真是陸老大，這看著齊頭整臉的，穿得也干凈，他們還有些不敢認了。

    “不買就別擋著我做生意。”陸湛眼底露出些不滿，這兩人是村里的李家兩兄弟，在縣上碼頭當苦力扛沙包。他們從小可沒跟著陸川陸海羞辱欺負陸老大。

    一想起來，陸湛臉就黑沉的厲害，這次來他攤位上，一準沒安好心。

    “喲，做啥生意啊，你一個災星還做吃食買，客人吃了跟著倒霉是小，怕是會腸穿肚爛，到時候哪個負責？”

    “大家伙都來看啊，咱們村的災星咯，他娘就是被他克死的……”

    “他還動手揍自己老爹，就問這樣的人賣的東西誰敢吃？”

    這個地段大多數都是賣吃食的，又是吃午飯的時候，人流量不小。兄弟倆這樣一嚷嚷，湊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看陸湛的眼神也不對勁。

    百善孝為先這句名言，古代人比現代更為看重，無論生養你的爹娘有無過錯，做兒女的怎樣都是要忍受的。

    陸湛拳頭攥緊了，若不是擔心揍了人引起眾人圍觀生意做不下去，他還真是手癢了。

    這種潑皮無賴不給點教訓，不知厲害。

    “兩位還沒吃早飯吧？”陸湛忽然和顏悅色起來，像是熟人打招呼一般。

    李家兩兄弟懵圈了，這個點誰還沒吃早飯？

    “吃了，咋的？”不過也到了午飯的點，難不成陸老大要討好他們哥倆，請吃午飯？

    這很有可能，陸老大向來懦弱怕事，肯定是想苦苦哀求讓他們不要找他麻煩。

    李大和李二對視，兩人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來，真這樣拿捏了陸湛，他們日后哪里還用去下苦力？來敲詐陸老大就不愁吃喝了。

    過分，白玉璃氣得齜牙咧嘴，不要臉的壞東西，打什么主意呢！

    陸湛伸腿擋回了要沖出去咬人的小狐貍，然后抱著手，嘴角噙笑：“真吃的是飯？說話這么臭，我還以為你倆吃糞了。”他還作勢揉了揉鼻尖，真臭。

    “哈哈哈哈！”人群中發出爆笑。白玉璃聽懂了意思也樂得在地上打了個滾，他就知道陸湛不是好欺負的。

    “嗷嗷嗷嗷……”真是樂死狐了。

    李家兩兄弟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你敢這樣跟咱們說話！”

    沒動手他已經很客氣了。陸湛眼皮都不抬，看兩人的眼神如同垃圾：“你們算什么東西？滾！”

    李大臉皮掛不住，掄起拳頭就要砸向陸湛，陸湛神色狠厲，正要出手，白玉璃速度快如閃電，一口嗷嗚咬上了對方的腿，牙齒尖利瞬間就是兩個血窟窿，汩汩鮮血直流。

    “啊！”李大凄厲地叫了一聲，捂著腿倒在了地上。

    這這這，只剩自己了，打不過呀，李二不知所措了。

    陸湛：“還不滾？”

    李二哆嗦著扶起自家大哥，李大哎喲叫喚，被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還不忘回頭：“等著吧，咱們沒完！”

    沒完就沒完，誰怕誰？白玉璃齜牙咧嘴地做鬼臉，膽小鬼。

    擁擠的人群忽然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掌，響亮的很。

    “教訓的好，那兩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一位穿著干凈體面的大娘肯定地道，“這小伙子面相好，一看就是好人！”

    面相也能看出來？

    陸湛嘴角上揚：“大娘，嘗嘗我家的鹵煮吧，你先試，不好吃不要錢。”

    還有這樣的好事？那不能放過。

    “那我就不客氣了。”大娘不好意思地道，用筷子夾了塊肥腸。

    圍觀的百姓本來就瞧著這吃食新鮮，從沒在市面上見過，看大娘吃進嘴里，都眼睛不眨地看著她。

    香味實在勾人，眾人下意識地吞口水。到底是什么口感？

    還不等眾人問，大娘立馬從衣襟內掏出手帕，從里頭數出十文錢：“給我來一勺。”

    她甚至從裝菜的籃子里拿出一個碗來。不過也正常，現下婦人們買菜，比如豆腐就會沁水，用碗比芭蕉葉盛更合適。

    正好，陸湛也不用麻煩人下次把裝鹵煮的碗送回：“歡迎下次再來。”

    圍觀的百姓看婦人買的這樣爽快，連價都不還，躍躍欲試。陸湛再趁熱打鐵道：“不好吃，當場退錢。”

    這還猶豫什么，趕緊買啊，看著真饞人。

    陸湛邊給人打鹵煮，眼神也不忘記看人往木匣子里擱了多少錢，再說還有小狐貍監視著，沒人敢偷奸耍滑，否則就是狠狠的一爪子撓過去。陸湛做這些鹵煮可累了，不能讓人占著便宜。

    “我的親娘唉，這是個啥味，豬大腸也這么好吃！”

    “真絕了，連舌頭都恨不得一起吞下去……”

    原本還覺得價格貴的人吃了就不說這樣的話了，甚至還有咬牙再買一勺的，自己吃了也給家里人帶回去嘗嘗味。

    熱鬧得很，這場景引得旁邊連串的攤販頻頻投來目光，恨不得丟下手里的活過來，真的有這么好吃嗎？

    不就是個豬下水和內臟，又不是啥好東西？

    他們也去買來試試！

    陸湛第一次出攤，沒敢做太多，眼下生意好得都不夠賣了。

    “沒有了，大家明日來買吧，還是這個位置。”陸湛高聲道。原本還覺得賣不出去的，可現在卻順利的很。

    “陸老板，明天記得多做點。”一名年輕人交代說，這鹵煮香香辣辣，實在夠味兒，把人饞蟲都勾出來了。

    陸湛連聲答應：“一定，明日記得來。”

    擁擠的人潮開始散開，來晚了沒有買到鹵煮的可惜地搖頭，明天一定要早些來買。

    現在時間還早，東西卻賣完了。陸湛在隔壁攤子隨便買了幾個小蔥咸花卷，吃著既軟又香，能填飽肚子，他和小狐貍將就對付了一頓。

    “我先去把推車放好，你不能亂跑知道嗎？”陸湛摸了摸小狐貍的腦袋。

    白玉璃坐在凳子上，嘴里還塞著花卷咀嚼，自然是回答不了他了，不過陸湛覺得小狐貍能聽懂。

    沒一會的功夫，陸湛回來了，還拉著牛車。

    “賺錢了，晚上給你做好吃的。”陸湛說。啥啥都提不起白玉璃的興趣，只有吃的，一提他就雙眼發亮。

    還是得先去市場買下水，陸湛趕著牛車到朱屠戶的肉攤前，朱屠戶還有些意外，又來買下水了，前天買那么多都吃光了?

    “小老弟，今天要多少？”

    陸湛看了眼攤子旁邊的兩個大木桶：“都賣給我吧。”

    朱屠戶咂嘴，還好奇：“你買這么多是做生意？”

    陸湛嗯了聲，沒細說，付錢拿了貨。市集上不止朱家賣肉，他又去其他肉攤搜羅了兩桶放牛車上，然后回家。

    今日他還買了幾條排骨，等回去了做來吃。

    這么多東西，靠人力怎么都是不現實的，還好村長家的牛車租用方便，但是長期這樣不劃算，等身上錢多起來自己買。

    到家門口的時候，白玉璃動作很快地跳了下來，牛車搖搖晃晃的把他頭都晃暈了。

    “小心些。”陸湛提醒說，把牛車停在院外，上頭的東西全卸下來搬進屋里，幾趟下來陸湛額頭全是汗珠。

    把食材洗干凈，晚些時候再煮。現在已經快六月了，雖然鹵煮經得起放，但還是要格外注意，省得餿了。

    他清洗東西，白玉璃幫不上忙，就在喜歡的搖椅上趴著晃來晃去的玩。

    沒多大會兒，村長家的小兒子來了，來問陸湛還用不用牛車。

    陸湛還在院子里洗下水呢，來了省得他自己跑一趟了：“用的，小陽你回去告訴你爹，牛你家喂著，我先付三天的錢成不？”

    小陽已經十五歲是個大孩子了，他不過是來問一聲，陸老大這生意他爹肯定干，他家田都犁完了，還不如租給他，放在家里又沒錢。

    “行的啊，陸哥哥你用多久都成。”小陽道，“我爹那人可好說話了。”

    看他同意，陸湛給了三天的錢讓他帶回去，一會兒記得來給牛喂吃的。

    小陽走后，陸湛也洗完了，就把東西端進去鹵上，之后盯著火候就成了。

    白玉璃自從回了家眼神就老在灶房籃子里的幾條排骨上打轉，見陸湛終于忙完要做飯了，趕緊溜了進來。

    陸湛：“你鼻子比狗還靈。”

    白玉璃挺挺小胸脯，也不計較陸湛拿它和狗比了，有好吃的就行。

    排骨已經被提前浸泡出了血水，干干凈凈的。他起鍋燒火，待油熱把排骨放了進去翻炒爆干。

    這么點能騰出手的時間，陸湛又從柜子里拿了個小罐子出來，抓了點晾干的山楂陳皮和菊花。

    一會兒沖泡開了加點蜂蜜就能喝，清爽解渴。

    “去院子里玩，做好了叫你。”總在身后竄，自己一腳下去，它腿能瘸一個月。

    白玉璃把兩人的距離隔遠了些，但是沒出去。還沒見過陸湛做飲品呢，他很好奇。

    鍋里排骨的油脂徹底沁了出來，還得加點了水，嫩姜一起燜了翻炒。

    還沒熟呢，滿灶屋都是香味，關都關不住。

    陸湛現在慶幸自己新屋子的地址選得偏是件好事，否則吃口肉都能被村里的大娘們背后念叨。

    他用筷子夾了塊嘗，買的的時候就是選的肋排，肥瘦得宜，排骨燜的不算很軟，有些嚼頭，覆蓋在骨頭上的一層肉細嫩多汁，辛香微辣的味兒正好，切得薄薄的仔姜片口感脆脆的，清香爽口。

    “開飯。”陸湛喊。

    他一發話，白玉璃也不裝了，把陸湛夾給他的排骨趕緊叼了一塊進嘴里。

    “嗷嗷嗷嗷。”很符合本狐的口味，白玉璃嚼得咔嚓咔嚓的響，連骨頭都吞了。

    這小骨頭脆嫩，嚼著得勁，再喝一勺碗里的山楂陳皮菊花茶，真是別提多美了，

    陸湛看他吃得兇猛，果茶喝得呼啦呼啦響，嘴里都包不住，臉頰鼓了起來。

    “慢點，我不跟你搶。”

    白玉璃抽空抬起腦袋看他，他也想慢，可是實力不允許。

    吃完飯，陸湛把鹵煮盛出來就沒啥事，可以歇息了。

    白玉璃跑院子里玩去了，方才不知是村里哪家的貓可能是聞著肉味溜了進來。

    白玉璃跟個老大似的，爪子一會扯扯黑貓的耳朵，一會又揪尾巴，體型還沒有貓大，行為卻那么大膽。

    也不是為何，這貓在他面前很慫，任由它當玩具一樣拉來扯去的。

    不過他的新鮮勁很快就過了，黑貓傻傻的，只會喵喵叫，白玉璃嫌棄還用尾巴甩了貓的臉。

    陸湛在屋子里自然不知道，只是小狐貍跑進來兩趟都是要吃的，陸湛給了它就叼著出去，奇怪的很。

    結果一出來就看到它在“欺負”貓，明明吃撐還故意在黑貓面前炫耀。

    小東西還挺壞。

    陸湛走過去一把拎起它的頸子，黑貓看見來人了趕緊溜出院子，陸湛想給塊肉都沒機會。

    “進屋老實待著。”陸湛發話了。

    白玉璃揮了揮爪子，任由被提進去。

    天快黑的時候，陸湛沐浴完，連帶著小狐貍也洗得香噴噴。

    一人一狐坐在床上，眼神都落在床榻中間的木匣子上，準備數錢！

    一文，兩文，十文……

    白玉璃爪子捧著臉看他數。

    陸湛刨去了買材料和其他的花費竟是有一兩多點銀子。不過就是每日起早貪黑辛苦點，可是擺攤確實有賺頭。

    現下又得了一兩多的銀子，陸湛心里也踏實了些，新屋蓋好后，他用分家得來的錢添置了不少物件，還有廚具和調料那些東西都買齊全了，都花得差不多了。

    今天做的鹵煮比昨日的還多些，明天要賣完才好，也不知那些顧客還會不會來光顧。

    數完了錢，陸湛放好匣子，準備躺下睡覺了。

    累了一天，睡意很快襲來，沒過幾分鐘他就睡沉了。

    “呼～”可算睡了，白玉璃爪子往他手臂上輕輕撓了撓。

    嘿嘿，沒反應。

    白玉璃這段時間做慣了“小賊”當即膽子就大了，體內的內丹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他有預感自己應該很快就能化形了。

    陸湛真是大補，大補啊，效果比太上老君的仙丹還好使。

    白玉璃輕車熟路的舔吃，反正陸湛身體都沒有影響，他多吸點沒事吧？

    吸了陽氣，白玉璃舒服得笑瞇瞇的。

    “嗷！”忽然腹部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白玉璃凄慘地叫了一聲，抱著肚子滾到了床中間。

    陸湛被驚醒，下意識摸了嘴唇，一片濕潤，不過很快就被痛得打滾的小狐貍吸引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