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璃痛得嗷嗷叫,爪子捂住肚子不肯松開,渾身的毛都汗濕了。
“怎么了?”陸湛擔憂地把它抱了起來,“小白。”
白玉璃咬緊了牙齒,怎么這么痛,他不會要死了吧。老天爺看他吸人類的陽氣,覺得他罪孽深重,所以要他小命了?
悔恨的眼淚從白玉璃的眼眶里滑落,他不該把持不住,走歪門邪道的,嗚嗚……他也對不起陸湛,他是好人,自己卻要吸他的陽氣。
他要是死了,之后就再也吃不到陸湛做的好吃的,這是最傷心的事了。
“是不是白天吃壞肚子了?”陸湛語氣輕柔地問,手掌輕輕地揉著它毛茸茸的肚子,眼底擔憂的神色明顯。
白玉璃懵逼地晃腦袋,他吃的和陸湛一樣嘛,就是多了些。不對,陸湛沒有他嘴饞,沒吃那么多零食。
可是平時也吃這么多,都沒事嘛。
陸湛看小狐貍平靜了,爪子也不捂肚子:“不痛了?”
不痛?他這一問白玉璃才后知后覺地揉了把肚子,好像是不痛了。
看來沒事,肯定是白天吃撐著了,之后還是不能太放縱小狐貍了,省得它吃起來就沒節制。
陸湛躺在床上,擔憂是沒了,疑惑又浮現了,摸了摸嘴唇,他方才確實感覺有人在舔他。
難道是錯覺?
想不通的事陸湛也不往死胡同里鉆,還是睡覺吧,明天得早起呢。
*
第二日,陸湛很早就駕著牛車到了青魚街擺攤的地方,他去拉推車時,放置的那家酒樓正好開了店門。
因著昨天他的鹵煮賣得快也和擺攤的攤販們見過,有幾人還主動和他打招呼。
“早啊。”別人熱情的很,陸湛也不可能冷著臉沒個反應。
看他擺好了攤子,昨天說沒搶到鹵煮嘗味的人也買了一勺試味道。
一試就都不后悔花這錢了,味兒是真好,他們都是做吃食賣的,自然知道陸湛的鹵煮里肯定放了不少好東西,不知得花多少功夫才能做出來。
眾人一嘗一個不吱聲,難怪人生意好呢。
一旁賣清湯素面的大哥更是有高招,直接端了自家面過來,放了十文錢進匣子里:“給我來一勺,我當澆頭吃更香。”
他賣素面一天也能賺上兩百多文呢,生意好的時候三百文也是有的,一勺鹵煮還是吃得起。
就當犒勞辛苦,今天和媳婦兒分吃這碗豪華版的鹵煮澆頭面了。
陸湛笑了笑,給他來了一勺,量挺足,男人很滿意。
此時街上的人流量還不是很多,基本都是提著籃子清早出來買菜的婦人。
“嗷嗷!”白玉璃叫喚了兩聲,爪子去拽陸湛的褲腳。
陸湛:“怎么了?”平時挺乖的,跑出去晃了一圈回來就開始鬧。
看小狐貍不松爪子,陸湛順著它:“做什么去,攤子得有人看著。”
其實地方也不遠,離攤子也就十來米樣子的小巷口:“你剛才就跑來這里玩了?”
白玉璃急得跺腳,他是看著不對勁才沖過來的,不是貪玩!
“你們做什么?這里每天可都是有捕快巡邏的,小心抓你們去蹲大牢!”婦人被逼到墻角,手里的菜籃也落在地上,里頭的土豆西紅柿滾了一地。
小混混調戲婦女,難怪小狐貍扯著他過來。
陸湛趕緊上前,走近了才發現這婦人瞧著熟悉。
“阿姐,都說我回去的時候帶菜就行了,你怎么來了?”陸湛對婦人說道,視線卻落在了兩個漢子身上。
柳玉芬也不是蠢人,當即就反映過來什么意思,趕緊躲到陸湛身后:“小弟,你可來了,趕緊替我教訓教訓這兩個歹徒!”
要是不考慮后果陸湛或許已經出手了,只是這其中一個男人腳下穿的長靴側面明顯有凸起,看形狀怕是藏了匕首。為救人受傷了不劃算。
“你們還不滾?那我可要動手了。”陸湛轉了轉手腕,威脅道,“我方才瞧見兩個衙差往這邊過來,一會揍趴下了,正好讓人把你們帶走。”
白玉璃在一邊站著,兩只爪子換來換去地出拳,快打,快打呀,教訓壞人!
兩個流氓就想占個小便宜,不想把事情鬧大,看陸湛生得人高馬大,那拳頭跟沙包似的,又聽到衙差要過來,瞬間就慫了。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不過逃跑也不忘記放狠話:“傻大個,你給咱們等著!”
傻大個·陸湛:“……”早知道直接動手了。
“嘿嘿嘿……”白玉璃忍不住樂出聲,陸湛回頭瞪了一眼。
柳玉芬方才就覺得這年輕人熟悉,現下看到小狐貍就記起來了:“又見面了小兄弟,剛才真是多虧你。”
陸湛幫忙她把掉落在地上的菜撿到籃子里:“順手的事,之前大姐買我的野味也沒有壓價。”
柳玉芬倒是記不清那么多了,她也是看小伙子不容易,而且東西也新鮮才買的。
“你今日又來賣野味?我在我們酒樓還是說得上話,你日后有東西都可以送來。”柳玉芬誠心地道。
雖然她家男人是個通情達理的,可今日這事情要是被街坊傳出去,她真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多謝大姐的好意,不過我不賣野味了,現在賣鹵煮。”兩人走出了巷口,攤子沒人看,陸湛要趕緊回去。
鹵煮?這吃食的名字柳玉芬都沒聽說過,這年輕人的攤子不遠,她一同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
回了攤子,隔壁賣素面的大哥都已經給陸炸湛賣了十幾勺的生意了。他覺得陸湛這人為人大氣,不拘小節,給他順手看個攤子也愿意。
只是賣的太快,他都有點眼紅了,真想問問這鹵煮是怎么做的。
“錢都給你擱木匣子里了,你自己數數。”鄭麻子說著要回自己面攤忙活了,他媳婦一個人招呼不過來。
陸湛看了錢正好,沒錯:“麻煩鄭大哥了。”
生意這么好呢?柳玉芬細看了推車上木盤子里分類放好的下水和內臟,聞著香,看著也干凈,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她不愛吃下水,可這人才幫自己解圍,她于情于理都沒有不照顧生意的道理。
買一勺吧,拿回去不好吃也認了。
“大姐慢走。”陸湛說。
一早上買鹵煮的人沒斷過,陸湛抽空吃了午飯。白玉璃也餓了,早上那粥根本不頂飽。
“面吃嗎?”陸湛問,他看隔壁大哥用鹵煮做澆頭,素面吃得也很香。
吃呀,怎么不吃,白玉璃推著他去買面。
陸湛無奈地笑了。
“怎么,我那吃法可以吧?”鄭麻子問,也給陸湛的碗里多加了分量。
大家都是這樣,你大方那我也不能小氣。
陸湛看小狐貍在一個炸豆泥肉糍粑的攤子前走不動道,干脆買了兩個讓小販拿油紙包起來。
“這么多你吃得完嘛,昨天才吃壞肚子。”還有面呢。
小狐貍晃腦袋,這有啥吃不完的。
陸湛自己沒有放多少鹵煮在面上,畢竟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也覺得不稀奇了,倒是這配素面的泡菜酸酸辣辣的吃著挺有滋味。
面條爽滑勁道,肥腸軟糯,鹵汁做澆頭味更好,湯也能喝干凈了。至于兩個豆泥肉糍粑,陸湛自己吃了一個,再讓小狐貍貪吃又該痛得抱著肚子打滾了。
糍粑像小孩子的拳頭那么大,外皮脆糯,里頭的豆泥肉沫綿綿的很細膩,一口咬下去流漿,咸香十足。
白玉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兩個糍粑被陸湛消滅了一個,只好吃得更快,不是說不搶他的東西嗎?
這么快就解決完一個。
肚子吃飽后,推車上的鹵煮也只有幾勺的量了,不到一會兒就賣光了,昨天說要來買的人也不是說笑,是真的想吃。
“小白,瞧著點啊。”陸湛交代,他們要收攤了。
一旁的老大娘見了就覺得好笑:“陸老板,這小畜生能聽懂你的話?”
真是讓人眼紅,大家擺攤都是一整天,這人倒是每天賣完就走,這個點還早呢。
白玉璃不高興地跺爪子,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
陸湛也有些不悅,不過沒表現出來,才撿到小狐貍的時候他也覺得只是只小畜生,現在養久了,他自己也不愿聽人這樣喊。
照例是提前買了下水回去,還有當日要吃的菜。
村里的人家家戶戶都種些蔥蒜蘿卜白菜的,很少買菜,陸湛分了十畝田地,他也種不完,頂多是得空了在院子里種些。把辣椒收了多種些,這才重要的事。
不過那么多的地,要不要給人種?自己收些糧食就成了,日后再慢慢打算吧。
牛車停在院外的時候,隔壁陳秋菊聽到了動靜過了來,手里還拿了菜。
“小陸,這么快就會回來了?”
陸湛在卸東西,他應了聲:“嬸子,有事嗎?”
陳秋萍幫著他抬東西,她也沒啥事,豆腐磨完就是給老頭和兒子做飯,看陸湛一個人整天干那么多的活,想著能幫就幫吧,這孩子真是命苦。
“我去山上采了幾把蕨菜,還挺嫩的,想著拿點來給你吃。”陳秋菊繼續念叨,“謙兒就愛吃這個,說是味鮮。”
“嬸子有心了。”陸湛這話說得誠心。
一開始對于王家人的自來熟,陸湛向來獨來獨往,并不習慣。
可這么長時間了,陳嬸一家真不是圖他什么,只是心眼好。
幫著把東西全弄進去后,陸湛說:“嬸子,那我一會兒端碗鹵煮給你。”
他總不想欠人情。
陳秋菊本來臉上還樂呵呵的,聽了他這話就不高興了,她又不是圖陸湛的東西。
“你別端,端了我也不讓你進屋。”說罷,她就要出門去。
陸湛看人出去了,心想自己說錯話了,得找個時間解釋清楚。
照例是洗洗刷刷熬煮上。只是香料藥材都不多了,改天一起買回來。
忙活一天挺累,不過看到賺的銀子在增加,就都不是事了。
“洗澡了。”陸湛給小木盆里裝了熱水,又拿來胰子。
白玉璃不太樂意,他都沒見村里人給自家的貓狗洗澡的,陸湛天天給他洗。
好煩哦。
陸湛才不管它愿不愿意,反正不洗就得自己去睡窩里。
三兩下給小狐貍洗刷完,這個天兒他也不覺得冷,直接提了幾桶水就開始沖澡,簡單粗暴。
白玉璃被包得跟個團子似的,露出雙滴溜溜的藍眼睛,可愛死了。
毛絨帕子吸水好,白玉璃毛很快就干了,都不用精油,毛發又順又滑。
陸湛:“專心睡覺。”
白玉璃沒有睡意,小短腿去踩陸湛的肩膀。
他還在想昨晚那事是為什么,難道是陽氣吸多了,消化不了?今晚再試試。
陸湛舒出一口氣,小肉墊踩著還挺舒服,跟按摩似的。
白玉璃小短腿都踩累了才見陸湛慢慢閉上了雙眼。
“呼~累死狐了。”
陸湛剛睡著,就感覺肩上的重量沒了,正打算翻身換個姿勢,就感覺小狐貍的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臉龐。
陸湛沒有打斷,眼睛閉著,想看小狐貍做什么?
忽然,嘴唇覆蓋上一片毛茸茸,陸湛身體僵住忘記動彈,脖頸的青筋暴起,手掌也攥緊了被褥。
小狐貍在親他!?為什么!
鎮定鎮定,小動物懂什么,他沒必要震驚!陸湛刷地一下睜開雙眼,白玉璃嚇得差點撅過去。
完啦完啦,小命怕是要交代了。
“你在偷親?”陸湛努力保持著面上的平靜。
沒有沒有。
白玉璃懵懂地舔爪子往臉上抹,你看錯了,試圖萌混過關。
陸湛眉頭皺緊了,它是在裝不懂?
“你是只公狐貍還是母狐貍?”
怎么突然這樣問?白玉璃作勢跳下床榻逃出去,陸湛動作更快一把揪住了尾巴提了起來。
“嚶嚶嚶…”陸湛要干什么呀?!
白玉璃爪子護著小胸脯,嗷嗷嗚嗚的亂叫,不過還是無濟于事。
陸湛扒開它腹部的絨毛,看到顆小嫩芽,手指不小心碰到小狐貍的尾椎,它當即音調都變婉轉了,細細的,尖利的。
陸湛心情復雜,耳根詭異地紅透,也不知怎么回事。
白玉璃也呆住了,他怎么被陸湛一碰就發出那種怪聲音,身體還變熱了?好想蹭被褥…
他不會生病了吧?
“小白,你是只公狐貍。”陸湛嚴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