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人命,也顧及不了太多,如果他們真的狗急跳墻,我們嘉華也只能奉陪到底。”
容溪的語氣雖然沒有起伏,卻還是讓人聽出了話中的底氣。
“容總放心,正所謂邪不壓正,就算他再勢大,也大不過國家,大不過法律。更何況我們不僅打擊犯罪,同樣也保護每個公民的合法權益。”
容溪微笑著點點頭,說:“我相信王隊的能力,也相信法律的公正,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們一定配合。”
話說到這兒,王耀也聽出了送客的意思,他識趣地起身,說:“容總,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有需要的話,我們再來打擾。”
容溪也跟著起身,說:“好,王隊有需要,隨時過來就行。”
傅年插話道:“那我送王隊下去。”
見容溪點頭,三人也沒再耽擱,徑直走出了休息區。
來到電梯前,傅年迫不及待地問:“王隊,你們核查的怎么樣,宋橋什么時候能出來。”
王耀看著傅年,笑著說:“傅年,你老實說,留著那段音頻,有沒有想過拿它威脅沈蓉?”
傅年一怔,隨即皺起了眉,說:“王隊,您是想問我有沒有拿著它勒索沈蓉吧。”
對于傅年的敏銳,王耀之前領教過,倒沒有多少驚訝,說:“那你有沒有干過?”
“沒有。如果我愛錢,又沒有底線,就不會拒絕那六十萬。”
“六十萬?”王耀和孫鵬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說:“好家伙,還真是大手筆,難怪容總會說補償你。”
聽到這兒,傅年也有一瞬間的愣神,終于明白為什么偌大的嘉華集團,會招他進公司,還做容溪的私人助理。想想容溪對他的態度,傅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大概容溪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所以才會在他面前表現的自相矛盾。
“傅年,傅年?”
王耀的聲音打斷傅年的思緒,他看了過去,見他們兩人進了電梯,連忙跟了上去。
王耀好奇地問:“你剛才愣什么神,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如果真是沈蓉買兇想要報復我,那另一撥人又會是誰?”傅年想了想,說:“王隊,自從案發我也沒進過家門,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少了東西,你們怎么斷定是不是求財?”
王耀好笑地看著傅年,沒好氣地說:“你小子是想回家,還是想去案發現場看看?”
傅年絲毫沒有被拆穿心思的窘迫,厚著臉皮說:“王隊,我這不是想幫你們破案嘛,我家里有什么,還有誰比我更清楚,如果東西一件不少,那不就能證明對方不是求財,這樣不也幫你們排除一種可能嘛。”
王耀長出一口氣,說:“成吧,你就跟我去看看,不過先說好,一定聽從指揮,不能挪動、破壞房間里的任何東西。”
傅年忙不迭地保證道:“王隊放心,我保證什么都聽你的。”
孫鵬見狀微微皺眉,說:“王隊,這有些不合規矩吧。”
“有什么不合規矩的?傅年的嫌疑已經排除,他又是房屋的主人,有權利進入房間查看是否丟失財物。”王耀拍了拍孫鵬的肩膀,說:“你放心,出了事我擔著,走吧。”
“隊長,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到了,趕緊走吧,我做事有分寸。”
傅年給容溪打了個電話,說了回去確認案發現場的事,容溪只是沉默了一會兒,便掛斷了電話。傅年也沒在意,這兩天接觸下來,他也多少了解了容溪的脾性,以及他對自己的矛盾態度,倒是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傅年開車跟在王耀的警車后面,一路來到自家樓下,樓道口的警戒線已經撤掉,換在了傅年家門口。他們到時,正巧碰上了聞訊來找他的傅明麗母女。
“傅年,你個殺千刀的殺人犯,警察怎么沒把你抓起來?”傅明麗見傅年上樓,二話不說直接撲了上來。
被走在前面的王耀攔了下來,他眉頭緊皺,說:“你是誰?想干什么?”
“你管我是誰,給我閃開,我要撕了這個掃把星!”傅明麗說著便上手拉扯王耀,試圖拉開他,去抓傅年。
“孫鵬,錄下來,這女人襲警。”即便不問,王耀也猜出了傅明麗的身份,不禁對傅年又多了幾分同情。
孫鵬應聲,拿出手機就拍。
傅明麗愣在了原地,隨即反應過來,說:“你們是警察?”
王耀拿出證件,說:“刑警隊隊長王耀。”
傅明麗見狀指著傅年,說:“警察同志,傅年就是殺人兇手,你趕緊把他抓起來,人肯定是他殺的。”
“我把他抓起來,你好霸占這個房子,對嗎?”
好歹是血親關系,如今卻因為眼前這點利益,鬧得反目成仇,傅明麗的所作所為,真的很讓人反感。
傅明麗一聽頓時不樂意了,說:“警察同志,你怎么說話呢?這房子是我爸的,我是他親閨女,憑什么他把房子留給這個小混混,不給我?按照法律規定,我也有繼承財產的權利,怎么就不能爭這房子的繼承權。”
傅年是爺爺一手帶大,爺爺是他的逆鱗,聽傅明麗提起他,一直沉默的傅年終于沉下了臉色,說:“你還知道他是你爸?爺爺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半年,你去看過一次嗎?爺爺沒錢治病,我跪下來求你,你給過我一分錢嗎?后來爺爺死了,該辦喪事了,你倒是露面了,在爺爺的靈堂前,你就哭著鬧著跟我要房子。傅明麗,人在做天在看,你這么對待含辛茹苦把你養大的父親,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當著外人的面被指著鼻子罵,傅明麗頓時惱羞成怒,說:“傅年,我是你小姑,你居然提名帶姓的叫我,你這是大逆不道!”
“小姑?呵呵,為了謀奪這個房子,你不僅四處造謠壞我的名聲,還攪黃了我的工作,你這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你這樣的小姑,我真是不敢認。”
見傅明麗被堵得沒話,王秋涵出聲說:“自己沒出息被開除,怎么又賴在我們身上?小混混就是小混混,現在都搞出了人命案,你自己作也就算了,還連累我們成了殺人犯的親戚,連帶著這房子都貶值了,真是個名副其實的掃把星。”
“不是,你們娘倆出門前吃了什么,怎么嘴巴這么臭?”王耀后退了幾步,拉開與兩人的距離,絲毫不掩飾眼底的厭惡,說:“誰告訴你們傅年是殺人犯了,你們是警察還是法官?知不知道就你們剛才說的那些話,已經構成了誹謗罪,只要傅年愿意,我們作證,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傅明麗被唬住,說:“我們說什么了,有證據嗎?你們別以為是警察,就能血口噴人。”
王耀指了指傅年家門口,說:“看看你們頭上,監控探頭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拍了下來,你們還要什么證據?”
傅明麗和王秋涵對視一眼,相繼變了臉色。
王耀不耐煩地說:“還有事嗎?沒事趕緊走,別耽誤我們工作,否則再多告你們一條妨礙公務!”
傅明麗不甘心地說:“傅年,你等著,我不會就這么算了。”
傅明麗留下狠話,和王秋涵悻悻地離開了。
孫鵬見狀提醒道:“隊長,我們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不放她們走,還能怎么樣?”王耀明白孫鵬的意思,說:“現在尸檢報告還沒出,死者的身份還沒有確定,就算對他們有所懷疑,你也無從查起啊。”
孫鵬回神,訕訕地說:“我把這茬給忘了。”
王耀從口袋里拿出手套、腳套,還有頭套,遞給傅年。自己也穿戴好,這才掀起警戒線,彎腰走了過去,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回頭看向傅年,說:“凡是畫著線的地方,都不要踩踏,任何東西都不要觸碰,只能用眼看,知道了嗎?”
“知道了。”
王耀打頭,進入了房間,傅年緊隨其后,明明是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可一進來的感覺卻有些陌生,尤其是看到客廳內,那個用白線標示出來的人形。
房間里有明顯打斗的痕跡,老式的玻璃茶幾被砸的粉碎,放在下面的茶壺和茶杯也碎成了幾半,家中唯一的新家具,那套花了他大幾千的沙發,也被割破了幾個口子,露出了里面的海綿。
越看,傅年越覺得肉疼,說:“王隊,如果抓住了兇手,我能向他索賠嗎?”
王耀聽得一愣,隨即好笑地說:“當然可以。”
傅年重新來到門口,發現門鎖完好無損,他又走向窗戶,外面的紗窗有被利器割破的痕跡,窗臺的插銷處也有劃痕,很明顯是有人用外力打開了窗子,然后跳進了房間。
窗臺上有個鞋印,與房間里鞋印的花紋相同,只是窗臺上和窗臺下那兩個鞋印有些奇怪,其中一部分清晰,其中一部分模糊。
見傅年蹲下看地上的鞋印,王耀也跟著蹲了下來,說:“有什么發現么?”
“王隊,你不覺得這鞋印有些奇怪么?”
王耀笑著說:“哪里奇怪,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