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粉末
洛斯永遠能讓他意外。
白濋再次認識到了這一點, 被拒絕的壞心情一掃而空,開始期待會收到什么樣的戒指。
——來自朋友和隊長的贈送。
無論是借口,還是另有深意,他都甘之如飴。
白濋的狀態很高, 平常喜怒不形于色, 現在就連外人都能看出他心情不錯。
和洛斯聊完就變成這樣, 兩人肯定發生了什么, 維克特福至心靈:“白長官, 情場得意?”
白濋橫了他一眼, 不答反問:“想出尸骨和詛咒的聯系了嗎?”
“沒有……”維克特的聲音弱了幾分。
白濋收斂笑意, 又恢復了冷漠毒舌的大長官形象:“沒有還有心思八卦, 軍區就教了你這個?”
維克特暗叫不好:“我不八卦了,我去看燕戮,祝長官和小隊長早日成為一對。”
“還用你說。”白濋小聲嘀咕, 被拒絕的氣撒出去了,看著走來的洛斯,又掛上了笑, “小隊長, 這邊。”
洛斯遠遠就看到了白濋,大高個跟傻子一樣對他揮手, 想忽略都難。
救命救命救命, 他就不該一時沖動說出那句話, 現在可好, 白濋也太張揚了。
四周都是人, 洛斯低下頭, 快步走過去:“小點聲, 能不能低調一些?”
白濋從來不知道這兩個字怎么寫, 一臉真誠:“都在一起幾個月了,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
“喂喂喂,話說清楚,什么叫在一起幾個月了?”洛斯瞪大了眼睛。
白濋從善如流:“在一起組隊,省略了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洛斯:“……”
我不明白,我覺得你還有別的意思。
三人去看了燕戮,他還在睡夢中,生命體征正常。
洛斯和白濋商量上四樓的事,維克特坐在床邊,小聲逼逼:“我的親隊友啊,你快點醒過來吧,一個電燈泡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三人行,必有礙眼者。
維克特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冤種,還不如留在睡夢中,也好過又被秀恩愛又被罵。
洛斯拽了維克特一把:“走走走,咱倆去埋伏起來。”
商量出來的辦法是,由一個人去引開npc,剩下的人趁機拿鑰匙,去四樓。
“你不和長官一起嗎?”維克特不想事后被白濋報復,“我去引開莊園主人,你們一起去四樓吧。”
表白被拒的白濋反而放開了,洛斯招架不住,搶先道:“我跟你一起,正好保護你。”
……你確定是想保護我,不是想把我送走?
白濋看不出喜怒,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算計人,記仇可是白大長官的標簽之一。
維克特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能保護好自己,你還是去保護白長官吧。”
“你覺得你和他,是他更需要保護嗎?”
砰,一擊絕殺。
這個問題屬實有些不做人,維克特怎么回答都不對,不敢說話。
“莊園主人就交給我吧。”白濋活動了一下手腕,“照顧好我的守護神。”
白濋瀟灑地揮揮手,離開了,留下松了一口氣的維克特,和氣急敗壞罵人的洛斯:“他瞧不起我!”
他又不是四肢不勤,需要被照顧嗎?
洛斯羞恥心爆棚,急于證明自己:“不用聽他的,我會保護好你的,跟我走!”
維克特欲言又止:“長官一個人去找莊園主人,會不會有危險?”
洛斯投來疑惑的目光。
罵歸罵,白濋的實力擺在那里,不會解決不了一個npc。
維克特一看就知道他誤會了,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莊園主人會不會有危險。”
畢竟他們的白大長官一直想揍莊園主人,萬一下手太重,把重要的npc打死了,這條永生軌不知道會出什么幺蛾子。
“……這我倒是沒想過,不過你的擔心也有道理。”洛斯思索兩秒,“先去找鑰匙吧,npc應該沒那么容易死,白濋只是發泄發泄,莊園主人能留口氣就行了。”
維克特覺得自己可能被戀愛腦傳染了,愣是從這句話中品出一絲寵溺。
應該是錯覺,畢竟洛斯一直都將通關視為首要任務,在沉眠精神療養院的時候也不顧生死,挺身而出。
兩人到了莊園主人的臥室,白濋先動身,臥室里已經沒有人了。
一路走來沒有遇到管家,維克特納悶不已,洛斯渾不在意:“可能是被白濋引開了,他做事還是挺周全的。”
臥室比他們住的客房大很多,墻紙是黑色的,整體色調偏暗,厚重的紅絲絨窗簾遮住了陽光,房間里漆黑一片。
洛斯撫摸著床上的雕刻,嘖嘖出聲:“這花紋也太詭異了,放在棺材上也行。”
維克特一個踉蹌,差點栽倒:“棺材?”
床頭床尾的雕刻厚樸貴重,是比一般的床要浮夸很多,但也不至于聯想到棺材。
別說維克特,洛斯說完都愣住了,他下意識說出那句話,就像曾經見過同樣花紋的棺材一樣。
記憶被埋藏在歲月里,無從找尋,卻又在日常生活中露出端倪。
洛斯垂下眼皮:“突然想到的,這房間黑乎乎的,看起來也跟墳墓一樣壓抑。”
維克特一噎,雖然比喻很陰間,但確實貼切。
這房間的裝飾也很古怪,墻上掛著的裝飾畫都是紅色的,風格抽象,受洛斯的影響,他總覺得那畫像是在紙上潑了一碗血。
這種念頭一冒出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涼意,席卷上后背。
維克特打了個哆嗦:“咱們還是快點找鑰匙吧,這地方怪怪的,我心里直突突。”
洛斯也有同感,這是第五條永生軌了,他第一次有種從心底生出陰冷的感覺。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這種特殊的感覺令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兩人翻箱倒柜,在房間里搜索。
床頭柜上放著茶杯,還剩下半杯冒熱氣的茶,可見莊園主人剛離開不久。
洛斯思緒飄遠,白濋不是委婉的性格,會用什么辦法讓莊園主人跟他離開?
總不會真是打暈人帶走了吧。
“……洛斯?隊長?”
“嗯,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一直在發呆。”維克特走過來,手上是剛搜到的木盒子,“這個里面會有鑰匙嗎?”
洛斯搖搖頭,含糊道:“沒什么,這杯茶挺香的,剛剛在想是什么品種的茶。”
他接過木盒子,仔細端詳。
維克特俯下身,湊近玻璃杯:“這不是茶吧,聞著也不香。”
他端起來晃了晃,看到杯底有些許沉淀的粉末。
“這是奶茶嗎,怎么還有粉?”
洛斯沒在意,拿著木盒子晃了晃:“這個好像拆不開。”
突然“咔噠”一聲,木盒子底部彈開,露出發條。
洛斯撥了下,悠揚的音樂飄出,他愣了下:“這他媽的是個八音盒!”
輻射爆發后,世界坍塌,求生無門,哪里會有享受生活的心思。
八音盒這種東西早已經被遺忘,生于輻射之后,維克特和洛斯都沒有見過。
音樂聲很大,洛斯手忙腳亂,想讓音樂停下,搗鼓了一會兒卻收效甚微。
“砸碎吧。”維克特當機立斷,奪過八音盒就要往地上扔。
洛斯沒來得及攔住他,八音盒“砰”的一聲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音樂聲驟然停止。
木片四散落在地上,旁邊還有零零落落的白色粉末。
維克特拈了一點,端起一旁的玻璃杯:“是我的錯覺嗎?”
他把杯子和手上的粉末遞到洛斯面前:“你看看這個像不像。”
透明的玻璃杯底積著一層粉末,灰白色,分不清是過剩的糖粉,還是其他的東西。
如果從顏色質地上來看,確實與八音盒里撒出來的粉末相似。
“沒人會拿木屑泡茶吧。”洛斯看了眼,語氣詫異,“這個粉末好細,不像是木屑。”
粉質細膩柔滑,呈灰白色,和木頭天差地別。
洛斯把木片撿開,將地上的粉末攏在一起:“聞不出味道,也不知道有沒有毒,不能亂嘗,先帶回去吧,看看白濋認不認識。”
有事找白濋,忘記了具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到現在已經成了習慣。
習慣成自然,洛斯并沒有意識到哪里不對勁。
維克特摩挲著玻璃杯,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氣。
不是他的錯覺,或許洛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在無意識的縱容白濋,依賴白濋。
如果說愛是清醒的沉淪,那喜歡就是無意識的靠近。
在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有了端倪。
“這杯水要帶著嗎?”
水已經涼了,不再冒熱氣,沉淀物越來越多,在杯子底部積成一層。
反觀上部分,則是清澈的水,和沉淀物中間形成了明顯的分層。
洛斯將攏起來的粉末收好:“帶著吧,看看能不能把水倒掉,只留杯子和粉末。”
八音盒都摔壞了,肯定會被發現,多帶一件東西少帶一件東西,沒什么區別。
維克特去衛生間倒了水:“這里也沒有鏡子。”
不止他們的客房,莊園主人豪華的主臥里也看不到鏡子的存在。
洛斯還在翻找鑰匙,聞言有些疑惑:“沒有鏡子不會不方便嗎?”
“肯定會啊,不知道住在這里的人是怎么忍受的。”維克特把留有粉末的杯子收好,“那邊我找過了,沒有鑰匙。”
“另一邊我也找了,這個房間都找完了,沒有鑰匙。”
洛斯下意識想抓頭發,卻摸到扎手的發茬,愣了一下。
兩人對視一眼,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浮上心頭:“難道鑰匙不在房間,在莊園主人身上?”
四樓是莊園主人的私人領域,擅自闖入的人都被處理掉了,如此重要的地方,鑰匙隨身攜帶也是正常的事。
沒有提前考慮到這一點,洛斯有些自責:“是我疏忽了。”
維克特安慰道:“誰能想到他會隨身帶著鑰匙,我們先把情況告訴白長官。”
洛斯有些糾結,偏過頭:“那什么,咳咳,你聯系他吧。”
他沒臉見白濋,總覺得丟人。
維克特剛拿出對講機,白濋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拿到鑰匙了,現在過去找你們。”
洛斯,維克特:“……”
所以他們兩個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白濋報了位置,兩人立馬趕過去會和。
幾分鐘之后,一個人走進房間,戴著手套的手捏起一塊木片,潔白的手套上沾了點點灰白色的粉塵。
“砰——!”
放置杯子的床頭柜被拍碎,拉開些許的窗簾后,露出驟然陰下來的天。
雷鳴電閃,暴雨突至。
薔薇莊園仿若一只受到詛咒的蝴蝶,跪伏在霧氣沉沉的大雨之中。
苦苦掙扎,不得解脫。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新年快樂!
第82章 《童話故事》
在三樓會和, 白濋拿著鑰匙,一路上避開了其他闖關者。
薔薇莊園里已經被搜遍了,都沒有新娘的蹤跡,闖關者們的進度差距不大。
來到第五條永生軌, 大家的心態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能走到這一步的都不是新手, 追求也相應提高。
狹路相逢勇者勝, 只看誰能先找到突破口。
“沒被其他人發現吧?”
白濋搖搖頭:“他們還在找莊園主人, 顧不上我, 趁現在去四樓吧。”
新娘蹤跡不明, 沒有照片和證明身份的東西,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莊園主人。
拿著鑰匙進入四樓,走廊昏暗,死氣沉沉的氣息較其他樓層更甚。
每一步踏在地上, 都會碰撞出清晰的腳步聲,和木偶人的“咚咚”聲不同,無論如何放輕腳步, 也無法讓聲音消失。
四樓沒有太多的房間, 只在盡頭有一道門,打開門, 是一間堪比圖書館的書房, 書架整齊的排列著, 一眼看過去, 望不到最后一排。
“怎么還有一個書房?”洛斯記得在二樓搜到過書房。
維克特眼睛亮起來, 語氣里滿是羨慕:“太豪華了, 對喜歡讀書的人來說簡直是天堂, 這本書竟然都有, 軍區圖書館里的藏書缺少一部分,我一直很好奇后續。”
他捧著書,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洛斯無奈地搖搖頭,拿出從莊園主人臥室里收集的粉末:“你知道這東西是什么嗎?”
白濋挑了挑眉:“猜對有獎嗎?”
“……沒有。”洛斯白了他一眼,“無利不起早,能不能別這么物質。”
白濋拈起一點粉末:“這怎么就是物質了,沒聽過一句話嗎,有錢能使鬼推磨,要從我這種比鬼還可怕的人口中問答案,當然得給點獎勵。”
白濋在外的名號很多,閻王也有,洛斯有所耳聞。
聽到他這樣說自己,雖然知道是玩笑話,但仍然有些不舒服。
洛斯認真地糾正他:“別胡說,鬼可比你可愛多了,你就是個禍害,禍害遺千年,你的福氣還在后頭,不要在意一時的獎勵。”
“噗。”沉浸在書本中的維克特忍不住抬起頭,“別的不說,小隊長這張嘴絕對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不去搞談判損失太大。”
白濋贊同地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笑了聲:“說的我都心動了。”
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話里有話。
洛斯瞪了他一眼:“不鬧了,趕緊看看是什么,還有這個杯子里的東西,是不是一樣的。”
水倒掉之后,杯子底部的粉末已經凝固了,半干的粉狀物一捻就碎,和八音盒里的粉末放在一起,看不出區別。
白濋聞了聞,眉心緊蹙:“這東西你們是從哪里找到的?”
見他神色嚴肅,洛斯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是在莊園主人的臥室里找到的,怎么了嗎?”
白濋沒有直接回答,先晃了晃玻璃杯:“這個東西泡的水,你們沒有喝吧?”
“沒有。”
有甜蜜蜜烘焙工坊的前車之鑒,他們對永生軌里的東西都多了個心眼,要入口的更是小心謹慎。
“那就好。”白濋將杯子放在書架上,拍了拍手,語氣里略有嫌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骨灰。”
空氣一滯,書房里一陣死寂。
維克特手一抖,小心翼翼地追問:“我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白長官,你剛才說這是什么?”
“骨灰。”白濋惡意地伸出手,在他衣服上抹了兩把,“不過不是火化燒出來的,應該是直接將骨頭磨碎得到的。”
被打磨過的骨頭……
洛斯倒吸一口涼氣,頭皮發緊:“是我們挖出來的尸骨,那些尸骨都被打磨過,這是尸骨的粉末!所以兇手就是莊園主人!”
莊園主人的臉浮現在腦海中,一想到他用骨灰沖水來喝,洛斯和維克特就開始犯惡心。
“吃骨灰,正常人做不出這種事,他是變態吧!”
“這已經不是變態能概括的了,我看他絕對是瘋了。”
兩人的精神遭受了重大的沖擊,臉色難看,洛斯第一反應就是把剩下的骨灰都丟掉。
白濋攔住了他:“先別扔,給我,這東西是線索,以后可能有用。”
“這東西能用來干什么,泡著喝?”洛斯一臉嫌棄,將骨灰給他,“你是怎么猜到這是骨灰的?”
“看出來的,質地很像。”
“……”
究竟哪里像了?
洛斯百思不得其解,看著白濋的眼神微妙,帶了一絲古怪:“真不愧是你,這都能看出來。”
開屏成功,白濋驕傲得腰板都挺直了,謙虛道:“一般吧,我以前也接過委托,殺人后剔骨磨粉,骨灰這玩意兒不罕見。”
洛斯:“……”
維克特:“……”
白濋,恐怖如斯。
“剔骨磨粉又是什么操作?”
面對心上人,白濋拿出了從未有過的耐心,解釋道:“這些委托大多數是情侶發布的,被拋棄的一方舍不得,又不甘心,所以要拿到另一半的骨灰,讓對方死了都無法離開自己。”
談個戀愛而已,不至于吧?
陽光又惜命的洛斯無法理解這些人的想法:“得戀愛腦成什么樣子,才能想出這種主意。”
“骨灰可以壓縮,做成項鏈等飾物,這算比較正常的了。”
白濋停頓了一下,猶豫要不要將更黑暗的事情講給洛斯聽,萬一把洛斯嚇到,不敢跟他在一起了怎么辦。
維克特好奇道:“不正常的是什么樣子?”
洛斯也眼巴巴地看著白濋,像極了聽故事的孩子,對接下來的劇情充滿了期待。
白濋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氣,眼神無奈:“還有一些很邪性,要身體的某個部位,某塊骨頭,生前用過的東西,生辰八字一類的信息……用來作法詛咒,建立羈絆,配冥婚,花樣很多,只有想象不到的。”
當愛意變質,偏執會變成毒藥與酷刑,折磨彼此。
更加血腥的委托被略過,白濋見過太多,清楚人性的惡與占有欲。
“作法詛咒,我們不是正在找詛咒的線索嗎?”洛斯一拍手,“這骨灰肯定和詛咒有關。”
莊園主人的房間里搜出了骨灰,加重了他是兇手的嫌疑。
假設骨頭是詛咒的關鍵,莊園主人是被詛咒的人,應該想辦法解開詛咒,怎么會用骨灰泡水喝,就不怕加重詛咒嗎?
各種線索糅雜成一團,洛斯找不到頭緒,眉宇間染上了幾分愁緒。
心慌意亂,惴惴不安,總有種大事要發生的感覺。
窗外,陰云密布,狂風大作,黑云烏壓壓的一片,籠罩住薔薇莊園,雨一直下不下來,只有轟隆隆的雷聲震天。
“這里都是書,藏不下人,新娘不會在這里,我們快點找找哪些書比較奇怪,可能是線索。”
新娘不在,那這里隱藏的線索肯定和薔薇莊園的秘密相關。
浩瀚的書海,每本都看來不及,永生軌作為出題人,會將所有因素考慮在內。
越是奇怪突兀的,越有可能是線索。
維克特戀戀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書,和他們分頭搜尋。
每排書架分門別類,工作桌上有登記冊,維克特拿著登記冊挨著對比。
走到第四個書架上,他突然出聲:“這里多出來一本書!”
洛斯和白濋連忙走過來,維克特指著登記冊:“這一排應該有443本書,但書架上標記的實際數目是444。”
“哪本是多出來的?”一邊問著,洛斯抽出一本書,“四百多本,我們沒辦法挨著看完。”
“登記冊上有書名,但具體是哪本,還得比對。”
兩人研究著比對的方法,想將登記冊分成三份,同時進行。
就在這時,白濋突然將手伸向了書架上面:“這里有一本書。”
書架頂端是平的,書放在上面,如果不是他夠高,也發現不了。
“名字是……《童話故事》,好奇怪的名字,該不會是盜版書吧?”白濋翻開,驚詫不已,“紙張還挺好的,手寫書,是和惡魔有關的故事。”
沒得到回應,白濋抬起頭,這才發現洛斯和維克特都直勾勾地看著他。
“你們這是什么表情?”
洛斯指指他手里的書:“我猜這就是第444本書,也就是多出來的那一本。”
“手寫,惡魔,聽元素就和詛咒有關系。”維克特言辭鑿鑿,“我也覺得它是444。”
三人圍在一起,翻開書,仔細地閱讀起來。
故事很短,講的是一個惡魔被困在薔薇牢籠里,誘哄人類成為傀儡,慢慢獲得力量,獲得自由的故事。
和市面上的童話故事不同,這個故事全程壓抑,講述了惡魔的引誘和人類的墮落,到最后惡魔獲得自由,而人類被滅亡。
人類的墮落過程符合黑/童話的風格,充滿血腥和罪惡。
看完之后,三個人都心情沉重,沉默不語。
薔薇囚籠是童話故事里的原話,很難讓人不聯想到薔薇莊園。
翻到最后一頁,夾著一張風干薔薇花的書簽。
和白濋在曲譜里找到的書簽不同,這一張上面寫了字。
惡魔傳說之一:獨占欲強,無法容忍有人覬覦自己的傀儡。
如果說故事書會讓人疑惑是不是線索,那當書簽拿出來后,這本書是線索就不容置疑了。
維克特木著臉:“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們來的是一個正常莊園,應該不會有惡魔的存在吧?”
“那你怎么解釋永生軌的存在?”白濋幽幽道,“昨晚的詛咒不是人力能做到的,如果是惡魔的話,就說得通了。”
在日不落農家樂里,亞斯蘭乃至于整個獸人部落,都是超越人類水平的存在。
洛斯拿起書簽:“有惡魔就有傀儡,如果這個故事是發生在薔薇莊園內的,那惡魔是誰?傀儡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惡魔是誰?傀儡是誰?
第83章 惡魔傳說之二
風云大作, 天色越發昏暗,濃稠如墨的黑色鋪展在天地之間,仿若一片要傾覆而下的汪洋。
玻璃被染成昏暗的深色,倒影出來的面容入鄉隨俗, 顯出幾分頹敗。
要接受非人生物, 對維克特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薔薇莊園里能叫得上名字的npc只有莊園主人和管家, 一個惡魔一個傀儡, 剛剛好。”
他一直警惕著管家, 當即就將管家和惡魔對號入座了。
各種猜測隨之浮現在腦海中, 令維克特變了臉色:“管家是惡魔, 他誘惑莊園主人殺了初戀, 又利用尸骨設下詛咒。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接觸到莊園主人的衣食住行,那杯骨灰泡的水可能就是他給莊園主人喝的。”
洛斯沉吟片刻, 提出了一點異議:“其實薔薇莊園里的關鍵人物并不只有莊園主人和管家,還有一個從未出現過的新娘。”
所有人都是以客人的身份被邀請而來的,請他們幫忙尋找新娘是真實目的。
歸根結底, 一切的源頭就是新娘。
“你的意思是, 新娘是惡魔?”
從《童話故事》里來看,傀儡完全是處于劣勢的, 無法抵擋惡魔的誘惑, 一步步犯下大錯。
失蹤的新娘如果是傀儡, 他們就不會被請來了。
洛斯誠實地搖搖頭:“我不能確定, 不過新娘肯定是一個重要的角色。”
白濋一直沉默不語, 翻動故事書, 聚精會神地看著。
“你看什么呢, 這么入迷?”洛斯很好奇他的想法。
白濋皺著眉頭, 抓著《童話故事》的手緊了幾分:“我覺得這個故事不僅僅是表面上的意思,還有其他的象征意義。”
“什么象征意義?”
“你不覺得躲在安全區的末日幸存者們很像傀儡嗎?”
人類偏安一隅,守著安全區過活,被永生軌吸引,渴望得到神明的垂憐。
永生軌就像是惡魔,而他們則是奔赴而來的傀儡。
白濋在一些方面的想法很極端,洛斯友情提示:“我們也是末日幸存者。”
白濋瞇了瞇眼睛,壓低的聲音混在窗外的風聲,交織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覺:“永生軌也是惡魔,誘哄我們付出生命,我們都是傀儡,沒有例外。”
這話聽起來讓人不爽,洛斯覺得他一棒子打死了一船人:“我們進入永生軌是為了尋找對付感染的爆發,揭開這里的秘密,并不是被誘惑被驅使而來。”
“我們不是,但組織【殺死玫瑰】行動的軍區長官們就不同了。”維克特還在,點到為止,白濋沒有說的太透。
那些長官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目的,為了彌補初代天使計劃造成的后遺癥,也得用人命去填。
【殺死玫瑰】行動就是他們的解決方案。
洛斯不想繼續爭論,挑開了話題:“現在也找不到新娘,先從莊園主人和管家入手吧,維克特你不是一直覺得管家有問題嗎,我們去他的房間看看。”
說來奇怪,古堡里并沒有管家的房間,他們將四層樓都搜遍了,除了客房就是莊園主人的房間。
管家負責莊園主人的衣食住行,應該貼身照顧,可他卻沒有住在古堡里。
薔薇莊園占地面積很大,三分之二是薔薇花叢,古堡附近有花房和一些房屋,是給傭人們準備的住處。
“先等一下,這里好像還多了一本書。”維克特指著旁邊的書架,“登記冊上是519,這里卻有520。”
洛斯目光一凜,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大長官,看看書架上面。”
第一本《童話故事》出現在書架上,這一本書也可能在同樣的地方。
白濋一眼掃過去,不等他說話,維克特就開口了:“或許第二本書在這里。”
他從書架中抽出一本書,上面赫然寫著《童話故事2》。
洛斯震驚不已:“你怎么發現的?”
書放在中間,維克特竟然一下子挑出來了。
“封面和第一本一樣,看書脊能看出來,暗紋也相同。”維克特指著書脊上的暗色紋路給他看,“就是這里,其他書上都沒有。”
紋路是一圈一圈的,不是標準的圓,有交疊的地方,組合起來很像是一朵花。
是……薔薇花!
明明是毫無關系的虛幻童話,卻和這座莊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洛斯拿過書,快速翻找,找到了夾在里面的第二張書簽。
惡魔傳說之二:惡魔會滿足傀儡的愿望,不計一切代價。
如果不是“惡魔”和“傀儡”兩個詞的特殊性,洛斯都要覺得這二者之間是非同一般的關系了。
獨占欲與不計一切代價,很像是愛情的伴生物。
“滿足愿望是誘哄的手段,只有這樣才能讓傀儡依賴他。”洛斯將書簽遞給白濋,“維克特你看看這本書上寫了什么故事,登記冊給我,我再去找找有沒有一樣的書。”
白濋將登記冊分開,遞給他一半:“我和你一起找。”
兩人分頭行動,尋找書籍,維克特則坐在書桌前閱讀剛拿到的《童話故事2》。
找了大概一刻鐘,又找到兩本,分別是《童話故事3》和《童話故事4》。
《童話故事4》上寫著【最終冊】的字樣,是故事的結尾。
洛斯拿著《童話故事3》:“這本的書簽上寫的是,惡魔傳說之三:所有傀儡都會死在惡魔手里。你的書簽上寫著什么?”
“我這本書里沒有書簽。”白濋將書遞過去。
洛斯一臉錯愕:“沒有?”
以前接委托任務,經常會計劃有變,白濋已經習慣了,心態平和:“這是最后一本故事書,里面的書簽大概很重要,可能被人拿走了。”
秘密不可能一次性揭開,缺少的書簽就是埋下的線索,指引著他們發現新的謎團。
“那就只能看書里的內容了。”洛斯將兩本書和書簽遞給維克特,“第二本書寫了什么?”
維克特神色微妙:“是一個具體的故事,和第一本的概述性故事不同,這本書講了惡魔和傀儡的相遇。”
“只是這樣?”
洛斯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一言難盡似的。
維克特合上書,默默望天:“從寫作手法上來看,不像是童話故事,更像是言情小說,如果讓我來起名字,就是《落魄惡魔俏傀儡》,他們的相遇實在太瑪麗蘇了。”
洛斯和白濋神色微囧,白濋瞥了眼洛斯,手抵在唇邊:“咳咳,具體講講,怎么瑪麗蘇了?”
“還是惡魔被困住的背景,善良單純的傀儡遇到他,覺得他很可憐,就常常來陪他。傀儡的原生家庭不太好,父母對他動輒打罵,導致傀儡性格孤僻,沒有朋友,傀儡有了難過的事情,就會來找惡魔傾訴,兩人久而久之就成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好朋友,傀儡決定救出惡魔。”
維克特一口氣說完,臉色郁悶:“你們來評價一下,是不是很瑪麗蘇,很套路?”
洛斯一臉玄幻:“……確實有點,傀儡竟然會和惡魔成為朋友。”
白濋嘖了聲:“惡魔竟然會和傀儡成為朋友。”
主語顛倒,兩句話的意思瞬間變了。
洛斯認真地糾正:“惡魔占據主導地位,他可不會和傀儡成為朋友,是傀儡單方面把惡魔當成朋友。”
白濋挑了挑眉:“聽你的意思,好像傀儡多單純似的,他早就認識了惡魔,卻過了很長時間才想把惡魔救出來。在兩人的相處中,傀儡也不見得是劣勢。”
洛斯和維克特都愣住了。
在固有的觀念影響下,惡魔力量強大,傀儡是被操控的一方,誰強誰弱一眼就能看出來。
維克特訥訥道:“雖然白長官這話怪怪的,但我莫名覺得有幾分道理。”
洛斯也點點頭:“實不相瞞,我也有這種感覺。”
白濋盯著洛斯,老神在在道:“高級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先愛上的人往往是輸家。”
洛斯:“……”
你感慨就感慨,盯著我是什么意思?!
“打住,這可不是真的言情小說,別忘了傀儡都會死在惡魔手里,這是個詭異血腥的故事。”
洛斯把剩下的兩本書交給維克特,催促道:“你快看看后續。”
維克特:“……你們怎么不看?”
現在不用找書了,一起看也行。
洛斯果斷搖頭,義正辭嚴:“這種東西不適合我,我看了上火。”
維克特:“嗯?”
“如果我是傀儡,要么弄死惡魔,要么真心實意地救他,不存在虛與委蛇的算計和利用。”洛斯輕哼了聲,“什么獵物獵手,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白濋眸光微顫,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洛斯是果斷的個性,能就在一起,不能就不在一起,不存在吊著人的可能。
雖然拒絕了,但送出了戒指。
看似模棱兩可,可洛斯心軟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的真實想法已經暴露了。
可能是害羞,可能是沒有意識到內心的真正感覺,洛斯拒絕的理由無外乎這兩個。
白濋的性格絕對說不上好,他喜歡洛斯,但也有自己的驕傲,再表白一次是不可能了。
得讓這朵帶刺的小玫瑰自愿落入他的懷里。
“你一直看著我干嘛?”洛斯拉著他走到一旁,壓低聲音,“辦公室戀情不長久,大長官,希望你認真執行任務。”
白濋笑笑:“好。”
“你不答應的話,我就只能……誒?”洛斯一愣,“你答應了?”
“沒錯,答應了。”白濋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善解人意道,“你拒絕了我,我就不會再打擾你,放心。”
洛斯皺眉:“誒,不是,你什么意思?”
白濋垂著眼皮,眼底的壞全都藏了起來:“意思就是,我會把你當成隊友,不會讓你困擾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長官:溫水煮青蛙中道崩殂,換欲擒故縱,以退為進。[點煙.jpg]
第84章 戀愛腦
洛斯張了張嘴, 半天說不出話來。
“及時止損,為了淹沒成本,我不會繼續糾纏你。”白濋進度有度,一下子就恢復了之前公事公辦的態度, “走吧, 去聽維克特講故事。”
惡魔和傀儡的故事有了續集, 維克特的表情已經不能用無語來形容了:“真是小刀割屁股, 開了眼了, 我第一次見這么戀愛腦……不, 是愚蠢的惡魔。”
維克特氣憤地合上書, 在窗外呼嘯的風聲映襯下, 他的敘述顯得更加恨鐵不成鋼:“傀儡決定幫助惡魔逃離牢籠,惡魔很感動,答應幫他獲得想要的東西, 也就是惡魔傳說之二所說的,惡魔會滿足傀儡的所有愿望。”
這是引誘傀儡墮落的必要手段,洛斯想不通他為什么如此憤怒:“所以呢?”
“所以惡魔就動用了所剩無幾的力量, 幫助傀儡完成心愿。”維克特幽幽地說道, “因為惡魔還沒有掙脫囚籠,這樣做的后果就是元氣大傷, 別說被救出來了, 活下來都成問題。”
……啊哈?!
惡魔誒, 這么容易就要掛了?!
洛斯的表情變得和維克特一樣, 一言難盡:“這個惡魔是不是沒有腦子?”
在場三人的智商都在線, 看到這種劇情只覺得莫名其妙。
洛斯不敢置信地拿起書, 在看到劇情確實如維克特所言, 并且還更為夸張時, 思緒不由自主的飄遠了。
從某種層面來說,惡魔也是真性情,和某些人及時止損的行為不同。
洛斯瞥了眼翻看《童話故事4》的白濋,抿緊的唇拉成一條直線。
“在第四本書里,惡魔沒死,活了下來,并且幫傀儡完成了心愿。”白濋快速翻完,了解了大略的劇情,“傀儡深受家人的逼迫,惡魔幫他殺死了家人,兩人互相幫助,都得到了自由。得到自由的惡魔露出本性,操控著傀儡,故事的結局是開放性的,沒有提及死亡。”
白濋的敘述與維克特的風格不同,上一本書留下的粉紅泡泡都被戳破了。
維克特暗暗咋舌:“好一個都得到了自由,傀儡的家人都死了,我頭一次見到這種自由,這是叛逆小孩的極端了吧。”
“傀儡并不覺得家人死了是不好的事,對他和惡魔來說,這是雙贏局面。”白濋攤攤手,“你不能要求一個沒有道德心的人保留人性,畢竟他是能夠從惡魔身上算計利益的人。”
這種事情并不少見,厄利斯都里一抓一大把,維克特是在安全區長大的,所理解的人性之惡遠遠不到這種程度。
他忍不住順著白濋的話去想,如果幼時的他沒有逃離,那最后會不會變成和傀儡一樣的人,對繼父痛下殺手。
大概是會的吧。
在夢里都不想接受的彌補,肯定會觸底反彈。
時間逐漸流逝,洛斯看了眼窗戶,天色越來越昏暗,艷麗的薔薇花叢已經被染成了灰黑色。
烏云壓在心頭,他攥緊了拳頭:“先離開這里吧,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維克特附和地點頭,心有余悸:“我也是,心里直突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三人當即離開了書房,沒忘記帶上搜到的四本書,以及三張書簽。
走廊是背光的,還不到晚上,沒有開燈,一眼望去黑漆漆的。
馬不停蹄來到樓梯口,白濋突然伸出手:“等等。”
洛斯焦急不已:“怎么了?”
“不太對勁。”樓梯延綿向下,白濋低頭看下去,“似乎太安靜了。”
這偌大的古堡,昨天住進來很多人,就算闖關者們沒有辦法上四樓,也不會這么安靜。
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靜得好似水面上的波紋,一絲漣漪都蕩不起來。
無數次任務累積的經驗發揮作用,白濋的警惕令洛斯和維克特也重視起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
下到樓梯中間的時候,白濋突然轉過身,洛斯被嚇了一跳:“你在看什么?”
他順著白濋的目光看過去,什么都沒有發現。
“沒事。”白濋盯著樓梯拐角,慢慢收回目光,“走吧。”
回到三樓,樓梯口的鎖自動鎖上,壓抑的氣氛緩解了很多。
“其他人都去了哪里?”
闖關者會爭分奪秒尋找新娘,可古堡里看不見一個走動的人。
“先去看看燕戮。”洛斯憂心忡忡,加快速度下樓。
白濋沉聲道:“你們先去,我把鑰匙還給莊園主人。”
洛斯不疑有他,和維克特離開。
白濋在樓梯上站了一會兒,看著他們走進一樓的走廊,才拿出鑰匙轉過身,折了回去。
風聲愈響,凄厲得仿佛能夠穿透墻壁,一直沖進耳朵里。
隨著白濋上到四樓,響聲更甚,就好像幕天席地,他站在風雨之中,風刀雨劍盡皆撲面而來。
這不是正常現象,冥冥之中有東西在阻止他回頭,阻止他靠近四樓。
白濋把玩著鑰匙,眸色愈沉,他一身反骨,越是不想被靠近,他越是想看清一切。
走上最后一階樓梯的時候,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就像是被按下開關的收音機。
“出來吧。”白濋活動了一下手腕,隨身攜帶的刀刃落入掌心,“我沒興趣配合你的捉迷藏,現在出來,還有商量的余地。”
淺淡的黑影印在地板上,木質地板上反射出油光,映出來的影子越發明顯。
白濋挑了挑眉:“你是個什么東西?”
“你能看到我?”影子瑟縮了一下,忽然膨大,又氣又驚喜的聲音響起,“我不是東西,你太沒有禮貌了,請和我道歉。”
……
……
一時之間,白濋竟不知道影子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蠢。
“我道歉,所以你是什么?”
影子在地面上凝出人形,頭上左右兩側豎起兩個帶著彎鉤的尖,向內收攏,就像是圈出一個心。
它似乎很怕生,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是戀愛腦。”
白濋:“……”
它遲疑了兩秒,語氣有些著急:“我真的是戀愛腦,你不相信嗎?”
繼惡魔和傀儡之后,更離譜的東西出現了。
白濋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戰:“你是戀愛腦,怎么證明?”
“我,我……證明不了。”影子頭頂的愛心垂了下去,懊悔道,“我滿腦子都是戀愛,其他的都想不了。”
白濋陷入了沉默,別說,這話聽起來還真像是戀愛腦會說出來的。
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白濋決定將它當成傻子:“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影子誠實道:“我一產生就在這里了。”
……原來還是個失憶的傻子。
白濋對詢問它的由來已經不抱希望了,思索了兩秒,問道:“所有人都能看到你嗎?”
它一直是影子的狀態,之前下樓的時候,白濋就看到了。
但奇怪的是,洛斯沒有發現。
“不是的,我是戀愛腦,所以只有戀愛腦才能看到我。”
白濋被噎得啞口無言:“……”
這玩意兒是在罵他吧?!
偏偏傻子看不出他的氣惱,還在興致勃勃地分享:“這里很少有人來,更不用說戀愛腦了,除了那個男人,你是第一個能看到我的人類。”
白濋又被扎了一刀,差點沒忍住把手里的刀甩到它頭頂的心上:“那個男人是誰?”
“是這里的主人。”影子張牙舞爪,描述著男人的體型,聲音等各個方面,事無巨細,連對方喜歡看什么書,喜歡吃什么喝什么都知道。
白濋只聽了幾句,就把莊園主人對號入座了:“他能看到你,他也是戀愛腦?”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白濋莫名有種慶幸,他不用一個人丟臉了。
影子的情緒低落下來,變得萎靡,頭頂的心都裂開了:“不,他不是戀愛腦。”
白濋的心情也隨之變差了,莊園主人不是戀愛腦的話,意味著只有他一個戀愛腦了。
思及此,白濋的語氣變得很兇:“那他為什么能看到你?”
影子訥訥道:“因為我喜歡他,我是因為他而產生的戀愛腦。”
邏輯合理,首尾圓合,挑不出一點錯處……個屁!
白濋一臉冷漠:“別裝了,戀愛腦能有自己的思想,能變成你這樣子嗎?你以為你是惡魔,具有超乎尋常的力量嗎?”
“你怎么知道?”影子驚詫錯愕,聲音里還帶著一點恐慌,“我明明有好好保守秘密,為什么你會知道我是從惡魔身上剝離下來的戀愛腦?”
白濋:“……”
如果洛斯和維克特在這里,就會從他的臉上看出一句話:老子真是無語了。
“所以你是惡魔?”
“不,我是惡魔的戀愛腦。”影子認真地糾正,“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怎么發現我的身份的。”
白濋隨口敷衍道:“我猜的,畢竟像你這樣的戀愛腦藏不住心思,一眼就能看透。”
有童話故事的鋪墊,白濋對惡魔的戀愛腦接受良好,甚至覺得這樣比戀愛腦更合理。
畢竟在故事中,惡魔的確很戀愛腦。
白濋默默在心里腹誹,嫌棄不已,突然想到自己是和惡魔一樣的戀愛腦,臉色變得黑沉。
未來的他該不會也像惡魔一樣,做那么多蠢事吧?
如果對象是洛斯的話,似乎……犯犯蠢也沒什么大不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他掐斷了,白濋心有余悸地拍了下額頭,快住腦,別想這些恐怖的事情。
將思緒拉回來,白濋準備繼續套話:“你是惡魔的戀愛腦,惡魔喜歡這里的主人,那惡魔是誰?”
那幾本書果然是掛羊頭賣狗肉,打著童話的幌子,講一些烏七八糟的愛情故事!
真是詭計多端的寫書人。
影子:“惡魔就是——”
“白濋,出事了。”對講機里傳來洛斯焦急的聲音,“燕戮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長官:戀愛腦竟是我自己。
小玫瑰:智者不入愛河。
第85章 頭癢
燕戮被留在房間里, 之前特地檢查過,確保無虞后三人才離開。
可如今偌大的房間里,只有洛斯和維克特大眼瞪小眼。
對講機另一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壓低聲音說話, 聽不真切。
難道是其他闖關者?
白濋有條不紊地安排道:“你們不要離開房間, 先找找有沒有線索, 我馬上來和你們會和。”
洛斯因為擔心燕戮而焦急不已的心安定下來, 他看了眼窗外的混沌天色, 憂心忡忡地囑咐道:“好, 注意安全。”
洛斯收起對講機的時候, 維克特已經開始檢查房間了:“床很亂, 摸起來還有些熱,燕戮應該剛離開不久。房間里沒有打斗的痕跡,他沒有反抗, 是自愿……也可能是無意識的自愿離開的。”
燕戮還沉浸在睡夢之中,對外界發生的事情沒有感應,如果別人想帶走他, 完全有可能。
房間里沒有缺少的東西, 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燕戮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
洛斯緊蹙著眉頭:“如果是有人故意帶走燕戮, 想利用他要挾我們, 不會不留下信息, 所以帶走燕戮的人單純是想帶走他, 與我們無關。”
他們的搜集進度明顯趕超其他闖關者, 早就被盯上了, 如果不是白濋惡名在外, 來找茬的人肯定少不了。
今天是第二天了, 時間走了近一半,大家都耐不住性子了。
畢竟與死亡相比,得罪白濋就不算大事了。
白濋很快趕過來,洛斯和維克特迅速共享了消息:“不知道燕戮是自己離開了,還是被別人帶走的。”
白濋的目光一直落在洛斯身上,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又不動聲色地滑開:“你們在路上有遇到過其他人嗎?”
維克特嘆了口氣:“一個都沒有,那些闖關者該不會都掛了吧?”
“……這應該不至于。”
別人會不會死不一定,二隊都是S級異變者,應該沒那么容易掛掉。
洛斯握著對講機,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遇到人了嗎?”
白濋搖搖頭:“我也沒看到人,不可能所有人都不在城堡里,我們在四樓搜查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么。”
沒看到人?那對講機里的說話聲是怎么回事?
洛斯皺眉:“你真的沒遇到其他人?”
他確定那是說話的聲音,不是外面風雨交加的噪音。
“這還能有假?”白濋沒有忽視他眼里的不信任,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聲,“小隊長,你現在很像抓到老公偷吃的妻子。”
表明不會再糾纏后,白濋又開始不懷好意地逗人,好像他還沒表白,他們之間也沒有隔著表白被拒的事情。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洛斯冷著臉,沒好氣道:“是抓到你這個妻子給老公我戴綠帽子還差不多,你別想占我便宜。”
維克特:“……”
你們小情侶打情罵俏都這么勁爆的嗎?
白濋悶笑一聲:“開個玩笑罷了,我怎么可能占你便宜。”
他屬實沒有想到,洛斯的關注點是誰是夫誰是妻,而不是他們兩個是一對。
這是不是代表,在洛斯的心里,他們兩個人是一對很正常?
“我潔身自好,從來不做打擾別人的事。”白濋覺得自己再不嚴肅起來,就要笑出聲了,“這一點,相信沒人比你更清楚。”
洛斯心情復雜,胸口里堵著一團氣:“你最好說到做到。”
以后也別和他沾邊。
看氣氛不對,維克特連忙出面打圓場:“要不要出去找找?”
洛斯心情不好:“去哪兒找,城堡里都沒有人,外面這種天氣,出去了可能就回不來了。”
狂風大作,暴雨將至,古堡就像是唯一安全的避風港,他們被困在這里,無法離開。
維克特語氣焦急:“那怎么辦,我們等得起,燕戮可等不起。”
白濋不慌不忙,抱著胳膊,全然沒有擔心的意思:“別急,你看我們隊長的表情,他已經有辦法了。”
“誒?真的嗎?”
維克特看向洛斯,不知道白濋是從哪里得出的結論,是從洛斯面無表情的臉上嗎?
被白濋說中了,洛斯心里慪得慌,他確實有點想法,要不是燕戮的安危重要,他肯定要和白濋對著干:“我們出不去,就把人引進來。”
我不去就山,只能山來就我了。
“引進來?”
“能造成暴風雨的并非人力,這一次我們要對抗的是惡魔,他的力量強大。”
維克特正等著他的下文,洛斯突然撇了撇嘴,兇巴巴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私人恩怨:“通常情況下,越是強大的人,越容易上當。激將法是最好用的辦法,他就算知道是陷阱,也會忍不住往下跳。”
白濋挑了挑眉,有種被點到的感覺。
“那還等什么,我們快點行動吧。”維克特摩拳擦掌,可沒過幾秒,又滿臉愁容,“我們都不知道惡魔是誰,怎么才能吸引他,讓他上當?”
洛斯沉吟片刻:“惹怒他,惡魔對傀儡具有獨占欲,我們可以從傀儡身上下手。”
白濋突然出聲:“你知道誰是傀儡,誰是惡魔嗎?”
“這還用說,不是明擺著嗎?”洛斯輕嗤,“骨灰是給莊園主人喝的,在故事書里,傀儡在惡魔的幫助下殺死了虐待自己的家人,你不覺得這和十幾年前發生的火災有異曲同工之妙嗎?”
所以《童話故事》系列是紀實文學,講述了在薔薇莊園內,惡魔和他的傀儡——莊園主人的故事。
白濋想到什么,無奈地扶額。
洛斯皺了下眉頭:“你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哪里說的不對嗎?”
“沒,說的很對。”白濋收回思緒,連連搖頭,“不能再對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完全贊同你的想法。”
洛斯:“……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火藥味太重,維克特連忙出來刷存在感,開了個玩笑:“莊園主人是傀儡,那管家就是惡魔,他負責城堡的各項事務,我覺得激怒他,沒有比毀壞城堡更好的辦法了,沒有一個人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東西被破壞。”
“你這個辦法……”
“我是開玩笑的,白長官你別當真,我們——”
“非常好!”洛斯眼睛發亮,“我本來是想把房間里的木偶人都放出來,然后砸碎,但那太浪費時間了,也不一定能惹怒惡魔。”
木偶人是可以活動的,如果可以好好利用這份力量,就能事半功倍。
白濋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讓人偶來破壞城堡。”
他見識過人偶的戰斗力,洛斯的房間現在還是一片廢墟。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人偶們不一定會聽從他們的指揮。
“不僅如此,要讓木偶人們為我們所用,搞破壞。”洛斯一捶掌心,“走,先去把房間里的柜子門都打開。”
“呀,出柜!”
“誰在說話?!”
洛斯和維克特迅速轉過身,盯著落在最后面的白濋。
白濋眨了下眼,有些無措地抹了把滿是發茬的腦殼:“什么說話,你們怎么了?”
“剛剛有人在說話。”
“我也聽到了,說的是出柜。”
一個人可能是幻覺,兩個人總不可能了吧。
洛斯目光微凜,警惕地打量著白濋。
白濋是一個人折返的,要把鑰匙還給莊園主人,可回來后并沒有提起過莊園主人。
“你把鑰匙還回去了嗎?”
白濋拿出鑰匙,誠實道:“沒有,他不見了。”
洛斯繼續追問:“那你怎么還去了那么長時間?”
“路上沒遇到人,我就四處逛了一下。”白濋歪了歪頭,被質問也沒有生氣,眼里仍然含著笑意,“你是在懷疑我嗎?”
別說洛斯了,維克特也覺得他怪怪的。
隊內可不能出現信任危機,白濋抬了抬手:“你們可以隨便問我問題。”
洛斯一臉狐疑,猶豫了一會兒,選了個問題:“你帶我去軍區總部的時候,給我買的蛋糕是新品,它是什么味道的?”
白濋忍不住笑了聲:“我給你買的不是蛋糕,是冰淇淋,草莓味的,酸酸甜甜,很符合它的名字——初戀。”
“你知道名字?!”洛斯瞪大了眼睛,他當時明明問過白濋的,白濋沒有注意到冰淇淋的名字。
不用說,白濋就看得出他在想什么,解釋道:“你問的時候我沒注意,后來特地去甜品店問了店員,她說是【初戀】,可惜已經下架了,等明年天氣暖和了,我再請你吃。”
洛斯問完,維克特已經相信了,忍不住八卦道:“是軍區總部門口的甜品店嗎,我聽說過那款新品,很多人用來表白。”
即使是末世,仍有大部分人隱晦地表達愛意。
洛斯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我才不想吃,更何況那是給初戀送的,白大長官合該帶著冰淇淋穿越回小時候,送給孤兒院的小姑娘。”
“好酸哦……”轉頭就對上洛斯的死亡微笑,維克特一個激靈,立馬往門口跑,“我去砸柜門了,你們快點。”
洛斯冷著臉,轉身離開。
白濋跟在他身后,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開口:“不是小姑娘。”
“嗯?”
“我的初戀不是小姑娘,雖然他穿著裙子,漂亮得不像話,但我知道他是和我一樣的男孩子。”
洛斯沉默了兩秒,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他和你一樣,難道你掀了人家的裙子?!”
白濋表情一滯。
洛斯一臉鄙夷:“真沒想到啊,原來你是這種人,小小年紀就這么變態了。”
“……不是,我沒有,那是他自己掀起來給我看的。”白濋頭都大了,追著他解釋,“我一開始是以為他是女孩子,拿糖騙他和我結婚,誰知道他收了糖就翻臉,告訴我不能結婚,他也是男生。”
洛斯挑挑眉,樂了:“你不是說你用兩塊糖騙走了他,到頭來是你被純情小男生騙走了糖。”
白濋一噎,有些不好意思:“我不過是省略了一些事,男生怎么就不能和男生結婚了,我跟他講過之后,他答應長大后和我結婚,所以我并沒有被他騙走糖。”
“那你還挺驕傲的唄。”洛斯想起什么,笑得不懷好意,“大長官,我剛學了一句話,恐同即深柜,用在你身上正合適。你小時候就要和男生結婚了,當初怎么會自信地對我說自己恐同呢?”
臉已經丟得差不多了,也不差這點。
白濋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當時不過是想跟你開個玩笑,誰知道你那么激動,搞得好像很看不上我一樣。”
說白了都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洛斯連連擺手,邊走邊說:“我可不敢看不上你,當時就是覺得你挺裝的,嘴也損,不像個好人。”
“刀子嘴豆腐心都沒聽過?”
“……你不是豆腐心,你是凍豆腐心,硬得能砸死人的那種。”
白濋嘖了聲:“凍豆腐就凍豆腐吧,硬點不容易受情傷。”
洛斯氣笑了:“……你點我呢?”
“你想多了。”開玩笑要適度,白濋見好就收,“本次行動代號【解救人偶】,分頭執行,任務結束后會和。”
洛斯“嗯”了聲,剛準備開門,突然動作頓住:“白濋,你頭上那是……”
“什么?”白濋轉過身,不解地看著他。
洛斯盯著他的頭頂,揉了揉眼睛:“怎么沒了,是我看錯了嗎?”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沒什么,頭突然有點癢。”
白濋一臉茫然:“什么癢?”
“手癢,想揍你。”洛斯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行了,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趕緊行動吧,有事隨時聯系。”
白濋:“……”
你要是不叫住我,我早就開始行動了,到底是誰在浪費時間?
白濋打開房門,沒有直奔柜子,而是把手往后背一抓:“趕緊給我滾下來,誰讓你亂說話的,萬一被發現了怎么辦?”
一團黑色的影子從他身上滑下,落到墻壁上,凝成人形,頭頂上是一個圈出來的愛心。
想起剛才的事,白濋就生氣:“你自己也說了,你是惡魔的戀愛腦,如果被看不到的人知道你的存在,那他們就會受到詛咒,變成惡魔的養分,你想害死他們嗎?”
影子頭頂的心左右搖晃了兩下:“可我本質是惡魔,惡魔不就應該害死他們嗎?”
……
艸,好險,差點就被說服了。
白濋皺緊眉頭:“你滿腦子都是戀愛,為什么會想到要害人?”
如果不是因為戀愛腦是傻子,白濋絕對不會將它帶下樓。
“大概是離開四樓后,和惡魔靠的近了,戀愛腦被抑制住了吧。”影子頭頂的心變得干癟,不似之前飽滿,“我現在隱隱有種想搞事業的沖動。”
四樓的特殊裝置不僅能夠阻止別人的靠近,也能阻止樓上的人離開,戀愛腦是被莊園主人關在四樓的。
從戀愛腦剛才的話來看,它離開四樓就會變得和惡魔一樣,可見關起它來也是正確的。
白濋語氣嚴肅:“我警告你快住腦,打消這種可怕的沖動,事業不是你能搞的。”
“哦,好吧。”許是受到的影響不深,影子十分痛快地答應了,“其實我也覺得搞事業沒有談戀愛好玩,對了,關于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又有了新的答案,惡魔不僅是我的本體,他還是我的主人,雖然他偶爾會因為我而上頭,但我還是要聽他的命令。”
白濋已經不想聽傻子的車轱轆話了:“我問你惡魔是誰,你應該告訴我他的名字,而不是用另一種關系來形容他。”
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會下降,跟小孩子一樣,還好他喜歡的人是男的,他們之間不會有孩子。
白濋不由得在心里慶幸,他可不想再體會教傻子的感覺了。
影子理直氣壯:“惡魔就是惡魔,沒有名字。”
白濋默默翻了個白眼,說了跟沒說一樣,薔薇莊園里的兩個npc都沒有名字,是用莊園主人和管家來稱呼的。
從種種分析來看,惡魔是管家,傀儡是莊園主人,就和洛斯說的一樣。
但在沒有得到肯定答案之前,這些都只是猜測。
白濋是個謹慎的人,不想留下一點隱患:“你之前見到的那個男人,確定是這里的主人?”
“是的,他現在還是這里的主人。”影子憂傷地嘆了口氣,“可惜要不了多久,他就不是了。”
白濋連忙問道:“為什么?”
影子:“因為我會變成這里的主人,這個‘我’是指惡魔。”
惡魔傳說之三:所有傀儡都會死在惡魔手里。
確定這里的主人是傀儡,也就從側面證明了管家是惡魔。
白濋甩開多余的疑慮,又確認了一遍:“你之前說過,惡魔不喜歡分食,所以無論是陷入詛咒的人,還是傀儡,他都會留到最后一起吞噬,對嗎?”
“是這樣的,我能感覺到,惡魔還沒開始進食,所有陷入詛咒的人都還活著。”
確認燕戮沒有出事,白濋安下心來,拿出武器,對著柜子又砍又砸。
普通的武器對鎖頭的影響有限,不如儲備糧有用。
白濋動作一頓,對了,儲備糧呢?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沒見過儲備糧了。
儲備糧上次消失是在沉眠精神療養院,因為時間折疊的緣故,這一次不會又發生什么事了吧?
他連忙拿出對講機。
“你要打給之前那個頭癢的人了嗎?他就是你喜歡的人吧。”影子的語氣充滿了夸獎,“你可真是一個優秀的戀愛腦,無時無刻不想著他。”
白濋:“……”
呵呵。
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和自己一樣的戀愛腦,影子格外話癆,不停地絮絮叨叨:“他看起來和你挺般配的,也就比我喜歡的人差一點。唉,我喜歡的人心可硬了,跟你們說的凍豆腐一樣,化都化不開,不像你,喜歡的人已經開始長腦子了。”
白濋剛想叫它閉嘴,突然捕捉到關鍵詞:“你剛才說什么?”
“你是高興到聾了嗎?”影子晃著腦袋上的心,“我說,他長出戀愛腦來了!不然你以為他是怎么看到我的?”
白濋呼吸一窒,愣在當下。
戀愛腦一直在他頭上,在他離開的時候,洛斯確實叫住過他,嘀咕了幾句,原來那竟是因為看到了戀愛腦嗎?
洛斯長出了戀愛腦,是不是意味著喜歡他了?
“白濋,出什么事了嗎?”
對講機響起。
白濋努力壓制住躁動的心,深吸一口氣:“沒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來,好像一直沒見到儲備糧。”
對講機安靜了幾秒,傳來洛斯的低罵聲:“我艸,我把那破貓給忘了!”
確認儲備糧不見了,讓兩人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先把柜子都打開,然后再找儲備糧,它是特等獎,肯定會沒事的。”結束通訊之前,洛斯特地囑咐道,“白濋,注意安全。”
突然變了的天,儲備糧失蹤,心里不安的預感……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不好的發展。
洛斯實在無法接受更多了。
“你也是,注意安全。”白濋低聲道,“小廢物,別怕,天塌下來,哥哥給你頂著。”
洛斯:“……變態,滾!”
收起對講機,白濋第一件事就是問影子:“他長出戀愛腦是因為我嗎?”
影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的戀愛腦是因為誰長出來的。”
果然,傻子在關鍵時候都派不上用場。
在永生軌里也沒有其他人,總不能是因為維克特吧?
白濋自覺占99%的概率,砸柜子都有勁了。
“你現在渾身都在冒粉色泡泡,戀愛腦的程度又加深了,再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會出什么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影子的語氣有些恐懼:“你會一無所有,遍體鱗傷,倒霉一輩子,連飯都沒得吃,只能挖野菜!”
白濋聽笑了:“還挖野菜,你個戀愛腦知道的東西挺多,從哪里學的?”
“都是聽別人說的。”怕他繼續問下去,影子連忙扯開話題,“你為什么要砸柜子?”
白濋放棄了鎖頭,幾刀接連劈在柜子上,總算把木板劈開了,他一把扯出里面的人偶:“當然是拿這個,說起來,這可是你喜歡的男人做的,好像是他的初戀,應該算是你的情敵……喂!你吃醋也不用這樣吧?!”
整條影子都扭曲成了鎖鏈,緊緊地纏繞在人偶身上,恨不得和人偶融為一體。
白濋想把它甩開,影子不為所動,反而越來越膨脹,變成一顆碩大的、黑乎乎的心:“是他,是他,就是他!是我喜歡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糟糕,要長出戀愛腦來了!
第86章 送你一朵玫瑰花
空氣陷入一片死寂, 無數顆小愛心冒出來,充滿了整個房間。
白濋被愛心包圍,一眼看過去都是黑色的:“蠢就蠢吧,總不至于分不清性別, 這人偶明明是個女的, 不是你喜歡的男人。”
影子不為所動:“他化成灰我都認得, 這就是他!”
它的聲音中充滿了驚喜, 即使心有疑惑, 白濋也能感覺到戀愛腦對人偶的愛意。
莫非, 這真的是個男的?
白濋不想懷疑自己的性別判斷能力, 想起穿裙子的小初戀, 恍然大悟:“這是那個男人女裝后的樣子?”
“對,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都沒辦法和他比。”影子如癡如醉,發自內心的贊嘆,坐實了戀愛腦的身份。
可人偶是莊園主人制作的, 和畫作上的女子如出一轍, 是莊園主人的繆斯。
如果戀愛腦沒有說謊,那人偶就是惡魔喜歡的男人, 不可能是莊園主人那位職業為心理醫生的初戀女性。
白濋猛然驚醒, 發現了最關鍵的一點:重點不在于人偶是男是女, 重點是人偶是惡魔喜歡的人。
如果惡魔是管家, 這一點無法成立。
結論出乎意料, 但每一件事都是環環相扣的, 比推測更能令人信服。
“這些人偶是惡魔制作的嗎?”
影子還黏糊著人偶, 不舍得離開半分:“當然了, 它們身上都有屬于惡魔的力量,柜子上的鎖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和四樓的鎖一樣,阻隔了力量,所以一開始我才沒有發現。”
過多的信息令白濋反應不過來,索性把人偶丟給它:“惡魔是莊園主人,你和惡魔喜歡的人也是他,不對,自相矛盾,這又不是自戀……你真的是因為莊園主人產生的?那個男人和人偶長的不一樣吧。”
莊園主人高大挺拔,面相陰郁,與瘦弱的人偶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明明就一樣,他是這里的主人,我十分確定這一點!”
戀愛腦對那個男人的形容從來都是這里的主人,白濋回憶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他是莊園主人?”
影子一本正經地糾正:“他是這里的主人。”
“有什么區別嗎?”
“一個是掛名的,一個是有實權的,你說有沒有區別。”得到了心上人的人偶,智商低下的戀愛腦心情很好,還有心思嘲諷白濋,“你這個戀愛腦有點笨呀。”
白濋磨了磨后槽牙,呀你個頭!
他做夢都想不到,傻子會和自己玩文字游戲。
“所以莊園主人不是這里的主人,你喜歡的人是這里的主人,莊園主人是惡魔。”白濋盤明白了邏輯,當即就要去找洛斯會和。
影子卷著人偶追上他:“你等等我,別生氣,大不了我不罵你笨了。”
白濋:“……你乖乖待在這里,你不是喜歡這個人偶嗎,讓它陪著你。”
他不想帶著戀愛腦了,萬一這傻子又有了事業心,對洛斯和維克特不利就不好了。
“你很忙嗎?”影子愛不釋手地摸了摸人偶,“是要去找你們丟的貓嗎?”
和洛斯聯絡的時候,有提到過儲備糧是貓。
白濋敷衍地應了聲。
影子連連嘆了幾口氣,依依不舍地放下人偶,假的沒有真人香,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看到它的戀愛腦,它得把握住,讓這人帶它去找心上人:“我知道它在哪里,我和你一起去找吧。”
如果說惡魔的身份是出乎意料,那它現在說的話則令白濋震驚了:“你怎么會知道它在哪里?你能看到它?”
影子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激動起來,還以為是自己太厲害,嚇到了他:“我能感應到惡魔,他身邊有一只黑色毛,紅眼睛的貓,是你們要找的嗎?”
它把儲備糧的外貌特征都描述出來了,由不得白濋不相信。
“惡魔現在在哪里?”
儲備糧竟然和惡魔在一起,戀愛腦能看到儲備糧,那惡魔肯定也可以。
這一次的npc和以往遇到的不同,似乎強大了很多。
影子晃了晃頭頂的愛心,因為見到人偶的緣故,愛心重新變得飽滿起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我可以帶你去。”
白濋一眼就看出了它在說謊,沒有拆穿:“行,我帶你一起去,但你不能被我的朋友發現,如果他們出事,我一定會弄死你……喜歡的男人。”
就算是傻子,也是個兇殘的傻子,不能不防。
影子又氣又害怕,身形都凝不結實了:“你太卑鄙了,怎么可以威脅我!”
戀愛腦最怕的不是自己出事,而是喜歡的人受傷。
白濋狠狠拿捏了它的軟肋:“我不僅卑鄙,我的手段還很殘忍,你喜歡的男人落到我手里,會被剝皮抽筋,剃下身上的每一片肉,敲碎骨頭……”
“別說了!我都聽你的還不行嗎!”影子帶著哭腔哀求,愛心縮成一團,剛才冒出去的心形泡泡都爆了。
達成目的,白濋又恢復了彬彬有禮的樣子:“好哦,那我們走吧。”
三人在走廊會和,柜子砸碎的數量有限,洛斯和維克特不明白白濋為什么火急火燎的叫他們過來。
戀愛腦透露的信息不方便解釋來源,白濋思索了一下,決定發揮自己的編故事才能:“儲備糧不見了,我剛才聽到了貓叫。”
洛斯額角青筋直跳:“之前不是說了,先把木偶人放出來再找儲備糧。”
儲備糧沒那么容易掛,當務之急是要找到燕戮的下落。
經過這段時間的并肩作戰,洛斯心目中的第一位已經從任務變成了隊友,通關永生軌遠遠沒有他們四個人都平安活下去重要。
“儲備糧每次都會給我們提示信息,說不定它知道燕戮在哪里,在呼喚我們過去救他。”
維克特對有靈性的儲備糧充滿了信任:“我覺得白長官說的有道理,那柜子砸起來太費事了,先去找儲備糧興許有發現。”
洛斯沉默不語,目光在白濋臉上逡巡:“你真的聽到了貓叫?”
在心上人面前撒謊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別是洛斯這種心思縝密的人,白濋暗暗為自己捏了把汗:“當然,我還記得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快走吧,我帶你們過去。”
圈成愛心的影子慢慢扭曲,變成箭頭,在地上指引方向。
白濋根據戀愛腦指的方向帶路,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腳步,看向洛斯的方向,目光里閃過一絲震驚。
剛才他的腦海中出現了提示音:編號C251306的洛斯對你使用了[一朵玫瑰花],你將與洛斯心意相通一小時。
“發什么呆,趕緊走。”洛斯不耐煩地催促道。
與此同時,一道聲音傳入白濋的心里:“別他媽發呆!要被發現了!”
白濋垂眸,唇角掛著淺淡的笑意:“哦。”
小家伙還有兩幅面孔呢,我可真是愛死你了。
氣惱的聲音陡然響起:“別瞎雞兒亂想!變態!”
白濋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身上的戀愛腦,發現它并沒有注意到他和洛斯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放下心來,默默在心里想道:“這種作弊神器怎么不早點拿出來?”
不用問就知道,像[一朵玫瑰花]這種名字,只可能是用幸運值抽到的。
洛斯臉皮薄,大概是獎勵太小,不好意思說出口。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現在是物理意義上的心意相通,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所以別吐槽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兩人總算能夠收拾好心情,認真對話了。
洛斯:“你有事瞞著我們。”
白濋:“知道了對你們不好。”
洛斯:“會危急生命?”
白濋:“沒錯。”
洛斯:“和你要帶我們去的地方有關?”
白濋:“有一點關系,我們確實是去找儲備糧的,還有惡魔。”
心音不存在延遲,白濋感覺到了洛斯在頭腦風暴,沒一會兒就聽到了問話。
洛斯:“惡魔不是管家,我之前猜錯了,對嗎?”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白濋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洛斯耳朵發熱,手抵在唇邊咳嗽了兩聲。
他該怎么提醒白濋,他能夠聽到,最重要的是,白濋說過要放棄,卻還是將他當成喜歡的人。
嘖嘖嘖,謊話精。
白濋瞥了洛斯一眼:“對,惡魔是莊園主人,他很危險,儲備糧在他身邊。”
剛才洛斯似乎開心了一點,是他的錯覺嗎?
戀愛腦指的路在城堡外面,白濋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外走,就見戀愛腦指向了窗戶。
狂風不知什么時候減弱了,雷也停止了,只是外面天色昏暗,已至夜幕,所以他們才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
那場仿佛要摧毀整座莊園的暴風雨沒有落下,便已經有了鳴金收兵的退意。
“走吧。”
洛斯清楚白濋的猶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白濋怔了下,有些動容。
維克特不知道兩人之間有加密通話,熱情地沖過來:“白長官,我也相信你!”
白濋登時恢復了正常,推開大門,朝著戀愛腦指的方向走去。
烏云還未退去,鐘表已經走過了六點,莊園內一望無垠,星海與月色都被藏匿在云翳之后。
影子在夜幕中并不明顯,三人不約而同放慢了腳步,在薔薇花叢中穿行,最終來到了一間矮小的木屋前。
木屋的門窗緊閉著,火光從玻璃后透出來,昏黃色的暖調剛從壁爐逃逸,帶著柴火燃燒剩下的灰燼,與趕來此處的客人不期而遇。
房屋頂上立著三只黑烏鴉,它們靜默不叫,乍一看好似雕塑,但轉動的眼珠泄露出烏鴉們對事物的渴望。
烏鴉喜食腐肉,這里有尸體。
白濋停下腳步:“小心點,在沒有查明屋里的情況之前,不要擅自行動。”
話音剛落,戀愛腦從他身上飛撲而下,朝著房屋沖去,濃重的黑影一下子遮住了火光,烏鴉被驚起,撲棱撲棱地拍著翅膀,叫聲是餓極了的兇狠。
得,這肯定打草驚蛇了。
白濋在心里罵了句臟話,迅速將洛斯和維克特護在身后。
“冷靜點,別緊張。”
白濋忙著觀察四周,沒注意到聲音是從心里傳來的,頭也不回道:“嗯,放心。”
維克特滿臉狐疑,白濋在和誰說話?
木屋的風鈴響起來,陷入癲狂的戀愛腦僵住,逐漸變回正常大小,乖乖地站立在門口。
腳步聲由遠及近,房門打開,一襲白色的裙角從門后蕩出來:“遠道而來的客人,請進。”
三人遲疑要不要進去的時候,那襲裙角已經飄回了屋里,戀愛腦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頭頂的心快速搖擺,像一條搖出了殘影的狗尾巴。
那就是惡魔喜歡的傀儡,這里的主人嗎?
惡魔是莊園主人,那這個人就是他們要找的任務目標——新娘。
木屋內很安靜,壁爐的火光營造出祥和的氣氛,眼前的一切都溫順無害,與下午的詭異天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無時無刻都要保持警惕,這是刻在幾人骨子里的東西。
洛斯猶豫不決,就在這時,木屋里傳來幾道熟悉的貓叫聲。
通過精通貓語的白濋,洛斯立馬知曉了儲備糧的意思:安全,可以進來。
進入木屋后,房門自動合上,將寒冷阻隔在外。
壁爐前放著兩張寬大的躺椅,儲備糧悠然自得地趴在其中一張躺椅上,烤著火舔爪子。在它對面,一身白裙的男人懷抱著莊園主人,正細聲呢喃著,語氣里充滿了愛意。
三人一時無言,即使是早有心理準備的白濋也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他只知道惡魔是莊園主人,卻沒想到管家會是惡魔喜歡的傀儡啊!
管家年過而立,穿著白色長裙怎么看怎么別扭,和畫作上的人,和房間里的人偶們都有天壤之別,他那張臉根本就是平平無奇,無論看多少次,都不會給人留下印象……不會留下印象?
三人面面相覷,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一件事:他們見了管家很多面,卻一直沒有記住管家的臉。
對于接受過專門的軍事訓練的人,這是絕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管家的臉有問題。
惡魔傳說之一:獨占欲強,無法容忍有人覬覦自己的傀儡。
為防別人的窺伺,小心眼的惡魔在他的傀儡身上施了法術,讓其他人看不到傀儡的面容。
白濋在夢里與五官缺失的人偶們一起參加葬禮,熟悉它們的五官,當即在腦海中拼湊起來,就在他將管家的臉組合起來的瞬間,面前的管家也變了一副模樣。
他變得纖細,清秀,與畫上的女子一模一樣,充滿了雌雄莫辯的美。
白濋有些回不過神來,他的目光在管家身上停留太久,引起了戀愛腦的不滿,黑沉的影子沖著白濋張牙舞爪,企圖令他心生恐懼。
管家抬起手,輕飄飄地拍了它一下,影子立馬乖順起來,跪伏在他腿邊,親昵地蹭著。
白濋的想法實時同步到了洛斯的心里,他也看到了管家的真實面容,錯愕不已。
被排除在群聊之外的維克特環視四周,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你果然是惡魔,其他人都在哪里,你對他們怎么樣了?”
他的信息還停留在分析階段,眼前的景象又足夠令人誤會,昏迷的莊園主人哪里有半分惡魔的樣子。
“惡魔?”管家指指自己,“你說我嗎?”
維克特的發言不僅令管家愣住了,還喚醒了呆愣的洛斯和白濋,兩人的心情頭一回同步,一言難盡。
洛斯:“他不是惡魔。”
白濋:“他是傀儡,也是我們要找的新娘。”
維克特:“……啥?”
你們什么時候背著我有了新發現?QAQ還沒告訴我!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洛斯上前一步,抱起儲備糧:“沒想到莊園主人苦心尋找的新娘,竟然就是他身邊的管家。”
解除障眼法后,管家從慈眉善目變成了眉目如畫,氣質出眾,難怪惡魔會喜歡上他。
“你們不該來的,也不該尋找我,讓那場婚禮完成不了,才是最好的選擇。”
白濋瞥了眼被他擁在懷里的莊園主人,又看向乖巧的戀愛腦:“你不想嫁給他。”
管家低聲道:“我不能嫁給他。”
戀愛腦說惡魔喜歡的男人心腸冷硬,無法融化,可眼前的管家似乎不像描述中那樣無情。
白濋能看出他沒有說謊,他確實有難言之隱一般。
可有什么能阻隔愛意呢?
山與海,誤會與愧疚,生與死……
惡魔傳說之三:所有傀儡都會死在惡魔手里。
如果惡魔喜歡上傀儡,不想殺他呢?
白濋看向沉睡的莊園主人,他戴著手套,渾身上下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與白濋找他拿鑰匙時截然不同:“他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你?”
管家渾身一震,撫在莊園主人臉上的手微微顫抖,他不想承認,但他的身體反應已經給出了答案。
薔薇莊園中的一切都充滿了矛盾,一時之間理不清思緒,但或許是戀愛腦具有相同的思維模式,冥冥之中有一種念頭浮起,指引著白濋抽絲剝繭,走向真相。
“如果惡魔不殺死傀儡,惡魔就會死,對嗎?”
維克特聽得云里霧里,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分析不過來了,洛斯也很吃力,靠著心意相通,勉強能跟得上白濋的思路。
他第一次體會到腦子不夠用,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折在情感話題上。
管家目光呆呆的,喃喃自語:“明明答應了會滿足我的一切心愿,我只是想讓他活下去,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配合我呢?”
跪伏在他身邊的影子焦急地揮舞手臂,笨拙地抬起手,將頭頂的心捧到他面前。
傻里傻氣的動作,卻讓白濋笑不出來,反而有種感同身受的心酸:“他喜歡你,你卻要他親手殺了你,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如果有朝一日,洛斯讓他對自己動手,他也寧愿自己去死。
“是太殘忍了嗎?”管家側過頭,笑容有些古怪,“可他不對我殘忍,就會對其他人殘忍,你知道明天的婚禮上會發生什么嗎?”
洛斯目光一凜,管家是傀儡,是莊園主人心心念念的新娘,身為惡魔的莊園主人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嗎?
可如果他知道,邀請這么多人來尋找新娘,又是何居心。
永生軌給出的時間是三天,要找到新娘,幫助婚禮順利進行。
可管家說的是明天舉行婚禮,和永生軌給出的時間相差一天。
洛斯心里一緊,懷里的儲備糧被抓痛了,喵喵叫起來。
管家抬眼看過來,豎起一根手指:“噓,小聲點,把他吵醒,你們就跑不掉了。”
“你能看到儲備糧?”洛斯大驚。
白濋低聲道:“這一次的npc都能看到儲備糧,他們和以前的npc不同。”
確實不同,有不按劇本進行的愛意,有違背永生軌意志的提前婚禮,還有改變天氣和環境的強大力量。
永生軌怎么可能不公平,儲備糧當初透露的詛咒,也許就是提醒。
“婚禮上會發生什么?其他人去了哪里?你們要對他們做什么?”維克特實在忍不住了,他不在意惡魔和傀儡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感情,他在意的只有任務。
“明天的婚禮——”
“親愛的,我只是睡了一小會兒,你怎么就不乖了?”莊園主人的聲音更加陰郁,他坐直身子,蒼白修長的手捏住管家的下巴,目光冷沉,“你是不是又想丟下我一個人?”
旁邊的戀愛腦看不慣他粗暴的動作,憤怒地撲過去,卻在接觸到惡魔的一瞬間,化作一道黑煙,鉆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惡魔摩挲著手上的皮膚,低聲呢喃:“就算沒有了戀愛腦,我也不會放開你,所以你賭輸了,這段時間的自由已經足夠了,接下來你要乖乖聽我的話。”
他猛地一揮手,火光四散,木屋轟塌。
烏鴉的叫聲劃破黑夜,在鴉羽落下的瞬間,薔薇花海消失,人和貓都被卷入了新的空間。
一枚風干的薔薇花書簽被火星親吻,上面的字逐漸變得扭曲,化成無人知曉的飛灰。
惡魔傳說之四:除非,傀儡取代惡魔。
與此同時,永生軌外的感染區。
無數身著裝備的人四處走動,他們手上拿著相同的黑盒子,電子音交織成一片:“檢測到永生軌的能量波動,檢測到永生軌的能量波動……”
“注意!注意!”
“能量波動已產生變化!”
人群中央爆發出狂熱又驚喜的交談聲。
“永生軌受到影響,我們的實驗成功了!”
“快,繼續加大實驗力度,將轟炸范圍擴大到整個感染區。”
“軍區的兩支小隊正在永生軌內執行任務,實驗可能會影響到他們,要不要再等一等,等他們從永生軌里出來。”
空氣微微凝滯,氣氛沉默。
輕淡的聲音響起,鏡片后的眉眼冷峻:“這是百年難遇的機會,事關人類的生死存亡,錯過了可能不會再有,犧牲是必然的,動手吧。”
此言一出,選擇已經出來了,其他人立刻去執行。
男人單手推了推眼鏡,拂去白大褂上的塵土,認真地研究著手上的黑盒子。
他的臉上映出指示燈的紅光,原本溫潤的眉眼透著冰冷的光芒,仿佛無機質體,令人不敢直視。
遠處,竊竊私語的聲音被風吹散。
“白濋不是他的朋友嗎,他和那支小隊住在一起,竟然會見死不救,作出這種決定。”
“這有什么稀奇的,他就是個瘋子,為了實驗能付出一切,別說朋友了,他狠起來連自己都能切片研究……”
作者有話要說:
永生軌:QAQ有人扒拉我。
第87章 請守護他
“嘶, 好痛。”
維克特從地上爬起來,類似于虛幻空間的環境令他呆若木雞,連身上的擦傷都忽略了。
已經離開了薔薇莊園,四周是流動的紅色光芒, 朦朧的黑霧籠罩在光芒上空。
就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 在黑煙之下, 藏著灼熱的巖漿。
遠處有一棵大樹, 樹枝分出上百根, 卻沒有一片葉子, 枝干上倒吊著水晶, 像掛著彩燈, 密密麻麻的,裝飾精美。
水晶并不是完全透明的,內里有雜質, 每一顆的顏色都不同,離得太遠看不真切。
太美了。
這是不可能存在于現實中的景象,維克特無法移開目光, 怔怔地看著。
“維克特, 快來幫忙!”洛斯拔高聲音喊道,語氣焦急。
他趴在一塊大石頭上, 石頭下就是流動的焰火。
維克特連忙回神, 走近一看, 才發現洛斯正拉著白濋, 白濋雙目緊閉, 整個人幾乎陷入赤紅的光芒之中:“這是怎么回事?”
兩人合力把白濋拉上來, 洛斯滿臉擔憂, 自責道:“都是因為我, 他一直護著我,落地時撞到了頭。”
沒有頭發的阻擋,白濋頭頂的鼓包十分明顯,紅腫破皮,有零星的血跡。
傷勢不重,但白濋一直昏迷著,沒有蘇醒的痕跡。
莊園主人,也就是惡魔出手后,他們被卷入了亂流之中,在碎石之中,白濋死死地抱著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傷害。
明明嘴上說著不打擾,心里卻還將他看做喜歡的人。
明明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危險來臨之際卻又以身相護。
洛斯不喜歡欠人情,尤其不想欠白濋。
可是怕什么來什么。
出血不嚴重,洛斯小心翼翼地擦干凈白濋的傷口,整個人都籠罩在低氣壓之中。
“隊長,你別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維克特安慰道,“白長官命大,以前受過的傷可比這嚴重多了,一定會沒事的。”
這話又戳著洛斯了,他指尖抖了抖:“不一樣,那是他以前受過的傷,這是……”
這是他為了保護我受的傷,我怎么能不自責。
燕戮陷入詛咒,白濋昏迷不醒,洛斯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維克特苦口婆心道:“隊長你可得振作一點,不然怎么救回燕戮,帶白長官,帶我們離開這里。”
莊園主人突然變成惡魔,管家成了傀儡新娘,npc發瘋,永生軌里變故橫生。
維克特已經弄不明白這些事了,知道靠他沒辦法離開這里,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洛斯身上。
洛斯垂下眼皮:“嗯。”
儲備糧蹲在白濋身邊,舔了舔他的臉,滿眼心疼和愧疚,一點都看不出平時的囂張。
就像是慈愛的長輩,在自責沒有保護好晚輩。
突然冒出來的念頭令洛斯愣住,搖搖頭。
怎么可能呢,即便是特等獎,儲備糧再通靈性也不過是一只貓,哪里會和長輩扯上聯系。
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唯一特殊的就是遠了樹,洛斯背起白濋,打算去樹下看看。
維克特主動伸手:“我來幫你吧。”
洛斯下意識想拒絕,話剛到嘴邊,就被維克特堵了回去:“如果你的體力消耗太大,反而會浪費時間。”
洛斯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力欠缺,卻在此時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還是不夠強。
兩人扶著白濋走向大樹,隨著靠近,一切變得越來越清晰。
維克特渾身顫抖,聲音發緊:“那是,那是……”
水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里面的“雜質”清晰地顯示在眼前,頭發、五官、四肢……原來水晶里的并不是雜質,而是一個個人。
活生生的人。
洛斯倒吸一口涼氣:“最左邊,是燕戮!”
燕戮、塔西、桑云云……失蹤的闖關者們都在這里,所有人都閉著眼睛,被動地陷入沉眠。
如果說剛才還心存僥幸,那此時此刻,眼前的一切清晰的表示著,永生軌里出了問題。
可惜白濋沒有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然他就能辨認出來,樹上掛著的水晶塊與他在夢境中見到的水晶棺一模一樣。
誤入地獄,這是眾生的葬禮。
闖關者是隨波逐流的船只,受到永生軌的影響,卻無法改變發生的事情。
唯一和永生軌有聯系的,是儲備糧。
洛斯在心里暗罵自己,早不改晚不改,偏偏這時候換了愿望,他現在無法和儲備糧進行交流。
精通貓語的白濋正昏迷著,這座翻譯的橋梁轟然倒塌。
“先把燕戮救下來。”
窮則獨善其身,危急關頭,他們管不了其他人,先保全自身才最重要。
兩人將白濋放置在樹下,燕戮的水晶棺懸掛的位置不是最高的,但也要爬樹才能碰到。
“我們要把水晶砸碎嗎?”維克特有些犯難,水晶塊嚴絲合縫,是一個整體,“這些水晶破了,會不會傷到燕戮?”
洛斯眸光晦暗:“先砸碎其他人的,如果他沒事,再砸燕戮的。”
維克特心頭一驚:“隊長,他們也是無辜的人,萬一……”
洛斯默默攥緊了拳頭,誰人不無辜,他這次只是不想善良了:“你下不了手的話,我來。”
這支行動小隊是白濋交給他的,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他都要把人平平安安的帶出去。
洛斯擼起袖子,準備爬樹。
維克特伸手攔住他:“我來吧,我以前做過這種訓練。”
洛斯愣住:“可你不是……”
“我剛進入軍區的時候,長官帶領我們宣誓,奉獻一生守衛人類。”維克特對著他笑了笑,“但你知道帶我們的教官對我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嗎?”
“什么?”
“他說,末日無圣母,守衛人類的前提是活下來。”維克特說,“我并不是贊同你的辦法,但我們這支小隊肩負著通關永生軌的責任,必要在拯救與犧牲中抉擇,選擇利益最大化是正確的。”
洛斯思索著他說的話。
維克特爬樹前轉過頭:“剛才那番話的意思是,我不贊同你,但我相信你是正確的。”
有些時候,信任比認同來的更有力。
在燕戮下面正好有一個水晶棺,維克特很快就爬到了旁邊,沒有工具,他只能拿隨身攜帶的武器敲打水晶。
可敲了半天,水晶紋絲不動,連碎屑都沒有掉落。
維克特往下張望,苦哈哈地喊道:“大意了,這玩意兒忒硬,可能不是水晶,是鉆石。”
輻射爆發后,生態發生改變,各種礦場也受到了影響。
鉆石和各種寶石也是存在于歷史記載中的東西。
“書上說鉆石可值錢了,是用來做戒指的,隊長,咱們可發了。”維克特苦中作樂,“一塊就得上萬克拉,這棵樹上掛了幾十塊。”
洛斯無語的同時,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戒指。
他看向身旁的白濋,還欠你一個戒指,你可千萬要醒過來收債。
水晶棺砸不開,計劃作廢,兩人不得不重新想辦法。
就在維克特從樹上下來的時候,距離他不遠的一塊水晶突然炸開,里面的人朝樹干撲過來,落到了他旁邊。
洛斯和維克特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還沒回過神來,又有三塊水晶棺接連炸開,樹杈上一下子多了幾個人。
不是砸不開嗎,怎么一下子碎了四塊?!
樹很高,洛斯在底下看不到那幾個人的臉,但維克特與他們打了個照面,就差臉貼臉了。
五人面面相覷,桑云云率先打了招呼:“嗨~”
“……嗨。”維克特掃過這四張熟悉的臉,默默轉頭,看向燕戮的水晶棺。
依舊紋絲不動。
炸就炸吧,為什么炸出來的全是二隊的?
這也太操蛋了,維克特在心里罵娘,面上裝出一副友好的模樣:“你們怎么醒過來的?”
二隊里和他們關系最和緩的就是桑云云,長出一口氣:“這還得多謝你,剛才你敲這些水晶了吧,聲音很刺耳,把我們吵醒了。”
維克特:“……其他人怎么沒醒?”
“他們的等級太低。”希澤不屑道,“S級異變者的感知力遠超常人,能吵醒我們的聲音,他們可能都聽不見。”
維克特看他這副得意的嘴臉就來氣,剛才就該去敲希澤的水晶,砸不死他,也能吵死他:“發生了什么事,你們怎么會被封在這里面,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不是我說,咱們能不能下去再聊?”林恩快崩潰了,“這樹杈子太短了,我都快掉下去了!”
五個人擠一根樹杈子,位置太小。
維克特靠近樹干,先下了地,塔西緊隨其后。
洛斯登時警惕起來,擋在白濋身前,每有一個人下來,洛斯臉上的表情就凝重一分,忍不住用眼神詢問維克特:這是怎么回事?
不是去救我們隊友,你怎么把我們的競品隊伍帶回來了?!
維克特也很無奈:我他媽也沒想到!
白濋昏迷,一隊折損一半,不敵人員齊全的二隊。
雖然兩支隊伍表面上過得去,但很難保證,他們不會在此時出手。
“哎呦,白大長官怎么了?”希澤幸災樂禍,“終于遭報應了嗎?”
洛斯沉了眉眼,目光兇得像是要砍死他。
塔西上前一步:“相信你們也看出來了,永生軌不對勁,這次的npc幾乎脫離了永生軌的控制。”
洛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雖然不知道你們三個是怎么躲過一劫的,但這里對異變者的影響有限,尤其是等級高的異變者,并不會完全失去意識。”
他們被封在水晶里,卻能夠感知到四周發生的事情。
維克特眼睛一亮:“那燕戮也能……”
希澤伸了個懶腰:“別抱太大希望,普通的異變者沒辦法和S級異變者相比,或許他們什么都感覺不到。”
他自恃驕傲,話說得很不客氣,洛斯和維克特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塔西給了希澤一個警告的眼神,繼續說道:“這里是惡魔的地盤,他將我們擄來這里,就是為了明天婚禮上的獻祭,用我們所有人的血,將傀儡轉化成惡魔。”
傀儡一定會死在惡魔手里,但變成惡魔的傀儡,就能夠永遠陪在惡魔身邊了。
他們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你們也知道惡魔和傀儡的事?”
維克特有些驚訝,他還以為只有他們查到了這一點。
塔西的表情有些古怪,含糊地應了聲:“要離開這里,必須破壞明天的婚禮。”
洛斯抬起頭:“怎么破壞?”
“去找傀儡,也就是新娘。”塔西沉聲道,“惡魔的住處離這里不遠,新娘一定在那里。”
幾人暫時達成了合作關系,因為甜蜜蜜烘焙工坊的事,桑云云很親近一隊,和維克特走在一起。
維克特納悶不已:“你們是怎么查到這么多事情的?”
白濋和洛斯的思路跟不上就罷了,他知道的竟然還沒有二隊多,對此維克特深受打擊。
桑云云嗤了聲:“用不著查,那些水晶里封印著惡魔和傀儡的故事,我們被困了多久,就看了多久他們甜美的愛情經歷。”
最后幾個字加深了語氣,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合著他們看的是故事,二隊直接看到了根據書拍出來的電視劇。
還是把前因后果各種細節都補全了的連續劇。
二隊因禍得福,他們被彎道超車,誰看了不說一句大冤種。
維克特羨慕嫉妒恨:“你給我講講他們的愛情故事唄。”
紙上得來終覺淺,細節缺少太多,他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桑云云很大方,大手一揮:“行,你們幫過我,想知道什么隨便問。”
“那我就不客氣了。”維克特問出了最好奇的一件事,“莊園主人和管家是同性戀嗎?”
永生軌外,白濋看上了洛斯,永生軌內,又遇見男男情侶,最近的基情含量太高了。
“也不算吧,一半一半。”
洛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好奇地插了一嘴:“……這也能一半一半?”
桑云云表情古怪:“主要是管家不算男的,也不算女的。”
洛斯、維克特:“?!”
“你們聽說過兩性畸形嗎?”
維克特被嗆到,咳個不停:“咳咳,那不就是雙性人?”
桑云云點點頭:“沒錯,所以是一半一半。”
腦海中浮現出管家雌雄莫辯的臉,洛斯不禁感慨:“怪不得他會是那種相貌,他的家里人不喜歡他,八成也是因為他的身體問題。”
“是的,兩性畸形被視作異類,他從生下來,就被當成不詳的征兆,爹不疼娘不愛,童年過得十分悲慘。”女人的心思更細膩,也更感性,桑云云一邊說著,惋惜地嘆了口氣,“如果沒有遇到惡魔,他可能早就死了。”
維克特就沒有那么多同情心了,咂咂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是不詳的征兆,一場火災害死了莊園的所有人,明天的婚禮可能還得我們給他陪葬。”
桑云云被噎住,無言以對。
洛斯也問了一個問題:“惡魔和傀儡打過賭嗎?”
在他們被卷入這里之前,惡魔曾說過管家賭輸了,他直覺兩人打的賭與薔薇莊園發生的事情有關。
桑云云語氣敬佩:“你們查到的東西真多,那是惡魔剛剛發現自己愛上傀儡的時候,他提出了獻祭轉化的方法,但傀儡覺得太血腥。”
說到這里,桑云云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傀儡為了阻止惡魔傷害別人,故意說惡魔不是真的愛他,所以兩人就開始打賭。調換身份后,惡魔剝離了對傀儡的愛與記憶,如果惡魔能夠再次喜歡上傀儡,那就是惡魔贏了。”
“在這期間,傀儡想了很多辦法,讓別人接近偽裝成莊園主人的惡魔,假扮成女子引惡魔移情別戀……但是結果你們也看到了,惡魔依舊愛上了傀儡。”
戀愛腦被關在四樓,擁有四樓鑰匙的并不只有莊園主人,還有管家。
“那詛咒是……”
“是惡魔設下的,每天夜里,他都會在夢境中回憶過去。”桑云云停頓了一下,“惡魔騙了傀儡,他拿出了愛與記憶,卻為自己規劃了一條路,他終將走上這條路的結局——愛上傀儡。”
邪惡根植于惡魔的生命之中,所以他的愛也是帶著謊言的。
“如果惡魔愛上傀儡,那婚禮就是祭祀的日子,如果惡魔移情別戀了,傀儡就會死在惡魔的手里。”
如同惡魔傳說之三講的一樣。
詛咒的緣由解釋清楚了,但在花房里發現的骨頭,和莊園主人杯子里的骨灰還沒有聯系上,維克特追問道:“詛咒是怎么下的?”
“不說這個我都忘了,惡魔就是惡魔,即使是對心上人,手段也很殘忍。”桑云云哆嗦了一下,心有余悸,“他把傀儡剝皮剔骨了。”
“……wtf?!”
維克特嚇得眼睛都圓了,就連洛斯也沒忍住,滿臉震驚。
看來不只是她接受不了,桑云云沉聲道:“惡魔給自己下的詛咒是有時間的,每天會回憶起一點。因為家人的偏見,傀儡小時候一直很討厭自己的身體,在管家偽裝成女子勾引莊園主人的時候,惡魔正好回憶到這一部分,然后他就滿足了對方的愿望,給傀儡換了一具身體。”
維克特明白了:“新換的身體就是現在的管家!惡魔的愛也太他媽沉重了吧。”
桑云云深有同感:“確實是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那我為什么會看到管家以前的模樣?”洛斯不解。
桑云云思索了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為賭注在虛幻的莊園內進行的,換身體本身也是假的,在窺破虛幻的莊園后,看到的就是真實。”
“原來如此。”這一番愛恨情仇聽得維克特直呼刺激,“還是城里人會玩,這惡魔也算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了,為了滿足心上人的心愿,給傀儡換了身體,但還懷念心上人以前的樣子,又是畫畫,又是制作人偶。”
忽略換身體的殘忍,這個愛情故事還算甜美。
塔西等人也看到了事情的始末,所以將目標定在善良心軟的傀儡身上。
洛斯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仔細想來又沒有頭緒,他突然有些低落,下意識看向白濋。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會發現更多線索吧。
維克特說過,換取最大利益的選擇才是正確的,在這一條永生軌里,白濋明顯比他更如魚得水,保護他實在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可白濋偏偏選了他。
這就是喜歡嗎?
洛斯心里酸酸甜甜的,被人喜歡的感覺真好。
他回憶著白濋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樁樁件件在腦海中閃過,洛斯突然目光一凜,想起白濋對于幾本《童話故事》的分析。
——“……好像傀儡多單純似的,他早就認識了惡魔,卻過了很長時間才想把惡魔救出來。在兩人的相處中,傀儡也不見得是劣勢。”
——“高級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先愛上的人往往是輸家。”
洛斯恍然大悟:“我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眾人紛紛看向他,洛斯語氣焦急:“我們看到的只是惡魔對傀儡的愛,那傀儡對惡魔是什么感情?”
能防火殺死自己家人的人,能善良到哪里去呢?
希澤皺眉:“傀儡當然也喜歡惡魔,不然怎么會把他放出來。”
“放惡魔出來不是因為愛。”洛斯幽幽道,“說不定他想取代惡魔。”
“取代惡魔?開什么玩笑!”希澤嗤笑出聲,“他一個傀儡,生死全都掌握在惡魔手里,談什么取代?傀儡與惡魔的差距,就好像普通的異變者和S級異變者的差距,之間隔著天塹鴻溝,永遠都不可能跨越。”
維克特氣得滿腦門子火:“誰說跨越不了,S級異變者也不見得多高貴,對抗蟲母的時候照樣幫不上忙,還得靠我們隊長和白長官。”
希澤臉都綠了,二隊的幾人臉色都不太好。
洛斯心里也慪得慌,不得不打斷他們:“我認為傀儡不喜歡惡魔,就算我們去找他,他也只會利用我們。”
塔西定定地看著他:“那你有什么辦法?”
“我……”洛斯怔了下,語氣低下來,“我也不知道。”
希澤氣笑了:“你不知道還說個屁!”
林恩看向遠處:“那邊就算惡魔的住處了,我們還是快去找新娘吧。”
他們并不相信洛斯的話,認為找新娘幫忙才是離開這里唯一的辦法。
“走吧。”塔西伸出手,想接過白濋。
不等洛斯拒絕,一直蔫頭耷腦的儲備糧就跳起來,渾身的毛都炸開了:“喵!”
即使不精通貓語,也能從它的行為中辨認出意思:“滾!”
洛斯和維克特一左一右架著白濋,往后退了一步:“我并不認為你的辦法有用,我們就不去了。”
“你什么意思?耍我們玩嗎?”希澤忍不住罵道,“帶上你們是看在同為軍區辦事的情分上,真是給臉不要臉。”
林恩也附和地點點頭:“不知好歹。”
洛斯充耳不聞,只有搭著白濋的手越攥越緊。
“行了,都閉嘴。”塔西說,“那就不勉強了,祝你們平安離開這里。”
桑云云抿了抿唇:“此去平安。”
洛斯微愣,“嗯”了聲:“你們也是。”
兩隊分道揚鑣。
洛斯和維克特帶著白濋往回走,維克特將希澤翻來覆去罵了個遍,末了,憂心忡忡道:“隊長,你怎么知道傀儡要取代惡魔?”
“我猜的。”
“……”
維克特笑不出來:“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
“沒有。”洛斯輕聲道,“白濋說過傀儡不簡單,我相信他。”
維克特:“……”
真是無懈可擊的理由。
“好吧,就算傀儡不喜歡惡魔,就算他想取代惡魔,那我們該怎么辦?”維克特嘆了口氣,“我們怎樣才能活著離開永生軌?”
洛斯沉吟片刻:“我有一個想法,要回到樹下試一試。”
維克特好奇追問,洛斯搖搖頭,并沒有透露。
回到樹下,洛斯將白濋交給維克特,獨自走到了樹的另一邊。
確認不會被維克特看到后,他拿出匕首,對著自己的掌心割了下去。鮮血涌出來,洛斯調整手掌的位置,讓血都落在樹根上。
希澤說過,S級異變者對這里有感應。
他的血能夠恢復異變,興許在這里也能起作用。
洛斯盯著大樹看了半天,樹完全沒有變化。
看來失敗了。
洛斯心情沮喪地站起身。
“隊長,怎么樣了?”
“失敗了,還得……”洛斯瞪大眼睛,看向白濋身邊,“你是?”
維克特懵了:“我?我是維克特啊,隊長你怎么了?”
洛斯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他……身邊。
嗯?身邊?
維克特轉過身,看到趴著的黑貓站起來:“這是儲備糧,你養的貓,你該不會不認識了吧?”
洛斯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他看到的并不是儲備糧,而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
男人約莫四十歲左右,戴著眼鏡,一臉書卷氣,看起來很儒雅,但周身的氣勢卻很凌厲,鋒芒畢露。
他上下打量著洛斯,目光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看完之后,他又低下頭,憂心忡忡地看著白濋。
這個男人是誰?為什么儲備糧會變成人?
眼前的事情還沒解決,又冒出這么個人來,洛斯心力交瘁,下意識扶著樹干,卻突然發現,樹木和他之前看到的不一樣了。
樹干上出現了數據流,有無數代碼圍繞著樹干。
“隊長,你怎么了?”
“我沒事,我突然想上廁所了,你先帶白濋去遠處。”
維克特愣了下:“你直接去其他地方不行嗎?”
“不行,我就想尿在這里。”
“……”
小隊長頭一回任性,維克特嘆了口氣,任勞任怨地背起白濋走遠。
男人想跟過去,洛斯連忙攔住他:“站住!你是誰,你把儲備糧怎么樣了?”
儲備糧是白濋送他的貓,他要保護好。
男人果真停下腳步,略有些驚詫地挑挑眉:“小傻子,你能看到我了?”
洛斯:“……”
這個外號,只有儲備糧會叫。
難不成這個男人真的是儲備糧?!
洛斯的世界觀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你,儲備糧……你們是怎么回事?”
男人言簡意賅道:“那只貓是我的化身。”
“化身?”
“沒錯。”看出他的疑惑,男人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在解答你的疑惑之前,你需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和白濋是什么關系?”
洛斯愣住。
他和白濋是……隊友?朋友?
“不要敷衍我,這關系著我要告訴你多少真相。”
就算是胡說,眼前的人也不一定看得出來。
想好的答案到了嘴邊,可在男人的目光注視下,洛斯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他不想騙這個人。
洛斯深吸一口氣:“我們的關系很復雜,現在還沒有準確的定義,非要說的話,我是白濋的守護神。”
似乎沒想到他會給出這樣的答案,男人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凌厲的表情柔和下來:“是守護神啊,那你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他嗎?”
用生命去保護……
這不就是白濋對他做的事情嗎。
洛斯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我會的。”
還債也好,因為其他的什么也罷,洛斯只知道這是他心甘情愿的答案。
“那我們的約定就生效了,請你替我保護好他。”
洛斯皺了下眉頭:“替你?”
“說了這么多,還沒有自我介紹,是我失禮了。”男人露出溫和的笑,“你好,我叫霍倦書,編號為C251306的小洛斯,很高興以這樣的形式認識你。”
“霍倦書?”
洛斯確認自己沒聽過這個名字,但這個姓……
男人又補充了一句:“我是白濋的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見家長啦!
第88章 將化作星星
洛斯腦袋“轟”的一樣, 宕機了。
白濋的父親失蹤了十幾年,曾和初代天使計劃有聯系,最近的行蹤可以追溯到永生軌……洛斯了解的事情快速在腦海中閃過,最后落到一個結論上:儲備糧是白濋父親的化身。
和儲備糧相愛相殺的過往突然復蘇, 洛斯像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 喘不過氣來。
這就是社死嗎, 如果可以的話, 他想離開這個星球。
霍倦書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笑呵呵地安慰道:“我的意識遍布永生軌的每個場景, 儲備糧只是化身之一, 我只是能看到你們的舉動, 但并沒有經歷過。這一次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借由儲備糧的現身,所以你不用尷尬。”
洛斯愣了兩秒才理解他的意思, 霍倦書就像是開了上帝視角,儲備糧是他的電子眼。
平時的霍倦書只是個看監控的,現在才從監控室走出來, 來到他們面前。
如果白濋沒有受傷就好了, 他找了十幾年的人就在這里,他該多想見一見眼前的人。
“你……”洛斯話音一滯, 默默挺直腰背, 語氣不自覺地乖巧起來, “霍叔叔, 你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霍倦書會出現在永生軌里已經不是稀罕事了, 更令洛斯好奇的是, 所謂的化身一說。
看得出來, 霍倦書不是正常人的狀態。
白濋沒有見到這樣的霍倦書, 可能也是一種幸運吧。
身為白濋的同伴,洛斯叫一聲“叔叔”合情合理。
霍倦書有些感慨:“說來話長,這么多年過去,小濋成了大人,我也成了你們的叔叔,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洛斯很給面子,配合地笑笑:“霍叔叔還年輕,一點都不老。”
這不是假話,霍倦書看上去比白濋大不了多少。
霍倦書語氣幽怨:“你都叫我叔叔了,我還不老嗎?”
“……”洛斯有些無奈,“我總不能叫你哥吧,那白濋不就成了我的侄兒。”
他倒是不介意,就怕大長官記仇。
霍倦書哈哈大笑:“那你還是叫我叔叔吧,我可不敢惹小濋,他已經在生我的氣了,再惹一惹,該恨死我了。”
玩笑之下,是掩飾不了的落寞。
洛斯怔了下,鼻尖泛酸。
他不是白濋,沒資格替白濋原諒,安慰霍倦書,只能如實道:“這些年,白濋一直在找您,他進入永生軌也是因為亞斯蘭,因為您。”
“他就是這樣的性子,喜歡刨根問底。”霍倦書喃喃自語完,長嘆了口氣,“永生軌受創,npc失控,我的時間不多,你有什么想問的趕緊問吧,但只限于這一條永生軌的場景,其他的我不能說。”
儲備糧受到永生軌的限制,霍倦書或許也被限制了。
洛斯不敢浪費時間:“白濋的傷怎么樣了?他什么時候會醒過來?”
他的直覺沒有出錯,長輩看著晚輩的目光,不是來自儲備糧,而是來自霍倦書。
霍倦書眼底浮起一絲憂慮,極輕地嘆了口氣:“他沒事,只是精神狀態不太穩定,等離開這里后,他會醒過來的。”
得到白濋沒事的答案,洛斯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沒事的話,能不能早點醒過來?”
“這里是永生軌的特殊空間,小濋的情緒波動太大,很容易出事。”霍倦書解釋道,“讓他沉睡是在保護他。”
洛斯百分百相信他的話,卻對白濋情緒波動大一事存有疑惑,白濋心性堅韌,絲毫看不出精神狀態不正常。
除了在沉眠精神療養院的時候,白濋的診斷是雙相情感障礙。
洛斯一直沒把病癥當回事,經霍倦書一提,默默將此事記下:“我們要怎樣才能離開永生軌?”
npc失控,正常的通關方法已經不適用了。
霍倦書想也不想,直接道:“殺死npc,徹底破壞永生軌。”
“什么?!”
“當一個游戲無法通關時,就試試開掛或者破壞這個游戲的程序構成。”看著洛斯震驚的表情,霍倦書笑了笑,“永生軌一共有十二條,各不相干,只要破壞你們所在的永生軌就可以了。”
不愧是白濋的父親,這簡單粗暴的想法和白濋不能說相似,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洛斯心情復雜:“那會對其他永生軌造成影響嗎?”
他還想通過所有的永生軌,找回自己丟失的記憶。
霍倦書思索了一下:“或多或少會有影響,但不會影響后五條永生軌。”
后五條永生軌,也就是第八到十二條永生軌。
軍區搜集來的資料顯示,從第八條永生軌開始,之后的永生軌場景都是固定的。
洛斯看著旁邊由數據流構成的樹木,心中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永生軌是你創造的嗎?”
霍倦書被他問愣了:“說了只能問和這條永生軌相關的事情,其他的我不能告訴你。”
洛斯從善如流,換了種問法:“這條永生軌是你創造的嗎?”
“你啊。”霍倦書啞然失笑,“這些事你們遲早會知道的,現在還不到時機,通過十二條永生軌,一切都會有答案。”
洛斯還想說點什么,霍倦書忽然皺了下眉,望向遠處:“我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會被發現的,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替我保護好白濋。”
霍倦書的身影逐漸變淡,消失的儲備糧輪廓重現,重新回到了洛斯的眼中。
“霍叔叔,你……”洛斯心急如焚,叫住他,“你不準備和白濋見一面嗎?”
霍倦書一滯,搖搖頭:“這次就不見了吧。”
“為什么?”話一出口,洛斯就覺得唐突,連忙道,“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和白濋還有見面的機會嗎?”
他怕霍倦書這一消失,就不會再出現,屆時他沒辦法面對白濋。
“以后啊……”他的聲音變得縹緲,逐漸消散在風中,只留下歲月沉積出的溫柔,“如果無法相見,那我將化作星星,永遠守護著白濋。”
霍倦書消失了。
洛斯看著舔/弄爪子的儲備糧,心情沉重,久久回不過神來。
傳聞人死之后,會化作天上的星星,守護著自己愛的人。
霍倦書那句話是隨口一說,還是另有深意?
“隊長,你方便完了嗎?”維克特小幅度地探頭張望,生怕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洛斯這才想起自己找的借口,訕訕地應了聲:“可以過來了。”
維克特不太想回去,但那棵樹上還吊著燕戮,不得不回去。
他背著白濋小聲嘀咕:“這是什么癖好,洛斯怎么就非得在那里上廁所呢?”
不等他們回去,遠處突然刮來一片黑氣,熟悉的陰邪感覺令洛斯心中一凜:“小心,是惡魔!”
洛斯快速沖向白濋,但那黑氣卻掠過他,卷起了地上舔爪子的儲備糧。
“逃跑了嗎?”
儲備糧奮力掙扎,被拋向地面,洛斯連忙伸手接住它。
“又見面了,漏網之魚們。”
黑氣呼嘯而至,從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來,他的皮膚蒼白,穿著繁復的黑色禮服,微微揚起的唇下,是若隱若現的鋒利牙尖。
和莊園主人截然不同的容貌,但他周身的氣勢卻和他們在木屋里見到的莊園主人如出一轍。
這是惡魔真正的模樣。
洛斯擋在前面:“你想做什么?”
霍倦書離開的很快,應該就是怕被他發現。
“放輕松,我只是想邀請你們參加我的婚禮。”惡魔保留著莊園主人的記憶,對洛斯意外的客氣,“新娘是我的繆斯,我們一起聊過他。”
他撥弄著又黑又長的指甲,笑得十分甜蜜。
如果這場婚禮不是他們的葬禮,洛斯很樂意為這個被心上人玩弄的可憐惡魔送上祝福。
想要離開永生軌,必須殺死惡魔和傀儡,從武力值來看,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洛斯告誡自己冷靜下來:“恭喜你。”
惡魔心情愉悅:“謝謝你的祝福,婚禮還有一個時辰,作為報答,我會讓你最后一個死,怎么樣,是不是很感動?”
洛斯:“……”
謝謝,不敢動。
“一個時辰?不是明天嗎?”
“這里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還有一個時辰就是吉時,是我和我的繆斯結合的時間。”惡魔掃過樹上的水晶棺,充滿惡意道,“也是你們所有人赴死的時候。”
他勝券在握,不急于碾死最后的幾只螞蟻,只是惡趣味地逗弄。
洛斯和維克特的臉色越發難看,只有沉睡的白濋面色紅潤,不知夢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
惡魔發現了神色怡然的白濋,想起什么,不悅地皺起眉頭。
洛斯一直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盯上白濋,心頭一跳,白濋拿四樓的鑰匙時肯定和他結下了梁子。
“他怎么還沒死?”惡魔的指甲陡然伸長,隔空探到白濋的臉上,維克特伸手去攔,卻被惡魔揮開。
地上還殘留著塔西等人裂開后剩下的水晶,隨著惡魔的動作,水晶碎屑一股腦兒飛向了維克特。
“維克特!”洛斯驚呼出聲,連忙接住白濋。
水晶碎屑黏在維克特身上,慢慢連成一體,變成一塊新的水晶棺,騰空飄起,掛在了枝頭。
惡魔又伸出手,漆黑的指甲閃著幽光,沖著白濋的眼睛而去。
他討厭這個男人,討厭那雙傲慢的眼睛,白濋會讓他想起不堪的過往,想起戀愛腦當著白濋的面做過哪些蠢事。
雖然對傀儡的愛意是真實的,但惡魔無法接受自己的戀愛腦。
太蠢了。
洛斯目眥盡裂,一把握住指甲,怒喝出聲:“住手!”
被匕首劃破的手掌溢出幾絲血跡,沾在惡魔的長指甲上,發出了細微的滋滋聲,像是高溫燒灼,又像是腐蝕。
四周雜音太重,加上洛斯過于緊張,并沒有注意到。
惡魔瞳孔緊縮,飛速收回指甲,語氣里滿是驚恐:“洛斯,你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洛斯被問懵了,還沒想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就見一臉嚴肅的忽然惡魔咧開嘴,笑得饒有趣味,“我知道,你是我請來的客人,你喜歡那個該死的男人,對嗎?”
他說話前言不搭后語,仿佛沒學過語文。
洛斯來不及細想原因,就被惡魔的問題弄得啞口無言。
從陳誠到惡魔,這已經是第二個npc覺得他喜歡白濋了。
洛斯從第一次聽聞此事的荒唐無奈,到如今,已經習慣了:“不喜歡。”
惡魔語氣篤定:“不,你在騙我,你明明就喜歡他。”
洛斯:“……”
果然,就算失控了,npc的本質也沒有變。
“你為什么會這樣認為?”
他和惡魔的實力相差太大,維克特也出事了,殺不死惡魔,暫時只能拖延時間。
還有一個時辰,要在一個時辰內阻止婚禮,殺死惡魔和傀儡。
“我看到了。”他擁有戀愛腦的記憶,惡魔指指洛斯,“你因為他長出了戀愛腦。”
雖然只是個苗頭,但也足夠確認感情了。
白濋沒有透露過戀愛腦的事情,洛斯聽不明白:“長出……戀愛腦?”
惡魔指指腦袋:“當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極致時,你愿意為了他付出一切,就會長出戀愛腦,這代表著你對他的愛意。”
“……”這是個稀罕事,洛斯第一次聽說,“你也長出了戀愛腦?”
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和傀儡結婚了,惡魔不介意承認:“沒錯,我很愛我的繆斯,就像你們兩個對彼此一樣。”
“……我們對彼此?”難道白濋也長出了戀愛腦?
惡魔的下一句話就解答了他的疑惑:“他的戀愛腦程度和我差不多,是我見過最戀愛腦的人,看來他對你的感情和我對我的新娘的一樣深。”
像惡魔對傀儡一樣深的感情……
洛斯心口巨顫,白濋竟是這般喜歡他嗎?
“我讓你們兩個死在一起,好不好?”惡魔臉上浮現出向往,“愛是生同衾死同穴,上窮碧落下黃泉……一起死多浪漫。”
這是一個有文化的惡魔。
洛斯體會了一把什么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被迫聽完他對愛情的理解:“馬上就到婚禮的時間了,你不陪你的新娘嗎?”
根據時間來看,塔西等人應該已經找到新娘了。
“他在梳妝打扮。”惡魔的語氣柔和下來,“我曾經無數次想過,如果不能和他一起活下去,那一起死也不錯。”
洛斯不明白他為什么執著于這個話題:“所以呢?”
惡魔微笑:“所以我要成全你和他,讓你們見證我的偉大愛情,然后心甘情愿地一起去死。”
洛斯:“……”
喂,沉眠精神療養院嗎?這里有個惡魔得了臆想癥。
洛斯本以為惡魔會把他和白濋一起吊到樹上,誰知惡魔竟然帶著他們兩個往住處趕去。
“如果發現新娘并不愛你,你會怎么辦?”
硬碰硬必死無疑,只能智取了。
兵法有云,攻心為上,洛斯打算從惡魔的唯一弱點——戀愛腦入手。
就像白濋那個戀愛腦會為了保護他置身險境,惡魔這個戀愛腦如果發現傀儡一直在騙他,他以為的偉大愛情都是假的,恐怕會直接瘋掉。
“沒有如果,他很愛我。”惡魔不滿地哼了聲,又開始炫耀,“你知道他為什么不想嫁給我嗎?因為惡魔不殺死傀儡,就會死,他想讓我殺了他,想讓我活下去。”
在木屋的時候,白濋曾就這一點質問過管家,得到了同樣的回答。
洛斯挑了挑眉:“所以不殺死他,你會死嗎?”
“按理說是會死的。”不等洛斯高興,他又補充了一句,“但我找到了和他一起活下去的辦法,只要把他變成惡魔就行了。”
當傀儡不再是傀儡,傳說的限制就沒用了。
“你從哪里找到了這個辦法?”
“莊園里,我被放出來的第一天,無意中發現了這個辦法。”惡魔沾沾自喜道,“連上天都不忍心看我們分離,特地成全我們。”
洛斯瞇了瞇眼,心里的疑竇越來越深。
這可不像上天的手筆,反而處處透著陰謀的味道。
“除了我們的血,要將傀儡轉化成惡魔,還需要什么東西?”
惡魔停下腳步,狐疑地打量著他:“你問這個干什么?”
“我好奇。”洛斯攤攤手,語氣誠懇,“還有不到一個時辰我就死了,你不敢把這件事告訴我嗎?”
激將法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洛斯又添了一把火:“是怕我知道后破壞你們的婚禮,還是怕我殺了你?”
“殺我?”惡魔嗤笑一聲,語氣不屑,“告訴你又何妨,除了血祭,還需要惡魔的心臟。每個惡魔都有一顆惡意凝成的心臟,我會在婚禮上剖出心臟,分一半出來,配合血祭,就可以將他轉化成惡魔了。”
洛斯:“……”
真不愧是長出了戀愛腦的惡魔。
第一本《童話故事》詳細地講述了和惡魔相關的事情,也提到過惡魔的心臟,心臟是惡魔力量的來源。
洛斯不知道惡魔說的法子能不能轉化成功,但他確定,傀儡在覬覦惡魔的心臟。
洛斯和白濋被帶到了住處,這里是和薔薇莊園類似的城堡,城堡四周滿是火紅的流光。
“他喜歡薔薇花,這里沒有花,只能用這個代替了。”惡魔像一個沾沾自喜的新郎,炫耀自己為愛人打造的婚房。
洛斯滿腦子都是轉化條件,連敷衍他都懶得:“哦。”
進入城堡后,惡魔打開兩扇門,準備將洛斯和白濋分別關起來。
洛斯連忙抱緊白濋:“生同衾死同穴,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什么吧?”
惡魔打量著白濋,似乎是確認他沒有攻擊性,大發慈悲,將他們關進了同一個房間里:“好好享受你們最后的時光吧。”
此時距離婚禮開始,還有一個小時。
房門被關上,洛斯試了下,打不開,窗戶能看到外面,但也打不開,整個房間被惡魔施下了禁制,無法逃離。
洛斯基本確定了傀儡另有所圖,婚禮上一定會出岔子,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讓惡魔發現自己被傀儡玩弄了感情。
如果不能一起活下去,那就一起死。
希望惡魔堅持自己的想法。
洛斯把白濋放到床上,垂眸盯著他:“放心,一定會帶你平安離開這里。”
婚禮一開始,所有人都會成為血祭的犧牲品,必須在婚禮之前揭開傀儡的真面目。
但是他離不開房間。
洛斯心急如焚,思索著怎樣才能破局。
或許,可以把消息傳遞出去?
他出不了房間,但塔西和二隊的人有很大可能都在外面。
他們興許已經見過了新娘,也被新娘蒙騙,答應和新娘里應外合除掉惡魔。
洛斯振奮起來,一個箭步沖到窗前。
窗戶是玻璃的,他用匕首砸了幾下,發出清脆的聲音,但玻璃毫發無損。
如果聲音足夠大,就能引起注意。
當然,也能夠引起惡魔的注意。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洛斯顧不了那么多,奮力地砸著玻璃。
看他的運氣好不好了,如果惡魔先來,那他就和白濋一起去死吧。
有一個人們經常討論的話題: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要選擇和哪一個共度余生。
洛斯不喜歡勉強,也不愿意將就,他哪個都不選。
但如果愛他的人是白濋,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將就一下。
洛斯一邊敲玻璃一邊想,這波不虧。
大長官魅力非凡,都讓他長出戀愛腦的苗頭了,說不準哪天他倆就日久生情了。
敲擊聲有了節奏,變成歡快的調子,昭示了洛斯的心情。
他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白濋,敲的更起勁了。
事實證明,洛斯抽獎的運氣差,在關鍵時候的運氣非常好。
他引來了人,桑云云。
惡魔離開的時候,二隊已經見過了新娘,如洛斯所料,他們確實達成了合作。
二隊的四個人分別行動,都在為婚禮上大鬧一場做準備。
桑云云負責偵查信息,恰好聽到了洛斯敲玻璃的聲音。
“洛斯,你們不是回去了嗎?”桑云云在城堡四周徘徊,并沒有看到過他們。
“是惡魔帶我們來的。”洛斯語速很快,“時間有限,你聽我說,我們要殺死兩個npc,破壞永生軌,才能離開這里。新娘想趁惡魔取出心臟的時候殺死他,取而代之,你們快點阻止新娘,讓惡魔知道真相,不然血祭開啟,一切就來不及了。”
信息量太大,桑云云聽愣了:“可新娘說,只要他能拿到惡魔的心臟,就能阻止血祭,救下所有人,送我們離開。”
洛斯很無語:“……那他自己怎么辦?”
“他說他要感化惡魔,如果失敗的話,就和惡魔一起去死。”桑云云再一次被新娘的善良打動了,“他給了我們隱藏氣息的東西,我們不會被惡魔發現,他——”
“他在騙你們!”洛斯忍無可忍,打斷她的話,“心臟是惡魔力量的源泉,如果不想嫁給惡魔,自殺就是了,但他費盡心思活了下來,他根本就不愛惡魔,他只想取代惡魔。”
桑云云啞口無言:“可是……”
洛斯一字一句,如刀如锏:“我想活下去,和我的隊友們一起活下去,所以我不會騙你。”
作者有話要說:
惡魔傳說之四改了,改成了【除非,傀儡取代惡魔】,斷更使得一些細節沒寫好,明天結束這個副本,會修一修。
第89章 拯救失足戀愛腦
洛斯的運氣雖然好, 但也沒好到超乎尋常,桑云云前腳剛走,惡魔后腳就找上了門:“你在干什么?”
洛斯已經編了十幾個理由,他從中挑了一個最討喜的:“聽出我彈奏的曲調了嗎?”
惡魔興師動眾地闖進房間, 沒想到會被反問。
洛斯當著他的面敲了幾下玻璃:“是婚禮進行曲, 我特地演奏的, 祝福你和新娘百年好合。”
惡魔的神色變換不明, 就在洛斯以為自己翻車了的時候, 他咧開嘴:“謝謝。”
出乎意料的寬容態度。
惡魔對待其他人的時候可沒有這么仁慈, 洛斯眼睛一轉, 試探著問道:“我覺得你和新娘不太般配。”
“你說什么?!”
他的周身聚集起一片黑氣, 凝成一根根粗長的藤蔓,從地面爬過來,抓住床腳, 抓住洛斯的腳踝。
如同被冰凍住,針扎一般的刺痛感順著皮膚蜿蜒而上。
糟了,玩大了。
洛斯心叫不妙, 正準備反抗, 就在這時,藤蔓突然撤了回去, 圍在惡魔的腳邊。
惡魔仍然陰沉著臉, 一字一句, 咬牙切齒:“你對我們之間的婚事有什么意見嗎?”
竟然收手了。
洛斯心里多了一份底氣, 他從來不是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你之前說喜歡一個人, 就會為他長出戀愛腦, 新娘那么愛你, 有為你長出戀愛腦嗎?”
惡魔眸光一暗:“他是人類, 不會長出戀愛腦。”
回答得這么快,想必自己也發現這一點了。
洛斯對他的執迷不悟表示震驚:“可我也是人類,我甚至不覺得自己喜歡白濋,依舊對他產生了戀愛腦的苗頭。”
盡管他認為自己會因為白濋長出戀愛腦完全是個bug,但在當下,這個bug與傀儡的“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惡魔語塞。
在白濋和洛斯沒有出現之前,傀儡一直用他是人類來解釋自己為什么沒有長出戀愛腦,惡魔信了,但偏偏此時冒出來兩個長了戀愛腦的人類。
一個是純純戀愛腦,一個是剛剛萌芽,正在成熟的戀愛腦,過程和結果一應俱全,由不得他不相信。
惡魔抿緊了唇,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你想說什么?”
“你明明知道,還要我說出來嗎?”洛斯聳聳肩,話語中充滿了幸災樂禍,“新娘貌似不像說出來的那樣愛你。”
不想讓惡魔死,是因為知道惡魔會帶著他一起死。
打賭,是為了從戀愛腦口中套出惡魔的弱點。
關于打賭這一條,是桑云云剛才告訴他的。
新娘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將心臟是惡魔的弱點告訴了他們,并且說明了這條信息是從惡魔的戀愛腦那里得到的,絕對保真。
看來新娘不止不愛,而且還是個一心搞事業的腹黑。
洛斯心里一陣唏噓,這大概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吧,獵手在捕獵的時候,就該意識到,自己有被獵物反殺的風險。
“他不愛你,那他想從你身上得到什么呢?”
洛斯沒有說透,惡魔對新娘的信任已經崩塌,他只需要給出引導,惡魔自會想到一切。
愛是堅不可摧的屏障,懷疑就像錐尖,刺破屏障后就會衍生出無數裂紋,如蛛網一般,遲早會瓦解愛意。
戀愛腦和事業心是相對的,當戀愛腦被壓制,屬于事業心的冷靜和縝密就會東山再起。
殺死兩個npc的任務不影響看戲,洛斯突然有些好奇,惡魔會怎么報復傀儡,如果能拉著對方一起死,就省了他的麻煩了。
“這么好奇的話,你不如親自去問一問。”惡魔側過身,情緒難辨,“時間差不多了,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你要帶著他一起去觀禮嗎?”
“他”指的是白濋。
竟然沒有發火,洛斯揚揚眉,將心里的驚訝壓住:“當然,像我們這種兩情相悅的人做什么都是一起的。”
這話戳到了惡魔的肺管子,他的臉唰一下黑了,沉默須臾,獰笑一聲:“沒錯,你們還會死在一塊。”
洛斯:“……”
有你這么聊天的嗎?-
婚禮在大樹旁舉行,一行人要先趕過去。
洛斯不明白惡魔為什么要帶他回城堡,來回折騰,完全是多此一舉。
他這么想著,也問了。
惡魔神色微妙,含糊道:“死囚犯在臨死前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也想讓你見識一下這里的風景。”
如果可以的話,他并不想讓洛斯獨自一人留在樹旁。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人道主義精神的。”洛斯戲謔道,“是從你初戀身上學到的嗎?聽說你的初戀是個心理醫生,她人怎么樣?”
惡魔由世間的邪念所化,記不清活了多久,莊園主人的人生不過是他漫長生命中的一小段經歷。
惡魔一臉冷漠:“她死得太早,我不記得了。”
在薔薇莊園里的生活是假的,他白天黑夜都圍繞著傀儡,對心理醫生的印象只有零星幾點。
后來心理醫生暴斃,這點印象便也煙消云散了。
“但管家說,她是你的初戀。”
惡魔動作一頓,當即否認道:“不可能。”
他的愛意并不廉價,不可能隨便見一個就愛一個。
“那大概是管家誤會了。”洛斯本以為初戀死在莊園主人的手里,可惡魔一副疑惑的樣子,不像是兇手,“管家說火災之后,是心理醫生帶你走出了困境,后來你們就在一起了,但好景不長,心理醫生突然失蹤,生死不明。”
薔薇莊園里有自主意識的人只有兩個,如果惡魔不是兇手,那心理醫生的死亡就和管家脫不了干系了。
洛斯差不多明白白濋的話了,獵物看上去溫順無害,僅僅只是看上去,說不準是不是在背地里謀劃著反殺。
“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生氣嗎?”惡魔看不出喜怒,平靜道,“婚禮一定要舉行,我不會悔婚。”
省麻煩的算盤泡湯了,洛斯有些遺憾:“就算明知對方不愛你,想要了你的命,你也要強求?”
惡魔:“沒錯。”
洛斯無語了:“你是不是太戀愛腦了?”
比《童話故事》里的惡魔還要戀愛腦。
惡魔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被洛斯氣得夠嗆,心一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他的嘴巴黏上了:“我認為你更適合做個啞巴。”
洛斯:“……”
OK,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從我做起-
婚禮如實舉行。
管家恢復了原來的樣貌,穿著一襲華麗的婚紗,并不突兀。
他笑意盈盈地走向惡魔,完全看不出對婚禮的排斥,和桑云云口中的傀儡南轅北轍。
果然是個好戲精。
洛斯默默腹誹。
惡魔還沒有解開魔咒,洛斯發不出聲音,扶著白濋站在角落,看惡魔制作出無數分身,主持婚禮,完成儀式。
馬上就到血祭剖心的環節了,洛斯心急如焚,下意識摟緊了白濋。
不知道桑云云有沒有聽進他的話去,千萬別一意孤行,幫傀儡對付惡魔。
沒有人能容忍背叛,尤其是像惡魔這種獨占欲強的人,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肯定不會乖乖跳進傀儡準備的陷阱里。
萬一觸到霉頭,二隊就玩完了。
洛斯胡思亂想的時候,婚禮已經進行了大半,來到剖心的環節。
惡魔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洛斯,眸光閃爍,盯著傀儡:“我會將心臟分給你一半。”
嚯,究極戀愛腦。
被玩弄了還要挖心給人家,誰看了不夸一句大冤種。
傀儡的臉上涌起一絲狂喜,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他掃過樹上的水晶棺,語氣擔憂:“一定要這樣做嗎?我不想讓你受傷,也不想讓其他人因我而死,能嫁給你,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惡魔意味不明道:“是嗎?”
傀儡頷首,嘆息聲被卷走,落入彈奏的婚禮進行曲中,他剛想說話,就有一道聲音插進來:“他在說謊,他和我們合作,想殺了你。”
一直沒有音訊的二隊突然出現,桑云云拔高聲音吼道,塔西三人分別站在她的背后與兩側,將她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
桑云云對洛斯招了招手,洛斯怔愣,看著滿臉不甘愿、卻又選擇站在他這邊的希澤等人,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以為二隊不會相信他的。
四人的突然出現令新娘大驚失色,他的臉上浮現出氣急敗壞的神色:“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桑云云義正詞嚴:“當然是來拯救失足戀愛腦!”
惡魔:“……”
他不喜歡這個稱呼。
“你們是怎么過來的?”惡魔臉色冰寒,他沒有感覺到四人的靠近。
一聽這個,希澤就來了勁:“當然是靠你的好新娘,他教了我們如何不被你發現。”
“他們是來破壞我們婚禮的。”新娘泫然欲泣,眼淚要掉不掉,“你不相信我嗎?”
這是惡魔最喜歡的表情,以往傀儡露出這樣的表情,連天上的星星他都能幫忙摘來:“不相信。”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相x……你不相信我?!”如花似玉的新娘子瞪大眼睛,滿臉錯愕。
惡魔摸了摸他的臉,尖銳的指甲留下一道殷紅的血痕:“你不想嫁給我。”
“我本就該死在你的手中,你希望我嫁給你,看著你再次倒在我面前嗎?”新娘渾身顫抖,不知是在激動,還是在害怕,“我做不到。”
“不,不對。”惡魔的手突然發力,指尖嵌進他的臉,“你不想嫁給我,不是怕我死,是怕我死不了……”
刺眼的血紅與周遭的流火交相輝映,令人心膽生寒。
新娘臉上的驚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笑:“你無法殺死我,這具身體是你為我換的,除了力量不同,我們完全一樣。”
“誰說沒有辦法。”惡魔低低地笑了聲,掐著他的脖子移動到洛斯身邊,“我殺不了你,但有人可以。”
在惡魔劃出的封閉空間中,黑氣化作鋒利的刀刃,劃破衣服,在洛斯和新娘身上留下無數道傷口。
鮮血噴涌,綻開奪目的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給媽媽過生日,好忙,完結副本要等明天了,給大家發紅包,親親~
第90章 星流
黑氣化成的利刃終于停下, 洛斯倒吸一口涼氣,睜開眼,看到滿是傷痕的手臂。
在他對面,新娘的狀態也好不到哪里去。
惡魔不再做戀愛腦會做的事, 值得慶祝, 但自己淪為了工具, 這一點令洛斯十分不爽。
“洛斯, 原來是你。”他還記得洛斯的名字, “他怎么會覺得你能夠殺死我?”
洛斯也很疑惑, 攤攤手:“他八成是被你刺激到腦子壞了, 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新娘露出微笑:“聊什么?聊你是怎么破壞我的計劃, 害我落到現在這種境地的嗎?”
他已經猜出了是洛斯在背后搞鬼,導致二隊等人失去控制,倒打一耙, 害得他沒能拿到惡魔的心臟。
面對眼前的仇人,新娘笑得越發燦爛,滿是血痕的手伸向洛斯:“比起聊天, 我更想親手殺了你。”
洛斯:“……”
此時的新娘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洛斯覺得還是之前的戲精傀儡比較順眼。
洛斯下意識想往后退,新娘之前提到過, 除了力量差異, 他和惡魔沒有區別, 洛斯并不認為自己能夠殺死他。
可他剛抬起腳, 旁邊就飄來了惡魔陰惻惻的詢問:“是你殺了他, 還是我殺了白濋?”
洛斯目光一冷, 迎上前去:“你敢對白濋動手, 我一定把你挫骨揚灰。”
惡魔滿不在乎地威脅道:“我怎么做, 全都取決于你。”
洛斯一邊鉗住新娘的手腕,一邊思索著如何解決他。
他被困在這里,白濋一個人在外面,萬一惡魔動了歪心思,白濋就危險了。
他還沒想出辦法,面前游刃有余的新娘卻突然變了臉色,他猛地抽回手,似乎很痛苦一般,額頭上大汗淋漓:“你對我做了什么?”
新娘捂著手腕后退,眼底滿是驚恐。
“我什么都沒……”洛斯視線下移,目光落在他手腕上如同被燒傷一般的痕跡,愣住,“你怎么受傷了?”
他明明什么都還沒做。
新娘一臉恨不得殺了他的表情,但又頗為忌憚,不敢上前。
洛斯占了上風,沒有急著對他下手,而是低下頭,打量著自己的掌心。
他和新娘僅有的接觸,就是剛才抓了下手腕。
手掌上是之前劃出來的傷口,還未愈合,就又添了幾道細小的血痕。
洛斯捻了捻指腹上的血,友好地提出請求:“你能和我握個手嗎?”
他的血能令樹變成數據流,或許還能殺傀儡。
洛斯想驗證一下。
新娘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洛斯嘆了口氣,一臉悲天憫人的神色:“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那我就只能對你不客氣了。”
空間內位置有限,新娘很快就被逼到了死角,他想撞開洛斯,卻在碰到洛斯的時候渾身僵住,臉上涌起一股被燒灼的痛感。
這種痛和手腕上的一樣,幾乎要燒到骨頭縫兒里。
“原來真的有用。”洛斯挑了挑眉,看著他臉上沾到血的地方,皮膚已經潰爛,露出血紅的皮肉,像是沾染了喪尸病毒一樣。
確認自己是個感染源后,洛斯又有了新的疑問:他的血對傀儡有作用,那對惡魔有沒有?
從惡魔利用他來對付新娘來看,他的血八成對惡魔也有效果,雖然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但這個發現為他們離開永生軌加上了關鍵的砝碼。
莫名其妙來到這里之后,洛斯的心情第一次好起來。
“你還不動手,是想折磨我嗎?”新娘一臉怨毒。
洛斯這才想起他來,歉意地笑了下:“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現在就送你上路。”
話音剛落,他就握著匕首一劃,用沾滿自己血的匕首捅死了新娘。
速度之快,惡魔和新娘都沒有反應過來。
新娘不甘心地看著他,化作霧氣,煙消云散。
空間的禁制解除,洛斯握著匕首,環視四周后沒有發現塔西等人。
“在找那四個人嗎?”惡魔幽幽道,“他們早就逃走了,伙伴什么的,從來都靠不住。”
洛斯沒興趣跟他討論這個話題。
只要殺了惡魔,他們就能離開永生軌了。
在洛斯充滿攻擊性的目光下,惡魔笑了笑,一把抓過昏迷不醒的白濋,擋在身前:“介意我拉你喜歡的人墊背嗎?”
洛斯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放開他!”
“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惡魔看準了白濋是他的軟肋,不再忌憚洛斯,“不想讓他死,那你和我一起死吧,將你手中的刀捅進心臟,我就放了他,怎么樣,是不是很劃算的買賣?”
被逼迫自殺是最愚蠢的行為,洛斯冷聲道:“放了他,我不殺你。”
惡魔笑起來,惡意滿滿道:“可是我想死,你已經殺了我的新娘,我要陪他一起死的。”
戀愛腦并沒有消失,惡魔還打算履行生死相依的愛情觀。
洛斯被氣得頭疼,忍不住罵道:“你想死就趕緊去死,磨磨蹭蹭的裝給誰看,你最愛的新娘正在地獄等你,你去晚了他更不會喜歡上你。”
惡魔被他罵愣了,失去了玩弄人心的欲望,臉色陰沉道:“我就算死,也要拆散你們兩個。”
洛斯:“……”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是情場失意,就想把所有的情侶都拆散。
這個想法很惡魔。
惡魔的指甲十分尖銳,已經劃破了白濋的脖頸,洛斯瞥見那一絲血線,心臟驟然一空:“你放了他,我隨你處置。”
這不是正確的決定,但洛斯實在沒辦法眼睜睜看著白濋出事。
惡魔細細地打量著他,似乎在辨認他有沒有說謊:“你的戀愛腦還沒有完全長出來,竟然就愿意替他去死了。”
洛斯已經不想再聽到和戀愛腦有關的事情了,惡魔顯然不懂得人類的情感有多么復雜,除了愛情,還有友情。
“放了他,你可以拉著我墊背。”洛斯抿了下唇,嘗到一絲血的味道,“和能殺死你的人一起死,不是更劃算嗎?”
惡魔陷入了糾結:“那你先捅自己一刀。”
比起白濋,當然是殺死洛斯更有吸引力。
洛斯毫不猶豫,握著匕首就往肩上捅,就在這時,前方突然響起一道驚呼聲:“洛斯!”
他抬頭看過去,只見二隊的四個人已經將惡魔團團圍住。
塔西一拳搗在惡魔身上,趁機救下了白濋。
桑云云三人立馬把白濋擋在身后,保護起來。
希澤罵罵咧咧:“你最好沒有說謊,要是無法離開這里,我一定揍死你!”
在新娘和洛斯之間,二隊最終選擇相信洛斯。
沒有時間說廢話,洛斯飛撲上前,與惡魔纏斗起來。
惡魔一退再退,被逼到了樹下,他眼神陰鶩,盯著面前的五個人,心里爆發出強烈的恨意:“既然沒有逃走,那你們就一起去死吧!”
他一掌拍在樹上,水晶棺搖晃不停,像是下一秒就要墜落。
大地震顫,周遭的流焰騰空而起,天空被染成了紅色。
塔西等人大驚失色:“快阻止他!”
洛斯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看到的景象和別人不一樣。
他放了血之后,那棵樹變成了數據流的匯集,從霍倦書出現開始,那棵樹一直沒有改變過,可就在剛剛,惡魔攻擊后,數據流亂了。
無數代碼飛濺出來,碧綠色的編碼長短不一,好似一場神秘的星流,從外太空奔赴地球。
落到他們眼里。
“你還愣著干什么,想死在這里嗎?!”
洛斯猛然回神,看到惡魔揮手擊退塔西等人,連忙沖上去。
惡魔這一次沒有躲避,在他的匕首刺過來的時候,狠狠地砸向樹干:“這棵樹是世界的本源,毀了它,這個世界就會消失,你們也都會被毀滅。”
生命之樹?
這棵樹構成了世界,難道永生軌是由數據組成的?
洛斯沒時間思考,看著慢慢彎折的大樹,眉心狂跳,他想把惡魔扯開,但惡魔卻忍著被灼燒的痛苦,用僅剩的力量對著樹干斷裂的地方又砸了一下。
“咔嚓——”
這一聲碎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樹木傾倒,水晶棺紛紛掉落,惡魔放聲大笑,在無數數據亂流中變得透明,消泯于世間。
空間扭曲,幾近碎裂。
所有人無處可逃,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洛斯看到了一抹敏捷的黑影,和在亞斯蘭神殿上的夜晚時一樣,黑影落在了他的肩頭。
耳邊是溫柔的詠嘆聲:“亞斯蘭也會護佑你。”
令洛斯錯愕的不是被改動的話,而是那道聲音,他突然發現,那道聲音和霍倦書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永生軌外的感染區,爆炸聲接連響起。
正在進行的實驗不得不停下,所有人被迫撤出感染區。
伊酒走在最后面,防護服上裝備著輻射濃度探測器,本來停在SS級的指針突然跳動起來,不斷上升,逼近SSS級。
SSS級,證明這里的感染指數已經達到了重度。
幾十年以來,除了玫瑰之城,從未出現過第二個SSS級的重度感染區。
伊酒不敢置信地停下腳步,絲毫沒有慌亂和愧疚,在意識到感染區的輻射程度上升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實驗后,他的眼底彌漫出瘋狂的興奮之意。
近乎猙獰。
“感染程度上升,永生軌果然能夠影響感染區……”
永生軌……對了,他的朋友們還在永生軌里。
伊酒的神色空白了一瞬,很快又陷入激動之中。
爆炸波及的范圍逐漸擴大,其他人過來拉他,伊酒堪堪維持冷靜,跟著他們離開。
剛撤出感染區,聯絡員就神色慌張地跑過來:“不好了不好了!感染程度上升到SSS級了!”
眾人驚慌不已。
大驚小怪,伊酒不屑地嗤了聲,準備回車上完善實驗報告,剛走出兩步,就聽到聯絡員補充道:“剛剛收到消息,附近的兩個感染區的感染程度都上升到SSS級了,并且還在持續上升。”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謝謝大家的祝福,搞個全訂抽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