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金主
無論是他們兩個的身份, 還是院長的選擇,都無限趨近于真實的世界。
如果說深海的含義讓他們聯想到了研究所,那么院長的選擇就是將虛幻的永生軌和現實世界聯系起來的橋梁。
洛斯心里一緊:“你的意思是……”
“既然是扮演角色的一生,這個角色又是曾經的你我, 那這所孤兒院里發生的一切, 為什么不可能是現實中的重演。”
四周盡是竊竊私語的聲音, 都在討論院長剛才的話。
白濋將彩筆夾在手里, 轉了兩圈:“孤兒院因為一場大火成為廢墟, 在你的夢境中, 一切也終止于火海, 究竟是不是重演, 只需要看那場火會不會燒起來。”
“如果燒起來了,恭喜你,我的小隊長, 你離自己失去的記憶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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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森失蹤,陳巖慘死,接二連三的突發事故令孤兒院蒙上了一層陰翳, 人人自危。
院長也受到了影響, 神思恍惚,沒有像昨晚一樣溫聲細語地哄著“孩子們”, 她坐在窗邊, 出神地望著窗外。
窗外是游樂設施的區域, 蹺蹺板懸停著, 保持微妙的平衡。
一陣風吹過, 兩端搖擺, 如同加上了砝碼, 平衡不再。
紙團從身后丟過來, 落在桌上彈了幾下,白濋頭也沒回,直接撿起來打開。
余光瞥到他揚起的笑,洛斯頗為驚奇,朝身后看了一眼,正好和兩眼發光的瘦子對上視線:“你真的收了他當小弟?”
“嗯?”白濋側目,“沒有,找他問點事。”
嘖嘖,小紙條都傳上了。
洛斯咳了兩聲,心里好奇,又不知道怎么開口,故作矜持的旁敲側擊:“你能問他什么事,愿不愿意當他的大哥?”
“厄利斯都的事,還記得上次去幫可可安買屏蔽器的酒吧老板嗎,我有點事想問他,他行蹤不定,不確定最近在不在厄利斯都,所以提前問一下。”
酒吧老板,銀。
洛斯記得他,白濋和他很熟稔:“你問他什么?難道是屏蔽器有問題?”
莫莉·艾去了厄利斯都,可可安一個人在安全區,無依無靠,萬一出了事都沒個照應。
白濋將紙條揉成一團,安撫道:“不是屏蔽器的問題,銀的酒吧魚龍混雜,是厄利斯都最大的消息販賣地,要打探消息,他這個情報販子最好用。”
洛斯松了一口氣,被他的描述逗笑了:“情報販子?那找他打探消息,是不是還得花錢?”
一千萬一個屏蔽器給洛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說呢?”白濋輕嗤一聲,“現在這個世道,就跟古代里鬧饑荒一樣,有錢能使鬼推磨,不止要花錢,花的還不少。”
洛斯試探著猜測:“一千萬?”
“倒也沒那么夸張,他收的又不是冥幣,一千萬一條消息未免太黑了。”白濋伸出兩根手指,“市場價是五十萬一條消息,但是他殺熟,我要翻倍到二百萬。”
“為什么?”
教室里坐的是小板凳,白濋把胳膊往椅背上一搭,一副人生寂寞如雪的樣子:“我有錢唄。”
洛斯哽住,合著就是宰肥羊:“你就這么甘心當冤大頭?”
如果白濋說是,他就要懷疑一下白濋的智商了。
“沒什么甘心不甘心,我懶得花時間跟他討價還價。”白濋抬眼看來,話鋒一轉,“別人要攢老婆本娶媳婦兒,我嘛,可能沒這個機會,所以留著那么多錢也沒用。”
……我懷疑你在點我,但我沒有證據。
洛斯干笑:“怎么沒機會,難不成你想吃軟飯?”
白濋動作一滯,紙團掉在地上,他彎腰撿起來,挑了挑眉:“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對了,你卡里還剩多少錢來著?”
洛斯搬著凳子拉開距離,捂緊了自己的小錢包:“你問這個干什么?”
“當然是……”白濋拖長了調子,看著他一臉尷尬坐立難安,無奈失笑,“好奇嘍,小隊長年紀輕輕就身家幾百萬,年少有為。”
“得了,別閉著眼睛夸了,你像我這么大的時候,肯定比我……”
洛斯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直接陷入了沉默。
白濋不解:“比你怎么了?”
“沒什么,和你小弟傳紙條去吧。”洛斯兩手一攤,把腦袋埋進臂彎里,好似縮進了殼里的烏龜。
他在六歲的時候遇到了八歲的白濋,不過是兩歲的差距,哪里會存在代溝。
當他躺進實驗塔的時候,白濋呢是不是因為霍倦書的失蹤流離失所,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受盡苦楚?
洛斯突然很難受,他說不上具體是什么心情,只是一想到白濋把自己折騰得患上了雙相情感障礙,深受PTSD的影響,卻還不得不拼了命去討生活,就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想抱抱那個盛名之下,被忽略的小白濋。
這種感情很不妙,和昨晚的夢一樣,他不敢去深究,下意識就選擇了逃避。
白濋已經習慣了他突如其來的情緒波動,從畫本上撕了張紙,草草寫下,拋向瘦子。
他的準頭很好,紙團直接落在瘦子的額頭,如果是一顆子彈的話,定然能夠直入眉心,一擊斃命。
霍倦書有意培養他的興趣愛好,卻不喜歡他碰刀槍,他賴以生存的一身本領都是流落到厄利斯都后學的。
在這一點上,白濋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初入厄利斯都就遇到了銀,他幾乎是被銀手把手帶起來的,可以說,沒有銀就沒有現在的他。
偶爾白濋也會疑惑,銀為什么獨獨要關照他,這么多年也沒想到理由。
白濋不喜歡欠別人,銀對他的幫助始終令他放不下,所以翻了倍的消息費不止是懶得計較,還是他和銀之間心照不宣的報答。
瘦子的尷尬和恐懼已經被激動沖淡了,他攥著紙團,小心翼翼地展開,腦海中浮現出十幾種保存這張白濋親筆字跡的方案。
高個兒被他詭異的興奮眼神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委婉提醒道:“我們三支小隊是競爭關系,你和白濋走的太近,不太好吧。”
另外兩隊明顯認識,且是熟識。
“我們隊就剩下你和我了,你覺得我們能干得過他們四個人的隊伍?”瘦子一臉冷漠,“趁早放棄吧,趁著還有幾天好活,想做啥做啥,想吃點啥吃點啥。”
高個兒呆了兩秒,心里悲痛,竟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去了。
院長走過來:“怎么哭了,你們兩個是不是打架了?”
高個兒指著瘦子抽抽噎噎,瘦子被幾道目光盯得頭皮都麻了,差點從凳子上出溜下去:“冤枉!跟我沒關系,我可沒欺負他。”
“他,他沒欺負我。”高個兒在瘦子催促的眼神中開口,扁了扁嘴,“我就是突然有些害怕,怕再也見不到……見不到院長媽媽了。”
他是有家室的人,如果沒辦法離開永生軌,那他就再也見不到他的家人了。
院長沉默了一會兒,她今天格外愛出神,現在又發呆了:“不會的,別胡思亂想,院長媽媽永遠都陪著你們。”
許是怕其他人的情緒被高個兒影響,院長拿出了一箱子零食,挨著分發給大家:“馬上就是六一兒童節了,我們提前慶祝一下。”
老話里有忌諱,提前過生日,提前慶祝節日,帶著一種活不到那一天的感覺。
洛斯拿著分發到手里的棒棒糖和巧克力派,眼底浮起一片隱憂。
院長要提前慶祝,是否是已經預料到自己沒辦法等到兒童節當天?
“你不吃嗎?”白濋叼著棒棒糖,含糊問道。
洛斯收回思緒,看到他吊兒郎當的模樣,突然有一種想法,如果是在正常的社會里,像白濋這樣的人應該是校霸。
還是很招女孩子喜歡的那種校霸。
“我不喜歡吃糖。”洛斯把棒棒糖放在桌上,拿起巧克力派看了看,“這個包裝有些眼熟。”
白濋咔吧咔吧咬碎棒棒糖,慫恿道:“興許是你小時候吃過的,要不要嘗嘗味道?”
甜蜜蜜烘焙工坊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洛斯猶豫了半天,還是被童年的味道誘惑到了,拆開了巧克力派。
外面是巧克力涂層,里面是軟芯餅干,甜味很重,洛斯吃了兩口就膩了。
“和小時候的味道一樣嗎?”
人的大腦會美化記憶,或許小時候覺得味道也一般,但經過漫長的歲月,印象也會變好。
只是很可惜,他連美化記憶的機會都失去了。
洛斯搖搖頭:“不知道,記不起來了。”
“不想吃了?”白濋盯著他手里的半塊巧克力派。
洛斯為難地點點頭:“太甜了。”
“浪費食物可恥,這一小塊餅干,可是孤……孩子們眼中的驚喜美味。”
洛斯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我沒說要浪費,會吃完……你干什么?”
“我發現你特別能逞強,開口求個幫助能要了你的命?”白濋把棒棒糖的棍放進包裝袋里,拿過他手里的巧克力派,“小隊長,給個吃軟飯的機會?”
洛斯看著他解決掉剩下的巧克力派,心情復雜:“不甜嗎?”
“不會,剛剛好。”白濋三下五除二吃完“軟飯”,擦了擦手,把垃圾袋裝在一起,遞給過道另一邊的塔西,“幫忙扔個垃圾。”
白濋喜歡吃甜食,這一點不是秘密,但洛斯怎么也沒想到,他對甜的接受度這么高。
還剩下一根棒棒糖,洛斯一并推到他面前:“喏。”
白濋揚了揚眉:“這是新的軟飯?”
“……”整天想些什么玩意兒,洛斯無語至極,“謝禮。”
甜食能夠很好的緩解緊張焦慮,院長看著大家分吃零食,露出久違的笑意:“今天下午就不安排學習了,大家可以自由活動,記得注意安全。”
午休時間,洛斯召集隊內的人開小會,剛坐下沒說幾句,寢室門就被敲響了。
塔西開門見山道:“白濋在吧,讓他出來聊聊。”
開門的是維克特,聞言看向白濋,白濋翹著二郎腿,頭也不抬:“告訴他,不聊。”
塔西:“……白濋!”
“叫我干嘛?”白濋語氣涼涼的,“上午叫你出去聊聊,是你自己不出來的,聽沒聽說過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
誰他媽跟你玩深情。
塔西面無表情:“我們找到了陳巖的尸體,你確定不聊?”
洛斯眼睛一亮:“你們在哪里找到的?”
塔西默不作聲,只是盯著白濋。
洛斯沒有辦法,推了推隊內的大佛:“浪子回頭金不換,遲來的深情也是深情,不接受也可以去看看的。”
白濋這才施施然站起身:“行吧,看在我金主的面子上,我們聊聊。”
“金主?”
維克特神色微妙,目光在白濋和洛斯身上逡巡,興致勃勃:“隊長,這是繼初戀之后,你們新的角色定位嗎?金主和他的小嬌夫?”
白濋詫異:“看不出來,你的涉獵很廣泛嘛。”
維克特謙虛地擺擺手:“人生在世,多讀些書總沒有錯,除了金主,我覺得像師生等禁忌play也很刺激。”
白濋笑了聲:“你小子有前途,還有什么刺激的角色,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下?”
維克特連連點頭:“當然沒問題,我覺得最刺激還得是骨……”
“夠了!”洛斯額角青筋直跳,沉著聲音,猙獰中帶著殺意,“你們就不知道收斂一下嗎?這種話題能當著外人的面說嗎?!”
讓人聽到了,還得以為我們的隊內文化多么h暴。
白濋從善如流:“好好好,等辦完正事,回來后關上房門再說。”
洛斯:“……”
洛斯是傳統的思維,對內怎么吵都行,但要一致對外,丟臉的事都得摁死在隊伍內部,不能傳出去。
他忍著怒意,跟在塔西身后。
午間的走廊浮動著光線,有塵埃飛揚,洛斯微垂著眼睫,面容沉肅,如同拋光后的玉石,鋒芒內斂。
塔西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想到他們在軍區駐地的第一次見面,那時的洛斯像個刺猬,只是看上一眼都覺得扎得慌,精致漂亮的相貌倒成了其次。
距離那時不過過去了幾個月,如今的洛斯性情早已沉斂,變化大得令人咋舌。
“你在看什么?”
他挑著眉梢看過來一眼,溫溫和和的,卻自帶一股不容置喙的氣勢。
塔西從容地收回目光:“隊伍不好帶,尤其是隊內個人能力出色的隊伍,很容易起爭執。”
“你是想和我討論怎么帶隊伍?”洛斯有些驚訝,在他眼里,塔西并不是會多管閑事的人。
“不,我只是覺得你很像一個人。”
一個他懷念了很久,并且會用余生去緬懷的人。
洛斯興致缺缺:“不要試圖在別人身上找其他人的影子,到最后失望的只會是你。”
塔西沉默兩秒,輕嘆:“受教了。”
一路離開住宿樓,來到游樂區旁邊的儲物室,遠遠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桑云云三人。
“尸體在這里?”維克特看了看廁所的位置,納悶道,“這么遠,院長是怎么搬下來的?”
燕戮語氣幽幽,道:“她都能一個人把尸體從天花板上拿下來,還有什么辦不到的。”
相比于院長是怎么把陳巖的尸體運送到儲物室,洛斯更好奇塔西他們是怎么找到這里的:“你們在院長身上安了攝像頭?還是用了什么新奇的道具?”
“異變者的嗅覺超乎常人,血液的味道沒辦法掩蓋,一路聞過來就行了。”
白濋哼笑:“合著你們都是警犬。”
希澤臉都綠了,不服氣道:“關鍵時候,警犬可比某些人本事大。”
“沒錯,不然狗也不會被稱為人類最好、最忠實的朋友。”
“……”
洛斯彎了彎眼眸,心理平衡了,原來不止他一個人吵不贏白濋。
一旁,維克特和燕戮也在激烈討論:“你也是異變者,你聞到味道了嗎?”
“能聞到一點。”燕戮嗅了兩下,無奈地攤攤手,“但實在沒辦法一路聞過來,畢竟不是所有狗都是警犬,同理可證,不是所有的異變者都長了狗鼻子。”
“不錯啊,同理可證都會用了。”作為他的半個老師,維克特很欣慰。
塔西無奈地揉揉眉心,怎么也沒想到他們會因為這事吵起來:“叫你們來是討論怎么離開永生軌的,可不是來吵架的,午休時間有限,再這么吵下去,被發現就完了。”
孩子們都有獵奇心理,會追尋尸體的下落是情理之中,同樣的,被發現了也會受到懲罰。
洛斯收起笑,附和地點頭:“先看尸體吧。”
“慢著,還沒聊呢。”塔西伸手擋住儲物室的門,“合作是雙方付出,總不能只有我們拿出情報吧。”
談判專家維克特忍不住了:“陳巖的尸體什么時候變成你們專屬的情報了?”
林恩寸步不讓:“如果沒有我們,你們可找不到這里。”
為了這事他們都被當成警犬了,怎么也不能再吃虧,不然真成了別人的狗。
洛斯本打算敷衍過去,見狀分析了一下永生軌內的局勢,陌生小隊的人都湊不齊了,可見出軌的名額基本鎖定在他們兩支隊伍身上了。
合作,省時省力,但他們要付出的情報顯然更有價值。
洛斯不喜歡吃虧,直截了當道:“一個尸體,配不上我們的情報。”
桑云云略帶嘲意:“你就那么確定自己的情報有價值?”
“當然。”洛斯一板正經地點頭,“更何況我們除了情報,還有秘密武器,身為唯一一個借助在孤兒院里的角色,白濋的行為不受限制,這可是獨一份兒。”
“呵。”白濋輕笑了聲,抬抬手,“不好意思沒有忍住,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別的不說,小隊長忽悠起人來,還挺像模像樣的。
白濋刷了一波存在感,二隊都想起他的特殊,桑云云皺眉:“那你們想怎么樣?”
洛斯沉吟片刻,道:“我要你解剖得出的全部結論,作為交換,我們可以把這一條永生軌的未來走向告訴你們。”
永生軌內的發展捉摸不定,即使是固定的場景,也可能延伸出不同的走向,這也是軍區無法查到除了場景以外的信息的原因。
塔西目光沉沉:“你們怎么能預知未來?”
“這是秘密,無可奉告。”洛斯說,“一旦合作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如果未來的走向不對,我們也會玩完,你們穩賺不賠。”
希澤:“未來會發生什么,你先說一兩件事來聽聽。”
洛斯輕哂:“合作是看在上一條永生軌的面子上,算是還你們一個人情,不要得寸進尺。”
在對抗惡魔的時候,是桑云云等人從惡魔手中救下了白濋,洛斯一直記在心里。
白濋不知道這件事,但他不能當沒發生過,他得替白濋還上這份人情。
“成交。”塔西和白濋對了個眼神,命令道,“桑云云,你去解剖尸體。”
林恩進去幫忙,其他人守在門外。
維克特疑惑不已:“上午塔西還不讓桑云云動尸體,怎么現在主動要解剖了?”
“因為有我們的白大長官在。”洛斯解釋道,“孤兒院的孩子們要聽院長的話,白濋可不用。”
同樣是扮演自己,但他的行為遠遠不如白濋自由。
永生軌已經偏心到令人發指的地步,白濋是個實實在在的外掛。
外掛本人正在和塔西聊天,兩人站的位置很遠。
塔西:“找我有事?”
上午的零食垃圾袋里夾了紙條,是他用D的身份和白濋聯絡時會用的信號。
“關于沈禾昀,你知道多少?”
杜婭的生日宴會結束時,他恰好拿到了沈禾昀和初代天使計劃的資料,遇上車禍,這件事便一直擱置下來了。
塔西擰眉:“知道的都給你了,其他的查不到,他是研究所的禁忌,資料全面封存。”
白濋摩挲著指腹:“他做過的實驗能查到嗎?”
“這個得去主研究室里查。”塔西抬眼,突然問道,“他和永生軌有聯系?”
身為執行隊隊長,塔西敏銳老辣,白濋沒想著能夠瞞過他:“他身上牽扯了很多事情,永生軌、主研究室、天使計劃,我有預感,把他查清楚,就能知道所有的真相。”
塔西沉默了兩秒,語氣篤定:“你想進主研究室,除了答應被切片研究,沒有其他的可能。”
白濋剝開軟飯棒棒糖,塞進嘴里:“總要試試的,你有辦法嗎?”
塔西無法直視他這副模樣,偏開頭:“主研究室采用了芯片識別,據我所知,被允許進入的只有主研究室的研究員和天使計劃的實驗體。”
白濋眸光一凜:“只要是天使計劃的實驗體就行了嗎?”
“怎么可能,實驗體的芯片是最低級的,只有進入主研究室的權限,沒有資格查閱被封存的資料。”塔西停頓了一下,勸道,“主研究室不比研究所,能讓你隨便炸,如果被抓到,軍區也護不住你。”
白濋咬碎了棒棒糖,輕笑一聲:“晚了。”
塔西:“?”
白濋把棒棒糖的包裝袋拍在他身上:“在這一條永生軌的最后,會迎來一場火災,記得團隊任務的第三條,活下去。”
桑云云解剖了陳巖的尸體,確認了死因:“瞳孔放大,表情猙獰,我切開了他的胸腔,心肌纖維撕裂,心臟出血,種種跡象表明,他是被嚇死的。”
“嚇死?!”
“不是勒死的嗎?”
陳巖的尸體吊在天花板上,他們都以為陳巖是被勒死的。
“是被嚇死的。”桑云云擦干凈手上的血,“另外還有一點,死亡時間是在凌晨,不是早上。”
也就是說,發現尸體的時候,陳巖已經死了五六個小時了。
眾人震驚不已。
陳巖五大三粗,一看膽子就很大,什么能把他嚇死?
回到寢室后,洛斯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維克特咽了咽口水:“他該不會是被鬼嚇死的吧?”
白濋一巴掌呼在他后腦勺上:“說什么呢,你不是堅定的科學主義者,還迷信?”
“這不怪我迷信,畢竟永生軌里什么都有可能出現,連惡魔都有。”
燕戮在上一條永生軌是睡過去的,沒有見識過惡魔,心里癢癢:“惡魔是什么樣的,有沒有長官厲害?”
這個沒法比,因為惡魔開始展現實力的時候,白濋被霍倦書弄暈了。
洛斯揉了揉眉心:“報警,死因,一切都很正常,如果是復刻現實世界,就不可能有鬼。”
“不是鬼還能是什么?”維克特嘆了口氣,“說來也奇怪,寢室樓也有廁所,大半夜的,他為什么要去教室那邊的廁所?”
“還能是為了什么,當然是為了找歐森。”燕戮大咧咧地說道,“歐森被吃孩子的臟東西抓走了,他們隊伍缺人危險,如果我是他,肯定會想辦法找到歐森。”
三人面面相覷,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恍然大悟。
洛斯哭笑不得:“我好像想的太復雜了。”
陳巖為什么會違反角色設定,大半夜一個人跑出去?
洛斯設身處地,將自己代入到陳巖身上,卻恰恰忽略了最重要的問題:陳巖并沒有他們謹慎,他們是臨時組起來的隊伍,很有可能會忘記遵循角色的設定。
維克特比了個大拇指:“燕戮,可以啊,這都能被你想到。”
燕戮很懵:“這不是正常人的想法嗎?”
白濋扶額:“看來太謹慎了也不行,偶爾得莽一點。”
燕戮不明所以,剛想發問,拍門聲和驚叫聲就穿過門板,從外面傳了進來:“老大,老大,不好了,院長死了!”
第102章 孔雀開屏
洛斯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院長顯然知曉孤兒院背后隱藏的秘密, 她選擇向軍區求助的時候,在幕后之人的眼中,無異于背叛。
院長死在辦公室里,胸口插著一把裁紙刀。
洛斯記得那把裁紙刀, 今天上午院長還用它劃開零食的包裝箱, 不過幾個小時, 那把刀就插進了她的心臟。
院長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 不用解剖也可以確定死因。
所有的闖關者都擠在辦公室里, 沒有人說話, 他們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 唯一的npc死亡了, 永生軌還在繼續。
不知道這是不是固定場景的正常現象。
“是誰先發現尸體的?”塔西問道。
不管正不正常,先查出兇手一定沒有錯。
瘦子站出來:“是我,我想來找院長問點事情, 敲門一直沒有回應,打開門后就發現院長被人殺了。”
希澤隨口問道:“午休時間不睡覺,什么急事, 非得這個時候來找院長?”
瘦子語塞, 支支吾吾地不出聲。
“呦,還有秘密?”
洛斯掀起眼皮, 上下打量著瘦子, 視線落在他腿上時, 微微頓了頓。
每個小朋友的衣服都是不同的, 他記得瘦子隨機到的角色穿了黑色T恤衫和棕色短褲, 可現在瘦子的褲子卻是黑色的。
洛斯今天早上剛洗了內褲, 他確定這里沒有換洗的衣服, 不然也不會忍受著濕漉漉的感覺。
瘦子是從哪里找到了新褲子?
“好看?”
耳邊突然響起聲音, 洛斯被嚇了一跳:“你怎么神出鬼沒的?”
“我當著你的面走過來的,你半個眼神都沒分給我,怪我神出鬼沒,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白濋抱著胳膊,往他剛才視線的落點瞟去,“他的腿好看?”
洛斯眨了下眼睛,反應了兩秒才明白他的意思,一陣無語:“我一個大男人,去關注另一個男的腿好不好看,我有毛病?”
男人就不能關注男人的腿了嗎?
白濋輕飄飄地掃了眼他的下半身,心說我就關注過你的腿,又長又直,漂亮極了:“那你剛剛在看什么?”
“褲子,你沒發現他換了褲子嗎?”
這一點白濋還真沒有注意:“換褲子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好奇他在哪里找到的新褲子。”洛斯打死都不會把洗內褲的事告訴他,隨口扯開話題,“他這條新褲子好奇怪。”
有些短,到小腿的位置,明顯不合身。
褲型也很奇怪,大腿和膝蓋中間緊繃,小腿突然放開,就像是……緊身褲和喇叭褲的結合體。
白濋摸了摸下巴:“是有些奇怪,像是女款。”
“女款?”
“看布料是西褲,如果是一般身高的女人穿上,緊繃的位置應該在膝蓋,是修身設計,褲腿的長度到腳踝,也很合適。”
洛斯根據他的描述想象了一下,發現完全正確:“他從哪里找了條女士西褲?”
孤兒院里除了桑云云都是男人,可桑云云的褲子也是更有少年感的牛仔褲,西褲實在不是他們七八/九歲的孩子會穿的。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選,洛斯微微睜大了眼睛,看向躺在辦公椅上的院長:“是……”
白濋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聲張。
其他人都圍著院長的尸體,要不就是在辦公室里尋找線索,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咬耳朵,白濋沖門外揚了揚下巴,洛斯會意,跟著他離開辦公室。
辦公室在二樓,走廊是半開放的陽臺式,從圍欄墻望出去,正好是游樂區。
換言之,這個位置正對著儲物室。
“怎么了?”洛斯悄悄往辦公室里看了眼,“你懷疑瘦子和院長的死有關系?”
他們已經和二隊達成了合作,白濋要避開的人只可能是瘦子和高個兒。
白濋雙手撐著陽臺,看向樓下:“嚴格來說,我只是懷疑他隱瞞了一些事情,殺一個npc,他還沒有那份膽量。”
“這么了解你的小弟?”洛斯故意跟他唱反調,“根據我的經驗,第一個發現尸體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殺人兇手。”
“你哪里來的經驗?”
“自然是看……”洛斯收了話音,眉眼間的笑意被沉重取代。
他沒有關于這方面的記憶,剛剛下意識就要說出什么了,但到了最后還是卡住了。
白濋見過他這種狀態,知道他又因為記憶的事煩躁,拍了拍他的肩膀:“根據你的經驗,還能看出點什么?”
洛斯搖搖頭,心不在焉:“看不出來,你呢?”
“我覺得這里可能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另外……”白濋壓低聲音,“我這個小弟大概想算計我們。”
洛斯側目:“怎么說?”
白濋抬起手,推著他的腦袋,讓他面對游樂設施區域:“能看清儲物室嗎?”
洛斯心里一緊:“能看清,我們解剖陳巖的時候被發現了?”
“這是第一點。”
白濋收回按住他腦袋的手,順勢擼了把短短的發茬,或許是愛屋及烏,他覺得洛斯的短發茬比其他人的看起來都順眼,摸起來手感也好。
“還能得出一點。”白濋解釋道,“院長不是剛剛死的,如果她真的是在辦公室里被殺,我們在儲物室的門口完全可以看到。”
陽臺的位置能夠看到儲物室,同樣,在儲物室也能夠看到這里。
如果院長一直在辦公室里,兇手想殺她,勢必會經過陽臺,可是直到桑云云解剖完,也沒有人經過這里。
“所以辦公室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洛斯一拍腦門,“因為搬運尸體沾上了血跡,所以換了褲子。”
事情連起來了。
“可他為什么要把院長的尸體搬到這里?”
白濋沉吟片刻,道:“興許是想讓我們發現這里的什么東西,也有可能是案發現場有不能被我們發現的東西。”
話音剛落,辦公室里就傳出一道驚呼聲。
洛斯沒有回頭,沖白濋比了個大拇指:“大長官,你不去當偵探,太可惜了。”
如果他們出生在正常的社會之中,沒有末世災禍,沒有暴力橫行,白濋或許會成為優秀的警察。
白濋對這份夸獎照單全收,還不忘再裝個逼:“我樣樣全能,無論干什么都會很可惜。”
“……怎么以前沒有發現你這么自戀?”洛斯挺喜歡白濋的這種狀態,自信總比霍倦書說的情緒不穩定好,“白大長官,你見過孔雀開屏嗎?”
他調侃的意思太明顯,白濋也不惱,沖著他俏皮地眨了下眼:“你想看的話,我可以給你開一個。”
洛斯沉默兩秒,抹了把臉:“……不用了。”
騷不過騷不過,怎么會有人打直球打得騷里騷氣?
不等白濋再騷下去,洛斯就找借口進了辦公室。
沒過多久,燕戮來到白濋身邊,看著辦公室里的洛斯,欲言又止:“長官,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你和小隊長現在是什么情況?”
看著不像是在一起,但又有一股旁人插不進去的親密。
燕戮調動自己貧乏的詞匯量,也只能想到一個“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可他私心里覺得,白濋與洛斯還要更親近一些。
“現在……”白濋思索了一下,“算是他在害羞,我在等他結束害羞。”
燕戮:“?”
說的是人話,怎么他聽不懂。
白濋沒有解釋,兩個人的感情,沒必要掰開了揉碎了講給其他人聽。
“剛才在辦公室里搜到了什么?”
提起這個,燕戮又來了精神:“臥槽,勁爆啊,是孤兒院的大合照,里面除了我們,還有很多同齡的人,有幾個還出現在了軍區搜集到的資料上。”
軍區搜集了市面上關于永生軌的所有資料,越往后闖關的人越少,闖到第八條永生軌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資料中附帶了幾張闖關者的照片,和針對這些人所做的分析。
白濋微怔:“合照上有以前的闖關者?”
“沒錯,這他媽可真是太邪乎了。”燕戮搓了搓手臂,既覺得興奮,又覺得驚悚,“永生軌每一次開啟都會刷新,這次竟然出現了以前的闖關者留下的痕跡,長官你說有沒有可能,闖關失敗的人并沒有死,他們只是去了其他的地方。”
“其他的地方?”
“比如異世界,位面空間,永生軌創造的獨特世界。”
白濋輕嘆,想起一些被遺忘的事情:“不無可能,但僅憑如今的科技水平,可研究不了你說的這些東西。”
霍倦書是搞科研的,他曾任職于軍區,負責各種高科技的事務。
白濋小時候看過很多他帶回來的研究報告,輻射爆發后的科技水平幾乎停滯,發展的空間并不大。
但霍倦書一直不愿意放棄,他堅信即使是在滿目瘡痍的末世里,科技也有發展的可能。
“只是猜測,比起他們死了,我更希望他們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活著。”燕戮嘆了口氣。
永生軌一直以極高的死亡率著稱,如果這個龐大的死亡數字抹平,不知會讓多少個家庭變得完整。
例如在甜蜜蜜烘焙工坊死去的記者。
白濋抬眸:“你好像變得多愁善感了。”
以前的燕戮不會在乎別人的死活,白濋明顯感覺到,他在接納維克特的同時,也在理解和接受軍區的光明面。
“大概是跟著長官和小隊長,被傳染了吧。”燕戮笑笑,“跟著你們對抗蟲母,保護中心城的群眾,憂心日暮城的傷亡情況……一路走來怎么可能不受影響。”
他改變了心態,試著去理解與守護。
白濋給予了肯定的評價:“這是好的改變,比起為了錢疲于奔命,守護帶來的意義更大。”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他們都在往上走。
今天的陽光很好,絲毫沒有受到死亡的影響,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燕戮閉著眼睛,嗅到屬于陽光的味道:“長官,我好像能夠理解你為什么選擇軍區了。”
拋卻私人原因和偏見,軍區沒有厄利斯都自由,但也有獨特的吸引力。
兩人在聊理想,從生活升華到了精神層面,辦公室里則陷入了新一輪的猜測。
桑云云訥訥道:“這些人是以前的闖關者,他們的照片出現在這里,他們會不會出現在我們面前?”
希澤皺眉:“你想什么呢,他們都離開永生軌了。”
“也有沒離開的。”
闖關失敗的人,會死在永生軌里。
洛斯怎么也沒想到會在辦公室里發現這種照片,他對于永生軌有些許猜測,照片的出現打亂了他的思路。
一直以來,世人對于永生軌的印象就是容易死,無法通過永生軌,或者觸犯了規則,就會死在這里。
可這張照片的出現,撼動了這個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
有沒有可能,他們以為的“死”,并不是真實意義的死亡?
是留在特殊的空間里,是與世隔絕,是無法逃離……也可能是成為npc。
洛斯按了按太陽穴,打住延伸的思路:“暫時不知道其他的闖關者和我們的任務有沒有關系,這張合照只能證明走丟的孩子有很多。”
那些以前來闖關的人,如今都成了他們這個場景中的一部分。
即使是以不會露臉的形式出現。
洛斯又想起教室里閑置的桌子板凳,或許冥冥之中,一切早有提示。
聽過白濋的分析之后,洛斯特地留了個心眼,悄悄觀察著瘦子,沒看時還不覺得,這一觀察,才發現瘦子的行為確實很反常。
所有人都在談論照片的事情,只有瘦子游離在人群外圍,跟個沒事人似的。
但仔細看看,瘦子又不像是完全不驚訝,他更像是驚訝但不在乎。
什么會導致他出現這種狀態?
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洛斯瞇了瞇眼睛,恨不能把瘦子吊起來拷問一番。
“院長死了,npc沒了,我們現在怎么辦?”
眾人面面相覷,一直以來,都是npc在推進軌內的進程,如今npc死了,大家都有些無所適從。
午休時間結束,按照孤兒院的作息時間,現在應該自由活動或者在教室里學習。
眾人商議后決定,回教室里待著。
路上,洛斯和白濋走在最后面:“有個很刺激的項目,現在缺少一個投資人,大長官有沒有興趣入股?”
白濋挑眉:“項目的收益和發展前景如何?”
洛斯咂摸了一下:“發展前景很刺激,收益的話……一般,有可能命都得賠上。”
白濋聽笑了:“確實夠刺激,好歹畫個大餅,忽悠忽悠我。”
“我是那種忽悠別人的人嗎?”洛斯義正辭我,拍著自己的胸口,“咱老百姓實誠,憑良心拉投資,會讓你輸,但絕不會騙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入股不合適。
白濋按照他的安排,在教室門口沖瘦子招了招手:“小弟,走,上廁所去。”
突兀的一聲不僅吸引了瘦子,還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尤其是燕戮,驚詫中帶著一絲茫然:“長官叫他什么?”
想到燕戮信誓旦旦的保證白濋不會搭理瘦子,維克特不禁投來同情的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啊不,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沒你資歷深。”
燕戮:QAQ
本來不想哭,被你一說突然開始心酸了。
見投資人行動了,洛斯摩拳擦掌,囑咐維克特和燕戮:“好好在家待著,看好別人,別讓他們出來搗亂。”
“隊長,你和長官是不是有什么計劃?”燕戮兩眼放光,“假裝收小弟,套線索的那種計劃。”
洛斯揚起眉梢,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不錯啊,這次智商跟上來了。”
維克特默默腹誹,那必須的,要是再不跟上來,就該被后浪拍在沙灘上了。
洛斯一走,桑云云等人頓時坐不住了:“我去廁所看看。”
希澤罕見的沒有嘲諷,跟著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林恩:“加我一個。”
塔西掃了眼搬著板凳堵門口的維克特和燕戮,眸光微動:“都回來,好好坐著。”
“隊長!”
雖然不知道白濋他們要對瘦子做什么,但一看就知道是重要的事情,他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線索是要自己找的,別總想著蹭別人的。”塔西話說的毫不客氣,“知道為什么我們總是被一隊壓著嗎?就是因為沒有資本。”
合作談判都說不過人家,執行隊在洛斯他們身上碰的壁比以往加起來都多,塔西搓了搓臉,嫌丟人。
最能叭叭的希澤也不說話了,三人默默回到座位。
塔西無意降低團隊的士氣,清了清嗓子:“不服氣?”
“不服氣。”桑云云平靜道,“我認為你說的不準確,我們被一隊壓著,不是個人能力的問題,而是他們具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如果我們之中有人能像白濋一樣隨機到特殊的身份,又何必放低姿態去求合作。”
永生軌的闖關好比是搭積木,他們沒有圖紙,進度勢必會比自帶說明書的白濋慢。
如果以這一點來確定能力,未免太不公平了。
“沒錯,在第八條永生軌里,一隊不也要和我們求合作。”林恩皺緊眉頭,“不可否認,無論是白濋還是洛斯,個人能力都不錯,他們很適應永生軌的節奏,可這并不代表我們比他們差。”
“別忘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三人不說話了,但從表情來看,還是有些不服氣。
塔西沒有繼續打擊,滿意地笑了笑:“你們能不服氣,我很欣慰,這代表著處于劣勢的合作并沒有讓你們失去最寶貴的東西。”
“最寶貴的東西?”
“有人曾告訴我,自信和斗志是支撐她走下去的力量,如果失去了信心,如何能取得勝利。”塔西閉了閉眼,近乎貪婪的描摹著印象中的愛人,“我希望你們能夠記住,執行隊的存在是為了守護,包括我們進入永生軌,不過是為了找尋能夠守護更多人的辦法,爭強爭勝完全沒有必要,就算壓過別人一頭又能怎樣?”
他睜開眼睛,以一名長者的身份,溫和地看著年輕的后輩:“我們守護的是全人類,這個范圍里也包涵一隊的人。”
【殺死玫瑰】行動激化了兩支隊伍之間的勝負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塔西本來不想加以干涉,但眼看著隊員將一隊當成競爭者,一步步走向水火難容的局面,他實在是坐不住了。
“就像對抗蟲母時一樣,不屬于我們的榮譽,我們沒必要去碰。永遠記住,我們是執行隊的隊員,這個身份高過其他任何頭銜,我們肩上扛著的是整個異變社會下的人類安危。”
“生死無懼,何患落后一步?”
三人聽得熱血沸騰,對于通關的渴望,都化成了為崇高理想奮斗的一腔熱忱。
桑云云:“沒錯,我們有更加遠大的目標!”
林恩:“為了全人類的未來而奮斗!”
希澤:“沒錯,我們是……是不是有點中二?”
教室里還剩下燕戮、維克特和高個兒,三個人都看向他們的位置,表情微妙。
再看塔西,早就搬著凳子和他們拉開距離了。
維克特遠遠送來大拇指:“為你們的目標而奮斗。”
燕戮:“咳,加油。”
高個兒默默跟上隊伍:“奮斗!加油!”
三人:“……”
與熱血畫風的教室不同,廁所里又迎來了一場極為刺激的“霸凌”項目。
作為唯一指定投資人,白濋承擔了叫人、打人的主要工作,瘦子被他打得求饒,縮在洗手臺旁邊:“白濋……不是,老大,你什么意思,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好好說你也不會配合,所以我就跳過了這個步驟,直接動手了。”白濋活動了一下手腕,抓著他的頭發往上拉,“現在能好好配合了嗎?”
瘦子:“……”
心里有句MMP……
洛斯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吹了個口哨:“不錯嘛,夠兇。”
他原本還擔心白濋有著紳士品格,做不來這種事,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白大長官分明保留了在厄利斯都養成的土匪性格。
白濋松開手,側過身:“你來問?”
“那必須的,總不能拉你入股,還把你當苦力。”洛斯擼起袖子,像個地痞小流氓一樣,拍了拍瘦子的臉,“喂,我們找你來,也不是為了為難你,就是問你個事,配合一下,大家都好做,嗯?”
瘦子:“……問什么事?”
一上來就動手,我他媽怎么配合你們啊!
“你沒和他說?”
“沒有。”
洛斯“哦”了聲:“忘了?”
“沒。”白濋關上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感覺說了他不會乖乖聽話,就先教育了一下。”
“很有先見之明,我們項目就缺少你這樣的人才。”白濋給予了充分的肯定,拍了拍瘦子滿是鞋印子的腿,“苦你已經嘗過了,應該不想再嘗了,對嗎?”
“……嗯。”瘦子表情抽搐,很想說能不能住手,他腿都快斷了。
除了喜歡玩冷兵器,也沒有聽說白濋有其他偏好,怎么對他動手的時候就只踹腿呢?
“這就對了。”洛斯露出滿意的微笑,“院長的尸體是你搬去辦公室的吧,你看到兇手了?”
瘦子人都懵了:“你們怎么知道?不是,不,我的意思是——”
洛斯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坦白從寬哦。”
瘦子“嘶”了聲:“別打了別打了,是,是我搬的,但我沒有看見兇手。”
“為什么要把尸體搬去辦公室?”
瘦子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開了個好頭,起碼確認了關于案發現場的猜測。
洛斯維持著溫和的笑意:“慢慢說,不著急,再給你一分鐘時間,還想嘴硬的話,就獎勵你陳巖同款經歷。”
瘦子:“……”
陳巖死了。
見陳巖,上西天。
“我撿到了一張紙條……”瘦子偷瞄了幾眼白濋,“上面寫著讓我把尸體送到辦公室,本來我是不想做的,但是……”
洛斯伸出手:“紙條呢,拿出來給我看看。”
瘦子縮了縮脖子:“被我扔掉了。”
“是扔掉了,還是不愿意交出來?”洛斯笑瞇瞇地看著他,“看來你對陳巖的經歷還不滿足,沒關系,我們可以友情附贈更多的體驗,只要你的身體扛得住就行了。”
瘦子:“……”
QAQ救命!
瘦子哆哆嗦嗦地看了白濋一眼:“老大……”
“別叫老大了,你現在叫天皇老子都沒用。”洛斯拔出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還要命嗎?”
匕首鋒利,閃著寒光,以前見過不少血,湊近了還能聞到刀刃上的血腥氣。
瘦子看了看白濋,掙扎了兩秒,從褲兜里掏出一張紙條,哭喪著臉:“老大,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用,我沒有保守好我們的秘密。”
他一臉情真意切,不似作偽。
洛斯看看白濋,語氣微妙:“你跟他有秘密?”
“怎么可能,八成是他胡編亂造的。”白濋皺眉,催促道,“趕緊看看紙條上寫的是什么吧。”
洛斯轉過身,掐著瘦子的手,將他攥得緊緊的紙條拿過來,展開。
只看了一眼,洛斯就愣住了,怔怔地抬起頭:“白濋……”
他的狀態不對,白濋心里一緊:“怎么了?上面寫了什么?”
洛斯將紙條遞過來,語氣晦澀:“這上面確實是你的字跡。”
白濋動作一頓,低下頭,瞳孔緊縮。
字跡確實是他的無疑。
紙條上寫著:瘦子,將尸體搬到辦公室,讓所有人發現。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早點更,去辦醫保報銷的事情耽誤了,給小可愛們發紅包!新的一年去晦氣!
二更晚點。
第103章 脫粉回踩
洛斯壓低聲音:“字跡有被偽造的可能嗎?”
白濋搖頭:“是我寫的, 我傳遞信息時會故意留下小的記號,這張紙條上也有。”
已知這張紙條和院長的死亡有關,而紙條是白濋寫給瘦子的。
得出結論:白濋和院長的死亡有關。
還有最詭異的一點,白濋為什么知道瘦子會去找院長, 還提前準備了紙條, 指示他搬動尸體。
洛斯覺得自己的大腦不夠用了:“讓我再捋一捋, 一定有哪里出了問題。”
白濋一直和他們在一起, 怎么可能會與院長的死有關。
兩人拿著紙條, 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瘦子抱著腿蜷縮在地上, 抽抽噎噎:“老大, 我完成了你安排的任務, 今天這一出,是你故意考驗我的嗎?”
洛斯默默看向白濋,從現有的情況來看, 白濋這事做的確實不地道。
白濋頭疼,捏了捏鼻梁:“我……”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結果了, 我一定沒有通過你的考驗, 我沒有保守好我們的秘密,我把你供出來了。”瘦子扶著洗手臺站起身, 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背影凄慘又可憐, “老大, 我退下了, 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
……
“你他媽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裝什么蒜。”除了洛斯, 白濋不想和任何人牽扯上秘密, “讓你搬尸體,這張紙條肯定在尸體附近,你在哪里發現的尸體還沒有交代。”
洛斯定了定心神:“沒錯,案發現場是哪里?”
紙條的事押后再議,先把該問的問完。
白濋一臉煞氣,瘦子不敢觸他的霉頭,連忙回答:“是在院長的寢室。”
院長的寢室里有衣柜,那瘦子換的女士西褲也能解釋了。
白濋捏緊了紙條,指尖用力到發白:“你去院長的寢室干什么?”
瘦子噎住,神色慌張,往后退了退。
“孩子找大人,無非是那么幾件事,有事請求幫忙,告狀。”白濋一步步逼近,直到瘦子倚在門上,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有事請求幫忙不是難以啟齒的事情,你沒理由隱瞞。”
“所以,你是去找院長告狀的。”
瘦子白了臉,呼吸急促起來。
洛斯擰眉:“告狀?告什么……你看到我們去了儲藏室?”
要告狀肯定是針對外人,在永生軌里面,他們小隊和塔西小隊都和瘦子是競爭關系,瘦子之前對白濋不像是虛情假意,主動攻擊白濋的可能性很小。
除非,他們兩隊合作的事情被發現了。
通關名額只有兩個,他們兩隊合作,就是一致對外,把陌生小隊當成了敵人。
面對敵人,可就沒有什么老大和小弟的情誼了。
事已至此,沒辦法再瞞下去了。
瘦子一改可憐兮兮的表情,朝地上啐了口:“你們午休時間外出,還動了陳巖的尸體,這不是孩子能做的事,你們違反了角色的性格,應該受到懲罰!”
見兩人沒有反應,瘦子有些氣急敗壞:“白濋,我拿你當兄弟,你卻和別人狼狽為奸,背叛我!你們都該死在永生軌里!”
所以是發現了他們的合作,覺得自己被“背叛”了,想去找院長的告狀,恰好發現院長死了。
認出了紙條是白濋寫的,服從老大的命令……不,紙條上點名道姓了,瘦子應該是怕被白濋報復,不得不將尸體運到了辦公室。
洛斯用胳膊肘推了推白濋:“你覺得他現在的行為像不像四個字。”
白濋思索了兩秒:“因愛生恨?”
“不。”洛斯語氣幽幽,“是脫粉回踩。”
“你們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瘦子快氣死了,不知是腿疼還是心疼,眼圈都紅了,“白濋,你不覺得愧疚,不覺得對不起我嗎?!”
“哇偶。”
“這是什么新歡舊愛三人大戰的戲碼。”
“我們來的好像很是時候。”
在教室里的中二批們都轉移了戰場,興致勃勃地站在走廊上圍觀。
洛斯默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他感覺到有好幾道目光落在他臉上,試問還有誰像他這樣,明明沒有談戀愛,卻被當成有夫之夫。
白濋,還他清白啊喂!
“你們怎么來了?”
不是讓你們在教室里看著人嗎?
維克特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隊長,這不能怪我們,你們出來那么長時間不回去,二隊的小伙伴們都很擔心你們的安全。”
希澤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話:“哇,你要不要聽聽自己說的是什么瞎話,什么叫我們擔心他們的安全,分明是你們想看熱鬧。”
教室和廁所的距離不算太遠,瘦子嚎叫的聲音太大,在教室里都能聽到。
洛斯無語,懶得和他們掰扯了。
“所以有沒有人來個前情提要,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桑云云興致勃勃地湊到洛斯身邊,“是白濋出軌了嗎?”
洛斯:“……”
這他媽都哪兒跟哪兒啊?!
白濋轉過身,眉宇間蘊著深沉的怒氣,冷厲的目光落在桑云云身上:“說夠了嗎?”
桑云云打了個寒顫,莫名覺得后頸發冷,她不想露怯,梗著脖子道:“沒有,你做了還不讓人說——”
薄薄的刀刃刮著她的臉飛過,桑云云呼吸一窒,后知后覺的感受到從傷口處傳來的痛感。
她甚至都沒有看清白濋是怎么出的手。
白濋面容沉冷,他時常是笑著的,給人一種好相與的感覺,驟然冷下臉,才與傳聞中那個心狠手辣的瘋子重合起來。
“下一刀從你的喉嚨劃過去,好不好?”
桑云云嘴唇翕動,塔西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推到身后:“我代她跟你道個歉,白濋,看在合作的份上,別計較了。”
洛斯恍然回神,輕聲道:“大長官,夠了,這是在永生軌里。”
“永生軌里又如何?”他摩挲著指腹,閃著寒光的刀刃令人心悸,“我想要她的命,永生軌也攔不住。”
洛斯知道他沒有說謊,也知道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永生軌攔不住,我能攔住嗎?”
白濋眸光微凝,低下頭:“你要為了她,阻攔我嗎?”
白濋的瞳色很深,盯著人的時候,像一潭黑沉的墨。
洛斯在墨色中央,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身影,他緊繃的心神突然放松下來:“不是為了她,是為了你,別忘了,你要和我一起離開這里。”
白濋垂著眸子,靜靜地看著他,良久,點了下頭:“我記得,要和你一起。”
一起離開永生軌,一起去找回你丟失的記憶。
洛斯松了口氣,拉住他的手,故作輕松道:“你教教我,怎么在手里藏刀片。”
白濋由著他動作,在洛斯想把他手上的刀片取下來時,他突然抽回胳膊,反手將刀片擲了出去。
銀光閃過,薄薄的刀片沒入門板,瘦子呼吸都嚇停了,默默偏過頭,刀鋒距離他的腦袋不過半公分。
白濋冷冷地看著他:“你沒有資格和我說‘背叛’這個詞,至于讓我愧疚和對不起,你覺得你配嗎?”
通過走廊,從廁所到教室,一路上洛斯都沒有停下嘴,拉著白濋說東說西,比平時活潑了不知多少倍。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是一片死寂。
就連燕戮都花了半天才緩過來,小聲感慨:“我好久沒見到長官這副模樣了。”
白濋有一段時間的狀態很不好,接任務的時候會故意制造出動靜,燕戮印象最深的是取S級異變生物食肉蜂的卵,食肉蜂是群居性生物,顧名思義,以各種肉類為食。
按照計劃,本應該由白濋引開食人蜂,燕戮趁機取出食人蜂的卵,為此,他們特地準備了一些死掉的牲畜。
可是燕戮取完卵,到達會和的地方,并沒有發現白濋的身影,他等了一陣子,怕白濋出意外,便根據定位器的指示尋找白濋。
找到的時候,白濋正舉起刀,將大半個人高的食肉蜂劈成兩半,噴涌而出的血液染紅了他的臉,他卻像麻木了一般,繼續和其他食肉蜂廝殺。
燕戮抱著食肉蜂的卵,頭皮發麻,不敢相信這是那個會和他開玩笑的白濋。
這樣的事情之后還發生了幾次,然后白濋是瘋子的事情就傳開了。
燕戮圈住瘦子的脖子,使勁勒了勒:“你他媽的到底是怎么惹到我們長官了?”
他有留心過,白濋這種狀態出現的時候不多,且出現的時間不固定,就好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樣。
瘦子渾渾噩噩,被嚇得還沒回過神來,茫然地看著他。
維克特突然開口:“白長官剛才對他說了一句話。”
燕戮沒明白他的意思,但想起了白濋說過什么,當即給了瘦子幾巴掌:“我們長官不欠任何人的,你他媽算哪根蔥,還想讓他道歉。”
另一邊,洛斯哄了一路,也不見白濋回應他,不由得心里惴惴:“大長官,理理我唄。”
白濋的神色淡淡的:“嗯,理你。”
“……”
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洛斯突然開始懷念騷里騷氣的白濋,騷一點,可比死氣沉沉的狀態好多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揚起笑:“白濋,你有什么愿望嗎?”
白濋的眼睫顫了顫:“你要幫我實現嗎?”
有戲,洛斯眼睛一亮,有了動力:“沒錯,為了慶祝我們的項目圓滿完成,特地獎勵你一個許愿機會。”
“什么愿望都可以嗎?”
“什么愿望都可以。”
白濋捏了捏指尖,刀片已經被洛斯收走了,柔軟的觸感令他晃了下神:“如果我說,我的愿望是希望你主動親我一下,你可以滿足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了,上章紙條內容修改了一下,加了稱謂。
情人節快樂!
第104章 悖論
洛斯表情僵住, 他實在沒想到,白濋會提出這種愿望。
或者說,他印象中的白濋是很尊重別人的紳士,不會刻意提讓人為難的要求, 但他忘記了, 現在的白濋并不是正常狀態下的白濋。
“不可以嗎?”
洛斯張了張嘴, 他望進古井無波的眸子里, 實在沒辦法把“不可以”幾個字說出口:“可以的。”
白濋似乎有些驚訝, 又追問了一遍:“真的可以嗎?”
洛斯深吸一口氣, 控制住逃走的欲望:“可以, 現在就要嗎?”
“嗯, 現在就要。”白濋走近,停在他面前,扶住他的肩膀, 抵著他的額頭,緩緩靠近。
洛斯腦海中一片空白,手腳仿佛被縛住了一樣, 像一塊木頭, 任由白濋撥弄到懷里。
他嗅到白濋身上的味道,是戰火硝煙后的寧靜, 他的心跳越來越快, 但錯綜復雜的情緒卻一點點被安撫好。
會是和隔著糖紙親吻的感覺一樣嗎?
洛斯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他并沒有等到答案, 白濋抵著他的額頭, 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小廢物, 你好像太慣著我了。”
洛斯驚詫抬眼, 看到白濋緩緩推開, 眼里浮著淺淡的笑意。
像霧靄和山嵐間的霓虹, 從死水中浮現,綻放出令人驚艷的色彩。
“你……”
白濋退開一步,收回手的同時,輕輕碰了碰他的眼皮:“沒事了,別擔心。”
洛斯微愣,他還什么都沒有說,白濋仿佛就讀懂了他的內心。
維克特等人落在后面,回來后,還不太敢靠近白濋,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邊。
白濋掀起眼皮掃了一眼,又興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洛斯想問問他要不要和其他人解釋一下,做點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白濋從來都不是溫和的個性,解釋和討好別人,完全沒有必要。
“在想什么?”
洛斯抬眼,撞進白濋專注的眸子里,他忽然有種,白濋已經看了他很久很久的感覺:“沒想什么,你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嗎?”
白濋曲指刮了刮眉骨,悶笑了聲:“我不是失憶了,也不是瓷娃娃,不用小心翼翼地對我。”
比起現在,他更喜歡洛斯在他面前毫無顧忌的樣子。
“……好吧,那我就直說了,那張字條你有印象嗎?”
他說的是從瘦子手里拿到的字條。
白濋目光微凝:“沒有印象,我一直和你形影不離,你有印象嗎?”
洛斯噎住,想了想還真是這么回事,他們吃飯睡覺上廁所都是一起的,通訊器定位最遠就隔著十米,白濋根本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寫字條,還送到院長的寢室。
洛斯有些煩躁,抓了抓腦袋,頭發雖然長出來了,但是太短了,揪不起來:“寫下字條的人,一定比瘦子先發現院長死了。”
這句話應該嚴謹一點說:你是寫下字條的人,你比瘦子更早知道院長死了,也更有可能是殺害院長的兇手。
白濋默默在心里想道。
他的小玫瑰實在體貼,真相擺在面前了,還在想方設法維護他。
“我可以確定字條是我寫下的,但我并不知道和字條內容相關的事情。”
這是一個明顯的悖論。
雖然是實話。
洛斯抱著胳膊,沉吟片刻,道:“或許我們可以從結果倒推,你還記得自己之前的分析嗎?”
在腦電波方面,只有洛斯有了想法,白濋很快就能和他接軌:“你是指辦公室的照片?”
“我們還沒有去院長的寢室看過,暫時假設,寫下字條的人是想讓我們發現辦公室里的合照。”
白濋很想打斷洛斯的分析,寫下字條的人就是他,這樣的指代實在有些固執。
固執得讓他心尖發軟。
洛斯輕聲道:“所以,寫下字條的人知道辦公室里有照片,知道以前的闖關者會參與到這條永生軌之中來。”
白濋沒忍住,插了句嘴:“我不知道。”
“……我說的不是你,是寫字條的人,不要對號入座!”
“Yes,sir。”
白濋認錯態度良好,洛斯撇了撇嘴,繼續分析:“在什么情況下,他會知道以前的闖關者參與到這條永生軌里來?”
“見到這些人。”
白濋說完就自己推翻了這一點,通關的闖關者也在其中,他們有的銷聲匿跡了,有的死在后面的永生軌里,還有一小部分活著,全須全尾的在安全區內。
他雙手交握,斟酌道:“見過這些人的骸骨,或者是其他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洛斯眼睛一亮,根據他們之前對“深海”二字的分析,孤兒院里失蹤的孤兒都被抓去做實驗了,要見到他們,只有一個可能:也被抓走,成為實驗品。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他成了實驗品。”
“我成了實驗品。”
洛斯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白濋生動的詮釋了什么叫我錯了,下次還敢。
教室里的人本來就在偷偷觀察著他們,這兩道聲音一出,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眼看著白濋的狀態好轉,燕戮心里松了口氣:“長官,小隊長,你們在玩什么游戲嗎?”
洛斯冷笑一聲:“沒錯,調/教叛逆……8歲小男孩的游戲。”
白濋:“……”
燕戮好奇道:“這個游戲怎么w……嘶,你掐我干什么?”
他瞪著維克特,氣得腦瓜子疼:“你抽什么風?!”
維克特嘴角抽搐,壓低聲音道:“8歲小男孩是白長官,加上調/教,你自己悟吧。”
燕戮:“?”
燕戮:“!!!”
艸,刺激!
燕戮恨不能抱著維克特的胳膊,喊一句“大師,我悟了”:“這也太,太……有傷風化了吧?”
維克特覺得稀奇:“你還知道‘有傷風化’這個成語呢。”
“……你看不起誰呢,我又不是文盲。”燕戮一臉不爽。
他雖然讀書少,但不是一本書都沒有讀過。
維克特連忙搖頭:“不,你誤會了,我不是說你讀書少,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就是個流m……是個比較開放的人,竟然還挺保守。”
燕戮并不相信他的鬼話,送了他一個呵呵。
另一邊,洛斯和白濋已經繼續分析了。
“已知那個人成了實驗品,那他又是怎么回到孤兒院的?”洛斯停頓了一下,“難道他和我一樣,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然后重疊了時間,來給我們留下信號?”
白濋糾正道:“他沒有辦法重疊所有人的時間,與其說是起死回生,我覺得更像是穿越時空,從未來回到了過去。”
既然已經往超能力上面猜測了,那再離譜一點也無妨。
洛斯眸光明滅,摸了摸下巴:“有道理。”
白濋沒想到他會認同,表情復雜:“你不覺得我胡扯?”
洛斯輕嗤:“這可是永生軌,在這里面都能死而復生,穿越時空算得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白濋是個bug,編號為C000000的大bug,什么稀奇事發生在他身上都不奇怪。
坦白來講,就算現在突然發現白濋是永生軌內定通關人,洛斯都覺得很正常,白濋,白大長官,世人稱之為瘋子,他稱之為無敵工具人。
以及,天降幸運。
“暫時假設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我……那寫了紙條的人穿越了時空,他為什么要留下紙條提醒我們,而不是直接來見我們?”
“同一個世界上不能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也許兩個時間點上的人不能處在同一空間內。”
聽著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是……這兩句話并不能達成因果關系吧?
白濋忍了忍,決定原諒心上人偶爾的沒文化:“可他已經來到了這個時空,見不見我還有關系嗎?”
無論見不見面,他們都處在同一時間點,看著同樣的天色,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這倒也是。”洛斯遲疑道,“難道是他比較忙,沒辦法來見我們?”
白濋張了張嘴,一時半會兒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這個原因看上去很扯,但卻意外的天衣無縫。
“他會去忙什么呢?”洛斯胡亂猜測,“改變未來,阻止自己變成實驗品……”
話音戛然而止,洛斯猛地看向白濋,語氣興奮:“我知道了!”
白濋挑了挑眉,多欣賞了一會兒他神采奕奕的樣子,才道:“說來聽聽。”
“他從未來而來,一定知道所有的真相,他可以改變結局,也可以懲治壞人。”像是做出了最難的附加題,洛斯的聲音很小,生怕被別人聽到,“他去抓殺死院長的兇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第105章 破局的辦法
白濋忍了又忍, 還是沒忍住:“你是不是把我妖魔化了,我哪有那么厲害?”
洛斯顯然對他的妄自菲薄很不滿意,瞪了他一眼:“你很厲害,我說的肯定沒錯!”
“噗, 好好好, 我從未來而來, 特地來給你提示, 現在還去抓殺害院長的兇手了。”白濋說完, 歪了歪頭, “還有什么需要厲害的我做的事嗎?”
洛斯:“……”
你別太離譜。
根據紙條和照片, 倒推到了穿越時空, 分析暫時可以告一段落了。
白濋很費解,洛斯為什么會對他這么有信心,雖然他很享受這種被心上人認同的感覺, 但洛斯未免認同的太過了點。
向來目空一切的白大長官,生平第一次有了壓力。
基于兩支隊伍的合作關系,洛斯將這一通分析分享給了二隊, 不出白濋意料, 收獲了一眾復雜的目光。
洛斯皺眉:“你們不信嗎?”
林恩真誠地反問:“我們該信嗎?”
二隊沒經歷過時間折疊,不相信有情可原, 洛斯又瞄準了燕戮和維克特, 一臉期待:“你們兩個應該相信吧。”
身為白濋的頭號粉絲, 燕戮掙扎了兩秒, 點點頭:“我信, 我當然信, 長官無所不能, 神通廣大, 法力無邊……”
維克特附和道:“啊對對對。”
洛斯氣得臉都歪了,他覺得這個分析的可能性非常大,就跟深海孤兒院會走向火災的結局一樣大:“一群不識貨的人!”
白濋順了順他的短發茬,溫聲哄道:“嗯,是他們不識貨,你的分析沒問題,很對。”
“他們不識的不是我的分析!”洛斯小聲嘀咕,“不識的分明是你這個貨。”
一個超級大bug的絕世好貨。
白濋心情微囧,被夸獎很好,但被夸是貨……
還是找個機會,給洛斯補一下語文吧,起碼學學比喻句。
塔西等人的不信任,讓洛斯極為惱火哦,本來想分享的實驗信息也不說了,拉著白濋離開了教室。
只要找到另一個白濋,就能證明他的猜測是真的了。
白濋不在乎去哪里,去做什么,雖然他覺得洛斯的想法很異想天開,但他不介意陪著洛斯,就當是提前練習約會了。
這種想法在去了院長的寢室后完全破滅了,因為他們真的見到了……那個從未來來的白濋。
白濋傻眼了:臥槽?!
洛斯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激動地喊道:“你看!白濋你快看!我猜對了,真的有另一個你!”
院長的寢室里,白濋坐在床上,他和現在的白濋有些許不同,不是樣貌不同,是精神狀態,明顯能夠看得出來,他的狀態不是太好,眼睛里滿是血絲,似乎很疲憊。
白濋皺緊了眉頭,即使是面對擁有和自己相同的臉的人,他也沒有放松警惕:“你是誰?”
“他是白濋,從未來來的,姑且算是你的年老版。”洛斯回答完,求證似的看向床上的老白濋,“我說的對不對?”
老白濋怔怔地看著他,像是看著失而復得的珍寶,不舍得挪開眼,良久,才啞聲笑笑:“對。”
“對什么對,我看你是假冒的才對。”白濋勾著脖子將洛斯拉回來,“小隊長,你的警惕心被狗吃了嗎?”
洛斯不是沖動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了,這么相信眼前是人是從未來來的他。
老白濋站起身,笑了笑:“我就知道,小廢物比我自己還了解我,也比我自己更相信我。”
這個稱呼,只有他會叫。
白濋攥緊了拳頭,心情沒由來的煩躁起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從未來穿越回來的?發生了什么事?你回來是要做什么?”洛斯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期待地看著他。
老白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我不能說,你們知道的越多,未來的變數越大。”
“你都來改變過去了,還怕未來不出變數嗎?”白濋冷聲道。
他搖搖頭:“這不一樣,我回來只是想要改變一件事。”
“是讓我們發現合照?”白濋語氣咄咄,“那你留下字條后就該離開,而不是等在這里,和我們見面,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老白濋看著洛斯,近乎貪婪,目光掃過他臉上的每一寸,“沒什么目的。”
白濋側過身,將洛斯擋在身后:“你在說謊,未來究竟發生了什么?”
陽光照進來,老白濋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他骨子里是和現在如出一轍的惡劣,即使是面對自己,也不會心軟:“你知道的,你肯定猜到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大活人會憑空消失,空氣中懸浮著塵埃顆粒,被坐過的床鋪微微凹陷,證明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他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洛斯不解,“你猜到未來發生什么了?”
白濋表情難看,對方消失前貪戀又欣喜的目光似乎還留在眼前,他看著一頭霧水的洛斯,心底涌起莫大的恐慌:“不,我猜不到。”
仿佛否認了,一切就不會發生。
洛斯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白濋偏開頭,放輕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真的。”
這個小插曲讓洛斯確認了猜測,他的心情很好,絮絮叨叨說了一路:“……哎呀,忘了問他殺死院長的兇手是誰了。”
之前猜測那個白濋是去找兇手了,但院長的寢室里并沒有兇手的蹤跡,可見對方只是在寢室里坐著。
是在等他們找過去嗎?
洛斯皺了下眉頭,白濋說的很有道理,老白濋和他們見面的行為實在詭異,什么信息都沒透露,反而會增加未來的變數。
穩賠的買賣,不符合白濋的個性。
兩人出去的時間不長,其他人也坐不住,紛紛在孤兒院里搜索線索,教室里只剩下維克特、燕戮和瘦子。
高個兒想和瘦子一起出去,搏一搏活下去的機會,被瘦子拒絕了。
從廁所回來后,瘦子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吧唧的,完全失去了奮斗的精力,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喪的氣息。
“小隊長,你們去哪里了?塔西他們說要再去看看院長和陳巖的尸體,我們要不要也過去看看?”
洛斯看了眼白濋,見過另一個白濋后,白濋的狀態就不太高,他刻意忽略了前一個問題,答道:“不用去了,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休息?”
“院長跟外界聯系了,明天會有人過來調查處理尸體的事情,殺人兇手一定會提前采取行動,他只剩下今晚的機會了。”
維克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擰眉:“這里真的會發生火災嗎?”
“火災是出現在白濋和我記憶里的共同點,孤兒院里的事情發展是在復刻現實世界,那火災也一定會發生。”洛斯揉了揉眉心,夢中被灼燒的痛感還歷歷在目,如果可以,他不想再經歷一次,“不是在今晚,就是在明天,在外界的人查清這里的事情之前。”
現實世界里,孤兒院與研究所的聯系并沒有暴露,可見火災發生的時候,外界的調查人員還沒有到。
維克特心里一緊:“白長官不是去查過孤兒院的消息嗎,那里被燒成了一片廢墟,如果結局真的和現實一樣,那我們要扮演角色,豈不是要被活活燒死?”
據研究表明,被燒死的痛苦程度最高。
維克特已經沒心思去想通關永生軌了,因為可能出現的火災,緊張又恐懼。
“不,有辦法的。”這一點洛斯早就想過了,“扮演角色是個人任務,我們還有團隊任務,活下去。”
“活下去……”
“舉例來說,我要遵循我扮演的角色的人生,可以……”洛斯停頓了一下,后知后覺的想到,他這個角色本來就沒有葬身火海,“換個人,比如燕戮吧,他要扮演的角色會被燒死,他不能主動改變,但我們作為一個團隊,可以改變他的人生。”
燕戮聽得一臉懵:“慢點慢點,我聽不太明白。”
維克特也跟不上他的思維:“我們……改變他的人生?”
“他的意思是,我們無法拯救自己,但是可以拯救別人。”白濋適時開口,“永生軌并沒有阻止我們見死不救,相反,規定團隊的意義就在于互相拯救,活下去是團隊任務,意味著團隊內有人犧牲,整個隊伍都會失敗。”
“舉個例子,我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塊糖,規則是我們吃不下自己的糖,但通關的途徑是吃糖,那要怎么辦?”
“吃別人的糖!”維克特一拍腦門,“我明白了,規則阻止我們改變所扮演的角色人生,但沒有規定我們不可以改變其他角色的人生。”
洛斯撇了撇嘴:“我就是這個意思,怎么你們就聽不懂。”
維克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因為白長官舉了例子,比較好理解。”
洛斯沉默了兩秒,道:“……我也舉了例子,燕戮的例子。”
維克特:QAQ
認識到語文水平存在的巨大差距,洛斯心情復雜,悶悶地趴在桌子上:“我以前大概沒有好好學習。”
白濋安慰道:“都是他們太蠢,聽不懂你的解釋,和你沒關系。”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維克特和燕戮忙道:“沒錯沒錯,是我們太蠢了,理解能力不好,這次離開永生軌,我們一定好好補習,努力跟上小隊長的水平。”
洛斯被逗笑了:“行了,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隊里有個隊霸,隊霸在搞辦公室愛情,他們還得幫隊霸哄媳婦兒,這叫什么事啊?
維克特默默腹誹,為苦命的自己點了根蠟燭,也不知道這助攻得做到什么時候,才能轉正,變身成為電燈泡。
白大長官,你可爭點氣吧。
“既然知道破局的方法了,我們要怎樣改變別人的結局?”
“普通的方法可能無法改變永生軌的既定結局,要用魔法打敗魔法,我們每個人應該都還有沒用完的裝備吧。”
洛斯拿出紙筆,刷刷刷寫下一串字:“我有一個<最美打工人>稱號,一個<傳說中的別人家孩子>稱號,兩個<傳說中的院長>稱號,還有一個獎勵,可以忽略不計,你們的呢?”
半天沒等到回應,洛斯納悶地抬起頭:“怎么了?你們這是什么眼神?”
像是在看什么怪胎一樣。
燕戮深吸一口氣:“小隊長,你老實告訴我們,你是不是開掛了?”
維克特糾正道:“不對,你應該這么問,小隊長,你是不是和永生軌有什么親戚關系?”
洛斯:“嗯?”
白濋突然笑了聲,很輕:“他們是想問,你是不是給永生軌做兒媳婦了,不然怎么得到這么多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大長官:舉報,我老婆走后門!
第106章 通緝犯
兒, 兒媳婦?!
洛斯表情古怪:“你怕不是瘋了吧,那我得管永生軌叫爹?”
“理論上來說,兒媳婦的話,應該是公爹。”維克特摸了摸下巴, 笑得賊兮兮的, “那小隊長豈不是得給永生軌的兒子當小媳婦兒?”
“永生軌的兒子是誰?”
“不知道, 永生軌又不是人, 上哪兒找兒子去。”
“那你們說的……”
維克特和燕戮就永生軌的兒子發展了新話題, 洛斯握緊了手里的筆, 思緒很亂, 他們的話提醒他了, 霍倦書和永生軌關系匪淺,白濋又是他的兒子,那他豈不是成了白濋的媳婦兒?
小鳥依人的小媳婦兒畫面浮現在腦海中, 他得挽著白濋的胳膊,洗衣做飯,照顧起居, 還要履行夫妻義務……不不不, 他才不是小媳婦兒。
洛斯搖搖頭,甩開腦海中亂七八糟的畫面, 狐疑地打量著白濋。
現在的重點是, 白濋為什么會說出那樣一句話。
正常人提到走后門, 都會想到潛規則什么的, 沒聽說誰家潛規則潛出來的關系叫公公和兒媳婦。
“我知道我長得帥, 但你繼續用這種火辣辣的目光盯著我, 我就要收費了。”
“……誰盯著你了, 你能不這么自戀嗎?”洛斯翻了個大白眼。
白濋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什么自戀, 我這叫帥而自知。”
洛斯沉默了下,眼前這張臉吧……不得不說,白濋確實有自戀的資本:“剛剛那話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說我是被永生軌潛規則了,是它的小情人?”
白濋垂眸,拖長了調子,語氣不明:“小情人哪有兒媳婦刺激,你說是不是?”
洛斯錯愕,眼睛瞪得溜圓:“什么亂七八糟的!”
那是能隨便刺激的嗎?
那他媽的是亂/倫啊!
這人太變態了,得離遠一點,洛斯拖著凳子往后挪,盯著白濋的眼神像是耗子盯貓,防備得不行。
白濋笑了聲,沒有追上去,抱著胳膊不知道在想什么。
經過統計,全隊剩下的稱號數目如下:
<傳說中的別人家孩子>×1
<傳說中的院長>×2
<最美打工人>×4
洛斯嘖嘖出聲:“你們這家當……”
加起來都沒有他一個人的多,怪不得懷疑他走了后門。
維克特訕訕一笑:“還好有小隊長在,我們都抱上你的大腿了。”
如果是之前的他,肯定會覺得洛斯是在嘲諷,但經歷了這么多,維克特對他們這個迷失者隊長佩服得五體投地,連白濋都得往后稍一稍。
“簡單灑灑水啦~”洛斯隨意地擺擺手,拎起統計了稱號的紙張,“不說這個,先來討論一下如何用這些東西改變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吧。”
稱號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利用好了通關永生軌不是難事。
洛斯之前就考慮過了,躲避火災的辦法已經有了雛形,接下來就是討論完善,看看能不能在保證全員安全的前提下,更多的保存實力。
畢竟后面還有四條永生軌,東西得省著用。
燕戮提議道:“我們還不知道最美打工人的稱號有什么作用,這個稱號還剩下四個,要不我們現在去試試?”
除了洛斯,他們三個都只有這個稱號,在甜蜜蜜烘焙工坊得到后,還沒機會實驗。
維克特有些心疼:“浪費不太好吧。”
洛斯點點頭:“確實不好。”
燕戮看看白濋,見他沒有發表意見,繼續道:“但是我們不弄清它的作用,也沒辦法制訂計劃啊,難道你們能確保直接猜中它的作用?”
維克特不說話了,這上哪兒猜去,別人家孩子是提示功能,院長是命令功能,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奇葩關聯。
“不用猜。”
洛斯挑了挑眉:“有什么辦法,說來聽聽。”
白濋笑了聲,暗戳戳地提醒道:“用這個稱號的人不止有我們,還有四個呢。”
幾人面面相覷,眼底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對啊,當初從甜蜜蜜烘焙工坊通關了八個人,每個人都獲得了最美打工人的稱號,除了他們,深海孤兒院里擁有這個稱號的人還有四個。
坐在教室角落里的瘦子精神萎靡,看著四個人笑得陰險,又想到被白濋和洛斯誆到廁所里威脅的事。
又有人要被他們算計了吧-
孤兒院里空空蕩蕩,二隊和高個兒都一無所獲,悻悻地回了教室。
直接問稱號的事太刻意了,洛斯等人正在頭疼怎么從塔西他們嘴里知曉稱號的作用,塔西就帶著桑云云過來了。
桑云云抱著胳膊:“你們下午出去有收獲嗎?”
她還記著白濋甩來的刀,刻意挑了距離白濋最遠的位置。
洛斯說謊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沒有,你們呢?”
“又去看了一眼尸體,陳巖的尸體還和之前的解剖情況一樣,院長的死倒是有一點發現。”說到關鍵信息,桑云云住了嘴。
洛斯連忙追問道:“什么發現?”
桑云云瞟了眼白濋,欲言又止。
幾人一頭霧水,弄不清楚她這是哪一出,燕戮是個情商低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看我們長官干什么,還在記仇?”
桑云云語塞:“不是,我……”
“你們先說著,我找白濋有點事。”塔西撞了撞白濋的胳膊,“出去說?”
白濋聳聳肩:“請。”
兩人離開后,洛斯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現在可以說你們的發現了吧。”
桑云云“嗯”了聲:“我們在院長的身上找到了她的手機,上面有她和別人聯絡的記錄,最近的聯系人顯示是上午撥打的電話,和院長提到的聯系外界來調查陳巖的死亡對得上,這個聯系人恰好和十幾年前叛逃軍區的通緝犯同名。”
洛斯指尖一顫,通緝犯的名字呼之欲出。
“十幾年前的人?那不就和我們猜的一樣,這里和現實世界——”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燕戮連忙停下。
桑云云皺眉:“什么現實世界?”
“看到照片后,我們就懷疑永生軌會不會和外界有什么聯系,畢竟照片中的闖關者已經離開了這里。”維克特笑得滴水不漏,“對了,你還沒說完那個通緝犯的事呢,他叫什么名字?”-
教室外,白濋和塔西面對面站著。
白濋的神色淡淡的:“你叫我出來,不會就是因為桑云云害怕我吧?”
塔西搖搖頭:“我是有事要問你,你之前說孤兒院會發生火災,是認真的嗎?”
“你說呢?”
塔西沉吟片刻,道:“離奇失蹤和死亡,再加上火災,這座孤兒院里發生的事情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白濋斂了斂眸:“何出此言?”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十幾年前,有一座孤兒院也發生了火災,里面的孩子無一生還,孤兒院也被燒成了廢墟。”
“所以呢?”白濋抬了抬下巴,嗤笑出聲,“塔西隊長覺得這里和那座孤兒院有關系?你別忘了,這里是永生軌,怎么會和現實世界有聯系,更何況牽扯到的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
塔西抬眼看來,眸光沉沉:“沒什么不可能的,不知道你是否聽過一個名字,霍倦書?”
白濋瞳孔緊縮,一時間失去了所有聲音。
“他是軍區里負責科技研究的專家,十幾年前,因為背叛軍區,他就被通緝了,直到現在還沒有抓捕歸案。有人說他已經死了,有人說看到他進了感染區,還有人說他藏在厄利斯都——”
“夠了!”白濋閉了閉眼,語氣不耐,“能不能挑重點的說,我對軍區的通緝犯不感興趣。”
塔西打量了他兩眼,略有些驚詫,白濋不像是喜怒無常的人:“他是院長生前聯系的最后一個人,也是院長找來處理陳巖死亡事情的人,最重要的是,我看過軍區里關于霍倦書的資料,他在叛逃出軍區之前,也去過孤兒院,正是我之前說的那個發生火災的孤兒院。”
白濋用手按著眉心,遲遲沒有說話。
塔西斟酌了一下,繼續道:“在院長的日記里還有提到,你扮演的角色是霍倦書送過來暫住的,他們是父子關系,白濋,你認識霍倦書嗎?”
“呵。”白濋睜開眼,唇角帶著嘲弄的笑意,“你也說了是我扮演的角色,我的資料軍區應該已經調查過幾百遍了吧,我是個孤兒,從小在厄利斯都長大,去哪里認識你們軍區的科研專家?”
白濋停頓了一下,又笑了聲:“傳聞說霍倦書叛逃后可能藏在厄利斯都,難道你懷疑我是在厄利斯都結識了他?”
塔西沒作聲,但從表情來看,明顯是有這方面的猜測。
白濋扶額,又笑了起來:“他叛逃的時候我才十歲不到,就算我真的見過他,也不過是陌生人,十幾年了,軍區都沒找到他,你覺得我還會記得他嗎?”
“霍倦書將深海孤兒院與十幾年前的孤兒院聯系起來,再加上你提到的火災,所以我才會有所懷疑。”塔西解釋道。
白濋放下手,朝教室里看了眼,正好對上洛斯焦急的眼神,他勾了勾唇角,給了洛斯一個安撫的笑:“火災是用稱號預知到的,你們也有稱號,該不會從來沒用過吧。”
塔西微愣:“還有能預知未來的稱號?”
“你們該不會沒得到過吧?”白濋故作驚詫,“預知的稱號可比那什么<最美打工人>常見多了,隨隨便便就能得到,說起來,在我們得到的稱號中,<最美打工人>的稱號作用最大,我最喜歡這個稱號,可惜只有一個。”
塔西表情古怪,像是想笑,又極力憋住:“你真的最喜歡<最美打工人>的稱號?”
白濋心里覺得古怪,但為了套話,只能順著往下說:“當然,好用的東西誰不喜歡,怎么了?”
“沒什么,你喜歡就好。”塔西神色微妙,手抵著唇,聲音里帶著一絲笑意,“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喜歡用美人計。”
白濋:“?”
美人計?
最美打工人?
白濋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正準備繼續跟塔西套話,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就見塔西變了臉色:“你怎么了?”
塔西眉心緊蹙:“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白濋下意識嗅了兩下:“沒什么味道,你這狗鼻子又聞見什么味兒了,嚇成這……該不會是?”
“是火災。”塔西丟下兩個字,轉身就往教室跑,“著火了,大家注意,按計劃行事!”
白濋趴在陽臺的圍欄墻上往下看,只見絲絲縷縷的煙霧從樓下涌出來,窗口隱隱透著火光,像是剛燒起來不久。
那個著火的位置是……廚房!
火不會無緣無故的燒起來,是誰放的?
殺害院長的兇手嗎?
除了瘦子和高個兒,其他人早有知道了火災的事情,有了心理準備,聽到塔西的話后沒有慌亂,有序的往外撤離。
洛斯已經想好了帶隊友們逃過火災的辦法,他第一時間跑出教室,來到白濋身邊:“白濋,你先離開孤兒院,我會帶維克特和燕戮出去,我們在外面會和。”
這一場大火會把孤兒院都燒毀,必須撤出去才算安全。
白濋的身份不受孤兒院的限制,為防出其他岔子,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白濋扶著圍欄墻,偏過頭,神色有些恍惚:“不行,我要留下。”
洛斯沒想到他會反對:“這不是開玩笑,白濋,你必須離——”
“洛斯,我要留在這里等人。”白濋閉了閉眼,輕聲道,“我要等我父親,他失蹤前來了這里。”
第107章 火災
白濋肯定是從塔西口中知曉了二隊的發現, 洛斯眉心緊蹙:“你確定能見到他嗎?”
畢竟霍倦書現在和永生軌關系密切,作為場景信息敏感詞,他不一定會像現實一樣出現。
“不確定,但有1%的希望, 我也要試。”
洛斯沉默了兩秒, 突然有些心虛, 他一直沒有將自己見到霍倦書的事情告訴白濋, 如果白濋知道了……
“小隊長, 不用管我, 如果等不到人, 我會撤離的。”白濋停頓了一下, 捏了捏他的肩膀,“放心,我很惜命的, 所以不舍得讓你陪我一起死。”
洛斯和維克特等人一起跑下樓,還在思索白濋說過的話,惜命和不舍得讓他死似乎并不能構成因果關系, 以白濋的語文水平, 不至于犯這種錯。
除非……
洛斯慢慢停下腳步,他站在門口, 回頭望著從樓梯上慢慢悠悠往下走的人, 心底漫開大片的恐慌。
白濋惜命, 惜的到底是誰的命?
“小隊長, 我們真的不管白長官了嗎?”維克特抹了把頭上的汗, 火勢蔓延的很快, 從樓上跑下樓的工夫, 他覺得自己像是要被烤熟了。
他倒是想管, 可惜管不了。
白濋進入永生軌就是為了找霍倦書,讓他放棄眼前的機會,可不可能暫且不提,那太殘忍了。
如果是恢復記憶的機會擺在眼前,他能放棄嗎?
洛斯不敢保證,只能選擇相信白濋:“他一定會平安出來的。”
燕戮一步三回頭,又急又氣,如果不是慫,早就上去給白濋一套組合拳了:“長官是不是也中了詛咒,等這火燒起來了,他怎么往外跑?不行不行,我還是去跟著長官吧,萬一情況不妙,我就悄悄把他打暈帶走。”
維克特語氣幽幽:“你確定你能悄悄把白長官打暈,不是自己被打斷腿?”
燕戮語塞。
大火將一樓完全覆蓋,洛斯皺著眉頭,看到白濋沖他揮了揮手,手上是通訊器。
在孤兒院里總是一起行動,通訊器都沒有派上用場。
“你先帶人出去,我去……”兩人心知肚明,白濋刻意略過了霍倦書,又道,“順便抓那個殺人放火的兇手。”
洛斯“嗯”了聲,幾乎要把通訊器捏碎,努力維持著平靜的聲線:“注意安全。”
“收到。”
掛掉通訊器后,洛斯立馬帶著維克特和燕戮往孤兒院大門走去。
“殺人放火?”維克特邊走邊問,“是殺害陳巖和院長,又放火想燒死我們的人嗎?那豈不是研……”
余光瞥到塔西等人,維克特連忙收住話頭。
二隊和陌生小隊剩下的兩個人也來到了孤兒院門口,比起遵從角色的命運,大家顯然都不愿意被活活燒死。
洛斯掃了一眼二隊,見他們頗為警惕,笑了聲:“想到逃出去的辦法了?”
“拒絕抄襲!”希澤驕矜地哼了聲,“不過你們若是想不到辦法,可以求求我們,我們大發慈悲,救你們出去也不是不行。”
希澤這張嘴就是不討人喜歡,好話也能讓他說的惹人上火。
燕戮翻了個白眼:“不用了,就你們的水平,到時候別求我們就好了。”
希澤:“……”
洛斯心里惦記著白濋,沒心思斗嘴:“走吧,我先送你們兩個離開。”
快點送走維克特和燕戮,他還可以回去幫白濋。
“能,能救救我們嗎?”高個兒滿臉恐懼,“我還不想死,求你帶我們離開孤兒院吧,我不想死……”
團隊都散了,離開孤兒院也無法通關。
塔西看了他一眼,帶著隊員們離開了,救不了的人,就不要再給希望了。
高個兒又看向洛斯,眼神希冀,但因為二隊的拒絕,臉上已經流露出了絕望。
他們是競爭的關系,洛斯又怎么會伸出援手。
“好。”
高個兒愣住,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洛斯看了眼緊緊鎖住的孤兒院大門,剛才燕戮試著拉過,用了全部力氣也無法撼動分毫:“我只能帶你們離開孤兒院,至于離開之后的事,我幫不了。”
他的能耐還沒有大到改變永生軌的通關規定。
高個兒驚喜不已:“謝謝,謝謝你……”
維克特皺了下眉頭,跟著洛斯來到旁邊:“小隊長,你真的考慮好了?”
救人不救到底,送佛不送到西,還不如干脆別幫忙。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他們向我求救,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們被火燒死。”洛斯打量了一下大門,自己上手拉了拉,果然不像燕戮說的一樣拉不開,“如果出去之后,他們又怪我沒有救到底,那我不會對他們手軟的。”
“小隊長……”
“我不會因為沒救下他們而愧疚。”
維克特不理解:“那為什么要帶他們離開孤兒院?”
洛斯神色淡淡的:“因為他們求救了,而我不排斥帶他們出去,這無關于道德,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許久沒有聽到回應,洛斯回頭看了一眼:“怎么了?”
維克特嘆了口氣,笑笑:“沒什么,就是覺得你越來越像白長官了,聽說他剛來到軍區的時候也是這樣,會守著安全區,會阻止異變生物的入侵,卻不愿意做更多的事,比如見一見他救下來的人。”
“有人想見他?”
“畢竟是救命恩人,怎么會沒有人想見,但白長官都拒絕了,他不貪慕虛名,甚至不愿意承認自己救了人,每回都把功勞往別人身上推。”
維克特望向火勢最大的高樓:“這也是明明白長官救了那么多人,卻還被那么多人罵的原因之一,他的功勞都被軍區冒領了。”
也許不是不貪慕虛名。
洛斯想起桑云云說的話,霍倦書是叛逃出軍區的通緝犯,身為他的兒子,白濋又怎么愿意承認自己在為軍區賣命。
白濋會加入軍區,只是為了查清當年的真相。
大火將整座孤兒院都燒毀了,并不僅僅局限于一棟樓,火舌隨風助長,很快就燒到了孤兒院的所有角落,連大門都沒有放過。
在大火的燒灼下,墻體坍塌出一個洞,塔西等人立馬上前,相互推搡,一塊摔出了孤兒院。
越出圍墻的一瞬間,灼燒的痛感就停止了,火焰依舊近在眼前,但他們身上卻像是蒙了一層能夠隔絕燃燒的物體。
洛斯挑了挑眉,二隊的辦法和他們的原理相同,就是團隊協作,但沒有用到稱號。
是他考慮的太多了,不可能走到這里的每支隊伍都有稱號,普通的辦法也可以離開孤兒院。
洛斯收回思緒,握住柵欄門猛地一拉,“轟隆”一聲,無法撼動的鐵門被拉開了。
塔西等人錯愕不已,他們試著拉過這道門,四個S級異變者的力量加起來都無法拉開,洛斯竟然一個人就拉開了。
洛斯在心中默念,使用傳聞中的院長稱號:“我命令你們通過這道門,離開孤兒院。”
維克特、燕戮、瘦子和高個兒被無形的力量控制住,如同提線木偶一般,排著隊離開孤兒院。
在外人眼里,就像是他們自發的離開。
怎么沒有互相幫助?
塔西等人迅速跑過去:“你們是怎么出來的?洛斯你為什么能拉動這道門?是用了稱號嗎?”
洛斯沒有回答,看著他們離開孤兒院后,立馬掉頭,轉身往火海中跑去。
灼燒的痛感很真實,他幾乎能聞見皮肉被烤焦的味道,腳下一絆,洛斯摔在地上,他抬起頭,對面就是白云綠樹的涂鴉畫,周遭的一切都被火海淹沒了,和夢里的場景一模一樣。
“小隊長!”
“洛斯!”
……
呼喊聲一聲接著一聲,充滿了焦急。
洛斯眨了下眼,鼻子有些酸,他好像被六歲的自己占據了身體,恐懼、害怕等負面情緒涌上心頭,眼淚不自覺流下來。
突然,面前伸過來一只手。
洛斯抬起頭,看到一張陌生的臉,男人戴著眼鏡,一身白衣,溫柔地笑著:“別哭,我帶你離開這里,好嗎?”
“離開這里?不,不行的,孤兒院是我的家,離開這里我就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你可以跟我回家。”
“你是要收養我嗎?”
“可以這么說。”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爸爸?”
“不,你可以叫我博士,或者沈叔叔。”
沈叔叔,沈叔叔……洛斯將頭埋在膝蓋里,碎花裙子沾上了火焰,被燎出幾個漆黑的破洞。
這個稱呼好熟悉,洛斯試著叫出這三個字,突然有一種曾經念過無數次的感覺。
這個沈叔叔究竟是誰,和他失去的記憶有什么關系?
“要跟我走嗎?”
洛斯怔怔地看著他,被蠱惑了一般,抬起手:“好,我跟你z——”
“洛斯!”
是白濋在叫他!
洛斯猛地回過神,看到從火海盡頭向他奔跑過來的人。
他向他伸出手,他拉著他離開火海,從過去到現在,從虛幻到現實。
灼燒的痛感消失后,眼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親愛的洛斯,編號C251306,恭喜您成功通過第八條永生軌,現在為您發放獎勵:限定愿望×1,身份勛章×1。】
這就……結束了嗎?
【成功扮演角色,體會角色人生,并存活下來,您的個人挑戰及團隊挑戰三已完成。】
【檢測到團隊內同伴找到走丟的孩子,團隊挑戰二完成。】
【三項挑戰均已完成,您的第八條永生軌評級為完美。】
火焰已經消失了,但皮肉被燒焦的感覺還殘留在神經末梢,洛斯緩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我們找到了走丟的孩子?”
【您的同伴,編號為C000000的白濋找到了走丟的孩子。】
洛斯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驚詫。
白濋和他寸步不離,只在火災發生時分開了一段時間,如果是白濋找到的孩子,那走丟的孩子就是……殺人放火的兇手!
殺人放火的兇手是歐森!
歐森不是被抓去當實驗品了嗎,怎么會突然變成殺人放火的兇手?
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洛斯心中驚駭,腦海中冒出無數猜測:“我能許愿了嗎?”
【很抱歉,因您的團隊完美通關第八條永生軌,觸發隱藏機制,本條永生軌中的幸存者將直接進入第九條永生軌,獎勵開始累加。】
洛斯張了張嘴,半天都沒發出聲音。
【親愛的洛斯,請問你是否已做好準備,進入第九條永生軌?】
洛斯無奈地嘆了口氣:“是的。”
【歡迎來到第九條永生軌,這里是黎明小鎮,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切罪惡都將被洗刷干凈。】
第108章 共享棺材
洛斯按了按眉心, 環視著四周。
結算結束后,他就被傳送到了第九條永生軌的場景中——黎明小鎮。
四周是一片荒蕪的土地,看不見房屋村落,天也快黑了, 黎明小鎮有四個字, 這里一個字都不沾邊。
野草及膝高, 隔三差五有一個小土包, 洛斯挑了個土包坐下, 拿著通訊器聯絡隊友。
這一次依舊是團隊組隊, 也有個人和團隊的挑戰。
【你需要和同伴完成兩項挑戰, 全隊通關方可離開。】
【挑戰一[個人]:找尋遺失的自己。】
【挑戰二[團隊]:清除罪惡, 重現黎明小鎮昔日的輝煌。】
和深海孤兒院相比,這一次只有兩個挑戰,但這兩個挑戰都沒有明確的指向性, 十分意識流。
洛斯聽得直皺眉頭,什么叫找尋遺失的自己,什么叫重現輝煌, 難不成是要他在這荒郊野嶺重建一個小鎮?
通訊器的信號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洛斯試了半天才聯絡上維克特,急忙問道:“你在哪里?”
維克特那邊很空曠, 還能聽到回音:“小隊長, 我和燕戮在一起, 我們……哎你別擠我, 你往那邊點, 我們也不知道這是那里, 這里黑漆漆的, 臥槽了, 燕戮你離我遠點,別碰我咯吱窩哈哈哈哈……”
什么亂七八糟的?
洛斯把通訊器拿遠了些,看了看天色,現在還是傍晚,陽光雖然不如中午燦爛,但也不至于黑漆漆的,這倆人跑到哪里去了。
“你們那邊很擁擠嗎?”
“對,這里……嘶!”
洛斯緊張地攥緊了拳頭:“出什么事了?”
等了一會兒,維克特可憐兮兮的聲音傳過來:“剛剛碰到頭了,好疼,我和燕戮現在躺在一起,我想坐起來,結果就碰到頭了,這里似乎是個封閉的空間。”
“這算什么空間,這分明是個盒子!”燕戮氣急敗壞道,“你別擠我,腿別亂蹬啊,艸,你他媽的是想把我的……踢爆嗎?!”
……
……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兩人好像提到了“蛋”,洛斯尷尬地撓了撓臉:“咳,你們兩個什么時候勾搭上的?尺度是不是有點大?”
維克特、燕戮:“……”
對面安靜下來,只有磕磕碰碰的聲音,隔著通訊器都能感覺到兩人的無語。
“小隊長,你能別胡思亂想嗎?”維克特本來就糟心,被他一句話噎得煩躁不已,“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我倆也不可能看對眼。”
燕戮嗤了聲:“要死你去死去,別拉著我。”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你語文誰教的?你從哪里聽出來我要和你一起死了?”
洛斯被他的一連三問逗笑了:“行了行了,你倆看看趕緊來會和,我還要去找白濋,一直沒有聯絡上他。”
他隨手薅了把草,眼前閃過白濋在火海中沖向他的畫面,心尖微動。
燕戮憂心忡忡:“長官還沒有消息嗎?”
維克特安慰道:“放心吧,永生軌都說白長官找到了丟失的孩子,他一定會沒事的。”
洛斯吐出一口氣,丟下手里的草:“嗯,應該是山里信號不好,才一直沒有聯系上。”
維克特突然開口:“山里?”
洛斯“嗯”了聲:“我在一片荒山里,沒看到小鎮的影子,四周只有一些小土包。”
“小土包?”維克特語氣焦灼,“你那邊天黑了嗎?”
洛斯答道:“沒有,剛到傍晚,天還是亮的,怎么了嗎?”
維克特深吸一口氣,語氣艱難晦澀:“小隊長,我好像知道我們在哪里了。”
“哪里?”
“棺材里。”
洛斯僵住,默默低下頭,看著屁股底下的小土包,吞了吞口水:“罪過罪過。”
維克特:“怎么了?”
“我剛剛坐了人家的墳,還拔了人家的墳頭草,功德-1-1-1。”
“……”
剛結束和維克特的通訊,白濋那邊的信號就傳過來了,出乎意料,白濋并沒有在黑漆漆的棺材里,兩人確定位置后很快會和了。
洛斯好奇不已:“最后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永生軌說我們完成了團隊挑戰二?”
他本來想許愿看白濋的視角,但愿望開始累加了,只能作罷。
“是歐森,他就是放火的人。”白濋簡單解釋了一下,“火是從廚房燒起來的,當時我過去后……”
時間倒回到深海孤兒院,火災現場。
“注意安全。”
白濋勾了勾唇角,抬起頭,隔著燃燒的火焰,看到站在門口的洛斯:“收到。”
他掛掉通訊,走向廚房。
廚房是火燒起來的源頭,雪白的墻面已經被火燎得烏漆嘛黑,白濋一步步往里走,或許是他當年沒有經歷過這場火災的緣故,火焰落在他身上只留下燒灼的感覺,并沒有造成傷口。
廚房里空空蕩蕩,并沒有人。
難道他來晚了,兇手已經跑了?
白濋皺了下眉頭,剛準備轉身,忽然目光一凜,他側了側身子,迅速往后一抓,夾在指間的刀片割開火苗,穩穩地停在身后人的喉嚨前。
他的手腕被握住,無法更進一步。
白濋瞇了瞇眼睛,語氣微訝:“竟然是你,歐森。”
眼前的人雖然樣貌略有變化,但明顯能看出來就是失蹤了的歐森。
“你竟然還沒死,當初你把洛斯帶到永生軌,是想騙他賣身,達成你的目的,對嗎?”
燕戮查到歐森與研究所有關,歐森明顯是研究所弄來監視他的,玫瑰之城的日子太苦,什么時候會異變也說不準,所以歐森才會對洛斯下手,想用他換自己的未來。
洛斯剛被撿回安全區,人生地不熟,一問三不知,還長了一張有價值的臉,是最好的人選。
唯一使歐森有所顧慮的,就是洛斯和白濋的關系不一般,路上的多番詢問與旁敲側擊也是這個原因。
賣人這事,歐森不是第一次做了,白濋想起燕戮查到的資料,心里戾氣橫生,要不是洛斯不像普通的迷失者,恐怕也要著了歐森的道了。
他冷笑了聲,猛地抬腿踹過去:“你不是喜歡做那種腌臜的事,那我就成全你,你這輩子就被人捅去吧。”
白濋頭一回用這樣陰損的招式,他的力氣還大,一腳踢過去,歐森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弓著腰臉色發白,疼得差點抽過去。
歐森松開他的手,承受了致命打雞后,他的表情越發扭曲,顯出幾分不同于人的猙獰:“不乖,不乖的孩子是要受到懲罰的。”
乖?
陳巖死亡的廁所里,鏡子上也寫著類似的話。
白濋甩了甩手:“陳巖是你殺的,你瘋了嗎,他可是你的隊友。”
團隊通關才算通關,歐森對陳巖下手,無疑是斷了自己的后路,沒個十年的腦血栓干不出來這事。
“你也不乖,你不乖……”歐森機械地重復著同樣的話,死死地盯著白濋,仿佛打雞的疼并不存在,“要進行改造,改造過后就是好孩子了。”
改造?
是實驗的意思嗎?
白濋閃身,躲開他的攻擊。
歐森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歐森了,白濋看著他空洞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如果非要形容歐森現在的狀態,就好像是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人,沒有自我的意識……自我意識?!
異變者失去人類意識后,會變成見人就撕咬的怪物,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這和歐森的狀態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他是不是可以認為,歐森進行了感染相關的實驗,只不過因為永生軌刻意模糊了與現實的區別,將異變后的狀態換了一種表達形式。
看來要弄清歐森,乃至孤兒院失蹤的孩子們身上發生了什么,還需要去查明沈禾昀主導的深海實驗。
火勢越來越大,沒時間再耗下去了,白濋干脆利落的解決歐森,一個手刀將人砍暈,丟進了廚房里,然后轉身往外跑。
歐森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背后肯定還有人,陳巖和院長的死,孤兒院的火災,都是幕后之人的手筆。
“孤兒院的事情只揭開了冰山一角,關于研究所的那部分還沒有查清楚,我本來想著通關之后去調查一下深海實驗,沒想到會觸發隱藏機制,直接進入了第九條永生軌。”
白濋面色沉重,他身后是逐漸下落的太陽,光線逐漸黯淡,襯得他的表情更加冷峻。
洛斯沉吟片刻,欲言又止。
“想問什么直接問。”
“所以你真的踢了歐森的……”
白濋被噎住,沒好氣道:“所以你的關注點是這個?”
“是,但是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洛斯偷偷打量著他的神色,斟酌著問道,“你見到伯父了嗎?”
白濋收斂笑意:“沒有。”
果然,洛斯拍拍他的肩膀:“別難過,一定還有機會的。”
“沒難過,都已經習慣了。”白濋小聲嘀咕,清了清嗓子,“我從樓里出來后,就看到一個穿著碎花裙子的小公主蹲在地上哭鼻子,可憐兮兮的,我過去的時候,他的臉都哭花了,你說他是怎么了?”
洛斯:“……”
不是很想說,謝謝。
“小公主不停的念叨著叔叔叔叔,哭得稀里嘩啦的。”白濋撞了撞洛斯的肩膀,“小隊長你說,他是不是想當我的侄兒?”
洛斯氣急敗壞:“誰想當你侄兒了,我那是在叫沈叔叔!”
白濋挑了挑眉,戲謔道:“哦?我說小公主呢,你是小公主嗎?”
“……白濋你是真的煩。”洛·小公主·斯磨了磨后槽牙,恨不能把他給嚼吧嚼吧咽了,“我當時根本就沒有哭,我只不過是想起一些事情來。”
“沈叔叔?”
洛斯“嗯”了聲,瞇著眼,看著慢慢下落的太陽:“他說我可以叫他博士,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白濋捻了捻指尖,想起洛斯獨自一人坐在火海中的畫面,當年那場大火里,他是不是也是這樣無助?
只差一點,他就見不到那個讓他第一眼就心動的小初戀了。
“你答應了嗎?”
伸出去的手不會騙人,洛斯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出剛在實驗塔里醒過來時的記憶:“答應了。”
如果沒有答應,也不會有現在的他。
時間是不會回頭的河流,河水沖刷過后,留下的記憶證明了人類在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跡。
他本以為這份記憶會帶給他一個溫暖的歸宿,卻沒想到,那些被遺忘的歲月回攏之后,將他拉入了更大的謎團與陰謀之中。
洛斯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一直以來的堅持變得面目全非:“沈叔叔,沈博士,和孤兒院有關,和我有關……白濋,你覺得他會是沈禾昀嗎?”
如果是的話,我是不是也成為了深海實驗的一部分?
洛斯輕輕地笑了聲,語氣晦澀:“原來,我真的是另一個可可安。”
白濋皺眉:“不想笑就不要笑,你和可可安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他是天使計劃的實驗品,我是深海實驗的研究成果。”洛斯抬手擋住眼睛,躺倒在背后的土包上,“人是趨利避害的生物,或許我會忘記過去的十幾年,只是因為過的太痛苦了。”
會是多么痛苦,才會屏蔽掉那段記憶?
洛斯突然有些害怕,不想找回過去的記憶了。
“不會的。”白濋按住他的頭,壓在自己肩上,“不會的,一定不是因為痛苦而選擇遺忘。”
洛斯嗅到他身上的熟悉味道,聲音發啞:“為什么?”
“因為上天會眷顧善良的孩子。”
太陽落山,當最后一絲光消失時,四周都靜了下來,連風聲都沒有了,萬籟俱寂。
耳邊是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洛斯呼吸發緊,臉上燒得慌,著急忙慌地推開白濋:“我知道了,剛剛謝謝你了,我已經沒事——啊!”
地面突然凹陷下去,仿佛又回到了沉眠精神療養院的院史館,小土包變成了深坑,洛斯和白濋還沒反應過來,就掉進了憑空出現的密室。
洛斯撐著地面站起來,剛起到一半就撞到了頭:“嘶,好痛。”
白濋的聲音距離他很近:“摔到了?”
“不,是撞到了,這里……”洛斯停頓了一下,摸了摸頭頂的石板,“是我的錯覺嗎,我怎么感覺這天花板越來越低了?”
“不是錯覺,不止是天花板,墻壁也在縮水。”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的時候,兩人肩膀靠著肩膀,膝蓋頂著膝蓋,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四周和頭頂的石板還在逼近,洛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白濋拉進了懷里。
“你……”
“別亂動,這他媽是機關嗎,怎么還在縮小,該不會要把我們碾碎吧?”
洛斯吞了吞口水,他的臉正好埋在白濋的頸窩里,頭底下是白濋的胳膊:“應該不會。”
“是嗎?”白濋蜷著腿,摸了摸停止縮小的空間,“好像不縮小了,你猜的還挺準。”
空間狹小,呼吸間都是白濋身上的味道,洛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不是猜的。”
白濋聽明白了,托在他后腦勺的手輕輕動了動:“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知道,這里是棺材。”
“……”
白濋懷疑自己聽錯了:“想和哥哥死同穴也不用詛咒自己,別鬧,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誰鬧了。”洛斯想捶人,但棺材里的空間太小,他手都抬不起來,“維克特和燕戮也在棺材里,我之前和他們通過話,他們……”
維克特對燕戮造成的傷害歷歷在目,有時候越想不在意,越沒辦法忽視,洛斯的注意力溜到了腿上,是錯覺嗎,怎么感覺腿上杵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該不會是白濋的……
洛斯瞪圓了眼睛,連呼吸都停了。
草草草,誰來救救他?!
“原來如此。”白濋手上用力,按了按洛斯的頭,話音里帶著笑,“委屈小公主了,今晚和我……共享棺材。”
洛斯整個人都燒成了開水壺,結結巴巴:“不,不,不委,不委屈。”
“你結巴什么?”白濋擼了把自家小隊長的后腦勺,聲音放的很輕,“是緊張了還是害怕了?”
洛斯悄默默地往后挪,想抽出自己的腿:“沒,沒有。”
單人棺材空間擁擠,兩個成年男人并排躺不開,幾乎是交疊的擁抱著,洛斯有什么小動作,都逃不出白濋的眼睛。
“你亂動什么,身上長虱子了?”
“……大長官,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姿勢稍微有一點點尷尬嗎?”
不知道要在棺材里待多久,洛斯不想把話說的太透,以白濋的悟性,肯定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不覺得,哪里尷尬?”
哦,當他沒說。
洛斯咳了聲:“我好像碰到你的……咳,那什么了。”
白濋不解:“我的什么?”
“你還要不要臉了,非要我說出來嗎?”洛斯又氣又尷尬,整個人都被白濋的味道包裹著,氣得牙癢癢,“你肯定是故意的,流氓!變態!”
太不要臉了!
洛斯被氣昏了頭,惡向膽邊生,張嘴“嗷嗚”一口,沖著面前的鎖骨就咬了下去。
白濋“嘶”了聲,推又推不開,哭笑不得地搓了把洛斯的腦袋:“你屬狗的吧,一言不合就咬人。”
咬上去后就清醒了,洛斯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你活該!”
白濋沒脾氣似的,不氣也不惱:“行,我活該被你咬死,不過死之前能不能解釋一下我犯了什么罪,讓我死個明白?”
洛斯跟蚊子似的,含糊道:“我的腿上,你那什么——”
“滋滋”的電流聲響起,通訊器里傳出聲音。
“長官,你在哪里?”
“小隊長,我們從棺材里出來了,你和白長官在一起嗎?”
洛斯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突然發現,杵在他腿上的東西在震動,還有燕戮的聲音傳出來。
那種部位,應該還沒有進化出如此神奇的功能。
“你還沒說清楚,我哪什么?”
洛斯:“……”
救命,他薅人家墳頭草遭報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固定場景的永生軌背景相同,環環相扣,可以看成一整個大副本。
第109章 最美打工人
“哪什么啊, 就是,就是那什么通訊器!你的通訊器在響。”洛斯討好地笑笑,“聽起來燕戮找你好像有急事,你快接吧。”
白濋靜默片刻, 攬著洛斯肩膀的手往下, 在他懷里摸索了兩下, 拿出另一個通訊器:“你的也在響。”
燕戮和維克特是分開聯絡他們的, 信號時好時壞, 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 此起彼伏, 跟吵鬧的菜市場有的一拼。
白濋按開通訊器, 放在洛斯耳邊:“先和他們說一聲,讓他們安靜點。”
關也關不上,吵得他頭疼。
洛斯想自己拿著通訊器, 剛抬起手,就被白濋按下了,他沒有辦法, 只好就著白濋的手回話:“我在, 我和白濋在一起,別擔心。”
報完平安, 吵鬧的聲音才停下。
“那就好, 你們現在在哪里, 我和燕戮過去找你們吧。”維克特松了一口氣, “我們兩個剛從棺材里出來, 那棺材擠死了, 活動不開, 我骨頭都僵了。”
燕戮在一旁, 沒好氣道:“你還活動不開,要不是你亂動,我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
白濋很快就從他們的話中拼湊出了所有事情,隨口問道:“你現在哪樣?”
燕戮的脾氣雖然算不上好,但態度這么差的時候也少見,不知道維克特又哪里惹到他了。
“我……”迫于自家長官的淫威,燕戮忍著羞恥,小聲哼哼,“就那什么,咳咳,那什么被爆了。”
白濋懵了:“哪什么?”
怎么今天一個兩個話都說不明白,這什么那什么的。
通訊器安靜了一瞬,傳來燕戮悲憤的哭訴聲:“都是男人,長官你就別裝純了,那什么就是我的男性尊嚴!差點就不復存在了!”
白濋:“……哦。”
燕戮那邊還在吵,白濋將通訊器拿遠,壓低聲音:“小公主,你之前說的那什么,該不會是那什么吧?”
洛斯心道不妙:“那哪能啊,我說的就是通訊器。”
“果然是。”白濋一雙眼看透了太多,“要不我說怎么罵我是流氓,變態,還咬我,原來……你才是小流氓啊。”
“別胡說,小心我告你誹謗!”洛斯埋著頭,小聲咕噥,死鴨子嘴硬。
白濋輕嗤了聲:“得了吧,你指定犯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了,要不也不會這么乖,叫你小公主你都不生氣。”
洛斯:“……”
誰說他不生氣,他那是沒顧得上。
白濋越想越好笑,屈膝頂了頂洛斯的腿:“你的想象力還挺豐富的,這破道都能耍流氓,一定要記住這個大小,下次記得理論結合實踐,我的尊嚴怎么著也不能這么大點吧。”
他拿著通訊器,示意性地往洛斯臉上碰了下,讓他感受通訊器的尺寸。
洛斯臊得要命,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知道了。”
快放過他吧,他下次一定不拔墳頭草了。
通過和維克特燕戮的聯絡,幾人對他們所處的環境及狀態有了了解,洛斯和白濋掉進了墳墓里,現在在共享棺材,維克特和燕戮離開了狹窄的爆蛋空間,現在正在荒郊野外游蕩,做實孤魂野鬼的身份。
“咱們四個的處境完全是顛倒了啊。”
顛倒?
洛斯突然想起什么:“我們掉進棺材的時候,剛好天黑。”
“難道天黑是倒換開關?”
“長官和隊長晝出夜伏,我們晝伏夜出。”燕戮咂摸了一下,看著身旁的維克特,略有些牙疼,“咱們兩個怎么跟吸血鬼似的,白天住棺材,晚上出來活動。”
傳說中的吸血鬼,晝伏夜出,懼怕陽光,在夜里出來獵食,也住在棺材里。
當然,不會窘迫到兩人住一副棺材。
維克特無言反駁:“我們兩個是吸血鬼,白長官和小隊長呢,該不會是吸血鬼獵人吧?”
“說什么呢,別忘了他們兩個也住棺材。”燕戮悄默默湊近,言辭鑿鑿,“我猜他們兩個是變異的吸血鬼,不,更像是有時差的吸血鬼。”
棺材里,洛斯和近在咫尺的白濋都陷入了沉默。
洛斯干笑兩聲:“燕戮還挺有想象力的哈。”
白濋沉默了一會兒,姑且認同了他的話:“隨你。”
洛斯:“……”
他忽然有一種孩子考不好,家長互相在對方身上找原因的既視感。
“客氣了,我覺得他還是更隨你——”
“啊啊啊!”
尖叫聲打破了安寧祥和的氛圍,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洛斯第一反應就是去拿通訊器,黑燈瞎火看不清,他一巴掌拍在白濋的胳膊上:“抱歉抱歉,我沒把你打骨折吧?”
白濋笑笑:“就你那點勁兒,想把我打骨折還得再練練。”
行行行,就你厲害。
洛斯忙著了解情況,沒有爭口舌之利:“維克特,燕戮,發生什么事了,快點回話,喂喂喂?”
白濋瞇了瞇眼:“好像沒信號了。”
通訊器斷了信號,徹底和維克特燕戮失去了聯系。
洛斯憂心忡忡:“他們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應該不會,地底下信號不好,很快就能重新聯系到他們的。”白濋將兩個通訊器放在一起,為了引開洛斯的注意力,換了個話題,“你知道最美打工人的作用是什么嗎?”
“嗯?你知道了?”
白濋輕輕捏了捏他的肩膀:“從塔西嘴里套了點話,這是個很有意思的稱號,你要不要猜一猜具體的作用?”
能讓白濋說有意思,那肯定不會是正常的有意思。
洛斯開始頭腦風暴:“反向稱號,用了會給別人打工?”
“注意前綴形容詞。”
“……”
洛斯撇了撇嘴,合理懷疑白濋在借機嘲笑他的語文水平:“最美?難不成是無痛整容?”
話音剛落下,臉就被掐住了,白濋有些納悶:“長的這么好看,想什么整容,不應該整天嚷嚷著老子天下第一美嗎?”
“我沒有你那樣的自信,打擾了。”洛斯偏了偏頭,從虎爪中解救出自己的半邊臉,“所以稱號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白濋拖長了調子:“是……我不告訴你。”
洛斯無語:“你幼不幼稚,幾歲了?”
“八歲,比你大兩歲。”白濋懶洋洋地笑了聲,語氣里滿是得意,“不才,正好能做你的哥哥。”
洛斯:“我呸!”
“怎么跟哥哥說話呢,快點道個歉,哥哥就告訴你稱號的作用。”
洛斯冷笑一聲,悄悄在心里默念,使用最美打工人稱號。
團隊內還有三個最美打工人稱號,手握其他稱號的洛隊長決定拿出這個稱號,來告訴他的白姓隊員,誰才是弟弟。
稱號生效,白濋捧住他的臉,深情款款道:“你真美。”
洛斯嘴角抽搐:“你發什么瘋?”
稱號的作用浮現在腦海中。
【最美打工人】:展現出超凡魅力,讓身邊的人為你神魂顛倒,限時三分鐘。
洛斯心情復雜。
好嘛,合著這就是美人計,還是能讓人盲目的超級美人計。
“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我愿意為你赴湯蹈火,上刀山下火海,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
超級美人計已經不足以形容它的效力了,這簡直就是威力巨大的情人蠱,白濋都快變成癡漢了。
洛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別扭的同時又忍不住期待,稱號效力消失后,白濋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機會太好,不趁機坑一下大長官都對不起這稱號。
洛斯眼睛一轉,循循善誘:“你真的愿意為我做任何事?”
“沒錯!”昏了頭的白濋熱情高漲,急于表現自己的心意,抓著洛斯的手就往胸口放,“你這么美,是世界上最美的人,你深深吸引了我,感受到我為你而劇烈跳動的心臟了嗎?”
洛斯渾身僵住,不知所措,掌心下是強健有力的心跳,他能感覺到從白濋胸口傳來的溫度,燙得他指尖發顫,心口怦然。
“白濋,你——”
“我忍不住了,你實在是太美了!”
洛斯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托起下巴,黑暗之中,一個柔軟的東西貼到了他唇上,帶著呼吸間的滾燙氣息。
這是……
白濋舔了下唇,稱號放大了他對洛斯的癡迷程度,他像是終于伸出爪子的野獸,迫不及待想將獵物吞吃入腹。
被叼住唇肉的瞬間,洛斯瞳孔緊縮,腦海中轟的一聲,炸開了花。
他怎么就忘記了,癡漢比正常人危險多了。
他嘗到了屬于白濋的味道。
和鼻尖嗅到的不同,這一次更加濃烈,洛斯下意識想往后躲,卻被白濋掐住下巴,吻得更深。
這是洛斯經歷過的,最漫長的三分鐘。
當稱號失去效力時,緊緊攥著他下巴的手也松開了,白濋呼吸一窒,聲音帶著顫:“知道是什么作用了?”
這次屬實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洛斯做夢都想不到癡漢化的白濋這么兇,跟個禽獸似的,他一直被按著親,好不容易能呼吸,喘個不停,不想搭理白濋。
稱號不會讓人失去記憶,甚至于那些事的發生,都是基于本人的渴望。
白濋輕輕碰了碰洛斯的下巴,吞了吞口水:“我捏疼你了嗎?”
洛斯又尷尬又羞恥,悶著頭不說話。
理虧,罵人都沒底氣。
“看樣子是沒有。”白濋抿了抿唇,輕聲道,“那是不是該輪到你對我負責了?”
洛斯懷疑自己被親得缺氧,聽錯了:“我對你負責?!”
“我守身如玉這么多年,是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男人,讓你使計策親了,你不該對我負責嗎?”
“……我就薅了幾把墳頭草,竟然遭這么大的報應。”洛斯驚嘆于他的不要臉程度,“什么叫我使計策,你別倒打一耙,是你親的我,我還沒讓你負責呢。”
“好。”
“好什么?”
白濋低下頭,正好蹭到洛斯的鼻尖,他的聲音很輕,像一陣溫柔的風:“我對你負責。”
根據研究表明,封閉的環境更容易產生曖昧氛圍,讓人心跳加速,作出不理智的選擇。
洛斯猛地低下頭,聲音悶在白濋頸窩:“有時間想兒女情長的事,不如想想我們現在怎么辦,想想這條永生軌的挑戰。”
“遵命。”白濋笑笑,從善如流地開始分析,“這次的挑戰一共有兩個,先從個人挑戰來看,找尋遺失的自己,遺失一般是用來形容具體的物體,或者抽象的感情,要和每個人聯系起來,也有兩種思路。”
洛斯本來是隨口一說,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忍不住追問:“哪兩種?”
“第一種是具體的物體,比如信、書包等,當加上“自己”這個限定條件后,我首先想到的是肢體,我們住的都是棺材,很可能是找尋每個人丟失的一部分肢體。”
在棺材里講肢體,你是真的不害怕。
洛斯深吸一口氣:“我的身體好像沒有缺零件,是個全乎人。”
白濋笑了聲:“還有第二種,精神感情類,最常見的是勇氣、初心,換言之,也就是找回曾經的自己。”
更抽象了。
洛斯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們究竟是在闖關,還是在考試,這是語文的閱讀理解題嗎?”
要他說,永生軌的挑戰就該像以前隨機場景的任務一樣,一是一,二是二,跟數學題一樣,答案是固定的,不用費腦子去揣摩題目意思。
“這樣其實也有好處,解釋的空間更大了。”白濋平靜道,“比如上一條永生軌的團隊挑戰二,尋找走丟的孩子,并沒有指名道姓,你可以理解為歐森,也可以理解成照片上出現的其他闖關者,這對我們而言是好事。”
因為沒有固定的答案,只要解釋得通,就能得分。
洛斯聽明白了:“傳說中的人情分唄,這么說,永生軌在刻意給我們放水?”
白濋笑笑,意味不明道:“誰知道呢。”
這樣分析一遍后,思路開闊了很多,洛斯正準備讓白濋繼續分析分析團隊挑戰,一直沒有信號的通訊器就響了起來。
“小隊長,長官,你們在嗎?”
洛斯這次沒有動,乖乖趴在白濋懷里,等他將通訊器按開:“在,你們怎么樣,剛剛發生了什么?”
維克特沒好氣道:“嗐,別提了,就是裝神弄鬼的煩人精。”
希澤皺眉:“你說誰煩人精呢?”
“除了你們還能有誰,黑漆漆的夜里,躲在草叢里裝鬼,幼不幼稚?”維克特罵罵咧咧,“對了,白長官,小隊長,我們遇到二隊和瘦子高個兒了,除了你們兩個,上一條永生軌的人都在。”
在深海孤兒院里是特殊扮演,來到了新的永生軌,又拿到了特殊的牌面。
洛斯已經習慣了:“你們都是從棺材里出來的?”
維克特:“沒錯,我們的遭遇相同,和你倆完全相反。”
通訊器里傳來塔西的詢問:“你們兩個在哪里?”
陌生的環境里,抱團是提高生存率的最佳選擇,更何況白濋和洛斯都是強有力的合作伙伴。
“棺材里。”
塔西被噎住,無奈道:“你們白天的時候不是在外面嗎,記不記得是哪個位置的棺材?”
“你想來挖我們的墳?”洛斯為難道,“這荒山野嶺的,墳頭又沒個碑,我白天只是掃了一眼,哪里記得是哪個小土包。”
要不是維克特提醒,他甚至沒有認出這些土包是墳墓。
塔西不死心地追問:“你們兩個心思縝密,就沒做個記號?”
提起這個,洛斯也很委屈:“墳突然就炸了,毫無征兆,還留記號呢,我都不知道會進棺材。”
“傻人有傻福,誰說你沒留記號。”白濋笑意狡黠,“還記得你薅過的墳頭草嗎?”
作者有話要說:
墳頭草:讓讓,該我出場了。
第110章 見鬼
希澤撥開草叢, 罵罵咧咧:“這么多墳,要找被拔過草的,得找到什么時候?”
“挨個看唄,隊長都發話了, 洛斯和白濋的境遇特殊, 肯定有秘密身份, 和他們合作是合適的選擇。”林恩拍拍他的肩膀, “別抱怨了, 趕緊找吧, 仔細點看著, 別漏過了光禿禿的墳。”
為了聯絡起來更方便, 維克特的通訊器暫時給了塔西,他和燕戮共用一個,兩人走了同一條路, 燕戮負責檢查身邊的墳墓,維克特注意四周的警戒。
剛剛塔西等人突然從草叢里冒出來,給維克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導致他現在一聽到風吹草動就心里發慌。
“還害怕呢?”燕戮掃了眼長滿雜草的墳頭, 踹開腳下的石頭,突然道, “喂, 用不用找幾個人隨身保護你?”
維克特警惕地張望著四周的情況:“現在去哪里找人?”
“不是吧, 你的膽子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小了, 我就是隨口說說, 你還當真了?”
燕戮一臉驚奇, 平日里維克特分析起什么來總是頭頭是道, 他還是頭一回見維克特露出這種表情, 像個被嚇到的孩子。
夜風瑟瑟,吹出凄厲的嗚咽調子哦,墳頭是大片大片的黑影搖曳,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鬼,即將掙脫埋骨之地的束縛,撲過來吸食活人的精氣。
維克特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這和膽子大小沒有關系,我就是生理性排斥這種環境,你不覺得墳地、鬼魂什么的比異變生物可怕多了嗎?”
“不覺得,這些都是不存在的東西,虧你還是現代社會的人,思想竟然如此封建迷信。”
“……我和你說不清楚。”
害怕鬼,和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并不是因果關系。
維克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快步離開,燕戮撇撇嘴,對著通訊器抒發心情:“長官,你們到底在哪里啊,趕緊出來吧,要是再不出來,維克特就被嚇死了,你們是沒有看到他那個樣……”
棺材里,通訊器放在頭頂,燕戮絮絮叨叨地說著話,構成了狹小空間里的唯一背景音。
自從指出墳頭草之后,洛斯和白濋就沒有說過話了。
墳頭草成功讓洛斯想起了自己的報應,感覺和白濋挨著的地方都在發燙,渾身不自在,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和白濋親了。
還是真正的舌吻。
白濋多次對他表白過心意,洛斯知道他是認真的,也不否認自己對白濋有好感,如果余生是和白濋一起度過,他似乎并不排斥。
可是他總也說不出答應的話,就好像心里有一道坎,而他沒有勇氣,一直跨不過去。
明明上次差點把同意說出口了,但突然出現的變故,不僅打斷了一切,而且打消了他好不容易做好的決心。
洛斯舔了舔唇,失去理智的白濋親起人來很兇,還用牙咬。
眼下是個好機會,他能不能跨過這道坎?
“白濋,負責的事……”
“怎么,想對我負責了?”白濋垂眸,在昏暗的棺材里,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像是隔著一層紗,是鏡中花水中月,只能看一看,想要觸碰就會消散,“可惜了,我現在一心撲在事業上,沒時間去考慮兒女情長的事。”
洛斯:“……”
他這是被拒絕了?
不對啊,表白的人又不是他!
洛斯懵了,說要讓他負責的人是白濋,現在說不考慮兒女情長的人也是他,白濋究竟在打什么算盤。
“你這是什么意思?”洛斯眉心緊蹙,語氣罕見的沉下來。
白濋放在他身后的手悄悄攥緊,心底情緒翻涌,面上卻分毫不顯,好似調侃一般帶著笑:“想要先立業后成家的意思唄,小隊長那么聰明,一定能聽明白。”
確實是拒絕。
白濋在拒絕他!!
無論之前有沒有表白,無論那些旁敲側擊的曖昧有沒有發生,白濋的這句話,都是在否定那些示好。
洛斯清楚白濋的為人,白濋給他的感情真摯熱烈,斷然不可能是假的,但就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洛斯才更加生氣:“我聽不明白,也猜不出你在顧慮什么,白濋,如果發生了什么事,你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我。”
比起感情上的出爾反爾,他更在意白濋的隱瞞,因為隱瞞的背后往往帶有付出。
他不希望白濋因為他而背負不該背負的責任。
白濋身上已經承載了無數人的希望,安全區的人期待他保護好最后的家園,軍區總部希望他能帶領行動小隊完成【殺死玫瑰】的任務,研究所希望通過他,找出永生軌亦或者是異變的秘密……更不必說還有燕戮等人。
白濋被寄予厚望。
如果和白濋這樣強大的人在一起,洛斯不希望自己也像其他人一樣受到庇護,他更希望自己能夠與白濋并肩而立。
“我現階段的能力或許還比不上你,但我并不是需要被呵護的嬌花,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一起商量的。”
在沒有跨出那一步之前,洛斯并不知道自己對白濋,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有這么多的想法。
“商量?”白濋搓了搓指腹,聲音很輕,“你都有事瞞著我,卻還讓我坦誠,這樣是不是不太公平?”
“我連過去和夢到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哪里還有事瞞著……”
洛斯的聲音越來越小,心里一緊,他確實還有一件事瞞著白濋:他見過霍倦書。
儲備糧無緣無故消失了,樹木變成了數據流,霍倦書為他指點迷津,又在危急關頭挺身而出。
在薔薇莊園里,他埋下了很多個小秘密。
每個秘密都是破綻,心思縝密如白濋,哪里會看不出這些蹊蹺之處。
“洛斯,你不適合撒謊,大概連你自己也不知道,每次你有事隱瞞的時候,都不敢看別人的眼睛。”
白濋的手撐在棺材上,幾乎是將洛斯攏在懷里:“在火災現場的時候,我提出要留下來,你并沒有反對,你知道的,似乎比我告訴你的事要多很多。”
桑云云提到的只是通緝犯,和白濋不同姓的通緝犯,就連塔西都不敢篤定的將霍倦書和白濋聯系到一起。
“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我之前想告訴你,霍——”
“我知道。”
白濋溫聲道:“我都知道,不要急,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用跟我解釋,在這種事情上,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
洛斯微怔:“一樣的?”
“另一個我說,你比我自己還了解我,同樣的,我也比你更了解你,所以我能猜到你做出選擇的原因。”白濋停頓了一下,“也能猜到,如果你知道一些事情后,會怎么做。”
在這一瞬間,洛斯突然有一種感覺,明明緊緊靠在一起,但他們之間似乎隔著很遠的距離。這種遙遠無關于陌生與隔閡,是讓人無法抹除的,來自現實的無力感。
突然之間,白濋變得謹慎了很多。
“這就是你拒絕我的原因?”
白濋按了下他的后頸:“我哪里舍得拒絕你,只是想再追你一段時間,小隊長亂咬人就罷了,可別亂扣帽子。”
那個更老的我,窺見了我們不知道的未來,而我在他看向你的眼神里,發現了熟悉的絕望與悲傷。
在薔薇莊園的詛咒夢境里,當我發現水晶棺中躺著的人是你,也曾露出過那種神情。
如果我從未來回來是為了改變你離開的事實,肯定需要付出昂貴的代價,這代價很可能是……
白濋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繁雜的情緒。
洛斯碰了個軟釘子,什么話都沒套出來,反而多了個更疑惑的問題:是什么讓白濋改變了?
對上S級異變者都是直接干,還會去主動挑釁異變生物群,白大長官驕傲得要命,可不會平白無故產生這么大的顧慮。
正當洛斯思索著他們最近經歷的事情時,頭頂的石板顫了顫,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微響動:“怎么回事?”
“棺材板被撬了吧。”白濋剛按開通訊器,塔西等人的聲音就傳過來,“來的正好,我們發現了一座草被拔過的墳,剛想告訴你們。”
白濋努努嘴:“喏,我就說是被挖墳了。”
洛斯靜默片刻,真誠地提出建議:“能不能別總是說什么棺材板和墳,這樣我總會有一種我們不是人的感覺。”
“不是人是什么?”
“孤魂野鬼。”
“合棺而葬,可不算孤獨的鬼。”白濋嘖了聲,拿著斷斷續續的通訊器往石板上磕了磕,“喂,能聽到嗎?你們挖的時候動作輕點,別把棺材連我倆一窩端了,要真的變成了鬼,我們可不會放過你們。”
塔西:“……”
通訊器被掛斷,頭頂傳來轟隆隆的聲音,白濋咂摸了一下:“他們這是什么意思?”
洛斯一臉冷漠:“意思就是不想搭理你。”
八個人一起努力,很快就把墳刨開了,露出里面的棺材。
維克特咽了咽口水,推著燕戮上前:“你去敲敲棺材,看看里面是不是白長官和小隊長。”
“這還能有假?”
“在很多民間的傳說里,鬼都是偽裝成別人來騙人的。”
希澤聽見他的話,嗤了聲:“整那些神神叨叨的,你的副業是跳大神嗎?還不趕緊想辦法把棺材打開,把你們的白長官和隊長救出來。”
維克特:“……”
燕戮嘖嘖道:“他這張破嘴可算是說了次人話,跳大神的,拿好通訊器。”
維克特:“……”
棺材是普通的石棺,沒有封棺釘,塔西帶著希澤和林恩,再加上燕戮,四個人每人抬著一個角,將棺材板抬了起來。
重見天日,洛斯連忙坐起來,活動著胳膊:“謝了,這次多虧你們了……臥槽,鬼啊!維克特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維克特:QAQ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