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惡魔
被白濋毀掉的墳墓數不勝數, 地上散落著尸骨和零零整整的棺材,大部分都是碎掉的棺材石塊,完整的很少。
鬼影還沒有停止,這道妖風越吹越激烈, 旋轉帶來的強大力量拽著眾人往暴風眼靠近。
如果被卷上天空, 結局只有一個:像棺材一樣碎成大大小小的無數塊。
猙獰的笑聲在曠野回蕩, 笑聲里充滿了惡意, 就像在逗弄螻蟻一般, 高高在上的人宣告道:“你們都會死, 所有人都逃不掉。”
塔西等人分散在四周, 抱著巨大的棺材來增加體重, 以免被狂風卷走。
“我怎么覺得這聲音有點像白濋,是錯覺嗎?”
“去他媽的錯覺,這鬼就是白濋!”
“有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我只知道他現在想弄死我們。”
“胡說八道, 這才不是長官,長官絕不可能傷害洛斯!”
燕戮一嗓子嚎出去,所有人都閉嘴了, 就連不斷抨擊白濋的希澤也沉默不語, 像是被他說服了。
燕戮和維克特死死地拽著洛斯,洛斯沒有意識, 他們要是一松手, 洛斯這小身板肯定立馬就會被風卷走。
“長官和隊長同時出事, 肯定是他們的棺材出了問題。”燕戮皺緊眉頭。
維克特低低地罵了聲:“艸, 我知道是誰搞的鬼了。”
只有一個留在這里的人, 瘦子。
燕戮也想到了, 咬牙切齒:“之前不該只揍一頓的, 我們應該直接弄死他!”
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洛斯和白濋已經出事了,燕戮悔恨不已,要不是得拉著洛斯,他都想給自己一巴掌。
妖風覆蓋的范圍逐步擴大,維克特用了死勁去抓棺材,手都摳破皮了,他眼前發黑,苦中作樂地夸道:“你竟然能反應過來是棺材出了問題,不簡單啊。”
白濋是燕戮最在意的人之一,白濋一出事,燕戮的智商直線上升。
維克特不厚道的想,以后是不是可以囑咐白濋多給燕戮下套,讓他擔驚受怕,以幫助提升燕戮的智力水平。
這樣的話,就算他死在這里了,小隊也不會被輕易擊潰。
燕戮罵罵咧咧,不知是受了風聲的影響,還是他自身的原因,聲音斷斷續續的,很輕:“我感覺到的,我的棺材他媽的也碎……”
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燕戮就被風卷飛了。
維克特緊隨其后,他飄在半空之中,看到和他差不多時間飄起來的燕戮,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一件事:他和燕戮共享一個棺材,要是死的話,也會死在一起。
可惜了,培養燕戮的計劃失敗。
維克特心情復雜,燕戮可真是個短命鬼,和他……不一樣,他比燕戮大幾歲,還是燕戮最短命。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的時候,維克特看到了洛斯。
沒有了他和燕戮的保護,洛斯也被風掀飛了,儲備糧被塞在洛斯衣服里,一起飛上了天。
太可惜了。
這次維克特是打心眼里覺得可惜,洛斯又聰明又年輕,就像是一個奇跡,總能帶領他們逢兇化吉,止步于此,實在令人扼腕。
他寧愿死的人是他,可老天爺把他們三個一窩端了。
忘記了,還得加上白濋,他們整個隊伍都被連鍋端了,死都在一起,比陌生小隊不知道要團結幾百倍。
維克特暗自苦笑,突然眼前閃過一道亮光,洛斯被包裹在光幕里,懸在半空之中。
那道光幕的范圍越擴越大,將他和燕戮也籠罩住,他們像是進入了一個異世界,感受不到風的吹拂。
洛斯懷里的儲備糧掉了出來,它身上散發出和光幕同樣的光,隨著光芒的散發,儲備糧鼓溜溜的肚子癟下來。
維克特心里涌上一股大難不死的慶幸,他激動地喊道:“燕戮,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你有病吧,我又沒聾,當然聽得見。”燕戮神經粗,不像他一樣多愁善感,“有時間廢話,還不快過去看看隊長。”
“……”
燕戮真的不配他露出好臉。
腳踩不到實地,他們懸空著,努力蹬腿擺手也沒辦法移動分毫,維克特急的滿頭大汗:“我他媽怎么動不了,你能過去嗎?”
“你猜呢。”
“……”
燕戮木著一張臉,看看昏迷不醒的洛斯,又看看漂浮在他身邊的儲備糧:“儲備糧是不是又救了我們一次?”
“好像是。”
等下,除了這次還有哪一次?
維克特和燕戮對視一眼,兩人眼里滿是驚恐,燕戮揉了揉眉心:“讓我緩緩,我怎么好像突然多了很多記憶。”
“實不相瞞,我也是。”維克特臉色難看,“在薔薇莊園里,把我們救出來的人是儲備糧,我當時明明在棺材里,怎么會有這種記憶?!”
洛斯醒來后,因為伊酒窮追不舍的實驗邀請,沒有時間講述薔薇莊園最后發生了什么事情。再加上儲備糧和霍倦書有關,怕白濋多心,他就把相關的事情都省略了。
換言之,除了洛斯,其他人都不知道是儲備糧保住了那棵樹,救了所有人。
燕戮對著額頭拍了兩下,不停地念叨著:“一定是我的記憶出錯了,這光是不是有特殊作用,我該不會得了臆想癥吧?”
“總不能兩個人一起記憶出錯,一起得臆想癥,一起幻想出相同的劇情吧?”
一個相同是巧合,兩個相同勉強可以看成巧合,三個相同就絕不可能是巧合了。
他們多了一些和薔薇莊園相關的記憶。
“所以在薔薇莊園里,真的是儲備糧救了我們嗎?”
“它在深海孤兒院里沒有出現,會不會是因為救我們付出了很多代價?”
不知過了多久,從儲備糧身上散發的光暈變得淺淡,仿若逸散的星塵,充盈在他們四周,打造出一個安全的,牢固的防護屋。
維克特和燕戮逐漸冷靜下來,燕戮百思不得其解,干脆放棄了思考:“你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嗎?”
“沒有,只是有一點離譜的猜測。”維克特干巴巴地說道,用拇指和食指比劃著,“非常非常離譜。”
燕戮頓時精神起來:“說來聽聽。”
維克特環視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儲備糧身上:“我懷疑我們被騙了,我們還沒有離開過薔薇莊園。”
燕戮沉默兩秒,給予了真誠的肯定:“確實很離譜。”
他們都通關深海孤兒院了,怎么可能還停留在薔薇莊園里面。
維克特不服氣了,小聲嘟噥:“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你看我們莫名其妙就離開了薔薇莊園,萬一一切都是假的,從揭穿惡魔的身份開始,到現在的黎明小鎮,都是永生軌的陰謀……”
這種猜測已經不能用離譜來形容了,維克特這腦洞比黑洞都大,里面不知道塞滿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
維克特長篇大論,解釋完了自己的分析依據,作出結論:“無論我們是不是還留在薔薇莊園里,這事一定和薔薇莊園有關。”
“我同意。”
“我也同意。”
空氣凝滯,維克特和燕戮激動地看過去:“隊長,你醒過來了!”
洛斯微闔著眸子,他剛才在儲備糧的影響下,也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畫面:“剛剛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有點頭疼。”
儲備糧蜷成一個黑色毛絨球,它已經恢復了平日里的苗條,洛斯伸手將儲備糧撈進懷里,有一搭沒一搭地揉搓了兩下。
維克特和燕戮多出來的記憶,也是受到了儲備糧的影響。
儲備糧在睡夢中察覺到他的觸碰,下意識把腦袋往洛斯掌心里滾,撒嬌求蹭。
這才是真正的儲備糧。
“什么事?”
“我忽略了一只惡魔的能力,如果他早已知道有件東西能輕易殺死他,那他還會不顧死活的沖上來嗎?”
維克特和燕戮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惡魔:“所以惡魔沒有死?”
“不僅沒有死,他還是現在這種情況的罪魁禍首。”洛斯沉下語氣。
“這不是白長官——”
“我就知道不是長官做的!”
維克特被燕戮嚇了一跳,順勢思考起現在的情況。
是惡魔在搞鬼,借白濋的身體作惡多端,想要毀掉這里的棺材。
“所以現在的白長官不是白長官,而是惡魔?”
他沒有親眼看到薔薇莊園發生的事情,能根據洛斯的話想到結果,但不知道其中還發生過什么事情。
這個結論太離譜了,維克特沒辦法相信。
維克特搖搖頭:“不,一定是我說錯了。”
洛斯語氣幽幽:“你這次還真沒有說錯,我們算是沒有離開薔薇莊園,第八和第九條永生軌都是在第六條永生軌之內發生的。”
這話徹底把維克特和燕戮的cpu干燒了,兩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完全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洛斯揉了把儲備糧:“這件事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總之你們知道,我們現在在黎明小鎮里,也在薔薇莊園里就好。覺得不可思議的話,就想一下,我們進入深海孤兒院的時候,永生軌有沒有提到薔薇莊園的評級。”
永生軌沒有提到第五條永生軌的評級,只是說他們通關了,還給了限定愿望。
“可以理解為,我們陷入了薔薇莊園的詛咒之中。”
維克特隱隱摸到了一點頭緒:“是從我們掉進另外一個空間開始,那棵樹……”
“不,還要更早一些。”洛斯神色鄭重,“是從我們在圖書室看到了關于惡魔的傳說,從暴風雨開始。”
暴風雨席卷了整座莊園,惡魔從那時起就布下了天羅地網,當他們踏入叢林中的木屋,這場詛咒就開始了。
往后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洛斯拍了拍儲備糧的腦袋:“貓大爺,將時間調回薔薇莊園。”
話音剛落,無數畫面在眼前飛快閃過,時間倒回到薔薇莊園。
木屋靜靜地佇立在薔薇花叢中,房屋頂上立著三只烏鴉,烏鴉喜食腐肉,代表在這附近有尸體,有死人。
洛斯、白濋和維克特三人來到木屋前,在木屋里面,壁爐前放著兩張躺椅,儲備糧占據了一張,一襲白裙的管家抱著惡魔坐在另一張躺椅上。
入目所及,全都是活人,烏鴉盯著的會是誰?
維克特先開口了:“你果然是惡魔,其他人都在哪里,你對他們怎么樣了?”
管家似乎有些錯愕,指了指自己:“你說我是惡魔嗎?”
……
時間被按下了快進鍵,一直到惡魔醒來才停止,惡魔一揮手,火光四散、木屋倒塌,眼前的一切都葬身在火海之中。
畫面定格風干的薔薇花書簽上,在被火焰完全吞噬之前,他們看到了上面的字。
惡魔傳說之四:除非,傀儡取代惡魔。
維克特訥訥道:“這,我這……其他的惡魔傳說都是什么來著?”
惡魔傳說之一:獨占欲強,無法容忍有人覬覦自己的傀儡。
惡魔傳說之二:惡魔會滿足傀儡的愿望,不計一切代價。
惡魔傳說之三:所有傀儡都會死在惡魔手里。
所有的傀儡都會死在惡魔手里,除非傀儡取代惡魔。
這兩句要連在一起來看。
“有沒有一種可能,在我們發現傀儡和惡魔的時候,傀儡已經取代惡魔了?”
洛斯的聲音很輕,卻像從天而降的隕石,將維克特和燕戮都砸懵了。燕戮還好,他當時一直因為詛咒昏睡不醒,不知道在薔薇莊園里發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所謂的惡魔新娘,后期從維克特口中聽到薔薇莊園里發生的事情,也沒有參與感,只當成一個故事來看待。
維克特則切切實實的愣住了,他后背發涼,從腳底竄上一股涼意:“我們進入木屋的時候,惡魔是昏迷的狀態,他擁有那么強大的力量,能呼風喚雨,怎么會昏迷。”
除非……
昏迷不是外力造成的,是惡魔自身的原因。
“我能提個問題嗎?”燕戮舉起手,弱弱地問道,“惡魔和傀儡是兩個人,莊園主人和管家也是兩個人,取代之后不應該只剩下一個人了嗎?我描述的不準確,我的意思是,他們的情況用交換來形容會不會更合適?”
洛斯猛地看向他:“我發現我們又忽略了一件事。”
維克特也想到了,接著他的話說道:“關于惡魔的童話故事是誰寫的?惡魔知不知道這些書和書簽的存在?”
前一個問題沒辦法尋找答案,但后一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很明了了。
童話故事是在惡魔的圖書室拿到的,那里是惡魔的私人領域,作為主人會不知道自己的藏書嗎?
恐怕不會。
甚至可以再大膽一點猜測,寫下這些童話故事的人就是惡魔。
“所以故事里的惡魔被傀儡玩弄于股掌之中,所以故事里的惡魔情深似海……這是惡魔故意留下來誤導我們的東西,他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傻白甜,一個深情舔狗,一個……絕世大白蓮!”
最后幾個字,維克特罵的咬牙切齒,仿佛他是被惡魔渣過的人。
燕戮想笑又不敢笑,隔著一段距離,安慰道:“冷靜,生氣傷身,傷身變老,變老會到更年期。”
維克特微笑:“……滾。”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燕戮也不插科打諢了,問道:“所以惡魔騙了大家,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了騙過我們,騙過……”洛斯看著懷里的儲備糧,輕聲道,“騙過永生軌。”
外界的轟炸實驗改變了永生軌的磁場,惡魔產生了自我意識,他是永生軌的產物,恐怕在木屋的時候就發現了儲備糧是霍倦書的化身之一。
霍倦書說過,他的意識遍布于永生軌的每個場景,無聲地監控著發生的一切。
有了自主意識的npc脫離了永生軌設定的程序,惡魔追求更大的權力,所以他的目的是騙過霍倦書。
亦或者是,取代霍倦書。
在木屋之后,一切都是一場戲。
場景已經被改變,惡魔哪里還會對他的新娘情深似海,那都是演出來的,為了借他的手除掉傀儡,除掉惡魔,除掉困住他的薔薇莊園。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從來就沒有傀儡的存在。
一切都是惡魔編造出來的,從他們進入圖書室開始,這場陰謀就拉開了序幕。
會產生這樣的猜測,出于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轟炸實驗開始的時間很早,幾乎是他們前腳剛進永生軌,伊酒后腳就帶著人開始在感染區里做實驗了,惡魔很可能早就有了自主意識;第二個原因是,惡魔,也就是莊園主人邀請他去花房喝茶的時候,并沒有對管家表現出特殊的感情。
那時莊園主人迷戀的是化作里的女子,稱其為繆斯。
至于后來穿著白裙子的管家,即新娘,很可能是惡魔扮演的。
烏鴉在等待腐肉,必須有一個死亡的人,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管家。
只是如果這個猜測成真的話,那他們被蒙騙的時間又要往前推了,洛斯不想承認自己被惡魔玩弄于股掌之間,這讓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個傻子。
洛斯深吸一口氣:“事情就是這樣,在第五條永生軌被毀時,我以為我殺死了惡魔,但大概是我被他騙了,他早就……藏在了白濋身上。”
惡魔曾挾持白濋,被暗中埋伏的二隊阻止了。
“所以惡魔一直潛伏到了現在,可他不過是永生軌里的npc,長官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怎么可能會取代長官?”
洛斯語氣篤定:“有可能的。”
他見過數據流組成的樹和河流,從伊酒的實驗中也能推測出一二,永生軌大概是個龐大的能量體,從霍倦書的意識與這個能量體融合在一起可以推斷出,肉/體不是阻礙。
更何況在永生軌里,惡魔擁有強大的力量,可以困住白濋的意識。
惡魔需要的不是身體,只是一個媒介,一個能夠帶他在其他幾條永生軌里活動的媒介,就像儲備糧,平時只是木雕的形態,隨著他進入永生軌,儲備糧就會變成黑貓。
燕戮對洛斯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這種信任源自效仿白濋,以及洛斯數次帶領他們化險為夷的積累,洛斯不用解釋,燕戮就被說服了:“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總不能看著長官被他占據身體吧?”
任由惡魔破壞下去,整條永生軌都會出事。
洛斯掀起眼皮:“我們要喚醒白濋。”
兩人齊刷刷地看過來,等待他的下文。
“現在又該我們貓大爺上場了。”洛斯拍了拍儲備糧的腦袋,“去吧!”
維克特和燕戮眨巴著眼睛,滿臉期待。
一秒、兩秒、三秒……無事發生。
“隊長?”
“咒語錯了,我重新試一下,貓祖宗,貓叔叔,貓伯伯,該您顯靈了。”
“……”
燕戮看不下去了:“隊長,咒語這么卑微嗎?”
維克特也為他打抱不平:“要不你把儲備糧扔過來,我們兩個來念咒語吧。”
“……不用了,我來就好。”
一個個年紀太輕,不知道尊老愛幼。
洛斯揚起笑,勢要給霍倦書留下一個有禮貌的好印象,希望霍叔叔可以把給白濋的運氣分一點給他。
他舉起儲備糧,耳語道:“霍叔叔,我們該去救白濋了,再耽擱下去,你恐怕就得絕后了。”
儲備糧睜開眼睛,血紅的貓瞳中透著復雜的情緒。
洛斯露出微笑,一派好孩子的模樣。
儲備糧喵了幾聲,如果洛斯此時能夠聽懂貓語,就會知道它在說:“大傻子,你是不是有點貓餅?”
可惜洛斯聽不懂,他以為儲備糧在附和他:“沒錯,該去救人了。”
儲備糧:“……”
儲備糧一直不動彈,洛斯皺起眉頭,剛準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耳邊就傳來一道喑啞的聲音:“原來你們躲在這里呀。”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大長官的好消息壞消息。
壞消息:本章我沒出現。QAQ
好消息:我、沒、有、裂、開!QVQ
第122章 神明今夜為你送信
洛斯轉過頭, 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是白濋。
不,是惡魔扮成的白濋。
瘦子砸毀了棺材,致使他和白濋受到影響,惡魔趁虛而入, 占據了白濋的身體。
“白濋”伸出手, 按著洛斯的肩膀, 彎起的唇角里藏著無窮無盡的惡意:“好久不見啦, 這次還是放在最后殺你吧。”
周遭的光幕還完好無損, 惡魔卻悄無聲息的潛了進來, 可見他的力量又增強了, 希望還沒有到能和霍倦書抗衡的程度。
肩膀上的力道很大, 洛斯掙不開,但嘴上不客氣,譏諷道:“你上次也說最后殺我, 結果還不是被我殺了。”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了,你的血對我已經沒有作用了。”他低下頭,另一只手越過洛斯的身體, 伸向儲備糧, “上次就是它救了你,看來它是比我更高級的存在。”
永生軌內的npc有等級劃分, 在亞斯蘭的店員和沉眠精神療養院里的護士是最低等的, 一看就是假人, 然后是像霍一、陳誠、齊方、田蜜蜜……這些npc看上去和人類相差不大。
惡魔是受外界干擾變成眼前這樣的, 洛斯推測他介于陳誠和霍倦書之間, 擁有自主意識, 但沒有自主能力, 所以才需要借助白濋的身體。
洛斯沒攔住他, 在“白濋”碰到儲備糧的瞬間,綠油油的光從儲備糧身上爆發出來,仔細看,還能看到其中浮動的數據流。
周遭的防護屏障一點點碎裂,仿佛趴了一只透明的蜘蛛,在吐絲結網,即將網住這一片攪散了風云的墳塋墓地。
失重感消失,洛斯和維克特、燕戮接連摔到了地上,洛斯“嘶”了聲,在雜亂的廢墟中站起身,眼皮直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洛斯掐了下右眼皮,低聲罵道:“別他媽跳了。”
山上的所有墳墓都被撅了,雜草紛亂,隨處可見棺材的殘骸,間或能看到幾塊尸骨,都是從雙數編號的棺材里掉落的,單數棺材的變異人群沒有出現,或許還泡在河流之中。
塔西等人都沒有出事,他們是夜間行動的人,棺材被毀掉的影響要在白天才能體現出來。
洛斯往后退了一步,避開腳下的一截腿骨。
乍一打眼,認不出這是一座山,倒讓人有種身處亂葬崗的驚悚感覺。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塔西踉踉蹌蹌地跑過來,“剛才通訊器開著,我聽到你們說惡魔,是薔薇莊園的惡魔?”
洛斯點點頭,看向不遠處抓著儲備糧的“白濋”:“他沒有死,占據了白濋的身體。”
隨后趕來的桑云云等人都傻眼了:“這怎么可能,我們明明已經離開了第五條永生軌,怎么會,我從來沒有在永生軌里見到出現多次的npc,這個惡魔……”
在他們經歷的場景中,惡魔無疑是其中力量最強大的npc,他天然擁有力量的優勢,又生出了自我的意識,就好像是最新研發出來的AI機器人,功能強大,又擁有了人類的情感。
他肯定會想取代人類。
儲備糧揮舞著爪子,它似乎也認出了白濋殼子里的芯子不對勁,瘋狂地攻擊著。
洛斯突然問道:“隱身不被惡魔發現的辦法是新娘教給你們的?”
桑云云頷首:“沒錯。”
根據他的推斷,新娘很可能是惡魔創造出來的,為的就是迷惑他們,這樣的存在怎么會背叛惡魔呢?
除非……
“你們用了什么辦法?”
塔西等人表情古怪,欲言又止,洛斯急的不行,催促道:“到底用了什么辦法,情況緊急,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啊!”
桑云云捏了捏眉心,語氣微妙:“你用過最美打工人的稱號了嗎?”
洛斯一下子想起他黏著白濋,跟他又抱又親的事情,臊得耳根泛紅,訕訕道:“所以你們對新娘用了稱號,等他迷戀上你們后,才問出了隱匿身形的辦法。”
怪不得二隊早就知道最美打工人的稱號有什么作用,還露出那樣奇怪的神色。
雖然知道很不合時宜,但洛斯實在控制不住好奇心:“那一次是你們中的哪個人用了稱號?”
那人必定是個狠人,被雙性新娘瘋狂迷戀,還給惡魔戴了頂暫時的綠帽子。
桑云云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希澤,塔西和林恩也一臉看笑話的表情,唯有希澤黑著一張臉,像是一只被白嫖的鴨子,羞惱又不爽:“你的白大長官都出事了,你還有心情問這么多有的沒的,看來你們之間的感情也沒有多深厚。”
“那肯定是比最美打工人稱號帶來的迷戀要深厚,當然,我們之間細水流長,肯定沒有你的艷遇那么火辣刺激。”
“……”
維克特和燕戮互相攙扶著走過來,他倆摔得比洛斯重,一瘸一拐的,如果不搭把手就只能一只腳往前蹦:“那個什么隱身的辦法,現在能用嗎?”
塔西擰起眉頭:“不確定,不過只是隱蔽蹤跡還不夠,想打敗惡魔需要更多的籌碼,最重要的是,他現在變成了白濋,在對付他的過程中需要格外小心,不能傷到白濋。”
這是團隊闖關的永生軌,隊內四個人的命都綁在一起,白濋出了事,洛斯等人一個都活不下來。
洛斯沉吟片刻,道:“能隱蔽蹤跡就夠了,只要我能夠靠近他,就可以利用稱號的力量,一切還有機會。”
惡魔現在被儲備糧牽制著,大概是不覺得他們能對他造成威脅,惡魔放任他們商討對策,在洛斯看過去的時候,他還舉起儲備糧搖了搖,笑著打招呼。
燕戮坐在地上,揉了揉受傷的腿:“也就是說,確認隱身的辦法有沒有用就夠了,那還等什么,我們快點試驗一下吧。”
“不用試了。”希澤仍然臭著臉,不情不愿道,“肯定是真的,當時在稱號的作用下,新娘恨不得吃了我,他不會騙我,再說我們后來也用過隱藏蹤跡的辦法,不是還成功救下被挾持的白濋了嗎?”
“要我說,白濋也是命不好,上次昏迷不醒被惡魔挾持,現在又被搶走了身體的控制權,他最近八成水逆,要不就是和惡魔命中犯沖……”
洛斯沒心情聽他的長篇闊論,擔心拖下去對白濋的身體不好,他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希澤的話:“隱身的方法是什么?”
希澤氣結:“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桑云云立馬說出了方法,洛斯道了聲謝就跑了。
希澤看看自家隊友,看看跑遠的洛斯,表情難看:“桑云云,你還記不記得這個方法是誰獲得的,你擅作主張告訴外人就算了,不能問一下我的意見嗎?”
桑云云轉過頭:“哦,你有什么意見?”
希澤怒道:“我的意見就是不想讓你告訴他!”
桑云云瞟了眼逐漸靠近他的維克特和燕戮,擠出一絲笑:“不巧,你說的太晚了,另外還有一件事,自求多福吧。”
“喂,你什么意思,我……啊!你們兩個干什么,放開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在教訓人這方面,維克特和燕戮配合得越來越默契了,兩人一左一右拉著希澤的胳膊,獰笑出聲:“想為難我們的隊長,沒門!”
林恩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悄悄湊到塔西身邊:“隊長,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塔西頭也不回:“不會,他們都有分寸,況且希澤也該吃點苦頭了。”
有一句話是對熊孩子的父母說的,你管教不好的人,總有人會替你教訓。
希澤就是那個嘴賤的熊孩子,反正他管不了了。
集體行動容易暴露,塔西等人并沒有和洛斯一起,洛斯用了隱身的方法,悄悄往“白濋”身邊靠近。
他現在還剩下兩個稱號,全都是傳說中的院長。
院長可以操控對方的言行舉止,打工人能夠讓對方迷戀上自己,順利的話,可以一下子喚醒白濋,奪回身體。
希澤罵罵咧咧的聲音傳過來,洛斯回頭看了一眼,維克特和燕戮都在等著他,他一定要把白濋救回來。
可惜了,如果當時沒有用掉最美打工人的稱號就好了,也能多一個選擇。
但洛斯轉念一想,又放棄了,他可不想讓占據著白濋身體的惡魔迷戀上自己,瘋批的愛扭曲變態,萬一想拿他的骨灰沖水喝就不好了。
隱匿身形后,洛斯很順利地來到了“白濋”面前,“白濋”毫無所覺地逗著儲備糧。
稱號使用是有距離限制的,只能面對面發動,洛斯停下腳步,一邊在心里默念使用稱號,一邊伸手去搶儲備糧,可“白濋”的動作比他快很多,直接掐著儲備糧的脖子將它舉高:“這么短的路,還磨蹭了那么長時間,我可是一直在等你。”
洛斯渾身一震:“你能看見我?!”
“我應該看不見你嗎?”他一把甩開儲備糧,黑貓砸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叫聲,“白濋”定定地看著洛斯,抬手點了點眼瞼,“以前的我看不見,但現在的我有了新的眼睛。”
隱身的方法是克制惡魔的,無法阻擋白濋的視線,他霸占了白濋的身體,也能根據這具身體來獲取信息。
“既然你送上門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白濋”出手如電,洛斯想往后退,但雙腿好像被捆住了,無法移動分毫,他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痕跡到脖子被死死地掐住,肺部的空氣都被擠了出去,洛斯能感覺到自己被“白濋”舉起來,發不出一絲聲音。
千鈞一發,就在洛斯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稱號發揮作用了。
“滾!開!”
話音剛落,“白濋”就松開了手,他沒有惱怒,反而很是新奇:“又是這種神奇的東西,你們每個人都有特殊的能力嗎?”
洛斯摔到地上,捂著脖子咳個不停:“咳咳,快把身體還給白濋!”
“白濋”歪了歪頭,惡意滿滿:“看來你的力量有限,放棄吧,那個長了戀愛腦的男人醒不過來了。”
洛斯的心一緊,臉色都白了幾分。
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稱號是針對實體生效的,也就是說,稱號作用在白濋的身體上,無法命令惡魔離開。
但即使能讓惡魔離開,在離開的瞬間,稱號就發揮不了效力了,依舊是無用功。
外力無用,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內部下手,喚醒白濋。
稱號有時間限制,必須立刻想其他的辦法,惡魔已經對他動了殺心,如果稱號的作用消失后白濋還沒清醒過來,他們兩個都會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洛斯的心越跳越快,越來越慌,他連白濋的面都見不到,溝通不了,要怎樣才能喚醒白濋?
……溝通?
洛斯眼睛一亮,有了!
除了稱號,他還有一個獎勵沒有用過。
【神明今夜為你送信】:使用后可以向永生軌內任意一個人傳遞一條消息。
說什么才能喚醒白濋?
洛斯急的抓心撓肝,時間緊迫,稱號的作用馬上就要消失了,他顧不上思索,直接在心里默念出了要傳遞給白濋的消息。
【大長官,戒指已經準備好了,你再不醒過來,我就要給別人了。】
腦海中浮現出“獎勵已使用”的字樣,消息發送成功。
洛斯的心跳得很厲害,像有一把錘子在瘋狂地敲擊,每一下都用了全力,在他的胸膛中掀起強烈的震顫。
……三秒、兩秒、一秒!
稱號失去效力。
洛斯瞳孔緊縮,看著面前的人朝他走來:“白濋,是你嗎?”
“已經告訴過你了,他醒不過來了。”
剎那間,洛斯的心墜進了冰窖里,他渾身發冷,喉嚨被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一絲聲音。
失敗了。
“去死吧!”
“隊長!”
“小心!”
長刀破開月色,直直地劈下來,洛斯倒吸一口涼氣,嗅到刀尖上冷冽的血腥氣,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在玫瑰之城、中心城、星光城、厄利斯都……這就是人死之前的走馬燈吧,他看到白濋拿著難吃的【鐘意你】冰淇淋,看到白濋給他槍,看到白濋對他伸出手,對他微笑,溫柔地說:“還愣著干什么?”
聽說人死之前會看到最重要的人,本以為是零星的偏愛,卻沒想到白濋在他心里已經重要到占據了所有畫面。
或許是他犯了錯,忘記了偏愛從來都是特殊的。
沒有人不懼怕死亡,但在看到白濋對他伸出手的瞬間,洛斯忽然覺得死亡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親口對著白濋說出自己的心意。
暗示終究是隔著一層紙,或許他們兩個都很需要那句直白的話。
洛斯深吸了幾口氣,將手搭在白濋的掌心,閉著眼睛喊道:“白濋,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死亡是生命走向終點,一切歸于寂靜。
當周遭爆發出驚呼聲和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時,洛斯猛地睜開眼,長刀被丟在地上,面前的人笑得溫柔:“白濋……”
白濋握緊他的手,用力一拉,洛斯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他聽到急促如鼓點的心跳聲,漸漸與他的心跳同頻。
不等洛斯的害羞勁兒上來,白濋就搶先開口了:“我聽到了。”
“你說你喜歡我”
“你想和我在一起。”
洛斯呼吸發緊:“我……”
“我同意了。”白濋按住他的后頸,摩挲著那一塊軟肉,忽然低下頭,咬住了洛斯的耳朵,“我也喜歡你,我們在一起,戒指不能給別人。”
洛斯深深地嗅了一口,鼻尖滿是令他心安的味道:“好,不給別人,給你。”
燕戮擠眉弄眼道:“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維克特滿臉看好戲的表情,舉起手:“隊長,白長官,你們兩個是不是忘了我們還在?”
洛斯一把推開白濋,摸了摸鼻子:“惡魔呢?”
“告白完了,有心思忙正事了?”塔西打趣道,指指躺在地上攤開肚皮的儲備糧,“惡魔在它的肚子里。”
白濋醒過來后,惡魔被擠出了身體,儲備糧一口就把惡魔給吞掉了。
“吞,吞掉?”
洛斯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抱起貓大爺,不愧是永生軌內等級最高的存在,摔一下不僅死不了,還能反殺敵人。
“對,隊長你是沒看見,儲備糧剛才特別英勇,它……”維克特興高采烈,拉著洛斯給他講儲備糧的英勇事跡。
燕戮關切地問道:“從惡魔手中搶回身體一定很不容易,長官,你還好嗎?”
白濋頷首,拍拍他的肩膀:“沒事,放心吧。”
確實很不容易,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人格分裂,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是洛斯發來的那句話點醒了他,他和惡魔爭奪身體的掌控權,在發現自己將刀對準了洛斯的時候,他的心跳都要停了。
所幸,一切都來得及。
除此之外,還有意外收獲。
白濋舔了舔唇,看向洛斯,洛斯也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相觸,兩秒后,洛斯先移開了視線。
林恩訥訥道:“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他們之前果然沒有在一起。”
桑云云抬了抬下巴:“我就說是這樣,你們還不信,這下服不服?”
“服,我服了。”希澤抹了把臉,語氣里滿是疑惑,“竟然真的有人會喜歡白濋,洛斯他圖什么,圖白濋年紀大,圖白濋是瘋子嗎?”
白濋看上去確實比洛斯大十幾歲,盡管兩人只差了兩歲。
桑云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不圖他難道圖你,白濋就算年紀大也比你帥,就算是瘋子也比你能打,比你厲害,有腦子都知道要挑誰。”
希澤:“……”
扎心了。
塔西無奈地搖搖頭,走到白濋面前:“還好嗎?沒事的話,趁天還沒有亮,趕緊去完成任務吧。”
一行人回到了污染源,即河流。
墳墓都被毀了,一路走過來,偌大的山上全都是碎棺尸骸,就像是走到了傳說中的黃泉路上,步步亡魂飄蕩,處處尸骨成堆。
河流里是清澈的水,看不到數據流的痕跡了,數據流是永生軌內的bug,導致bug出現的惡魔被儲備糧解決了,一切自然而然恢復了正常。
洛斯環視四周,見其他人臉上都沒表現出異樣,再次確認了一件事:只有他能夠看到數據流。
“那些變異的人呢?”
桑云云道:“都被超度了,我們誦完《金剛經》后,他們都化作煙消失了,跟傳說中的坐化一樣,不過沒有留下舍利子。”
洛斯挑了挑眉:“這么說,你們的任務完成了。”
塔西頷首:“沒錯,還要多謝你的提醒,我們把被殺死兩名npc也超度了,他們也屬于活人。”
洛斯擺擺手:“不客氣,應該的,你們對我們的任務有什么想法嗎?”
二隊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商議過后給出了建議:“之前不是說要找尸骨,現在尸骨都被翻出來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可以試試把尸骨都運到這里,看看行不行。”
說做就做,眾人立馬動手,開始撿尸骨,有很多棺材是空的,尸骨并不多,天蒙蒙亮的時候,所有的尸骨都被撿完了。
維克特和燕戮蹲在河邊,左看右看也不見尸骨消失,心里焦急:“是不是方法不對?”
無數畫面在腦海中閃過,白濋沉吟片刻,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還有幾具尸骨沒有放進去。”
洛斯福至心靈:“我們還沒有跳進去。”
維克特和燕戮沒有廢話,噼里啪啦跳進了河流里,洛斯左看看右看看:“瘦子和高個兒呢?”
他們兩個也是雙數編號的棺材。
“瘦子被我殺了。”白濋臉色難看,他記得很清楚,如果不是瘦子毀掉了棺材,他也不會被惡魔趁虛而入,還差點害死洛斯。
桑云云抱著胳膊,嘆了口氣:“我記得高個兒,他也死了,被狂風卷上天后摔死了。”
死了的人,尸骨已經都撿回來了,洛斯和白濋相繼跳下水,恰逢太陽升起,陽光灑在水面上,浮起一片璀璨的金輝,河里的水逐漸干涸。
洛斯望向遠處,在陽光的照耀下,山上的草木迅速生長起來,不一會兒,整座山就變得郁郁蔥蔥。
黎明代表希望,生命的輪回是周而復始的,基地里的人雖然死去了,但尸骨也讓污染源消失不見了,這座山的生機已經重新煥發。
洛斯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草木的清香縈繞在鼻尖,令人心情愉悅。
他撞了撞白濋的胳膊,下一秒,垂落身側的手就被牽住了,十指相扣,脈搏緊緊貼在一起,洛斯彎了彎嘴角,細細地感受著白濋掌心的紋路。
【親愛的洛斯,編號C251306,恭喜您成功通過第九條永生軌,現在為您發放獎勵:限定愿望×1,身份勛章×1。】
【查明黎明小鎮的真相,幫助亡魂完成遺愿,找尋生與死的真諦,您的個人挑戰已完成。】
【與同伴一起解決污染源的問題,幫助黎明小鎮煥發生機,團隊挑戰完成。】
【兩項挑戰均已完成,您的第九條永生軌評級為完美。】
都完成了。
洛斯吐出一口氣,心里的大石頭落地,開始期待獲得的獎勵。
【獎勵累加結果如下:限定愿望×2,身份勛章×2。】
【觸發隱藏機制,兩次完美通關,獲得幸運值獎勵×60,開啟高級抽獎池,20點一次,請問是否進行三連抽?】
洛斯原本還在為60點幸運值激動,緊接著就發現了沒有稱號獎勵,連抽獎都變貴了,他嘆了口氣:“抽取。”
【親愛的,恭喜你抽到獎勵[十全大補丸]×3。】
洛斯笑不出來:“……這就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非非非非。
第123章 史密斯夫婦
十全大補丸是什么東西?
還一下子來三份, 是在內涵他虛嗎?
洛斯因為抽獎的事情悶悶不樂,上車之后還板著張臉,一個人坐在最后一排生悶氣。
他們隊內的位置是固定的,最后一排向來是洛斯的專座, 維克特和燕戮坐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 白濋抱著他的寶貝兵器們坐在后面的第一排。
這次上了車也不例外, 洛斯和維克特都就座了, 白濋落在最后一個。
他打開車門后先把裝兵器的匣子放在車座上, 然后才彎腰上車, 直接在最后一排坐下了。
洛斯轉過頭, 不解地看著他。
白濋坦然地回望過去:“怎么了?”
“你為什么坐在這里?”
車子發動起來, 轟隆隆的發動機聲蓋住了聲音,白濋往他面前湊了湊:“你剛剛在說什么?”
洛斯被他突然靠近的動作嚇了一跳,猛地往后一靠, 雙手舉在胸前:“你說話就說話,干嘛靠這么近?!”
耍流氓吧!!
洛斯拍了拍胸口,試圖將加快速度跳動的心臟拍正常。
白濋沉默了一下, 笑了。
洛斯的心突然涼了下來, 白濋笑起來很好看,但根據洛斯的經驗, 每當他這么笑的時候, 總有人要倒大霉。
“這位先生。”
這四個字一出來, 洛斯就確定了, 倒霉的人是他。
“我為什么靠你那么近, 你不清楚嗎?”白濋笑得涼涼的, “看來你忘了一件事, 我們現在是合法且正常的……男男朋友關系。”
洛斯一愣, 臥槽,他把這茬給忘了!!
永生軌內的情況太緊急,這哪里能怪他,又碰上抽獎那倒霉的事情,他光顧著生氣了,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多了個男朋友。
洛斯氣憤且委屈,還有一點小羞澀:“男朋友,今天天氣真不錯哈。”
白濋朝窗外看了眼,陰云密布:“是挺不錯的,一場大雨下下來,河水漲高,很適合浸豬籠。”
洛斯疑惑:“浸豬籠?”
白濋語氣幽怨,仿佛一個渾身散發著怨氣的人偶,說著惡毒的詛咒:“專門用來懲罰確定關系當天就忘記自己有男朋友的負心漢。”
洛斯:“……”
他后悔了,他傻了才會喜歡白濋。
“哈哈哈哈長官你們玩的可真花。”
“浸豬籠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過隊長你真的忘記自己有男朋友了嗎?”
“當然不是!”洛斯擠出一絲笑,“我剛才是為了活躍氣氛,我怎么可能忘記,這可是我主動追來的男朋友。”
白濋輕嗤了聲,眼神中寫滿了四個字:你最好是。
洛斯舉起手,眨了下眼,笑得一臉狡黠:“男朋友,要牽手嗎?”
白濋冷冷地看著他,洛斯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手收回來,就聽到中氣十足的回答:“牽!”
他的手被握住,白濋的手很大,幾乎將他的手全部包裹起來。
洛斯看著白濋,突然想到一句話:用最兇的語氣說最慫的話。
一時沒忍住,他直接笑了出來。
“……我的語氣很兇嗎?”
洛斯張了張嘴,話音到了嘴邊,他猛地意識到,他剛才好像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手被握得很緊,緊得跟防犯人逃跑一樣,抽不出來,洛斯飛快地轉過頭看了白濋一眼,白濋面無表情,表情比剛才叫他“這位先生”的時候還要差。
維克特和燕戮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洛斯怕他們抽過去:“行了,我開玩笑呢,你們別笑了,注意開車,別出車禍。”
毫無作用,兩人仗著前排遠離戰場中心,嬉皮笑臉。
燕戮沖他們擠眉弄眼:“我覺得隊長你總結的沒有錯,長官有時候語氣是很兇,不過我覺得長官一點都不慫,答應牽個手怎么能叫慫,維克特你說是不是?”
“你別往后看,專心開車。”維克特教訓完燕戮,自己轉過頭嘻嘻笑,“我覺得你們兩個這手牽的特別爺們,比爺爺的爺爺還要爺們。”
燕戮哈哈大笑,兩個人的笑聲此起彼伏,能組成一個交響樂團了。
白濋黑著臉看過去:“你們兩個很閑嗎?嘴是想退休了嗎?”
燕戮立馬收起笑:“不,我的嘴可忙了,另外我一點都不閑,我忙著開車,什么都聽不見。”
后視鏡中映出白濋的死亡目光,維克特心尖一抖,連忙翻出眼罩往頭上一戴:“我睡著了!”
洛斯沒忍住,也笑彎了眼睛。
他們有多久沒有這么開心了?
好像自從薔薇莊園里出來就一直緊繃著,后來遇到的深海孤兒院和黎明小鎮,跟以前的永生軌完全不同,他和白濋昨晚還徘徊在生死邊緣,大家一直提心吊膽,直到現在才能放松下來。
“很開心?”白濋將兩人交握的手拉到腿上,偏了偏頭。
洛斯也朝他歪了歪頭:“對,很開心。”
白濋孩子氣地碰碰他的頭:“因為天氣很好?”
外面已經開始下雨了,嘩啦啦的雨滴打在車窗玻璃上,洛斯無奈失笑,學著他用頭撞了回去:“對,因為今天天氣很好。”
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你也在我身邊,牽著我的手……所以即使是下雨,我也覺得天氣很好。
一路開車回到中心城,天已經黑透了,食堂早就關門了,白濋從廚房翻出幾袋不知道什么時候買的壓縮餅干,燒了開水,四個人每人一杯水一塊餅干,坐在沙發上進行復盤。
久違的復盤大會,與會四人的心情都很好,吃壓縮餅干也吃的嘎嘎香。
洛斯艱難地咽下壓縮餅干,旁邊白濋已經將水遞了過來:“實在吃不下就別吃了,我去給你買其他東西。”
燕戮和維克特齊刷刷地看過來,兩人雖然被剝奪了嘴巴的功能,但眼睛還在,曖昧的目光在洛斯和白濋身上來回逡巡。
變成男朋友以后的待遇就是不一樣,想當初白大長官哪里這么體貼過。
洛斯接過水喝了一大口:“沒事,我已經快吃飽了,再說晚上不是有宵禁了嗎?”
自從日暮城的慘劇發生后,所有安全區都重啟了宵禁,除了軍區,其他人每晚十點以后不許出門,不許上街。
安全已經成了安全區最大的問題。
燕戮放下杯子,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壓縮餅干:“提起宵禁這事,都怪伊酒那癟犢子!艸,要不是他搞那什么轟炸實驗,日暮城的人也不會死,長官也不會被失控的惡魔npc纏上。以后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就跟塔西那樣,一定要把他揍死!”
白濋的事情嚇了他們一大跳,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要不是洛斯有【神明今夜為你送信】的獎勵,要不是白濋在緊急關頭搶回了身體的控制權,他們四個就沒辦法坐在這里吃餅干了。
就連一貫以大局為重的維克特也附和地點頭:“加我一個,我們一起揍死他,讓他再也不敢來打隊長和白長官的主意。”
洛斯和白濋對視一眼,笑了下,偷偷問道:“你抽到什么獎勵了?”
團隊的獎勵是相同的,每個人都有三次抽獎機會。
白濋把玩著他的指尖:“沒抽。”
“沒抽?!”洛斯懷疑自己聽錯了。
白濋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幸運值攢夠一百可以換一張保命卡,臨死之前用,能夠起死回生,返老還童,東山再起,重新來過。”
“……真的?”
“當然了,你男人能騙你嗎?對了,你別跟維克特和燕戮說,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
洛斯沉默了兩秒,猛地抽回手,將抱枕砸在他身上:“他媽的誰是誰男人,胡說八道,白濋你大爺的,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還編什么保命卡,要真的有,那秦始皇也不用去找長生不老的仙丹了。
兩個人踩在沙發上打打鬧鬧,等到復盤完已經將近凌晨了。
洛斯回到房間,先拿出筆和本子記錄。
隊內現有物資如下:
稱呼<最美打工人>×3
稱號<傳說中的院長>×2
藥品十全大補丸×3
藥品解毒丸×4
藥品明目丸×1
藥品痛感消失丸×1
這一次的抽獎抽到的都是藥品,除了白濋不著調編瞎話,燕戮和維克特都抽到了兩枚解毒丸外加一枚其他功效的藥丸。
高級抽獎池不可能準備沒用的廢物,在今后的三條永生軌里,這些藥肯定會派上用場。
藥丸總是會讓人聯想到生病,洛斯下意識摸了摸胳膊,針孔留下的痕跡已經淡化了,只能看出淡淡的青色。
洛斯在桌前坐了一會兒,拉開抽屜,拿出里面的盒子。
盒子只有巴掌大小,他從玫瑰之城出來,身上沒帶其他東西,到進入第一條永生軌的時候,全部家當也就這么個盒子。
盒子里都是零零碎碎的東西,后面又增加了很多,有什么糖紙、葡萄掛墜、金屬片……
金屬片是在實驗塔外的怪物身上發現的,根據塔西的描述,這應該是研究所植入天使計劃受試者身體中的芯片,有了這枚芯片,受試者就可以進入研究所重中之重的秘密基地——主研究室。
據說主研究室內保存著這座星球上所有生物的DNA,以及研究所絕密的實驗記錄,比如初代天使計劃,比如深海計劃。
洛斯把玩著金屬片,站起身,他換了一身衣服,輕輕拉開門,剛準備往外走,對面房間的門就開了。
白濋握著門把手,似乎有些驚詫:“你怎么還沒睡?”
洛斯砸吧著嘴,干笑:“我渴了,下樓倒點水喝。”
“倒水換什么衣服?”
“剛才那件衣服洗澡時不小心弄濕了。”洛斯掃了他一眼,狐疑道,“你怎么也換衣服了,該不會要出去和別人幽會吧?”
白濋從容一笑:“男朋友,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吃醋嗎?”
洛斯瞇了瞇眼睛,用手比了個開槍的動作:“不可以,請如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白濋笑笑,配合地舉起雙手:“警官別開槍,我投降,我剛才看書不小心把墨水碰灑了,所以換了衣服,現在準備下樓拿拖把。”
“哦,就這樣啊。”洛斯有些遺憾。
白濋無奈:“你很失望嗎?這么想看我出門幽會小情人?”
洛斯哼了聲:“我只是怕你半夜出門遇到鬼,再被人算計出車禍。”
兩人下了樓,倒水的倒水,拿拖把的拿拖把,又一起上樓。
白濋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男朋友,不請我進去坐坐?”
“不了,夜深人靜,孤男寡男獨處一室不安全。”洛斯舉舉杯子,“男朋友,晚安。”
白濋被逗笑了:“晚安。”
二十分鐘后,中心城城北,主研究室大門外,剛剛互道晚安的兩人打了個照面。
面面相覷,氣氛尷尬。
洛斯心情復雜,一時間不知該說點什么,腦子抽了脫口而出:“你出來幽會小情人?”
“噗。”白濋笑著點點頭,沖他伸出手,“先生,有興趣做我今晚的小情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巧了。
大長官:巧了。
成為男朋友不到24小時,兩人雙雙出軌,幽會小情人,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請繼續收看下一期節目!
第124章 主研究室的鑰匙
洛斯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 沒好氣道:“今晚的小情人?看來你約了很多晚的小情人。”
“冤枉啊,第一次出來約就被你發現了。”白濋故作遺憾地嘆了口氣,“看來我這輩子的緣分都被你攥在手心里了。”
洛斯被逗笑了,掃了眼主研究室的大門:“來查深海計劃的事嗎?”
除了深海計劃, 還有沈禾昀。
白濋對在永生軌里看到的回憶耿耿于懷, 一日不弄清楚霍倦書有沒有傷害過洛斯, 他就一日沒辦法問心無愧:“對, 你也是?”
“嗯, 順便見識一下世界上僅存的生物樣本們, 聽說輻射爆發前的動植物DNA都有所保留, 那一定很壯觀。”洛斯忍不住幻想起來, “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動物園和最大的植物園,我很好奇。”
夜風吹得白濋思緒飄遠,想起小時候的洛斯,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喜歡動植物的事情還沒有改變。
“走吧,待太久被發現就不好了。”
主研究室在一棟別墅區里, 占地面積很大, 和薔薇莊園有幾分相似,圍墻有兩層樓高, 柵欄門上安裝著電子眼, 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監視著四周。
洛斯和白濋是在圍墻東側的小角落相遇的, 四周沒有草叢等能遮掩的地方, 只有這個角落隱蔽, 不會被人發現。
爬過圍墻不成問題, 洛斯沒提出要互相幫助, 沖白濋抬了抬下巴:“一夜情人, 要比個賽嗎?”
白濋很有紳士風度地伸出手:“讓你三十秒鐘。”
洛斯嗤了聲:“你怎么不讓我三十分鐘?”
“初級情侶關系只讓三十秒鐘,升級到結婚領證后,別說三十分鐘,讓你三十個小時都行。”白濋活動了一下手腕,提醒道,“男朋友,你還有十秒鐘的先行時間。”
洛斯也不跟他廢話,當即捋起袖子爬圍墻。
現在這個社會可沒辦法結婚領證,再說了,就算能結婚,兩個男子也領不了證,白濋怕不是腦子秀逗了。
三十個小時,都夠他進主研究室里逛一圈,然后查清事情,順便將黑鍋推到白濋頭上了。
可惜了。
白濋緊隨其后,他干這種私闖民宅的事情干的多,不僅追上了洛斯,還早一些落地:“知道你男人的厲害了吧?”
他抱著胳膊,好似不是贏了爬墻,而是贏回來一個世界冠軍。
“……打個商量,你能不能別張口閉口你男人,我又不是女生。”洛斯拍了拍手上的土,皺眉,“大長官,過剩的大男子主義容易導致感情破裂,希望你能夠尊重你的伴侶。”
圍墻內是分開的研究室,坐落在最中間的建筑是一座有著圓形穹頂的會場,乳白色的反射鏡面屋頂被月光一照,好似一個大型的發光體。
這就是主研究室的主體。
兩人小心避過電子眼,往目標走去。
白濋壓低聲音:“我認為你誤會我了,盡管你比女生還漂亮,但我從未將你當成過女生,我怎么叫你,你也可以怎么叫我,男朋友,我不介意叫你老公,這樣你還覺得我大男子主義,不尊重你嗎?”
洛斯被他的一句“老公”噎住了,摸了摸耳朵:“你胡說什么。”
“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難道你對我告白,就是想對我耍流氓?”白濋雙手交叉護在胸前,語氣嚴肅,“只想耍流氓不想結婚負責人,男朋友,我覺得你饞我身子。”
“……你到底是對結婚有什么執念,知不知道你這種人放到以前的社會叫什么?叫恨嫁的老男人。”洛斯氣得翻了個白眼,“還有,你他媽才饞我身子呢!”
白濋笑得眼都彎了,故作詫異:“誒呀被你發現了,我就是饞你身子。”
洛斯:“……”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宣布白濋無敵了。
說不過男朋友,洛斯面無表情,路上千方百計想甩開白濋,結果總能被他追上來,兩人同一時間到達了主研究室的大門前。
第一層是感應門,植入受試者身體中的芯片就是開門的鑰匙。
洛斯拿出金屬片晃了晃,瞥了眼白濋,語氣驕矜:“偷雞摸狗的慣犯準備怎么潛進去,別不是又要炸開大門吧,那也太危險了,如果你求求我,我可以勉為其難帶你進去。”
他這股得意勁兒遮都遮不住,眼角眉梢都是驕傲,特別拿人。
白濋被可愛爆了,笑吟吟地看著他,掏出了一塊相同的金屬片:“大門安裝了溫度感應,能夠感應有幾人通過,一枚芯片只能讓一人進入,謝謝你勉為其難的好意了,下次溜出來偷雞摸狗記得做好功課。”
洛斯:“……”
一種植物。
成功進入第一道感應大門,洛斯收回金屬片,看著顯示出來的編號:“A662,這是天使計劃的受試者嗎?”
“沒錯。”白濋的金屬片顯示的也是A開頭的編號,“你之前不是問過我為什么會把那支研究小隊趕出食堂,他們就是來找帶著你手上東西的那個……怪物。”
經過融合感染后,異變者不僅失去了人類意識,就連身體也變得不像人類,和怪物沒有區別。
白濋嘖了聲,提起不越快的舊事,心情不太好:“研究所那群傻逼,要不是我當時趕過去了,你可能就見不到燕戮了。”
“罵罵傻逼沒有問題,但我親愛的男朋友,請千萬記住,這地方可不能炸。”洛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奇地看著他手上的金屬片,“A557,你這是從哪里弄來的?”
都說受試者十分珍貴,洛斯還以為自己這個是獨一份兒,沒想到白濋手里也有一枚。
白濋抿了抿唇,消化著他對自己的稱呼:“去第一條永生軌找你的路上遇到了天使計劃的受試者,幫研究小隊的忙,解決了他。”
確定是幫忙,不是添亂?
可以想象到研究小隊當時的臉色了,洛斯挑了挑眉:“你不是說自己去中心城處理事情,閑著無聊才順路去感染區逛逛的嗎?”
看著他的男朋友藏了很多小秘密。
“特地從玫瑰之城趕到中心城接我,男朋友,你該不會是那時候就對我有意思了吧?”
這事過去很久了,沒想到還有被翻出來的一天,白濋清了清喉嚨:“我那不過是盡一下自己身為玫瑰之城大長官的責任,你是我撿回安全區的,怎么能不清不楚就被人拐走賣了。”
洛斯咂摸了一下這句話,瞇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被賣了?”
話音剛落他就反應過來了:“難不成歐森是沖著你去的?”
“算是吧,他是研究所安插在玫瑰之城的眼線,負責監視我,你是因為我被他盯上的。”
怪不得在路上的時候,歐森一直旁敲側擊,問他和白濋是什么關系。
洛斯想起歐森想把他賣給沃林的事就犯惡心:“所以我純屬是無妄之災,被你害的嘍。”
白濋義正詞嚴:“你怎么能這么說,夫妻一體,夫夫也一體,你因為我被他盯上等于你因為自己被他盯上,這件事咱倆都要負一半的責任。”
洛斯:“……”
這口才不去搞辯論真是屈才了。
四周都是小型的實驗室,正在進行各種實驗,兩人找遍了也沒有發現關于以前的記錄。
洛斯走向位于中央的第二道感應門面前,隨口道:“啊對對對,你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死的也能說成活的,改天我要是掛了,你一定得多念叨幾句,爭取把我給念叨活過來。”
許久沒有聽到回答,洛斯不解地看過去,就見白濋眉頭緊鎖,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直勾勾地盯著他:“你怎么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死不死的,以后不許說了,不吉利。”
這句話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白濋擦著他的肩膀走到門前,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似乎在極力忍耐著。
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迷信了?
洛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將原因歸之于黎明小鎮的影響,死亡的威脅在白濋心里埋下了恐懼的影子。
白濋打量著第二道感應門,主研究室和他在永生軌里看到的略有出入,原本實驗室都放在第二道感應門里面,大概是加入研究所的人越來越多,近些年翻修過,增加了實驗場地。
眼前的這道感應門沒有變過,他曾陪著小時候的洛斯在這里度過了很長時間,記得這里的一切細節。
“這道感應門只有主研究室的研究人員才能進入,需要驗證虹膜和指紋。”
洛斯聞言走到他身邊,皺起眉頭:“能暴力破壞嗎?”
“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并且會觸發警報。”白濋沉聲道。
洛斯語氣焦急:“沒有其他辦法嗎?”
都走到這里了,答案就在門后面,讓他怎么甘心無功而返。
“很想進去嗎?”
洛斯摸了摸面前的門,語氣里充滿了渴望:“嗯,我想查清深海計劃的事情,想知道被掩蓋的真相,以及我的過去。”
白濋沉吟片刻,問道:“如果真相很殘酷,是你不愿意接受的,你也想知道嗎?”
洛斯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我想知道。”
以前是想找一個歸宿,現在是想找回完整的自己,找回和白濋關于兩塊糖的記憶,他們的回憶太少,隔了十幾年才重逢,洛斯一點都不想忘記。
“那你開門吧。”
洛斯沒反應過來:“我開門?”
白濋拉過他的手,按在密碼鎖上:“抬頭,照虹膜。”
洛斯怔怔地任他擺布,心里慌亂起來:“白濋,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打不開這道門——”
“咔嚓”一聲,門開了。
第125章 合照
長達幾十米的走廊往前延伸著, 兩側都是透明的玻璃墻,左邊有各種各樣的植物,樹木參天,綠草如茵, 右邊是幾百種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動物, 或坐或臥。
歷史發展至今, 神奇的生物基因經過了不斷的演化過程, 才形成這種偉大的奇跡。
洛斯無暇關注眼前的景象,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聲音有些抖:“白濋, 為什么?”
為什么我能打開主研究室的門?
為什么你知道我能打開這一道門?
他轉過頭, 眼神迷茫,像一頭失去了方向的小鹿,慌不擇路。
白濋搭著他的肩膀, 推著他往里走:“你想要的答案都在里面。”
每個人都有私心,在真相沒有查明之前,白濋并不想把在永生軌里看到的事情告訴洛斯, 但他沒有想到洛斯會獨自前來主研究室。
洛斯渴望真相, 渴望找回失去的記憶。
一路走來,沒有人比白濋更清楚洛斯的心情, 身為伴侶, 即使最終的真相和他看到的相同, 無法獲得原諒, 他也想給予洛斯支持和尊重。
想讓這段感情干凈, 真誠。
一步步走進去, 洛斯沉默地看著左右兩側的生物基因存儲空間, 和他想象中的一樣, 這里有世界上最大的植物園和動物園。
熟悉感油然而生。
洛斯停下腳步,他想開個玩笑,但怎么都笑不出來:“男朋友,你可以告訴我答案是好是壞嗎?”
他偏頭看來,眼神真誠,充滿信任。
白濋感覺心里像是淋了一場雨,潮潤潤的:“每個人判斷好壞的標準不同,對我來說是壞的,可能對你而言……”
“那對我而言肯定也是壞的。”洛斯斬釘截鐵。
白濋扶著他肩膀的手緊了緊,垂落的眼里滿是溫柔情深:“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夫夫是一體的。”洛斯按住他的心口,感受著強勁有力的心跳,“我們的這里是連在一起的。”
這句話比“我喜歡你”還要動人。
白濋心情激蕩,想到了一個可能:“那你……”
“我要修改答案,我不想知道過去了。”他收回手,轉身往前走,“我要現在和未來。”
有你陪伴的現在和未來。
白濋很緊張,眼底流淌著悲傷,洛斯一眼就看出他有事瞞著自己,并且這件事可能和他的過去有關系。
在永生軌里,白濋問過他會不會原諒傷害過自己的人。
這個問題來的太突然了。
“你會后悔嗎?”
“如果是因為你的話,我覺得不會后悔。”
兩人深情對視,這在洛斯和白濋的印象中都是極為少見的事情,畢竟愛意是含蓄的,即使鼓起勇氣告訴對方,膩膩歪歪也不符合他們兩個的性格。
穿過長長的走廊,又出現了一道感應門,這是白濋在回憶中看到的那一道,也需要指紋和虹膜,進入這道門后,是分隔開來的實驗室,和最外面的實驗室差別不大。
存放資料的檔案室在……白濋依據記憶中的路線,往右邊拐去。
走了一會兒沒見洛斯跟上來,白濋轉頭一看,洛斯正在往左邊走。
往左的路線他很熟悉,因為那是小時候的洛斯日日里來回往返的路線,他默默陪同洛斯,走了幾十上百遍。
那邊會通往沈禾昀進行深海計劃的實驗室。
白濋心一緊,連忙調轉腳步跟上去:“洛斯,你去哪里?”
“我……”他像是剛回過神來,語氣迷茫,“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往這邊走了。”
習慣成自然,即使忘記了以前的事,身體記憶卻不會輕易消失。
白濋忽然有些心疼,同時又忍不住擔心起來,如果記憶恢復了,洛斯會不會變回曾經那個平靜地問“我什么時候可以死”的小孩子。
“這邊不能走嗎?”
“不,可以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白濋牽住他的手,語氣溫和,“只要你記得牽著我一起走就好,這樣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我都可以陪著你。”
沒能給小初戀的關懷和溫柔,他想全都補給長大后的洛斯。
這種話如果放到平日里,洛斯一定會不以為意,不知是不是主研究室的磁場影響了他,白濋說出這一切的時候,他只感到悲傷,像壓抑得無法呼吸,掉進了一種悲傷至極的狀態之中。
他撓了撓白濋的掌心:“好,你陪著我。”
往前走,走到一扇門前時,洛斯停下腳步:“這里給我一種熟悉感,我想進去看看。”
白濋抬頭一看,正是當初洛斯住過的那間實驗室。
實驗室的外觀和他在永生軌里看到的一樣,不過門口的記錄卡已經從【深海計劃】換成了【歸零計劃】。
打開門,房間里變化不大,床、桌椅和儀器設備都和以前一模一樣,桌上多了一些小擺件,還有一個倒扣在桌面上的相框。
洛斯拿起相框的時候,白濋沒由來的緊張起來,雖然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很怕相框里的照片上出現洛斯的臉。
“這是?”
洛斯怔了一瞬,將相框遞到白濋面前:“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孩子有點眼熟?”
相框里是一張雙人合照,白濋盯著上面的兩個人,眉頭擰得死緊:“孩子是伊酒,我見過他小時候的照片,另一個人是……”
洛斯輕聲問道:“是沈禾昀嗎?”
白濋大驚:“你記起來了?!”
這張照片是沈禾昀和伊酒的合照。
洛斯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盯著照片中的沈禾昀:“我在深海孤兒院里見過他,沈博士,是他將我帶走了。”
原來如此,白濋接過相框,語氣不太好:“他們兩個怎么會認識?”
拜深海計劃所賜,白濋對沈禾昀的印象變差了很多,想到他害得洛斯承受痛苦,患上了抑郁癥,他就恨不得讓沈禾昀也吃一吃這種苦。
伊酒害得日暮城全城傷亡,卻毫無悔改繼續進行實驗,和沈禾昀一樣冷漠,一樣不把人當人。
兩個人是一丘之貉,都沒有心。
“這里放著伊酒和沈禾昀的合照,但沈禾昀失蹤已久,也就是說,在做歸零實驗的人只可能是伊酒。”洛斯跑到儀器面前,拿起上面的記錄本,“歸零歸零,伊酒究竟在做什么實驗?”
本子上記錄了很多數據,按照編號排列,每個編號后面跟了十幾項數據,洛斯不知道各項數據具體代表什么,他唯一能看明白的只有備注欄,里面是一水的紅色錯號。
這代表死亡。
記錄本很厚,編號有幾百個,一個編號代表一個受試者。
洛斯一直往后翻,最后幾頁中出現了零星的空格,備注欄里還沒有打上錯號,證明這些受試者還活著。
中間是空頁,洛斯放下記錄本,準備再找找其他地方,一轉身,不小心將記錄本掃到了地上,本子翻開到最后一頁。
上面沒有編號,寫著一個名字,記錄著五六種數據。
名字是洛斯。
伊酒已經把他當成了受試者,在暗中進行實驗。
白濋心頭火起,同時又有一絲擔憂,伊酒與沈禾昀認識,那他肯定知道深海計劃,也有可能知道洛斯是深海計劃的“成果”,歸零實驗又將洛斯列為受試者,很難說與曾經的深海計劃沒有關系。
沈禾昀拒絕將洛斯作為藥用來拯救世界,那伊酒呢?
白濋想也沒想,把記錄本的最后一頁撕了下來:“敢拿你做實驗,我看他是活膩了。”
研究所進行人體實驗有限制,受試者必須是自愿的,像伊酒這樣自作主張利用別人進行實驗,違反了軍區和研究所共同制定的條例。
撕下一頁后,露出了倒數第二頁,上面也有一個名字,記錄的數據比洛斯的還要多兩三項。
是白濋。
……
洛斯撕下倒數第二頁的記錄,對白濋剛才的話表示認同:“他確實是活膩了。”
這間實驗室已經用來進行歸零計劃了,搜遍了也沒找到其他東西,兩人離開后迅速趕往檔案室。檔案室資料眾多,深海計劃和初代天使計劃都屬于絕密一類,被存放在保險柜里,沒有密碼無法打開保險柜。
墻上掛著鐘表,時間已經逼近凌晨四點,馬上天就要亮了。
“是十六位數字密碼,挨著試來不及,先帶走……”洛斯伸出胳膊比量了一下,“不行,保險柜太大,我們還要爬墻,帶不出去。”
白濋將手揣進兜里:“那就不帶出去。”
每當白濋開始說一些很像風涼話的話時,就證明他想到辦法了。
洛斯催促道:“別賣關子,趕緊說怎么辦。”
白濋從兜里摸出兩個火藥球,薄唇輕啟:“炸。”
“可生物園……”
“實驗室里的玻璃都是防爆的,更何況還有感應門擋著,波及不到那邊。”
既然如此,洛斯當機立斷:“那就炸!”
兩人把保險柜抬到空的實驗室里,關上門,只留一道小小的縫隙,白濋將火藥球從門縫里推進去,等圓溜溜的火藥球相繼撞到保險柜上后,他立馬拉上門,往對面洛斯所在的實驗室里跑。
只聽得“轟”的一聲,火光和濃煙充滿了整間實驗室,實驗室里配備的感應裝置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我去拿資料,你去開門,門口會和。”
話音剛落,白濋就沖向了滿是黑煙的實驗室,洛斯無法,只得懷著擔憂的心情往大門跑,他將指紋和虹膜掃入后,白濋也抱著一沓文件袋跑過來:“快走!”
主研究室的守衛是中心城中最嚴的地方,不輸于軍區總部,觸發了報警系統之后,不出五分鐘這里就會被團團圍住,圓形穹頂就是一座鋼鐵囚籠,饒是一只蒼蠅也插翅難逃。
跑過走廊,來到第二道感應門,洛斯輸入了指紋,就在他準備掃描虹膜的時候,門忽然從外面打開了。
退無可退,他們和來人打了個照面。
是熟人,伊酒。
洛斯只愣了一秒,瞬間拔出匕首,抵在伊酒的喉嚨上。
門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有人在用擴音器喊話:“里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投降。”
伊酒一臉平靜,仿佛被用刀抵著脖子的人根本不是他:“來炸主研究室,你們的膽子比我想象的還大。”
白濋嗤了聲:“多謝夸獎,洛斯,直接殺了他。”
“殺了我,你們也會死在這里。”
洛斯咂摸了一下,將刀往里逼近了幾分:“說的好像不殺你我們就能活著離開一樣。”
脖子上被刮破了,刺痛使得伊酒皺了下眉:“我可以幫你們。”
“哦?”洛斯挑了挑眉,“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說說你的要求。”
伊酒掃了眼白濋,目光向下,落到他拿著的文件袋上:“進去看過了?我要你們兩個參與我的實驗計劃,歸零。”
白濋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不可能。”
伊酒聳聳肩:“好啊,那就一起死,這里已經被圍住了,安全區有保護條例,私自闖入主研究室的人一律參照失去人類意識的異變者處置,白濋,就算你是玫瑰之城安全區的大長官,也沒辦法活著離開。”
主研究室內保存著珍貴的生物樣本,這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保護條例是由全體民眾投票通過的,是迄今為止唯一一條全員通過的條例。
洛斯沉吟片刻,道:“我一個人參加你的計劃。”
伊酒還沒說話,白濋先黑了臉:“不可能,我參加你都不能參加。”
他親眼看著洛斯在深海計劃中受到無數折磨,沒辦法再眼睜睜看著洛斯參與任何實驗計劃,這比讓他去死還難受。
“你們大概誤會了,我并沒有給你們討價還價的權利。”伊酒抱著胳膊,毫不在意暴露在外的脆弱咽喉,“你們兩個人必須都參加我的歸零計劃,一個都不能少。”
“我不同——”
“好。”
洛斯收起匕首:“我答應你,但你要保證我們兩個安全離開這里,如果實驗風險過高,危及生命,我們有權利立刻終止計劃。”
伊酒皺眉:“實驗沒有不危及生命的。”
“那我們還是現在一起死吧。”洛斯露出微笑,“你可以去地府里頭重新輪回,做你的歸零實驗。”
伊酒沉默了兩秒,妥協道:“你們先進植物園里躲著,我去解決外面的人,不要想著逃跑,沒有我,主研究室遭到攻擊會開啟防護模式,靠你們兩個人是出不去的。”
他囑咐完就離開了。
洛斯和白濋一前一后走進植物園,植物園里空氣清新,洛斯深深地吸了口氣:“大長官,你對我的處理結果不滿意嗎?”
白濋哼了聲,算作應答。
洛斯笑了笑:“別生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第126章 用力愛
洛斯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白濋跟著他走進植物園深處, 坐在樹下:“說來聽聽,夠勁爆的話就不生氣了。”
“在永生軌里,我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洛斯把數據流的事情講了一下,包括他見到了霍倦書的事, “之前隱瞞你, 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怕……”
“怕他死在薔薇莊園, 怕我失去了見他最后一面的機會。”
洛斯點點頭:“儲備糧又回來了, 我覺得霍叔叔肯定還會出現, 你們一定可以再見面。”
這是他最后的秘密了, 本來打算留作底牌, 是白濋的信任給了他孤注一擲的勇氣。
白濋不置可否,將文件袋遞給他:“這里面是初代天使計劃和深海計劃的所有資料,給你, 看完之后……洛斯,無論你想起什么,我希望在查清楚一切真相之前, 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
他相信霍倦書, 他的父親是堅定的反對人體實驗派,斷然不可能犧牲無辜的洛斯。
其中一定有誤會。
“好。”
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小了, 伊酒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 洛斯和白濋拆開文件袋, 閱讀兩份資料。
關于初代天使計劃, 資料上的信息和他們知道的內容差不多, 唯一區別在于這里面附帶了實驗數據, 詳細地記載著用過藥劑的人身上發生了什么狀況。
有突然異變的, 有直接昏迷失去意識的, 也有平安無恙的……追蹤信息一直持續到本人死亡。
洛斯翻動著資料,忽然瞥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不敢置信道:“白濋你快看!”
資料是幾十年前的,紙張泛黃,打印出來的字跡發暗,但能夠辨認出兩個名字。
赫然是霍白濋和伊酒。
霍白濋是在日不落農家樂里出現過的名字,墓碑上也曾出現沈禾昀、洛斯,可見場景內的信息設計有很大一部分都來自于霍倦書。
就像軟件工程開發者或多或少會在代碼設計里留下屬于自己的標志,小習慣亦或是相關信息。
霍白濋來自于霍倦書的記憶,指的一定是沒改過名字前的白濋。
“霍白濋,這是不是你?你用過初代天使計劃的藥劑?!”
白濋自己也傻眼了:“我不記得有沒有用過,但我以前的確是叫這個名字。”
霍倦書失蹤后,被軍區通緝,他在安全區待不下去,流落到厄利斯都,是銀幫他抹除了和霍倦書有關的痕跡,讓他從霍白濋變成白濋,變成了一個孤兒,得以逃過軍區的追捕。
除了白濋,伊酒也使用過初代天使計劃的藥劑。
資料上記載了使用藥劑后產生的結果,霍白濋是失蹤,查無此人,伊酒的一欄中記載著一行字:情感中樞受損,情緒缺失。
洛斯和白濋面面相覷,仿佛知道了伊酒會變成今天這種樣子是因為什么:“這算不算實驗事故?”
“萬一他的歸零計劃也出現了問題,那咱們不就危險了?”洛斯嘖嘖出聲,“咱倆的戀愛估計就談不成了。”
“……所以你只考慮到了戀愛談不成?”
白濋不贊同地看著他,伊酒做起實驗來太瘋了,不把人命當回事,如今千方百計盯上了洛斯,肯定是知道他血液的特殊作用,可洛斯竟然毫無防備地答應了參加實驗。
雖然說是無奈之舉,但他還是控制不住擔憂。
糟糕,好像弄巧成拙了。
男朋友沒有幽默細胞怎么辦,洛斯暗自腹誹,拿起深海計劃的資料:“談不成戀愛問題可大了,你知道每年世界上有多少人為情所困,因此而自殺嗎?”
白濋噎了一下,手抵在唇邊咳了兩聲:“所以你是想告訴我,如果和我談不成戀愛,你就會自殺?”
“怎么可……”洛斯盯著他紅起來的耳朵,笑瞇瞇地點頭,“對啊,如果和你談不成戀愛,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么重要,沒了你,我就像是沒有了水的魚兒,就像是沒有了蟲子吃的鳥,就像是這棵植物沒有了土壤,遲早會死!”
洛斯捶胸頓足,捧著身邊的葉子,故意裝出一臉悲傷的表情。
白濋忍住笑意,冷漠無情道:“每個人生命的盡頭都是死亡。”
“你竟然如此絕情,一定是愛消失了,對嗎?不可以,快,用力愛我!”
“咔嚓”一聲,植物園的門打開了,三人面面相覷。
伊酒沉默了一下,平靜地問道:“外面的人打發走了,但是主研究室里面需要整理,會有人進出,為防被發現,你們今天不能離開這里。”
白濋不想搭理他,兀自翻著手上的資料。
洛斯盤腿坐在草地上,“嗯”了聲:“行,還有其他事嗎?”
“飯晚點我會帶進來,天黑再送你們離開,離開時你們要把拿的資料還回去。”伊酒說完停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那我先去忙了,你們……繼續用力愛吧。”
洛斯:“……”
伊酒離開了,植物園里陷入了沉默的尷尬氛圍里。
洛斯一頭撞在白濋的膝蓋上,小聲嘀咕:“完了完了,丟死人了,大長官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怪我?”白濋撥了撥他剛長出來的頭發,含笑道,“不丟人,不過是秀恩愛而已,還是說你很怕被人知道你特別喜歡我?”
“我有什么可怕的?”
“那不就得了,我們的感情很好,丟人的也應該是別人,畢竟他們都沒有對象,太失敗了。”
洛斯被逗笑了,仰著頭看他:“沒有對象就是失敗,你這話可別讓維克特和燕戮聽到,他倆一準跟你急。”
“我會怕他們?”白濋驕矜地哼了聲,“回去之后你就把剛才說的話在他們面前再說一次,我看他倆誰敢跟你急。”
“嘖嘖嘖,男朋友好厲害哦,怎么不自己說呢,該不會是怕丟人吧?”
白濋將文件拍在他懷里:“別貧,趕緊看你要找的資料。”
“不想看。”
“那我們討論一下用力愛的事?”白濋解開最上面的扣子,沖他挑了挑眉,“聽說幕天席地很刺激,你介意嗎?”
“……流氓!”
消停看完了資料,洛斯深深地嘆了口氣:“深海計劃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創設源感染的條件,一個是進行源感染,源感染以SSS級重度感染區內的輻射源為基礎,提取出高濃度的感染物,通俗來說,深海計劃就是將提取出來的感染物輸入人體,利用輻射改變人體的基因。”
“參與這項計劃的人不多,每一個都是沈禾昀精挑細選出來的,經過他的研究發現,患有先天性身體疾病的人,反而更容易接受源感染。在沈禾昀的設想中,如果深海計劃成功,不僅能解決感染的問題,這些本來就命不久矣的患者也會有重新活過來的希望。”
洛斯指著實驗資料上最后一名受試者的編號:“根據資料記載,我患有先天性白血病。”
白血病患者的頭發有可能是白色的,白濋盯著洛斯的頭發,拿起資料:“那沈禾昀讓你進行實驗,不止是為了實驗,也是為了救你?”
“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我覺得他不是會為了實驗罔顧他人性命的人。”洛斯抱著膝蓋,喃喃道,“這上面有記錄我的身體狀況,隨著源感染的進行,我的白血病逐漸被治愈,如果沒有參與深海計劃的話,也許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為了追尋真相,幾經波折,洛斯也曾懷疑過沈禾昀的用心,但看到這份資料以后,那些懷疑仿佛都成了笑話,在嘲笑他的卑劣。
白濋單膝跪地,攬著他的脖子,讓他靠在自己懷里:“也許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你能活下來,最應該感謝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他親眼看著小小的洛斯忍受了多少痛苦,與其說沈禾昀是為了救洛斯,不如說他是為了成功完成實驗,如果真的關心,不會冷漠的要求洛斯堅持,不會沒有一句安慰,連洛斯得了抑郁癥都不知道。
“大長官,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一件事,你的身上有一股味道。”
白濋抬起手臂聞了聞:“火藥味嗎?”
“不是,是讓我心安的味道。”
白濋一愣,洛斯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直起身子,攥著他的衣領親了上來。
吧唧一聲,帶響的。
植物園里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白濋垂眸,按住洛斯的后腦勺:“親完就想跑,誰慣的壞毛病?”
他們之間有過深吻,不過那是在白濋被稱號控制失去意識的時候。
洛斯清醒地感覺到白濋的試探,沿著他的唇縫描摹,比上次溫柔了很多,似乎沿襲了白濋刻在骨子里的紳士脾性。
接吻是一件會令人上癮的時候,兩個大男人正值氣血旺盛的時候,又是互相喜歡,被關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里,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
一天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晚上在伊酒的護送下,洛斯和白濋順利回了家,到家的時候維克特和燕戮正在客廳里看書。
洛斯頗為驚詫:“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燕戮你竟然開始看書了。”
“還不是你和長官出去約會不帶我,我都無聊到長蘑菇了。”燕戮語氣幽幽。
“帶著你個電燈泡干什么?”維克特毫不客氣,伸出手,“把那邊的《急救大全》遞給我。”
燕戮罵罵咧咧:“什么電燈泡,我他媽明明是愛情保安,負責保衛長官和隊長的愛情。”
白濋并不領情:“你還是繼續長蘑菇吧。”
洛斯笑笑,坐在燕戮旁邊的沙發上:“沒錯,多讀點書,長出幾個有文化的蘑菇來。”
燕戮:“……”
QAQ
“《本草綱目》、《急救百科》、《如何應對突發疾病》……”洛斯放下書,“維克特,你怎么突然對這種書感興趣了,準備改行做個醫生?”
維克特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改行,我準備做我們隊的隊醫。”
“隊醫?”
“還記得下一條永生軌的場景是什么嗎?”
資料是很久以前看的,第十條永生軌也是固定場景,洛斯想了想,遲疑不決:“是不是叫什么死亡公園?不對,好像是死亡沙洲?”
“你記錯了,是死亡森林。”白濋糾正道。
洛斯有些懷疑:“是嗎?”
“不相信你男朋友嗎?”
“也不是不相信,就是男朋友你吧……”
“我怎么了?”
維克特看著打情罵俏的兩人,無語至極:“第十條永生軌的場景是死亡綠洲,這是資料上唯一一個有通關要求的固定場景,通關要求很簡單:存活。”
洛斯和白濋停止斗嘴,靜靜地聽著。
“根據我們抽獎得到的藥品來看,這條永生軌里受傷的概率很大,所以我找來了這些書,準備學習一下。”
維克特解釋完,坐得端端正正:“現在來檢驗一下我的學習成果,你們今天是不是去樹林子里約會了?”
植物園里樹木叢生,也算是樹林子,洛斯比了個大拇指:“厲害。”
維克特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鏡:“中午是不是吃了辣椒?”
洛斯下意識回憶了一下,伊酒帶來的飯菜里沒有辣椒,他搖搖頭:“沒吃。”
“沒吃?可你的嘴巴腫了,唇周泛紅,不是吃了辣椒是怎么回事?”
被親的。
洛斯臉上訕訕的,摸了摸嘴巴:“腫,腫了嗎?沒有吧,你看錯了。”
維克特語氣篤定:“我沒看錯,就是腫了,不信你問問白長官。”
白濋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是有點腫。”
洛斯瞪了他一眼。
“沒有吃辣,難道是被蟲子咬的?”維克特湊近了些許,“我去,隊長你的脖子也被咬了,一塊一塊的,紅了,有的還發紫了。”
燕戮倒吸一口涼氣:“嘶,真的紫了,這蟲子該不會有毒吧?”
第127章 玩具
“是啊, 這蟲子該不會有毒吧?”洛斯偏過頭,看向身旁的白濋,語氣戲謔。
白濋被噎得啞口無言,抱著胳膊坐在他身邊的沙發扶手上:“不會, 就算有毒也沒有你的毒性強。”
“這可說不準, 萬一這只大蟲子體內有新式毒素, 比如咬了人就能讓人變蠢。”
“……”
燕戮沒聽出他倆話中有話, 附和地點點頭:“確實, 你們約會怎么不找個安全的地方, 隊長, 長官該不會帶你去殺異變生物了吧?”
曾幾何時, 他和白濋結束懸賞任務,在路上遇到了一群異變生物,白濋拿著刀興沖沖地沖了上去, 將它們都解決了。
回城的路上,白濋一邊擦拭著刀,一邊感慨:“太可惜了, 竟然是和你一起來的, 這種浪漫的事得和喜歡的人一起做才好。”
那是燕戮第一次從白濋口中聽到與喜歡搭邊的話,特立獨行的人在這方面的癖好也讓人難以理解。
洛斯神色微妙:“你怎么知道, 他還真帶我殺過。”
不過是在第五條永生軌結束的時候, 他從昏迷中醒來, 和白濋去殺了屠戮過日暮城的異變蜂群。
“嗐, 長官那令人費解的怪癖唄, 別人有了喜歡的人, 都會主動約會, 帶著對方去吃飯逛街, 多浪漫,我問過長官,他說有了喜歡的人,就帶著去端異變生物的老巢。”
燕戮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頗有為白濋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的樣子:“長官也不考慮考慮,這種血腥又沒有情調的事哪個姑娘……啊不,有哪個正常人會喜歡。”
維克特忍不住笑起來:“確實,這聽著就很白長官。”
洛斯往旁邊瞥了一眼,白濋低著頭情緒不高,似乎對自己的約會項目被批評很是委屈,他清了清嗓子:“沒有情調嗎,我覺得挺浪漫的,還很刺激,聽說在刺激的情況下,人體會分泌更多荷爾蒙,人會變得更有魅力,有助于增加感情。”
燕戮和維克特齊刷刷地看向他,眼睛里寫滿了五個字:你認真的嗎?
夭壽了,他們隊里的人怎么都這么沒有情趣。
洛斯理直氣壯:“反正我覺得很刺激,我很喜歡,你們覺得不浪漫,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吧。”
“……”
你聽聽自己說的是人話嗎?
在座的人中,有哪個手上不帶著上百條異變生物的命,他們分明吃到葡萄了!!葡萄就是酸的,又酸又苦!!!
白濋沉默了兩秒,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洛斯從沙發上拉起來,一言不發地拉著他往樓上走,洛斯沖神色復雜的燕戮和維克特揮揮手:“你們兩個單身狗是不會理解的。”
“不太對勁。”
“我們被秀了。”
“不,我是說隊長的態度,怎么出去一趟,他就這么護著白長官了?”
“護著長官不對嗎?”燕戮語氣不滿,“他們兩個是伴侶,當然會護著對方,別再說再說了,長官那么有人格魅力,就算是帶人去感染區里約會,也很帥好吧。”
你這個白吹屬性怎么出來也不打一聲照顧?
維克特無奈扶額:“我沒說白長官不好,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覺得隊長和白長官之間……黏黏糊糊的,每個眼神,每句話都好像在拉絲。”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
樓上,白濋拉著洛斯進了他的房間。
白濋掃了眼默不作聲的人:“又不是第一次來,怎么還害羞?”
洛斯甩開他的手:“誰害羞了,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死亡綠洲?”
第十條永生軌在固定場景的永生軌里十分特殊,其他的永生軌每次都會隨機改變任務,只有這一條永生軌連任務都是固定的。
在死亡綠洲中,要經過重重關卡,整個團隊一起活著到達最中央的綠洲區域,才算通關。
洛斯搖搖頭,語氣戲謔:“我在想會咬人的大蟲子,我還是覺得蟲子可能有毒。”
白濋語塞,按著他的肩膀往里推,一直推到床邊,然后將人按著坐下去。
洛斯身體配合,嘴上卻不客氣:“我怎么記得某人的床不能隨便坐,當初趕我走,現在怎么改變想法了?”
他本以為就白濋的騷包性格,會說什么男朋友待遇不同,誰知白濋只是將他重新拉起來,帶到沙發上:“坐吧。”
洛斯:“……”
洛斯氣笑了,合著男朋友的待遇也沒有不同。
“在心里罵我呢?”
“哪能啊,死潔癖。”
洛斯笑瞇瞇地推開他,撐著沙發跳過來,一下子躺倒在床上:“我這么大膽,肯定是當著你的面罵。”
不讓他坐是吧,那他就躺。
白濋慢悠悠走到床邊:“那大膽的你有沒有想過,晚上躺在一個對你有進一步發展計劃的男性床上會有什么后果嗎?”
洛斯嘴角的笑容僵住。
白濋眼疾手快往床上一撲,阻止了他逃跑的動作:“看來我大膽的男朋友害怕了,非常遺憾地告訴你,你想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我把你帶過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洛斯偏開頭,嘴硬道:“我才沒有想少兒不宜的事情,別壓著我,你太重了,趕緊說你找我有什么事。”
“OK,還記得加瑞和厄爾嗎?”
“記得,沉眠里見過。”
后來在星光城還和加瑞打了個照面,加瑞沒有拆穿他的身份,不然他和可可安沒辦法順利殺死加里法。
洛斯還記得當時加里法家里的人說,加瑞是加里法的弟弟,他還是第一次見要哥哥命的弟弟。
“怎么突然提起他們?”
“他們兩個也闖到第十條永生軌了,最近在厄利斯都找隊友,慕艾給我寄了他們的懸賞,讓我注意。”
如果加瑞和厄爾組隊進入死亡綠洲,再加上他們和二隊,就是三支隊伍了,最后能活著出來的只有兩支隊伍,毫無疑問,他們會成為競爭者。
能闖到第十條永生軌的人鳳毛麟角,洛斯將胳膊枕在腦袋后面:“加瑞的反應速度很快,厄爾也很果斷,他們兩個還有一個共同點,心狠,是個難對付的對手。”
看他神色嚴肅,白濋神秘兮兮地問:“有個關于加瑞的八卦,想不想知道?”
洛斯眼睛一亮,點點頭:“什么八卦?”
白濋道:“加瑞和加里法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加里法的父親出軌了加瑞的母親,導致加里法的母親自殺了,加里法從小就很恨加瑞,他長大后在軍區任職,一直派人追查小三的兒子,也就是加瑞的下落。”
“八點檔狗血劇情啊,怪不得加瑞會眼睜睜看著加里法被我們殺死,肯定是加里法找到他之后對他不好,狠狠地折磨過他。”洛斯翻過身,趴在床上,嘖嘖道,“要我說,這加瑞和加里法都挺無辜的,上一代的恩怨不該波及到他們身上。”
白濋搖搖頭,笑得意味深長:“這可不止是上一代的恩怨,你覺得加瑞長的怎么樣?”
洛斯努力回憶了一下:“記不太清了,他沒有你帥,我就記得他好像挺清秀的,戴上眼鏡裝醫生的時候像模像樣。”
萍水相逢,不重要的人印象也會慢慢變淡。
“據說加瑞長的隨他的母親,加里法不愧是他爹的親生兒子,父子倆挑人的眼光都相似,他爹喜歡什么樣的女人,他喜歡的人也差不許多。”
洛斯沒反應過來:“什么意思,加里法喜歡加瑞的母親?臥槽,他不會要跟他爹搶女人吧?不,不應該,加里法多大了,加瑞的母親多大了,他有戀母情結?”
白濋一臉無語:“你的腦洞會不會太大了點,加里法看上的不是加瑞母親,是加瑞。”
“哦,加瑞啊,那就正常……”洛斯瞪圓了眼睛,“加里法看上了加瑞?!”
這也太不正常了,加里法和加瑞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這他媽是亂/倫啊!
真相比他的腦洞還離譜。
洛斯一臉玄幻:“加瑞知道這件事?”
“當然,不然他為什么想弄死加里法。”白濋停頓了一下,輕聲道,“聽說加里法當上星光城的大長官后,就把加瑞拘在家里,想對他……加瑞準備先下手為強,為了讓加里法放松警惕,準備了很多玩具,想趁機弄死他。我們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對了,那張懸賞也是他發布的。”
這個玩具指的當然不是小孩子玩的玩具,洛斯心知肚明,腦海中冒出很多亂七八糟的畫面,他搓了搓耳朵,從床上爬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剛坐起身,手就被拉住了。
洛斯轉過頭,對上白濋直直看過來的目光,頭皮一麻:“怎,怎么了?”
“留下來。”
洛斯懷疑自己聽錯了:“我——”
“留下來。”白濋用力一拉,將他拉到懷里,“男朋友,我怕黑,想和你一起睡。”
嘩啦啦的水流聲從衛生間里傳出來,洛斯拍了拍額頭,語氣悔恨:“立場不堅定啊,怎么就被他撒撒嬌給拿捏了。”
真要一起睡?
洛斯有些猶豫,猛地坐起來,要不還是趁白濋洗澡的時候溜回去吧。
走到門口,洛斯擰了擰門把手,擰不開,他不信邪又擰了幾次,還是紋絲不動:“怎么回事,門壞了?”
“不是,是我把門鎖上了。”
“你怎么能鎖……”突然意識到什么,洛斯渾身一震,轉過身,“你怎么洗完澡不關水龍頭,太浪費了吧。”
衛生間里的水流聲還沒有停止,本應該在洗澡的人赤/裸著上半身,圍了一條浴巾就出來了。
“關上的話,怎么抓逃兵?”白濋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他隨意地呼嚕了兩把,“男朋友,你想去哪里,該不會是說話不算數,要臨陣脫逃吧?”
“哪能啊,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我還沒拿睡衣。”
話音剛落,白濋就拉開衣柜,拿出一套睡衣,扔給他:“還缺什么,小玩具要不要?”
什么小玩具,該不會是加里法用在加瑞身上的吧?洛斯一個激靈,抱著睡衣,干笑:“不缺不缺,我馬上去洗澡。”
他一溜煙鉆進了衛生間,關上門,白濋笑了下,抬手敲敲門:“浴缸里的水應該放好了,小玩具也在里面,你泡一會兒吧,明天還要進軌,我先睡了,給你留一盞小夜燈,出來后記得關。”
洛斯看看放滿水的浴缸,里面放著幾只小黃鴨玩具,他沉默了一會兒,抹了把臉。
洛斯啊洛斯,瞧瞧你的出息。
或許是因為天亮后要進軌,這一夜睡的規規矩矩,什么葷的事情都沒發生,洛斯還做了夢,拜白濋的小玩具所賜,他夢里全都是小黃鴨。
到達感染區后,果然看到了加瑞和厄爾,他們身邊的兩人是生面孔,應當是在厄利斯都懸賞召集來的人。
加瑞特地過來打了招呼:“好久不見。”
洛斯一看見他就想起昨晚聽的八卦,表情復雜:“咳,好久不見。”
仔細看看,這張臉確實挺清秀的。
“你一直看著我干嘛,有事想問我?”
洛斯腦子一抽,脫口而出:“小玩具好玩嗎?”
有小黃鴨好玩嗎?
第128章 毒瘴森林
“什么玩具?”
“沒什么, 我記錯人了。”洛斯干笑兩聲,拉著白濋轉身就走,“回見。”
加瑞挑了挑眉,側目:“我很大眾臉嗎?”
一旁的厄爾滿臉不耐煩, 抽空將注意力從手中的刀上轉移到他臉上:“你剛才說什么玩意兒?”
“算了, 沒什么, 我是瘋了才會問你這個暴力狂。”加瑞順手勾住召集來的一個隊友, “小漂亮, 過來哥問你件事。”
厄爾盯著兩人走遠的背影, 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
“再不追上去, 人可能就被搶走了哦。”
厄爾轉過身, 不解地看著另一個召集來的隊友,雙馬尾的女孩子臉上化了小丑妝,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 滿眼興味。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是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雙馬尾歪了歪頭,她長了一張娃娃臉, 和可可安似的, 看不出年齡:“加瑞喜歡你哦。”
厄爾一愣,皺眉:“別亂開玩笑。”
“我才沒有開玩笑, 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他。”雙馬尾興致勃勃地慫恿, “到時候你們兩個修成正果, 可得感謝我, 我是你們的媒人。”
厄爾滿頭黑線, 馬上就要入軌了, 不是打隊友的合適時機,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沒繼續搭理身后嚷嚷的雙馬尾。
另一邊,洛斯一直在碎碎念:“太尷尬了,都怪你,提什么小玩具,弄得我晚上做夢都是……”
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洛斯瞬間收住了話頭,但白濋已經聽明白了,笑著追問:“做什么夢了,夢里有我嗎?我猜有,畢竟睡在一張床上,要是沒有的話,你也太花心了。”
洛斯:“……?”
你在說什么鬼話?
白濋理直氣壯:“你的夢里肯定都是我,對吧?”
洛斯想起夢里的小黃鴨,擠出微笑:“對對對,都是你,有成千上百個你,穿著黃衣服,特別可愛,你都快把我淹沒了。”
成千上百?
黃衣服?
白濋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好像從來沒有穿過黃色的衣服,洛斯該不會夢到其他人了吧?
進入永生軌,按照團隊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死亡綠洲最外層是一片雨林,中間是沙漠,再往里是沼澤地,穿過沼澤才能到達綠洲。
任務沒有時間限制,以死亡為終止。
洛斯等人沒有貿然進入雨林,先拿出了抽到的藥品,在進入永生軌后,藥品都發放到了他們每個人手里。
“你這個還真是十全大補丸啊。”白濋好奇地拿過洛斯手里的藥瓶,“這藥是補什么的,你哪里虛?”
您可真是不會說話。
洛斯翻了個白眼:“補運氣的,吃了運氣會變好,不會讓人誤會我虛。”
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白濋笑了笑:“確定是誤會?”
洛斯一拐子打過去,冷笑:“有異議的話,你可以親身體驗一下是真是假。”
“算了吧,你打的我疼死了。”白濋揉了揉腹部,嘖嘖道,“謀殺親夫,小心我死了拉你給我殉情。”
洛斯不以為意,隨口道:“做夢去吧,你死了我肯定會好好活著,到時候重新找個喜歡的人,帶著人去你墳頭炫耀,氣死你。”
白濋許久沒有說話,洛斯轉過頭,看見他面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大的樹木遍布在四周,有二三十米高,地面上是長滿刺的灌木叢,空氣濕潤,充滿了陽光和雨水的味道。
維克特和燕戮拿出抽到的解毒丸,每人一顆分發好:“聽說雨林區里有一片毒瘴地,那里的霧氣含有致幻毒素,如果不能及時解毒,就會昏迷過去,成為林中野獸的食物。大家拿好解毒丸,萬一不小心進入毒瘴,記得吃藥。”
“看來永生軌讓我們抽到這些藥品是考慮到了死亡綠洲的特性,嘖,暗箱操作。”洛斯語氣鄙夷,將解毒丸收好,“那我的十全大補丸能用在哪個部分,沙漠?沼澤?”
聽起來好像他抽到的藥最沒用,不是剛需,像保健品。
白濋環視四周:“船到橋頭自然直,與其花時間去猜測,不如想想怎么穿過這片雨林,聽說這里面有很多大型野生猛獸,戰斗力非凡。”
“你感興趣?”洛斯挑挑眉。
燕戮插了句嘴:“長官對一切戰斗力強的生物都感興趣,他的夢想就是打敗天下所有活物,稱霸世界!”
三人:“……”
白濋連忙撇清關系,冷漠臉:“不,別胡說,我沒有。”
樹枝低垂,地面上的灌木長到了大腿的位置,白濋拔出長刀來探路,唰唰唰地砍著,他經過的地方被開出了一條路,路上都是樹枝和草葉的尸體。
洛斯排在他身后,維克特和燕戮落在最后面,兩人的目光在洛斯和白濋身上來回逡巡,竊竊私語不停。
“今天早上,隊長和白長官是一起下樓的。”
“一起下樓怎么了?”
“你是真傻還是在裝糊涂,一起下樓的前提是一起醒來,平日里隊長總是困得睜不開眼,今天卻早早就起來了。”
燕戮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你是想說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后,促使對方的生活習慣變得越來越好了。”
“……你認真的嗎?”他就納了悶了,以燕戮的智商和情商,怎么能跟著白濋身邊那么多年,白大長官眼里揉不得沙子,怎么就容得下傻子了?
“我怎么不認真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戀愛使人自律,使人變得更加優秀,等通關永生軌后,我就向神明許愿,要一個老婆。”
維克特不明白,但大為震撼:“許愿要老婆?”
是現實世界里找不到老婆了嗎?
許是看出他的疑惑,燕戮得意洋洋地解釋道:“要找到對的人需要花太長時間了,長官和隊長從小就認識,錯過了十幾年才在一起,我可沒那么多時間浪費,還不如讓老天爺直接把我的真命天女賜給我。”
這個觀點,無論是放在現實社會還是永生軌內,都是相當炸裂的。
維克特被他的腦回路驚呆了:“你每天都要吃飯,怎么不讓老天爺直接給你切了胃,還省下了吃飯的時間和飯錢。”
燕戮一臉看傻子的表情:“飯能吃,但我吃飯不單單是為了填飽肚子,更是想要滿足口腹之欲,老婆又不能當飯吃。”
維克特:“……”
漂亮。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勢必理解不了兩個人為什么能在同一時間起床,維克特放棄了對牛彈琴,快步跟上洛斯,被留下的燕戮一臉懵逼。
他說的沒有道理嗎?
雨林區很大,無法辨明方向,走了一段時間后,還是沒有走出去,日光越來越毒,照得人眼前發暈。
白濋用刀砍了一片大葉子,往后一遞:“拿著遮太陽。”
洛斯有些不好意思,他好歹也是個大男人,怎么能跟個嬌滴滴的姑娘一樣經不起曬:“不用了,我不熱。”
“你臉都紅得能去裝猴屁股了,還不熱,趕緊拿著,免得曬暈了還得我們背你。”
“……”
這是一個男朋友該說的話嗎?
洛斯兇巴巴地奪過葉子:“我他媽那是過敏,一點都不累,我體質好著呢,別忘了你都打不過我。”
在主研究室的植物園里時,閑著無聊,他們兩個打了一架,近身肉搏,沒有用武器,最后打了個平手。
經過白濋的肯定,洛斯的體質和戰斗力有了質的飛躍。
“過敏?”白濋皺眉,捏著他的下巴轉了轉,“起了紅疹子,你知不知道過敏源是什么?”
洛斯搖搖頭,以前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雨林里的植物又多,一路走來不知道接觸了多少植物,根本找不出過敏源。
白濋碰了碰他的臉,微涼的指尖貼在皮膚上,緩解了火辣辣的感覺,洛斯舒服地瞇了瞇眼睛,喟嘆出聲:“好涼好舒服。”
維克特沒忍住,笑出了聲。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他,洛斯還抓著白濋的手,將臉貼在他的手背上:“你笑什么?”
“想起以前的看的小說,被下了藥的主角遇到另一個主角,就會抱著對方說好涼快。”六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維克特,弄得他忽然有一種老流氓帶壞純潔孩子的錯覺。
白濋和洛斯都聽明白了,后者嘴角抽搐,松開了白濋的手:“你的涉獵真廣泛,連小說都有。”
白濋抱著胳膊,目光涼涼的:“是挺廣泛。”
維克特笑不出來:“……”
看書多怪他嘍?
“什么小說,什么好涼快,我怎么沒聽懂?”燕戮好奇心上來了,急的抓耳撓腮,“維克特你再仔細講講,小說講了什么,是以長官和隊長為原型寫的嗎?”
頂著白濋的死亡視線,維克特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悶聲道:“別問我,我不知道,快點趕路吧,天黑后會有野獸襲擊。”
“什么不知道,你分明就是不想分享,我看錯你了,你們軍區的人都自私。”燕戮的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罵罵咧咧了一路。
維克特想還嘴,又怕被白濋和洛斯翻舊賬,只能忍著,憋得臉都綠了,看燕戮的眼神里充滿了無處宣泄的怨氣。
談判專家第一次被罵這么長時間,憋死他了。
雨林里枝葉茂密,白濋握著刀在樹干上劃了一道做標記,抹了把臉上的汗:“前面有動靜。”
他們堅定了一個方向,一路走了幾個小時,終于聽見其他聲音了。
洛斯拉著巨型葉子,朝遠處張望:“好像有人,不知道是二隊還是加瑞他們,要過去看看嗎?”
逃生存活的場景不適合結盟合作,隊伍里的人越多,越容易拖慢速度。
“他們好像被困住了,一直沒有動過。”白濋隨口道。
維克特摸了摸下巴:“這里也沒有沼澤,他們會被什么困住,難道是中了毒瘴?”
在軍區搜集的資料中有記載,死亡綠洲的毒瘴能令人產生幻覺,和吃了毒蘑菇的視覺效果相同,但是毒瘴的毒性要更強一些,能夠窺刺人的內心,造出一個美好的幻夢,使人沉迷在虛幻之中,聽上去和薔薇莊園的詛咒差不多。
待到夜幕降臨,猛獸就會出現,屆時沉睡的人都會成為它們的食物。
第一層雨林最具危險的地方就是毒瘴,因而這里又被稱為毒瘴森林。
人類的本性就是愛看熱鬧,幾人面面相覷,看到了彼此臉上的蠢蠢欲動。
洛斯清了清嗓子:“首先聲明,我只是好奇毒瘴,想見識一下有多厲害。”
維克特緊隨其后:“我讀到過關于毒蘑菇的描述,想研究一下瘴氣致幻和蘑菇致幻有沒有區別。”
為了跟上他們的隊形,燕戮絞盡腦汁,遲疑道:“我想知道哪個倒霉蛋掉進了毒瘴里。”
白濋看透一切,嗤了聲:“想看熱鬧就直說,還拐彎抹角的,走,咱們去落井下石。”
作者有話要說:
惡人小隊出動。
第129章 玫瑰花
一行人躍躍欲試, 因為對方已經陷入了毒瘴,洛斯等人沒有遮掩,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是二隊啊,還以為能聽到加瑞他們的秘密。”維克特一臉興致缺缺, 他們和二隊相愛相殺了那么長時間, 早就知根知底了, 多少能猜出他們會被困在什么樣的幻夢里。
塔西的夢一定是關于杜婭的, 也許吸入瘴氣之后, 他會看到杜婭出現在他面前。
在桑云云的夢里, 男女之間沒有差異, 她名正言順的接替了塔西的位置, 成為執行隊的新隊長。
而多次向桑云云表白被拒的林恩則看到了桑云云同意和他在一起的畫面,他抱著一棵樹笑得很幸福,偶爾還深情地親上幾口。
至于希澤, 平日里大家只記得他嘴賤,根本猜不到他在意什么,是故一群人都走向了他身旁。
希澤蹲在地上, 抱著自己的膝蓋, 頭埋的很低,恨不得將腦袋都夾進雙腿之間, 他沒有了平時趾高氣揚的囂張勁兒, 瑟縮著, 渾身發抖。
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做美夢。
洛斯等人都吃了解毒丸, 分別站在前后左右, 將希澤圍在中間。
維克特:“他好像不是在做美夢。”
燕戮:“瞎子都能看出來, 他都怕得快尿褲子了。”
洛斯:“這世界上還會有他怕的東西?”
希澤平日里懟天懟地, 遇見誰都能欠兩句, 打不過白濋每次都敢去挑釁,燕戮和維克特私下里給他起了個外號——老年瘋狗。
逮誰咬誰,但又年邁體衰,就是俗話說的菜且愛玩。
白濋沒有參與三人的談論,他自詡成熟的男人,從來不做這種幼稚的事情,有這閑工夫,不如拉著男朋友的手吃豆腐。
洛斯在實驗室里長大,手上沒有繭子,摸起來細細滑滑的,白濋從指尖摸到指根,撓撓掌心揉揉關節,每一寸都不放過。
洛斯一身癢癢肉,掌心被撓得發癢,他一把抓住亂動的手指:“你給泡椒鳳爪按摩呢?”
摸起來沒完了沒了。
“……”
這么有情趣的親密小動作,到你嘴里就成了美食節目,白濋滿腦門子黑線。
不知是那句話刺激到了希澤,他突然往后一仰頭,跌坐在地,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推了他的頭,像推不倒翁一樣將他推倒了。
坐在希澤后面的是燕戮,希澤正好倒在他懷里,燕戮一臉吃了翔的表情,反手就把人推開了。
右邊的維克特扶了一把,希澤才沒一頭扎進灌木叢里:“你輕點,死一個人就是四條命。”
團隊作戰,一個小隊就是一個整體。
“媽的,惡心死我了,他剛剛坐在我懷里,我哪里顧得上輕點重點,我他媽除了妹妹,懷里還沒坐過其他人。”燕戮罵罵咧咧,嫌棄地拍打衣服。
維克特想起他許愿要老婆的言論,不想跟這位究極大直男掰扯了:“你們聽,他好像在說話。”
事實上,希澤一直在小聲嘟噥著,只是他聲音太低,別人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洛斯想湊近聽聽,剛探出頭去,腦門就被一只手按住了,白濋順勢呼嚕了一把他的短寸:“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男朋友,你守點男德。”
洛斯無語:“……大清早就亡了,白老媽子。”
一聽這話,燕戮和維克特立馬看了過來,即使已經接受了兩人在一起的事情,但洛斯偶爾的口出狂言還是會令他們震驚不已。
擱到別人身上,敢叫白濋老媽子,怕是骨灰都倒不滿一盒。
可面對洛斯的時候,白濋只是捏了下他的嘴:“大清是亡了,但你是有家室的人,為了你的后院不起火,記住男男授受不親。”
“我他媽就你一個男朋友,哪里來的后院,怎么起火?”
白濋冷酷道:“我可以放火燒自己。”
洛斯:“……”
白濋:“如果你不好好正視我的話,我就把自己燒了,讓你難過后悔。”
洛斯:“……”
維克特嘖嘖稱奇:“我第一次見這樣威脅人的,不愧是特立獨行的白長官。”
燕戮納悶:“你哪里看出威脅了,他們分明在打情罵俏,唉。”
維克特:“你嘆什么氣?”
燕戮:“我也想打情罵俏。”
春天還沒到,凈想些有的沒的。
維克特將他的臉掰向希澤:“現在播放的是《走近科學》,不是《動物世界》,請你克制一下自己。”
經過了維克特的糾正,幾人的注意力終于又回到了希澤身上。
希澤依舊是抱住自己的姿勢,在心理學的角度上,這種姿勢極度缺乏安全感,和他們之前猜測希澤在害怕的觀點不謀而合。
為了防止隊內兩位大佬后院起火,維克特扛下了聽希澤在說什么夢話的責任,他湊近些許,一邊聽一邊復述,充當希澤的人形大喇叭:“不要,不要打我,我沒有錢,不要打我,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沒有錢……”
翻來覆去的車轱轆話,維克特慢慢收斂了笑意,神色變得復雜起來。
他想起了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小時候的他也曾這樣懇求過繼父,結果卻是被皮帶抽得站不起來,晚上都不敢合眼睡覺,生怕被打醒,整夜都縮在房間角落里。
賣火柴的小姑娘劃亮火柴,帶著微笑,死在冰冷的冬夜里。
那時的他也想擁有一根神奇的火柴,能夠笑著結束短暫卻悲慘的一生。
燕戮嬉皮笑臉的表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挨打,沒錢,他是被小混混堵了嗎?”
他小時候和妹妹相依為命,也被堵過,末世后治安環境很亂,全靠拳頭說話,燕戮算其中比較能打的,可還是沒保護好妹妹。
“滾,滾開!我不怕你們,我會殺了你們,你們都該死……”
希澤突然激動起來,瘋狂地揮舞手臂:“我是異變者,我是S級異變者,你們打不過我,也威脅不了我!”
突然就有些理解希澤了,如果他以前真的經歷過欺凌,會變成這樣也情有可原,每每強調的S級異變者身份或許不是想要炫耀,只是自卑怯懦的自己在偽裝,裝成一只色厲內荏的紙老虎。
洛斯失去了看熱鬧的心思:“我們走吧。”
維克特和燕戮被牽扯出了以前的經歷,感同身受,情緒都不高,贊同他的提議。
唯一沒受影響的就是白濋,看熱鬧的時候在玩洛斯的手,熱鬧看完了依舊牽著手,希澤的秘密對他而言,還不如那一番后院起火的言論來的深刻。
人人都有過去,誰沒有吃過苦頭?
已近日暮,陽光被樹木遮住,雨林間只有稀稀疏疏漏下來的光,能見度大大降低,沒有發現沙漠所在的方向,洛斯等人商議后決定,就地安營扎寨。
晚上會有大型猛禽出沒,睡在地上不安全,白濋仰頭看著眼前的樹木:“大概十米左右的地方有樹杈,我們可以爬到樹上去休息。”
“樹上會不會有大的鳥?”
“多大算大?”
洛斯用手比劃了一下:“不是異變后的大小,鷹那么大,正常鳥類尺寸的頂峰。”
小如麻雀和大得不正常的異變蜂群都嚇不到洛斯,他就害怕那種看起來很正常,但大到不常見的鳥禽,沒由來的怕。
維克特覺得稀奇:“隊長怕鳥?”
洛斯嘆了口氣:“那種尺寸的鳥,我看著犯怵。”
維克特和燕戮都聽樂了,安慰洛斯不用害怕,唯獨一旁的白濋沉默不語,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洛斯會怕這種大小的鳥,是因為曾經被啄過,他喜歡去植物園里休息,有一次心血來潮去了動物園,結果被里面的動物追趕,沈禾昀出現的很及時,但還是沒能保護好洛斯,讓他被禿鷲啄了一下。
打那以后,洛斯就再也沒靠近過動物園,偶爾隔著玻璃墻看到禿鷲,還會被嚇得發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沒想到忘記了發生過的事,那份恐懼依舊沒有消失。
“我們兩個睡一棵樹,鳥交給我來解決。”白濋使勁握了下他的手,“不怕,如果有鳥,正好拿來做宵夜,我們把它烤了吃。”
雨林里植物眾多,卻沒有活的動物,維克特的提前學習有了成果,他挑出了很多可以食用的野果子,幾個人勉強飽腹。
燕戮聽得流了口水:“好哇好哇,長官可會烤東西了,要是真的遇上鳥,我們今晚就有口福了。”
洛斯想起白濋做的烤雞,對美食的渴望沖淡了恐懼。
為了有個照應,燕戮和維克特也打算在一棵樹上休息,爬樹對他們來說都是必備技能,四人只花了三四分鐘就全都上樹了。
樹干粗大,樹杈足足有半米寬,成年男人躺在上面根本不成問題。
白濋靠坐在樹干旁,扶著洛斯坐在他面前,兩人面對面騎在樹上:“男朋友,你的匕首給我用一下。”
“你要干什么?”洛斯將匕首遞過去,往下看了一眼,瞬間倒吸一口涼氣,“臥槽,爬的時候不覺得,怎么現在看起來這么高。”
白濋踢了踢他的小腿:“別往下看,兩條腿勾在一起,坐穩。”
洛斯“哦”了聲,看著他砍下一根手腕粗細的樹枝,用匕首削去樹皮,刀刃在他手里靈活地飛轉,不消多時樹枝就變了副模樣。
上端圓潤,下端細長,隨著白濋一點點的雕琢,形狀越來越逼真。
洛斯有些驚喜:“是一朵花!”
白濋吹開木屑,將樹枝雕成的花遞給他:“男朋友,送你一朵玫瑰花,算是我的還禮。”
洛斯想了下才明白還禮是什么意思,他之前對白濋用過[一朵玫瑰花],那個道具讓他們心意相通了一小時:“男朋友,你怎么這么浪漫?”
手還巧。
這種對象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了。
白濋笑了下,正準備說話,突然目光一凜,抓起長刀揮過去。
夜色深濃,只聽得破空聲凌厲,隨即是一道凄厲的尖叫,一只半米多長的大鳥直直地墜到地上。
燕戮最先反應過來,興奮地嚷嚷:“宵夜!是宵夜!”
他當即往樹下出溜,維克特都被嚇了一跳,差點摔下樹,罵罵咧咧:“你他媽是餓死鬼投胎的嗎,不能慢點。”
“你是沒吃過長官烤的東西,等下嘗了你就會發現,你自己也是個餓死鬼。”
“我們也下去了,我也餓了。”洛斯正準備拉著白濋下樹,突然動作一頓,看向不遠處,“那是……”
異于常人的體質將五感也拔到了頂峰,他的目力變得極好,穿透十幾米也看得清清楚楚,在樹叢的掩映下,一雙幽暗的獸瞳正閃著光,在逐步靠近。
第130章 燕·預言家·戮
“小心, 快上樹!有野獸過來了!”
維克特抱著樹干,還沒落到地面上,當機立斷,開始原路返回, 掉頭往上爬。
“什么野獸?”燕戮被喊懵了, 抱著剛被白濋砍死的鳥禽尸體, 臉上滿是問號。
許是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野獸加快了速度, 鋒利的爪子劃破葉子, 踏過灌木叢就朝著他們所在的地方撒丫子狂奔。
像是被餓了幾天沒吃飯, 眼珠子都冒著綠光。
洛斯急得上火, 雙手放在嘴邊當喇叭,喊道:“燕戮,快跑!”
白濋沉聲命令道:“快上樹。”
燕戮早已經在日久天長的訓練中養成了習慣, 來不及思考,就照著白濋的命令做了,爬了四五米后才發現, 他爬的不是原來的那棵樹, 而是洛斯和白濋的這一棵樹。
上去做電燈泡吃狗糧嗎?
燕戮不想往上爬了,往下出溜了兩米, 還沒有落地, 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綠油油的眼珠子, 他渾身僵住, 手一抖, 鳥直接掉了下去, 正好砸在野獸頭頂, 砸得它“嗷”地叫了一聲。
媽的, 原來是這個野獸!
雨林里夜晚會出來吃人的野獸!!
燕戮蹬著腿往上爬,樹皮都被他薅下來了,指甲縫里塞著木屑:“草草草,這玩意兒不是應該去毒瘴那里吃人嗎,怎么會跑到這里來?!”
你去找那群變態S級異變者,他們身強體壯,等級高肉質好,加上吸了瘴氣,迷迷糊糊的還不會逃跑,實乃居家旅行必備小零嘴。
要不是野獸聽不懂人話,燕戮高低得勸上兩句。
死亡綠洲里的野獸只吃人,它甩開鳥,猛地往上一躍,兩只前爪緊緊扒著樹皮,在樹干上留下幾道深達五六厘米的抓痕。
大樹被撞得搖了搖,洛斯和白濋死死地抓住樹干,朝下張望:“燕戮,快點爬!”
別催了別催了,已經使出吃奶的勁兒在爬了。
大樹又晃動了幾下,往上爬很不容易,燕戮緊緊抱著樹干,罵罵咧咧:“你他媽別撞了,有本事爬上來啊。”
撞擊停下來了。
燕戮納悶,難道這畜生聽懂人話了?
都是永生軌里的npc,能聽懂人話也正常。
燕戮又興起了勸說的心思,往下一看,到嘴邊的話立馬變成了尖叫:“臥槽!”
他看到了什么!
那野獸真的爬上來了!!
洛斯和白濋站在樹杈上,有視線盲區,不知道下面具體發生了什么事,只能看到燕戮停頓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另一棵樹上的維克特目睹全程,對燕戮的烏鴉嘴屬性又氣又恨,急切地喊道:“那野獸上樹了!隊長,你和白長官快跑啊!”
洛斯和白濋在樹杈上面面相覷,都傻眼了。
他倆都在樹上,這他媽往哪里跑?!
燕戮已經爬上來了,滿臉驚恐:“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往上爬,那畜生追上來了!”
獸吼聲越來越近,洛斯猛地回過神,抱著樹干就往上爬:“為什么它會上樹,它是猴子派來的救兵嗎?”
“這個時候就別說冷笑話了,快爬吧。”燕戮心好累。
洛斯閉嘴,往上爬了兩米,停住:“怎么是你跟在我后面,白濋呢?”
燕戮在他下面,相距兩三米的位置,借著月光隱約能夠看清楚,他們之間并沒有隔著一個白濋。
“長官……”燕戮被問懵了,“對啊,長官呢?”
破空聲從下面傳來,洛斯登時清醒過來,一邊往下滑一邊在心里罵罵咧咧:“白濋那倒霉玩意兒就沒往上爬!”
不爬就算了,好歹告訴他一聲,讓他這個強大戰力幫忙,一起對付野獸。
呸,這男朋友的大男子主義太強了。
很快就滑到了燕戮所在的位置,洛斯心急如焚:“你讓讓,我得下去。”
“隊長我知道你特別愛長官,但是你表達愛意得分情況,顧忌一下我作為電燈泡的感受……”燕戮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洛斯嘴角抽搐:“別說廢話。”
燕戮心情悲愴,恨不得捶胸頓足:“隊長你教教我怎么讓開,樹干就這么大,要不我跳下去給你們兩個的愛情助助興吧。”
“……”
洛斯語塞,他忘了這茬。
白濋站在樹杈上,正拿著刀和野獸搏斗,這野獸像是豹子和老虎的混合種,動作靈活,行動迅敏,攻擊力很強,在樹上都沒有受到限制,還會借著夜色隱藏行動,趁其不備迅猛出擊,說句不好聽的話,它比以前的npc們聰明多了。
“都別下來。”白濋語氣興奮,他好久沒遇到這么有挑戰性的對手了,“我還沒有在樹上打過架,讓我跟它好好玩玩。”
正在研究怎么下去幫忙的洛斯:“……”
燕戮安慰道:“長官他就是這么個性子,比較好斗,不過從另一個層面來看,跟他在一起特別有安全感,隊長你覺得呢?”
洛斯不想說話,抱著樹干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感覺比被刀砍的野獸更憋屈,野獸好歹有爪子能還擊,他只有嘴,還沒辦法罵眼前堆滿笑意的燕戮。
腳下沒有著力點,堅持不了太久,往上爬的話,另一個樹杈還看不見影子。
洛斯心煩意亂,還擔心獨自去對付野獸的白濋,慢慢就沉不住氣了:“你稍微轉一下,我從你對面往下滑。”
燕戮死死地摳著樹皮,苦笑:“隊長,不是我不轉,是我動不了,我被那畜生撓了一爪子,剛剛還沒有感覺,現在疼起來了。”
傷在左腿上,他本來是想著爬上去找個落腳的地方再處理,這不上不下地懸著耗費了所有的力氣,加上傷口的疼勁兒開始返上來,燕戮現在連抱著樹干都費勁。
洛斯愣了下,語氣焦急地問道:“嚴不嚴重,你怎么不早說?”
“不嚴重,就是有點疼。”燕戮把臉貼在樹上,粗糙的樹皮硌著皮膚,他借此來轉移注意力,“隊長,你說那畜生會不會被我感染,它現在就挺厲害的了,萬一異變了,豈不是更難對付。”
洛斯心情復雜:“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它是永生軌里的npc,怎么可能會被你感r——”
“臥槽!”
隔壁樹上的維克特占據了最佳觀戰區,發出不敢置信的驚呼聲:“那野獸成精了,不僅會上樹,還會變身!它變成獸人了!”
……假的吧。
洛斯頭都大了,干巴巴道:“維克特一定是在開玩笑,燕戮你看看下面是什么情況。”
“長官在和一個渾身長滿毛的人打架。”燕戮語氣幽幽,帶著一絲委屈,可憐巴巴地問道,“隊長,真的有獸人,他該不會是被我感染的吧?”
洛斯對著樹干磕了兩下,理智回籠:“沒聽說過感染還能把野獸變成獸人,這是超越自然的物種進化,跟你沒關系的。”
燕戮心中的愧疚感少了幾分:“都變成獸人了,能像人一樣正常交流就好了,打架什么的多不友好,不如打個商量,讓他去毒瘴那邊找二隊。”
洛斯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這個建議的可行性,嘆息出聲:“獸人本質上還是野獸,并且他們一般都有自己的語言,聽不懂我們說的話,沒辦法交流的。”
就在這時,從下方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不打了,讓他們下來。”
洛斯默默看向燕戮:“是白濋在說話嗎?”
燕戮哭喪著臉:“好像不是。”
遠方的維克特又發來了震驚的呼聲:“我草草草了!這個獸人會說人話,他在和白長官談判,讓你們兩個下去!”
“你真的是燕戮嗎?”洛斯一臉玄幻,“為什么你說什么,什么就會應驗?預言家?”
這到底是什么鬼故事?!
燕戮有苦說不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真的啊,隊長,這些事都是巧合,和我沒有關系,不信我可以再說一件事來驗證,絕對不可能發生。”
“什么事?”
“我馬上會得到一個老婆。”
洛斯被噎得啞口無言,多少有點作弊了:“平時也不見你有這方面的需求,怎么……”
“還不是被你和長官影響的,你倆整天膩膩歪歪,我當電燈泡當得心態都要崩了。”燕戮大倒苦水,“以前的長官可冷酷了,我的夢想就是和跟隨他鏟平軍區,可現在長官滿腦子都是談戀愛。”
不好意思,本人的魅力就是這么大。
洛斯對男朋友的擅自行動少了幾分怒氣,納悶道:“那你不應該想方設法讓他和我分開嗎?為什么自己也想找對象了?”
“為什么要讓你們分開,長官雖然戀愛腦了一點,但還是像以前一樣強,隊長你也很強。”燕戮感慨道,“我也想找個能陪我秀恩愛的人,不用像隊長你這么厲害,我要求不高。”
哦,原來是被秀得眼饞了。
洛斯安慰道:“你一定會找到的。”
“不找,我等著通關永生軌,許愿要一個獨一無二的老婆。”燕戮把他跟維克特說過的言論復述了一遍,洛斯聽得一愣一愣的,“還能這樣?!”
燕戮舔舔唇:“試試也不虧,萬一能呢。”
下面一直沒有動靜,也沒有打斗的聲音,洛斯估摸著白濋應該在和獸人談判,高聲喊道:“白大長官,談的怎么樣了?抱著樹干太累了,要不咱們都下去,圍坐火堆,一邊燒烤一邊談?”
白濋的聲音傳來,有些古怪,像是在笑,又死死地憋住:“我和他都沒有意見,但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得看燕戮的意思。”
燕戮一頭霧水:“跟我有什么關系?”
“他說他在求偶期,想把你帶回去交/配。”
燕戮:“???”
燕戮:“!!!”
“哈哈哈哈……”
維克特笑得直抽抽,洛斯看了眼石化的燕戮,如同剛接生完的產房醫生,面對等在手術室外的男人,語氣憐愛:“恭喜你,得到了一個獨一無二的老婆。”
作者有話要說:
燕戮:栓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