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就見一側山石上站著幾道身影,青面獠牙,身著殘破鎧甲,手中還持著弓箭。
腳邊是幾頭黑狼,此時正齜牙咧嘴地看著他,儼然就是方才逃走的那幾頭。
看這模樣,這幾只狼應該是鬼人養著的。
原來,這修羅驛道內有鬼人,他還以為此處沒有鬼人。
也是,連餓狼都有,怎么會沒有鬼人。
攥著箭支的手微微一施力道,箭支便在瞬間化為塵埃,全數落在地面。
幾名鬼人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動作,不過很顯然它們并未放在眼里,甚至還極其貪婪地看著他。
“是人,竟然真的是人!”為首鬼人看著坐在地上的兩人,尤其是歲云暮,殷紅的舌頭舔了舔嘴。
它已經有數年沒有嘗過,它們這些兵士皆是犯了大錯,被護法堂主驅趕至修羅驛道內。
永遠出不去自然也就吃不到人,即使是有鬼人兵士押解凡人路過此地,它們也都不敢去搶奪。
就算去了,能撈到些甜頭,但同樣的損失也是極大。
如今人境又有仙境庇護,能吃的人也是越來越少,連鬼道其他鬼人都難,更別提它們這些被驅趕流放的。
此時看到這兩人,它只覺得饑腸轆轆,已經能夠想象那鮮血入口時的滋味,定是極好。
相較于它的失控,邊上的人到是冷靜了一些。
它看了看歲云暮,不知怎得總覺得有些不適,甚至于它還憶起了之前從外頭傳來的消息,那個關于歲云暮的消息。
外頭傳的極其厲害,可以說歲云暮的事傳遍了整個鬼道。
但很奇怪的是,它們在修羅驛道內數年,卻是一回沒見過歲云暮。
所以,對于歲云暮的實力究竟是何,誰也不知道。
但不管怎么說都是在鬼道內傳言了許久,自然還是謹慎要緊,于是它看向身側已經蠢蠢欲動的人,“老大,這人會不會是歲云暮?”
“什么歲云暮?”領頭鬼人有些不悅的回頭去看它,顯然是憶不起來它口中的人是誰。
但很快,它卻又想了起來,同樣的面上也都是極其不屑。
一個它們連見都沒見過的人,可見歲云暮是沒入過修羅驛道,不然它們不可能數年都沒遇上過。
連修羅驛道都不敢入,怎么可能有鬼道上傳的那般厲害,它現在只想吃了他們。
它大笑一聲,“管他什么歲云暮,還是云暮歲的,老子今日就要吃了他們,要真是歲云暮來了,我連他一塊兒吃!”
說話間,它看向身后的兄弟,厲喝道:“兄弟們給我上,誰先殺了他們,我就把頭賞給誰!”
“殺!”
“殺!”
......
一道道厲喝聲不斷,響徹整個山石峽谷。
下一刻,數不清的黑影出現在山石邊,只聞一聲巨響,便見一道巨影先一步跳入底下。
落地時,地面都為之一顫。
全身潰爛,面容猙獰,體型壯碩,遠遠看去猶如一頭棕熊。
它看著歲云暮的目光都是赤紅,可見真是餓極了。
而后,站在山石邊的黑影齊齊跳了下來,血口大張直往他們身上撲,好似要將他們撕碎了吃掉一般。
一時間,四周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腐臭味沖天,令人作惡。
醉惟?粗在不斷從山壁上跳下來的鬼人震驚不已,若說之前在鬼城時,他看到的鬼人已是極多。
那現在看到的便是比鬼城時還要多上數倍,甚至不止。
眼見這些鬼人已經撲上來,他下意識抱起擺在地上的霽月爐。
也是在同時,便見一道血影出現,下一刻直接將那幾只靠近的鬼人斬殺,身體斷成兩截,腐肉腸子掉了一地。
正是如此,腐臭味更重了。
他抬眸看去,見歲云暮就站在他的身側,那把劍上還有血水不斷的落下,本就已經被染紅此時愈發厲害。
“去后頭!睔q云暮低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往前行去。
醉惟桑聽聞也知意思,忙起身去了方才歲云暮席地而坐的位置,同時滿眼擔憂地瞧著。
這么多鬼人,怕是不好對付。
而他的心思,歲云暮卻是半分不知,他看著那黑壓壓一片不斷涌上來的鬼人,手中劍揮舞將其一一誅殺。
不過片刻,周圍鬼尸堆積越來越多,隱約還有越來越厲害的模樣。
有一些見狀被驚得往后退,可在看到躲藏的醉惟桑時卻又忍不住上前去。
但那一些也都全數死在歲云暮的劍下,殘肢血肉,滿地都是。
而此時的他就猶如煞神一般,就是連十殿閻王來了,怕都要退步三舍。
醉惟桑知道他實力強,從鬼城時他就知道,可卻不知道他如此厲害,明明受了重傷,傷的那一日都昏厥過去。
可現在卻是以一敵千,不,甚至更多。
而那些鬼人無一幸免,全數殺盡。
待到最后一只鬼人倒在腳邊后,歲云暮才抬起頭,看向站在山石壁上的那幾個鬼人,眼眸布滿寒意,看著他們的目光更是猶如看著死人一般。
下一刻,他飛身去了山壁上。
正是如此,幾個鬼人一見,哪里還敢留著。
方才時,它們便已經確定他就是歲云暮,那時就打算撤退。
但一想到已經死了這么多弟兄,歲云暮就是再厲害,應該也不至于能撐這么久,就算是拖都要拖死他。
可不但沒有拖死,甚至全被他殺盡。
它帶來的幾千兄弟,竟是全死在了歲云暮的手上。
此時,它真的相信鬼道內關于歲云暮的傳言,竟是真的。
慌亂間,它快速往后退去,同時還將身邊的人踹倒,厲喝道:“滾!”然后獨自逃離。
身邊幾個鬼人沒想到它會突然動手,以至于一時不察,猛地就摔了出去。
與此同時,歲云暮已經到了跟前,揮手間就將這幾人誅殺,接著才看向騎上蝕骨馬逃離的人。
瞧著這,他飛身追了上去,下一刻直接將蝕骨馬斬成兩段。
領頭鬼人也隨即摔了出去,但它不敢留,忙起身又要跑。
只可惜,這回它卻是沒能跑出去,已被歲云暮一腳踩在地上。
銀劍就落在它的面前,染滿鮮血,驚恐駭人。
“別殺我,別殺我......”它大叫著,哪里還有方才那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歲云暮見狀并未出聲,只微微攥動手中銀劍,往它脖頸邊靠近。
待觸碰到后,他便猛地一抬手,直接將它的頭顱給割了下來,鮮血濺灑,染紅了他的衣擺。
慘叫聲散去,此地也隨之恢復了寂靜,只余下風聲。
歲云暮收了腳,同時又將它踢到邊上,低身在它的身上翻找。
殘破的鎧甲早已無用,他這么伸手一扯便扯下大半。
不過他也沒在意,只在里邊兒翻找。
約莫片刻后,他才從領頭鬼人身上翻出個羅盤來。
從方才幾人的對話能聽出,它們應該已經被困在此地許久。
既然如此,那它們對此地應該也是極其熟悉,至少能尋到離開的路,身上定然也有指引方向的東西,比如羅盤。
自入鬼道后,他手上的羅盤已失了效用,可這鬼道的羅盤,定是有用。
便見羅盤上寫著許多奇怪的文字,與道門所用的羅盤大不相同,但卻同樣能指引方向。
此時已指向前頭西北方向,看來他想要尋的位置,應該就在那兒。
他收起羅盤,然后才回去。
醉惟桑在他離開后便擔憂不已,他看不到那領頭鬼人身后還有多少人,但看死在周圍的鬼人,他想那領頭鬼人身邊應該還有許多兵士。
所以,他一直緊緊盯著前頭,只等著歲云暮回來。
此時一見他回來,忙上前去,“你可還好,可有受傷?”邊說邊去攥他,想看看他是不是受傷了。
歲云暮一見,眉宇微擰著側身躲過他的動作,然后才道:“無事!
他說著離開此地,并未打算多留。
那領頭鬼人充其量不過就是兵將頭領,流放此地的鬼人定是不在少數,要不了一會兒其他鬼人就會發現這兒。
若是繼續逗留,唯恐會遇上危險。
他身上傷本就未好,現在又殺了這么多鬼人,面色有些差。
抬步間,腳下步子不停,快步離開。
而他的面色,醉惟桑瞧見了,同時也是愈發擔憂。
不過見他離開,他也沒有多留,自然也明白其中緣由,跟在后頭。
此時他也越發好奇,歲云暮為何一直逗留在鬼道內,為何不出鬼道。
以他的實力,要想離開鬼道必定極其簡單,可為何?
莫不是,他在尋那個人?
猛地,他就想到了這兒,興許就是在尋那個人,也許那個人也同他一樣被鬼人抓來鬼道,所以歲云暮才會一直逗留在此處。
那個人果然是很重要,讓歲云暮連危險都不顧也要來此處。
看著走在前頭的紅衣身影,他心里邊兒的不適也愈發的深,有那么重要嗎?
他想這么問,可卻又不敢,最后也只抱著霽月爐跟在后頭。
歲云暮察覺到了他低落的情緒,不過他并未去細想,畢竟只是個凡人,看到如此多的鬼人,哪怕都死了仍然會害怕。
而在他們離開后不久,又有數名鬼人出現。
從蝕骨馬上下來,它們便走到了死在地上的領頭鬼人身側,看著領頭鬼人眼中驚恐的目光。
人都死了,可眼神里頭的恐懼卻是半分未散。
后頭,它們又看了看底下的尸體,成百上千的尸體堆積在那兒,血已成河。
與此同時,又有一鬼人上前,看著為首的人,道:“都死了,應該是個厲害的人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