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的人?”為首鬼人聽聞皺了皺眉,目光卻是一直看著那些發臭的尸軀。
什么厲害的人,能夠殺了如此多的鬼人,成百上千無一幸免。
它們雖是被驅趕流放此地,但只要不出此地,鬼兵便不會動手。
當然,它們如今也出不了此地。
既然如此,怎么會出現個這般厲害的人,還是說并不是鬼兵動的手,而是別的什么人。
“會不會是歲云暮?”站在它邊上的右副將領出了聲,又道:“老四這次算是徹底栽了,它帶人出來時,只知道有兩個人殺了惡狼,但卻沒說是誰。”
“不過看此地模樣,那人實力極強,而唯一能對上的也就只有那個人了。”
雖然它們一直都在修羅道,但該知道的消息也是都知道,其中一個便是關于歲云暮的。
老四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關于此事的消息,畢竟它們這些人里誰也沒見過歲云暮。
但看現在的模樣,除了遇上歲云暮外,別無其他了。
這般想著,它又去看將領,道:“前頭才剛有消息傳來,說是宴堂主的一處落腳點出了事,應該也是那個歲云暮。”
它的話,周圍幾人自然是明白,同時也確定了此地所為的就是歲云暮。
另一名左副將領又去瞥了一眼老四,隨后道:“那老四的事......”
老四這次是栽了,但人是死在歲云暮手上,難不成就此作罷嗎?
它不知道,就連其他幾人也都不知,只看向為首將領。
為首將領瞧見了,不過它并不打算為老四報仇,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
又看了一眼,它才道:“吩咐下去,這幾日避開前往修羅門的路。”
不管歲云暮此行是準備穿過修羅道還是本就找來此地,能避則避,連幾個護法堂主他都沒放在眼里,又哪里會將它們看在眼里。
怕是它們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夠歲云暮殺。
它可不覺得一個人能在鬼道消息上這么久還活的好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遇上他的全死了。
就算是要找麻煩也不是它們去,鬼母那兒自然會安排人,它們本就是被驅逐到此地,也算是與鬼道不合,犯不著和歲云暮交惡。
“是。”右副將領點頭領命,知道首將是不打算給老四報仇。
不過也是,即使不知歲云暮的身份,但也該知道歲云暮的事,貿貿然就上前如何能不死。
它轉身準備離去,但隨后卻是又憶起一事,回頭去看首將,道:“那此事可要通知其他將領?”
修羅道內被驅逐的鬼人數不勝數,自然的勢力也絕對不只有它們。
為了爭奪地盤,它們廝殺了許久,這件事也算是整個修羅道的事,它不知首將的意思。
“它們?”首將聽聞此話冷笑一聲,又道:“正好可以幫我們除掉一些。”
右副將領見狀也知意思,不再多留,離開此地。
很快,首將也跟隨離開,一時間此地便靜了下來。
約莫片刻后,食腐鳥出現,成群結隊的全數落在鬼人尸軀上,啃食它們的血肉,最后只余下森森白骨。
*
又行了一兩日,他們才走出峽谷。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廣闊平原,一眼望去有些望不到頭。
炙熱灼燒大地,熱潮蜂擁而來。
歲云暮看了看手中羅盤,指針所在仍然是在西北,看來修羅道的門確實是在那兒。
收起羅盤后,他便繼續往前行去。
不過這回他并未走多遠,確定離開峽谷四周后,便尋了處陰涼地歇息。
之所以匆忙離開峽谷,不僅僅是因為先前那批鬼人,更多的還是因為峽谷內地勢嚴峻,不利于多留。
那些個被流放在此地的鬼人早已熟悉此地,稍有不慎,恐怕就會死在它們手上。
所以,他這一路行來都未停,終于是在此時離開了峽谷。
而在他坐下后,醉惟桑也跟著坐下,面上布滿薄汗,連連喘氣,可見是累的不行。
瞧著這,他出了聲,“你若是想走,我可以送你離開。”
對于醉惟桑這死跟著,他雖仍是不解,但也沒再去干涉過,同時他也是知道,這人跟不了多久。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人一跟就跟了這么多日。
不過若是他想走,他自然是可以送他出鬼道,就是會耗些靈氣。
如今他身受重傷,體內靈氣稀缺,鬼道內的鬼氣也都在壓制他的靈氣,可送個凡人出鬼道,還是可以的。
到是醉惟桑一聽這話猛地就抬起頭,眼中雖仍是疲憊,但卻比方才好上一些。
只當他這是又要趕自己,他忙道:“我下回走遠點,定是不挨著你,你別趕我。”說著嗓音都有些顫,一副真是害怕被趕的模樣。
正是如此,歲云暮見著有些愣,但終究也沒再說什么。
反正尋死的人是他,同其他人也沒什么關系,同他更沒關系。
于是他沒再出聲,只微微撇過頭去,“隨便你。”
一聲話落,他閉眸歇息。
醉惟桑見狀知道這是不會趕自己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之后坐在原地準備吃東西,之前的狼肉他給做成了熏肉,效果雖不顯著不過卻也成了型,起碼到現在還沒有臭。
就是沒水沒法洗,只能就這么一副黑乎乎的模樣烤著吃。
等到吃完后,他才挪著坐到歲云暮邊上。
沒敢太靠近,只在一二步外坐著,目光則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歲云暮臉上的血雖然還有,不過此時已經淡去了許多,露出了他本來的面貌。
同他那雙眼一樣,驚艷無比,宛若仙人。
一時間,他有些看愣了。
知道歲云暮生的好,可這么細看下發現不僅僅是好而是極好,他從未見過生的如此好看的人。
也不知該有什么樣的人能入他的眼,不由得他又想到了那個叫君和的。
他雖不知那個君和生的什么模樣,但能讓歲云暮一直記著,應該也是極好。
下意識,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還行。
但越是摸他就越是覺得不行,很是失落,后頭還嘆了一聲氣。
撿起地上的石頭,他就往前頭丟去,就好似要將心中那股子不適都給丟去。
那個人應該生的極好。
想著這,他又嘆了一聲氣,后頭一手搭在臂彎處,指尖還輕輕點了點。
而他兩回嘆氣,歲云暮聽到了,不知道這人是怎么了,抬眸看去。
然后就見他正看著前頭出神,后頭竟是又嘆了一聲氣,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見狀也沒有去在意,收回目光打算繼續歇息。
但也是這時,余光卻是瞥見了醉惟桑的動作,右手搭在左手臂彎處,指尖虛空輕點,就好似那兒放了什么東西一般。
只是那兒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他微微一愣,憶起君和也常做這個動作,下意識輕啟口,“君和?”
眼前人同君和生的相似,現在連動作都如此相似,是巧合還是眼前人就是君和。
莫不是君和真的沒死,此人就是君和?
這個念想讓他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雙眸微顫,緊緊看著。
醉惟桑聽到了耳邊的呢喃,不過他沒聽清,疑惑地回過頭。
就見歲云暮正看著自己,眼底還涌現著恍惚。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歲云暮失神,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下意識道:“什么?”
正是這一聲詢問,歲云暮的思緒被喚醒,可他的目光卻仍是看著醉惟桑的手。
醉惟桑見狀也跟著低頭,然后就看向自己的臂彎處,當即便知歲云暮在看什么。
猛地,他心里涌上來一陣歡喜。
臂彎那兒之前被劃開了一道血口子,雖然不嚴重,不過現在歲云暮竟是發現了,而且好似還是在關心自己。
他不由得笑了起來,道:“不疼,就是劃開了條口子,一點兒也不疼,你看都快好了。”邊說還邊將衣裳撩起來,一道紅潤的血口子映入眼簾。
這會兒已經開始愈合,到是沒有第一回看到時那么厲害。
歲云暮自然也看到了那道傷口,心中涌上無限失落,所以那個動作只是因為受了傷并不是因為習慣。
原來只是受傷。
“我在想什么......”
他不由得苦笑一聲,漂亮的眼眸微垂,眉宇間更是染上憂色,許久不散。
醉惟桑瞧出了他眼中的憂色,雖不知為何突然如此,但也知道一定是同那個人有關。
心里邊兒有些酸澀,原本還有些歡喜的心思,這會兒全散了,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般,只覺冰冷。
那個君和,真的有這么重要嗎?
他看著坐在自己身側的人,薄唇微微一抿,終于是沒忍住詢問出聲,“你一直在鬼道,就是在找他嗎?”
這話剛出他就后悔了,明知那個君和對歲云暮是極重要的,自己竟是還問。
本就不想他跟著,現在又問這些,肯定會趕他。
他暗暗在心中罵自己,真是蠢。
只是他這等了好一會兒,本以為會等來歲云暮趕自己,可卻是什么都沒有等來。
這讓他有些疑惑,微微抬頭看去,卻只見歲云暮靠在山石邊,目光則落在前頭不遠處。
他下意識也跟著瞧了瞧,不過前頭什么都沒有,只除了那數不盡的石頭。
正是如此,他也知道歲云暮應該是在想那個君和,也確定了歲云暮在鬼道就是在找那個人。
心尖酸澀的厲害,只要一想到歲云暮為了那人連命都不要,無時無刻不在念著那人,他便很是不高興。
也不知是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明知鬼道危險,可卻還是跑來尋他。
“有這么重要嗎?”他忍不住又是一聲嘀咕,后頭干脆抱著霽月爐坐到邊上去了。
但也只一會兒,他就又坐了回去。
不過這回他到是沒再去問那些,只偷偷地瞧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