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塔塔伸著頭, 左看右看,而抱著它的云祈卻不曾移開視線,他定睛望著余燼, 余燼躺著, 這樣的角度不似平時能有的, 再想到來前流螢說的余燼挺喜歡他,就是不多想也要多想了。
別人哪有這樣的機會跟余燼說話呢, 他們之間的曖昧早就是其他人不能比的了,此時此刻看著余燼的臉,讓云祈想到了從前, 他跟余燼認識卻沒有定下關系的時候,在隊伍中刻意不說話, 反而是曖昧非常的。
他跟余燼當初沒有拉扯太久, 沒幾天就在一起了,不是兩個人心里早已屬意對方又是什么呢?云祈從前不相信一見鐘情, 可跟余燼在一起的感覺卻莫名貪戀。
第一眼他縱然是不喜歡余燼身上凌厲的氣質, 但心里卻不得不承認他對余燼的印象很深刻, 回家之后總是想著,就連平時上課腦海里都莫名要蹦出他的身影來,學校里那么多人, 他都找不到一個和余燼相像的,身邊好看的面孔也不是沒有,但都沒有余燼來的囂張, 一下子就入住了他的心房,讓他成宿成宿地想著。
想著他會是怎樣一個人, 他對第一次見面失望嗎,他有女朋友嗎, 他……有喜歡的人嗎?
那時候不知道這就是動心,現(xiàn)在想來,余燼跟他早就定情了,初吻的時候他來勢洶洶,云祈也沒有拒絕,而且會去配合,兩人一發(fā)不可收拾,那會就注定他們會有這樣一場熱烈嗎?
“為什么是我?”他明知故問,心里有答案,但不知是不是自作多情,云祈掩飾自己的激動和緊張,他藏在塔塔肚皮下的手心已經(jīng)偷偷發(fā)汗了好一會。
余燼摸著塔塔的腦袋,柔聲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內心太激動了吧。”
云祈小聲地說:“激動……”
余燼笑了聲:“怎么,不許嗎?”
他的話太深刻了,有太多種含義了,激動,為什么而激動?
云祈看著余燼手上的那枚戒指,低聲說:“沒有。”
余燼神情倦怠,一抹疲憊爬上眼角,他把手收回來,“我現(xiàn)在好困。”
云祈問:“要不要睡一會?”
余燼說:“想睡,但是怕自己一醒來已經(jīng)很晚了,你執(zhí)意要回去,我不會留你在這里。”
“沒關系的,我可以自己回去啊。”
“我不放心。”
余燼閉上了眼睛。
云祈順著余燼的手指往上看,看到分明的輪廓和立體的側顏,余燼比之前更有味道了,三年前他高挑,人就顯得瘦,現(xiàn)在因為健身手臂和身體都有了明顯的線條,看起來更結實了些,也更有男人味了,就連喉結都透著性感,云祈那時候抱著他的脖子,輕輕摸他的喉結,在他懷里說些羞恥的話,余燼總是滿臉寵溺地看著他,他藏不住的喜歡和感情都從眼睛里反應給了云祈,那么熱烈。
這一刻,云祈甚至忘記了跟余燼的關系是怎樣的,他盯著余燼的臉,竟忍不住抬手摸上了他的發(fā)絲,手底下的人很快察覺到他的動作,余燼睜開了眼睛,兩人四目相對,屆時再收回手已經(jīng)遲了,云祈慌張又心虛地看著他,而余燼也在凝視著他。
就在這令人尷尬的動作中,外面?zhèn)鱽砹碎_門的動靜,云祈驚慌失措地收回手,從床前站起了身,他的心臟撲通撲通,激烈得難以自持,背過身去,云祈抬頭看向房門。
余燼從床上起身。
他穿上鞋子,輕輕拍了下云祈的后腦勺,先一步走到了門口,看見客廳里剛脫下大衣的女人,“蘇女士。”
蘇玥回頭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呦,余隊回來了。”
余燼走向客廳,云祈也緊隨其后走出去,這時他聽見女聲說:“門口的鞋子是誰的?我瞧著不像你的。”
余燼接過蘇玥手里的大衣,抬了抬下巴,蘇玥轉頭看見云祈,驚了一下,云祈將塔塔放了下來,并拘謹?shù)卮蛘泻簦骸鞍⒁毯谩!?br />
蘇玥是一頭波浪長發(fā),沒染顏色,頭發(fā)濃密秀麗,脫下大衣的她身上裹著緊身的黑色長袖,脖子里掛著一條銀色的項鏈,氣質逼人,她的面相算不上是和善,反而有著同余燼一樣的冷冽,直觀是不好親與的,但一笑起來另說。
蘇玥看了會云祈,很快反應過來,她走上前去,試探地問:“云祈?”
云祈受寵若驚:“您……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會不知道?”蘇玥話里有話,她笑得明艷極了,盯著云祈看的好一番認真,從頭到腳地把人打量一遍,驚喜地說:“沒想到你會來啊。”
云祈努力不去緊張:“會打擾到您嗎?”
“打擾什么,你看見了,家里也沒什么人,你們不來我這兒冷清死了。”蘇玥說著回頭看余燼,責怪道:“你把人帶回來也不提前說?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出去了。”
余燼倒了杯水,遞給蘇玥:“他多難請,不到出發(fā)的時候我不確定他會來。”
蘇玥捧著水杯,目光就沒從云祈身上離開過,她把人盯得久了,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目光讓人不舒服了,蘇玥忙道:“哦,沙發(fā)上坐著,別站著了,快去。”
云祈來到沙發(fā)前,蘇玥指揮著余燼:“冰箱里我從老家?guī)Щ貋淼牟葺隳贸鰜硐聪矗o人家吃。”
余燼打開冰箱,果然看見一盒還沒拆封的草莓,他回頭問:“姑姑種的?”
蘇玥說:“還能是誰呢?我說不要了,人家做生意的我不好意思拿,非要塞幾盒給我,今天出去分給朋友了,你爸又不愛吃。”
余燼把草莓洗了,站在水池邊問:“我爸怎么還沒回來?”
“說是晚上在外面吃了,有朋友請客。”蘇玥一雙眼睛圓溜溜地盯著云祈,她喝了口水,將杯子放回去,眼里格外歡喜。
云祈察覺到了,他看了一眼蘇玥也就低下頭去不敢看了,余燼說他母親知道他,知道多少呢?到怎樣一種程度呢?如果知道他把余燼搞成那個樣子應該是恨他的啊,為什么還……很高興的樣子?
因為余燼不是他的朋友,不是那些隊友,云祈面對他母親的時候難免要緊張,加上不知道蘇玥了解他跟余燼的過去有多少,不敢亂講話,他此刻像是啞巴了一樣,只有交疊的雙手暴露著他的慌張。
幸好余燼的動作很快,他洗完草莓,捧著干凈的果盤,在云祈旁邊坐了下來,將那盒草莓放在了云祈的面前,抬頭對母親道:“別這么看著他,怪嚇人的。”
蘇玥嘖了聲:“好不容易來一次,我看看還不行了?”
云祈無法掌控這種氛圍,他拘謹?shù)赝屏送撇葺瑢μK玥道:“阿姨,您吃。”
蘇玥把草莓推回去道:“我不吃,我讓他洗給你吃的,吃點吧,自己家種出來的,干凈衛(wèi)生,我吃了一盒了,挺甜的。”
云祈無法推拒,捏了一顆,涼冰冰的草莓貼著他秀粉的指尖,他看了看余燼,低頭把草莓塞進了嘴里。
余燼盯著云祈吃東西,片刻后轉頭問:“怎么沒在老家多待兩天?不是說下周回來的嗎?”
蘇玥好久才說服自己把目光從云祈身上離開,與此同時她看見余燼抽了一張紙鋪在云祈面前的桌子上,示意他垃圾放在上面。
蘇玥止不住的笑意:“不是你要接塔塔嗎?我以為你挺急的呢,就給帶回來了。”
“我發(fā)消息跟你說了,這事不急,回來的時候再接,好不容易回趟老家沒過幾天就回來了。”余燼說。
“行了,我身上事那么多,單位里一天沒我都不行,早點回來也好。”蘇玥盯著那晃動到腳邊的貓,“主要塔塔真是難帶,我懶得養(yǎng)了,還是早點丟給你省事。”
塔塔貼著云祈的小腿,仰頭叫。
“塔塔怎么這么喜歡你?”蘇玥發(fā)現(xiàn)異樣,“平時在家我們都把它關籠子里,它可兇,我跟余隊他爹是不敢碰。”
余燼搶先一步回答:“就是他的,能不喜歡他嗎?”
云祈對余燼笑了笑,他沒吃幾個草莓,在人家家里難免拘束。
“這么晚了,你今晚在家住吧?”蘇玥問余燼,墻上的時鐘悄無聲息地運轉,夜色完全暗了。
“不一定。”余燼說。
蘇玥皺眉:“好不容易回趟家還這么趕?基地里有事?”
“大賽快到了,最近都忙。”
“哦,我知道,國際賽是吧?”蘇玥說:“行,你也幾年沒打了,碰見我的都問呢,問我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沒動靜了,今年打吧?”
“打。”余燼肯定地說。
“那……云祈呢?”蘇玥一看向云祈就帶著笑意,“跟著余隊一起打?”
云祈點點頭:“嗯。”
蘇玥拍了拍手:“這敢情好啊,你在他身邊我就完全放心了,你不知道,他那兩年狀態(tài)差,一個人在柏林可真是要把我給嚇死了,我一直想跟他爸去看看呢,他還不讓。”
“我只是失眠又不是別的,”余燼說:“有什么好看的。”
蘇玥說:“你聽聽,余隊現(xiàn)在官架子大得很,連親媽都得抽時間見,他就缺個人管,你別拘謹,把他往死里管,他保證聽你的。”
余燼站起來道:“我去做飯了。”
蘇玥道:“你把廚房冰箱里的那些菜都給我處理了,底下有肉,你看著做,云祈這么瘦,你讓他吃點有營養(yǎng)的。”
說完,蘇玥又笑了兩聲,對云祈道:“在家里我是從來不進廚房的,都是他跟他爹做,你喜歡吃什么你跟我說,家里沒有的我待會出去買,別客氣。”
“謝謝阿姨,”云祈道:“我吃什么都行的,您別忙了。”
蘇玥這又想起來了什么,她站起來,拍了拍云祈的肩膀說:“你等我一會啊。”
云祈看著她走進了一個房間,那兒大概是她的臥室,蘇玥走進房間,從房間里拿了什么東西,很快走出來,回到沙發(fā)前坐下,“來,你把手伸出來。”
云祈遲疑著,配合地伸出手。
蘇玥從首飾盒里取出一個鐲子,就要往云祈手上套,云祈嚇了一跳,收緊了指尖,要縮回去,卻被蘇玥緊緊抓著,蘇玥道:“你先戴上,聽我說,這東西本來就是你的。”
云祈一臉茫然,蘇玥將鐲子套了上去,還大了一點,云祈的手腕細,很容易就將鐲子套上去了。
銀亮亮的鐲子在燈光下顯得華美又精致,云祈大為不解,這時聽見蘇玥說:“好看的。”
云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不解地看著蘇玥:“阿姨,這個……”
蘇玥說:“這就是你的東西。”
云祈還是不明白。
蘇玥解釋道:“當初知道余隊搞朋友的時候給買的,當時不知道是男生,買了個女鐲,不過還好,上面沒什么雕飾,戴著也不影響,這些年沒什么機會送出去,現(xiàn)在好了,物歸原主,我看著還挺合適,你皮膚白,手腕細,戴著可真好看。”
云祈抬頭看了眼廚房的方向。
這個鐲子讓他良心難安,即使聽到蘇玥這么說,他也不敢承受,因為不管貴賤,他現(xiàn)在都沒有任何理由去收蘇玥的東西,云祈這就要摘下來,蘇玥看到他的動作,忙按住了他的手。
云祈實在為難。
蘇玥低聲道:“我知道你跟余隊的事情,你也別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鐲子當初就是買給你的,所以呢,我以任何理由把這鐲子送給別人都太不誠心了,送給你是最合適的,如果你不喜歡,拿回家任意處置,可是別留在我這兒了,一樣東西有一個主人,不是亂送的。”
云祈說:“我跟他,還沒有……”
蘇玥望著他說:“我知道啊,我看出來了,但是你喜歡他,不對嗎?”
她看出來了。
這么短的時間。
云祈心虛。
蘇玥安慰道:“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感情這回事就這樣嘛,有時候都身不由己的,過去了的事就過去了,你們倆現(xiàn)在既然能坐在一起,就說明沒那么不堪,都是成年人了,大大方方的,我們也不能說你傷害了我兒子我就對你充滿敵意的,那我們又不是當事人,又不知道具體情況,萬一余隊也傷了你呢?是不是?就當來老朋友家做客,別太拘束。”
云祈哽咽:“……是。”
蘇玥欣賞地看著云祈,跟他閑聊了起來:“你跟余隊在一個隊伍里啊?”
云祈點頭:“對。”
蘇玥意外:“哦?你原來不是在KRO吧?”
“是他把我買進去的。”
“那我就明白了,”蘇玥看向廚房,“余隊這人,就眼光好,他那幾個隊友我見過兩個,都不錯,一表人才,比賽什么的嘛我就不是特別懂了,就知道他那隊伍挺厲害,年年都是國內第一呢,這要打國際服,你也跟著去不?”
“去,”云祈說:“今天剛宣布大賽的名單,我跟他去同一場。”
“那更好了,我就怕他有后遺癥呢,他當初那個大賽狀態(tài)是真不行,世冠的比賽,他雖然是拿下來了,但也不容易,你跟在他身邊我就放心了。”
云祈抬頭看向蘇玥,想知道她的放心是什么意思,蘇玥沒有挑明,但云祈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么。
“我會照顧他的。”云祈向蘇玥承諾,“今年……一定讓他好好的。”
蘇玥面帶笑意:“我相信。”
“你肯定辦得到。”
跟蘇玥在客廳聊了一會,時間差不多了,蘇玥回了房間,說是要去洗個澡,云祈沒有再打擾,他來到了廚房前,看見余燼站在灶臺邊。
“我能幫上忙嗎?”云祈走進來。
余燼回頭看他一眼,關心了一句:“沒被我媽煩到吧?”
云祈說:“沒有,阿姨很好。”
余燼說:“平時更好,今天見你跟見媳婦似的,表現(xiàn)得有些狂熱了,別放心上。”
云祈說:“不會。”
鍋子里咕咚咕咚地冒著泡,燉著幾塊排骨,廚房里香氣四溢,云祈吸了吸鼻子,說:“好香。”
余燼掀開鍋子,看了看又重新蓋上:“待會熟了我先給你弄一碗。”
云祈笑了聲,盯著余燼說:“我第一次見你做飯。”
余燼感慨道:“世冠的手,用來端鍋碗瓢盆,我媽多會安排我。”
“那我來幫你吧。”云祈湊上前。
“開玩笑的。”余燼說:“這都是小事,我習慣了,很多菜都燒好了,你想幫忙也沒機會。”
云祈左右看了看:“桌子上還有很多沒下鍋的菜啊。”
余燼說:“那幾個不弄了,我爸今晚不回來吃,燒太多我們三個解決不了,何況你胃口這么小。”
這時,余燼的眼睛往下看,看見了云祈手上的鐲子,他扭回頭,對著鍋子笑了一聲,什么也沒問。
片刻后,菜上了桌子,蘇女士也已經(jīng)洗完了澡,換上了優(yōu)雅的真絲睡衣。
三個人在餐桌前坐下,余燼盛飯,云祈擺盤,蘇玥姍姍來遲,包著頭發(fā),向云祈道:“坐下吃,讓余隊慢慢弄。”
余燼道:“我可真是您親兒子。”
蘇玥舒坦地落座,舉手投足間都是氣質:“那可不?世界冠軍平時在外面能擺個譜,回到家還不伺候伺候老媽?懷胎十月生你容易嗎,也怪不得當初這么難生,誰能想到肚子里揣個世冠呢你說。”
蘇玥拉開椅子,招呼云祈是換了面孔,笑瞇瞇地:“來,云祈坐這兒,待會讓余隊坐你旁邊。”
等菜都上齊了,三人落座。
云祈第一次吃余燼做的飯,竟沒想到手藝這么好,菜色好看,味道也好,跟基地里的師傅做的差不多,也不知是不是濾鏡,云祈竟覺得比基地里還好吃一點。
可是蘇女士并不這么覺得,喝了口排骨湯說:“嘖,鹽放多了。”
余燼抬眸問云祈:“咸嗎?”
云祈搖搖頭:“我覺得剛剛好啊。”
余燼說:“我媽口味淡。”
蘇玥說:“你排骨湯燒得不如你爸,還是你爸燒得好喝,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外面吃什么了,喝酒了沒有。”
“你放心不下就打個電話。”
“你去打。”
“我不打。”
“你怎么不關心你爸?”
“您怎么不說您太關心我爸?管這么嚴小心逆反。”
母子倆斗嘴。
云祈低頭細嚼慢咽地吃著東西。
余燼不忘記調侃他:“怎么了,我做的東西太好吃了,都沒心情講話了?”
云祈認可道:“真的很好吃。”
余燼對蘇女士:“媽你聽點人話行不行?”
蘇玥笑,夾了塊肉放在云祈的碗里,云祈對她道謝。
蘇玥問:“不客氣,喝酒嗎?”
餐桌靠窗,視野極好,云祈抬頭就能看見外面的天高海闊,蘇玥這句話問得嚇人,云祈很快說:“我不太會。”
蘇玥已經(jīng)起身去拿了酒。
走回來時說:“法國帶回來的,口感特好的紅酒,余燼他爸個老古董都說好喝,我倒給你們嘗嘗,酒精度低,不會喝酒的也能喝。”
云祈沒有拒絕,酒杯放在面前的時候,他扶著酒杯,蘇玥給他倒了小半杯,叮囑道:“好了,不會喝酒的就不喝多,我跟余隊是個酒蒙子,能喝,你就這一小杯,可以吧?這可不能說阿姨欺負你。”
云祈笑笑:“好,我喝。”
蘇玥把酒瓶遞給余燼,余燼道:“我不喝,回去要開車。”
蘇玥擰眉說:“還回去?你瞧外面多黑了?來回快大半個小時,折騰什么,家里又不是睡不下。”
余燼還是拒絕:“您想喝就自己整點吧,別管我了。”
蘇玥沒強求,坐下來自個喝了。
云祈品不出什么好酒壞酒的,他喝起來感覺所有酒都一個味道,只是蘇玥這瓶酒好像沒那么辛辣,不刺激喉嚨,除此以外就品不出其他的了。
蘇玥不多時注意到余燼掌心的傷疤,眼尖地問:“你的手怎么了?”
云祈抬頭關心地看了一眼。
余燼道:“不小心劃傷了,快好了。”
“快好了?”蘇玥把他的手一翻,“這么長一道,你跟我說快好了?”
余燼按她坐下:“沒事了已經(jīng),別小題大做。”
蘇玥嘴上說歸說,心里還是緊張的,她知道余燼的性子,索性放棄撬他的嘴,轉而問云祈:“云祈知道嗎?余隊在基地跟人有矛盾?”
云祈更不好回答,這事說出來也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不說的話就是欺騙蘇玥,他斟酌著,放下了筷子,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燼嘖了聲:“媽,真就是劃了一下,沒注意,基地里那些人你不是見過幾個嗎?老大人了誰鬧矛盾還打架。”
“你,”蘇玥了解地說:“你高中的時候沒少跟人干架,別以為我不在身邊就什么都不知道,你高中那老師的手機號我現(xiàn)在都通著呢,什么我沒過問過?你就是養(yǎng)在你奶奶身邊性子養(yǎng)野了,一點兒也不收斂。”
“很收斂了。”
“現(xiàn)在是收斂了,保不齊你脾氣上來了得什么樣,”蘇玥轉而對云祈道:“云祈你現(xiàn)在跟他一個戰(zhàn)隊,你就盯著他,能勸的就勸勸,他現(xiàn)在是性子好了很多,但保不齊會有急眼的時候,戰(zhàn)隊里都和和氣氣的好,別真讓他跟人有沖突。”
“他在這方面……很有分寸的,”云祈向著余燼,同時說的也是實話,“阿姨不用擔心。”
余燼放下筷子,脫了外套,餐桌上熱火朝天的,一個是來自他喋喋不休的老媽,一個是來自他身側的云祈。
余燼把蘇玥手邊的酒瓶拿了過來,往云祈空了的酒杯里倒,同時對蘇玥道:“您少喝點吧,我爸不喜歡您喝酒,晚上回來別掐架。”
“他哪敢呢。”蘇玥說。
云祈看著酒杯被滿上,小聲提醒:“好了。”
余燼停手,握著酒瓶,在鼻子下聞了聞:“度數(shù)不像低的。”
抬頭看標簽,確實也沒幾度,他放心地把酒瓶推在了一邊。
“對了,”蘇玥又想起什么事,“你們隊里那個子務,聯(lián)系方式給我一個唄。”
余燼低頭吃飯:“干什么?”
蘇玥說:“我上回就瞧他相貌好,那孩子生得是真帥,我單位有個朋友家的姑娘,長得可漂亮,又高又白,現(xiàn)在國外什么學校讀書呢,今年估計就能回來了,郎才女貌地撮合一下,這倆真配,關鍵是子務長得真合人意,肯定能成。”
“不成。”余燼果決回答。
“為什么?”
“他跟我一樣,”余燼大言不慚,“喜歡男的。”
蘇玥一口飯塞在嘴里,遲遲沒咽下去,末了嘀咕一句:“好家伙。”
這頓飯吃完,已經(jīng)到了八點半,夜幕降臨,落地窗外的景色陰美繁華。
洗碗機在嗡嗡地運轉,廚房的門一關,就什么都聽不見了。
余燼帶著云祈回到了房間里,說怕回去得太晚,耽誤休息,沖完澡再回去吧。
云祈沒打算洗澡,但是他愿意等余燼,余燼的睡眠出了問題,云祈希望他別太折騰。
等余燼沖完澡出來以后,云祈正坐在他的房間里看相冊,余燼看了眼他說:“洗不洗?”
云祈搖搖頭:“我不洗了。”
余燼說:“那我?guī)慊厝ピ傧础!?br />
說著看了眼時間:“不早了,走吧。”
云祈驚訝道:“現(xiàn)在就走嗎?”
余燼說:“不想走了?”
云祈捧起相冊說:“我想把這個看完。”
余燼到床邊躺下,頭發(fā)都沒來得及吹干,差不多就行了,他閉上眼睛說:“那你看吧,我正好想睡會,十分鐘行嗎?我實在有點困。”
“半小時吧。”云祈回頭說:“你睡吧。”
余燼這就躺下睡了,為了避免疲勞駕駛,他只想趕緊補個覺。
云祈翻動相冊的聲音不大,不過還是吵到余燼了,他睡不著,盯著沙發(fā)上的背影看,那人專注地低著頭,沙發(fā)后只露出一截勝雪的脖頸。
余燼盯得眼熱,心熱,更睡不著了。
相冊里收錄著許多余燼的照片,從嬰兒時期開始,有他在幼兒園的,在小學的,劃船時候的,下游泳池的,再到后來的,從高中開始照片就少了,那時候應該是到了一個叛逆的時期,不太愛拍照,就沒什么往后的記錄了。
云祈就翻著那些小時候的照片看,在同學合照上發(fā)現(xiàn)余燼從小的身高就優(yōu)越,比同齡人高了不少,小時候的模樣跟現(xiàn)在差別很大,那時候看起來沒什么攻擊性,長得很容易親人的樣子,都說女大十八變,男生也是一樣,就這個照片來看,云祈一點兒也看不出這是余燼的小時候,只有很仔細很仔細才能從眉目中看出點貓膩。
看了會,身后傳出了一聲命令:“你過來。”
云祈以為余燼睡著了呢,回頭看他睜著眼,放下相冊,走到床邊去,說道:“你還沒睡啊?”
余燼蓋著眼睛說:“睡不著。”
很困,但是睡不著,這就是失眠。
腦海里的思緒太亂了,心事在打結,輕易合不上眼睛。
“是我太吵了嗎?”云祈說:“那我出去了?”
余燼拿下了手,抬眼盯著云祈,云祈猶豫了下,抬步就要走,余燼道:“誰讓你出去了?”
云祈停住腳步:“你不是睡不著嗎?”
余燼問:“你希望我睡著嗎?”
云祈毫無防備:“當然啊。”
他只會盼著余燼好,不會希望他失眠。
余燼道:“現(xiàn)在只有一個法子能讓我入睡。”
“什么法子?”云祈天真地問。
余燼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燈光底下的人一臉無辜茫然,一副等人撕碎他的樣子,云祈的眼睛那么清澈,夏日清泉那樣一汪熱情,余燼指尖一顫,下一秒,就拽住了云祈的手腕,將人拉上了床。
云祈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余隊……”
余燼低眸看他,充滿怨氣的語氣,劈頭蓋臉下來:“還叫我余隊?”
云祈緊緊閉上了唇。
他們的呼吸緊緊勾纏,云祈扶住余燼的胸膛,看了沒兩下就垂下了眼睛,他的心在劇烈跳動,臉頰一抹緋色的云團,像是微醺那般好看。
“你不是希望我能睡著嗎?”余燼坦白道:“你在我懷里我就能睡著。”
云祈指尖滾燙,他看著余燼滾動的喉結,聲音似水:“真的嗎?”
“真的。”余燼目光火熱地纏在云祈緋色的面頰上,“關鍵是,你愿意嗎?”
云祈躺了下來,躺在余燼的臂彎里,輕聲說:“我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呢?他多希望這樣,多想要這樣,如果這個要求是對方提出來的,那再好不過了,那能將他陰暗的心思小小的隱藏,能讓一切變得,看上去稍微那么順理成章。
余燼閉上眼睛:“十分鐘,十分鐘就叫我。”
云祈動了動腦袋:“嗯。”
兩分鐘后,余燼沒再有動作了。
等到余燼傳來平穩(wěn)規(guī)律的呼吸,云祈知道,他應該是睡著了。
云祈小心地抬起頭,看余燼睡著時的臉,只有這個時候他是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著余燼的,這張臉無法跟相冊上的面容重合,嬰兒時期和現(xiàn)在的余燼簡直是兩個人,一個那么圓,那么可愛,一個那么冷,那么性感。
余燼是云祈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情人眼里出西施,戰(zhàn)隊里一致認為子務的臉最偉大,但在云祈的心里,再也沒有人可以比這張臉更讓他心動了。
哪怕只是這樣看著他的睡顏,看不見他的眼睛,都讓云祈的情感泛濫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一刻他有明晰的感覺。
毫不委婉。
他想跟余燼上床。
他想被余燼操。
多殘暴都行。
他就想跟余燼肌膚相貼,水乳交融,或許達到肉.體不可承受之痛時,才能撫慰心底那狂熱的情感。
劇烈的思緒轟動中,云祈不得不轉過身去,幸好沒有驚醒熟睡的人,他背對著余燼,希望以此能讓自己體內的燥熱安分一點,他輕輕喘息,而后看見余燼的手,看到他手上的戒指。
他的指尖蜷縮,片刻后,他做了個大膽的動作,云祈偷偷將戒指從余燼的手上取下來,他想知道這個戒指的貓膩,他想知道余燼為什么一直戴著它,他又沒有結婚,干嘛要戴著嚇人。
云祈的動作很小心,生怕會驚醒人,可當他取下戒指后,借著燈光,他翻來覆去地檢查里,忽發(fā)現(xiàn)戒指里雕刻的字母,那字母實在刁鉆,刻在戒指的里圈,難以看清,等他研究清楚了,才神色一暗。
“YQ”。
什么也沒有了,沒有多余的前綴和修飾,只有這兩個令人呼吸一窒的英文字母。
云祈將戒指套了回去。
那一刻耳邊傳來吵鬧的轟鳴聲,好亂,好響,讓人崩潰的轟鳴聲。
忽地,一滴熱淚滾落,他的身軀輕輕顫抖,愧疚和驚喜會折磨的人失去理智。
半晌,那熟睡的人抬起手,戴著戒指的手也插進濃密的發(fā)絲里,余燼扣著云祈的腦袋,將他捧回自己的懷抱中,貼著他的胸膛,柔聲質問:“你這樣叫我怎么睡?”
云祈抓他的衣衫,控制住自己的軀體不發(fā)顫,余燼抬起他的下巴,抹掉他眼角的熱淚。
云祈濕著眼睛說:“我不吵你了,你睡吧。”
余燼指尖冰涼,貼著云祈的眼角,“你在我懷里,我一秒鐘都不想閉眼。”
云祈抓著他的衣服看著他。
他能聽到好清楚的心跳聲。
此時此刻,他終于可以確定,那心跳聲不止來自自己,不止只有自己。
“誰讓你發(fā)現(xiàn)我的秘密?”余燼看起來不大高興的,他低著頭,呼吸灑在云祈的臉頰,如此不悅地說:“我想跟你一樣藏到大賽的時候說呢,誰讓你這么不乖,亂動我的東西?”
云祈沒聽到他的責怪,只聽到了熟悉的寵愛,對,就是寵愛,從前余燼就這樣寵愛他,甚至是寵溺他,他總是對他有求必應,無所保留,即使是佯裝生氣的聲線,云祈也不再覺得可怕,他好貪戀這個瞬間,他望著余燼的眼睛,再也不用心虛地避開。
“可是你沒睡著,你可以阻止啊,”云祈這一刻無比確定,無比大膽地揭露他的心思:“你在騙我。”
余燼早就能阻止他的行為,在自己碰上余燼手指的那一刻,他不想被發(fā)現(xiàn)秘密,隨時都能阻止,因為余燼沒有睡著,從他剛剛的行為就能判斷,他在假寐。
他故意的。
故意地要他看見。
余燼翻過手,用手背觸碰云祈的臉蛋,那是如此滑膩的觸感,他享受地說:“知道我在騙你,還乖乖走過來?這么大膽地躺在我懷里,你說,我倆誰更可惡?”
云祈心甘情愿地聽他質疑。
他覺得自己這一刻一定在做夢。
“余燼哥哥,”云祈聲線發(fā)抖,“我是不是喝醉了……”
余燼揉他的臉頰,輕聲說:“是,把難以抑制的情感怪罪給4度的紅酒,我們都沒責任。”
“你討厭。”
“我是討厭,但你也不善良,”余燼質問,“你看不出來我的心思嗎?你就是不開口,分明就是想熬死我,你自己說,你過分嗎?”
云祈廝磨自己的唇瓣,熱烈地注視著余燼,塔塔走進了房門,但二人此時都沒時間去管,塔塔在床邊轉了好久好久,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安撫。
余燼看著云祈的眼睛,那么黏膩,他被燙死在其中,也該是心甘情愿,忍無可忍的時候不用再忍,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圣人,這一刻放下了所有作祟的自尊,顯露出幾分迫不及待:“每一次表白都得我先開口是不是?”
云祈止不住掉眼淚,他的心房就是這么脆弱,一個不經(jīng)意地敲打就能讓他繳械投降,他聽著余燼的質問,不愿意頂這個冤枉的帽子,反駁道:“第一次的時候,你也沒有表白,你是直接吻過來的……”
話音剛落,他的下巴被高高抬起,暖熱的唇瓣相貼,他被裹進余燼的溫柔里,云祈松開了指尖,不自覺地閉上眼,手掌扶著余燼的胸膛,和他唇舌勾纏,等他被放開后濕漉漉的,余燼的手指抹上他的唇瓣,擦掉殘留的曖昧。
“那我補給你,”余燼看著他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不可自拔地喜歡著你。”
云祈聽得心顫,他咬著下唇,委屈又可憐,他望著余燼,小鹿似的眼眸望著他心尖上的人,他的腳底板開始著火,開始向上竄的烈火,燒紅了他的眼睛。
“夠了嗎?”余燼目光火熱,嗓音低沉震懾,“云祈。”
第52章 第 52 章
云祈想了多少種表白的方式, 都不是余燼對他表白,應該是在某一個合適的時機和地點,他向他先解釋完當年的事, 余燼接受了, 他再去表白, 卻如何想過在他主動甩了余燼傷了余燼的三年后,卻還是余燼主動向他表白。
云祈思緒大亂。
他聽著余燼動聽的嗓音向他述說喜歡, 連帶著這幾日的曖昧都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原來不是自己偽裝得好,是余燼愿意成全他, 他還喜歡他,才能讓自己這拙劣的演技在他面前繼續(xù)得下去。
云祈閉上眼睛, 不敢相信耳邊聽到的話, 余燼卻不許他逃避,命令道:“睜眼。”
云祈緩緩睜開眼睛, 他臉頰的紅云燒得更厲害了, 蔓延到眼角和耳畔, 余燼下手的地方哪兒都是燙的,他抬起云祈的下巴,低頭吻他, 而后手移到云祈的腦后,揉著他潮濕的發(fā),閉上了眼睛。
伸出雙臂, 云祈抱住了余燼的腰。
他好久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他想過無數(shù)種和余燼表白的方式,如今余燼先開口, 一切計劃都打亂了,他還震驚在方才的吻中,震驚在余燼對他的表白里,云祈怎么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總覺得這是夢,是自己臆想的太厲害了,已經(jīng)產(chǎn)生幻覺了。
云祈拼命地吸著鼻子,只有這樣能聞到讓他安心的氣味,他像只認主的小狗那樣,緊緊依靠著余燼,他去想余燼是從哪一刻開始喜歡他的呢?買他進戰(zhàn)隊的那一刻嗎?還是……從未停止過。
他想的越來越大膽,越來越瘋狂,云祈開始輕輕發(fā)顫,抱著他的人感覺到了,低聲關懷:“怎么了?”
云祈啞著嗓音說:“太高興了。”
說著,他把臉埋得更深,緊緊貼著余燼的胸膛,后腦勺覆著他發(fā)絲的手又壓緊了些。
“有多高興?”余燼問他,他的嗓音那樣平穩(wěn),就好像這一切都是應該發(fā)生的,他一點也不吃驚。
“沒法形容的高興,”云祈哭著說:“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高興。”
余燼抵著他的額頭笑了一聲。
那一聲溫柔有力,輕輕敲擊著云祈的心臟。
片刻后,云祈恢復了平靜,他抬起頭,看見男人緊閉著眼睛,猶豫了半會,認為這個話題不能再拖下去,就算余燼喜歡他,也不能帶著誤會地喜歡他,云祈說:“三年前,我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余燼睜開深邃的眼睛,低頭看著云祈,目光深情灼熱。
“你知道?”云祈茫然的眼神,今晚令他茫然的事太多了,包括此時此刻。
“知道,”余燼重復,他按回云祈的腦袋,而后又閉上了眼睛:“不用解釋,我什么都知道。”
云祈更加不解了。
而再抬頭看過去,余燼已經(jīng)閉上眼睛睡了,他看上去真的很累,近期的失眠應該讓他很不好過,云祈一腔解釋的沖動都按壓了下來,他躺回去,決心不再擾亂。
余燼睡著了。
云祈卻在他的懷里想,知道是什么意思,什么都知道又是什么意思,難道這些年余燼都知道嗎?怎么知道的呢?好大一個謎團。
云祈今天問了太多的為什么,可謎題還是有很多沒有解開,他沒想到今天來接塔塔還會聽到余燼的表白,原計劃在大賽之前都不會打破現(xiàn)下的平衡,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他算準了自己的每一步,偏偏就是遺漏了余燼的心思。
他想要自作多情啊,他也知道余燼對他或許還有點舊情,不然不會買他進戰(zhàn)隊,不會這么照顧他,不會把他帶回家,這些云祈都知道,可再怎么自作多情,他也不敢想余燼先給他表白,余燼喜歡他到迫不及待的地步。
云祈心里激動不已,面上的表露遠遠沒有真實內心的三分之一,好多事情等著他去問,但此時此刻聽著頭頂傳來的平穩(wěn)呼吸,他想,余燼終于睡著了。
馬上就要比賽了,他會跟他上同一場,云祈現(xiàn)在只祈禱余燼的作息穩(wěn)定,什么都不奢求了。
云祈睡不著,高興得睡不著,就只這樣躺在余燼懷里陪著他,等著他,塔塔在屋子里叫,云祈好想回手去撈它,叫它安靜一點,可是他不敢動,失眠的人睡著是不容易的,余燼的呼吸是穩(wěn)定的,好像這樣抱著他,余燼也是安心的,才能睡著。
余燼說他的作息亂了是因為自己,云祈就陪著他治好,不管余燼要怎樣,他都豁得出去。
蘇玥出來倒水的時候看見余燼的房間開著縫,小貓從縫隙中鉆了出來,在房門邊停留了一會,蘇玥走過去,正要敲門,但屋子里安靜得嚇人,她及時停手,探頭往里看了一眼,床鋪上兩個人如膠似漆地抱著,蘇玥愣了一下,隨后露出一個無聲的微笑,將門關上了。
“咔噠。”
云祈睜開眼睛,聽見身后的動靜,是風吹上的,還是余燼的母親?
不管是哪一種,都好,都行。
柔和的風輕輕搖著窗簾,平穩(wěn)的呼吸交纏,連續(xù)兩晚只睡了四個小時的余燼疲憊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懷里的人依然保持著他入睡時的姿勢,余燼抬起手,正要拉過一旁的被子,云祈就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云祈抬頭看著他,明媚的目光像夜空里的那彎月,“我沒有睡著。”
余燼摸了下他的臉蛋:“怎么不睡?”
“我不困呀。”云祈很高興看見余燼睡醒的樣子,哪怕只是一小會。
余燼說:“對不起,我太累了。”
云祈爬起來,撐著床鋪,摸了摸余燼的眼角:“我知道,所以我沒叫你。”
余燼笑了笑:“幾點了?”
屋子里燈開著,從外面的天色看不出現(xiàn)在幾點鐘了,余燼只覺得睡了好久。
這時拿過手機一看,云祈不太敢相信:“睡了一個小時。”
才一個小時,余燼卻覺得自己做了太多的夢,他伸手一攬,抱住云祈的腰,埋頭聞他身上舒心的味道。
云祈說:“要不……別回去了,就在這兒吧,你那么累。”
“還好,”余燼悶聲說:“你不想留在這兒我們就回去。”
云祈為難道:“我只是沒什么準備,如果下次過來的話你提前說要留宿,我拿了衣服再過來,可以嗎?”
他實在不想這樣住在余燼家里,他跟余燼,恐怕他父母還沒適應這樣的關系。云祈有許多的顧慮,想等著一切妥當了再在余燼家里留宿。
余燼沒回答他。
就抱著他的腰,扣著他的脊背,悶在他身上聞了好一會,才道:“你身上好香。”
云祈低頭說:“你身上也是。”
余燼說:“我身上沒味道。”
云祈堅持道:“有的,我可以聞到。”說著低頭聞了一下,然后朝余燼確定性地點了點頭。
余燼揉他的發(fā)絲,溫柔地問:“什么味道?”
云祈誠實地說:“不知道,形容不出來,但我很喜歡。”
“很喜歡?”余燼按低他的腦袋,那戒指貼著云祈的發(fā)絲,指尖性感地壓在黑發(fā)中,“多喜歡?”
這又讓云祈想到了方才的表白。
云祈的鼻子貼著余燼的額頭,垂下的視角看過去,余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云祈吞咽兩下,“日思夜想的喜歡。”
余燼壓他的肩膀,扣他的腦袋,兩人很快纏綿起來,云祈低頭跟他接吻,濕熱的唇舌像兩塊黏膩的泡泡糖,沾到了就無法分割,余燼一直是熱吻的高手,他喜歡接吻,兩人從前就沒少接過吻,可云祈還是不會接吻,因為每一次的接吻他都是被迫承受的那個人,全由著余燼占據(jù)主導的地位,帶著他往熱烈中沉淪。
方才那樣躺著太久,云祈一邊的胳膊有些酸,他沒一會就撐不住了,腰往下一塌,跌在余燼的身上,可這吻也沒能停下來,余燼一把扣住他的腰,翻了身,就將云祈放在了床鋪里。
兩人側身躺著,云祈壓得太久的手臂傳來難以忍受的酥麻感,他想喘口氣,奈何余燼太過激進,他不想掃興,就小狗討歡那樣向他搖著尾巴,配合著回應著,意亂情迷,跌落激蕩的夜色中去。
“老蘇!”
忽然,外面?zhèn)鱽硪坏腊胃叩囊袅浚破砭彺笞鳎犻_眼睛,就要推開人,可余燼卻沒放手,導致云祈倉皇地在吻中求饒:“不要,余燼……”
余燼抓住他那只討嫌的手,如狼似虎地壓著云祈的唇調侃:“這就不叫哥哥了?”
云祈以前最喜歡連名帶姓還加個哥哥在后面叫他,那可不是什么年齡問題加上去的哥哥,只是二人會玩情趣,親熱的時候云祈自發(fā)性地就叫出來了,他總是有許多小心思的設計,能點燃余燼的熱情。
“你喜歡聽嗎?”云祈被放開后的唇泛著水光,余燼抬指擦去。
“喜歡。”他敞亮地回。
“余燼哥哥。”他就那么叫出了聲,眼角帶著紅。
討人喜歡這塊云祈是一把好手,但也可能是因為三年多的思念,云祈現(xiàn)在就是罵他余燼都會興奮,余燼心滿意足地坐起來,一把拉起云祈,同時道:“以后少叫。”
云祈穿著襪子,踩著余燼的床鋪,“嗯?你不是喜歡嗎?”
余燼彎腰把床邊的鞋子撿給他,回頭看:“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你每次這樣叫我我都會很興奮嗎?”
云祈順著他的腰瞄了一眼,匆匆收回視線,扶著床往床沿挪,臉色漲得通紅,穿上鞋子就背過身去了。
余燼回頭撿起床上的手機,到柜子里提了件外衣套上,他原本就沒打算留宿,洗完澡換的也不是睡衣,很快收拾以后,回頭走向房門,他拍了拍云祈的肩膀,“走了。”
云祈壓了壓頭發(fā),跟出去。
打開門,正好聽見主臥里傳出蘇女士的聲音:“你說你回來就回來,喊什么喊,余燼睡了,吵著人。”
余燼聽了,走向酒柜,扯著嗓子道:“爸,媽,我們回去了。”
蘇玥和余勝走出房間,看著酒柜邊的余燼拎出兩瓶紅酒,皺眉說:“這么晚了還回去?”
“明天基地里有事,”余燼抬了抬手里的紅酒,“這酒我?guī)善炕厝ソo他們嘗嘗。”
蘇玥說:“多拿兩瓶。”
余燼走回來,把酒塞在云祈手里:“兩瓶夠了。”
余勝這時注意到云祈,二人點頭示意,云祈能從余勝的目光里看到驚詫,他想剩下的事情是余燼母親會解釋的,他只點點頭喊了聲:“叔叔。”
余勝不似蘇玥的熱情,沒說什么,只是點頭回應,余燼就推著云祈離開了。
“草莓!”蘇玥提醒。
余燼站在門口說:“我剛看冰箱里沒有了。”
蘇玥走到冰箱前,打開后說:“有呢,我都擱下面那層了,這不好幾盒呢嗎?”
余燼又走回來:“少拿點,我拿不下。”
“三盒。”蘇玥遞給他,送到了門口,余勝也晃過來了,小尾巴似的跟著蘇玥。
云祈正在低頭換鞋,抬頭一看兩位長輩都在,他嚇一跳,不過愛子心切,余燼不常回來,父母跟著送到門口也是常情。
蘇玥叮囑道:“你們兩個多回家,這大賽在即的就不說了,大賽結束了就回來轉轉,云祈過來叫你余叔給燒飯吃,你叔手藝特別好,余隊比不上的。”
云祈點頭:“……好。”
余燼換完鞋子,轉身帶著人走了,“趕緊回去睡吧媽,眼角紋警告。”
蘇玥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問余勝:“有嗎?”
余勝收回視線:“看不清楚。”
那邊兩人已經(jīng)進了電梯。
余燼手里捧著草莓,云祈抱著兩瓶紅酒,也沒個包裝袋,余燼回頭看看,云祈貼著電梯墻站著,跟受什么委屈似的,他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想什么呢?”
云祈站直身體:“沒有啊。”
余燼說:“看見我爸不自在了?”
云祈第一時間解釋:“跟叔叔沒有關系,是你。”
余燼短暫地回憶了一下,這一會發(fā)生的事情也不多,他找不到源頭:“我好像沒干什么吧?”
“你還沒有干什么?”云祈咬了咬唇,余燼頓時就明白了。
“哦,親親了,不高興。”余燼攤開一只手:“那你親回來?”
電梯到了,云祈先一步下去,不搭理他。
兩個人回到車上,草莓和紅酒都經(jīng)不得磕碰,余燼把東西放在車后的座位上,回到駕駛位,云祈正在系安全帶,余燼剛開門,想到了什么:“操,貓忘帶了。”
云祈方才想起來似的,他們今天可不就是來接塔塔的嗎?結果預料之外的事情發(fā)生了,把兩個人都沖昏了頭腦,余燼忘了就算了,云祈竟然也忘了,他頓感羞愧。
余燼道:“你別下來了,我上去拿。”說完,推上車門,貌似又不放心,他又把車門給鎖住了,云祈只能從窗子里看他。
他在副駕駛等,他們兩個是干什么的呀,就是為了回來接塔塔的,結果把貓給忘了,怪不得走的時候總是惴惴不安的呢,這么大個事屋子里四個人沒一個想起來的。
云祈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被熱情燒糊涂了,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余燼跟他一樣,誰都沒有料想到今日之事。
等了會,余燼托著貓回來了,他把門打開,手上還拿了些五顏六色的布條,把貓遞給云祈的時候說:“蘇女士給它買的衣服。”
云祈接過貓,將塔塔放在腿上,看著那些小衣服說:“真可愛。”
余燼上了車,發(fā)動車子說:“它體型大了,我看這些衣服穿不了。”
“待會回去的時候我給它試試。”云祈歡喜地將那些衣服放在一邊,揉著塔塔,安慰似的讓它躺在自己的臂彎里。
塔塔發(fā)出責怪的喵叫。
云祈說:“我們倆今天……真可以,回來接它,卻能把它給忘了。”
“我的心本來就不在它身上。”余燼說:“忘了正常。”
云祈捂住塔塔的耳朵:“你不要當著它的面說。”
余燼看他的小動作,笑了聲:“你還怕它聽懂了。”
“它當然能聽懂,”云祈抱起塔塔,“小動物很有靈性的。”
討厭坐車的塔塔伸著頭四處張望,云祈摟它緊緊的。這個時間點,路上的車子不多,余燼開得稍微快了一點,他有分寸,云祈就沒說什么。
等紅綠燈的時候,云祈打開了一點窗戶,看外面的風景,上海華美,夜晚更有觀賞度,余燼說上海缺乏人情味,云祈卻想,繁華的城市大多都如此吧,連空氣都是充滿競爭的味道,在這里安身立命,恐怕要拼搏上一輩子,也還不一定。
云祈扭回頭,這時他瞧見余燼正盯著他,神色危險,像夜里泛光的銀刃,云祈匆匆低下頭,塔塔在他腿上快要睡著了,一動不動,“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余燼沒回答,他就這么盯著人。
云祈看過去時,他還在這樣凝視自己,哽咽地說:“你……別嚇我。”
“這就怕了?”余燼神色里沉著一抹深夜到來的欲望,在看向云祈的時候已經(jīng)很是克制。
“你的眼神,要吃人一樣……”云祈收緊手指,暖色車燈打在腿上,塔塔的毛色都在發(fā)黃。
綠燈亮了以后,車子繼續(xù)趕路。
云祈想到那會的談話,余燼說知道,他一直沒弄明白,恰好趁機問了:“你說,三年前的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怎么知道的?”
余燼沒有隱瞞:“我見過你母親。”
云祈吃驚:“什么?”
余燼看了他一眼,他知道這件事云祈聽到肯定會有這個反應,但余燼也沒打算瞞著,娓娓道來:“你說分手的時候哭成那樣,我是傻子嗎?感覺不到你的壓力?我知道你肯定受到什么威脅了,趁你不在的時候獨自去見過你母親。”
云祈不知道說什么了,余燼竟然見過他母親,他怎么會想到呢?那母親豈不是得對他說出好多難聽話了?當時母親已經(jīng)快被自己氣死了,要他說出余燼的名字,云祈死都不愿意開口,原來這兩個人私底下見過了。
“媽媽她……跟你說了什么?”云祈的神情呆滯,他無法想象那樣的場景,母親當時太惱火了,甚至到了以命相逼的地步,她見到余燼得說什么啊。
他不敢想。
“沒什么,”余燼說:“就是叫我離你遠點,沒別的了。”
云祈卻搖頭:“不,她一定還說了什么……”
他了解母親,更了解余燼。
余燼為了他什么都可以放棄,毫不夸張地說,當年云祈要他放棄比賽他可能都不會猶豫,因為余燼當年就是那么喜歡他呀,喜歡得一頭栽進去了,給自己弄了一身的傷。
“真沒說什么,”余燼扶著方向盤,眼神平靜,“不過就是跟我分析了利害,勸我們各走正道,出于一個母親的考慮,也沒錯。”
“所以你這些年一直都知道原因,也沒有來找我。”
“你母親都那樣了,我要是糾纏你,你不是要很為難嗎?”余燼這話說到了點子上,的確是,如果那個時候余燼糾纏他,云祈恐怕會更難受。
“你母親想安排你走正道,讀大學交女朋友一輩子平平穩(wěn)穩(wěn)的,如果后來你確實這樣發(fā)展了,我覺得這也是好事,能了了你母親的心愿,她說如果再看到你跟我在一起她就去死,那我的喜歡還重要嗎?不重要了云祈,我不可能讓你背負著你母親的命來跟我相愛,親情,我個人認為是凌駕于愛情之上的,父母以死相逼的情況下,我們不可能真的無視他們的安危,你分手那晚對我說的話,我后來想通了,那就讓你去結婚生子,過正常的一生,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但讓我惱火的是后來你跟郎獻開始了,我以為你們是真的,我當時有一種被辜負的感覺,想報復你,又不想讓自己沉迷在過去,三年后讓你看到我對你還念念不忘,你得多囂張啊,我思來想去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搭理你,結果你找上我,叫我買你。”
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好像一直在渴望的東西突然捧到了面前,那一瞬間痛快凌駕于所有情緒之上,余燼高興瘋了,可面上卻沒有任何的表露,那絕對是他這輩子演技的高光時刻。
云祈光是聽著,都知道余燼的委屈,他這一刻慶幸余燼見過母親,否則將一切推給母親他該是怎樣不堪的一個人?他就是再復原,再解釋,都不如余燼親眼看著那條跨不過去的鴻溝有多么叫人無助。
“我那是……沒有辦法了。”
“我很高興。”余燼不再掩藏,他看了眼云祈,目光那樣真摯。
云祈但凡混得好一點,都不會來求他了是嗎?那得錯過多久啊,所以余燼高興。
云祈腦海里都是余燼剛才說的話,他不想賣慘的,可這一刻也有許多的委屈忍不住,他低聲道:“其實……在進入職業(yè)圈以前,我去實習過,像媽媽說的那樣找個好工作,可是不行,我的狀態(tài)太差了,連正常生活都出現(xiàn)了問題,更別說去認識新的朋友,我整個人都很糟糕,后來媽媽去世,在她的葬禮上我吐了出來,爸爸把我送到了醫(yī)院,我的身體已經(jīng)快垮了,我太想你了,又覺得愧疚于媽媽,那段日子,我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云祈就是現(xiàn)在去回憶都反胃,他握緊拳頭:“爸爸后來看不下去,太擔心我了,就準許我去找你,就讓我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才開始一點點恢復過來,而那個時候,你已經(jīng)待在柏林了,我沒有機會見到你,我想你總會回來的,到時候跟你解釋清楚,可是戰(zhàn)隊的生活并沒有那么簡單,我怕你罵我,更怕你羞辱我,怕你看見我那時候過成那個樣子,而你已經(jīng)成為了這個圈子里頂尖的那個人,那個時候去找你,不是什么合適的時機,我喜歡你,可是我也有自尊,我就想等拿了冠軍再去見你,最起碼體面一些,但后來遇到了很多事情都耽誤了,找你那次,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他快被SK逼瘋了,如果左右都很糟糕,他寧愿是被余燼羞辱,也不想被郎獻騷擾。
他做的那個決定至今都沒有后悔,甚至應該再提前一些,如果知道余燼心里有他,他該早些向他求助。
云祈在副駕駛低著頭,僅僅是這幾句話,余燼就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抬手安慰地揉了揉云祈的腦袋:“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今后不會了,不管有誰阻止,我都不會再離開你。”
“是我對不起你……”
余燼安慰道:“不提這些了,都過去了,這些事不是我們能阻止的,發(fā)生了就發(fā)生了,別再去想了,我們現(xiàn)在走到了一起,對嗎?”
“對,”云祈抱緊了塔塔,收拾了情緒,“也許媽媽還是不高興吧,可希望她能原諒我,我沒有你……真的過不好。”
余燼捉住云祈的手,緊緊握住,把那溫柔的力量從手心里傳遞,應道:“我也是一樣。”
事情說開了以后,云祈覺得好受了很多,這一路的氣氛沉悶,他跟余燼說了這些年家里的變故。
從媽媽去世后,說到了后來父親再娶的事情,說到他現(xiàn)在的家庭,因為他不是繼母的親生孩子,所以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繼母不會阻止,父親則因為看見了他當年的狀態(tài)不忍心再阻止,現(xiàn)在他們終于沒有了任何的阻礙,時間推平了一切。
在這三年中,但凡云祈或余燼的有一點的變心,都不可能再續(xù)上這段緣。
所以這是熱烈愛情的勝利,不是誰的堅持有用,沒有感情,三年是如何都挺不過去的。
誰也不愿意將就,誰也沒心思認識別的人,云祈之于余燼就像雕刻在戒指里圈的英文字母,熱烈,隱秘,無人知曉,經(jīng)久不衰。
打開車窗,風往車廂里灌,余燼開著車,心神飄到三年前的那個燥熱的夏季。
“求求你了,放過我兒子吧。”病床上的女人面色蒼白:“他成績那么好,他的未來很好的,他會考一個很好的大學,認識一個漂亮的姑娘,生兒育女,窮了幾輩子的命在他這一代會改的,他很聰明,從小就聽話,你別毀了他。”
“你們這些男生的想法我不理解,但我看著你不像是普通人,家里不錯吧?別影響他,你想玩新鮮地去找別人,放過云祈,我就他一個孩子,我所有的指望都在他身上了,你但凡有點良心就不要讓我這么大年紀還受這種折磨。”
“他只是被管得嚴了,所以你一勾他他就跑了,他打從出生就沒這么瘋過,打游戲,交男朋友,傳出去了我跟他爸的老臉往哪兒擱?”
“孩子,你沒有云祈不會受任何影響,云祈沒有你才能過得更好,你真的想看著他這么好的一個孩子將來被人指著脊梁骨嗎?”
那天的病房很冷,燥熱的夏季一點不讓人覺得溫暖,冷得余燼的眼神都沒有任何的溫度,病床上的女人奄奄一息地懇求著他。
余燼對著那些話說了一句:“我喜歡他。”
女人的咳嗽厲害了,似乎是對這句話的諷刺。
“我喜歡云祈,”余燼重復了一聲,在病弱的女人上不來氣之前,又道:“但我會放了他。”
女人抓著被子看病房里少年的身影,沒有少年的朝氣,死氣沉沉的。
“我祝他一輩子順風順水,找到自己的正路。”少年嗓音暗啞地說:“也祝福您早日康復。”
他走出了病房。
時隔三年后,余燼再去回想那個下午,內心又完全是另一種景象。
抵達基地后,車子停在車庫。
四周黑漆漆的,關了車燈什么都看不見,窗戶敞開著,余燼的雙手留在方向盤上,不知在看什么。
云祈抱著塔塔,解開了安全帶,正要推車門,卻發(fā)現(xiàn)推不動,他扭動看向余燼:“怎么了?”
余燼扭頭看車門:“急著回去嗎?”
云祈搖頭:“不急,有事嗎?”
余燼抬起手,云祈遲疑地將手遞過去,余燼說:“先把貓放下。”
“哦。”云祈將塔塔放在了副駕駛,余燼將他牽了過去,他身量雖不如余燼那么高,可兩個人擠在一個位置上也是伸不開腿,余燼讓他正面坐在自己身上,云祈扶著他的肩頭說:“……不行。”
“又不是沒坐過。”余燼把他牽了過去。
車廂里太擠了,云祈低著頭,坐在余燼的腿上,耳后一抹云霞,偷偷地蔓延。
余燼將人扣在懷里,什么也不做,他就抬著頭抵著云祈的下巴,摸他的發(fā)絲和脖頸,眼神幽暗。
“我媽給的?”余燼問。
云祈頓時反應過來,抬起手腕,點頭說:“嗯。”
余燼說:“她倒是會哄媳婦呢。”
云祈鼓氣腮幫子,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我要摘下來嗎?”
“為什么要摘下來?”
云祈遲疑:“這個……是女士的。”
余燼盯著他的眼睛:“誰能看得出來?”
鐲子上沒有任何的雕飾,乍一看不太能分辨出男士女士,只是男士很少戴鐲子。
云祈也只是問問,余燼要他摘他就摘了,不讓的話戴著也無妨,雖然很少戴首飾,但戴著也無傷大雅。
余燼揉他的脖頸,輕輕地,溫柔的,掌心滾燙,不多時撥了撥云祈耳邊的頭發(fā),問:“想我嗎?”
云祈覺得余燼有些纏人,可能是剛剛復合,他很高興吧,云祈自己又何嘗不是?點頭說:“想。”
余燼繼續(xù)問:“這三年都在想嗎?”
云祈目光放在余燼的眼角:“嗯。”
余燼追根究底:“每天?”
云祈一直認為自己才該是那個主動的人啊,現(xiàn)在又完全反過來了,連表白都是余燼先開始的,而且余燼這樣纏綿的神色,好像一點不介意當年被甩的遭遇,云祈摸不著頭腦,可余燼都這么放得下身段了,他也不會再扭捏什么:“每天,每晚。”
余燼露出滿意的笑容:“現(xiàn)在沒有人阻止你我了,今后沒有甩我的條件了。”
云祈聲音低迷:“不……不會了。”
余燼將人按在肩上,偏著頭,唇瓣貼著云祈的耳朵。
“沒給我表白呢。”
云祈說:“還要嗎?”
“為什么不要?”余燼說:“說吧,我今晚想做個好夢。”
云祈調整一個舒適的坐姿,他的手悄悄爬上余燼的肩膀:“那我說了。”
余燼道:“聽著呢。”
云祈跪在余燼的雙腿兩側,輕輕呼出一口氣,扶著余燼的肩膀,睫毛蹭著余燼的臉頰,輕聲說:“余燼哥哥,我喜歡你,三年來沒有一天不在想你,好喜歡好喜歡你。”
他每說一句,就能感受到余燼的囂張,越來越危險,刺激著他也跟著濕了眼角。
云祈抱著他,腦海里在幻想著那些上不了臺面的黏膩瘋狂:“每天晚上都要想著你才能睡覺,誰也接受不了……只想被你碰。”
他在意亂情迷中坦誠。
像一只繳械投降的小獸,嗚咽地吐出自己需求。
余燼撕咬他的耳垂,綿密溫熱:“說的很好,所以……你希望我怎么碰?”
余燼神色危險:“擁抱,接吻,還是……像以前那樣?”
云祈眸子水淋淋,車廂里的呼吸急促,他咬著下唇,遲遲不肯張口。
余燼的手臂穿過云祈的腰側落在方向盤,就這么看著他。
云祈抓著自己的手指:“都不要……”
余燼充滿了耐心:“那要什么?”
云祈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口是心非道:“什么都不要。”
余燼扣住云祈的脊背,貼在他的懷里,再睜開眼,一雙眼睛里卷起風暴,嘴上卻風平浪靜地道了句:“好,那就什么都不做。”
第53章 第 53 章
大賽名單放出來以后, 網(wǎng)絡上鋪天蓋地的討論,唯粉們和團粉吵得不可開交,名單分配讓太多人摸不著頭腦。
【Eidis為什么不去首爾!我怒吼!為什么不能兩場都參加!】
【柏林我沒法去啊, 人在首爾, 為什么E神不來首爾啊!!!!】
【還用問啊, 我們E神只打高端局,亞服流螢幾個可以了】
【笑死我了, 融融穩(wěn)定發(fā)揮,兩場都要去哈哈哈哈】
【不是?酒客竟然不去柏林場?柏林場這上單見都沒見過,硬塞進來的?】
【新粉?不知道KRO一直這么尿性?】
【這叫奶蓋的聽著都不行, 一點殺氣都沒有,哎, 不明白硬捧新人的決定, 但是有E神在應該也沒啥事】
【可是E神兩年沒打了,酒客還不在, 我感覺柏林這場懸了】
【就KRO這國際服用新人的做法, 沒看懂, 別跟我說之前就這樣,我就覺得不應該】
融融剛進訓練室,里面就長漱一個人, 他跟長漱坐在一塊,瞄了眼他的電腦,看到了大概的評論, 毫不奇怪:“每年大賽名單出來都這樣,見怪不怪了。”
誰都想指揮兩下, 讓自己粉的電競選手上,還有的是根據(jù)一些高光集錦就以為哪個選手多厲害, 就像粉弋陽的大多數(shù)都覺得弋陽絕對可以成為KRO首發(fā)打野,不在流螢之下,實際上的對拼中弋陽三把能贏流螢一把都算他厲害。
粉絲們只能看到選手的高光時刻,如果一個選手是沉穩(wěn)型的,另一個是激進型的,大多人數(shù)就會認為激進的那個更厲害。實際上在職業(yè)圈里是拒絕花里胡哨亂秀的操作,敵人已經(jīng)不在自己的范圍,還舍不得離開大招的圈,一套行云流水秀翻天的操作飛來飛去,壓根就是浪費時間。
這是激進型選手的毛病。
以及各大主播的毛病。
職業(yè)選手比不上主播的出圈視頻多,就是因為他們懶得花拳繡腿,收完人頭立刻去做全局性的大事,對待一把游戲的心態(tài)不同。
弋陽就是有這方面的臭毛病,他的出圈視頻多,花里胡哨的操作是容易讓人誤以為他比流螢厲害,粉絲們當然替他抱不平,可他就是因為這一點一直被壓在替補席上,余燼讓他改這個臭毛病,他改了多年也改不掉“個人秀”大于集體收益的心態(tài)。
融融在位置上坐下,也沒有急于上號,點開賬號看,他的粉絲留言讓他加油,常年來只有他的評論區(qū)最和諧安靜,就像置頂評論中“穩(wěn)如老狗”那句話,他就是輔助位不可取代的核心大爹。
長漱看了一會戰(zhàn)隊號的評論,頭疼道:“都快打起來了,酒客被下很多粉絲接受不了,要不找老巡他們控制一下評論吧,我感覺有人在帶節(jié)奏,這個聲音延續(xù)下去不太好。”
“這能怎么辦,他們就是看不過新來的,”融融說:“而且網(wǎng)關部不會因為這種評論就出手的,別管了。”
陸陸續(xù)續(xù)的,訓練室人齊了。
云祈進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融融正盯著自己,他向對方一笑,說了聲:“早上好。”
融融捧著臉說:“感覺不對勁啊。”
云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還沒坐下,融融的目光緊隨著他,云祈也看過去,這些天都混熟了,大家也沒什么不好意思說的。
融融抬下巴問:“你干什么了?”
云祈無辜地說:“什么意思?”
融融靠著椅子看他,因為他一句話,訓練室的人都盯著云祈,探究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轉,融融說:“說不上來,看著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之前總覺得云祈是苦大仇深的那種,早點來晚點走,天天不要命地泡在訓練室里,也不跟人說話,今早卻有一種春風明媚的感覺,莫非是大賽名單定下來以后他心態(tài)輕松了?
融融看不透,但眼睛就是尖,嗅覺靈敏,雖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可總覺得云祈就像奄奄一息的人突然活了過來還特精神那種。
怪了。
云祈笑著說:“有嗎?”
融融說:“太有了。”
云祈拖過椅子坐下,拿著手機看了看自己,滿面春風,狀態(tài)很好,沒什么奇怪之處啊。
片刻后,子務酒客一塊走了進來,融融回頭看二人,幾人相互抬手打招呼,融融說:“子務也有變化。”
子務來到椅子前,擰著水杯,注意到他的奇妙用詞:“也?”
融融不答反問:“讓我來猜猜,前兩天在直播間里看到了一束玫瑰花,一打聽說是隔壁前臺送你的,那妹妹還沒死心啊?”
子務滿不在乎地走向飲水機:“要不你幫我去勸勸?”
融融搖頭:“不勸,你的粉絲都太可怕了,我勸不動一點,尊重她人命運。”
子務作為戰(zhàn)隊門面擔當,一張偉大的臉吸粉太多,凡是有他的視頻底下沒有不掐架的,粉絲的戰(zhàn)斗力太強,以子務的臉和技術發(fā)言得罪了不少圈內的流量小生,例如說什么沒子務長得帥還沒子務的實力,演個狗屁的電影這種話,把許多流量小生給沖到破防,在電競圈子務那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但是在娛樂圈那塊就有點討人厭了。
粉絲戰(zhàn)斗力太強,經(jīng)常@各種導演去看看子務,要把子務拉進演藝圈去,犀利點評花瓶演員的演技,就這么著還真把子務給推銷出去了,老巡還收到了不少子務的演藝圈合作邀請,但都拒絕了。
子務本人更是不同意。
整個戰(zhàn)隊都有點我行我素那意思,因為子務這張臉,是非風波不斷,近年才好些。
融融更是不管子務私底下那些事,他那張臉叫人鬼迷心竅的,男女都上趕著貼過去,他是又羨慕子務,又替子務感到煩心。
子務倒完水回來,往云祈那兒瞟了一眼,說道:“燼哥什么時候把貓接回來的?早上一看白眼狼就在了。”
“昨晚上吧,”長漱說:“我昨晚上就看見在了。”
子務喝了口水,他撩了撩頭發(fā),視線越過桌子落在對面專注看電腦的人身上,想聽的是云祈的解釋,奈何那人頭也不曾抬起。
他坐了下去。
“煩死了。”
走進門的弋陽大早上就情緒化地吐槽了這么一句。
流螢回頭看他:“發(fā)什么脾氣呢少爺?”
弋陽站在流螢身后,惱火地說:“我媽,非要我姐過來看我,有什么好看的?說了多少遍了不讓來,結果跟我說下午就到了。”
“來唄,又不是第一次來。”
“關鍵是她哪兒來看我的啊,純純就是來看子務的,打著看我的旗號,跟真的似的。”
一旁的子務備感無辜:“什么事都跟我脫不了關系?”
弋陽道:“誰讓你長一張這么牛逼的臉?上回見了你一次就忘不掉了,這回來你可把她給我傷透了讓她死心。”
“這是親弟弟說的話嗎?”流螢質疑,弋陽不搭理。
“你想多了。”子務滿不在乎:“根本不帶搭理的。”
融融歪頭說:“哎,你姐多大啊?”
弋陽說:“23。”
融融抬抬頭:“你介紹給余隊唄。”
云祈注意力集中了些。
弋陽說:“別開玩笑了,我可不敢。”
“開什么玩笑啊,余隊不是被他那個前女友傷挺深的嗎,我看他現(xiàn)在狀態(tài)不錯啊,而且這么久過去了,應該走出來了,你試試。”
“你是讓我試試還是讓我逝世?”弋陽說:“燼哥前女友那事我問都不敢問,你還讓我介紹,而且燼哥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弋陽就一條命,別把弋陽玩死。”
融融哈哈大笑。
余燼不在,這話題也就挑起來了。
弋陽追問:“不過我哥那事到底什么鬼啊,誰能跟我講清楚?神神秘秘的。”
融融搖頭:“我們也知道的不多,零零碎碎拼起來的,只知道他停賽是因為感情問題影響到身體健康了,別的就不清楚了,你問流螢。”
流螢嘖了聲:“別問,我不知道。”
弋陽鎖定流螢:“跟我說下唄,什么情況?燼哥真談過女朋友啊?”
流螢守口如瓶,一個字也沒透露,任弋陽怎么追問,他就咬死不告訴弋陽了。
云祈聽著他們的談話,原來不是每個人都知道余燼當年的事,云祈想,這可真難辦,要是讓他們知道所謂女朋友就在他們的身邊可怎么辦,他跟余燼又好了他們又該怎么辦,多不能接受啊,想來那個場面都有點驚悚。
“奶蓋,”流螢站了起來,趁云祈胡思亂想的時候,示意道:“組隊。”
云祈點點頭:“好。”
他是來者不拒的,最近幾個替補也比較黏他,三天兩頭地邀請他一起打,云祈從剛進來時的邊緣化突然變成了搶手的山芋,融融和長漱也加入了進來,幾個人一起打。
流螢的技術是穩(wěn)定的,首爾比柏林的比賽先開,流螢和酒客比誰都忙,他倆是核心帶隊的,潘烽和兩個替補怕拖后腿,也緊跟著給自己上了壓力地去訓練。
最近訓練室總是人滿為患,來得比云祈早的人現(xiàn)在也有了。
上午的時間,云祈跟著流螢他們開了幾局,新一周的定榜他是巔峰榜一,加上大賽名單上有他,賬號訪問記錄成倍增長。
有個國服賬號群都在談論“奶蓋”這個賬號后的真正召喚師是誰,就連很多人都開始扒這個賬號,但號是新的,扒不出什么名堂來,眾人只能從常用英雄分析來看是圈內哪位大神,可分析來分析去人選太多了,根本識別不出來,他們不相信這是純新人,因為酒客被壓下去了,都懷疑這個賬號的召喚師是某位大佬。
甚至有人猜是KRO從國外請來的上單,一直沒露面應該是在試水,又有一部分人說大賽不就知道了嗎,猜猜猜的累不累。
最近這幾天負責直播的人是長漱,他在直播間里透露奶蓋不是新人,是一位老朋友,網(wǎng)友興奮地追問,長漱說這是秘密,暫時不提,就有人猜莫非是SK轉過去的那位?
可這個猜想還沒等長漱說話,就被沖得體無完膚了。
【垃圾】
【不是你碰瓷也帶點腦子行嗎?七洛是打上單的嗎?】
【哪兒都有洛粉我真服了】
【老弟你這腦子重開吧,猜上單往七洛身上猜笑死】
長漱主持大局道:“別吵,大賽自然見分曉。”
云祈現(xiàn)在不能直播,老巡也不讓透露他身份的事,長漱就不敢透露,這天問了一嘴大賽快開始了,打算瞞到什么時候。
老巡說:“這你就別管了,余隊自有安排,先保密吧。”
長漱不解:“其實我不太明白為什么要保密,大賽總是要露面的。”
老巡搖搖頭:“誰知道呢,但余隊的權利比我這個經(jīng)理都大,管不了。”
云祈其實也想露個面了,這么久沒出現(xiàn),好多人以為他死了呢,可憐他一些粉絲還維護著他,現(xiàn)在他是眾矢之的,凡是提起都要被沖,他也想改變下現(xiàn)狀,但余燼不讓的話,他也不會執(zhí)意去做。
他聽余燼的。
這天弋陽的姐姐來了,云祈記著融融的建議,要把弋陽的姐姐介紹給余燼,云祈就稍微注意了下弋陽的姐姐,高挑漂亮的,身高得有一米七五左右,怪不得說要介紹給余燼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姐姐也是個絕色。
姐姐的名字叫顧夢,剛畢業(yè),混模特圈的,聽說對子務是一見鐘情,上回來過基地,三兩句話就被子務勾了魂去,弋陽那時候還沒多想,是基地里其他人看出了點貓膩,弋陽才打聽,知道他姐真有這個意思。
弋陽那是第一個打響抗議旗號的,他就在戰(zhàn)隊內部,太了解子務的私生活了,一聽說他姐看上子務了,私底下就沒少跟他姐說子務的不好,不過看起來應該也沒用,否則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出了。
在他姐的眼里,弋陽只是個毛也不懂的小屁孩,根本不能把他的話當真,或者有別的心思?反正不知道這一出是為什么繼續(xù)上演了。
云祈和長漱站在里面的走廊里,看大廳里的顧夢和弋陽,令云祈不解的是,顧夢這種混模特圈的應該見識過不少的好面孔,子務長得好但也不至于一見鐘情到勾了她的魂吧,姐姐看著也是絕色,身邊不應該缺優(yōu)質男。
云祈問:“她真的喜歡子務嗎?”
長漱端著茶杯,靠著墻,杯子里泡著茶葉,散發(fā)著淡淡幽香,“真喜歡,她看子務的眼神,跟咱幾個都不一樣,大美女喜歡子務再正常不過了,男的都喜歡子務,就是有時候我看著子務那張臉都有點恍神。”
云祈八卦地望著他。
長漱立馬澄清:“別誤會,就是表達子務長得帥,我有女朋友的。”
云祈好奇道:“你有女朋友啊?”
長漱道:“怎么,我看著不像嗎?”
云祈搖搖頭:“沒有,就是第一次聽說。”
長漱臉色春風了起來,晃了晃茶杯,說道:“我跟我對象是上學的時候認識的了,到現(xiàn)在快五年了。”
“五年?”
“對,她很懂事,也不怎么黏人,所以我倆屬于比較相安無事那一掛的。”
“她支持你打電競嗎?”
“支持啊,”長漱說:“她男朋友全國冠軍她怎么會不喜歡呢?可能也是因為這個沒跟我分手吧,我是覺得她早就該提分手了,異地嗎,五年真挺熬人的。”
異地是戀情的最大阻礙,不能及時提供情緒價值,熱戀期一退,長時間的分居讓兩人沒有話題可聊,造就一種有他無他沒區(qū)別的感覺,那個時候感情就出現(xiàn)裂縫了,分手是遲早的事。
云祈記得網(wǎng)上看過的一則數(shù)據(jù),專家統(tǒng)計分手最大的原因就是異地,不過只是娛樂性的分享,不一定準確,可異地是情感的大殺手,這一定不會錯。
云祈跟余燼還沒有體會過異地戀的感覺,但想想就挺可怕的,足夠熱烈的愛情也許能抵御各種突發(fā)事件,可長時間的溫水煮青蛙,死在其中也是遲早的事。
“那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束異地呢?”云祈閑來無事,追問了一下,他挺想跟人聊聊感情上的問題,長漱有女朋友,正好了。
長漱也很愿意分享,沒有太浮躁,仔細想了想說:“年底看看吧,今年大賽比完,我問問她的意見,談得攏就結束異地,談不攏也沒辦法。”
云祈靠著墻面沒再追問了。
長漱喝了口茶,嗯了一聲說:“這茶挺好喝,你試試嗎?我從烽子抽屜里拿的。”
“不用了。”云祈擺手。
長漱看著他好奇:“你呢,有女朋友嗎?或者說……我應該問你有沒有男朋友?”
云祈盯他。
長漱道:“你之前在SK不是有點傳聞嗎,好多主播也說跟你有那什么的關系。”
“都是假的,”云祈平靜地打破流言,“他們就喜歡蹭熱度,好像跟我搞曖昧這種視頻都會火,為什么大家會想看這個?”
“男風盛行唄。”長漱望著客廳里弋陽和顧夢,“說明社會開放了。”
顧夢來了一會了,沒見子務。
弋陽還一直趕她:“姐你快走吧,耽誤訓練在這兒。”
顧夢踢他:“我耽誤你什么訓練了?你要訓練你去啊,我又沒讓你帶我在這兒逛,我就過來看看還不行了?前腳剛落地后腳就趕我走。”
“我說你又不是來看我的,你不沖著子務來的嗎?再說了子務什么情況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怎么跟隔壁那前臺一樣知道是死胡同還往里面走。”
“顧永陽,聲音給我小點,我不是為了他來的,就是單純來看你的,不識好人心。”
弋陽攤手:“那您現(xiàn)在看過我了能走了嗎?走吧大姐,待會我哥回來看見了。”
這時,樓上下來一個人,云祈和長漱齊刷刷看過去,子務下來了,倆人心領神會地避開視線。
子務下來后徑直走向一邊,完全無視爭執(zhí)的姐弟二人,顧夢卻不忘記跟他打招呼,說了聲:“哎,子務。”
子務回過頭去,一雙眼睛慵懶沒耐心。
顧夢說:“待會請你出去喝一杯?”
弋陽偷偷拍她胳膊:“你是上趕著要做同妻嗎?”
“滾。”顧夢說:“我有正事。”
子務假裝沒聽見:“喝酒就算了,我約了人,得出去。”
云祈這就看見子務朝他和長漱過來了。
長漱正要開口,子務搶先一步,問:“有空嗎?”
云祈瞧他盯著自己,和子務的恩怨也化解的差不多了,但還是難以說服私下的態(tài)度好一些,冷冷的,頗有距離:“有事說。”
長漱分寸地離開。
“我要剪頭發(fā)。”子務道。
云祈沒明白他的暗示。
子務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準確地來說,我要染頭發(fā),我不喜歡一個人去,陪我一起。”
好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邀請,云祈懷疑他腦子抽筋了:“以前誰陪你去?”
子務說:“沒人,我自己。”
云祈沒好氣:“那你干嘛邀請我?我跟你很熟嗎?”
說完云祈就要走,子務手一攔,肉身當著,居高臨下地湊近云祈,低聲說:“我知道你惱我,我這人也沒什么分寸,一件事,我知道你和燼哥的貓膩,別給我做大喇叭的機會。”
子務的眼神如此深意。
理直氣壯就算了,現(xiàn)在還整上威脅了。
云祈差點就被他帶過去了,敢情子務還以為他是剛來的時候,云祈挺直腰板,他固然是沒有子務的海拔,可這氣勢洶洶的時候也挺有力量,他抬頭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做,網(wǎng)友應該也挺想了解你私下生活的精彩之處。”
子務瞇起眼睛:“威脅我?”
云祈頂回他的視線:“是你發(fā)起的。”
子務低頭笑了一聲,云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就聽對方道:“看來你這輩子是原諒不了我了,敢情以后我都不能在你面前說一句燼哥的壞話了,死忠粉。”
“你記著就好,”云祈說:“隨你怎么針對我,你要是再惹他我一定不放過你。”
“哦,怎么個不放過法?”子務戲弄起了人來,“就你這個海拔,頂著這張萌萌的臉說不放過我?”
“那你為什么會被塔塔抓呢?”
一個反問,子務倒是沒話說了,相處得越久越能體會到云祈嘴巴的厲害之處,明明之前裝的柔弱可憐,竟還是個帶刺的呢。
云祈則是知道子務在戲弄他,他要真敢散播早就去了,還用得著在這跟他廢話,玩那一套玩不膩,云祈就陪著他玩。
子務往后退了一步:“真能記仇呢,我只是想趁這個機會修補一下我們的關系,畢竟同去柏林,你一直對我有意見比賽的時候未免會受到影響。”
“你放心,”云祈說:“比賽和私仇我分的很清楚的,之前被人騷擾那么久,比賽的時候我該配合還是配合的,您不用再操心我會影響什么團隊合作,關系也不用修補,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
說完,云祈抬步走了。
子務回頭盯著他,云祈鉆進了訓練室里去,他笑了聲,掀起劉海,走進大廳,顧夢又向他發(fā)來邀請,子務揉了揉腦殼說:“先陪我染個頭發(fā),我再陪您喝一杯。”
顧夢欣喜地說:“好啊!”
她興奮地走過來,回頭瞪了眼弋陽,弋陽扯著嗓子道:“子務!別欺負我姐!”
子務沒搭理他,帶著顧夢出門了。
云祈在訓練室里聽見弋陽的嗓門,知道子務離開了。
長漱剛才小小目睹了一下,知道氣場不對勁,抬眸道:“你跟子務還有恩怨嗎?”
云祈低聲說:“沒有。”
長漱笑了聲:“你過來一下。”
云祈走了過去,長漱的電腦屏上是一檔綜藝節(jié)目,他喝著茶看著節(jié)目,瞄了一眼云祈,推了推融融的椅子:“先坐。”
云祈猶豫著坐了下來。
長漱問:“你知道子務怎么進來的嗎?”
云祈顯得沒什么興致:“不知道。”
長漱揭露答案:“跟你一樣,燼哥買進來的。”
云祈第一回聽說。
長漱道:“子務這個人吧,性情本來就有點問題,他剛來的時候很孤僻,性子特不好,沒法相處的那種,他家庭條件挺好的,但是父母感情不好,經(jīng)常吵架,他爸和他媽一起出軌,兩方就是名存實亡,各玩各的,兩年前他剛來的時候在基地做試訓生就跟許多人牽扯不清,弄得很難看,上面要跟他解除合約,但燼哥沒同意,子務在遇到燼哥之前就一直是那種隨便無所謂的態(tài)度,現(xiàn)在也有點,但收斂了很多,是燼哥一步步引導過來的,花了不少的心思,現(xiàn)在是屬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價值,性情略好了一些。”
“好嗎?”
長漱笑說:“大多數(shù)時候挺好的,我只知道他有時候情緒挺不穩(wěn)定的,這種原生家庭有問題的什么情況都有,要是你跟他真有什么沖突,別太放在心上,都一個隊伍的,慢慢地就好了。”
云祈垂下睫毛。
長漱說:“我跟你說這些啊,就是希望你能包容性強一些,時間久了你就懂了,子務人挺好的,只要你別管他的私生活,他基本上就是完美的。”
“他完不完美的不重要,我也沒有想跟他針鋒相對,”云祈聽了子務的事,對這個人有了幾分解,“就是有時候聽他說話蠻氣人的,他命令我,我又不是他的仆人。”
“大少爺嗎,跟弋陽一掛的,偶爾還會帶著點少爺?shù)钠⑿裕遍L漱說:“熟透了就好了,你看他對我們就沒這樣過。”
那看來自己還得努力了?
憑什么,他又不欠子務什么。
云祈雖然不是子務那種大富大貴的出身,但家庭也一直挺小康的,他干嘛要忍受被別人命令?他又不是來當奴隸的,日常的時候還要捧著少爺們心情。
“而且他長那一副相貌,”長漱嘆息中又羨慕,“十個人見了九個人稀罕的,他還不得有點優(yōu)越?”
話是這么說沒錯,云祈也明白了長漱的良苦用心,看來戰(zhàn)隊這些人都挺害怕隊內不和諧呢,也挺好的,云祈應承了下來:“我知道了,那我不跟他計較這些了。”
“這就對了。”長漱抬抬下巴,“來,一起看集綜藝。”
看完綜藝之后,已經(jīng)到了夜里九點。
云祈最后一個離開訓練室,那時候他聽見直播間還有動靜,走廊的燈就沒有關,他來到直播間門口,聽到了什么大賽不大賽的,直播間的房門也沒關,他正想看看里頭是誰在直播,推開門只看到一點藍色的光,那主播踩著椅子,飛快地點擊著鼠標鍵盤,看不清臉,應該是替補瑞瑞?他不確定。
正這時,耳后突然傳來癢意,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云祈被人從后頭抱住,一回頭就瞧見余燼那張臉,迅速拉上房門,嚇得差點腿軟。
余燼撈著他:“碰瓷呢?”
云祈左右看看,走廊里沒別人,燈是開著的,一片明亮,他匆匆低下頭,有些惱:“會被看到了……”
“看過了,沒人。”
余燼牽住他的手腕,推開隔壁的直播間,把人丟進去,反鎖了門。
開了燈,云祈才看清余燼的臉,隔壁的聲音完全聽不見,直播間的隔音是頂好的,他不用太收著嗓音說話:“你報備完了?”
余燼坐在沙發(fā)上,敞開雙臂,一副疲憊的模樣:“報備完了,總部那邊沒問題,后面的事都是老巡的了,我應該能空閑下來。”
云祈走過來,滿臉關心:“報備了一天,好辛苦。”
余燼抬起手示意:“你要不要給我點獎勵?”
云祈扭頭說:“什么啊……”
余燼牽住他的手腕,將人扯在腿上,云祈背靠著他坐下,視線飄忽不定,余燼壓在他的肩膀上說:“什么都行。”
他抬起云祈的手,摸他腕上的鐲子。
云祈扭頭看著他,余燼的側顏是迷人的,鼻梁高挺,顴骨線條明晰,散碎的頭發(fā)蓋在眼角,疲憊中又有著特別的氣質,云祈忍不住上手撩了撩他的發(fā)絲,看著那張正對著自己,近距離下更讓人燥熱的臉。
“你長得真好看。”云祈指尖都帶著曖昧,輕輕從余燼的額頭上擦過。
“吹捧我?”余燼目不轉睛地凝視云祈的眼睛,那里面有著探索不完的寶藏。
云祈說:“不是吹捧,是真心覺得……余隊長得好帥啊。”
余燼的手背順著云祈的臉從上往下,滑到下巴,神色戲弄:“今天又聽了什么關于我的悲慘故事,過來哄我高興了?”
“聽了,”云祈說:“但不是你的。”
余燼逗貓似的揉著云祈的下唇:“說來聽聽。”
云祈毫不隱瞞,把長漱那里聽來的故事向余燼轉述求證:“就說了些子務的事情,大家都好用心地替你守護戰(zhàn)隊內的和諧呢,叫我不要跟子務計較,多一些包容性之類的。”
“子務又惹你了?”
“沒有,”云祈說:“他今天就是叫我陪他去染頭發(fā),我沒答應,弋陽的姐姐過來了,他帶著她去了。”
余燼神色認真,眼神突然就不對了,問了句:“子務喜歡你嗎?”
云祈完全沒準備,茫然地回應:“啊?應該不是吧。”
云祈沒感覺到子務對他有什么綿綿的情意,至少不抵他跟余燼這樣的,互相看一眼都帶電。
余燼卻越發(fā)認真地沉思,片刻后質問:“那他為什么不找別人?”
燈光不曖昧,指尖的動作曖昧。
“他說的是想修補一下我們的關系,”云祈說:“可能他也覺得我們不應該針鋒相對了。”
“是這樣更好,”余燼說:“要不我可得沖他來一刀了。”
云祈打趣:“余隊不是喜歡自殘嗎?”
余燼的手指插進云祈的發(fā)絲里,捏了一把,貼著云祈的脖頸說:“自殘不起了,太他媽疼了。”
云祈笑了一聲。
余燼把住他的腰,將人轉了過來,云祈也很配合,正面坐在余燼的腿上,他的雙膝扣著沙發(fā),被余燼抱著腰,自己則低著頭看下面。
余燼問:“想我嗎?”
他總是喜歡問這個問題,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哪怕只有一天而已。
云祈從前不藏,現(xiàn)在也不藏,點了點頭,水漉漉的眼眸半抬不抬,頗有風情。
他就是會把控人心,沒兩下就能把人撩得心癢,大概也是余燼自己心里有念想,看見人就淪陷,“明天就沒事了,在基地里陪你。”
云祈卻說:“哪里是陪我?只是一塊訓練罷了……”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只跟你打啊,好不好?”余燼一雙眼睛點了自動跟隨那樣,隨著云祈的睫毛動。
“我才不是那樣的人呢,”云祈說:“而且在基地里,這么多雙眼睛,又不能坐在一塊,說話,拉手,也不能……”
余燼充滿耐心:“不能什么?”
云祈咬牙補充:“接吻。”
余燼看出了他的心思,抬起他的下巴,讓云祈看著自己,四目相對,火熱相互傳遞,燒灼對方,“那進來這么久了,你怎么不親我?”
云祈眨了眨眼睛:“不是在說話嗎……”
“現(xiàn)在話說完了,有時間了。”
云祈尷尬地垂下視線:“那……你怎么不主動了。”
余燼沒回話。
云祈一抬眼,見余燼熱情地盯著他,卻不回他的話,他小心思又飛了:“你不想親我嗎?”
“不想。”余燼斬釘截鐵。
云祈心神一亂,抬起眼看著余燼,只見對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蛋說:“聊以自.慰的事做多了,只會越來越難安慰。”
第54章 第 54 章
云祈手上的鐲子被撫熱。
像他那張燒紅的臉。
余燼靠在身后的沙發(fā)上, 看著懷里的人說:“對了,你生日快到了,想怎么過?”
云祈一深想, 還真是, 他忙得記不清日子了, 余燼這一提,他才想起來:“不過啊, 我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過過生日了。”
余燼撥他的發(fā)絲:“在SK的時候隊友不給慶祝嗎?”
云祈慵懶地說:“不慶祝的,我跟他們只是隊友,不是什么特別好的朋友, 沒有人記得我生日。”
就像現(xiàn)在這樣,他也沒必要特意告知誰哪天是他的生日, 大家也不會刻意地來問, 云祈從來沒幻想過有誰在意他的生日,他自己也沒有把別人的生日放在心里, 不會對別人太苛刻地要求這些。
戰(zhàn)隊內和諧美好每一天, 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那更得過了, ”余燼說:“這周末帶你出去過,好不好?”
云祈受寵若驚:“還有別人嗎?”
“看你需要,想熱鬧點咱們就多叫些人, 不想的話就我們兩個。”
“那就我們兩個吧,”云祈很快做出選擇,“其他人也不是很在意我的生日, 那些不真心的祝福我不需要,而且……”
余燼等著他說。
云祈羞澀地說:“我只想跟你單獨待在一起, 沒有旁人。”
他跟余燼兩個人的時候空氣好像都是香的,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有外人在反而不能肆意了,云祈本不在乎什么生日,可余燼提了,他就想過了,跟余燼單獨過的那種。
他開始期待起來。
余燼隨著他的意思:“那就我陪你過,沒有別人,這一周內可以給我提任何要求,周末那天我都滿足你,好嗎?”
“我沒什么要求,”沙發(fā)邊有一個草莓抱枕,云祈摸在懷里,揉了揉說:“只要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人說,進入社會幾年后,再聽甜言蜜語就會無動于衷,可余燼還是覺得云祈跟當年一樣,像薄荷味的口香糖,含在嘴里清香通透到整個神經(jīng),聽他說任何話都心熱,不會毫無反應。
或許因為這三年的分離,他對云祈的印象還留在三年前的時候,那個情竇初開的時期,如今經(jīng)歷了許多也沒有太大的情感變化,他和從前一樣喜歡盯著云祈,喜歡觸碰他,溫度可以從皮膚傳遞,傳到心底。
云祈沒有收到余燼的回應,抬頭看著他盯著自己發(fā)呆,問道:“怎么了?”
余燼欣慰地說:“沒什么,就是覺得你這張嘴厲害了,會哄人了。”
“我說的是實話啊,”云祈滿臉春風,對生日充滿期待:“我真的很喜歡跟你待在一起,人越少越好,如果這個世界上只能選一個人跟我一起生存,我一定會選你。”
余燼抬起他的手:“完了,聽這話我周末要是不準備一份大禮,恐怕會讓你失望呢。”
“不會,”云祈強調:“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缺,你帶我去吃一頓飯就好了,那樣我就會很開心。”
“這么容易滿足嗎?”
云祈捧起草莓抱枕,目光掠過抱枕落在余燼的眉間:“對呀,因為這三年……我真的很想你,跟你待著我就可以滿足。”
余燼拉過他的手,在唇邊落下一個吻:“情話高手。”
云祈糾正:“不是情話,每一句都是發(fā)自肺腑的。”
被余燼吻過的手背滾燙,云祈抬起手,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似的,他摸著余燼的眉骨,忽然提議:“我給你修眉好不好?”
余燼被摸得忍不住閉上眼睛,他的碎發(fā)被掀開,露出額頭,“會修嗎?”
云祈留有余地:“不是很會,但修一下多余的應該沒什么問題,你平時自己修嗎?”
“不修,偶爾想起來了去店里讓專業(yè)地修。”
“我都是自己修的,”云祈撩起自己額前的碎發(fā),露出眉眼,“就是修一下邊邊角角,它本來就有一個眉型,我把旁邊長出來地刮掉就好了。”
余燼看他的眉型,還不錯,拇指在云祈的眉毛上走過:“我給你當個練手的,試試去?”
“你怕疼嗎?”云祈說完又推翻自己,“不對,余隊才不怕疼呢,都習慣自殘了。”
余燼教訓似的拍了下云祈的脊背:“沒完了?”
云祈笑著站起身,丟開了手上的抱枕,兩人打開直播間的房門,走了出去。
云祈問道:“你有修眉刀嗎?”
余燼在前面走,想了想說:“沒,但找把剃須刀應該沒問題。”
在大廳的時候碰見了弋陽,弋陽坐在樓梯口,云祈和余燼說說笑笑的,看見弋陽的一瞬間自動收起笑臉,弋陽坐在樓梯上戳著手機。
余燼走上去,踢了踢撥弄手機的弋陽的腳,“干什么呢?”
弋陽抬頭說:“哥你回來了。”
轉而看見云祈,攤攤手機解釋道:“給我姐打電話呢,不接,她跟子務出去大半天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云祈問:“給子務打呢?”
弋陽說:“都不接,倆人都打了。”
余燼放寬心,沒那么著急:“你姐又不是未成年,子務也不是外人,怕什么?”
弋陽說:“我姐確實成年了,但子務什么私生活哥你不知道嗎?他都玩弄感情的那種,萬一他欺負我姐咋整?我姐要是懷了個男同的孩子,我怎么跟我爸媽說?而且我跟子務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到時候……”
“放心吧,”余燼抬步上樓,篤定地說:“子務有分寸的。”
云祈見余燼上去了,也沒多逗留,拍了拍弋陽的肩膀,叫他別想太多,就跟著上去了。
弋陽回頭看著余燼,嘀咕了一句:“我不放心,我非得打通了。”
手機鈴聲響著,但一直沒人接,弋陽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轟炸。
云祈回頭看了弋陽一眼,跟著余燼來到了他的房門前,在余燼開門的時候,云祈問道:“要不要給他們打個電話?”
余燼推開門說:“不用。”
他走進去,拽了把云祈。
而后推上了房門,反鎖。
云祈心底還是不太放心,畢竟他親眼看見過子務跟男生的牽扯,今天又聽說了顧夢跟子務的私情,憂慮道:“如果他們兩個糾纏不清的話弋陽在中間應該會比較難做。”
余燼脫下外衣,丟在沙發(fā)上,在抽屜里翻找,拿出一個沒有用過的刀片來,“第一,顧夢對子務的情況了解的很清楚,如果都這樣了她還要貼上去那我們又能阻止得了什么?子務手一勾她就去了,阻止一次下回呢?第二,顧夢自己是個成年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自己應該有分寸,不能的事她做了承擔后果也是應該的,子務也是,所以我們不用替他們操心。”
云祈惴惴不安:“可是弋陽姐姐也沒有很大啊,萬一腦子一熱……你這樣由著他們胡來沒關系嗎?”
余燼在沙發(fā)上躺了下來,將刀片撥離了防護紙,遞給云祈:“她腦子一熱有什么用?這事得兩個人腦子一起熱,我不了解顧夢,但子務是我?guī)С鰜淼模缴钍莵y,但他沒對女性下過手,純gay,別擔心,另外,顧夢是陽陽的姐姐,子務這點分寸是有的。”
云祈接過余燼手里的刀片,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掀開余燼的頭發(fā),“我不了解他,就是挺怕弋陽難做的,兩人原先不就起過沖突嗎?要是因為這個再起一次,余隊估計又要發(fā)脾氣了。”
余燼睜開眼睛:“怎么了,你怕我發(fā)脾氣?”
“怕啊,”云祈小心翼翼地用刀片刮弄著余燼多余的眉毛,指尖溫熱地貼著余燼的眉骨,“你發(fā)脾氣很嚇人的。”
“我從前對你發(fā)過脾氣嗎?”
“從前沒有,現(xiàn)在有啊,”云祈記仇地說:“我剛過來的時候,第一天,你堵在門口,發(fā)脾氣把塔塔都摔了,我記得可清楚了。”
余燼笑了聲:“那不是你故意氣我嗎?你對我忽冷忽熱的,誰受得了?”
云祈遲來地解釋:“我沒有想那樣,我就是比較容易動搖,我怕你還恨我,自己總喜歡胡思亂想,當時……覺得你也會有好的選擇,萬一你跟人家好了,我在戰(zhàn)隊里該怎么辦啊,我想給自己留個后路。”
“我能跟誰好?”
“很多人啊,你現(xiàn)在這成就,這張臉這身材,很多人會喜歡好不好……”
余燼將手臂墊在腦袋下,閉上眼睛,享受著云祈的修眉服務,舒心地說:“我天天忙得腳不沾地,真想認識別人也得有機會,你看我像是能一見鐘情的人嗎?像那種見了兩三面此后再無交集的陌路人有一百個我也談不上。”
“粉絲呢?”云祈說:“你粉絲也很多啊。”
“哦,這意思是支持我操粉啊?”
“你別說的那么難聽,”云祈道:“也有偶像跟粉絲在一起的例子的。”
“例如你的前隊長?”余燼說:“你希望我像他那樣?”
“他是個例外,那種把人當工具的當然不提倡了,”云祈說:“我是說真心喜歡你的,然后人家也長得不錯,也正好符合你的審美,發(fā)展起來也很正常。”
余燼越聽越不對勁:“我是你男朋友,怎么感覺你在把我往外推銷呢。”
“才沒有,”云祈糾正,“我只是跟你聊到這兒了,我哪里會把你往外推?我自己都好不容易追回來的。”
余燼握住云祈的手腕,睜開眼說:“糾正一下,這復合是我先給你表的白,按你那個路子,還有得糾纏呢。”
事實的確如此,要不是余燼先開口,至少大賽之前都不太可能,云祈得了便宜賣乖,“嗯,謝謝余隊這么大氣,可以不跟我計較。”
余燼放開他的手腕,重新閉上眼,語氣里滿是無奈:“有什么辦法呢,誰讓我年紀輕輕就被你勾了魂去。”
眉毛修完以后,云祈拿過鏡子,給余燼欣賞,他的技術雖不是專業(yè)的,可順著眉型修出來的眉毛也沒什么太大的問題,余燼在這方面也沒不講究,看了看鏡子說:“挺好的。”
云祈滿意地盯著他的臉說:“你的骨相好,用我媽的話來說,將來是有福氣的人。”
余燼聽到他聊到母親,將鏡子按下去,問道:“你媽什么時候去世的?”
云祈扶著沙發(fā)坐下來,將防護紙重新安裝在刀片上,“就是在我們分手不久后,她本來就有嚴重的心血管病,家里盡力給治了,是她自己放棄了,說要把錢留給我將來工作結婚用。”
想到母親,云祈難免心情沉重:“不過也沒有等到那個時候,后來搬家,父親再娶,哥哥結婚,很多地方都要用到錢,而且現(xiàn)在哥哥和嫂子跟爸媽住在一起,挺擠的,嫂子也懷孕了,家里有打算買房給他們,估計壓力都挺大的。”
“你哥,”余燼打聽:“比你大幾歲?”
“四歲。”
“有共同話題嗎?”
“也有,哥哥人很好,也比較關心我,照顧我,”云祈說:“家里的男性除了我就是爸爸,現(xiàn)在有了哥哥以后我會覺得自己負擔小了些,氛圍也更好了。”
如果只有云祈和他父親,當年又鬧得那么很,父親就是后來再支持他也不是真心的,只是怕他出了健康問題才支持他去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他跟男人談戀愛這件事,父親還是不會贊同的,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的話,云祈會覺得更窒息,林肅一家人的加入于他而言就像一種調和劑,讓他緩解了和父親的關系,也能少了點心理負擔。
“經(jīng)常回家嗎?”盡管云祈在表達他的新家人很好,可余燼還是從中聽出了一些貓膩,或許因為云祈的小動作太多。
云祈不出意料地說:“偶爾。”
余燼倒了杯水,放在云祈面前:“不是說家庭氛圍很好嗎?”
云祈雙手撐在雙腿兩側,看著桌子上的水杯,應道:“是很好啊,我不常回去只是我覺得他們更像一家人,我回去……大家都太熱情了,挺不自在的,不像是回家,倒像是去做客的,會打亂人家的生活節(jié)奏,我不想那樣。”
“那我跟你約定一件事好不好?”余燼提議。
云祈問:“什么事?”
余燼說:“以后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不想回家就告訴我,我?guī)闳ノ壹摇!?br />
“為什么……”
“因為我爸媽很喜歡你,我也很喜歡你,”余燼說:“再好的人也不如親生父母面前的自在感,我爸媽怎樣肯定也不如你的親生父母那樣給你的親切感,但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他們永遠都會像待我一樣待你,因為我爸媽很尊重我,我選擇的人就是未來他們的家人。分手那幾年我狀態(tài)很差,他們都看在眼里,我媽巴不得對你獻殷勤,由此能讓你永遠別離開他兒子,所以你去我家,一可以證明我們感情穩(wěn)定,二可以讓我父母安心,三你能夠得到一對完全尊重支持你我戀情的父母,考慮嗎?”
暖熱的水貼著云祈的掌心,他看向余燼的眼睛,對方是那樣認真,描述得讓他充滿了期待感。
余燼靠近一些,揉了揉云祈的腦袋:“想什么呢,同意了我以后就常帶你回家,我爸媽你見過的啊,我又不經(jīng)常回去,萬一你喜歡上他們了,以后自己就愿意去,還能代我盡個孝呢。我是這么想的,但不代表你一定要這么做,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隨時跟我溝通,想去了我就帶你去,不想了咱們就不去,這事很簡單,別因為我說了什么給自己上壓力,明白嗎?”
云祈點頭:“明白。”
余燼站了起來,摸著自己的眉毛:“那我去洗個澡,自己玩會。”
云祈說:“好。”
他看著余燼走進浴室里去。
窗外暗了。
云祈端著水杯,慢悠悠地走到陽臺去,冷風讓人的頭腦清醒,他想到從前讀過的美好詩句,可這一刻,哪一句都無法形容他現(xiàn)下的感受。
描寫愛情的詩句可真多,但能找到一句貼切形容此刻的,竟那么少。
他以往從沒期待過的愛情,竟然是帶給他最高撫慰的東西。
他慶幸遇見余燼,中間遭遇些磨難也是應該的,畢竟他遇見這個人就已經(jīng)花了一生的好運,如果太一帆風順,不用上帝,他自己都覺得不公了。
云祈喝了口水,是暖的,熱的,溫柔流淌到心底里去-
次日,老巡通知云祈,要做一場賽前直播。
發(fā)布這個消息的時候余燼就在旁邊,云祈驚呆了地看向他,就連訓練室的人都討論著為什么,這是什么合適的時機嗎?
余燼說:“不是,就是讓人知道KRO有了新人,這場直播我陪你一起做。”
弋陽嗓門大地喊:“什么?!哥你還整上親自上陣了?!”
老巡道:“稍安勿躁,不過是質疑聲太多了,稍微讓網(wǎng)友見識一下新人的實力,但這場直播是不露臉的,純就技術播出。”
余燼抬頭問云祈:“可以嗎?”
云祈早有準備:“可以啊。”
于是就這么說定了。
定的時間一到,余燼就帶云祈進了直播間,雙方一起檢查設備,云祈有直播經(jīng)驗,所以不會太犯難。
余燼說:“不讓你露臉是希望更多人把目光放在你的技術上,以及大賽之前不讓你受到太多騷擾,有些無良媒體正在打聽你的消息,恨不得給你做點文章,先砸他們的飯碗,可以理解吧?”
“我都聽你的。”云祈小迷弟似的發(fā)言,他把自己的職業(yè)相關全權交給余燼了,絲毫不用操心。
余燼說:“那就聽我說的做,上午已經(jīng)做過預熱了,說我會來直播間,待會一開播人恐怕就不會少,但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正常發(fā)揮,不用特意跟他們聊天,你現(xiàn)在是上單榜巔峰第一,一開播后臺會直接推薦相關玩家,老巡給你約了幾個國外的選手,但我看過,水平應該都比不了你,好好打。”
“你是不是對我盲目自信?”云祈抬頭問。
余燼把他按在座椅里,低頭吻了下他的額頭,說道:“是,你絕對打得過,別有壓力。”
“放心吧,直播而已,不露臉的話更沒有太大負擔了,”云祈說:“我在這塊心理素質還可以。”
余燼整理了下云祈的頭發(fā):“那好,我先出去,十分鐘后進來,不搶這個開局的風頭,加油。”
云祈點點頭。
設備調整完畢,余燼走了出去,帶上了房門,云祈戴上耳麥,對著鏡頭深吸了一口氣,他撥了撥自己的頭發(fā),點開了直播。
預熱做得足夠,就不怕沒觀眾,用Eidis做直播預熱,吸引力度絕對夠強,剛點開沒幾十秒,觀看人數(shù)成倍跳動,這些人大概都是守著他的賬號的,加上內部操作平臺推流,很快人數(shù)就已經(jīng)到達了云祈從未有過的數(shù)量。
云祈坐得筆直,鏡頭內沒有他的臉,從脖子以下到桌子鍵盤,只有這些東西,他的手放在鍵盤邊,用一種極為溫柔的聲線跟眾人打招呼:“大家好,我是上海KRO的奶蓋,也是國際賽柏林場的上單選手,今天第一次以直播的方式跟大家見面。”
彈幕刷的飛快。
【等到了等到了!】
【媽耶新人終于有線索了,怎么不露臉啊???】
【求露臉】
【我E爹呢?】
【同問,我那么大個E神呢?】
【奶蓋奶蓋,聽著好沒殺氣,想問問主播是怎么想的起這個名字?戰(zhàn)隊起的嗎?】
【上單用這種名字也太弱了吧】
【怎么覺得主播聲音有點熟悉?】
【雖然看不見,但感覺應該長得不錯吧,皮膚這么白】
【主播聲音好好聽啊!好溫柔,跟名字好貼】
云祈看著飛快的彈幕,基本問題相同,有挑刺的也有問好的,他撿著回:“E隊會露面的,還請大家耐心等一下,他現(xiàn)在在忙。”
“我的名字……沒有什么特別的含義,拾人牙慧罷了,因為名字對我來說只是個代稱,不能代表什么,所以不講究,隨大家怎么叫。”
“游戲待會開,已經(jīng)在準備了。”
五分鐘后,游戲順利開局。
老巡約的也是外國戰(zhàn)隊有名的選手,彈幕看見是國外選手頓時來勁了,不執(zhí)著于那些虛的,紛紛加入技術評價中去。
【涵兒是我最喜歡的外國選手了,KRO太牛了吧,這都能請得來】
【涵兒是太久沒玩了嗎?怎么第一波被突臉操作了】
【主播可以啊,尤里很有水準】
【剛進來,是巔峰第一KRO新上單嗎?】
老巡給他安排的國外選手也是在國際服很有名的,并沒有刻意地為了捧云祈而找技術相差太大的,云祈對自己的水平有一定清楚的認知,如果因為先前打了兩年的輔助喪失了點信心,那么這段時間的刻苦訓練也重鑄了自己,他雖然沒有刻意地去賣弄,但在上單這條路,他基本對線兩分鐘就能弄明白對方的水準。
涵兒的上單在全世界排名第六,云祈打得卻毫不費力,趁機給自己做個技術評估,世界前三的上單他應該都能打得有來有回,這只是保守的猜測。
云祈打法果斷兇猛,憑借這一點,迅速吸粉無數(shù),許多沖著余燼來的粉絲也擦亮了眼睛,在這場單挑中掃除了一切對新人的質疑。
【臥槽!剛才那波!】
【牛逼】
【真的牛逼啊靠,這反應太快了,涵兒神級反應,這主播比他反應更快,預判也是百分百的】
對方操作的憐被打得落花流水,開播之前老巡就叮囑他不用特別手下留情,云祈就沒手下留情,把這個世界級的上單選手打得畏畏縮縮,七分鐘,直播間直接被點燃,炸出獨屬于他自己的技術狂歡。
【太恐怖了吧!!!】
【我打上單五年了,這主播的水準我估計沒有十年出不來】
【KRO在哪兒挖的人啊??太牛逼了吧,涵兒怎么也是世界級,被打成這樣的?是不是故意放水?】
【主播你輕點打,涵兒還要臉,我涵粉哭死】
【我終于懂酒客為什么被下了】
【一邊為涵兒痛哭,一邊為我們國家出了這么猛的上單高興,我快精神分裂了】
十分鐘后,余燼準時進屋。
那時候彈幕又炸了。
余燼把攝像頭調了過去,抬高對著自己,讓云祈只露出肩膀,他看了眼直播反響十分滿意,笑著對鏡頭說了聲:“好久不見。”
【老公!好久不見!!】
【E神來了,他來了!】
【三年老粉直接落淚,一點不帶夸張的】
【膜拜世冠,世冠排面】
【全體起立,迎接你們的王】
【全體起立,迎接你們的王】
【全體起立,迎接你們的王】
直接刷屏了有五分鐘。
余燼等著他們慢慢恢復平靜,直播是雙畫面,游戲畫面和個人鏡頭,余燼淡定地看著刷屏的內容,說了聲:“再刷這個我就走了。”
【忍痛打破隊伍】
【嗨老公】
【老公我聽話】
【絕對有男的反串!我是真女粉,我先叫,老公】
余燼負責起了聊天的角色:“怎么樣?KRO的新上單還滿意嗎?”
【滿意!】
【有一說一,哥這上單太吊了】
【國外請的嗎?】
“不是,”余燼看著云祈再次把對方擊殺,神色驕傲,“我們自己國土養(yǎng)出來的天才。”
【我一整個期待住了!】
【大賽快開始吧,我迫不及待了】
【E神E神,新上單為什么不露臉?是相貌不太好嗎?我們都可以接受的,這技術還要啥自行車】
【同意樓上】
“不露臉是因為想給大家一個驚喜,大賽也是近在眼前的事了,很快你們就能見面,不著急。至于相貌……”
余燼抬手,在云祈專心致志打對線的時候,摸上他的后腦勺,并在鏡頭前敞亮地回答:“長得很對我胃口。”
“我很喜歡。”
第55章 第 55 章
云祈正在操作對方, 忽然被這么摸了一下,心里一顫,現(xiàn)在是直播, 他第一時間就是去看電腦屏幕, 飛速刷過的彈幕都被余燼這一下給弄呆了。
【不是, 我很喜歡???】
【我沒聽錯吧剛才,E神說很喜歡新隊友的長相?】
【爹你這么說我更好奇了啊】
【神馬意思, 是我理解的那種喜歡嗎】
【據(jù)我所知,我就沒聽過E神公開說過喜歡誰】
【我們直男不這樣評價朋友的】
【我靠家人們我感覺,我感覺……我有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啊】
【E神你自己知道這話有多基嘛】
【腐女走開, 別帶壞E神,E神肯定不是, 看著就直】
余燼收回手, 開始分析兩人的對線情況。
“涵看著沒什么進步,手法意識跟上一年一樣, 對自己操作的英雄理解還不夠到位, 預判都出了問題, 今年大賽最多八強。”
他對涵兒的評價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評價什么新手,可這是世界級的選手,讓許多上單望塵莫及, 卻從意識和手法上都遭到了批評。
“不過也不能說他沒干正事,我們家的新上單不是一般人,他被血虐成這樣還是情有可原的。”
【哥, 我知道你厲害,可這話是不是有失偏頗啊】
【有失什么偏頗?涵兒戰(zhàn)績都在那擺著了, 壓根都沒有還手的余地】
【雖然我很喜歡涵兒,可是E神評價的也沒錯啊, 涵兒感覺跟主播對線好遲鈍】
【不是這么說我涵哥,這人懂游戲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66666666666】
【太6了笑死我了,有人說E神懂游戲嗎哈哈哈】
【回復那個大可愛,他不懂,你懂哈哈哈哈哈哈】
余燼無視彈幕上的精彩,全神貫注地投入進云祈的操作中,他跟云祈一起打過,知道他的打法風格是溫水煮青蛙類型的,三年過去,現(xiàn)在竟然殘暴兇猛至此,打法風格全換了,打從他進入戰(zhàn)隊后,余燼并沒有手把手地教過他多少,那是因為云祈不需要,早在三年前他就知道云祈對這個游戲的理解很透徹,也曾震驚給他各種絲血反殺的名場面,他跟云祈雙排的時候從來都不需要去管上路那條線,即使陷入劣勢他也能扭轉乾坤,這就不單單是手法好,必須是全局意識領先別人多倍才做得到。
余燼覺得看云祈打游戲是一種享受,一直都是,打法風格雖有變化,可對線那種精彩和心思絕對是獨一份的。
【老公的目光能看下我嗎】
【老公你看的好認真】
【不知道的以為在看女朋友】
【有一說一主播確實厲害啊】
【涵兒半夜起來都得坐床頭抽三根煙,被一個無名之輩給虐了】
“他不是無名之輩,”余燼剛好看到這條彈幕,目光幽深地說:“他這兩年只不過在嘗試其他位置,否則早就名滿天下了。”
【老公你別太愛!】
【天,好高的評價】
【好了好了,都知道E神是新隊員粉頭了】
【老公你別話太滿,我怕國際賽被打臉,除了你我誰也不敢押寶】
余燼站起來說:“放心押。”
他把鏡頭調回去:“輸了算我的。”
云祈摘下耳麥,余燼貼著他的耳朵說:“我先出去了,目前反響不錯,再播一會下了吧。”
云祈說:“好。”
余燼抬步出了直播間。
他一走,彈幕又完全回到云祈身上了。
【好了,我已經(jīng)成新隊員技術粉了】
【寶,你有粉絲群嗎?粉絲名叫啥?奶粉嗎?】
【奶粉笑死我了】
【奶粉可以哈哈哈哈,我今天也是正式的一罐奶粉了】
【好了涵兒從今以后有噩夢了】
【嗯?打完了?來人,抬走,下一位】
【抬走,下一位】
彈幕開始刷屏。
云祈由著大家說什么,他以前直播總有太多和技術無關的話題,現(xiàn)在看見大家更關心他的技術如何,忽覺得不露臉是個很好的決定。
在直播間跟大家互動了一會,云祈把老巡給他安排的幾個世界級選手全都打得抬不起頭,才摘下耳麥對網(wǎng)友說:“今天就到這里了,下一次就是大賽的時候了,期待跟大家見面。”
【寶加油】
【不行,我一聽到這個聲音我總覺得是那誰】
【誰啊?ql?】
【不是能不能直說?不懂都在說誰啊】
【真的好像!但應該不是,差距太大了】
【ql就別來碰瓷了吧】
云祈目睹大家的爭執(zhí),面色平靜地關了直播,他走出直播間,第一場直播還算是順利。
走廊里余燼跟老巡說著話,兩個人臉上帶著笑意,云祈走過去,余燼最先發(fā)現(xiàn)他,看著他沒說話。
老巡一轉身發(fā)現(xiàn)云祈來了,關心道:“播完了?”
云祈點點頭。
老巡看了眼手表:“這才多久?有點短吧?安排的人都打了?”
“三局,”云祈說:“有兩個后面就不愿意打了,估計是忙吧。”
老巡笑道:“他們忙個屁,八成是認識到你的實力了,你小子是真爭氣,這場直播上頭會看的,還是余隊眼光毒,你得感謝他,我也得感謝他,三千萬,不白買,大賽奪冠這三千萬上頭肯定給報銷,我正跟你們余隊說這個事呢,他還不樂意報銷呢。”
余燼說,總老板給了他很大的權利,他跟總老板私底下有來往,關于自己的歸屬云祈就不會擔心,他被壓在余燼手里也挺好,畢竟這是只有二人懂的曖昧。
“余隊救了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云祈目光灼灼,看向余燼充滿感激和私情,“我一定好好打比賽,回報余隊。”
余燼的目光頗有深意,老巡知道二人從前結下了淵源,但不知道具體的關系,此刻聽見云祈這么說,老巡也沒覺得哪里不妥。
他拍了拍云祈的肩膀,笑著說:“有志氣,知恩圖報是好事,但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我剛跟余隊分析過了,你的實力進世界前三肯定沒問題,保持狀態(tài),大賽正常發(fā)揮就行,這次余隊在,奪冠概率百分之八十,我和上頭都有信心。”
老巡知道云祈有點本事,但看見他把請來的世界級選手血虐,心想這本事未免也太大了,他現(xiàn)在迫不及待去跟上頭匯報新成員的情況,沒兩句就要走:“我待會去趟總部,你們聊吧,先走了。”
云祈說了聲:“嗯。”
老巡笑意盈盈地走了。
他一走,兩人之間再沒了阻礙,云祈抬頭看著余燼,余燼靠著墻面,姿勢慵懶地盯著他,云祈反身貼著墻面,任由他看著,帶著點私心地問:“你還滿意嗎?”
頗有點事后調查的意思。
余燼明知故問:“滿意什么?”
云祈挑明了:“直播啊,我的表現(xiàn),余隊還滿意嗎?”
他那點心思余燼怎么會不明白。
云祈從來不需要別人來肯定他的實力,從前打上單的時候意氣風發(fā),自信果斷,對自己有清楚的認知,最近他打敗了這么多人,獲得了戰(zhàn)隊內部和第一場直播良好的反響就已經(jīng)很表明問題,連酒客都主動讓位,他的實力已經(jīng)沒有爭議。
所以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不是為了求證,只單單為了一句夸獎,一句戀人間的欽佩。
余燼看穿了他的心思,并沒有揭穿,也沒有否定,如果是一句話就能換來云祈的好心情,他為什么要吝嗇?
余燼敞言道:“有個這么厲害的上單我憑什么還不滿意?我對你的滿意三年前你不知道?”
云祈心里滿足,嘴上不老實:“不知道啊,三年前和三年后時間跨度太大了,我也怕讓余隊失望。”
余燼摸了下他的腦袋:“不老實。”
走廊里沒什么人,云祈放心地跟余燼說話:“對了,我昨晚在群里看見有新人來了,經(jīng)理說安排一下呢。”
“已經(jīng)安排了,”余燼說:“打中單的,跟你沒什么關系,子務帶著呢。”
云祈看了看訓練室:“留下了嗎?”
余燼說:“估計難,水平還可以,但跟子務沒法比。”
云祈記得長漱告訴他,子務是余燼買進來的,他好奇地問起兩人的淵源:“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子務的?”
余燼目光柔情:“嗯?”
“我聽長漱說的,子務也是你買進來的,目前隊伍里好像只有我跟他是你買進來的。”
“對,”余燼面色平靜,“一個偶然的機會建立的淵源。”
“你每次都能發(fā)現(xiàn)這種不可多得的人才,看來經(jīng)理說的沒錯,你眼光太毒了。”
“夸我呢還是夸自己呢?”余燼逗他。
云祈輕易地上鉤:“夸你呀,聽不出來嗎?我才沒有這么自戀的。”
余燼握住他的手,打趣道:“我別的不說,眼光這塊肯定是沒問題的,看我男朋友什么樣不就知道了。”
說著,他抬起云祈的手放在唇邊親吻。
云祈驚慌失措地四下看了眼,耳根迅速紅了,他輕輕拍了拍余燼的胸膛:“別這樣……”
“沒人。”余燼安撫。
云祈靠著墻面,兩人說了會話,就回訓練室里去了。
接下來幾天,云祈每天都上網(wǎng)看消息,直播得到了很好的反響,老巡高興,大家都高興,就連融融都時不時湊到云祈面前,問他怎么做到的,把涵兒打成那樣。
“涵兒昨晚發(fā)消息給我,問我你的情況呢,他是真有心理陰影了,不戰(zhàn)而敗,說首爾那場他不去了。”融融捏著云祈的肩膀,滿臉的高興敬佩。
云祈抬頭問:“他真這么說啊?”
融融拍了拍他的肩膀:“對啊,你把他陰影打出來了,天天在那兒自我懷疑呢,不過你的事我一點也沒透露,給你保持住了神秘感。”
“謝謝。”
融融拉著椅子在他旁邊坐下:“你好好表現(xiàn),我看好你,昨天酒客還跟我說了,叫我比賽的時候多跟你溝通,他是真的很認可你。”
融融聲音放得低,酒客就在對面,云祈抬頭看去,帶著感謝意味的眼神:“謝謝他了。”
“別動不動說什么謝謝的,我們都是隊友,將來也是朋友,”融融話鋒一轉,“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啊?”云祈想了想,他也沒有透露過啊,頓時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融融說:“老巡那兒有你的資料,而且你賬號上也有相關消息啊,就這兩天了對吧?”
云祈點點頭:“是。”
融融彎腰問:“想怎么過?給你買個大蛋糕,咱們在基地里慶祝?”
“不用了,”云祈很快擺手拒絕,條件反射似的,融融的目光變得探究起來,云祈發(fā)現(xiàn)他懷疑的神色,忙解釋道:“我這周回家去過……家里給安排了,不麻煩大家了。”
“你的意思是不想讓我們參加?”
“不是的,我是說……”
“逗你的,”融融笑得溫柔,“我只是問問,生日是你自己的,過不過怎么過你自己都有選擇權,既然跟家里人過我們就不費心思了?”
“不用費,”云祈說:“大家好好訓練就好了,不用在乎這個。”
他心虛,臨時編了這么一個借口,幸好融融沒有追著他問,很快放過了他。
等融融一走,云祈就發(fā)了消息給余燼。
【我這周不能回來了,剛剛融融問我生日,我撒謊說要回家去過】
余燼片刻后回復他。
【大可以說不過了】
【我怕他會一直問,腦子一熱就這么說了】
【沒關系,那這周就在外面住】
云祈看到余燼的消息,這才放心了,他驚嘆融融竟然會問他的生日,心里對這個舉動還是有些感動的。
周末這天,云祈早早地出門。
為了防止大家發(fā)現(xiàn),他特意避開了和余燼一起出門的時間,出門的時候很多人還沒起,這個安排略微多余,沒人發(fā)現(xiàn)他什么時候走的,云祈到了外面約定好的地方等余燼。
余燼開車出來,那時候云祈正站在路邊,安靜地看向一方,余燼坐在車里,盯著他好久沒動作,車子早已經(jīng)停下來,也沒叫人,而是拿出手機對著云祈和城市拍了一張照片。
云祈回過頭,看見余燼的動作,他匆匆走向車門,“干嘛不叫我?”
“舍不得。”余燼的手伸出窗外,拉住云祈的手腕,揉了揉說:“久等了,男朋友。”
云祈左右看看,上車前問了一句:“今天……你沒有別的事情吧?”
余燼說:“有也不去做,今天完全屬于你,好不好?”
云祈肉眼可見的高興,余燼拉了拉人:“上車,帶你去吃飯。”
兩人上了車,向第一個目的地出發(fā)。
余燼做了幾手準備,先去吃飯,然后去上海的各個熱鬧場所玩,他問云祈去過多少個地方,去過的地方就劃出今天的安排,可惜云祈去的地方不多,余燼定的幾個地方全都可以去。
“還有海洋公館?”云祈看著他的安排,“去看……海豚?”
“看什么不重要,你喜歡就看海豚,不喜歡就看我,你不是說……只想跟我在一起嗎?”
云祈靦腆地說:“是啊,但海豚也是要看的,你知道我喜歡海豚。”
他老家的房子里還有海豚的抱枕和擺件,云祈喜歡海豚,也喜歡企鵝,兩人常去約會的地方,海洋館永遠是首選。
“知道,記著呢。”余燼輕聲應。
周末這天人多,還好吃飯的時間刻意避開了,兩人很快在餐廳吃完飯,就去了海洋館,約會的第一站。
拖家?guī)Э趤砗Q箴^玩的人不少,云祈只要跟余燼待在一起,就什么都不要考慮,他的男朋友會安排好一切,云祈興致沖沖地跟著余燼買票進去,沿途欣賞著海洋館的裝修和水里的小動物,一步一個腳印。
“把這個戴著。”云祈從車里拎出一個帽子,是余燼平時用的,他踮起腳扣在余燼的頭頂,“認識你的人比認識我的人多,需要你做一下小小的偽裝,雖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你這張臉和身高太容易被認出來了,還是小心一點。”
余燼嘆了口氣,掀了掀帽檐:“每次出來都得戴帽子,我干脆真進娛樂圈算了,云老師看我能進嗎?”
“能進。”云祈調整他帽子的角度,周圍人來人往,他踮著腳貼著余燼,親密地說:“我當年剛認識余隊的時候,就覺得余隊這張臉太適合娛樂圈了。”
“所以那時候就芳心暗許了?”
“是啊,”云祈看著他,羞澀地說:“不過……不想讓你知道。”
說完,云祈轉身離開了。
余燼抬步跟上去,拎住他的胳膊,保鏢似的站在他旁邊。
兩人看了會海洋動物,終于來到了海豚館,隔著透明的玻璃窗,海豚在里面游來游去,云祈小跑過去,貼著玻璃窗看湛藍色的水和白花花的海豚,他的身邊站著許多小朋友,也有集體郊游地圍在一起,導游拿著小喇叭站在玻璃窗前講解。
“這就是很多人喜歡的海豚了,海豚一般棲息在熱帶的溫暖海域,像這些都是,但也有一些露脊海豚喜歡生活在寒冷水域,這就跟人有不同的體質一樣,有些喜歡深海,有些只喜歡活動在淺水區(qū)域,海豚這種生物啊……”
看著海豚游來游去,聽著導游的講解,云祈越發(fā)地認真,余燼站在他的旁邊,目光跟著一只體型偏大的海豚走,他抬手摸了一下玻璃,冷冷的。
“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海豚嗎?”云祈忽然心血來潮地問,他沒少跟著余燼看海豚。
余燼記得清楚:“因為海豚一生只有一個伴侶。”
云祈點點頭:“對,我小時候看見的故事書上這么寫的,那個時候覺得海豚好特別,在獸性的自然界里卻和人一樣,或者說比人更忠貞,一生只認一個伴侶,好酷的事情。”
“現(xiàn)在還因為這個嗎?”
“現(xiàn)在……就像一種習慣了,”云祈說:“也許真實的情況不是那樣的,但我是因為這個喜歡海豚的,來看過那么多次,發(fā)現(xiàn)它們真的很討人喜歡。”
云祈指著一只說:“你看那個,在打轉呢,它應該也知道大家都在看它吧。”
余燼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很可愛。”
云祈貼著玻璃窗問:“那你呢,我從來都沒有聽過你說喜歡什么動物。”
“我啊,”余燼想了想,“好像沒什么特別喜歡的動物,塔塔算不算?”
云祈第一個反對:“不能算,塔塔是你用來討我歡心的,不算是你喜歡的動物,而且你平時對塔塔也不好啊。”
“我對它還不好?”
“哪里好,你扔它,還把它送走,不愿意抱它,你喜歡它……”云祈顧忌著周圍,低聲說:“還沒有喜歡我的冰山一角呢。”
余燼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湊上來問:“哦,所以,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云祈扭過頭去,假裝什么都沒聽見。
余燼摸了把他的脖子。
旁邊的人說:“有沒有想摸摸的?去上面可以跟海豚近距離接觸哦。”
云祈回過頭,跟著大部隊:“我們也去吧。”
余燼無動于衷,云祈拉住他的手腕就跟著人潮往上面走。
到了露天的外面,云祈來到水池旁邊,工作人員雖勸誡著大家不要靠近水池,可沒有人聽,每個人都扒著水池,小朋友更是被大人抱著瘋狂對海豚招手,工作人員勸阻無力,最后從“不要靠近水池”變成了“注意腳下安全”。
云祈站在水池邊,正好有只小海豚翻滾著來到了他的面前,云祈感慨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伸手那一剎那,小海豚翻騰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頭發(fā),許多人及時后退免遭此難,云祈則被澆了個徹底。
“嘖。”余燼抬手遮,可惜也晚了,他甩甩手上的水,看云祈一點沒有后退的樣子,說:“還離那么近?”
“沒關系。”云祈伸手探進水池里,“你快看,它還沒走。”
余燼低頭看過去,小海豚停留在了水池邊,正探出腦門,云祈輕輕拍打著它的腦袋,感慨道:“好可愛。”
是很可愛。
意想不到的可愛。
余燼看著云祈逗那海豚,那海豚也不怕人,沒兩下游走了,也不知道他們這個位置是有什么魔力,過了一會又來了只更大的,腦門更柔軟Q彈,在兩人面前示好似的一會埋進水里,一會探出頭叫。
“它是不是餓了?”云祈轉頭問余燼,“張嘴巴是什么意思啊?”
余燼趴在水池邊,也抬指點了點海豚的腦門,“不知道,但它餓了我們也沒辦法,總不能把魚桶拎過來自己喂吧?”
云祈笑著說:“我還真想。”
這時,余燼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對云祈道:“我媽,我去接個電話。”
云祈點點頭,他不亦樂乎地逗著海豚,余燼一撤,云祈身邊立馬圍了許多人,大家吵吵鬧鬧地擁擠在一起,似乎發(fā)現(xiàn)了這是海豚喜歡停留的好位置。
余燼走到旁邊接聽電話,一窩蜂搶他位置的人讓出了這個小座椅,他在后面坐下,掀開帽子拿在手里,看著水池邊的熱鬧說:“怎么了蘇女士?”
蘇玥在電話里聽到尖叫聲:“什么聲音這么吵?”
余燼說:“云祈生日,在海洋館看海豚呢,小孩特別多。”
“云祈今天生日啊?”
“嗯,要不要補個禮物?”
蘇玥說:“看關系,你追到人了嗎?”
余燼恬不知恥:“我出手還帶有意外的?”
蘇玥毫不留情地揭穿:“拉倒吧您,在柏林要死要活的,打個比賽行尸走肉,前段時間帶人回來眼沒盯出窟窿來呢,還你出手。”
余燼笑了聲。
蘇玥叮囑道:“帶他玩玩是好的,就是別欺負人家,上回就看著你倆抱在一起,那孩子看起來挺乖挺懂事的,你別動那些歪心思,確定了再說。”
余燼不答反問:“您打電話有什么事?”
蘇玥被帶了過去:“沒事,就問問你干什么呢,我今有個商會得去,本來想著你周末嘛,沒事回來陪我一起去,看來也不成了。”
“下回。”
“得,不指望了。”蘇玥道:“我就自個去吧,話說回來,人家生日你給人準備了什么禮物?”
余燼不說:“保密。”
蘇玥恨不得從手機里爬過來:“還保密,故弄玄虛。”
余燼笑了兩聲:“你沒事就早點參加早點回來,自己注意安全,別喝太多酒,沒別的事我跟您不說了,今天得陪他。”
“知道你余隊心里奢望三年了,行,不耽誤你們了,給我代句祝福,另外記住我的話,別欺負人家。”
“掛了。”
蘇玥沒說完,電話中斷了。
余燼在掛斷前似乎聽到了蘇女士的唉聲嘆氣。
他看著水池。
海豚在水里翻滾,一群人驚聲尖叫,云祈又被澆了回水,但不長記性,象征性地遮了下就又去摸海豚了。
旁邊的人簇擁著他,那小身板貼著水池可憐極了,被人擠,被海豚戲弄,還深陷其中。
不欺負他?
怎么可能呢。
禮物才是今天晚上的重頭戲。
他要送禮物,也要討禮物。
余燼的眼里多了份不可揣測的深意,摸著自己的帽子,自言自語:“skin hunger。”
官方翻譯成肌膚饑渴癥,親密饑渴癥,不如翻譯成通俗易懂的一句話,在國外,這叫性.饑渴癥。
據(jù)說是因為分離焦慮產(chǎn)生的,會根據(jù)人的情感狀態(tài)復發(fā),渴望一切的親密接觸,嚴重的會自殘止痛,會自己找安慰。
會嗎?云祈那張純情的臉蛋,還真難讓人聯(lián)想他自我撫慰的情景。
太有沖擊力的畫面,他不能過度深想。
余燼將帽子利索地扣在頭頂,他站起來,走向水池,彼時云祈正回頭看著他,對著他笑,余燼也很快做出回應,笑得看似熱情。
他走向他的禮物,步步穩(wěn)重。
第56章 第 56 章
云祈玩了好一會, 也被澆了個濕透,那只小海豚好像挺愿意被他摸,但似乎又有些羞澀, 打轉著跑開了, 沒一會兒又翻滾回來, 對著天空發(fā)出刺耳的鳴叫。
余燼艱難地擠進人群里,周圍的人舉著手機拍攝, 他擋住了云祈,抬手抹掉云祈鼻子上的水,“鼻頭上都是水。”
云祈額前的發(fā)絲濕了個干凈, 貼著肌膚,他對余燼笑著:“阿姨找你有事嗎?”
余燼轉述:“沒大事, 就讓我陪她參加個商會, 今天周末。”
“你平時周末都回去嗎?”
“很少,”余燼說:“比賽快開始了, 這段日子手邊的事都推掉了, 換做平時各種應酬就挺煩的。”
云祈理解地說:“你有價值啊, 商務活動多難免的,再過幾年你退出歷史舞臺,估計才能真的自由。”
余燼不管停沒停賽, 他達到的那個成績是前無來者的,這兩年正因為在柏林沒露面,才會一回國就被滿滿當當?shù)匕才帕艘徊? 如果他長相平平或許還能好一些,可他相貌也能做文章, 多的是人想跟他有合作。
“如果我真的想要自由,也能做到, 你信嗎?”余燼趴在水池的護欄上,小海豚翻滾到他的眼皮底下,濺起水花。
云祈想不到:“怎么自由?”
余燼撐著下巴,伸手摸了摸眼皮底下的海豚的腦袋:“去國外,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的地方,或者沒那么關注電競賽事的地方生活,那就真的自由了。”
他想過這樣的一天,并不是今天才開始想,在當年比賽奪冠之后,數(shù)不清的媒體和陌生人的騷擾就給了他這樣一個想法,余燼不是愛熱鬧的人,從前和云祈一起打游戲身邊就總是圍著許多人,后來再見面就是開包廂打,屋子里只有他們,或者只有三四個人的環(huán)境。
云祈就在基地里生活,和余燼不過隔著兩間房而已,余燼早出晚歸,還時常見不到人,他就知道余燼有多忙了。
偶爾,云祈也在想,他以后都這樣該怎么辦,可是很快也就不想了,他想這樣是好的,起碼證明了余燼在這個行業(yè)里還有價值,有價值是好事,他不應該期待余燼退出歷史舞臺。
“那……你的戰(zhàn)隊該怎么辦?”云祈不再玩水了,他看著余燼,變成了觀看的角色,看他逗弄海豚,“KRO現(xiàn)在可以沒有你嗎?”
余燼下面有人,有流螢,有弋陽,還有千千萬萬的試訓生在等著,但是那并不能代表什么,他們成長起來是需要時間的,他們想要達到余燼的水平更是天賦決定的事,余燼就是KRO的主心骨,有沒有他的差距太大了。
也許KRO在國內沒有對手,可以到達頂尖,可大家的眼睛都放在了世界級比賽上,誰不想讓自己的國家出圈呢?在別人猛烈發(fā)展電競賽事的時候,他們只能在國內相互較量一下,那是有些可惜的,《決戰(zhàn)云巔》是世界級的游戲,很多人用它來衡量一個國家的發(fā)展情況,從電競行業(yè)的情況可以反映一個國家的經(jīng)濟情況,這早就是許多年前的老話了。
瑞典曾經(jīng)被譽為電競王國,同時也被稱之為經(jīng)濟王國,一個大力支持電競賽事的國家,其其他方面的發(fā)展一定是及格的,如果飯也吃不飽,誰有心思關注你游戲打得怎么樣,誰有心思搞什么電競比賽呢?國家的娛樂文化象征著國家實力,十年前中國電競的風波的確很小,甚至沒有幾個相關的比賽,不過是自娛自樂的一個小活動罷了,可現(xiàn)在則完全不同。
曾經(jīng)的“打游戲打得再好又能怎么樣”,到現(xiàn)在“打游戲能打出名堂來也算你厲害”,兩種聲音的改變足以證明這十年來中國人也在努力登上電競的舞臺,而且已經(jīng)做到了。
可是像余燼這樣的選手很少,不止中國少,全世界都少,天才不是靠錢可以砸出來的,努力可以讓人保持上等水平,可天賦加努力才能讓人站在頂尖,并非是不鼓勵努力,只是這個行業(yè)太特殊了,非努力即可實現(xiàn)夢想的地方。
“他們總有一天得自己挑起這個大梁,而且我相信他們能,”余燼莫名自信,“當然,目前我還不能離開,想要自由最起碼也是三年后的事情,如果事事都要做到第一是很難的,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競爭在哪個方面都是激烈的,電競天才下一輩能不能出出幾個這不是我們要擔心的事,電競行業(yè)已經(jīng)發(fā)展起來了,能保證每年的賽事我們這兒都能有出去打的人就夠了,至于名次,人人都想要,花落誰家那是上帝決定的,一個成熟的選手只要記住,戒驕戒躁,盡我所能,得失在天,順其自然,就夠了。”
云祈還是第一次聽余燼對他說這些,和從前不一樣了,從前他說打比賽就是要贏,不贏沖什么去呢?現(xiàn)在看來,他的男朋友經(jīng)歷了很多,心態(tài)已經(jīng)改變了,這是好事,盡人意聽天命,在很多事情上都應該有這樣的心態(tài),死磕卻得不到的,心理容易扭曲,人生重在體驗,不能太為難自己。
我已盡人事,其他的交給天命。
云祈覺得自己也應該學習這種態(tài)度,他總是給自己上好大的壓力,自我糾結自我懷疑自我推翻又偶爾不可一世,不說成熟的選手了,成熟的人,都該是余燼說的那樣,得失心太重,為難的只是自己罷了。
“怎么了?”余燼見對方很久沒說話,小海豚已經(jīng)離開了,跟另一只大點的海豚在水中纏綿,云祈正看著那個方向。
“沒有,”云祈說:“只是覺得,你變了很多。”
余燼摸著他的后腦勺,低聲說:“那你得知道,已經(jīng)三年了。”
云祈抬頭看著他,兩人眉目傳情,噼里啪啦,火星燒得厲害,彼此情緒相互感染吞噬,在擁擠的人群中,仿佛無聲的高潮了一回。
在海洋館逛了大半天,兩人先是把海豚看了個夠,而后漫無目的地逛著,左看看右瞅瞅,云祈太久沒有來海洋館,海獅海豹海貍都一個個看了遍。
“我媽讓我給她代句祝福,”余燼說:“生日快樂。”
云祈回頭看著余燼:“謝謝阿姨。”
余燼從后面將人摟在懷里,眼前的地方?jīng)]什么人,他們面對著玻璃鏡,海洋動物在里面戲耍,鏡子不清晰地反射出兩人依偎的畫面,云祈羞澀地低下頭,也沒有拒絕,看著鏡子里交纏的身影。
他仿佛看到的是不穿衣服的兩個人,于是耳根頓時紅了,握住余燼放在他身前的手,同時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鐲子,內心十分感激。
“除了我安排的那些地方以外,還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余燼低聲問:“僅此一天可以任性,得提了。”
云祈搖搖頭,小聲地說:“沒有,就是待在這里一整天都可以,我跟你在一塊,什么都不做就很滿足。”
“這么容易滿足?”余燼戲弄他,“那我就把下面的安排全取消了,在車里跟你大眼瞪小眼好了。”
云祈竟當真了,說道:“好啊,那早知道我就把塔塔也帶來了。”
“帶它做什么?”
“讓它跟我們一起兜風啊。”
余燼貼著云祈的耳朵,發(fā)出一聲蠱人的笑:“我逗你的,你還認真了,帶它來,我跟你還有私人空間嗎?”
“怎么沒有?”
“你平時眼睛就長在它身上,它要是在,你能看見我?”
云祈是很喜歡塔塔,他不否認,否則當年不喜歡貓的余燼也不會送他一只貓了,自從養(yǎng)了塔塔以后,云祈對它盡職盡責,走到哪兒都想帶著,怕放在家里得不到好的照顧,可是塔塔跟余燼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有很忽視余燼啊。
云祈不服,為自己辯解道:“不會的,塔塔是貓,跟你不一樣,我對它再好也不能怎樣。”
余燼追究:“你還想怎樣?”
云祈靠著余燼,他被圈進余燼的臂彎里,盡管時間過去了那么久,他也還是無法在余燼面前隨心所欲,余燼的呼吸就能擾亂他的心思,可云祈又不愿意掙脫,在隨時會被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跟余燼你儂我儂:“我就是說它跟你不同,我們可以一輩子呢,而塔塔……壽命與我們不一樣。”
他想表達的是對余燼和對塔塔的喜歡完全不同,貓的壽命只有那幾年,很快就過去了,云祈是帶著陪伴的心情對塔塔的,跟身后這個人,他有的是時間。
余燼不過是逗他一下罷了,云祈就一本正經(jīng)地跟他解釋,他算是發(fā)現(xiàn)了當年大言不慚坐懷不亂,還能順便教他說點甜言蜜語的人已經(jīng)變了,云祈變得膽小了,變得開不起玩笑了,這三年對他也并不是毫無影響,那個在自己面前膽大包天的云祈已經(jīng)不見了。
余燼收緊雙臂,盯著面前肆意的動物身影,貼著云祈的耳朵說:“別緊張,我是玩笑話,我不會跟塔塔爭風吃醋,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奢求了。”
氣氛陡然間變得沉重,他們之間有跟其他情侶不同的往昔,他們錯過彼此三年,不得不離開的三年,對雙方造成巨大傷害的三年,也同樣把這份感情變得真摯,云祈轉過身,忽然抱住了余燼的脖子,他悶在余燼的懷里,撒嬌似的,余燼低頭吻他的發(fā)絲,知道他又感性了。
“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云祈承諾,他幻想的三年后的重逢,那些余燼本該對他的冷嘲熱諷全都沒有發(fā)生,他體諒他,理解他,收留他,甚至還能喜歡他,那份比之從前更深的心意,他憑什么擔當?shù)闷穑坎皇撬茫皇菚r間有效,一切都只不過是余燼這個人好罷了。
余燼緊緊將人摟在懷中,揉著云祈的發(fā)尾,“我相信你,別難過了。”
不多時,有人來到了二人身邊,兩個小孩湊在玻璃墻前,趴在上面興奮地指著里面游來游去的魚,云祈聽見聲音,退后了一步。
余燼撥了撥云祈額頭的發(fā)絲,動作溫柔,有商有量地說:“帶你去下一個場地,好不好?”
云祈點點頭,一切由著余燼安排。
“走吧。”
二人離開了海洋館。
余燼安排了幾個地方,按照計劃控制時長應該能順利走完,不過總是免不了有意外發(fā)生,他也不講究必須把所有安排的場地都去一遍,中途突發(fā)奇想有了什么新的想法他也能接受,只要這一天是滿足的就夠了。
這第二個場地在湖邊,余燼跟云祈一前一后地踩著草坪過去,湖邊有些人在寫生,支著畫架,拿著顏料,油畫素描的都有,云祈順著湖邊看了一眼,說道:“這兒好美。”
明媚的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四周郁郁蔥蔥,生機盎然。湖邊坐著寫生記錄的文藝青年,正在用他們的才華記錄著今日之景。
云祈和余燼來到了湖邊,吹了會風,云祈問:“我們也要畫畫嗎?”
他關注著四周,來這兒寫生的人可真多,云祈雖然不會畫畫,但也熱愛生活,他拿出手機,對著湖面拍了一張。
余燼說:“我記得,你會素描?”
云祈沖著手機里的景色欣賞了下,手機吃色嚴重,不能百分百還原眼前的景色,他沒再繼續(xù)拍了,打算用肉眼好好欣賞,不負今日來這么一趟,“會啊,但是我技術不太好,只能畫個差不多。”
“可以了。”余燼牽著他的手腕,帶他往一個方向走,片刻后停了下來,把外套脫下,鋪在草坪上,說道:“坐下吧。”
云祈看了看,猶猶豫豫地坐了下來,余燼會找地方,這會日頭正盛呢,他們躲在一個大樹底下,云祈看著余燼擺弄車里拿出來的背包,從里面掏出畫板和紙筆來,說道:“你怎么準備的這么齊全?”
他從余燼的手里接過素描紙和炭筆。
“既然要來肯定什么都要安排好,我來過這地方,很多人喜歡在這兒寫生,我想起你也會畫畫,提前準備著了,免得想畫卻沒工具。”余燼把東西都拿出來,沒有畫架,但有畫板,云祈把畫板支在腿上,將素描紙卡了上去。
“謝謝余隊,我剛才還想著呢,要是帶了紙筆就好了。”云祈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余燼總是比他多想一步。
余燼將東西都給了人,丟了背包,坐在了草坪上,沒多會他躺下去,說道:“記得以前聽說,讓一個孩子安靜就送他一盒畫筆,現(xiàn)在用來對付你也行了。”
云祈笑了聲:“你想讓我展示我就展示,不過我很久沒畫了,畫得不好你可不要怪我。”
余燼閉上眼睛,枕著雙臂,好生的愜意:“畫吧,畫幾個線條我都吹噓你。”
云祈回頭要證明自己什么呢,哪知看見余燼就閉上眼睛了,他道:“你怎么躺下了?”
余燼睜開眼:“怎么,開了這么久的車,我躺會還不行了?”
云祈提醒他:“小心有蟲子什么的。”
“沒事,”余燼說:“我沒潔癖。”
云祈盯著余燼看了一會,那張偉大的臉任何角度看起來都是令他心動的,他忽然想,余燼要是想談戀愛,分分鐘就能脫單了,他是女孩子無法招架的那一款,跟子務也不相上下,只不過他不亂玩,要是也花哨起來,估計跟子務不分伯仲了。
他們倆是不同的類型,余燼相貌陽光有型,子務則是偏向于柔和的美感,一個充滿了力量和攻擊性,一個氣質冷漠疏離,在云祈多年的人生道路上,這兩個人是他見過的男性里的滿分面孔,此后再沒有遇到過特別讓人驚艷的了。
云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到子務,大概是因為他跟余燼的事情基地里只有子務知道,以及子務的外形和私生活太過引人注目,云祈忍不住說了一句:“余隊,子務……能保守得住秘密嗎?”
子務知道的太多了,云祈有些惴惴不安,他跟余燼的事情如果人盡皆知,一定會鬧得很難看,云祈不想那樣,他只想一輩子跟余燼你知我知的就夠了,不想被別人打擾,也不想被別人知曉。
“你有什么秘密是他知道我不知道的嗎?”余燼的聲音平靜,從中聽不到任何的情緒,好像只是一句單純的疑問。
“我只是怕你我的事情傳出去,對戰(zhàn)隊的影響不好。”這么解釋著,云祈又格外心虛,他的確有子務知道余燼不知道的事瞞著,就是自己那見不得人的疾病,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眾人只知他和子務不太對付,殊不知,他早就跟子務的恩怨因為余燼那一刀一筆勾銷了,沒事找事,不過是因為子務還掐著他其他的命脈。
那么丟人的疾病,要是傳到別人耳朵里云祈會羞愧而死,別人不能知道,余燼更不能知道,他不要余燼看到自己不堪的樣子,他討厭沒有理智的自己。
瞞著余燼令云祈愧疚,他知道告訴余燼對方也不會介意的,可他就是覺得丟臉,那樣的疾病太奇怪了……
他希望跟余燼的所有親熱都是水到渠成的,是自然而然該發(fā)生的,不是因為他被疾病折磨,向他索吻討歡,他在余燼面前的形象必須是個正常人,那陰暗精蟲一般的模樣,云祈自己對著鏡子都受不了,被余燼看到,他寧肯自殺。
“子務感情上的作風不怎么樣,但其他分寸該有的都有,”余燼給他打了一針安神劑,“他不會亂說,對戰(zhàn)隊有不好影響的事更不會說,你和我的關系只要我們不想,傳不出這個基地。”
云祈試探地說:“那……如果是得罪了他的人,或者說他不喜歡的人,他知道了別人的秘密,也不會說嗎?”
余燼悄悄睜開眼睛,他躺著,在這個視角里,能看到云祈顫動的發(fā)絲和紅潤的耳畔,云祈背對著他,面對著湖水,每一句都在試探。
余燼從后頭摟住他的腰,云祈回過頭,他撞進一雙迷茫的眸子里,好生享受,“你有什么把柄被他抓在手里?”
云祈匆匆扭回頭去,余燼總是精明得嚇人,能看透他那點心思,云祈用格外的不自然的語氣掩飾:“不是我……我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余燼坐起身,兩人挨得極近,他看著素描紙上的內容,發(fā)出疑問:“這好像不是眼前的景色?”
云祈點點頭,手握著炭筆,慌張地描著線條,“我畫的不是風景,是人。”
說著,他扭過臉來,看著余燼,心跳驟亂:“我喜歡的人。”
云祈就是有把一句平靜的話表達出極致曖昧的本事,他固然沒了以前的驕矜大膽,但現(xiàn)在的樣子也不失風趣,余燼被突如其來的表白卷進了興奮的海浪里,看著云祈失了好一會的神。
“你還欠我一個懲罰呢,”余燼忽然提起,“還記得嗎?”
云祈想起那個很早之前的懲罰,他都已經(jīng)忘了,這都多久過去了,對方竟然還記得,云祈說:“那個……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
余燼不搭理他的討價還價:“當時沒想好,現(xiàn)在想好了,親我一下,光明正大的。”
云祈抿唇,這不是什么為難的事,但這個地方并不私密,他不知道余燼在犯什么混,四下里看看:“在……這兒嗎?”
余燼十分肯定:“嗯。”
四周的人都在忙于自己的事,云祈看過去,沒有人在盯著他們,親余燼這件事很簡單,他每天都想做,但是在這兒確實為難,云祈嘗試拒絕:“待會回車上再……”
“就在這,”余燼認準了死理,抬手摸了摸云祈的鼻子,“懲罰嗎,肯定是得要你難為情的。”
這動作也很曖昧,四周寂靜無聲,云祈看了看身邊的樹樁,捏著炭筆緊張到了極點,可他又幻想過這樣的一天,在白日底下跟余燼親熱,云祈猶豫了片刻,確定周圍沒人關注他們的時候,捧著余燼的臉,飛快地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他偷偷摸摸地,觸碰即離開,慌張地抓緊炭筆,脖子都快燒紅了,隨后拿起畫板,遮住了臉,云祈聽到了余燼一聲志得意滿的低笑。
余燼掀開鴨舌帽,丟到一邊去,捋了捋額前的頭發(fā),春風滿面地對著湖面,他從背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愜意地自飲著,說道:“狗狗祟祟的,一點誠意都沒有。”
云祈扭過頭,躲在畫板后的臉紅成了猴屁股:“你還不滿意?”
余燼握著礦泉水:“我滿意什么?”
“我親你了啊,我剛才都……”
他話沒說完,余燼突然湊上來,裹住云祈的唇,云祈幾乎是瞬間淪陷,他的膝蓋不自覺地收緊,被余燼帶著跟他唇舌相纏,兩人在畫板后小小的廝磨了一會,余燼才放開人道:“這樣才叫誠意。”
被放開時,云祈的眼角紅了。
余燼習慣性地給他抹了抹唇,擦去曖昧的水光。
云祈的炭筆握在手心里,哪里還有心思畫畫?他緊閉雙眼,直呼大名,叫了聲:“余燼,你討厭……”
余燼囂張地躺下去,枕著自己的手臂,小伎倆得逞后,無憂無慮道:“隨便罵,不在乎。”
云祈快要羞死在原地。
他看著余燼,真就這么無所謂地躺著,內心里的羞愧也漸漸地化開了,盛滿了愛意的責怪經(jīng)不住考驗,片刻間就沒了。
云祈拿開畫板時,沒發(fā)現(xiàn)有人關注著他們,他心下好受了些,同時想要再專心致志地投入進繪畫中去就變得更難了,云祈的手心開始發(fā)汗,身上也開始起熱,心底的渴望鉆了上來,他閉上眼,指甲扣著畫板,不敢回頭碰上余燼的視線。
飛快地拿過余燼喝過的水,云祈仰頭灌了幾口,水從他的嘴角流到脖頸里,順著衣服滑落進去,他才緩緩壓住那點被勾上來的欲念。
等這張畫完成,云祈也歸于平靜,他趴下來,跟余燼分享自己的畫,說道:“不是很像,但依稀可以辨別出來。”
余燼拿著他的話對著天空看,畫上不是別人,正是他本人,“這還不像?我一眼就知道是我。”
云祈撐著下巴,同他一起看著:“要是在三年前去畫,應該會更還原,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碰過炭筆了,只能畫成這樣了。”
“很像,”余燼來回看了許久,“找個畫框裱起來,以后逢人就炫耀。”
云祈笑了笑:“好啊,不過不要用這一張了,等我再復習一下繪畫的技巧,給你畫更好的再裱起來。”
“一起裱,”余燼輕輕捏著紙張,“不差那點地方。”
云祈抱著他笑。
余燼側頭,躺在草坪上的他,聞到了清香的味道,來自云祈的發(fā)絲,他打趣道:“這會不怕人家看見了?”
云祈依偎著余燼,看著遠處的水面:“怕,但是想靠著你,反正就這一天而已,明天回到基地,我又要跟你拉開距離了,我英明神武的余隊,那個時候再跟你保持距離吧。”
余燼低頭吻了下他的發(fā)絲,兩人躺在樹底下,陽光透過枝葉零零碎碎地灑在二人的身上,像蓋了一層金色的被褥,云祈抬起手,觸不到天,但能觸到身邊熱烈的人。
繪畫行程結束以后,他們取消了很多的活動,二人一直在湖邊待到了下午四點,那兒很自由,比觀賞任何風景動物都自由,沒有人認識他們,云祈就求著余燼別去其他地方了,他享受那肆意的午后。
余燼同意了,所有關于云祈親口提出來的請求,他都不會拒絕,今天特殊,壽星擁有絕對的權利,云祈喜歡什么,余燼就陪他做什么,哪怕只是干瞪眼,哪怕只是躺在草坪上感受大自然。
在今天的行程結束以前,他們的最后一個地方是蛋糕房,云祈以為余燼是帶他去買蛋糕的,可他低估了余燼的創(chuàng)意,他們是去體驗做蛋糕的,做多大,做什么味道,用多少奶油,那全部都是他們自己的想法,于是一個速成的“蛋糕學習小組”做出來的六寸小蛋糕,像那么回事,但又不夠精致,可云祈了解到了蛋糕的制作過程,他也算是長了見識,十分滿意他和余燼自己制作出來的蛋糕。
上面的圖案是他們自己的想法,沒有專業(yè)人員的插手,有樣學樣,花了不少時間在制作今晚晚餐的生日蛋糕上。
取了蛋糕回來后,云祈坐在車里問:“很晚了,應該沒有行程了吧?”
余燼說:“沒了。”
云祈略微失落:“今天過得真快。”
余燼說:“也不能說沒有,禮物還沒收呢。”
云祈才想起來似的,問道:“什么禮物?”
余燼對他笑笑,沒回答,只開著車離開了蛋糕房。
期間車子也沒有停過,云祈在車里也沒有看到禮物盒之類的,不太明白余燼要去哪里取禮物,車子穿過一條條的街道,云祈問:“我們去哪?”
余燼說:“去拿禮物。”
云祈問:“禮物在哪?”
余燼扭過頭:“在它該在的地方。”
說了等于沒說。
看來是要保持神秘到底了。
云祈不再問了,他想著天黑了,要找個酒店住下了,就先在網(wǎng)上看了看,想著先預約,待會就能直接入住,可車子不知道開往哪里,如果離得太遠就不方便回酒店了,云祈想了想,還是作罷了這個打算,等取了禮物再訂酒店吧。
只是車子一直開著,漫無目的,有的好等,云祈欣賞街景,滿眼都是知足。
十幾分鐘后,車子緩緩停下。
余燼拆開安全帶下了車,云祈緊隨其后。
他們走進一座院子,越過青蔥的花草,石子路鋪到門口,滿庭幽香,云祈拎著小蛋糕,看見余燼取出鑰匙,打開了房門,云祈更為好奇,問道:“這里是你朋友家嗎?”
余燼說:“不是。”
他推開門,先一步走進去,扶著房門道:“小心。”
云祈跟著走進了室內。
兩人走進客廳,余燼打開燈,一間溫馨的房子落在了云祈的視野里,他看到裝修現(xiàn)代的房間,看到屋子里布置的一切,亮面灰色的地板,海豚形狀的吸頂燈,半月沙發(fā),和落地書柜,他頓時感到這是一個極為熟悉的畫面,他深想,忘記了在哪里見過,但云祈就是覺得在哪兒看到過,等等,他想起來……他在曾經(jīng)的幻想中看到過。
余燼從他手里拎過蛋糕,放在桌子上,同時牽起云祈的手,站在桌子前,將鑰匙交到他手里:“收禮物了。”
云祈低頭看著掌心的鑰匙,滿眼的不可置信,他還沒敢相信發(fā)生了什么。
“你剛剛問我這是誰家,現(xiàn)在回答你,是你在上海的家。”余燼眸色認真,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云祈懷疑自己的聽覺。
“什么?”他不可置信。
余燼抬了抬手:“這兒,你的家,你以前不是說過喜歡這種裝修嗎,希望自己以后的家是這個樣子,不滿意嗎?”
云祈描述過的那些畫面和眼前的一切高度重合,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盡管聽見余燼的正面回答,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忐忑地問:“你……你送我這個干什么?”
余燼看他渾濁的目光,摸了摸他的臉蛋:“傻了,送什么禮物是我決定的,你的父親重新組建家庭了,你不想回家,但也要有個可以去的地方,說到底我的父母再怎么對你也不是你的親生父母,要一個自由自在的地方,那就是這兒了,以后你在上海的落腳處,你可以肆意的家。”
云祈深深呼出一口氣,他反應過來余燼在說什么,匆匆把鑰匙塞給他:“我不要……”
“你憑什么不要?”余燼不接那鑰匙,抓著云祈的胳膊向自己一拽,云祈撲在他的懷里,余燼抬起他的下巴,不甚高興的語氣,“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從今以后你跟我的家,你不要?你憑什么不要?”
云祈哪里會知道余燼給他準備了這樣一份禮物,他抬起眼,十分無措,這份太過貴重的禮物壓得他無法喘息,他看著余燼,想拒絕,想反駁,可他的質疑太有力了,他的眼神太可怕了,云祈不想讓今天以爭執(zhí)結束,他看著余燼的目光充滿了不安和緊張。
“余燼哥哥,”云祈搖搖頭,“不,我不要這樣的禮物,你,你送我別的,什么都好,這個我……”
“我就送你這個,”余燼一點也不愿意兜圈子,認了死理似的,把鑰匙塞回云祈的手里,“拿好。”
那鑰匙在云祈的手里被握得暖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想那些虛的,”余燼的指尖從云祈的眉毛走過,“送禮物的人不受限制,你沒道理拒絕收我的禮物,禮物是什么,以什么方式送出去是我要考慮的,你不喜歡也得收著,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準備了這么久,你打算給我一巴掌?”
“可是這個太貴重了……”
“誰定的?”余燼步步緊逼,“嗯?誰定的這東西貴重?我定義這是我們的家,你不承認,你不接受,它就一文不值。或者說你想這輩子都在我父母眼底下恩愛嗎?還是想每次都去開房?我們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嗎?你不想回家的時候,我需要你陪的時候,我們每次都要去酒店?”
云祈雖有動搖,可這禮物哪是尋常禮物,他猶豫,不安,但他被扣得緊緊的,余燼的手那么有力,余燼的話那么有說服力,他該怎么反駁……
“我花了這么多心思,我等了這么久你才出現(xiàn)在這里,不要讓我覺得我一切準備都是白費,不要告訴你沒想跟我一輩子。”
“我想,”云祈很快回答,焦慌道:“我想的,我當然想跟你一輩子,可是這份禮物……”
他話沒說完,被溫熱的唇包裹,余燼含住他的唇,將人往后推,直到云祈退無可退,云祈知道余燼在耍賴,他妄圖以這種方式結束他的抗爭,讓他陷入熱情中去繳械投降,云祈知道這是伎倆,可卻沒法反抗,天知道親密饑渴癥的他,被喜歡的人點燃欲望有多么容易。
幾乎是瞬間的事情,云祈就徹底忘乎了所以,他被拖入深深的浪潮中去,那海浪滾燙,浸泡著他的身體,他反抗未果,一雙手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樣攀上余燼的脖子,和他激烈擁吻,由他全權掌控自己。
余燼像一根干燥的火柴,輕輕一點摩擦,就能徹底燃燒起燎原大火來,云祈在熱吻中喪失反抗的能力,他背抵著墻面,露出一條無助的粉舌,像小獸那樣水漉漉的眸子貪婪地望著面前的男人,他扶著余燼激進的手,似在反抗,又似在催促。
“喜歡嗎?”余燼溫熱的呼吸灑在云祈的耳畔,他抬起手指,撫摸那露出來的粉舌,看著一臉臣服的小獸,咬他的耳珠道:“哥哥要對你做以前那樣的事,準許嗎?”
云祈按壓著他的胳膊,心臟怦怦,像失了語那樣,目光卻是渴望和熱烈的。
“閉眼,”余燼咬他的舌尖,在親吻中將他的粉舌推進唇腔里,“我知道你會喜歡。”
[補兩千……]
夜色里的房子動蕩不安。
云祈無力地癱在余燼的懷里,他轉身抱住余燼的脖子,這天太美妙,這夜太瘋狂。
那時聽見余燼在他耳邊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云祈閉上眼,胳膊纏住他的脖子,手里的鑰匙掉在地上,渾身脫力,小性地說了聲:“余隊,我再也不要過生日了。”
第57章 第 57 章
云祈泡了很久的熱水澡。
他不愛在浴缸里泡澡, 可今天不待在浴缸里也不行,他渾身無力,連喘息都要命, 雙腿無力到站都站不穩(wěn), 余燼把他抱進來的時候云祈和被抽干了靈魂沒有兩樣, 多年來的欲望得到發(fā)泄,他此刻感到渾身舒暢。
他的身子全部沒入溫熱的水里, 只有被水汽蒸紅的臉頰浮在熱水表面,像是身體里某種開關被打開,洪水傾瀉而下, 他的神經(jīng)終于暢通。
他是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不對勁的呢?
大概就是從第二次夢遺。
他夢遺之后身體火燒一般,醒來后全身上下火里滾過的烙鐵那樣, 身體發(fā)汗, 發(fā)虛,浸濕了一片被褥。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自己的手機, 只知道身體出現(xiàn)的怪異反應不能被父母知道, 后來他有條件, 也漸漸長大,查閱了相關的資料,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跟絕大多數(shù)的人一樣, 他的欲望太強烈了,且十分頻繁,就像身體有什么開關, 可以定時打開,定時發(fā)作。
饑渴癥這件事在人群里并不常見, 云祈沒有從身邊的人那里了解過跟自己一樣的情況,他頓時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異類, 他不渴望侵犯別人,渴望的是被別人侵犯,他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當他看見一個具有攻擊性的男性,看到一個有朝氣的男生,一個血氣方剛年齡里符合他審美的人,他的身體開關就會被打開,而且是自動的那種,完全不經(jīng)過他的同意,就主導了他全部的神經(jīng)。
上學的時候,同齡人是最多的,偌大的校園里,想碰見幾個符合審美的相貌太容易,云祈不知道被多少人引發(fā)過身體里那把火,恐怕他的那些同學也不知道,輕輕的觸碰,無意識地擦肩而過,都會給他帶來這么大的困擾,有病的不是別人,有病的是他自己,云祈一直都知道,也從不否認自己內心的骯臟,被郎獻騷擾那幾年,他完全無動于衷嗎?不,他都快瘋了。
他瘋了好多回了,他的心認人,可他的身體沒有主人,只認欲望,只想發(fā)泄欲望,就像大自然里沒有道德約束的原始動物,跟誰都可以,這樣的發(fā)作狀態(tài)讓云祈抬不起臉。
尤其是面對內心極度喜歡的人,更是一下子就招架不住了,所以跟余燼這一回,怪他,也怪自己。
云祈想到余燼,恨不得悶進水里去不再見人了,他也確實那樣做了,當浴室的房門被推開,余燼走進來的那一瞬間,云祈警鈴大作,像有人拿著錘子對著他的腦門砸了一下,“嘩啦”一聲,云祈撲騰著悶進水里,兩條手臂掙扎著扒住浴缸的邊緣,在溺水之際,被余燼眼疾手快地撈了出來。
“咳……”云祈嗆了一聲,他跪在浴缸里,低頭捂著自己的臉,咳嗽了好一會。
“泡個澡還能把自己給嗆到,新型的自殺方式?”余燼調侃他,“明天來人采訪我的時候,我該怎么跟人說你是自己淹死在了浴缸里的呢。”
云祈羞愧地看著余燼,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余燼的臉頰,他滿目羞紅,眼尾潮濕,很快又像個鴕鳥似的,下巴埋進了水里,無地自容地看著余燼。
余燼手里拎著干凈的浴巾,摸到洗澡水已經(jīng)不熱了:“可以了,泡太長時間了也不好,出來吧。”
云祈搖搖頭:“再等一會兒……”
余燼打量他,等他的原因。
云祈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幸好浴缸夠大,能完全藏起他的身子,可他還沒打沐浴露,浴缸里都是清水,遮不住什么,他給不出理由,只道:“我想再泡一會。”
再泡一會是假的,他是想讓余燼出去,雖然剛剛已經(jīng)做了那么深刻的事,他不用在他面前還裝什么純情,可云祈就是拉不下臉來。
余燼對他的心思了然于心,然而并沒有選擇順從云祈,他也趴在浴缸上,結實的手臂壓著浴缸,看著浮動的水,說道:“我等不及了。”
云祈羞赧道:“什么……”
他沒明白余燼的意思,他等不及什么?他要用浴缸嗎?可是他剛才已經(jīng)清理過了。
他是站在花灑底下清理的,完全沒避著云祈,沖完澡余燼就出去了,留他一個人在浴缸里泡了好大一會,云祈算是把余燼看了個遍,而自己卻不能接受給余燼看。
“我想吃飯,”余燼撩了撩水,“餓了,弄這么久。”
云祈抿唇,又往水里埋了點。
余燼摸他濕潤的頭發(fā),沒什么耐心似的,只是語氣格外溫柔:“快,出來了,我?guī)闳コ院贸缘摹!?br />
云祈問:“還要出去嗎?”
他們今天已經(jīng)逛了很久了,而且他都準備休息了。
浴室里的溫熱氣息把余燼那張臉也蒸得頗為性感,喉結滾動間,他道:“家里沒有備吃的,也沒有食材,我剛才訂過餐廳了,帶你出去吃。”
云祈嗚咽了一聲。
余燼沒聽清,問他:“說什么?”
云祈探出腦袋:“我沒有力氣。”
余燼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云祈又沒有向他撒嬌,可這話聽著怎么都有點撒嬌的意味,余燼用拇指揉云祈的臉蛋:“誰讓你剛才不留點力氣?這么會叫,哥哥怎么頂?shù)米。俊?br />
說著,他的手摸向云祈的唇角:“這張嘴,真是讓我意外。”
云祈發(fā)作的時候和平時完全是兩個人,他完全控制不住在余燼面前賣弄,余燼三兩下就能把他拉進深淵里,有些東西自發(fā)性地就叫出來了,理智崩盤沖動為本的時候哪里能容他思考一下呼之欲出的話正不正經(jīng)?
他今晚是徹底暴露了。
暴露了自己那不堪的一面。
“我,我……”云祈想為自己解釋,可余燼的眼神太炙熱了,能貫穿到他的心底,讓所有狡辯都站不住腳,他咬了咬唇,想著算了,這會說什么都沒用了。
云祈從余燼手里提過浴巾,猶豫著猶豫著站起了身,他的臉已經(jīng)滴血似的難看,奈何面前的人就是要看他的不堪,云祈迅速將浴巾裹在身上,踏出了浴缸。
余燼站起身,扶著他的胳膊,忽地抬起云祈的下巴,云祈驚著看他,余燼瞄了眼他的脖子說:“有痕跡了。”
云祈捂住自己的脖頸,走到鏡子前一看,脖子里有一片明顯不該在上面的紅痕,他一著急,委屈道:“那怎么辦……”
云祈搓了搓脖子,余燼拎住他的手腕,說道:“別弄,不是很重,明天可以消掉的。”
“都怪你,你太使勁了……”
“怪我怪我,”余燼從后面抱住人,貼著他的脖頸,朝鏡子里看,“三年了,下手難免沒輕重的。”
云祈的手腕被余燼攥著,鏡子里倒映著兩人的身影,親密地貼在一塊,現(xiàn)在他跟余燼已經(jīng)不再是那種純粹的關系和認知,他見識到了這個男人的如狼似虎,再也不可能把余燼看得那么高尚,也正因為有過這一次的接觸,云祈現(xiàn)在看到余燼就渾身發(fā)燙。
他垂下睫毛,悶悶地說:“好熱。”
余燼朝鏡子里看了一眼,松開了云祈的手腕,“那出去。”
兩人從浴室里出來。
云祈在房間里換衣服,余燼給他準備了干凈衣服,難怪早上出門的時候叮囑他不要帶換洗衣服。
新衣服的尺碼都正合適,云祈換上的時候問:“你什么時候準備的?”
“衣服?”
“嗯,還有房子。”云祈說:“這兩天嗎?”房子是不可能現(xiàn)修的。
余燼說:“房子是很早的了,衣服是這兩天準備的。”
“很早?”云祈追究,“那是什么時候?”
“回上海的時候,”余燼說:“那時候還在打比賽呢,當年我媽看房的時候拉著我一起,也跑了不少地方,看了不少樣板房,這個房子是當年跟我家一起盤下來的,裝修是后來弄的,拖拖拉拉,今年2月份才裝好,我這兩年在柏林,遠程跟師傅溝通有些麻煩。”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啊,”云祈茫然道,“你為什么還要……裝修成我喜歡的樣子?”
這兩年內裝修成功的,可這兩年他們是分手狀態(tài),把未來的住所裝修成前任喜歡的樣子,除了沒放下前任這一個說法,還能有什么?
云祈心里知道余燼對他是有感情的,可房子這件事太大了,他母親怎么會允許他這么做?還是說他沒有讓母親知道。
余燼輕描淡寫道:“我就從來沒放下過你,你問我為什么裝修成你喜歡的樣子?可能因為冥冥之中,我總覺得還能碰見你,如果這個說法不可信,那你就當我是有錢騷的。”
裝修成什么樣子是余燼的個人自由,他選擇裝修成他云祈喜歡的樣子,已經(jīng)很說明問題了,云祈抬頭看著臥室,所有的一切,包括空間大小都是當年在包廂里,坐在余燼腿上,兩個人談論未來時的結果。
那時候他有兩個方案,一個是窮的方案,一個是發(fā)財了的方案,他說,如果沒錢就隨便租個房子,跟余燼擠在一起也可以,如果有錢就把房子裝修成什么樣子,這個有錢的方案在今天被實現(xiàn)了,比他幻想里還清晰地展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好了嗎?”余燼拿著吹風機,抬了抬下巴,“過來,給你吹頭發(fā)。”
云祈走過去,在他面前坐下來。
吹風機的熱風從頭皮傳到大腦里,又往肺腑里鉆去,他乖乖坐在那兒,背對著余燼,可滿腦子都是余燼的臉。
晚上,他們在餐廳里吃飯。
這時已經(jīng)是夜里八點半,吃完飯以后,云祈跟著余燼,在街道邊散步。
上海的夜景有多美他早就知道,但今天卻發(fā)現(xiàn)比以往的景色更別致了一些,明明還是那樣冷冰冰的高樓大廈,他總覺得哪兒不一樣了。
“你在柏林那兩年,都是自己嗎?”云祈問起他在柏林的生活,兩個人手牽著手,順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
“怎么了,”余燼說:“心疼我了?”
云祈沒有隱瞞,點頭說:“我想回到兩年前去,那樣我就能跑到柏林看你了,說不定你會好一些。”
由他而起的失眠問題,也該由他結束,兩年前如果他真的跑到柏林,那會他們又會怎么發(fā)展呢?
“說的好像柏林只有一個村子這么大,人生路不熟的,你去了又到哪兒找我?”余燼這么說著,可他卻這樣想過,無數(shù)個失眠的日夜里,他生了無數(shù)的幻想,想著會不會有一個夜晚,云祈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很可惜,想象只是想象。
“我可以聯(lián)系你呀,”云祈停下來,面對著余燼,頭發(fā)被風掀起,他眼神明媚,“你又沒有刪掉我,我轉會的時候,你不是回復我了嗎?那么兩年前我聯(lián)系你的話,你會理我嗎?”
“不一定。”
“為什么?”
云祈的語氣有幾分著急,余燼在夜色底下盯著云祈那張臉,語氣忽然認真:“真想知道?”
云祈真摯地回:“想。”
他想知道兩年前和現(xiàn)在有什么區(qū)別。
余燼抓著他的手,將人拉到了身邊,帶著他繼續(xù)往前走:“你母親如果還在,我就不會聯(lián)系你,她有多反對我們你知道的,我不想叫你為難,復合容易,你我都有心,見一面也就能復合了,那后果呢?我們承擔得起嗎?”
云祈抓著余燼的手,力道收緊。
余燼說的沒錯,他想的太簡單了,一切都不是可以這么輕易如愿的,就算兩年前他真的跑到了柏林,他們就能重新?lián)肀Я藛幔恐灰赣H還在,他跟余燼就不可能見面,這個假設不好玩,也沒有參考性。
“不過你有這個心就夠了,”余燼低頭看了他一眼,抬起云祈的手,十指相交,“我也能肯定地告訴你,如果兩年前你出現(xiàn)在柏林,一定比我吃的任何藥,見的任何醫(yī)生都有用,失眠是心病,你就是病因,也是解藥。”
云祈靠近了他,抬頭說:“那……以后我陪你睡覺。”
他兩年前做不到的事情,現(xiàn)在有機會了,他愿意去做,愿意去大力地彌補,余燼不責怪他不代表他完全沒錯,他不該隱瞞余燼,他應該跟余燼好好溝通,對方一定也不會糾纏他,因為余燼是那么通情達理的人,不會枉顧他母親。
“怎么陪我?”余燼期待了起來,“跟我睡在一塊?”
“你失眠的時候啊,”云祈說:“如果跟你睡在一塊就能治療你的失眠,那也可以啊,我跟你……都那樣了,睡在一起,沒什么的吧。”
“對,沒什么,”余燼低聲說:“今天晚上就有機會,不如試試。”
“你今天也失眠嗎?”
“好一絲。”
“哦。”云祈不再說話了,他沒有不愿意,就是余燼不失眠,他也愿意跟他睡在一起。
跟心有所屬的人睡在一塊,不是什么難事。
兩人在路邊逛了許久,來到了一個電影院門口,云祈抬頭看了看,電影海報掛在頭頂,影院外面還有蜘蛛俠的雕塑,聽說晚間場更熱鬧,人更多,觀影效果會好,他不知道大概什么樣子,因為他從沒看過六點之后的電影,也很少看電影。
“看嗎?”余燼問他。
“最近有什么大片嗎?”云祈除了打游戲以外就是學習,對音樂電影這些娛樂項目了解的都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說是白紙一張,他的前半生正經(jīng)到無聊,在遇到余燼以前,更是糟糕透頂,人生中只有學習一件事,所遇之人也是可有可無,半點提不起興趣的那種。
每回人家一起組團看電影,互相約定去K房唱歌,云祈都不會參加,他不喜歡人特別多的地方,學生時代人比較靦腆,放不開,用別人的話來說就是只知道讀書以外樣樣不行的書呆子一個,班級里有什么活動,他去不去都行,因為存在感不強,在不在無所謂。
“我沒關注,”余燼說:“你要是想看的話我們進去逛逛?”
云祈問:“幾點了呀?”
余燼看了眼手機:“八點半。”
云祈說:“如果要看的話要很晚才能回去啊,明天我們還要回基地訓練呢,要不算了?”
“可以晚點回去,”余燼摸了摸蜘蛛俠的雕塑,“打滿時長就夠了,什么時候開始打不是強制要求,進去看看。”
他看出云祈挺想逛逛。
云祈聽到余燼這么說了,心底放寬了些,他點頭,兩人便走進了電影院。
晚間場的人確實不少,大概有什么熱映的影片,影院提供的座椅都滿員了,許多人提著奶茶蹲在各個角落里,影廳里許多電影海報能清晰地了解到什么電影正在熱映,一部名叫《天網(wǎng)》的懸疑電影貌似最火熱,海報拍的也很能吊起觀眾的胃口,其他的就是搞笑和動畫電影比較多了。
“你喜歡哪一種?”云祈問余燼:“輕松的還是懸疑的?”
“我都行。”余燼目光也很快鎖定一張海報,“天網(wǎng)不錯,前兩天刷到片段了。”
“那我們就看這個。”云祈掏出手機,“我來買票。”
他打開微信,可是很少看電影的人壓根都不知道怎么操作,云祈的手僵在屏幕上方許久,余燼把他的手機抓住,塞進自己的口袋里,推著云祈道:“過來。”
兩人來到票機前,余燼說:“我教你,先點菜單窗口,點電影,目前在放送的影片總覽都在這里,點開,按提示一步步下去,場次,購票,確定,付款,微信就可以。”
余燼打開自己的手機,掃了一下,機器顯示正在取票中,“但是機器買票不能選座位,它會優(yōu)先給你排觀影位置最好的,除非滿場位置會比較散,這種情況就只能隨機,前面人工臺也可以買票,那兒可以自選位置,明白了嗎?”
云祈盡量跟上余燼的節(jié)奏:“明白了。”
余燼看了看手上的票:“還不錯,連坐的,拿好了。”
他把票塞在云祈的口袋里。
又一波人進場了,位置讓了出來,云祈和余燼及時落座。
云祈剛坐下,就解釋道:“我很少看電影……就看過幾場,都是以前別人帶我去的,票都是買好的,所以我沒有機會操作買票。”
“這有什么,”余燼沒有放在心上,“每個人擅長的事情不一樣,會不會買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都是新興人類,這點東西一學就會,而且你腦子這么好使,書這么難啃都能學這么好,買票還不是分分鐘掌握的事。”
云祈不好意思道:“我就只會讀書了,不過現(xiàn)在也不行了,應該說只會打游戲了。”
余燼卻不認同:“打游戲打到了頂也是本事,你學習和游戲能力都這么強,還不滿足?”
云祈沒什么好說的了,他跟余燼在一起就別想內耗,他的男朋友總是有能力把一件消極的事情變得正向,云祈只是覺得自己有點脫節(jié),聽了余燼這幾句也好了。
等了十分鐘,兩人聊了許多,余燼問他渴不渴,要去買水,云祈跟著他,二人到了人工服務臺前,云祈要了一瓶礦泉水,余燼也沒要飲料,拿了兩瓶礦泉水。
等待的期間,云祈忽然看見了一個人,他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在人潮擁擠中,他看見那個人朝他射過一道凌厲的目光,云祈神經(jīng)一繃,倉促地扭過頭去。
余燼幾乎是瞬間察覺到了云祈的異樣,他抬頭往一個方向看過去,一個陌生男人正在盯著云祈,余燼低聲問:“看見誰了?”
云祈握住余燼的手腕,輕輕吸了一口氣。
余燼摸他的耳朵,耐心地問:“云祈?”
云祈哽咽著,背過身去,隔了好久好久以后,才道了聲:“張瓚。”
余燼蹙眉:“那個教練?”
云祈點頭,同時拉住余燼的手腕,“我想回家了。”
余燼把礦泉水塞進云祈手里,抬步走了出去。
云祈回頭看他,正要叫他,卻發(fā)現(xiàn)余燼已經(jīng)走向了張瓚,并且不由分說地一把拽住張瓚的胳膊,將他往一個方向拖。
云祈迅速跟上去,倉皇道:“余隊……”
張瓚被拖進一個黑漆漆的房門里,“砰”一聲,房門被從里面推上,連帶著云祈都被關在了外面,他聽到房門反鎖的聲音,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拍了拍房門。
“那是……Eidis嗎?”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好像鬧矛盾了………”
云祈聽著耳邊的討論,他貼著房門最能清楚里面發(fā)生了什么,有人在盯著他,他不敢叫余燼的名字,只用臉頰貼著房門,聽到里面?zhèn)鱽淼娜蚰_踢聲。
張瓚帶給他的噩夢是揮之不去的,在無數(shù)個日夜里讓他產(chǎn)生自我懷疑,并且由他開始,云祈的性騷擾噩夢被打開了一扇大門,從此改變了他的人生觀,改變了他的性子。
他永遠忘不了午夜睜開眼睛,看到了床尾那恐怖的眼神,張瓚的手伸進他的被子里,裹住他的腳腕,像一條靈巧的蛇,慢慢向上鉆,爬到了他跳動的心臟里啃噬。
“砰!”
房門傳來重擊聲,有人撞在了房門上,云祈看不見里面的情況,這一下把他徹底驚醒,他害怕余燼受傷,握著門把反復扭動卻打不開,低聲叫:“哥,哥……”
這時,他聽到了一聲清晰的質問,抵著房門的人跟云祈只有一個門板的距離,他聽見余燼低沉的嗓音,虛影中,那聲音冷冽:“你對他干了什么?”
云祈咬住自己的手腕,幾乎瞬間就掉出了眼淚,就好像多年的委屈終于得到伸張,好像一個沒有人在乎死活的小孩突然被人護在身后,他被SK壓得喘不過氣,SK終結了他的天真,這些年習慣了被性騷擾的云祈,一度以為自己完全可以應對,直到這一刻,眼淚像斷線珠子往下掉,他才知道,他佯裝無所畏懼的表面底下,還有這么大一層委屈。
被壓得久了,他都快忘了。
那年正青春,正年少,他走進SK的基地,天真地以為自己會開啟一段夢幻的追夢旅途,而不久后就被現(xiàn)實擊碎,被自己信任的教練親手拽進了地獄,一段關于他的算計正式開啟,從最尊敬的教練,到友善的隊長,再到那賞識他的經(jīng)理,一點點一步步,殺死了他的天真幻想和驕矜,從此變得冷情,冷血,荊棘滿身。
打電話給余燼的那個夜晚……
或許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因為這一刻,他感到心底的什么東西,正在復活。
第58章 第 58 章
這場鬧劇完全在意料之外。
云祈怎么也不會想到隨便走進的電影院, 會碰見張瓚,這么多年了,他再沒有得到過張瓚的一點消息, 今天突然毫無預兆地跟他撞上, 是上天作弄他?非要他再次記起張瓚那張臉?
不要, 他都快忘記了的,他能忘記了的, 為什么要出現(xiàn)?不期而遇也不行!
影廳里許多人目睹了這場鬧劇,這會發(fā)生什么?原本余燼和他混在人群里是沒有人注意的,可是這鬧劇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萬一被人認出來了怎么辦?云祈越想越心慌,他推了推門, 隔著門板, 他低聲說:“別打了,哥, 帶我回家……”
工作人員走上前來, 關心道:“要幫忙嗎?”
“不要!”云祈迅速回答, 他發(fā)現(xiàn)有人舉起了手機,忙轉過臉去,焦急地拍打著房門:“回家, 我想回家!”
他吼著,片刻后,房門從里面打開, 余燼站在門前,那雙眼睛黑沉沉, 他站在門后凝視著云祈,云祈看到他身后鼻青臉腫的張瓚。
正對他投過恨意的目光。
云祈拉住余燼的手腕, 逃也似的,拽著他從現(xiàn)場離開。
身后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正在問被打的張瓚有沒有事。
云祈拽著余燼出了電影院,拉著他一路往回走,他第一次在余燼面前的目標如此明確,埋頭往前走,順著夜里的街道,拖著余燼,沉重又固執(zhí)。
忽然,余燼停下了腳步,反手扣住云祈的手腕,將人拽進自己的懷里。
他的手擁住云祈的腦袋,以緊緊相擁的姿勢這樣沉默著抱了很久。
他們站在路燈底下,身影被拉的好長,仿若鬼祟的小偷,一步步緊跟著目標。
余燼的唇貼著云祈的額頭,壓著他的發(fā)絲,潮濕感的發(fā)絲上是冷汗嗎?
他分不清楚,也沒心思去弄懂。
長久的擁抱中,他低聲問:“嚇到你了?”
云祈就這樣被他抱著,也不說話,手上的動作卻有收緊,那已經(jīng)是他此刻心情的表達。
余燼一直都知道,云祈不喜歡暴力,不喜歡打架,當年的初次見面后他就不樂意搭理他,不正是因為當年他就這個路子,一言不合就能跟人動起手來?即使沒有在云祈的面前打過架,可長年累月的混混氣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拒絕他,情有可原。
打那以后,余燼就收斂了很多,后來云祈告訴他,他不喜歡打架的人,余燼就有刻意地去改,在遇到無法溝通或者犯賤的傻逼的時候,也不會上去蠻橫地動手,他始終記著云祈的話,那比老師一遍遍地叮囑都要有用,跟云祈談戀愛那段時間,他身邊的朋友都道他是怎么了,轉性了?當年學校里有跟他極為不對付的同學,見面必撕,沒兩句就會動手,在跟云祈談戀愛之后也變得寬容大度,任憑對方如何挑釁,他都能做到視若無睹。
他方才關上了門,是不希望云祈看見他不想看見的事情,因為余燼說服不了自己理智,無動于衷,甚至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就那樣讓那個人渣離開,今天遇見了不動手,上海這么大,明天要再想算賬可就難了,所以今天這一架是必須要打的。
“你要是因為這個討厭我了,隨便你怎么懲罰我,好不好?”余燼說:“就是不要不理我,我今天……”
“我不討厭你。”云祈抓住余燼的衣服,埋在他的胸膛,聲音不清晰,卻也能辨別他在說什么:“我只是怕你受傷。”
余燼似乎能聽到云祈的心跳聲,他估計自己真是被這一架打得產(chǎn)生幻覺了。
“我沒有受傷,”余燼小聲地說:“放心吧,你男朋友可厲害了,這一身腱子肉不是白練的,而且我以前經(jīng)常打架,早就習慣了,今天這種程度不算什么,他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我一點事也沒有。”
懷里的人抬起了頭。
云祈仰頭看著他,路燈底下,余燼的神色是極致的溫柔,他的面龐也忽然不再犀利,和眼神一樣,似水的溫柔繾綣。
頭頂有指甲大小的飛蟻,撲扇著翅膀嘗試分散云祈的注意力,但有余燼在的時候,云祈幾乎做不到去關注別人,他的本心只想看著他,他的世界只有他。
這一刻讓云祈想到了分手的那些日子,他在母親的葬禮上昏倒,他把自己的生活過的一團糟,他的身體長久地處于亞健康狀態(tài),他隨時就能從人間蒸發(fā)。
從親密饑渴癥確定開始,云祈就知道自己不是個正常人,分手對每對曾相愛的情侶都有反噬作用,越相愛,時間越長,情感越深,反噬的后勁越大,許多人深陷分手后的反噬情緒中好幾個月走不出來,但最后都能被時間療愈,可他是為什么呢?他跟余燼從相識到結束六個月都沒有,他為什么卻像是死了一次的難受?
他的人生都出現(xiàn)了大問題,身體也是一樣,難道除了饑渴癥這一個見不得人的病,他還有什么潛在的心理問題?
他為什么對只有158天的男朋友有著那么強烈的渴望和依賴?離了一個人就不能過了一直是網(wǎng)絡上許多人諷刺一個人不夠獨立的話,那么他呢?他對余燼這158天的情感深刻到不能失去他,深刻到分手后的日子無法正常繼續(xù),到他的身體發(fā)出抗議,這一切都是為什么?
他現(xiàn)在終于有答案了,他沒病,他沒什么病,他只是在那158天里愛上了余燼,在那短短的五個月里愛上了一個人,從靈魂深處被征服吸引,以至于分手等同于抽掉了他的靈魂,而沒有靈魂的人又能健康嗎?
云祈懷疑過自己很多問題,現(xiàn)在他終于有了答案,面前這個人,愛上他有什么困難嗎?在一個不被重視心理需求的環(huán)境下,出現(xiàn)一個支持他去追求心底真正渴望的人,聆聽了他的內心,并帶著他一起去追求共同未來的人,帶著他去看世界,制造驚喜和浪漫,接受他所有小性子,并且能陪他共沉淪的人,他散發(fā)著強烈的人格魅力,愛上他,用不了158天。
“那就好,”云祈高高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觸碰上余燼的發(fā)絲,“只要你沒受傷,其他的都不重要。”
余燼捉住云祈的手,放在唇邊,他跟云祈仿佛永遠熱戀,彼此的目光深切得和初相識那樣,“你不喜歡我做的事,我不會去做,今天,純粹是怕下回再遇不到,遇不到,就沒機會教人渣做人了。”
余燼的發(fā)絲很柔軟,并不像他那凌厲的氣質,這時候的余燼和方才影廳里的他判若兩人,無法將兩個形象重合在一起,看著他溫柔的眼睛,云祈想,恐怕這輩子,他再也不能接受別人了。
“回家吧,”云祈露出一個笑容來,牽住余燼的手,“我想吃蛋糕了。”
他承認了,那兒是他的家,他在上海有家了。
夜里,他們躺在床上。
蛋糕還省下許多,奶油總是不能多吃的,六寸的蛋糕剩下一大半,被盒子蓋上,放置在了冰箱。
余燼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時候,云祈正躺在床上,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一幕落在眼前,他走上前,側躺上去,從后面抱住云祈,將人攬在了懷里。
云祈躺著在看手機,察覺到余燼的動作,他回過頭,問道:“好了嗎?”
余燼貼著他的脖頸,氣息溫熱:“嗯,只是洗個臉。”
云祈放下手機,轉過身來,抬手摸著余燼的鼻子,聽他平穩(wěn)的呼吸,在余燼的目光注視下,他歉意地道:“對不起,害你沒有看上電影。”
今天的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了,他被毀了心情,看見張瓚的那一刻,云祈就完全沒心思想別的了,他只想回家,他只想逃離他的視線。
余燼何嘗會不明白他的心思,正是明白,才滿不在乎:“不重要,電影什么時候都能看,打發(fā)時間的事而已。”
“明天訓練結束了陪你去看,你要是還愿意的話。”
“不愿意,”余燼看著云祈的唇,櫻桃似的泛著紅,“不想看了,就想盯著你。”
云祈羞澀地垂下眼眸,他的脖子還紅著,害羞的模樣十分動人,收起指尖,云祈說:“我剛才在刷視頻呢,我怕今晚的事情會被傳上去,這么大動靜,可能會有人認出你來的,大賽就要到了,別因為今天的事給你帶來什么負面影響。”
余燼很少在網(wǎng)絡上露面,他的那些露臉視頻也都是幾年前的了,按理說這么久沒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不應該被關注著了,可他的臉長得太有記憶點,是那種即使沒有任何成就,走在大街上也能達到百分之九十回頭率的臉,要記住他簡直太容易了,再仔細點就能分辨出他是誰,今晚出去又沒做什么偽裝,又碰上這場鬧劇,云祈擔心他會被認出來。
要是事件始末大家知道就算了,可今晚許多人看見余燼是拎著張瓚進去打的,對別人來說那沒有一點紛爭,純粹是看人不順眼引起的鬧劇,對家若再掐頭去尾做點文章,余燼這些年的名聲估計就得毀了。
“打架而已,不算什么道德敗壞的事,真鬧出去也無所謂。”余燼這兩年經(jīng)歷得也夠多了,今晚這點事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也曾有人扒過他,學生時代那點事都被放大傳過,今天的事捅出去也不過是一句從小脾氣就不好,有打架前科罷了。
“你別這么不在乎,”云祈對余燼的名聲還是十分在意,“你在圈里名聲很好,我就不一樣了,我一直都在被人詬病,我知道那種被誤會的感覺很不好受,大家不喜歡我就算了,你不要也被拉進渾水里,不該的。”
“網(wǎng)絡上的一些人你知道的,他們只想看有意思的部分,不會在乎真相是什么,所以我們也不用在意他們的眼光和聲音,我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我是懶得搭理那些人。”
云祈沒有什么可說的了,余燼說的沒錯,他們不可能左右別人的想法的,真有人想拿這事做文章也是無法阻止的,一群烏合之眾真被當槍使,理會他們就相當于自己上趕著做靶子。
“你不受影響就好,”云祈想通了這件事,往余燼懷里鉆,和他面對面抱著,“今天謝謝你。”
“永遠不要跟我說謝謝。”
云祈心下安定,他被裹在余燼的氣息里,“困了嗎?我陪你睡覺。”
余燼戳穿人:“是你困了吧?”
云祈抬起頭,眉眼帶笑,不否認這一天下來他已經(jīng)疲憊了,“有一點,余隊,你精神怎么這么好啊。”
小嘴又開始哄人了,余燼壓在云祈耳邊,也跟著不老實:“除了精神好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夸了嗎?比如,我弄你弄得舒服嗎?”
云祈鉆進他懷里,臉頰貼著余燼的胸膛,羞愧地抬不起頭,恍然間又回到了那溫存中去,他心底發(fā)熱,腳底滾燙,縮在了床鋪里,“你下回……不要那樣耍我。”
“哪樣?”余燼明知故問。
“你按著我,”云祈羞赧:“不讓我……”他說不下去了,緊緊貼著余燼,臉頰發(fā)燙。
“因為你太頻繁了寶貝,”余燼撩了撩云祈的頭發(fā),低頭對懷里的人說,“只顧著自己爽,完全不管余隊的死活。”
“不要說了……”云祈縮緊肩膀,神色極不自在,他想找個地洞鉆進去,心里懊悔自己的表現(xiàn)太放浪,可他知道,下一回,他還是會那樣。
余燼今日滿足了,不再逗弄他,他翻身將人抱向另一邊,在云祈耳邊說:“關燈,睡覺了。”
云祈回過頭,摸向床頭的開關,咔噠一聲,屋子里頓時暗了下來。
“衣服還沒有脫呢。”余燼提醒。
不讓人提起那會激情的人,這關了燈在夜里又膽大妄為了起來,云祈舉起手臂,“你幫我……”
余燼在黑暗中摸到云祈的衣角,扶著他的手臂,將衣服給他拽了下來,兩個人倒是也沒就這樣入睡,云祈這一舉動把自己又送了出去,黑暗中曖昧的喘息交纏,他跟余燼接吻,天色越黑,貪婪越重。
這一個生日過得動蕩不安,持續(xù)到了夜里兩點半-
一段日子后,首爾開賽了。
來自各國的頂尖戰(zhàn)隊紛紛往首爾趕,這兩日的視頻徹底被電競大賽席卷。
萬眾矚目的國際賽大戲上演,亞服雖不如歐服的競爭激烈,可花落誰家每年還是萬千網(wǎng)友關注的重點,KRO今年放出的都是替補,除了融融流螢是老首發(fā),其余很多替補都是在國外沒什么名聲的,粉絲們擔心KRO這種安排會喪失亞服的冠軍,在粉絲眼里,再強的替補也比不上首發(fā)成員。
【子務竟然沒去?】
【對啊,有子務我還能安心點,起碼兩條路是穩(wěn)的,子務中單那么C】
【子務是柏林場的吧?】
【怎么想的啊,KRO完全可以參加完首爾場再去歐服闖,怎么了,這兩年沒拿到歐服的冠軍,心全都在歐服了?除了融融流螢全是替補】
【可以了,亞服有什么難度?前三肯定能進,你們要知道多打一場就會多暴露選手的弱點,都盯著E神研究呢,子務上年打歐服不被針對得很慘嗎?就應該免掉首爾這一場,歐服那邊對E神忌憚,反正肯給是少一場好一場的】
【那可以只讓Eidis一個人保留柏林場就行了,為什么其他人都不來打首爾的?不理解,萬一沒奪冠我可真要開噴了】
【沒事的,今年KRO有新人,那個上單挺神秘的,歐服那邊也不了解,估計能好點,前兩天看直播了,實力很可以】
【哎,我還是更喜歡酒客】
訓練室里,五排正在默契上演,每個人都嚴肅以待,余燼也在,臨近柏林開賽這幾天,他沒再出去跑,像回到了當年純粹選手的日子,他跟固定了首發(fā)的幾個人排著,唯獨少了融融。
子務這些日子也沒再出去鬼混,全身心投入訓練中去,眾人的默契練就了下來,多天的訓練中一次敗績也沒有。
余燼重回訓練賽,和主播們撞車了幾天,全網(wǎng)都知道柏林場有好看的了,粉絲們每天守在各大主播的直播間,就為了跟KRO來個不期而遇,即使是聽不見聲音的情況下,也愿意觀看。
【那個奶蓋真絕了,他好猛】
【前兩天在丸子直播間見了,丸子都不敢跟他對線,好恐怖】
【他真的太牛逼了,我看他對線好幾個大國一點都不慫的,他那個手法反應太細了,看他打對線真就是視覺盛宴】
【樓上懂我,好多人還說酒客可惜呢,我都懷疑那些人到底懂不懂這個游戲,新上單賊他媽牛逼,牛逼到?jīng)]有言語可以形容,他太吊了,他打那個對線無視克制鏈的】
【你見他打拳獅那場了嗎?撞車YC那幾個主播的時候,好像是三天前,兄弟你去看看,那個全局意識太超前了】
【我上回有這種感覺的還是世界賽的時候,說句嚇人的,我感覺這奶蓋,可以跟lyra打了,都是手法怪物】
【哥們你說出了我不敢說的】
世界第一戰(zhàn)邊lyra,國籍瑞典,這兩年世界賽冠軍戰(zhàn)隊上單選手,身價全服戰(zhàn)邊第一,WCG世界賽的時候,lyra的拳獅一拳砸進了每個上單選手的內心,創(chuàng)造了一場逆天改命的連控盛宴,直接帶領全隊奪下世界冠軍戰(zhàn)隊的榮譽。
而現(xiàn)在,縱觀近期直播撞車KRO的對局,網(wǎng)友們發(fā)現(xiàn)頂著奶蓋這個昵稱的召喚師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甚至超越了Eidis的存在感,大概是因為Eidis的表現(xiàn)再好也是在預料之內的,余燼已經(jīng)擁有了世冠打野的頭銜,更多人的目光會放在新選手的身上,奶蓋背后的召喚師是誰沒有人知道,但這幾天這賬號算是被他打出名堂來了,國際賽還沒打,已經(jīng)有人拿他和lyra比了。
這已經(jīng)是頂天的認可。
云祈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坐在訓練室里埋頭苦練,正將敵方上單反殺,往野區(qū)里趕,他先手開團,子務一個大招扎死了敵方射手,余燼繞后,一場0陣亡的團戰(zhàn)結束了對局。
“終于結束了,”子務往后面一靠,低頭點著手機,說道:“真是夠猛的,直接開了也不說話。”
“我看位置能開,”云祈說:“所以直接上了。”
這段日子的默契配合二人的關系也算是緩和了,子務盯著電腦笑了一聲,“我訂了七斤龍蝦,晚上一起扒殼。”
他對訓練室的眾人說。
替補們都去首爾了,目前訓練室里少了一大半的人,冷冷清清的。
說完,子務轉過頭,看了余燼的手,“可以吃海鮮吧?”
余燼抬了抬手腕,盯著電腦復盤:“嗯,已經(jīng)沒事了。”
不多時,老巡走了進來,拍了拍手說:“大賽來咯,誰的護照還沒辦?下周被扣的我可保不住了啊。”
云祈站起身:“我沒有。”
子務回過頭,慢悠悠地說:“我也沒有。”
“那就明天統(tǒng)一辦。”老巡說,“這趟我就不跟去了,有問題找余隊。”
長漱關心道:“融融的辦了嗎?”
老巡說:“放心吧,最先辦的就是融融的,他比賽打完能直接飛柏林,接你們的場子。”
“小可憐,”長漱說:“打國際賽還帶趕場的。”
老巡站在余燼的身后,看著他的電腦,調侃道:“誰讓你們余隊不疼他,叫他兩場都上呢。”
余燼說:“又給我拉仇恨了?那不是你說沒人能頂替融融嗎?”
老巡嘿嘿笑了一聲,看見余燼身邊的空位,又看看云祈,他道:“你沒必要坐在對面了,流螢不是不在嗎?過來坐唄,就你自己坐在對面像什么?”
云祈看了看那個位置說:“沒關系,我這兒挺好的。”
“他不愿意過來,”余燼點著鼠標,關閉了對局回放,“隨他坐在哪兒吧。”
他又不是沒有邀請過,云祈就認準了他那個位置,死活不愿意過來,現(xiàn)在不比從前,他固然可以以隊長的身份對他下強制命令,但晚上人又要使小性子了,余燼可不想因為一個位置晚上就抱不到人。
“也成,你自個兒安排。”老巡看了眼子務,閑來無事地撩騷,“子務頭發(fā)又換色了,這個比上個好看。”
“霧霾藍,”子務沒正形地說:“打算把能染的顏色試個遍。”
老巡勸他:“可別了,紅的黃的那可就丑了,街溜子似的,你這顏色不錯,跟上回那個悶青都襯膚色,最近這么騷,談朋友了?”
子務那點事全基地都知道。
他也不扭捏,更沒什么不能說的,可謂是張口就來:“談了,目前四個,都在外面嗷嗷待哺呢,可惜我大賽呢,沒機會滋潤他們。”
老巡拍了拍子務的后腦勺,長漱在一邊笑。
“我說你,正經(jīng)地搞一個不行?天天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上周二還有個男生找上門來呢,指名點姓要見你,我給你推過去了,我說你在外面怎么還真留基地地址?不怕出事啊你?萬一人家為情所傷一脖子吊死在咱們基地門口,我看你還覺不覺得好玩。”
“誰找我?”子務問。
“說是姓莫。”
子務神色陡然一變。
老巡察覺到了,沒再說話了,對余燼叮囑了幾聲,轉身離開了。
余燼看了子務一眼,冷不丁地問:“什么人?”
子務撓了撓太陽穴:“沒什么,不重要。”
余燼瞄他,心里有了輪廓,不再多問。
晚上子務訂的龍蝦送到了。
長漱弋陽都嘴饞,好久沒扒蝦了,火急火燎地坐在餐廳里準備,龍蝦燒得油亮鮮艷,看著就有食欲,弋陽抬頭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影,問:“燼哥呢?”
子務走進來說:“忙著呢。”
弋陽說:“吃飯了還忙,我去叫。”
子務一把拉住他:“別討嫌。”
弋陽不快活了,還以為子務故意找他茬:“嘿,我叫他吃飯討什么嫌啊,你是不是又看我不順眼,沒惹你吧這兩天……”
“嘖,”長漱抬抬下巴,“過來坐下,小嘴沒一天能閑著呢,還有一周,你也不穩(wěn)著點。”
弋陽晃悠了回來:“我這段日子表現(xiàn)不錯吧?”
“挺好的,沒聽余隊罵你,有長進了。”
“那肯定的,我多識趣。”弋陽坐下,指揮道:“哎哎哎,待會把這個袋子放這兒,扒殼的時候能用得到……”
訓練室里只剩下兩個身影。
兩個身影纏在一塊兒,余燼彎著腰,把人圈在自己的臂彎里,同云祈一起盯著電腦,電腦上什么畫面也沒有,都已經(jīng)黑屏了,倒是能看到上面反射出的親昵的動作。
“一個人坐在這兒好玩?”余燼銜住云祈的耳垂,咬了下又放開,問:“坐我旁邊能死是不是?”
“你旁邊有金子嗎?”云祈大變臉,捂著自己的耳朵,也壯起膽子回懟人,“還是坐在你旁邊會讓我突飛猛進?”
“哦,有利益才能坐在我旁邊?這誰啊變心這么快,我記得兩個月之前有人可憐兮兮地抓住我的衣角,求我買他,那個時候哥哥叫的可動聽了,還說什么只要我買他,他什么都能做,是不是?”
云祈臉頰紅撲撲的,傍晚的光從背后打過來,桌子椅子都充滿了溫馨感,他雙臂往桌子上一擺,埋頭趴在胳膊上,耍無賴道:“我不記得了。”
余燼曲起手指,敲了敲云祈的后腦勺:“又不記得了,年紀輕輕這腦子有問題可怎么好,再過兩天會不會把你有男朋友這事都給忘了,嗯?”
“那你想怎樣?”云祈轉過臉來,伏在手臂上看余燼,“你這兩天已經(jīng)提了好幾遍了,干嘛一直說兩個月前的事?”
“因為我記得某人對我的承諾,”余燼壓下身來,睫毛閃動間,他將云祈從眼睛到嘴巴看了個夠,“我需要你兌現(xiàn)。”
云祈盯著余燼滑動的喉結,手指悄悄握緊,在這么近的距離里,他被卷入余燼的呼吸聲中,心跳節(jié)拍驟亂,“你要什么?”
余燼捧起云祈的手,捏著他的指尖,秀粉的指甲微微長了些,月牙般的形狀,他順著指尖摸,道:“近日在網(wǎng)絡上出盡了風頭,沒打大賽呢就快要人盡皆知了,這以后真奪冠了,這雙手可就更值錢了,在我給它買保險之前,先讓我了解了解這么漂亮的手除了能在鍵盤上跳舞,還會干些什么。”
云祈蜷縮起指尖,抓住了余燼的手,十指交叉,呼吸粗重,“又……又不是沒給你弄過。”
“上回那沒點手法的就別提了,今晚上要還那樣,”余燼按住他的唇,“我就叫你這張嘴好看。”
第59章 第 59 章
云祈抿起了唇。
余燼直起身, 這時候,正巧門邊來了個人。
弋陽手里提著小龍蝦,往屋子里看, “哥, 吃飯了。”
他看不見云祈, 被電腦擋住了。
余燼說:“知道了。”
弋陽追問:“你們干嘛呢?”
云祈坐起來,關上了電腦。
余燼率先走出去, 神色平靜地說:“沒干什么,其他人都叫了嗎?”
弋陽說:“都來了,就差你倆了, 子務還不讓我來叫你,非說我討嫌, 哎我哪兒討嫌了, 你說他是不是想挑事?”
云祈走出位置,慢吞吞來到弋陽的面前, 弋陽把手里的龍蝦給拆了, 戴著一次性手套, 滿手油亮亮的。
最近這段日子,弋陽表現(xiàn)得那叫一個安分守己,也沒跟任何人起過沖突, 當然,基地里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除了弋陽的脾性有點暴躁有點嘴碎之外, 其他人都是有分寸的,只要弋陽不主動挑事, 能管得住自己的嘴,這兒就是一個和諧的大家庭。
“他挑事我自然會教訓他, 你自己守好本分就行了。”余燼回頭看了云祈一眼,確定他在自己身后,才邁步走出房門。
弋陽緊隨其后,喋喋不休道:“我本分啊,我這幾天還不本分嗎?老巡早上還夸我懂事了呢,你不知道我憋得有多難受,哥你知道我的,我就是嘴碎,可我心眼不壞……”
“這話還帶自己嘴里說出來的?”
“事實啊,平心而論,我壞嗎?我干過啥大逆不道的事嗎?壞嗎?”弋陽轉頭問云祈:“我不壞吧?”
云祈丟出兩個字:“不壞。”
弋陽說:“對啊,我本來就不壞……”
他就這么喋喋不休地跟到了餐廳里,餐廳里幾個人圍著桌子坐,子務低頭點著手機,長漱正在處理龍蝦鉗,吐槽道:“老遠就聽見陽陽的嘴叭叭的,說什么呢?”
弋陽這又走到長漱跟前,跟他探討起自己壞不壞的事情了。
余燼拉開一把椅子,對云祈道:“坐這兒。”
子務抬頭看了二人一眼。
一批人去首爾了,餐廳的空位也多,他沒必要塞在那角落里,云祈在余燼拉開的椅子前坐了下來,對他道了聲:“謝謝。”
余燼在他旁邊坐下。
長漱扔給他們一盒手套,同時提起一件新鮮事:“夢橋前兩天給我發(fā)了消息,向我打聽新上單的情況,問我是誰,沒跟他們說。”
余燼接過盒子,里面裝著透明手套,他拿出兩副,放在云祈那兒一副:“圈內人想知道可以說,反正大賽也是近在眼前的事,馬上所有人都得知道,你讓他提前兩天知道,賣他一個人情也不錯。”
行業(yè)內的人都會互相通氣賣消息,圈外人不知道的事多著呢,云祈的身份瞞不住的,試訓生那邊知道他的情況,一定有嘴碎的人會往外說,只是沒鬧得人盡皆知而已。
“我也是這么想的,他一早就向我打聽了,明里暗里地套我話,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呢。”長漱心里明鏡似的,誰不是圈里的老油條?
云祈向余燼打聽:“Pupli的那位?”
余燼點點頭:“被套話套出去的就不算人情了。”
長漱說:“就是說呢,他要是老實點我就跟他說了,可就人精似的,我最討厭別人跟我耍心眼兜圈子,干嘛呢,有話不能直說。”
子務笑了一聲:“老夢是這樣的,跟他說話每一句你都得掂量掂量,他那腦子轉得可快。”
長漱表示認同:“他是這樣的,心眼子多,我是怕這種人,耍不過他們。”
云祈戴上了透明手套,很久沒吃過蝦了,桌子上的蝦被分成幾盤,長漱遞給他們一盤,余燼接過來放在了他的面前,云祈摸過一只蝦來扒殼。
他很少吃這種海鮮,扒殼雖然也快,可就是頗為吃力,而身邊的余燼卻表現(xiàn)得很有技巧性,輕輕松松就扒出了蝦肉來,云祈不甘示弱,學著他的動作,在一旁研究,慢慢地也掌握了技巧。
“對付夢橋這種人一個方法,裝傻就行了,”長漱和子務還在探討這個人精,“熱情禮貌一問三不知的,兩下他就不愿意跟你溝通了,我反正是這樣,一旦他開始跟我耍心眼,我就說哦不清楚,就看誰沉得住氣了。”
弋陽皺著眉:“你們說的夢橋是我認識的夢橋嗎?我怎么覺著他不這樣啊。”
“你那腦子,”長漱說:“他把你底褲都套過去了你還光著腚跑呢。”
“是不是我這段日子脾氣好了你們都給我蹬鼻子上臉了?”弋陽白眼翻過去,餐桌上熱熱鬧鬧的,就聽幾個人斗嘴,扒殼的“咔咔”聲做陪襯。
云祈不參與,自己在那默默地學扒殼的技巧,越來越熟練后,他動作也快了,沒一會就把一盤子都給扒完了。
長漱那邊已經(jīng)換了話題,不知道什么時候聊到彼此的感情狀態(tài)了,他道:“子務我是知道的,從來就不缺,倒是弋陽這性子得改改,炮仗似的,成年人了,穩(wěn)著點,別嘴那么碎,好歹也是個小少爺。”
弋陽出身好,這事不是他自己提出來了,當年家里有人找上基地,特傲氣一對父母,說把孩子送到他們那兒,給他們看好了,出了點事就得怎么著,三天兩頭打電話過來問自己寶貝兒子吃了什么,弋陽當時還是試訓生呢,管試訓生的人就被這父母騷擾到了,直言不放心就把你們家少爺接走。
后來弋陽被領導談話,才知道自己父母對他有多噓寒問暖,回家就發(fā)了脾氣,叫他們少管他,說自己在基地里丟人了,打那以后他父母就安分了,但眾人都知道了弋陽出身不錯,常跟著領導喊他少爺,調侃他。
弋陽本人倒是對這稱呼很不喜歡,惱的慌,就因為試訓的時候天天被這么叫,一聽這稱呼就頭疼,可大家也不改,他就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了:“你都知道我是個少爺了,我嘴碎點怎么了?我家里有錢不就行了,以后多的是女孩往我這兒湊。”
“給你根高枝你真就能上天了?”長漱抬抬下巴,“你身邊坐著的這位才是真正的大少爺呢。”
弋陽扭頭看了眼子務:“子務?”
子務丟開一個蝦:“我不跟你爭,你是少爺。”
“哎。”弋陽看著子務摘了手套,走了出去,轉頭問長漱,“他家到底什么情況?”
“你不知道?”
“不清楚。”
長漱感慨道:“人家父母是做珠寶生意的,做的是全球的時尚品牌,生意都通到法國去了。”
“那他家不得很有錢啊?”
“你看子務像沒錢的人嗎?”
“確實不像,”弋陽嘀咕道:“反正我剛進來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他很不普通,那會不知道他家什么情況,主要是臉,臉是有點牛逼的我承認,沒想到身世還這么好,不過就是可惜了,怎么是個gay呢。”
云祈默默地摘掉了手套。
他的盤子里已經(jīng)有好多蝦殼了,放不下了,他打算拿個垃圾桶過來清理一下,余燼抬頭問他:“干什么?”
云祈說:“我把這些丟掉。”
“坐好,”余燼將手邊的一盤蝦肉放在他面前,走出去道:“我來弄。”
這個動作被弋陽捕捉到了,盯著余燼和云祈看,長漱還在跟他“科普”子務的身世,弋陽聽得一頭勁,同時心里存下了一個疑惑的種子。
余燼片刻后拿著垃圾桶進來,把桌子上的垃圾都清理掉了,云祈看著他忙,不太好意思,余燼都沒吃幾個,全把蝦肉給他了,他也沒敢吃完,等余燼收拾到他身邊,發(fā)現(xiàn)他餐盤的情況,才低聲說:“吃完。”
云祈問:“那你吃什么?”
余燼將蝦殼收拾了,丟下一句:“吃你的。”
云祈只好低頭繼續(xù)吃了。
七斤的龍蝦五個人處理起來也快,這肯定不能算是正餐,不過是打發(fā)打發(fā)時間而已,晚上吃完小龍蝦,大家就各自回房了。
沒多會,隔壁盧絨過來了,把余燼給叫走了,那會云祈正在余燼房里呢,幸好二人沒在做什么尷尬的事,盧絨也沒覺得哪里不對,跟余燼聊了聊,就把人拉走了。
“等我回來。”余燼對云祈道。
云祈點點頭:“你去吧。”
他跟著余燼下樓,隔壁燈火通明的,還傳出一陣嘶吼聲,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了,云祈有些擔心,但想著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事吧,他轉身就要走,冷不丁一道聲音傳過來。
“不跟去看看?”
云祈尋著聲音看過去,是坐在另一邊室外樓梯上的子務,那兒是燈光死角,他的上半身隱在黑暗里,只露出修長的雙腿,和不停旋轉著的手機。
所謂吃人嘴軟,云祈沒有就這樣甩手離開,他移過去,真誠地說了聲:“謝謝你今晚的請客。”
子務看不清神色,嗓音沉穩(wěn)地問:“小龍蝦好吃嗎?”
云祈自認為跟子務已經(jīng)沒有恩怨了,他們這些天表現(xiàn)得都還好,誰也沒有惹誰,就沒什么防備,說道:“還可以,挺好吃的。”
子務沒有再開口。
云祈瞧著他安靜地坐在那兒,不解地問:“你在這兒坐著干什么?”
子務四下里張望了一下,文藝地說了句:“感受一下風的氣息。”
云祈還記得撞破子務的那件好事,不吃草前兩天還問他鳶尾的事,這都好久過去了,他知道提起來肯定是不合適的,但也實在好奇,問:“你跟……上次那個試訓生還有來往嗎?”
子務靠著樓梯的墻面,腦袋碰上去發(fā)出一聲悶響,挑眉問:“上次?”
云祈哽咽道:“就是……被塔塔抓的那一次。”
“你感興趣?”子務總是有辦法將氣氛變得曖昧,大概混跡情場太久了吧,他一張口就跟別人不同,語氣總有一種莫名的輕佻和逗弄。
“你不方便說的話我也能理解……”
“理解?”子務追問:“真的能理解嗎?”
又是這樣。
云祈察覺他跟子務的磁場不太合,而且他總覺得對方有點想挑事,為了避免沖突,云祈不得不做出讓步:“不能,我又不是你的知心好友,不打擾了。”
他轉身就走。
子務悠哉悠哉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帶著十足的質疑:“燼哥知道你那心理問題嗎?”
云祈的腳步一頓。
他倉皇地扭回頭,看著掩在夜色里的臉。
子務收起一條腿,將手機也扔在了一邊,捧著臉看他:“我覺得你挺適合做我知心好友的,現(xiàn)在有空跟我聊聊了嗎?”
云祈轉過身,雖弄不明白子務的意思,但知道他不是為友善而來的,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子務何其無辜的嗓音:“不干什么啊,剛請你吃過龍蝦呢,你就對我這么劍拔弩張的?我只是缺個說心事的朋友,想留你聊聊天罷了。”
云祈拒絕道:“我不認為自己可以勝任這個艱巨的任務。”
“那你就走。”子務攤開手,似乎是放人的意思,可云祈不傻,子務的話底就是你走就試試看,他絕對沒會錯意。
子務的目光落在云祈無動于衷的腳步上,“為什么不走?不敢走?覺得我會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你放心,我不敢了,我這人多知恩圖報,不會對不起燼哥的,他喜歡的人,我就也勉強喜歡一下好了。”
云祈走向另一邊,扶著墻面,看隔壁的大樓,不搭理子務。
打算留下,聽他說一說什么心事,但不做太多的反應就是了。
子務看穿了他,笑了一聲,點了根煙,火機照亮了他俊美的面容,可惜眼前的人對著墻面,根本就不懂得欣賞。
“你跟他說他不會介意的,燼哥多癡情一個人,被傷成那樣都還那么喜歡你,你那點病算什么?”子務手中的煙亮起一點星火,煙絲往上空鉆,被卷進風里。
云祈望著遠處的大樓,隔壁的動靜鬧得很大,有人進進出出,但什么也聽不見。
“為什么不敢告訴他?”子務追問,他顯得對這事很有興趣。
“這件事你也不該知道的。”云祈沒有正面回答。
“可惜我已經(jīng)知道了,”子務彈了彈煙灰,“說什么都晚了。”
云祈不再觀望遠處的樓,他回過身,貼著墻面,低頭看著腳下。
子務沒問出什么來,也不就著這個話題繼續(xù)了,他把玩著手上的香煙,玩世不恭的語氣:“你剛剛問我,跟那些試訓生還有來往嗎?你這話問的很沒有水平,要知道我這么濫情的人很容易喜歡上別人,也很容易膩了一個人,那些試訓生新鮮感僅限于三次見面,多了就不好玩了。”
他說的不像是對一個人的態(tài)度,更像是對聽話的貓貓狗狗,閑來無事逗它們一把,沒事就踢開,遠遠的才好。
云祈無法理解子務這種愛情觀,他跟余燼都注定是沒法共情子務的。
“不會玩夠嗎?”云祈問。
子務笑了聲:“這話應該我來問你吧,你和燼哥糾纏這么久,這么多年面對同一個人,不會夠嗎?”
他們是兩個頻道上的人,誰也無法理解誰,說服誰。
“會啊,”云祈抬起頭,看向子務手上那根煙,“會膩了只跟他戀愛,會貪圖跟他更深刻的情感,更穩(wěn)定的關系,可惜我不是女孩,這輩子注定只能跟他停留在戀愛關系。”
子務手上那根煙燃燒著,很久沒放進嘴里,冷風拍打著面龐,夜色安靜,他卻更清晰地看清了云祈的臉。
云祈扭頭看向一邊:“人這一輩子除了親情以外能處出其他牢靠的關系也是一種挑戰(zhàn),像你這樣享受生活的人有你的精彩,像我這樣一輩子就想跟一個人綁定的人也有我的追求,我沒有嘗試過說服你,所以你也不用花心思來改變我。”
“改變你?”子務笑了一聲,“你未免想太多了,我早就知道成年人只存在篩選,不存在改變,一個人內心不想改變自己,外面再怎么變他也還是那個固執(zhí)的自己,我從來就沒奢望過改變誰,你說的那種牢靠的關系我也沒幻想過,我知道那最終都是泡沫,從一開始我就不沖著這個去。”
“所以你永遠都不會失望,挺好的,”云祈敷衍地說:“只不過也希望你年老色衰的時候還能有這么多人愿意貼上來。”
“你是在為我擔心嗎?”
云祈看著他,并不言語。
這時,子務站了起來,他拎著那根煙,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撐在云祈的身側,對方抬起頭打量著他。
“不怕,我最終什么下場我自己心里比誰都清楚,所以我才得趁還年輕的時候,”子務在他耳邊低語,“好好玩啊。”
他的氣息噴灑在云祈的鼻尖,這么近的距離,云祈能感受到子務的情緒,今晚的子務像是有心事的,他明明不了解子務這個人,但從眉眼里察覺出了這點東西。
子務上下掃視著云祈,欣賞一個不會動的雕塑似的,片刻中,兩人挨得近了,云祈偏開頭,子務嗅了嗅人,忽然說道:“干過了?”
云祈惱火地看著他。
子務更加確定了:“你知道嗎,被疼愛過的人身上有著特別的氣息,我一聞就知道。”
云祈推他,子務沒防備,往后退了一步,看著面前略有惱意的人。
“燼哥應該挺疼你吧,我看你這些天都好好地待在訓練室,要知道你這個身板玩起來,估計得幾天下不了床,還是說……”子務話鋒一轉,“你被疼愛多回了,已經(jīng)習慣了?”
云祈抬步走上前,在子務囂張的神色下,踩著他的鞋尖,仰頭看著大言不慚的嘴巴,“你羨慕了嗎?”
子務沒答話,神色卻深。
“你這么關心我有沒有被疼愛,該不會是因為你想疼愛我吧?”云祈把人往死里惡心,大言不慚對大言不慚,子務的言行已經(jīng)算是另類的性騷擾,而他對付這種騷擾是最有經(jīng)驗的,何況現(xiàn)在多了層底氣,他氣勢拔尖地說,“有沒有可能呢,子務,你自己不知道,但是你已經(jīng)深深愛上我了?”
子務轉了轉手上的煙,火星忽明忽滅,他凝視著云祈的眉眼,并沒有急于反駁。
云祈也沒想著子務頂不住這兩句言語沖擊,他這樣的人放浪形骸,是不會被兩句話惹惱的,他只是想惡心子務一把而已,沒打算看到子務的什么情緒,所以在子務沒什么反應的情況下依然能說得下去。
“可是我沒法滿足你啊,你說對了,我被他疼愛多回了,余隊這么帥,體力又好,對我還專一,我當然看不上你了,你盡管在這兒羨慕,在這滿腦子想著我是怎么被疼愛的,可你就是得不到我呢,你會著急嗎?”云祈大膽地抬起手,撫上子務那張俊美的臉,“會不會每天夜里爬起來,偷聽我跟他恩愛的墻角?”
子務的眼皮抽動了一下。
云祈對他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像是計劃得逞般的快意,他松開手,往后倒了一步,“今天晚上非常謝謝你的請客,小龍蝦很好吃,我記你一筆,但這不代表我是什么很有分寸的人,說不定我就在哪回恩愛的時候在你親愛的燼哥耳邊吹個風,說你欺負我,我猜……他不會無動于衷的。”
“威脅我?”
“怎么又說我威脅你?我沒有,”云祈不認,“我只是希望你每次跟我說話的時候稍微認清楚我跟你燼哥的關系,你不是不想讓他難做嗎?你這又是做什么?心情不好抓我來發(fā)泄?我憑什么當這個冤大頭?你要是再說些不中聽的話,我就跟你好好掰扯這個道理。”
子務神色幽深,目光緊緊鎖著云祈。
“我經(jīng)歷的騷擾什么形式的都有,你玩你的我不摻和,我跟他的事情你也不應該摻和,別只有我一個人明白這種道理,我想好好跟你做隊友,望你也是。”說完,云祈轉身走了出去。
子務的聲音又冷不丁地響起:“所以,你真不打算告訴燼哥你有饑渴癥的事嗎?”
云祈停下,片刻后又抬步,充滿自信地說:“我能瞞著。”
他離開了客廳,從另一邊的樓梯上去。
子務攏了攏頭發(fā),最后抽了一口煙,將煙頭摔進一邊的垃圾桶里。
與此同時手機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來電人“莫”,正追魂索命似的,沒完沒了,沒臉沒皮。
愛人愛到這種地步,何談被珍惜。
他掛了電話,走向另一邊的大樓去-
夜半,房間里的喘息聲微重。
燈關著,只借著月色朦朦朧朧看清一個高挑的身影,那脖子里的熱汗滑進衣衫里,被奉為神的人在疏解最庸俗的欲,那不能被外人看去,也不會被外人看去的事,盡皆落在一個人的眼里。
“心不在焉的,誰又惹你了?”余燼抽過一邊的紙巾,抓起面前那雙手,輕輕擦拭。
云祈坐在沙發(fā)里,他想,在這樣的夜色里也能被察覺自己的情緒,余燼的觀察力當真是常人不能及。
“沒有。”他毫無說服力的語氣。
余燼看他一眼,低頭認真地擦了擦那雙手,“我只是叫你兌現(xiàn)承諾,不高興了?”
“不是因為這個……”云祈一張口,就知道自己被套話了,他在別人面前的咄咄逼人和凌厲在余燼這兒是完全被粉碎的,不怪子務以前說他裝,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總是不能把這份凌厲用在余燼面前。
大概是因為余燼知道他的底細。
“子務,還是弋陽?”余燼很快摸索到線索,精準鎖定的兩個人,是最容易跟人起沖突的。
云祈攤牌道:“子務。”
他知道瞞不過去,話已經(jīng)被套出來了,再補救也沒可能了。
余燼了然,耐心地問:“說什么了?”
云祈道:“沒說什么,就是交換了下愛情觀,他說我們怎么不會對彼此膩。”
余燼蹲下身,捏著他的指尖,仰頭問:“所以怎么不會呢?”
云祈想也沒想道:“因為我們互相喜歡呀,我們都是認真的啊,再過多少年我也還會喜歡你,也許感情會平淡,會轉變成另一種習慣,但我不會討厭你,我就是很喜歡你,一輩子也看不膩。”
他堵氣似的口吻。
余燼卻抬起他的指尖說:“哦,這么喜歡我,給我弄的時候,腦子被別人占據(jù)?”
云祈耳根一紅,他抓緊手里那團紙,空氣中曖昧的氣味讓人的思緒回歸到當下的熱情里,他縮了縮肩膀,臉頰滴血似的問:“那……我有進步嗎?”
余燼點點頭,頗為敷衍:“有進步。”
云祈掌心滾燙,羞恥到不行:“一點都不像真心的……”
余燼挑眉:“那我應該怎么說?寶寶,你弄得真好?”
“還是,別說了……”怎么曾經(jīng)教過余燼的話現(xiàn)在聽起來這么羞恥?云祈都不知道當年自己是怎么說出這兩個字的,非要余燼親熱的時候這樣喊他,此刻頭也抬不起來了。
“聽不得了?”
云祈尷尬地要站起身:“我要去洗手了……”
一雙手落在他的肩上,把他按了回去,余燼站起了身,“還沒結束呢。”
云祈看他的動作,驚慌失措道:“你欺負人!”
“告狀去吧,我看誰有本事給你做主。”余燼破罐子破摔,從一旁抽出紙巾來,塞進云祈的手里,“再分神,我不介意幫你把燈打開。”
第60章 第 60 章
余燼想要為難他總是有辦法, 沒在一起的時候,云祈巴不得跟余燼有一下親密的觸碰,現(xiàn)在在一起了, 夢想成真了, 在不得不表現(xiàn)的專心致志的曖昧結束以后, 卻也精疲力竭了。
他累的不是身體,是精神, 這太折磨人了,對于一個患有饑渴癥的他,給余燼做這種事對他自己才是成倍的折磨。
當他氣喘吁吁癱坐在那兒的時候, 仿佛不是只動動手那么簡單的事,好像跑了馬拉松似的。可好在余燼沒有察覺他的異樣, 并沒有說出什么讓他難堪的話來。
而只是將云祈提起來, 帶著他進了浴室。
晚上云祈就歇在了余燼這兒,這么晚了想著也不會有別人來打擾了, 云祈放心地躺在余燼的床上, 摸他的枕頭, 聞著被子上令他心安的氣息。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
云祈正在發(fā)呆想著方才的荒唐呢,聞聲一愣, 迅速坐起身,在房間里看了一眼,尋著聲音來源過去, 在沙發(fā)里摸索到自己的手機。
來電人林肅。
“哥。”云祈坐在了床邊。
“沒打擾到你吧?”林肅的語氣小心翼翼。
“沒有。”云祈直入正題:“有什么事情嗎?”
林肅說:“沒,就是有段日子沒跟你通電話了, 最近還好嗎?”
云祈說:“嗯,挺好的。”
林肅只能按照他理解的方式想, 聽了云祈語氣平靜,這才放心,他關心道:“你現(xiàn)在這個戰(zhàn)隊怎么樣?”
云祈看了看房間,余燼從浴室里走了出來,正站在柜子前換衣服,他瞄著余燼的身材,心不在焉地應:“比原來的好,什么都有。”
余燼不知道他在跟誰通電話,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出聲。
林肅道:“那就好,你一個人在上海,爸不放心。”
云祈來上海已經(jīng)有年頭了,這些年跟父親的關系有一絲尷尬,最重要的是父親總覺得虧待了他,云祈就算表明過自己不介意他再婚的事情,父親心里還是覺得對不住他,畢竟是母親才死了一年,他就跟現(xiàn)在的妻子組成了新的家庭,云祈不認為自己可以干擾父母的選擇,尤其是感情這種事,心里縱是有過一絲哀怨,也沒有明面上說過什么。
可他父親心思跟他一樣細膩,兩個人在母親去世后都是小心翼翼的,新的家庭組成以后,他們的父子關系就更僵硬了,并非是關系不好,而是彼此都太照顧對方的心情,弄得這血緣關系有著它不該有的客氣。
“那我待會跟他打個電話,”云祈說:“我也很久沒跟爸通話了。”
“行,他現(xiàn)在應該沒睡,待會你給他打一個。”
云祈答應了下來:“好,哥,嫂子還好嗎?”
林肅嗓音沉重道:“嗯,她都好著呢,就是孕反應有些厲害。”
云祈說:“您小心著點,好像說孕期的人情緒容易不好,你多關注下她的心情。”
林肅說:“那個應該是產(chǎn)后吧?不過我照顧著她呢,這你放心。”
片刻后,林肅問:“你嫂子這邊一家子都在呢,娘家人也來了幾個不用擔心她,倒是你,一個人在上海有什么事哥不能幫你,受欺負了哥也看不見,但可以跟哥說說,起碼我還有點能傾聽的能力。”
“嗯。”
林肅說:“你是不是快比賽了?”
“對,下周就要去柏林了。”
“世界比賽,很重要,這兩天注意休息,有個好狀態(tài)打比賽。”
“知道的。”
“那不打擾你了,跟爸打完電話就休息吧,晚安了。”
“哥,晚安。”
掛斷電話后,云祈就給父親回了通電話,余燼坐在沙發(fā)一邊,沒吹頭發(fā),濕噠噠的頭發(fā)往下滴著水,他隨意擦了擦。
“爸。”
余燼聽見云祈喊了這么一聲,就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了,云祈側著身子,對著房門,低頭講電話,這是一個不想被人旁聽的動作,余燼收回目光,不再關注。
“對,下周就要出國了……算是國家之間的比賽吧,但不是全世界,柏林這一場是歐洲那邊的比賽……對,我們也有資格參加,現(xiàn)在啊,應該算是有競爭實力的……”
余燼打開桌子底下的抽屜,翻出一張紙來,房間里的燈亮著,照亮了紙張上的人臉。
“跟國內的賽制差不多,就是晉級制的,一對一后贏家再跟另一組贏家打,最終決出冠軍的這種方式。”
“我比賽完了以后就有時間回家了,您注意自己的身體,好,我都知道,放心吧,嗯……”
余燼默默地等。
他把那張紙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拿出手機,對著紙張拍了一張照片,發(fā)送給蘇女士,并問了一句像不像。
云祈打完電話以后,在網(wǎng)絡上搜索了一會什么,又去購物軟件上下了幾單,他打算寄點孕婦能吃的東西回去,在下單前跟客服確保孕婦能食用,才輸入了家庭地址。
抬頭看見余燼坐在一邊,云祈站起來,來到他面前,看見桌子上的紙張,問道:“我的畫?”
余燼正在跟蘇女士解釋這張畫的來歷。
“嗯,”余燼抬了抬手機,“發(fā)給我媽看看,她說畫得很好。”
云祈坐在余燼旁邊,拿著那張畫說:“這一張發(fā)揮得還不是很好,等我再練練重新給你畫。”
“不用練了,”余燼說:“你畫這張的時候都沒有看我,就畫得這么像,很可以了。”
云祈研究了會自己的畫作,畫上的余燼說不上是百分之百的還原,但百分之八十是有的,線條流暢,輕重得體,眉眼之間的英氣都還原了出來,要說有什么不足的話,就是明暗部分處理得不夠好,外行看起來很還原本人沒有問題,內行人就知道他這張畫有許多技巧問題。
“因為你在我腦海里,非常清晰。”云祈放下畫,轉頭看向余燼,目光放在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這枚戒指……什么時候買的?”
余燼抬起手,漫不經(jīng)心地說:“柏林的時候定制的。”
云祈說:“我可以看一下嗎?”
余燼摘下戒指,遞給他,云祈將戒指接過來,捏在指尖,對著燈光看了看,他不懂珠寶首飾一類的,沒看出這枚戒指和市面上大多戒指有什么不同,他只是想看看里面那兩個字母,看起來很安心。
余燼注意到他的動作,笑著說:“怎么了,知道里面刻著自己,還得再求證一下?”
他當年定制這戒指時的狀態(tài)還記得很清楚,那會他失眠嚴重,甚至都快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了,夢里出現(xiàn)的人物睜開眼就不見了,有時候在人群里看到了云祈,他就知道自己狀態(tài)不正常了,他越是刻意地想把人從腦海里剔除越做不到,最終放棄了驅趕的想法,承認自己的內心,服從自己的內心,將那兩個字母刻在戒指里,戴在手上,妄圖以此來稍減些想念。
來寄托無處可放的情感。
云祈瞻仰透了這枚戒指,把它重新戴回余燼的手上,看著他,也不說話,忽然,他湊過去,吻上了余燼的臉頰,并在此停留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分離。
余燼也沒有再問他什么,這個吻很能解釋心理,他捧過云祈的唇,兩人坐在沙發(fā)上接吻,由云祈率先發(fā)起的親熱信號越演越烈,從輕柔慢和的吻變成激蕩地發(fā)泄,二人抱在一塊,不一會兒,云祈仰著頭靠在沙發(fā)上氣喘吁吁了。
他抱著余燼的腦袋,頭頂?shù)臒艄饨衣吨钜沟幕奶疲酄a埋在他的頸窩里,云祈仰頭輕聲說:“慢點……”
他看著天花板,兩只手無力地垂在一邊,今晚這張沙發(fā)被他們造作多回了,明天該怎么收拾呢?
算了,那是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云祈被抱回床上去。
忘記了幾點才入睡的,總之是精疲力竭了,睡得正香-
首爾比賽這一周席卷著各大視頻網(wǎng)站,任意點開的軟件恨不得將賽事情況推到你的臉上,刷視頻也是十條里七條賽事消息,全球直播的電競比賽已經(jīng)來到了白熱化階段,萬眾矚目的中國隊正在跟韓國競爭冠軍杯。
《決戰(zhàn)云巔》的賽事情況是這樣的,不論是歐洲還是亞洲服其實都是世界級的比賽,歐洲的國家也可以來亞洲地區(qū)參賽,亞洲國家的電競選手同樣可以去闖歐服。但這個游戲被歐洲人統(tǒng)治了許多年,游戲剛出來到后來的七年期間,亞洲國家從未打進過歐服總決賽,這導致歐洲那邊高傲宣布禁止亞洲電競選手出現(xiàn)在歐服賽場上,認為這是他們歐洲人之間的競爭,也產(chǎn)生了亞洲人不配打電競這樣的認知。
直到01年,一支來自韓國的戰(zhàn)隊打進了歐服,并在歐服賽場上取得了冠軍的成績,并同時拍散了歐洲職聯(lián)的偏見,讓歐服再次對亞洲人開放,那一年韓國隊贏的不是只有冠軍的榮譽,還有亞洲電競人的敬佩,盡管后來這支戰(zhàn)隊沒落得也很快,但那一年擊敗歐洲電競偏見的比賽被深深刻進了榮譽篇章里。
亞服電競賽事地區(qū)被定在了韓國首爾,也正因為01年那支戰(zhàn)隊創(chuàng)造的傳奇。
故事雖振奮人心,但后期的走向卻不盡人意。
歐洲那邊因有過這樣的偏見,以及后來的十多年間亞洲這邊又悄無聲息了,歐服就真的變成了歐洲人自己的競爭舞臺。所有人也都默默形成了一個“亞洲國家要競爭到第一才有資格去歐服打比賽”的觀念,以至于后來出現(xiàn)的幾支隊伍在柏林被打得落花流水后,亞洲的電競選手漸漸退出了歐洲的賽場。此后兩服之間各玩各的,這種情況持續(xù)到徐牧擇創(chuàng)建KRO之后結束。
KRO年年去歐洲的賽場挑戰(zhàn),明爭獎杯,暗證亞洲的電競情況早就不是十多年前,打破偏見才是KRO一直堅持的事情,在亞洲許多國家眼里,雖然KRO沒有年年奪冠,可已經(jīng)算是亞服最強的電競戰(zhàn)隊了,沒有任何爭議,就憑人家敢年年踏上柏林的賽場。
于是KRO在首爾的這場比賽也受到了世界多數(shù)國家選手的支持,只不過世界級的競爭從來就不是容易的,在總決賽競爭這場直播中,KRO戰(zhàn)隊的其他人的心也跟著懸。
訓練室里,大伙圍在一塊,看同一塊屏幕,大屏幕里放著當下的賽事,解說的聲音激昂,實時翻譯是給圈外人看的,訓練室里的眾人沒人關注著解說在說什么,都盯著那比賽情況看。
這是中韓總決賽的最后一場,雙方各贏一場,三局兩勝制,最后這一場誰拿下,誰就是今年亞洲區(qū)域的最強。
“流螢繞了。”
“潘潘得跟緊融融,跟不上這波掉了全完了。”
“沒事沒事融融很穩(wěn)的,我信融融。”長漱握著拳頭盯著電腦屏幕,一張臉繃緊,寫滿了緊張,屏幕前傳出咽口水的聲音,所有人都在等融融的開團。
“開了!”融融閃開團控,順利進場,直接鎖住敵方射手和法師,瑞瑞和潘烽長手消耗,酒客戰(zhàn)邊對戰(zhàn)邊,先手開團的優(yōu)勢成功拿下這波團戰(zhàn)的勝利。
不過這并不等同于拿下比賽,第三局KRO明顯是劣勢方,韓國隊這兩年也在迅速發(fā)展,若不是KRO有幾個老成員站得穩(wěn),這總決賽就沒有第三場了。
團戰(zhàn)勝利后,敵方的一塔健在,這就能保證韓國隊不會被一波推平,還有反擊的可能,流螢目標明確,潘烽跟融融點塔,流螢開龍,兵線運營過去,以保證高地健康。
目前的賽況來看,KRO不能團戰(zhàn)失利,而韓國隊則有機會再來一波,剛才那波團戰(zhàn)讓雙方來到了彼此都不能再出錯的局面,誰再劣勢誰就要無緣冠軍,這時候考驗的就是雙方的心態(tài)和判斷。
“融融太有東西了,就是最后這波看誰堅持得住了。”
“流螢壓力也是挺大的,對面打野難纏,切C切得準,前頭那波眼花繚亂的他都把瑞瑞和潘潘干掉了,太嚇人了。”
“瑞瑞還是有點不穩(wěn),意識這塊子務得再帶帶。”
子務負手而立:“該教的都教了,他是反應不夠迅速的問題,不是意識。”
“酒客剛才被對面上單纏住了,不然他們打野走不掉的。”
“這最后一波了,必須得站住。”
老巡也跟著揪心,KRO今年的首爾場用人很大膽,他跟余燼商量過,認為幾個替補是有很大成長的,需要一個舞臺展示,他們看過大賽的戰(zhàn)隊名單,還是上一年那些熟悉的隊伍,認為可以將這場比賽交給幾個大有進步的替補。
贏了,潘烽等人能獨當一面,是好事,輸了問題可就大了,做出這大膽決定用人選擇的老巡和余燼必得被噴得體無完膚,這不亞于一場豪賭。
余燼鎮(zhèn)定地看著電腦屏幕,不多時,手邊嗡嗡嗡的震動聲傳來,他低頭看過去,看見來電人的名字,略有遲疑,后站起身,拿著手機出去了。
云祈回頭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把目光放在電腦屏幕上,紅藍雙方已經(jīng)面對面,KRO的高地底下,決勝團戰(zhàn)蠢蠢欲動,隨時爆發(fā)。
余燼走到訓練室外面才點了接聽鍵,目光所及之處是客廳里花盆邊的貓,余燼鎖定著要造孽的塔塔,應了聲電話里的人:“嗯。”
塔塔被接回來以后,安分了不少,最近沒犯什么事,跟基地的人處得雖然還是不冷不熱的樣子,但沒有誰手上突然多了條疤,都知道大賽近在眼前,所有人自覺地不去逗弄脾性不好的牲畜。
塔塔咬著伸出花盆的枝條,爪子在百合竹上肆弄,余燼吹了聲口哨,那貓人精似的回過頭,收起了利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向了旋轉樓梯邊,趴在那兒曬太陽去了。
“等我問問,”余燼對電話里的人說,“晚點給你消息。”
與電話里的人有商有量,約定后,通話結束,余燼看見微信里發(fā)來的地址,距離基地并不遠,也是有心。
正這時,訓練室里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嘶吼,余燼站在露天的樓梯邊,就連另一棟大樓里傳來的尖叫也聽了個響,他順著聲音來源看去,視線里出現(xiàn)一個小跑過來的人影。
云祈站在那兒,一臉的欣喜藏也藏不住,同時看見余燼鎮(zhèn)定的模樣,他也收住了腳步。
沒想到還是對方先開口,余燼說:“贏了?”
云祈點點頭。
余燼抬抬手,示意身后的大樓:“過來聽聽,他們比你們還吵。”
云祈走過去,抱住了余燼的脖子,懸著的一口氣松了下來,“你沒事了。”
余燼低聲:“我?”
云祈慢慢放開他,滿眼的高興:“至少不會有人罵你了,做出這樣的用人決策,輸了可了不得。”
原來他也知道。
看來自己小瞧他了。
余燼笑笑,拉著他的手,走到了另一邊的旋轉樓梯后面,抬了抬手機:“徐老板想見你。”
云祈不可思議地說:“見我?”
余燼轉述:“剛打來的電話,餐廳都訂好了,晚上六點。”
“是見我們還是……”
“見你,”余燼準確地說,“基地內其他人他都見過了,這次只是要見你。”
云祈受寵若驚:“怎么會突然要見我?”
余燼說:“他知道你和我的事。”
云祈僵硬住了,他沒想到,頂頭老板會關注他們。
那……他該以什么狀態(tài)去見呢?
想不出來,鐵著頭去就是了,拒絕大老板的邀請,總不是什么對事業(yè)有益的事。
不過云祈還是想太多了,有余燼在,他大可以放心地去,也不用將自己設想在一種緊張的環(huán)境里,顯然,大老板沒那么古板。
云祈以為這個傳說中的人物會是大多數(shù)酒桌上的老板形象,卻也不是,那些他在別處見到的壞習慣今天沒有體會到,對方的相處方式讓他很舒服,關心問話都是點到為止的,形象更是顛覆了他意識中的模樣,原來這個久經(jīng)生意場的人還不到三十歲,年輕氣質成熟又長得頗為惹眼,真真是云祈現(xiàn)實中見過的老板形象里最好的一個了。
“余隊看上的人我是肯定沒有意見的,今天請你來吃飯,純就是因為其他人都見過了,就你我還生著,見了一面心里踏實,更何況最近網(wǎng)絡上傳你傳的沸沸揚揚,身邊人朝我打聽你的身份我這個老板一頭霧水的可說不過去。”
徐牧擇笑意盈盈的,他的眉眼里藏著鋒銳的刀,不過不是對云祈的,而是一種豐富閱歷帶來的銳氣。
“謝謝老板。”云祈不知道回什么,生疏地說。
“別叫老板,”徐牧擇提著煙道:“你們余隊都叫我名字,你嘛,跟著子務他們叫我徐哥也行。”
云祈看了看余燼。
余燼抽出一根煙,把煙盒扔給了徐牧擇,“別逗他,純看在我的面子上來應這一場的,馬上開賽了,拉人家吃什么飯?”
“那你不還是把人帶來了?”徐牧擇打趣道:“還是想炫耀啊。”
“您不給機會我也沒地兒炫耀去,”余燼說:“怎么,盯著我們秀恩愛好玩?”
他抓住了云祈的手。
云祈想抽回去,余燼握得緊緊的,他也只能作罷了,硬生生給大老板秀恩愛,天知道大老板怎么想他們,該不會覺得自己靠這個關系上位的吧。
按理說余燼不會做出讓人誤解他的舉動啊,今天是怎么了,賣弄起這些來了。
不過他想,也可能是余燼和徐牧擇關系好吧。
“最近在忙什么?”余燼問。
“幫你平爛事。”徐牧擇回。
“幫我?”余燼這個局中人都意外的回答,他可不記得自己有什么爛事。
徐牧擇滅了香煙說:“不是有個小主播糾纏你很久了嗎?網(wǎng)關部都干不掉的人,我打算會會。”
余燼有了些印象:“賣騷路線的那位?”
徐牧擇驚奇道:“呦,余隊看后臺啊。”
余燼戳穿他:“徐老板這是在為我平反呢,還是給自己找樂子?”
徐牧擇笑:“能說出這話,說明你看過他的直播。”
“承認看過,我一看就是徐老板的菜,我說呢,最近后臺這么安靜了,敢情妖魔鬼怪被徐老板給收了,您打算怎么處置?”
徐牧擇晃了晃酒杯,輕描淡寫道:“身敗名裂,不過分吧?”
云祈聽著徐牧擇這么輕松地說出“身敗名裂”四個字,頓時就明白了生意人的可怕之處,他全程聽著二人的對話,不知道什么情況,只知道徐老板的話不輕松,對那個將被處置的人來說。
可他也參與不了這些事,他只是一個選手,跟徐牧擇這種人是有壁的。
這頓飯吃完以后,徐牧擇的司機來接他,他先一步離開,云祈和余燼則還坐在餐廳包廂里。
余燼走過去,將包廂的房門關上。
他坐在桌子前,手一伸就將云祈拉在了他的懷里,“坐腿上。”
云祈看了看房門,顧忌道:“會有人進來的……”
“不讓服務員進來,”余燼說:“我鎖門了。”
云祈這才慢悠悠,扭捏地坐了下來。
余燼整理他的衣領,像擺弄一個布娃娃那樣,片刻后問道:“后天去柏林了,緊張嗎?”
云祈點頭:“緊張。”
余燼說:“這是你第一次登上世界賽的舞臺,有幾個重點告訴你,一,去到柏林以后最好跟緊隊伍,不要單獨行動,不管是比賽還是私人活動,國外到底跟這里不一樣;第二,你會遇到他國的電競選手,不用刻意跟他們打招呼,做到禮貌就夠了,不必熱情,會降低身價,歐洲選手本就對亞洲人有職業(yè)偏見;第三,屆時會給每個人配翻譯在身邊,有什么問題可以求助他,比如有人跟你打招呼的時候你聽不懂;別的就沒什么了,提前跟你講,是怕到時候我不能全方面地顧忌到你。”
云祈聽得認真:“是因為你跟大家不一樣,你算是他們唯一尊重的亞洲選手了吧,那邊的人應該很喜歡你吧?”
“就那樣吧,”余燼說:“只是以前打比賽認識了些外國朋友,我擔心會被糾纏而已。”
“嗯,你放心吧,我會緊緊跟著大家的,不會叫你擔心。”
云祈明亮的眼眸平和溫熱,余燼捧著他的臉,撫摸著那熟紅的唇說了聲:“真乖。”
云祈低下頭去,就這么被看著,他心里有又熱了,“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余燼環(huán)住他的腰,微微用力,將人往自己懷里又扯了些,他享受著云祈的吐息,哪怕是微弱的一聲喘氣,“大賽之后,你得把自己全權交給我。”
云祈聽得懂他的暗示,臉頰頓時紅了,眼角一抹緋色的紅云蔓延,他輕聲吐息:“上次,你已經(jīng)……”
“那算什么?”余燼深意地問,“那樣你就能滿足嗎?”
云祈看著余燼眼里的探究,心底的暗潮越滾越大,他咬了咬唇,破天荒地回道:“不能……”
他丟棄了所有的操守。
總想著那個的人,不止是余燼。
還有他這個荒唐的親密饑渴者。
余燼咬他下唇,裹著那唇瓣廝磨了會兒,說道:“馬上叫你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