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去柏林這天, 首爾的比賽也已經徹底結束。
飛機上,幾人前后坐著,長漱跟融融在發消息, 問他今天幾點能到。
融融在首爾那兒玩, 還沒有動身, 說是下午起身,目前還在跟潘烽接受賽后采訪, 來自世界各地的粉絲見他們一面不容易,都喊話要他們多留兩天。
長漱額頭上扣個眼罩,咔咔咔地發著消息, 他的指甲長了,總把手機屏幕點得作響, 云祈就坐在他的前面, 每回長漱點擊手機,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暈嗎?”身邊的余燼遞給他一瓶水, 云祈接下了, 他搖搖頭, 說都還好。
“快到了,待會下機的時候跟緊我,別亂跑。”余燼這兩天一直叮囑著他, 這一趟倒不像是去打比賽的,更像是去結婚的,有好多的注意事項。
云祈在沒人看見的地方, 輕輕握住余燼的手腕,小聲地說:“你怕我丟了嗎?”
余燼把他當小孩嗎?去打個比賽也會走丟的那種?他本也不是花哨的性子, 怎么會亂跑呢。
“怕,”余燼的眼睛深邃, 俯視下來帶著一種威壓,掐著云祈的下巴,暗含熱情地說:“真丟了,我上哪兒找這么乖的男朋友?”
云祈在他面前的表現是乖得沒法看,跟在SK時判若兩人,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在余燼面前總是少了很多的囂張,就像那些刺被余燼一個眼神就掃軟了,經不住任何考驗,也根本立不起來。
他接下余燼那動蕩的眼神,同樣熱情地回應道:“我一定好好跟緊你,這輩子都不會走丟的,余隊。”
他這聲余隊把人叫得心癢。
余燼被這樣的眼神和語氣奪了魂似的,半晌沒有動作,指尖揉著那細膩的肌膚,順著嘴角想要探得更深。
要是換個環境換個地點,云祈敢這么跟他說話,他一定不放過這張嘴,也不放過這個人,多么挑釁的目光,好似知道此時此刻他不能拿他怎么樣,就越發大膽地撩撥人。
云祈的眼睛里煮著沸水那樣,熱得嚇人。
“哥,”弋陽忽然站起來,伸頭過來說,“我渴了。”
暗戳戳的曖昧被迫叫停,云祈收回手來,扭過頭去,那一瞬間恨不得跟余燼撇清干洗似的迅速冷漠,再一想到方才的惹火,余燼忍不住笑了。
他把手邊那瓶水遞給了弋陽。
弋陽抓著礦泉水,低頭說:“好無聊啊,什么時候才能到。”
“快了。”余燼敷衍地說。
弋陽伸個懶腰:“我都睡醒兩回了,15個小時,也太長了吧,下回這種事別喊我了。”
“要不了15個小時,航線好的話13個小時就夠了。”
“那也還是很長啊,我的媽,飛了這么久還沒到,我屁股都坐疼了。”弋陽擰開蓋子喝水,他這輩子都沒坐過這么久的飛機,本想著能成為余燼的替補是破天荒的好事,誰知道上海飛柏林這么遠,十來個小時簡直是對他的精神折磨。
從此刻開始,弋陽再也不想去歐洲了,就在亞洲這塊打打吧,13個小時的飛機真不是人坐的。
“忍著點,還有兩小時。”
“兩小時?!”弋陽無語道,“我再也不來歐洲了,我以后絕對只打亞服,飛首爾也才一個半小時,這給我干十幾個小時,來不了來不了。”
艙內安安靜靜的,弋陽的聲音就變得格外清晰,他的話被旁邊的人聽去了,問道:“你們是打比賽的?”
弋陽扭頭看過去,一個穿著休閑服的男人望著他們,弋陽點點頭,話癆地說:“嗯,打電競的,您懂嗎?”
“你看我像多大?我怎么不懂,我看的。”男人說,“哎你們哪款游戲的比賽啊,我平時看《槍鋒》的直播比賽,你們是不?”
“《決戰云巔》。”弋陽坐回位置上去,跟旁邊的人嘮起來了,“《槍鋒》不好玩,沒挑戰性,我動動手就打到宗師了。”
又開始了。
余燼也懶得搭理,十幾個小時,誰都無聊,他聽著弋陽跟人聊起來了。
那男人表現得很激動,說道:“那你可真是厲害啊,那這么說你們是職業選手了?那肯定打什么都厲害。”
“還成,市面上的熱門游戲基本上都會玩,沒啥操作難度,上手摸摸也就會了。”弋陽說。
“有天賦!不過你們怎么去柏林打比賽?歐洲那一片啊,會不會太遠了?”
“那怎么辦呢,人家統治服。”
“這話怎么說?”
“您真的關注電競賽事嗎?”
“嗐,我只看《槍鋒》比賽,其他的不會玩,沒太了解過。”
“那我跟你科普一下……”
云祈聽著二人的聊天,笑了一聲。
余燼在跟融融發消息,叫他別耽誤時間,免得趕不上,真就讓替補上了。
融融說馬上就出發了。
在出發之前,余燼是想要跟老巡商量著調一下融融的比賽情況,擔心融融這樣趕場太勞累,商量著要不要用替補,可輔助位是關鍵位置,老巡不建議用替補,融融的意識是超前的,而且打過比賽,了解歐洲戰隊的情況,加上歐洲的競爭本就激烈,這商量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很多戰隊眼里,輔助位不重要,找個意識差不多的就行了,可在KRO這兒,沒有不重要的位置,任何位置都不能馬虎,更不能將就,這是世界賽事的競爭,可不是圈地自萌的小比賽,誰上都行,輔助位是全體節奏大爹,影響是全局性的,自然不能被隨意替換。
兩人商量時那會跟融融開了個視頻,問問他的意思,融融也是不愿意錯過歐服競爭的,他并不覺得飛來飛去十幾個小時有什么,一心要參加,更換替補這事就被按下去了。
老巡是很為融融的決定欣慰的。
余燼倒是有些擔心,發消息給他,叮囑他飛機上好好休息。
融融只說知道的。
弋陽跟人聊得火熱,忽然間,那男人要跟余燼拍照,大概從弋陽嘴里聽了幾句吹噓的話,余燼擰著眉頭看過去,干脆利落地拒絕道:“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弋陽忙把人拉過去:“我哥不跟人拍照,我跟你合一張。”
兩人舉著手機就在機艙里來了一張。
云祈握住余燼的手腕,摸著他的筋骨脈絡,余燼正發消息呢,感受到這一舉動,低聲說:“怎么這一路這么黏人了?”
主動得很。
云祈也不掩飾,說道:“第一次出國,還是這么遠的地方,我害怕。”
余燼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盯著他手上那鐲子看:“我怎么把你帶過去的就怎么把你帶回來,怕什么?就算有恐怖分子抱著機關槍等我們也是先掃射完我的身體,行不行?”
云祈知道他在開玩笑,但也還是動容,要不是這兒不方便,他可能真就吻過去了,他特別喜歡余燼,一天比一天喜歡,他看著那張臉就會情不自禁,緊緊握住余燼的手,像聽話的羔羊。
“不行,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余燼笑了一聲:“我們倆肉不肉麻?”
“我不管,”云祈目光熱烈,“我再也不想跟你分離了。”
突然間,飛機晃動了一下,機艙內的人全醒了,余燼緊扣住云祈的手,在人心惶惶中,飛機播報不多時響起:“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即將遇到較強烈的氣流顛簸,請您在座位上坐好,并確認您的安全帶已扣好……”
“沒事。”余燼說:“大概是被我們肉麻到了,嚇唬人呢。”
云祈抽出自己的手:“那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就先松開吧。”
“你還真信?”
云祈點頭:“因為我們正在飛機上,真得收斂些。”
抵達柏林機場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而那個時候卻是柏林的夜里十點,城市黑漆漆的,陷入沉睡中,機場卻浩浩蕩蕩正在運行,旅客們提著行李箱,正有序地走出通道。
當這些旅客走出通道以后,才發現了一個反常的問題,深夜的機場外面圍了許多人,他們舉著手機和攝像機,正對著通道拍著什么,一群人紛紛扭回頭,以為混在隊伍中的有什么大明星,那些人撕心裂肺地喊著,喧囂吵鬧的不似深夜。
“這么多人。”長漱下了飛機,看見門口一群接機群眾,“這么晚了,都不休息的?”
“燼哥今年打比賽的消息傳遍全球了,人肯定不少,”子務提著行李箱說:“看著都是亞洲面孔多。”
“都是留學生吧?”
人群中,黑頭發黃皮膚的人為多數,他們拉了一條橫幅,還有燈牌,嘶吼聲中最大的就是“Eidis。”
長漱見怪不怪,他只是在想,這么多的鏡頭下,有人要暴露了。
余燼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走在最前面,身邊緊緊跟著首次出國的云祈,還有對柏林極為生疏的弋陽,長漱和子務緊隨其后,人前還算會維護形象的子務笑著對接機的粉絲揮了揮手。
“早點休息,這么晚了。”子務接近群眾的時候,攝像頭快要懟在他的臉上,那些人瘋了似的喊他的名字,一聲蓋過一聲,機場眾人都嚇到了,回頭就見一個俊美的面孔笑意盈盈。
“子務!子務!我愛死你了!”
那絕對是個中國人,還有點東北口音,子務對那聲音抬了抬下巴,說道:“我也愛你們,明天現場見!”
他已經全然適應了這樣的氛圍,每回大賽之后最受歡迎的莫非子務這張臉,他有著歐洲人也欣賞的面孔,人又高挑,衣品又好,活脫脫時尚大明星的架子。
再抬頭看前方那一片,已經瘋到可以吃人的地步了。
“E隊沒事了吧?”
“E神我是你死忠粉!比賽加油!我買了KRO!賠率一賠六!”
“Eidis!!!!!”
弋陽被一嗓子嚇到了:“我的天,哥我知道你粉絲是全球性的,可這也太恐怖了,外面怎么還有這么多人?”
“快點出去。”余燼在人群中突然握住了云祈的手腕,云祈嚇了一跳。
“你跟著我。”
云祈不是第一次被這么多人圍住,但卻是第一次這么緊張,從被余燼握住手腕這一刻,他感知到無數的鏡頭在懟著他,或許已經有人猜出來了他的身份,他聽到人群里有人叫了一聲久違的名字:“七洛!”
子務等人也都注意到了這聲嘶吼,不多時,有人蹦跶了起來,全都在喊著“七洛”,一聲蓋過一聲,像海浪那樣,帶著激動和真摯,僅僅從嘶吼中,就能感知到一群人的支持。
云祈瞬間熱淚盈眶。
他以為再次出現在眾人眼皮底下會被唾沫星子噴死,卻并不是預想的那樣,那些聲音如此地振奮,如此地熱情,像是知道他受過什么委屈,拼命喊著的不是名字,是支持,是鼓勵,越來越高的聲浪把機場的喧囂推向了另一個高度。
“看來要比預想的暴露時間快些了。”余燼低頭說:“你的粉絲真熱情。”
云祈按捺住自己呼之欲出的情緒,握住余燼的手,站在水泄不通的人群里,說道:“是,我也沒想到。”
離開機場耗費了許久,深夜接機的粉絲們總不能只遠遠看一眼就算了,余燼等人跟粉絲打了會招呼,并不忘記向他們介紹KRO的新成員,現場瘋狂了起來,他們知道,明天一早,世界就要變天了。
也許不用明天。
也許就是夜里十二點。
十二點,“上海KRO奶蓋”正式更名為“上海KRO七洛”,各大平臺的相關賬號也全部更改為這個名字,十二點,云祈用自己那個握在手里沒有被SK收回的賬號發布了一條消息,內容很簡單,四個字:好久不見。
【我靠???】
【我靠???!!】
【前綴變了!KRO!我滴媽,他真是那個奶蓋啊……】
【不是,KRO在干嘛?什么意思?我懵了,奶蓋賬號全部更名七洛了,所以奶蓋=七洛?】
【臥槽啊!洛神就是奶蓋!臥槽啊!!!!】
【救命,我一定沒睡醒】
【發生什么了,怎么回事啊,誰來告訴我】
【緊急通知,快去看KRO官博!】
柏林時間凌晨七分,KRO官博發布了一條消息,內容大致如下:
為避免新成員在大賽前受到過多干擾,以“奶蓋”為名開訓練和直播活躍在眾人面前是我戰隊不得已之策,現正式通知,原SK成員七洛,現已聘用為我戰隊首發上單,經多方考驗,決定為柏林大賽一手上單,周知共勉,謝謝大家一路以來對KRO的支持。
【洛粉的曙光!】
【臥槽,也就是說我剛粉的上單大神其實是我最看不上的那個七洛?】
【不是兄弟,不是花瓶路線的嗎,怎么一夜之間搖身一變成頂級上單了,臥槽我人都傻了】
【小道消息,七洛在SK試訓時是戰邊第一的出身,至于為什么一直在打輔助,懂得都懂】
【天殺的SK!我要宰了你!】
【第一批粉七洛的真他媽有眼光】
【謝謝樓上!我們洛粉忍氣吞聲多年!誰知道我們這些年怎么過的!但我們不求別的!只要七寶能重新登上比賽,我們就滿足了!】
【如果樓上說的小道消息是真的,我真的要對SK開麥了,這么牛逼的上單被壓著,活該尼瑪無緣冠軍!】
【我天,我都不知道說什么了,太戲劇化了吧,花瓶輔助爆改頂級上單?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演!】
【寶太給我們長臉了!這幾個月洛粉沒白等!】
【現在懂KRO三千萬買七洛的動作了,KRO眼光太毒了】
與此同時,SK官博收到了大批質問,沒有人帶隊,網友們自發性地去底下輸出,以“SK你到底在干什么”一句話刷爆了熱搜。
酒店里的信號不太好,云祈的網絡一直在卡,當他用那個久未登錄的賬號發了一條“好久不見”,他的賬號就一直在卡,不大清楚是因為收到的回復消息太多,還是因為酒店位置不好,他刷不出來新消息了。
云祈只好將手機先放下。
抬起頭,窗邊的男人站在那兒,手里提著一瓶罐裝酒,對著潑墨的夜色。
云祈走過去,從身后抱住了人。
消息流通出去了,按照經理和面前的男人預設的那樣,每一步都走得很穩當,他身處柏林,卻已經知道,國內現在的電競圈一定很瘋狂。
“讓我用回七洛這個名字,你是怎么想的?”他們剛到酒店,余燼就讓他把現在手上能登錄的賬號全改了,改回了原來的名字,云祈沒有問,只是聽話地先去做,當他看到KRO的官博后才知道這一切都在計劃之內,并不是什么心血來潮,余燼用心良苦的,卡著時間和地點,早有預謀。
但是為什么呢,為什么要改回去呢?他還沒有問過。
他只是知道余燼不會害他,余燼說什么,他先去做就是了。
可七洛這個名字的來歷有些鬧心,名字對他來說只是代稱,用什么都行,而他加入KRO以后表明自己不想用,真實的原因其實是怕余燼心里不舒服。
“沒怎么想,”余燼說:“只是想著,你是以這個名字成名的,不管成的是惡名還是好名,粉絲們認準了,網友們也認準了,這個名字和你的臉在眾人心中已經匹配了,換個名字并不能抹掉過去,現在為自己正名的機會到了,為什么不用回去?”
云祈來到余燼的面前。
余燼的神色認真,他抬起云祈的手,吻了下他的手背,說道:“任何一個新的名字打出名堂來以后,很多人認,也有很多人不會認,他們會覺得你更名改姓是為了掩飾骯臟的過去,你沒做錯什么,憑什么改名?暫且讓你用新賬號是為了你能專注訓練,不是因為你做錯事了,需要一個新的名字重新開始。”
“可……你知道我這個名字是怎么來的嗎?”
“為了配合青墨炒CP誕生的,我知道。”
云祈驚詫:“你知道還讓我用?你心里不會介意嗎?”
“介意?介意什么?”余燼一字一句,“你把我想的那么小氣?跟我談戀愛的人是云祈,我認準這個不就夠了,其他的,我管那些虛名?”
云祈沒想到,余燼竟然可以讓步到這個地步,他完全不會不舒服的嗎,這個由別人而誕生的名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沒那么小心眼,”余燼撫摸云祈的耳朵,“我考慮的最多的是喜歡你的人,是你,更名不會改變什么,因為你還是你,操作七洛和奶蓋賬號的人好的壞的背后的召喚師都是你,我讓你用回以前的,是想向更多人證明,花瓶輔助是你,頂級上單也是你,你沒做錯什么,不需要新的名字掩飾什么,而且你不覺得……”
余燼湊近云祈的耳邊:“這做法像平地驚雷一樣,炸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挺好看的嗎?”
炸網友?還是炸SK?或者是炸以為他是花瓶的黑粉們一個措手不及?
“你老東家想收回你這個賬號,不是嗎?”
云祈抬起頭,納悶道:“你怎么知道?”
“子務說的。”
“子務……”
“這種事情為什么要瞞著我?他們想干什么?用你打出名堂來的賬號給后來的新人用?那就更不能給他們機會了,把這個賬號牢牢地捏死在手里,讓他們永遠沒有收購回去的可能,不挺好看的嗎?”余燼字字珠璣,“掛上KRO的名,再想拿回去,可就不止三千萬這個數了。”
云祈轉過身:“你真嚇人。”
他這個賬號背后有這么多講究嗎?云祈一直以為是改不改名的問題,用不用隨意的問題,原來從他進入KRO那一刻起,余燼就把他的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他當初一本正經地坐在那里讓他選新賬號,他以為余燼是介意他帶著臭名的賬號加入KRO呢,敢情……他想了這么多。
以“奶蓋”這個名字運營下去,老粉們還是會知道他那些過去,并且不可能改口,一定還是老號時那樣稱呼他,所以改名簡單,但用新賬號運營途中大量的老號稱呼肯定是不少的,畢竟“七洛”的粉絲量頂KRO好幾個人加在一起的,玩的就是營銷,“七洛”營銷得很成功。
再者,新粉們若有心一定能挖到他以前的料,那時候就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了,不如就坦坦蕩蕩地繼續運營老號,所有的一切都是公開的,包括曾經在老東家那兒發生的一切,別人再怎么樣,也不會覺得他在掩飾什么,矛頭反而容易引在SK身上。
“奶蓋以前用過七洛那個賬號”和“奶蓋=七洛”,花瓶輔助和頂級上單的形象重合在一塊兒,戲劇化又好看,倒真有點平地驚雷的意思。
從更多的方面考慮,一味只想抹殺過去重新開始的云祈,懂得了余燼這番安排的利害之處。
忽然,云祈被人抱在懷里。
余燼執起他的手,撫摸他纖細的手指,愛不釋手,又情深意切地說:“換位思考,如果我站在你這個位置上,我他媽才不更名改姓,我就要用實力把所有爭議打服,更名改姓重新開始?老子又沒做錯什么,老子憑什么改名?我要讓萬千在七洛那個時期就喜歡上你的粉絲知道,他們粉對人了,你就要給他們爭這口氣,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以后在對局里見到你這個名字,都得喊一聲爹。”
云祈被圈在緊實的臂膀中,他看著窗外的夜景,柏林如夢如幻,他被余燼幾句話撩得心熱,“你變壞了。”
“你在罵自己。”
“什么?”
“因為我形容的,是三年前的你。”
云祈內心激蕩。
余燼放下他的手,雙臂收緊,他埋在云祈的肩膀,同他看窗外的夜色:“三年前我認識的那個頂級上單,狂得沒邊,誰在游戲里不尊重他一點兒,他會悶不做聲地把人按在防御塔里打。”
云祈垂下眉眼。
余燼溫熱的氣息灑在他的耳畔:“你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峽谷相遇的時候嗎?”
那個充滿了針鋒的對局,全局就是上單和打野的較量,余燼把云祈家的隊友殺穿,云祈也把他家的法射切得戰績逆天,輔助套十個盾都保不住,他那時候就是兇成那般,人人都以為操控旅者的召喚師得是多么一張彪悍的臉,卻不知道那樣兇猛的打法后,男生相貌溫柔,長相秀美,純欲到極致的臉,跟游戲風格的差距有多大。
“你那時無所畏懼的,天底下老子最厲害,你敢說你沒有這樣想過?為什么現在要畏手畏腳的?”
“也沒有……”
“還沒有?”
“沒有,”云祈不承認道:“我要改名,更多的是怕你心里介意,七洛,可是為了配郎獻才誕生出來的名字……”
“那又怎樣?”余燼全然不在乎,“我才不在乎它是怎么生出來的名字,我只要你這個人在我身邊,你跟姓郎的就是真的有過,我也無所謂。”
放在三年前,他可能會著急,會在乎許許多多,三年后,余燼在乎的是人,而非虛名,那兩年的思念,讓余隊長只想守住眼前的光景,不貪戀其他。
“今天放消息出去收拾的是一批人,等回國,收拾另一波。”
“還有?”云祈問。
“有呢,”余燼抱住人,嗅云祈的發絲,“洛神結仇那么多,我可有得忙。”
云祈想了想,沒頭緒:“還有誰?”
余燼咬他耳垂,悶聲說:“誰說你底下是香的來著?”
云祈指尖一縮,聲音不自然起來:“你,你干嘛信這種東西……”
“我不是信,是好奇,好奇這空穴來風的事,是怎么傳出來的。”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沒有跟他們……”云祈羞赧:“肯定沒有。”
他也不知道怎么傳出來的,大概就是一些無良主播的口嗨,然后網友們又喜歡起哄,信以為真,越傳越離譜。
余燼說:“我知道,我沒信。”
云祈忽然轉過身,抱住了他,這突兀的舉動沒來由的,余燼貼著云祈的下巴,問道:“怎么了?”
云祈在他懷里搖頭。
沒怎么。
受不了這種傳聞。
更受不了這種傳聞從余燼嘴里說出來,他又不是正經人,聽不得那些混話。
“余隊……”云祈的聲音悶。
“嗯?”余燼的聲音寵溺。
云祈說:“你抱我上床去。”
余燼壓下云祈的發絲,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但他們這些人怕是今晚無法入睡得多,“這么早?調時差嗎?”
“一部分。”云祈抬起頭,牽住余燼的手,環在自己的后腰,濕紅的眸子看著他,“我更想做的,是讓你替全網求證,那個流言的真偽。”
第62章 第 62 章
融融還是來遲了。
打比賽這天, 融融還在天上飄著呢。
余燼一早得到他沒法趕到的消息,安排了替補上去,賽程安排上, 中國隊排在前面, 時間緊任務重, 等不了融融了。
融融的替補叫魚鰓,不是走試訓上來的, 魚鰓曾經在別的戰隊待過,聽說跟融融是老交情,在老戰隊解散以后掛牌被KRO買了, 其中有沒有融融的操作就不知道了,正式隊員中全都是KRO從試訓生培養出來的, 只有這個替補跟云祈一樣, 在別的戰隊里待過。
云祈跟魚鰓沒有私下里單獨排過,只在五排的時候草率了解過, 云祈因為打過兩年輔助, 知道什么水平叫好, 魚鰓的輔助能力絕對是在他之上的,在KRO當替補的人拿出去都是其他戰隊的首發標準,甚至可能高過其他戰隊的首發水平, 只是他們不營銷,粉絲量少,比賽又不經常打, 導致存在感相當薄弱。
這次初賽,余燼安排了魚鰓上場, 而他自己卻沒有登場,初賽打拉脫維亞這一場, 打野弋陽,余燼則充當了教練的身份,陪在他們身邊。
初賽雖不如總決賽的壯觀,可現場還是坐滿了人,中國應援隊和拉脫維亞應援隊占了全場觀眾的百分之八十,其他的便是各國的觀眾,白種人黃種人的面孔混在一起,一眼掃過去分不出來,他們淹在燈海里,被刺目的應援燈奪了風頭。
解說席是三位金發碧眼的男士,穿著嚴謹的西裝,身上佩戴著話筒耳麥,直面大屏幕,他們講著一口流利的英文,國際官方賽事使用國際語言這很正常,只聽他們的語速飛快,臺下一群人嘩啦啦地捧場尖叫,英文勉強過關,但在外國人面前有些費勁的云祈只能依稀辨別出對方在說什么。
解說在介紹兩支比賽隊伍,十分專業,臉上帶著笑容,在提到“Eidis”的時候,場下的應援聲響徹云霄,云祈在后臺都忍不住捂了捂耳朵,他看向站在最前方的余燼一臉平靜地整理著他的袖口,他今天不是選手,是教練,所以他穿的是不同于大家清一色的隊服,穿的是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
云祈也是在后來才知道,KRO是沒有教練的,早些年應征過幾個,但因為隊內的話語權都在余燼身上,教練就成了擺設,這并不是因為余燼的權利太大了,不給教練面子,而是他們發現在KRO當教練是非常多余的,余燼不僅有當選手的條件,還有當教練的資格,他的分析和安排總比教練更全面。
不管從哪兒聘用教練,都不如一個打過全世界各項比賽的冠軍來得有見識,余燼本身就是一隊之長,了解每個選手的情況,這是外面聘用來的教練所做不到的,后來上面就不再安排教練了,只要余燼在,教練就得退居幕后,戰隊里一些人,除了余燼別人還真管不了。
弋陽就是頭一個。
于是出國比賽擔當起教練的活兒,那是上頭的周全安排。
余燼表現得信手拈來,沒有任何緊張,是了,他打過那樣多的比賽,在這個圈子里已經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還緊張什么?
云祈站在后面看著余燼,他第一次見余燼穿西裝呢,那身腱子肉和優秀的線條終于在此刻全然展示了出來,保持健身習慣的他有著一副讓人欲罷不能的身材,別人不知道,但云祈,光是那樣看著,都要軟了腿似的。
他知道大賽在前,不該多想,于是扭過頭,不去關注余燼的動靜,但那處就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樣,他總會不自覺地把目光移過去。
落在余燼的脊背上。
終于,在主持人的一番介紹之后,他們走上了世界競爭的舞臺,在哪兒比賽對云祈來說并沒有什么區別,今天唯一的不同是語言方面的障礙,這也好,起碼不會因為解說席傳來什么話而影響自己的狀態。
聽不太懂,反而可以讓選手忽視解說臺的聲音。
翻譯跟在身邊,他們入場后向觀眾席一一介紹了自己,隊伍內有幾個英文比較出色的,沒有帶翻譯,很快回應著主持人的問題,也是在這一刻,云祈聽到了余燼用德文表達了一句什么,聽身邊的翻譯說,那是有信心奪冠的意思。
初賽的前奏不需要太長,誰知道你下一場還在不在,拉脫維亞的選手也緊隨其后上臺,雙方在進行簡短的互動以后,落座在選手位置上,50進30的比賽開始了。
他們都是專業的電競選手了,誰也不會因為臺下的聲音擾亂自己的思緒,很快大家進入比賽狀態,在BP環節,聽著余燼的指示禁英雄。
亞洲許多國家不來打歐服還有一點,因為服務器等游戲設計方面,兩服之間是有細微區別的,而這些小區別對電競選手來說隨時都可能是致命的問題,例如出裝位置地圖展開等等,習慣了國服的游戲設置,就很難適應其他的,可KRO常年打外服眾人已經習慣了國際服的操作設置,云祈也在那幾個月把該掌握的都掌握了,并不會對著全英文介紹犯難。
在BP環節中,他們禁掉的都是當下版本的幾個惡心組合的核心英雄,沒有根據強度來禁用,這是因為陣容比英雄強度要更影響全局勝負,拆解惡心流組合才是王道。
拉脫維亞隊伍的比賽余燼只看了幾場,沒有太研究對方,也可以說是他不夠重視眼前這支隊伍,為什么呢?因為拉脫維亞雖然去年剛拿了另一款現象級端游《槍鋒》的總冠軍,可在《決戰云巔》這塊,成績一直都不太行,在歐服的大競爭環境里,應該可以算墊底的那個。
對上這樣的隊伍好也不好,贏了不會表明自己的水準,輸了則會很鬧心,一年過去,拉脫維亞成長了多少他們不了解,平常心以待足夠了。
云祈在三樓,對面的上單和射手已經出來了,魚鰓拿了幽靈,開團輔助,對面的射手是呆射,所以他的目光放在了夢珂和蝎王兩個團控英雄的身上。
“拿蝎王。”余燼站在他的身后,忽然給出了這么一個準確的決定。
云祈側過頭看他。
余燼扶著他的桌子,低聲說:“雪人沒禁,大團控技能會被解,他們的輔助還沒拿。”
云祈點點頭:“嗯,我也這么想的。”鎖定蝎王。
面對呆射利斯塔這類英雄,團控打出來她是必死的,可雪人大解控英雄沒禁,蝎王這種冷卻快,帶短控突進的英雄更合適,不出意料,對面輔助拿了雪人,云祈松了一口氣。
“蝎王這個賽季登場率是很高,”弋陽說:“你這手拿的可以的。”
“你自己有主意了嗎?”余燼問。
“有啊,安德烈,可以吧?”
反野標志英雄,弋陽又想騷了,看著對面的中單月神,余燼叮囑道:“開局別給我往對面野區進。”
弋陽盯著對面這手月神道:“守線這么強的英雄,我是不敢進,算了,老老實實打自己的吧。”
選完英雄以后,眾人進入對局。
解說臺對著兩方陣容做了大致評估,大概有一位是余燼的粉絲,大力介紹著余燼,論陣容就說拉脫維亞危險了,因為他們的對手里站著曾打服世界的冠軍。
余燼在開局之后就沒有再摻和了,他盯著幾人的屏幕,尤其是弋陽地看,看他打野,刷線,抓人。
和云祈對線的拉脫維亞選手并不了解云祈的風格,兩個人打拉鋸戰,三分鐘準時在上路被蝎王收了人頭,中國隊的觀眾席嗚呼聲一片,開局十分順利。
“過來過來這個紅能反!”弋陽迫不及待吃對面的野區,壓對方的經濟來源,敵方的上單死了,云祈配合他反掉了對方的紅,順利撤出野區。
攝像機記錄著每個選手的狀態,余燼一言不發,站在幾人身后,偶爾看向觀眾席,那兒就傳出瘋狂的嘶吼,一個沒上場的臨時教練,掀起了比比賽更熱的聲浪。
“Eidis!!!!”
那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姑娘。
頓時吸引了全場人的注意,他們看過去,姑娘站起來對著舞臺喊,余燼對她做了個“坐下”的手勢,那姑娘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這外國娘們怎么比我們還瘋?”
“死忠粉唄,不過還挺漂亮的。”
初賽也在直播當中,姑娘順利吸引了全網友的注意。
【笑死我了這外國美女演我】
【Eidis好帥,我已經說累了】
【拉脫維亞的選手不行啊,上路干脫了】
【洛神太牛逼了】
【縱觀全場,還是E隊最帥】
【E神這西裝穿的,撞到了我心巴上】
【你們看不看比賽了,怎么關注點都在E隊那兒】
【你就說E隊帥不帥吧】
【打拉脫維亞不必擔心,E神都沒上場還不能表示嗎?總決賽再踢我】
這時,對面的一塔已經掉了。
“朝我聚,我閃開。”子務指揮。
第一波團戰在下路爆發,子務順閃切了敵方月神,觀眾席大躁,可他自己也陷入殘血,被對面射手收割了,云祈目標明確,直奔對方的利斯塔,雪人根本保不住利斯塔,護盾剛開就被破,利斯塔陣亡。
“啊啊啊啊啊!!!!”
“洛神!!!”
拉脫維亞的觀眾看著發瘋的一群人,不知道他們嘴里喊著的是誰,但配合剛才的比賽情況,應該是那個操作蝎王的選手,那個特別生的面孔,第一次在歐洲賽場亮相,而且還很猛。
利斯塔和月神兩個大C雙雙陣亡之后,敵方兵荒馬亂,欲撤出戰場,弋陽截殺對面的路線,把雪人也收入囊中。
“他們不行。”弋陽說。
第一波團戰完美取勝,所有人都掌握了拉脫維亞這支隊伍的水平,魚鰓也不再畏手畏腳,拿著個幽靈,越塔強開對面射手,跟長漱在下路造孽了兩回,還很成功,十五分鐘,對面已經陷入緊張的劣勢。
“我直接殺爆他們!”弋陽越塔操作,云祈怕他死在里頭,在對方的支援路線上鎖敵,果然碰見了月神,在她位移落點一套技能收了她,迅速撤出對方的野區。
他們戴著耳麥,聽不見外面的騷擾,余燼則聽著對面的罵罵咧咧,他盯著弋陽的屏幕,在幾人后面走來走去,時不時看向大屏幕,戰局非常好看,根本用不到他操心,可他的臉色卻并不好看,偶爾頂頂自己的唇腔,沉默地對著大屏幕。
解說臺的嘴就沒停過,他們正在解說KRO今年的實力情況,重點放在云祈和弋陽身上。
【我可太喜歡弋陽這勁了】
【打拉脫維亞KRO還是很穩的,沒有E神那兩年KRO也能打進T2,十強之內肯定是穩的,這場不用看,包贏的】
【第一次看歐洲賽,拉脫維亞大概什么水準啊?有沒有大神解答一下】
【30強的水準吧】
【回前面,大概就是SK和KRO的差距那樣子】
【好惡毒的嘴哈哈哈哈哈哈你是SK黑子吧】
【你怎么知道?我洛神毒唯】
【SK的形容真是笑死我了,拉脫維亞倒不至于這么弱,用SK那鳥戰隊形容侮辱人家了】
【至今沒接受七洛=奶蓋的事實,頂級上單,太頂了】
【同前面,感覺是兩個人的水平】
【弱弱說一句,其實七洛在打輔助的時候也很牛逼的,可以去看sour的解說】
拉脫維亞沒有那么差,只是相較于KRO實力這方面確實跟不上,余燼沒有看到直播反響都知道此時此刻的彈幕會討論些什么,KRO在摸到對方實力后打得很激進,二十一分鐘,攜帶暴君屬性加成,給拉脫維亞來了最后一擊。
第一局輕松被拿下,打出了氣勢在賽場上是至關重要的,顯然對方已經沒有了信心,第二局的BP環節猶豫了很久,最終一致決定禁掉了蝎王。
都在預料之中,KRO這邊不慌不亂,第二局以長漱為中心,開了局養豬流,其他位置全是肉盾英雄,就連子務也鎖了一手消耗型法師冰神,自身帶有一定坦度,只能打控制,傷害不高,皆是為了養長漱。
他們輸了這局還有退路,所以在職業賽場上不常用的養豬流也在今日重現,打算試試養豬流在職業賽場上的可行度,做好了這局可能被破的準備,玩得很大膽,但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敵方還真拿這陣容沒辦法。
團控雪人被禁,對方拿控制流長手法師沒辦法,長漱鎖定的是靈活性超高的妖尾,云祈也是開局防御裝疊血條,對面的陣容雖然靈活,但傷害打完切不掉幾個大肉,更是摸不到妖尾的身影,這場對局打得敵方十分崩潰。
【這個陣容沒法破,對面選人是有問題的,靈活有什么用,肉這么多】
【靈活性英雄有用的好嗎?打養豬流就得靈活,讓他們摸不到你,對面的問題是中單手短,消耗不到妖尾】
【這還是魚鰓呢,要是融融一血他們都拿不到】
【長漱和融融黃金搭檔,魚鰓明顯不如融融跟長漱的配合,不過也沒事,拉脫維亞前期都干不過養豬流,后期長漱起來直接等死吧】
【好久沒看子務玩冰神了,剪輯號馬上有新素材了】
【子務預判是真準啊,嚇人】
【每次我都覺得自己的冰神出神入化了,一看子務……我還是得練】
【不是,七洛有什么不會玩的嗎?】
【我真要被七洛的手法吸粉了,要不是他人坐在賽場上,我完全有理由懷疑奶蓋七洛是兩個人】
【可我還是想看E神打】
【放心吧,干德國瑞典的時候E神就上了】
【眾所周知,E神只打高端局】
第二局比賽以無解的養豬流虐殺告終,觀眾席歡聲雀躍,拉脫維亞的應援隊則面色鐵青,甚至還來不及認清拉脫維亞選手的臉,對方就退出了賽場。
弋陽洋洋得意:“歐服傳得那么可怕,也不是很厲害。”
子務笑他的天真:“遇見瑞典的你就老實了。”
弋陽也知道瑞典在全世界比賽的統治力,他的笑容僵硬住了。
初賽順利告終,接下來就是等其他的戰隊較量完,再按照積分制決定對手。
打贏這局比賽不算什么,常規操作罷了,除了弋陽,其他人倒是反應平平,子務和魚鰓更是連采訪都沒錄,推掉這個事就往休息室走。
在后臺,云祈碰見了拉脫維亞的選手,他們死氣沉沉地接受初賽后的采訪,說了什么云祈聽不懂,肢體語言都用上了,而這時候余燼也被絆住了腳步,下一場要比賽的是烏克蘭和芬蘭,他們的人已經到了,幾個人笑意盈盈地圍著余燼說著什么,大概也是比賽之類的吧。
“看什么呢?”長漱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望見人群中奪目的身影,“芬蘭那幾個都是余隊的手下敗將,不過應該處得挺好的,歐洲賽場對余隊來說跟回家一樣,習慣就好。”
“他好受歡迎啊。”云祈為他高興,看著余燼立在人群里,略帶笑意的模樣是那么耀眼,周圍的人黯然失色了,不是因為他有著那樣的光環,而是他基因好,有著不俗氣的臉。
“當然受歡迎了,今年他要是不來,KRO沒這么平和的。”
“這是什么意思?”云祈轉過頭去問,聽見長漱嘆了口氣。
“這些歐洲國家看不起亞洲的電競,還是那些年的有色眼鏡嘛,你看亞洲國家除了我們還有幾個過來參賽了?他們這些人尊重的不是我們KRO,是余隊。”長漱拍了拍云祈的肩膀,“哎,那邊黃頭發的那個,上年我跟他打過,噴過垃圾話,那小子可狂了。”
“烏克蘭應該也蠻強的吧?”
“還行吧,前二十能進,論強的話,還得是瑞典德國。”
打敗拉脫維亞并不算什么,真正的強者還在后面等著呢,這代表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我們先回休息室吧。”長漱先一步走出去,云祈跟著他,不忘記回頭觀望著余燼。
他身邊還是有許多人,怪不得來之前他要百般叮囑自己,如果不是來到KRO,他估計連見余燼的資格都沒有,那些教練員也跟他談笑風生的,可見余燼在歐洲這邊有多受歡迎。
若不是他堅定地選擇留在KRO,他們又如何能得見這樣一個世界級的天才。
云祈回到了休息室里去。
“不行。”子務坐在桌子上,發表著方才對局的看法:“拉脫維亞感覺還沒上年強呢,后面的養豬流他們都不知道怎么破,教練員有大問題。”
弋陽坐在椅子上,左搖右晃,悠哉悠哉地說:“我是第一次打世界比賽,我不知道他們什么水準,可養豬流都不會破會不會太菜了啊?”
子務手里捏著一瓶水,腳踩著椅子,半坐在化妝桌上,他的身影在梳妝鏡里映射出來,瀟灑的語氣:“今年不要太早的遇見瑞典就行,不然就得多打幾場了,瑞典上年冠軍,德國第二,打起來都吃力。”
“打德國的時候就讓燼哥上唄,起碼保到我們進入總決賽,打拉脫維亞這種二十強之后的確實不用太認真。”弋陽說。
“你這話待會燼哥聽見了非扇你不可。”子務嚇唬他。
弋陽捧著自己臉看向房門,低聲道:“我又沒說錯……”
“你心里輕敵就算了,別說出來,燼哥是不喜歡這種心理的,你小心別太狂。”子務叮囑。
弋陽小心翼翼道:“知道了。”
長漱在弋陽旁邊坐下,忽然cue到了不怎么說話的云祈,“七洛可以啊,很有配合,而且打得很穩。”
說到這個,弋陽拉著椅子湊近了云祈,好奇道:“哎我一直想問你來著,你怎么又用回以前的名字了?搞得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了。”
“隨便了,奶蓋七洛或者叫我名字都行,我對這個不講究,”云祈道:“不過是上頭的決定。”
“我以前沒關注你,不知道什么情況,在網上一夜之間把瓜給吃完了,你原來這么火的嗎?粉絲量比我和長漱融融他們加起來還多。”
“因為你們不營銷吧。”云祈說。
“是啊,我們戰隊不搞這個,不過燼哥一個人的粉絲就足以養活KRO了,他在國際服有一個賬號粉絲量快三億了,嚇不嚇人?電競選手才多少個啊,他就18年那一次吧,名聲打到世界各地去了。”
“是Eidis那個賬號嗎?”
“嗯,前頭沒有戰隊名的那個。”弋陽望著天花板,“電競選手這么多,天才也這么多,但有我哥這種成績的絕對沒第二個。”
“因為燼哥長得帥啊。”子務說:“你換一個面相普通的試試?”
弋陽嘖道:“顏值真是世界通行證,干什么長得不好都不行。”
余燼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假設目前和他同成績,那個人相貌平平,就知道這三億粉絲有多難積攢,余燼因為有混血基因,他的相貌是國外的人也能肯定的,雖然表面說電競圈不需要顏值,但誰都知道一個水平更高的平庸長相選手和水平稍差的高顏值選手,前者的發展肯定不如后者的機會多。
“余隊那小西裝一穿你確實沒話說。”魚鰓說:“說真的我要是個女生我高低整個幾年的暗戀……”
“還你是個女生,我平時就覺得你看我哥的眼神不一般。”
“滾犢子。”
“哈哈哈哈——”
休息室里,弋陽爽朗的笑聲回蕩。
云祈看了眼直播情況,芬蘭和烏克蘭的比賽已經開始了,很多人在押寶,聽說電競賽事也有相關的賭注買賣,具體在什么平臺,怎么參與云祈就不知道了。
他只是守著新的比賽看了看,想多了解一下可能會遇到的對手。
晚上回到酒店,余燼把大家聚集了起來,都在他的酒店房間。
問干什么?發錢。
沒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云祈都驚住了,他跟幾個人一起來到余燼的房間,余燼一個個地將紙幣發在每個人的手里,說道:“大多數地方都能刷卡,但有些小店不行,出去最好備上零錢,錢不多,每人五百歐元,待在柏林這段時間這些錢夠了,我沒換多少,你們想刷卡走報銷也行。”
“沒事,”弋陽說:“我也不買啥。”
子務經驗之談:“你最好還是拿著,有些小店刷不了卡,那些地方還挺好玩的,你不帶錢出去我不帶你。”
“你這人。”弋陽把錢又塞在了口袋里,“我沒有帶錢的習慣啊。”
“錢發完了,沒事回去吧。”余燼脫下外套,他里面穿著一件襯衫,身形若隱若現。
“融融回來了嗎?”魚鰓問。
“我剛問過了,晚上能到,到時候我去接,你不用管。”余燼說。
魚鰓點點頭,跟在子務后面出去了。
云祈是那個沒有任何動作的,等眾人離開以后,他才看向余燼,余燼從旁邊又拿了一沓紙幣出來,給他。
“你的。”
云祈看著手上的錢:“我有了啊。”
余燼說:“額外的,不是戰隊的錢,我個人的。”
云祈一頭霧水地接在手里:“我拿這么多錢干什么?”
“買東西,”余燼拆著領帶,解開了襯衫,動作行云流水,“柏林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以跟著他們逛逛。
手上的紙幣還在發熱。
云祈把錢放回去,說道:“五百歐元足夠了,我就花這個。”
余燼拽著領帶看他。
云祈見他沒出聲,聳了聳肩道:“那……我回房間了?”
余燼冷不丁在他身后問:“你回哪個房間?”
“回我自己的房間啊。”
“你昨天都在我這兒睡的,你回什么自己的房間?”
云祈昨晚想走的,但余燼沒放人,他也就大膽地歇在他屋子里了,幸虧早上動作夠快,沒有人發現他,今晚……要是還歇在余燼的房間,他那個房間就沒必要再租著了,沒人住多浪費,云祈不打算浪費。
“那個房子已經租了,總沒人住挺浪費的,我今晚回去住,明天再來你這兒……”他走向房門,就在接近房門的時候,身后一雙手將人拽了回來,余燼咣當一聲摔上了房門,把云祈拉了回去。
云祈差點沒站穩,他被余燼推到沙發上去,莫名地望著他,余燼在換衣服,而且已經把襯衫給脫了,露出線條性感的脊背。
“房子租了又不要你的錢,好不容易來一趟,帶動下人家的經濟也是應該的。”余燼身上只穿著西裝褲,光著膀子,將一件休閑短袖套在了身上。
云祈回過頭,他感到鼻子一熱,忙去摸,原來是錯覺,他心不在焉:“什么歪理……”
“歪理?”余燼換完衣服,走回沙發,愜意地坐在云祈的對面,倒著水說,“我說的不對嗎?來人家這兒這么省,下回人家可不歡迎你了。”
云祈抬起頭,余燼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他看著那套被換下來的西裝,心思蕩漾地想著什么。
“你今天表現很好,發揮也正常,繼續保持。”賽后只點評了云祈一個人,是因為他是新人嗎?還是因為他們關系斐然呢。
云祈點點頭:“我知道的。”
余燼分析著戰局:“明天應該會遇到烏克蘭,他們今天晉級了,T2后面的隊伍打起來不會太困難,但遇到瑞典就另說了,德瑞都不好打,這點知道吧?”
前五為一個梯度,然后是5-10為一個梯隊,后面就按照10-20,20-30,以此分為第一梯隊,第二梯隊等等,也就是說打到前十里才能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這是余燼對他們的基本要求。
云祈做過功課了,雖然是第一次打世界賽,可他比子務他們還了解許多呢,這些天他都沒白廢,也在跟余燼耳鬢廝磨的時候問了許多世界賽的事情。
查閱再多的資料也不如他的男朋友一句話準確。
“想什么呢?”余燼的問話沒有得到回應,眼前的人坐在那兒發呆,不像是聽見的樣子。
云祈愣了一下,抬頭說:“哦,知道。”
察覺到對方的出神,余燼關懷道:“怎么了?害怕?”
“一點點吧,”云祈說:“德瑞一直有統治力,聽過好多他們的光輝事跡。”
余燼認真道:“是,所以更要我們全神貫注地去打,別太怕,這不是一個人的游戲,碰到他們的時候我自然也不會躲在后面的。”
云祈好奇道:“那他們的選手你是不是都有接觸過啊?”
“一部分,我這兩年沒打比賽,他們有些位置換人了。”
“哦,這樣。”
余燼歪頭看著他,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一針見血道:“我怎么覺得你心不在焉的?”
“有嗎?”云祈抓著手底下的沙發。
余燼好整以暇地打量過去:“我拿個鏡子給你看看?”
云祈摸向自己的臉,吐出一口氣來,哽咽道:“你的房間好熱啊。”
他都快出汗了。
余燼盯了他一會,忽然笑了,他站起來,走到一邊打開了空調,說道:“不是我的房間熱,是某些人心里熱,在哪兒都熱。”
他把遙控器丟在桌子上,扶著沙發扶手,冷空氣正在釋放,余燼站在沙發后面,低聲問:“昨晚上沒把你伺候好啊。”
云祈恍然地看過去。
余燼摸他滾燙的后頸:“我又做什么了?身體這么燙。”
第63章 第 63 章
就是因為他沒做什么, 云祈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得體。
他知道自己的親密饑渴癥已經到了無法治愈的地步了,看到余燼的時候渴望更強烈,可那都是在有肢體接觸的時候啊, 現在平然就能引發他的感覺, 他是情況加重了嗎?
“沒……”云祈不自信地扭回頭, 嘗試更換話題,“你晚上還要去接融融嗎?”
融融上飛機上得晚, 算算時間,今晚差不多能到了,余燼想要他歇在這里, 可他晚上要是出門的話,還是分開比較好。
要是被融融撞見晚上自己歇在他房間里就說不清楚了。
云祈考慮到這個, 注意力全放在了這方面。
余燼掌心調動著他的神經, 好在他沒有握太久,很快抽回手, 走到旁邊說:“嗯, 融融路癡, 看不懂這兒的地圖。”
云祈第一次聽說:“他以前不是來過柏林打比賽嗎?”
“那時候也是跟著人跑,沒怎么自己出去過,”余燼坐下, 點了下那一沓歐元,隨手放在了旁邊的抽屜里,“你不知道?”
云祈說:“剛知道, 我從來沒有私下里跟他們出去逛過。”
“這次有機會,”余燼說:“他們幾個喜歡跑, 打完比賽也有時間,你可以跟著他們逛, 錢我不也給你了嗎?想買什么就買,太貴的我給你報銷。”
生活用品這方面戰隊是可以給報銷的,打比賽期間出現的一系列合理花銷上面都給報,但是要出去玩買自己的東西那是肯定不能走報銷的,余燼嘴里說的報銷是他個人給他報銷吧。
“我沒有什么要買的,”云祈想了想:“不過倒挺想逛逛的,我第一次來柏林。”
對一切都很好奇,最主要的是,余燼在這兒待了兩年,他想知道他生活了兩年的城市是什么模樣,但最近肯定是不行了,打比賽期間他還真沒有心情閑逛。
“可以啊,你想去哪跟我說一聲就行,不過這兩日我沒時間,許多賽程的事要忙。”余燼不是純粹的選手,還負責他們比賽相關的所有事情,他們倒是可以隨便請一個助理或者教練來接手比賽之外的事,可又好像沒什么必要。
他都能搞定。
“我知道的,”云祈懂事地說:“我這兩天也沒有打算出去,就是問問。”
他們酒店房間的位置,能看到柏林繁華的夜景,云祈昨晚就歇在余燼這兒的,只有早上的時候才在自己的房間里待了一會兒,然后比賽一結束,他就又合理地來到了余燼這兒,并且留到了現在。
自己的房子空在那兒,云祈心里不太是滋味,他花錢不是大手大腳的人,家庭環境不富裕但也說不上窮,母親曾經是廠房重要崗位的女工,父親也在廠房里當一個小領導,他小時候還算是過得比較滋潤,比不上人家大富大貴的,可也比許多家庭寬裕些。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理念是“不炫耀,不浪費,不自負,也別自卑”,父母都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卻把他的觀念養的挺好,云祈這些年積攢了一些錢,也不會說報復性地去消費,他的觀念還是守舊派的,珍惜當下每一筆來之不易的財產以備不時之需,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金錢觀。
叫那房子空晾著卻不住人,心里當真有點不安,這個地段和酒店環境想來也不便宜,住了也就算了,不住就有點瞎浪費的意思了,云祈想了想還是道:“余隊,我晚上還是回去睡吧。”
余燼正在低頭看手機,手指敲擊著屏幕,回復著誰的消息,聞聲抬頭:“原因?”
云祈的手放在膝蓋上,坐姿乖巧,頭發柔順地貼下來,一張臉學生似的清純,“你晚上要去接融融,我歇在這兒也不好啊,明天我再來。”
他還是不好意思直說,怕余燼反駁他,他說帶動人家經濟什么的確實有道理,但這跟云祈的觀念有沖突,他不想平白無故地花這份錢,有些鉆牛角尖了。
“還是因為錢的問題,”余燼一針見血,一眼識破云祈的想法,“待會我就下去把你那個房間給退了。”
“那個不是全部的問題……”
“哦,還有?”
那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云祈該怎么跟他說呢,他今晚要是還跟余燼待在一起,保不齊要壓不住那邪火的,他算了下時間,這個月的發作期就在這兩天,自己解決下就算了,卡在大賽期間發生的話,太影響明日的狀態了……
而且昨晚他才跟余燼親熱過啊,今晚要是他沒那個意思,自己卻起了火,那就睡不著了,晚上渴求地看著人家那模樣被余燼看見云祈可無地自容了,他還沒想好怎么跟余燼交代自己饑渴癥的事,所以在交代之前,他不能表現得太浮夸,叫他看出什么貓膩來。
但身體反應是騙不了人的,他現在都開始起熱了,這會能把話題拉過去,下回呢?晚上睡在一塊他還不得發狂呀?這么想著,云祈更害怕了,面對余燼的眼睛,他垂頭看著他的手機,半晌給不出答案。
余燼在耐心地等,可他的耐心在此刻讓云祈備受煎熬,好想一下子跟他說明白,豁出去一把算了,但這種莫名其妙的疾病,到底該用什么樣的開場白比較好,該怎么形容才好……
這是個難題。
“想回去睡就回去吧。”余燼忽然說,他沒給出任何解釋,就好像提著的一根線突然斷了,他放手了。
云祈在聽到這句話可不是如釋重負的,他心思細膩,人也比較敏感,趕忙去打量余燼,琢磨著他的語氣:“你生氣了嗎?”
余燼冷漠地應:“沒有。”
他低頭繼續發短信,沒有再抬頭。
云祈慌張了,他起身,走過去,坐在了余燼的那張沙發上,握住他的胳膊,哄著人道:“你不要生氣……”
他的安慰也沒什么技巧,云祈自己也知道這句話有多沒撫慰力,情急之下著實有些嘴笨了,想不到該怎么哄人,只會生硬地解釋:“不是真的不想跟你睡在一起,我就是覺得那個房子空著,恰好你今晚也要出去接人,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比較好啊,余燼哥哥?”
說他不會哄人吧,倒是又挺會掌控人心,一聲哥哥喊得余燼心都酥了,他原本就想故意嚇唬人,聽一聽云祈怎么哄人罷了,這下滿意了,也裝不下去了,扔了手機,扣住云祈的臉,低頭含住他的唇。
云祈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就只乖乖地配合,張開唇,小獸吐息那樣,任由余燼闖蕩進他的唇腔里攪弄,他扶著余燼的胸膛,身體向后壓去,靠在沙發靠背上,半抱住余燼的脖子,跟他糾纏。
他其實喜歡余燼輕輕地吻,只碰唇瓣的那種,純情的吻,可是余燼總是來得很激蕩,法式熱吻攪弄的云祈神色混沌,當余燼放開他的時候,人意識迷離地望著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哪兒還能讓人想起別的來?
余燼捧著云祈的臉,欣賞著掌心里這糜麗的花兒,含苞待放似的,他的手摸到那濕潤的唇角,探指進去,像是掰開羞澀的花瓣,他被云祈水漉漉的眼眸感染,也一副醉在其中的模樣,忽說道:“怎么這么漂亮?”
云祈拉扯他的衣服,指尖勾住余燼的衣領,看他滾動的喉結:“你別生氣了,我不想你生氣……”
他到底是有多笨呢。
他怎么會覺得這樣的熱吻后,余燼還會生氣呢?
這一刻,余燼覺得不是自己在戲弄云祈,倒像是自己被云祈給拿捏住了,他有一瞬間對著那混沌的眼眸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手段,那就是云祈拿捏他的手段,用他此刻這樣的神情,叫他欲罷不能,不管發生什么,余燼敢說,云祈用這副神色都能解決問題,不管他真的惱火到什么程度,他也絕對拒絕不了這么清純又欲望的臉。
純欲純欲,他媽的,倒真讓那些人給帶過去了,此時此刻,余燼竟然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云祈這張臉。
他低頭笑了。
云祈眼里渾濁的泥潭撥開,神色清明了些,他抱著余燼,上去討好似的含住了他的唇,輕輕啄著,小鳥兒似的,他被調動起來的那股火驅使著他去這么做,他自發性地說出了口,“哥哥,云祈是你的……”
邪火燒起來當真可怕。
余燼在回應中深陷,他沒有閉眼,而是享受地凝視著手里這張臉,他以為云祈的眼睛是會勾魂的,卻原來閉上眼比睜開眼睛還要更色情,余燼一邊回應一邊凝著那顫抖的睫毛,什么問題全都拋之腦后了,他此刻像個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被本能沖昏了頭腦,在沙發上跟心愛的人纏綿了許久。
既然想回房間,既然攔不住,那就放他回去,只是在放回去之前,他得討夠今晚的條件。
養肥的狼可不是一塊小面包就能打發的,云祈把自己丟進了狼圈里,想走倒也可以,但肯定得脫一層皮。
沒關系,他喜歡余燼,亦無法抗拒,那便縱容著彼此放肆,反正一天之中,他們也只有這會能相擁。
※
融融回來以后,初賽打得越發順利。
歐洲的電競實力是否在增強他們不曉得,但今年的KRO絕對是奪冠的黑馬,比酒客更強的上單,比流螢更猛的打野,比之前兩年奪冠信心更大,奪冠的決心也更大的KRO,一路殺進了前十,打敗了無數支自以為是的戰隊。
弋陽在打到8強的時候止步于此了,他們在10進5的時候遇到了德國隊,上年亞軍隊伍打起來頗為吃力,弋陽站不住野區,他的打法風格太過自我,遇到德國隊的時候漏洞百出,也許不是漏洞問題,就是單純的技術問題,野區雖然沒出事,但弋陽被爆得戰績逆天,被敵方打野單殺四回,第一局比賽一結束就在位置上哭了。
那時候鏡頭還懟著他呢,導播發現了他的狀態,切屏切得準,全懟著弋陽了,預選賽弋陽出盡了風頭,他頂著“Eidis替補”的頭銜,在預選賽被德國隊研究透了,針對性的打法把弋陽打得抬不起頭,中后期直接心態爆炸,導致比賽一結束就在位置啪嗒啪嗒地掉著眼淚。
國內的觀眾也隨時關注著直播比賽,都看到了弋陽掉眼淚的一幕,一水的安慰。
【啊啊啊陽陽哭的媽媽心疼死了】
【弋陽老小子也有今天】
【第一次看見陽陽哭,真怪疼人的】
【沒事沒事陽陽已經很棒了,這幾場比賽都超級秀的,德國隊老牌隊伍了,很強的,陽陽你要知道你現在已經是打過亞軍的含金量了】
【打德國了E神還不上?還讓弋陽上?太大膽了吧?要知道再輸一局就芭比Q了】
【這就哭了?碰見瑞典的還不自殺去?】
【前面是有什么大病嗎?人家在外爭光就換你一句嘲諷?】
【說自殺的指定有大病,怕是留華的小洋人吧】
【沒事的陽陽,真的很棒了,能做E隊替補已經打敗了全球百分之八十的人了!陽陽超棒!!!】
【寶,哭啥,下把你爹就上了,E隊保管給你討回來的】
【眾所周知,E隊和Meissen老冤家了】
【Meissen今年進步好大,預選賽到現在都秀得頭皮發麻,好擔心E隊,畢竟歇了兩年,我怕】
【邁森跟E隊一直在爭全服第一打野?我看他直播說要把E隊拉下來】
【回前面,這話邁已經喊了三年了】
后臺休息室,弋陽的眼淚還沒擦干。
氣氛悶悶地,幾個人盯著弋陽看,云祈遞了張紙巾過去,弋陽攥在手里,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露出這樣子,除了心疼以外,不得不說還挺滑稽的。
都見慣了弋陽狂得沒邊的樣子,倒是第一次看見他哭呢,幾個人看動物園里的猴子似的,那眼神頗有深意。
“老實了?”余燼坐在弋陽面前,手里提著一頂帽子,在打轉,他正對著弋陽,氣勢深沉逼人。
弋陽憋著氣,不說話。
“再輸一場咱們就可以卷鋪蓋走人了,飛了十幾個小時過來,出了這么多風頭了,滿意嗎?”休息室安靜得嚇人,子務融融坐在一邊默不作聲,所有人都盯著被訓話的弋陽。
“知道為什么讓你打到現在嗎?”余燼明知弋陽的問題,知道他再這么繼續莽下去一定得跌個大跟頭,打德國這一場稍有不慎就要全盤皆輸,目前被人家廢了一局,下場再輸今年8強就是他們的成績,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還是讓弋陽頂上去了。
于是打野節奏大亂,面對上一年的亞軍隊伍,一個心態爆炸的打野注定這局沒救了,何況對面是身經百戰的全球第二強,任何位置都不能出錯,節奏中心點的打野更不能。
“這局本來拖不到二十分鐘的,換做別人十分鐘就該結束了,你該感謝你的隊友,他們讓你的戰績顯得不那么難看,否則現在網絡上的聲音就不是心疼你,而全是嘲諷你了。”余燼字字珠璣,一點兒也不溫柔,弋陽本來已經快好了,這又掉了兩滴眼淚。
云祈心疼他,可此時也不敢插嘴。
“我知道錯了。”弋陽抽噎,語氣是前所未有的低迷。
“錯在哪?”余燼追根究底。
弋陽抓緊了手上的紙團,頭也不抬,縮了兩下肩膀說:“我不該總想著單打獨斗的,三分鐘的時候完全可以去下路抓人,但執著于反野,把一塔送出去了。”
“然后呢?”
“打小龍的時候老想著收人家打野的人頭,想人頭和龍雙收,結果龍被搶了,捏懲戒意識出錯了,節奏也亂了,我太想表現了。”
子務平時跟弋陽不大對付,但自從余燼教訓過弋陽幾次,小孩倒是也改了許多,這會子的自我審視說得走心,聽得他竟然也心疼了。
余燼卻冷著一張臉,好似不近人情的審判者:“你這個問題我說過多少次了?你有哪一次放在心上了?嘴巴上喜歡應付我是吧?你想表現,我給你表現機會,決勝的關鍵賽我都給你打,打嗎?下局還讓你上。”
“哥……”弋陽捏緊拳頭,“對不起,我真知道錯了這次,我以后一定改,我不可能拿大賽開玩笑的。”
“你現在不就是在開玩笑?不是嗎弋陽?如果下一屆你帶隊,你是核心打野位,就你這個心理,你告訴我憑什么贏?把別人當人機呢?預選賽打得自負了目中無人了是不是?你第一次聽見德國隊強?嗯?”
“對不起……”弋陽不知道說什么了,他被審問的頭也抬不起來,又抹了抹眼淚。
“我發現說再多都沒用,得讓你被打到懷疑人生才有用,典型的人教人學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好是吧?”余燼眸子陰沉,如刀如劍,刺穿了弋陽的體面,“收再多人頭有什么用?花里胡哨的操作有他媽什么用?平時玩玩就算了,關鍵比賽還他媽給我整這一套,我是太給你臉了嗎?”
平時這個時候該是老巡出來勸和的,但是他這次沒來,大家又不敢出頭,也怪弋陽,恨鐵不成鋼,同樣的問題說多少次了,他不改,融融等人也沒辦法。
弋陽少爺脾氣,別人說他兩句保管要發生爭執的,也就余燼能壓著他,可憐小狗被訓得淚汪汪,融融輕輕嘆了口氣。
“Meissen全服這兩年第一不知道?他的視頻看得少了,還是你以為全服第一的含金量就指甲蓋這么大一點?”余燼說:“我平時怎么跟你說的,給我減少沒用的花哨操作,多干正事,你全當耳旁風?你就一個問題弋陽,擺脫想秀的心理就能進步,我為什么帶流螢不帶你,你現在明白了沒有?”
弋陽點頭。
哪里還不明白,他這些年不服流螢,但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問題的根本就在這兒,他并不是今天才知道,只是在舒適圈待得太久了,在國內打遍無敵手,沒有壓力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不管流螢跟他說過多少次,他沒有碰壁,就沒法改掉這毛病,而且心態年輕,網絡上吹噓自己花哨手法的視頻看多了,總想著創造更多的素材。
“最后一次跟你說這個問題,如果再讓我看到正式比賽給我搞這些,”余燼冷聲道:“你就自覺脫了這身衣服,干主播去吧。”
弋陽大氣都不敢喘。
第二場要開始了,職聯的人來敲了門,問他們準備好了沒有,余燼站起了身,穿上隊服,率先走出了房門。
其他人也都緊隨其后,云祈最后出門,他遞給弋陽一瓶水,“沒關系的,知錯就改,調整好自己。”
弋陽抹了抹眼角:“我知道,我讓他失望了。”
“他要是真的對你失望,就不會跟你說這些了,”云祈說,弋陽神色亮了一下,云祈沖他笑了笑,“他把你帶到這兒來,讓你打到了現在,這么關鍵的一局也讓你上場了,你還不明白什么意思嗎?”
弋陽恍然醒悟。
云祈看他狀態好了些,直起身,抬步離開:“我先走了,別想太多,好好休息。”
他出了門。
前方傳來解說的聲音,伴隨著觀眾的歡呼,云祈等人在后臺遇見了德國隊,他們穿著黑白色系的隊服,每個人臉上都笑得那么歡,10進5的對局相當于一只腳踏進了總決賽,半只手觸碰到了獎杯,他們先拿下了一場比賽,那么這半只手,就相當于碰到了獎杯的邊緣。
他們陸陸續續上場,余燼穿著隊服出來的時候,場下一片沸騰,觀眾席傳來振奮人心的尖叫,就連解說席也沒安分,幾個解說因為余燼的登場,采訪了他好些個問題。
其中也點到了對方的成員,余燼站在位置前,聽著解說臺的提問,面色平靜地回應了一句德文。
【朕的皇家翻譯!!!】
【來了,嘗試翻譯,大概就是問E隊上局比賽的感受,E隊說沒什么感受,送他們回家】
【我靠E隊好剛】
【給孩子報仇來了啊】
【E隊看著好生氣】
【終于等到E神了啊!!!!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此時此刻,現場的氛圍焦灼。
德國隊的打野Meissen沒坐下,不知道從哪兒拿了一個話筒來,當著眾人問道:“Du bist sehr zurückgegangen,übernimmt der neue Dschungel für dich Das Niveau ist auch schrecklich,Eidis?”
臺下坐著的有世界各地的人,這句話鬧了不小的動靜,站在場邊的翻譯道:“你們退步了好多,新打野是替你嗎?水平也太爛了。”
他這句話是翻譯給觀眾聽的,德語還算過關的余燼第一時間捕捉到對方的惡意,他并沒有噴什么垃圾話,而是面色平靜地拿起了面前的耳麥,應了聲:“Das diesjhrige Viertelfinale sind Ihre Ergebnisse。”
翻譯扶著話筒道:“今年八強就是你們的成績。”
話一出,場下大燥。
【臥槽,E隊好帥!】
【Meissen這句話好賤,被Eidis打成狗的過往忘了?不知道Eidis護短嗎】
【他就是記著那些過往才故意這么說的,天天把E神當假想敵,他在德國那邊的采訪你們看了就知道,想贏想瘋了】
【想贏沒錯,就是也要看看自己的實力,不會以為贏了KRO一局就穩了吧,笑死,E神都沒上】
【你們別太護著Eidis了,這局要是輸了就打臉了,Meissen這兩年沒閑著,Eidis干啥了請問?他上場也不一定包贏】
【媽的干爆邁狗,太嘚瑟了受不了】
【啊啊啊啊替陽陽報仇啊!!!E隊沖啊!!】
現場對局已經開始。
這已經不再是預選賽的時候,相當于冠軍水平的較量,兩支隊伍也已經許久沒對上,萬眾矚目的比賽隨著幾人落座,點燃了星火。
在BP環節,六個ban位禁掉了三個輔助,三個打野,KRO這邊全禁了輔助,而對方禁掉的三個英雄分別是卡魔,洛爾,瑞恩。
【全他媽是E神的拿手英雄】
【臥槽時隔三年我就想看一場E神的卡魔怎么這么難?】
【卡魔這個賽季不行,瑞恩還行,可惜拿不到了】
【德國這手操作太惡心了吧,三個位置全B打野?就怕成這樣?】
余燼的打野被禁掉三個,對方還是老樣子,沖著他來的,當年這三個英雄在歐洲賽場把所有戰隊殺得片甲不留,那會就讓眾多選手得了后遺癥似的,看見余燼這三個英雄就必禁。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現在的隊伍不是余燼在一拖五,只禁他有什么用?他們太不把KRO其他選手當人了。
這也注定他們會出大問題。
“我先來。”云祈點了幫搶,鎖定了菲拉,對余燼道:“你最后拿。”
先手選將有好有壞,好的地方是能先挑對自己陣容有幫助的英雄,壞處是容易被對方分析針對,他鎖定了菲拉之后,對面立刻鎖了一手具有遠程消耗技能的凱特。
“我就知道,”子務說:“言女這局行嗎?”
長漱道:“別吧,對面萬一拿水月姬就廢了。”
余燼說:“不用管,子務拿言女,他敢拿水月姬我就拿修姆鎖他。”
子務鎖定了預言之女。
對面果然拿了水月姬,言女沒有位移技能,容易被水月姬兩球砸死,團戰非常考驗站位,但言女的爆發是法師位獨一檔的,再厚的血條也扛不住言女一套技能。
余燼則就著陣容選定修姆,一物降一物,雙方陣容選定,長漱融融依然是黃金搭檔,拿了配合滿分的夫司和比安。
解說臺在分析雙方的陣容:“中國隊這個陣容有些無解啊,水月姬打言女肯定是好打的,但是修姆處理水月姬也是兩個技能的事,他們的戰邊是黑馬一個,這幾場比賽我是被徹底吸粉了,德國隊這邊如果不能把菲拉處理掉那很危險……”
“你跟我想法一樣,而且比安夫司在游戲里是兄弟關系,出現在同隊本身就有額外傷害加成,長漱融融一直都是黃金搭檔,這兩年成長得更是迅猛,倒是有點像兩個英雄一樣了,一加一大于二。”
進入對局,余燼先刷了紅,一分二十秒準時走出野區,而此時的Meissen也已經走到了野區,一個抓上一個抓下,但雙方都很謹慎,誰也沒有抓成功。
長漱一技能探到了草叢里的Meissen,和融融往后撤退,守著防御塔打,這時候,地圖上的余燼露了視野,在吃河蟹的時候被對方上單照到了影子,余燼吃完河蟹往下走,敵方水月姬后退,在平靜了四分鐘后,峽谷響起第一聲播報。
“First Blood!”
觀眾席傳來振奮的吼叫,一看大屏幕才知道,被擊殺的并不是水月姬,而是對方的上單。
余燼被照了視野后在地圖上明明是往下走的,而且已經走過了大半個地圖,對方上單探了草才放心出去吃線的,就在跟云祈打起來的時候,突然一個黑影竄了出來,他就被兩人一塊合力擊殺,一點反抗能力也沒有。
【假視野】
【好給力!】
【紅鬼探草了,奈何E神意識領先一層,等他探完才進去的,就卡那一秒鐘】
【洛洛反應好快!直接技能貼臉鎖他了!】
【對,反應好快】
“你吃血包,余隊。”云祈說:“我有回復,子務小心一點,對面打野不見了。”
子務沒有位移,技能也沒有探草的功能,他只能在下路視野全露的時候從河道過去支援,雙方在下路爆發了小團戰,長漱融融壓塔壓得深,奈何敵方也不是善茬,強開長漱,融融的護盾還沒做出來,長漱的閃現也在兵線對壘的時候點掉了。
“我無了,融融直接走!”
融融殘血逃跑,子務本來也想走,但是看到余燼從紅區走出來,頂著殘血,他又甩了套技能出去,消耗了對方一波狀態才算完。兩個殘血在下路,余燼的修姆鎖定了敵方的射手,擊殺將會刷新修姆的大招,他位移過去,成功收掉了兩個人頭。
“OK。”子務說:“我撤了。”
【不是這都敢越啊】
【E神是真的敢打,Meissen的狀態這么好,就是太慫了,他要回頭這波包能收掉E神的】
【Meissen對E神刻在骨子里的恐懼哈哈哈】
【Meissen真的太慫了這波,我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么,但肯定這波被問候了,媽的太慫了真的,修姆這波能收的】
Meissen也知道了自己這波表現失誤了,扯了扯嘴角,為了找補,很快來到了上路,準備收菲拉的人頭。
對方的紅鬼在被云祈和余燼合力擊殺過一次,經濟低了一千,目前單挑就是干不過菲拉的,但突然紅鬼開始強壓他,云祈就知道支援來了。
他看都沒看,就喊了聲:“余隊。”
余燼說:“往后撤,我刷完這個藍。”
收掉兵線以后,紅鬼意圖強殺他,云祈不用探草都知道防御塔右邊的草里應該藏著兩分鐘沒露視野,經濟平穩增長的敵方打野,他已經貼了墻面,紅鬼想要撤,云祈看到余燼的位置,瞬間二技能貼過去,跟他再次糾纏起來。
就在這時,草叢里果然跳出一個大漢來,Meissen一露頭,云祈瞬間閃現拉開他的距離,跟紅鬼拉扯消耗起來,兩個人強壓他,非死不可的結果,但在云祈血量見底的危險時機,余燼殺了出來,四人纏斗,被消耗了血量的云祈躲進了草叢,草叢無法鎖定技能的效果讓他成功規避了致命傷害。
大屏幕傳來雙殺播報。
【這配合……】
【誰他媽說E隊不行了來著?出來跳舞啊】
【七洛這都沒死???】
【七洛跟開掛一樣,他打對線好強啊誰懂我誰懂我!】
【太爽了啊!!!】
余燼往野區走:“補狀態,大龍快出來了,守龍。”
云祈說:“好。”
十二分鐘,雙方人頭9:5。
長漱在下路猥瑣發育,看著地圖上這些人欲包抄他,吐槽道:“上路都快被打穿了還包我。”
子務道:“我過去壓,你別太靠前,水月姬有閃。”
“守得住嗎?”余燼說:“我開龍。”
“有點困難,”長漱說:“你打你打,我們守不住就棄塔,一塔換龍不虧的。”
一塔是遲早要放的,強守沒意義,十分鐘以后的一塔換大龍加成是值得的,長漱和融融以及子務在下路對線,余燼開龍,云祈守龍。
果然碰見了對方打野,他手里捏著懲戒,想干什么再清楚不過了,云祈打了他一波狀態,可對方也沒走,他的目的很明確,死拼搶龍,敵方已經陷入劣勢,不可能再放掉這條龍,于是在余燼將龍打到還剩下三千滴血的時候,Meissen強勢入了龍坑,這時候比的就是誰的手速快,誰對血條數值把握得更精準,雙方都捏著懲戒要搶龍,觀眾們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解說臺激動道:“Meissen想搶龍!可是Eidis手里也捏著懲戒!對方的上單也在!這是打算火拼的意思了!”
【媽呀別被搶!!】
【我信Eidis,包能守住的】
【七洛在干嘛?怎么不動了】
兩千滴血進入懲戒收割范圍,大龍剩下兩千五百滴血的時候,Meissen騰空而起,大招切進龍坑,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一個沉默落地,他的懲戒也沒按出來,只見屏幕一黑,他那點血隨著大龍一起消失了。
“You have slained an enemy。”
全場禁止兩秒鐘。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Meissen被七洛沉默了哈哈哈哈】
【救命我笑死了,Meissen和龍一起消失我靠哈哈哈哈】
【Meissen:起跳,懲戒,沉默,黑屏,陣亡,一瞬間的事】
【我還以為七洛卡了,他媽他在等沉默技能,Meissen你在等什么?等死嗎?】
【我還想看他和E隊搶龍來著,結果懲戒都沒點出來,七洛好腹黑給我看樂了】
【從此邁森又多了一個噩夢,那就是七洛和Eidis同陣營】
此時的Meissen拉著視野看了那個名叫七洛的ID看了很久。
解說臺沉默了幾秒鐘。
“這個就有點……”解說憋笑中,咳嗽兩聲繼續道:“菲拉只有0.5秒的近身沉默,Meissen這個懲戒被控的……只能說中國隊的七洛對技能的把控太準了。”
大龍成功收入囊中,云祈和余燼也沒有在龍坑位置上逗留,長漱融融放棄了一塔,大龍的傷害加成助他們壓塔,對面不敢守,五打四的情況下,他們只能往后退。
二十五分鐘,德國隊的野區里爆發團戰,云祈大閃切了對方的射手,融融及時給了護盾,保住了他,長漱一換二不虧,云祈推不進去了,狀態太差,一個普攻就能死的血量只好往后拉,他回城,把剩下的任務交給了余燼和子務。
兩人一路打到敵方水晶,余燼越塔強殺了水月姬,中路團控英雄陣亡,對方剩下一個血條一萬二的泥人,余燼先鎖頭,子務補傷害,融融提供控制,三個人把泥人打得稀碎,奈何兵線不好,壓不進去。
“能打嗎?”融融說:“我抗塔。”
“能打能打!”陣亡的長漱縱觀全局:“兵線到二塔了,頂一會,對方還有十秒鐘,復活后余隊能壓他們位置!融融抗塔!”
子務看著陣亡區的圖標,發現端倪:“他們還有一個人不見了。”
融融抗塔頂進去才發現對方唯一存活的紅鬼不在泉水,這時他們都鎖定了中路兵線,果不其然,紅鬼露了視野,目的就在切斷兵線保水晶。
“七洛!!!”
“云祈。”
在幾個人亂哄哄的聲音中,云祈的菲拉交了所有位移趕到紅鬼面前,本身就具有經濟壓制的他單挑也干得過紅鬼,而此時紅鬼的目光全在處理兵線上,他必須犧牲自己來清理兵線,而云祈也是一樣,可以犧牲自己來守住決定輸贏的關鍵兵線。
紅鬼技能都用在了兵線身上,可強化小兵哪兒是這么好處理的?他復活甲名刀全上了也沒清完這波兵,強化小兵還剩三分之一的血量,已經在他復活期間運營到了二塔的位置,余燼等人回頭接兵,云祈攔住了紅鬼,趕在對方復活的那一秒鐘,兵線順利進塔。
三兩下被爆掉的水晶,在敵方復活的那一剎那永久定格在他們心里。
悅耳的勝利播報響徹賽廳:
“victory!”
融融往后一靠,一副生無可戀:“贏咯!”
長漱摘掉耳麥:“給陽陽報仇了。”
說著探頭看向云祈:“七洛你好猛啊,你真的是這個。”他比了個大拇指。
云祈笑了笑。
他聽著場下的唉聲嘆氣,估計今年許多人買了德國隊的股,很好,很好。
聽說德國隊是上一年的亞軍?
那今年要是止步八強,會怎么樣?
云祈摸著鼠標,想。
他一定讓德國隊止步八強。
原因嘛……
他不想讓余燼的話掉在地上。
以及——
他們侮辱了弋陽。
且,
公開跟他男朋友叫板?
用個不恰當的比喻。
那就像他云祈被扒光了一樣。
“休息嗎?”余燼的聲音傳來。
云祈回過神,扭過頭,扶著耳麥說:“我不需要。”
如果他們不休息,對方也不決定休息,那么第三局就可以直接開始。
那邊沒有傳來動靜,顯然第三局是不需要中場休息的。
“那就不休息,”余燼戴上耳麥,輕描淡寫的語氣,“終結了他們再休息,也一樣。”
在歡呼聲中,云祈轉了轉椅子,戴回耳麥,低聲道:“我也這樣想。”
第64章 第 64 章
第三局沒有中場休息, 德國隊的教練是希望大家回休息室商量的,可他的隊員都不同意,幾個人在位置上就這么商量著, 他們終于不再把目光集中在余燼一個人身上, 瞄準了最右邊戰士坐著的位置看了一一眼。
【什么死動靜?干嘛都在盯著洛神?】
【你們這些狗腿子, 亂世叫人家花瓶,盛世叫人家洛神, 不像我從一而終,我直接嗨,洛爹】
【德國隊眼睛放在七洛身上了哈哈哈】
【德國佬這局要是輸了就止步八強了, 有點搞笑】
【啊?這局輸了德國隊就沒了嗎?沒有其他機會晉級了嗎?】
【有啊,幕后操作一下唄】
【德國可是亞軍的實力啊, 止步八強有點可笑吧?真不給個機會晉級總決賽?】
【憑啥給機會, 上年KRO不是晉10的時候輸了照樣沒給機會?10強內好幾個隊伍都不如KRO,要是給機會就擺明了針對亞洲國家唄】
【這個賽制不好啊, 德國和瑞典都是前三的水平啊, 這一場沒拿下就結束的話太可惜了, 那要是瑞典在這場碰見KRO輸了是不是也要止步于此?】
【瑞典要真是能打過KRO,誰也不會阻止他們進總決賽,打不過止步就止步唄, 有啥可惜的?】
【前面沒明白我意思】
【知道你要說什么,懶得聽,歐洲賽制一直這樣, 反正別給我整什么復活,德國佬打不過就八強挺好的, KRO能被這個賽制限制在10強以外他憑什么不行?】
上一年,KRO在晉10強時運氣不好, 碰見了德國,就此止步,而其他晉級的隊伍許多不如KRO的實力,也因為運氣好沒碰見德瑞晉級了,從那以后歐洲賽制流行了一句話,叫“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15強開始的晉級制度是沒有積分制的,不像在二十強左右輸了還可以和輸了的隊伍繼續打,每打贏一場積一分,最后分高的隊伍仍然可以繼續挑戰,往15強沖刺,積分制在15強之內取消,剩下的就是碰運氣,贏了則晉級,輸了則止步,由此許多人說15以內的對局運氣高于實力。
兩個絕對實力的隊伍在15強晉級制里提前碰到那就是命,而碰見誰那是抽簽決定的,所以運氣不好,提前碰到德瑞被終結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在今天的對局以前,德國隊是非常高興抽到了KRO的,他們本來打算在15強的時候就抽到KRO,把這支還敢來歐洲賽場挑戰的亞洲隊伍送回家,可現在看起來,他們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他們知道余燼今年可能會登場,但因為余燼停賽幾年,他們想這個人的狀態應該會很差,水平也應該會下降,不比前幾年那樣怕他。竭力研究了他以后,發現對方不僅水平沒退步,難纏的人還多了一個。
KRO的上單換人了,是個新秀,他們對這個上單一無所知,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去應付這么一個人,不了解他的英雄池和實力,所以上一局完全忽視了這么個人,以至于現在到了被動的地步。
目前的戰況雙方一比一,決勝局的關鍵就在這最后一場,德國隊的心態大亂,最主要的是余燼第二局才出現,這代表什么?他認為自己的隊伍一定能贏?所以送一局給他們也不怕?
從隊員到教練都被余燼這一手操作給弄得節奏大亂,第三局禁人選將慎之又慎,一個英雄倒計時結束了才有主意。
Ban位依然是按照卡魔瑞恩的打野順序禁用的,但第三個位置沒有再禁洛爾,而是禁了一手菲拉。
直播彈幕一頭霧水。
【啊?第一次見職業賽場禁菲拉的】
【一局就被打怕了?菲拉能針對他的英雄太多了吧,禁菲拉????】
【絕對是邁讓禁的】
【應該是不了解七洛,以為這是他常用吧?】
【那就想錯了,菲拉都算是七洛不常用的英雄了】
【哇塞,沒有三個位置都鎖定E隊了哎】
【洛爾放出來了,E神不玩嗎?】
余燼還真就沒拿洛爾。
卡魔瑞恩洛爾這三個英雄都是他當年橫掃賽場的英雄,有強勢的也有冷門的,在他手底下的英雄都打成過版本大爹,不存在版本強弱問題,他就是數值怪本身,冷到北極的英雄為什么能那么秀,只有一個原因,召喚師水平太高。
余燼被針對那是一定的,如果禁用的位置夠的話,打野不知道得多少英雄被禁,粉絲們調侃過說干脆把Eidis禁了得了,這倒是許多選手的真正心理。
最后余燼鎖定了塞壬,場下一片歡呼,他拿什么英雄都容易引發爭論。
【嗷嗷嗷,塞壬哎】
【這英雄流螢也玩過,不愧是師徒】
【塞壬強度咋樣啊?退游玩家,半年沒碰了】
【還行,看誰玩】
【挺可以的,職業賽場登場率勉強及格】
【E神拿什么我都想看!】
【我老公的技術粉,顏值粉,身材粉,無腦粉!】
這一把決勝局,德國隊打得那叫一個畏畏縮縮,他們的中單還是拿了水月姬,水月姬的團控打團太重要了,強度也足夠,職業賽的登場率一直不低于百分之五十,上一把子務的預言之女是被水月姬針對的,打得比較虛,這一把因為后手,子務直接拿阿媂婭,跟水月姬長手對長手。
開局第一個人頭就是水月姬貢獻的,子務被壓了一整局,心情不爽快,全場瞄著水月姬打,水月姬敢丟大他就拿技能扎她,兩劍下去非死即殘。
一血之后,敵方中單罵了句臟話,但鏡頭沒有懟著他,也沒人捕捉到這句臟話,子務單殺了水月姬一回,看到融融往上路趕去,想法顯然,他也緊隨其后,選購鞋子,支援上路。
云祈看到兩人往上路來,守線守得猥瑣,正因為他猥瑣,敵方上單才大意地上前吃線,融融開啟一技能控制就飛了過去,云祈和子務立刻補上傷害,擊殺了敵方上單的同時,子務也被及時趕上來的Meissen給收了人頭。
“操。”子務黑屏,“沒注意。”
場下的德國應援剛歡呼,Meissen也正要得意,下路雙殺播報傳來,余燼在下路和長漱一塊gank了對方的輔射,還順手反了野區剛剛刷新的藍buff。
“E神!!!!”
場下的人舉著燈牌吼。
Meissen在地圖上看到藍被反了,心里不爽快,對方的藍Buff也要刷新了,他正要換藍,卻被圖邪給纏住了。
他上一局就被這個新人上單鬧了大笑話,還可能是此生會廣為流傳的下飯一幕,Meissen情緒上來了,圖邪在剛才的戰斗中只剩下半管血,他則是滿血狀態,決定就此收了圖邪的人頭。
云祈被纏住了,戰士的血量值是比打野高一點的,對拼基本上可以打得過,但前期則不一定,前期打野為王,何況Meissen的身上帶著紅Buff減速和燒灼傷害的額外加成,硬拼是肯定拼不過滿血的拉斐爾,云祈被拉斐爾的減速纏住,幸虧融融還沒有走遠,兩人合力將拉斐爾擊殺在了己方野區。
“想什么呢老弟,”融融踏過拉斐爾的尸體,“我還在呢就想gank我家洛洛。”
余燼趕回來說:“回城補狀態,我幫你收這波線,補完狀態回來吃野區。”
“藍buff給子務吧,”云祈回城補血,“我吃兩個小怪就行了。”
“也行,”余燼看了看經濟面板,“子務過來拿藍。”
子務剛從下路回來,興沖沖地過去:“好嘞哥。”
吃完了藍,子務的藍量快速回復,他兩劍收了兵線,切換狀態,阿媂婭具有近戰和遠程兩種形態,有些人喜歡拿阿媂婭打邊路,子務則喜歡法師阿媂婭,他的技能預判夠準,一劍一殘血,怎么不快活?
拿了藍以后,藍量變得健康,子務對著水月姬又有想法了:“看我收了她。”
說收就收,水月姬移速慢,反應也不夠迅速,沒閃讓她很難受,吃滿了子務打出的所有技能傷害,死在漏補的兵線前。
“可以。”余燼欣慰地說。
【子務怎么可以這么帥!!】
【水月姬有沒有腦子,被單殺一回了還站位這么靠前】
【只能說子務預判太準了,加上水月姬這英雄致命的移速問題,還沒閃,她不死誰死】
【完了,我感覺德國隊真要止步八強了】
余燼開小龍,所有人都圍在了一起,敵方一群人在龍坑周圍爆發團戰,子務全程帶著仇恨的一局,眼里只有對方的法師,而Meissen上一局因為“搶龍笑話”也早蠢蠢欲動,看見對方想要打龍,立刻呼喚隊友聚集了過來。
【都來了快走啊!】
【別打這個龍了,人全都在】
【我看E神是想硬開】
【被搶才高興嗎???】
可不是硬開嗎,小龍血條過半的時候,團戰一觸即發,由水月姬開大團控,敵方一瞬間切入進龍坑,子務打殘了對方輔助和法師,被對方的上單瞬秒,對方上單落地又被云祈的圖邪收了人頭,團戰場面十分激烈,解說臺的快嘴都解釋不清楚這幾秒鐘發生了多少事。
拉斐爾盯緊了龍,一雙眼睛全都在龍上,捏著懲戒的手心都出了汗,就在小龍怒吼造成傷害的時候,拉斐爾突進上前,擺脫所有纏斗,鎖定小龍,這次也成功點出了懲戒,搶下了小龍。
可他還來不及高興,陣亡播報一個接一個,這一秒鐘發生了什么呢,當他把所有的目光放在小龍上時,在他突進龍坑的那瞬間,余燼卻果斷放棄了小龍,越過他突閃到了殘血水月姬和剛趕上來的滿血射手面前,鍵盤噼里啪啦的響聲中,除了拉斐爾以外敵方所有英雄全部陣亡。
“搶得好。”余燼看著龍坑里那個欲要逃竄的身影,被長漱一個大招鎖定,云祈追擊過去,擊殺成功。
【啊……】
【不是,我沒看懂,發生什么了?】
【不是搶龍成功了嗎?怎么對面全部蒸發了】
【破案了,塞壬根本就沒有懲戒,就是騙對方開團的!E隊好壞啊!!】
【對面射手干啥了?進場就蒸發?】
【他那個位置不好,被E神貼臉了,水月姬丟了個大招也被子務打殘了,這波太漂亮了】
【邁森又是被洛洛收的人頭,邁森晚上該不會做噩夢吧】
【長漱和七洛這個配合,大招鎖定,殘血收割,太過完美了啊】
【好消息,邁森在Eidis手底下搶龍成功!壞消息,隊友全部陪葬!】
【這就是傳說中的隊友祭天,法力無邊嗎?】
【前面的說錯了!是五個人頭換個小龍,這波德國虧嗎?虧死了!】
五人全部死在龍坑,擊殺播報一個接一個地響,中路二塔丟失,而KRO這邊卻只損失了一個子務。
子務:“超開心的好嗎,五個人給老子陪葬。”
水月姬的召喚師拽了拽頭發,滿臉愁容,跟隊友說他處理不了阿媂婭,團戰希望隊友幫忙把子務先料理了,不然他沒法進場。
Meissen著急地說他找機會看看吧。
子務不好處理,這貨在歐洲賽場上早就火過一把了,上一年KRO的成績雖然不好,可子務卻是在上一年吸粉無數,他的冰神被稱之為變態,技能要么不丟,要么必中,以冰神聞名世界的他還藏了一手阿媂婭,德國隊研究過子務,上一把就是靠著克制鏈壓子務的,現在被子務反克制,本身就難處理的人變得更棘手了。
Meissen切不了子務,他們的上單倒是可以,技能有追擊,能鎖定子務殺,可人家的上單是擺設嗎?那個新秀簡直了,此時此刻德國隊的語音麥里,上單就在吼著讓水月姬和他去抓對面的圖邪。
上一把之后,Meissen就不敢輕視對面的上單了,KRO這兩年也有成長,加上余燼回來了,上單又啟用了一個黑馬新人,這個隊伍現在完全是碾壓他們的實力。
原本余燼就已經是歐洲場的噩夢了,今年他倒沒有打得那么激進殘暴,卻是因為相比之下殘暴的另有其人了。
Meissen盯著正在吃他小怪的圖邪撓了撓太陽穴。
云祈把兵線運營過去,就順手收了對方野區無人問津的小怪,全場經濟他排中等,子務則經濟第一,法師位經濟第一是件很可怕的事,尤其是爆發法師具有經濟條件,子務現在就相當于扎誰誰死,多看他一眼都是犯罪。
云祈和余燼圍著他打,上中打開了優勢,長漱直接扔了下路,只偶爾去處理下兵線,就集體壓中上了,小龍給對方緩解了下緊張的局勢,可中路二塔沒了這事讓德國隊變得很被動。
這時,場下突然傳來一陣聽不懂的德文,大概是在給德國隊加油打氣吧,聲音大到選手們戴著耳麥都能聽見。
“嘖,”長漱大招瞄準一個人,“有什么用。”
話落,大招飛去,超遠距離鎖定敵方輔助,融融云祈惡狼似的撲過去,子務站在后頭補了兩劍,可憐的魯比被幾人圍毆,慘死于塔下。
融融點擊治療:“說吧兄弟,今天晚上想吃啥,融融請客。”
長漱悠哉悠哉地往上面的隊友身邊趕:“你請的不稀罕了,七洛請我嗎?”
云祈溫柔道:“好啊,我五百歐元還沒花呢。”
【長漱這個大招好準啊】
【真牛逼,這么遠都能射中】
【這五個人太精彩了,果然有Eidis的KRO跟開掛一樣,好猛!】
【德國隊必輸了】
【鏡頭給我切七洛!我要看七洛!】
明明收了人頭的是子務,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帶我一個。”
比賽時候的子務和私下里判若兩人,云祈也已經適應,把此時和私下里分開,開起了玩笑:“可以,你把拉斐爾殺了我就帶你。”
“哦,還帶條件的啊,”子務拉視野看了眼拉斐爾,“什么時候記恨上人家拉斐爾了?”
他就是知情者,怎么會不知道云祈為什么記恨上Meissen呢,子務純想調侃他,云祈坦蕩蕩地說:“他惹余隊的時候。”
此時的余燼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角。
KRO這邊談笑風生地約著飯局,德國隊那邊卻已經快打起來的火熱,每個人都急得腳底冒煙,桌子底下的腳左擺右擺,放哪兒都不對勁。
隊內頻道互通,幾個人商量著換了子務。
“哎呦,想干我,”子務看了看蠢蠢欲動的敵方,他往后撤,“沒辦法,全場經濟最高,有種就來換我。”
對方的想法被看穿,切不到子務,幾個人隱在塔下,沒多會視野沒了,隨時都可能出沒在任何地方,余燼看了眼地圖,喊了聲:“云祈。”
“嗯,我知道。”
話音剛落,上路清線的云祈身邊頓時跳出四個大漢,他往后跑,敵方追得緊,第二波團戰被強開,在上路爆發,云祈拼盡全力換掉了拉斐爾,余燼融融堵住了對方的撤退路線,殺了對面的上單和法師。
德國隊那邊吼了一聲,是剛復活的輔助,質問隊友為什么要出去。
圖邪死了,融融也犧牲了,二換四。
不虧。
【瘋了?這都敢去開圖邪?】
【水月姬好爛,就丟個大招還沒控到人,進場就死,啥也不是】
【不是水月姬爛,是子務太超標謝謝】
【德國隊是一直這么水還是今年才這么水?】
【說德國隊水的給爺看笑了,麻煩你看清楚德國隊對面的都是誰,Eidis當年就從被五人包抄的困境里毫發無損地走出來過,還反殺了三個,他自己就夠超標了,子務上年全球十大法師評分第三,今年又多了個扮豬吃虎的七洛,下路那兩個老黃金搭檔的含金量懂得都懂,你自己看看這配置,瑞典來也是一樣!】
【同意前面說的,但糾正一下,沒那么夸張,E神當年五人團絕地反擊的時候不是毫發無損哈,血量就剩三分之一了,只是走位靈活創造了奇跡】
【哎,你們說這個我又想起那一年了,Eidis那年真的好無助啊,隊友都跟擺設一樣,他被針對,五人圍毆,隊友跟看不見似的】
【提名!漢奸扶光還他媽打假賽!】
【天,記得那一場,E神被隊友演,好慘啊那場】
【沒事啦,現在都過去了,E隊不再是一個人了,他的隊員都很猛哦!】
【不要說德國隊不行,是KRO今年太強了,人員配置和實力都拉滿了!換做別的隊伍跟德國隊打你就知道德國隊有多猛了】
敵方高地危機,只留下一個輔助面臨三人壓塔,毫無還手之力,血再厚也只有挨打的份,中路兵線還沒來得及清隊友全部陣亡,他一個人面臨壓塔大軍,在最后一刻打出了職業選手的精神,那就是拼盡全力死守高地,和兵線拉扯到了極限,在這種環境下還換掉了子務,雖然敗局已定,可堅持了這么久,輸也贏得了全場的掌聲。
【子務這波絕對是故意的】
【看出來了,站位這么靠前】
【歐洲賽場也講人情世故啊】
【德國隊這個輔助是誰啊?被圈粉了,最后這波兵線拉扯好精彩】
【是cornel,歐洲輔助位前五】
掌聲雷動中,對局結束,以KRO順風拿下第三局,成功晉級5強結束。
“拉滿了兄弟,”子務扔了鼠標,愜意地靠回位置上,“上年死在德國隊手里,今年二比一拿下他們,爽啊。”
有余燼和沒余燼絕對是兩個狀態的KRO,在這一刻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曾經單槍匹馬五人針對中活下來的余燼,因為兩年后再現賽場,以及是在弋陽輸掉一場比賽后,他絕境翻盤的情況下拿下德國隊,徹底打破了一切關于他的質疑。
“Eidis!Eidis!Eidis!”
場下的尖叫熱血沸騰,云祈看過去,為他高興,他要余燼永遠站在頂尖,哪怕自己永遠站在余燼的后面。
片刻后,他的名字也出現在人聲鼎沸中,然后是子務,融融,長漱……
和德國隊的比賽他們打滿了三場,弋陽輸掉的那一局由余燼來力挽狂瀾,打野位置有多重要,這兩場比賽情況已經表明得很清楚,做最多的活,享最高的榮譽,那也是應該的,不怪打野位為什么耀眼,上中下全都要他開節奏,順風逆風他都是那個貢獻最多的人,其他三路對線偶爾還能偷偷懶,可是打野位不行,余燼永遠都在奔波的路上。
“贏了。”云祈看著余燼,尖叫聲就在耳邊,他們淹沒在熱情中。
“贏了。”余燼的平靜中帶著微小的波瀾,“距離你成為世界第一上單,還差一場總決賽。”
“我沒想這么多,”云祈笑著說,“只要能跟你一起站在賽場上,是輸是贏,我都已經很滿足。”
他后悔沒有更早地加入KRO,在余燼最熱血的時期同他一起捧起冠軍獎杯該有多好,見證他贏了后激動的情緒,而不是贏家習以為常后的無波無瀾。
“輸贏真的不在乎?”余燼靠著椅子,鏡頭切到了他,他看到了,卻沒躲,就這么讓鏡頭拍下他,他一臉深情地凝視著云祈,姿態越愜意,氛圍越火熱。
“好吧,我承認,輸贏也很重要,”云祈道:“我要跟你一起捧冠軍杯。”
余燼笑了,真摯熱烈。
不經意間抬眼,看向導播切過來的鏡頭,明晃晃直勾勾,他對著鏡頭看了十秒鐘。
【我怎么感覺我被撩了】
【臥槽這眼神我一個男的都頂不住】
【我天E神看鏡頭這眼神,太有感覺了,運籌帷幄,唯我獨尊】
【E神在跟寶貝說啥呀,眼神那么火熱?跟看女朋友似的】
【不說還好,真像看女朋友】
【看鏡頭這個眼神又兇又撩,怎么有種不讓拍女友的男友力??】
【因為他看七洛眼神太不清白了】
【電競野戰組太好磕了!】
【大妹子話怎么這么糙?野戰組笑死我了】
【CP名太不矜持了,但我也覺得這倆好有感覺,尤其剛剛E隊那個眼神!!媽嘞,E隊自己知道自己剛才的眼神有多辣嗎】
【別說了,本大黃丫頭都腦補出萬字床戲畫面了】
德國隊輸了比賽,止步八強,一語成讖。
上一年的亞軍止步在八強別說粉絲能不能接受,他們自己到現在也沒接受。
所有選手癱坐在位置上,教練來喊了都沒反應,解說席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他們也聽不見,都看著顯示器,目光呆滯。
終于,在教練提醒之后,德國隊起身離席,這時他們看見中國隊選手已經站在舞臺中間,等著跟他們握手表示,德國隊選手一臉喪氣地走過去,服氣卻不甘,輸了還要和贏家握手,這場面堪稱是殺人誅心。
余燼不知道這樣握過了多少人的手,也送走了多少人,他早已經習慣以贏家的姿態跟人握手,凡是出現在他面前的選手沒一個能高抬起頭顱走下電競的舞臺,他不會心慈手軟,是因為面前的隊伍在他不在的期間,送走KRO的時候那叫一個耀武揚威。
于是他的表現也很冷淡。
那些人頷首跟他握過手以后,都灰溜溜地走下了舞臺。
唯有一個人不甘心地停留著。
Meissen握住云祈的手,久久沒有放開,他用德文說了一句什么,云祈沒聽懂,后又改成了英文,那是一句:“Do you have a grudge against me?”
(你對我有仇嗎)
云祈正要解釋,便忽然有只手伸了過來,余燼把住他的腰,將人往后一扣,云祈退了一步,手也抽了出來。
余燼冷冰冰地應了一聲:“make it only between us。”
(有事沖我來)
不用翻譯,云祈聽得懂,可余燼的回答是非常口語化的表達,不是書面用語,是英文有一定深度的人所使用的句子。
大部分人會將這句話翻譯成“Come to me if you need anything”,基礎英文的書面的表達,而余燼這句話,徹底暴露了他英文方面的了解。
“你……”云祈握緊了拳頭,贏了比賽的喜悅頓時全無,他著急忙慌地看向余燼,“你懂英文?”
在這么嘈雜的現場,沒人懂他話底的意思,沒人懂他的焦慌。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懂,”余燼低眸看著他,將那一切慌亂收進眼底,輕聲道:“所以有些事,不能說是我騙了你。”
第65章 第 65 章
Meissen被忽視過去, 心里大不滿意,低頭一看余燼的動作,他的眼神變得探究起來。
這是隊友間的舉動?
這時候, 全球直播還沒結束呢, 余燼的動作也被萬千網友捕捉, 彈幕徹底爆了。
【摟腰?這是兄弟間干的事?】
【七洛多高啊,怎么看著這么嬌小】
【被E神襯的, 我只知道E神有一米八五左右】
【這動作真的很基啊,反正我和我兄弟不這樣】
【聽不見他們說什么,煩死了, 能不能懟到臉上去啊】
【臥槽不會磕到真的了吧?打德國隊這一場這倆太多互動讓我看不明白了,真不像隊友】
【你們這些腐女看啥都基】
【嗯?是我們腐還是他們太詭異了?我身邊的直男沒見過愛摟腰的】
【我宣布!這倆絕對談了!!】
余燼沒有持續這個動作太久, 他很快放開, 拽著云祈離開了現場。
場下的歡呼聲還沒停止,后臺的工作人員都盯著下來的幾人看, 余燼很快被圍住了, 那些人沖過來像是見到什么大明星似的, 云祈沒有防備,被嚇到了,他看見那些人叫著余燼的名字, 不想在這耽誤事情,低聲對余燼說:“我先走了。”
話剛說完,余燼猛地扣住了云祈的手。
光明正大的, 一群人盯著他們的動作看,但也沒起疑, 只以為是隊友間的正常互動。
云祈心下一驚,余燼什么也沒對他說, 就是死死抓著他的手,逼著他陪他一起接受了技術迷的搭訕。
工作人員有柏林本土人,也有一些他國面孔,他們講著一口流利的英文和德文,私下里的交談嘴特別快,不像賽場上的主持人那樣,為了確保翻譯聽清楚緩緩道來,在這樣的英文環境里,云祈就聽不懂他們在講什么了,果然,再好的英文成績也只能應付考試,真正設身于英文環境中,他只能聽清楚一些簡單的單詞。
可身邊的余燼卻毫無阻礙,甚至聽不出什么口音來的英文和那些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探討交談,和他們說出來的一個語調。這一刻云祈才知道,他并沒有很了解余燼,也許都沒有真正了解到這個人的全部,他知道的那些只是冰山一角,他連他英文這么好都不知道,是日常沒機會了解到,還是余燼太低調能藏?
平時,云祈都從未聽過余燼說過任何一句英文。
那么他的英文是怎么掌握的呢?他在柏林待過幾年,是那幾年進步的,還是說……很早就已經這么熟練?
對余燼的好奇,無論如何,此刻是得不到解答的。
云祈站在他的身邊,身邊圍著的一群人偶爾看向他,余燼也看過來,雖不能聽懂全部,但他知道,余燼在向別人介紹他。
那些人纏著他們很久,最后由余燼先提出今天到此結束,工作人員也很知趣,放他們回去休息,云祈和余燼才從中脫身出來。
休息室的門沒關,里頭傳來幾人的動靜,余燼一進門,長漱就轉述道:“余隊,剛才有人來了,找你做專訪。”
“點名了?”余燼走進房門。
“嗯,就說是找你,”長漱說:“去嗎?”
年年都有人找他做專訪,時隔兩年再登上電競舞臺的余燼,太多人想要挖他的秘密了,就是沒見面余燼都知道那些人會問他什么。
他脫了外套,沒回應。
云祈不知道他還有賽后專訪的事,抬頭去看余燼的意思,等了會,余燼才道:“回酒店吧。”
長漱說:“又不去啊?”
余燼收拾著東西,淡淡地說:“總決賽之后再說,現在沒心情。”
也是,他們一只腳已經踏進決賽圈了,這專訪什么時候都能做,就這兩天不能做,長漱點了點頭,大家都對他的拒絕習以為常。
“德國隊今年好像不太行……”
“在這里不要議論他們,”余燼叮囑道:“隔墻有耳,回車上再說。”
大家也就保持著沉默,聊些其他的了。
眾人收拾東西坐上回酒店的車,車子剛出賽場的大門就見烏泱泱一群人堵著,子務等人視若無睹,戴著眼罩躺下就準備睡覺。
長漱還記得云祈欠他的飯,在車上時就問:“七洛,待會請不請我吃飯?”
云祈被點名,面包車里前后排,云祈坐在中間,正準備看窗外的風景,聞聲應道:“請啊,但我對這兒不太熟,你選餐廳,我來付錢。”
他第一次來柏林,還沒出去逛逛呢,今晚說不定有機會。
長漱說:“那好,晚上等我叫你。”
KRO年年來柏林打比賽,這兒除了云祈弋陽,其他人都快把這城市當家了,熟得很,長漱這就選起了餐廳。
融融在一邊看了看他的手機屏幕,調侃道:“你還真讓人家請?就那么五百歐元真想給人家花完了?”
“我又沒說吃多貴的,而且人家七洛又不是剛進圈子,這點錢應該還是有的,有嗎?”長漱關心了一聲,他不知道云祈的財務狀況,只知道他紅紅火火這許久,在原戰隊應該也存了不少錢。
“有。”云祈說:“放心選餐廳吧。”沒有也要說有,長漱第一次讓他請吃飯,云祈不會那么摳搜,而且長漱在他剛來的時候就挺照顧他的,請他吃飯也是應該的。
融融趴在前頭的座位上看長漱選餐廳:“那就一起去吧,來這么久了,還沒一起出去逛逛呢,子務?”
子務閉著眼睛,面部線條冷銳,他環著手:“不去,有約了。”
融融納悶:“又勾搭上誰了?”
子務掀了掀眼罩,片刻后扭過頭來,“Hardy。”
長漱驚道:“瑞典隊的射手?”
子務沒回答,算是默認。
賽場沒有規定選手和選手之間不能戀愛,國外的戀愛關系更是開放,子務的性取向在國外電競圈內一直都不是秘密,來勾搭他的選手太多了,有些人一個眼神就能被掰彎。
今天德國隊的輔助跟子務就有過一段呢,不知情的人以為子務在搞什么人情世故,實際上,最后那一波送出去的人頭純純是賣給舊情人一個面子,子務和德國隊輔助Cornel有過兩個星期的緣分,但這事沒幾個人知道。
長漱不解:“Hardy和你的審美不太一樣吧?你不是一直喜歡精致漂亮的小可愛嗎?”
“膩了,換換口味。”子務看了眼手機,解鎖,回復消息。
長漱搖搖頭,隨他去了。
弋陽從上車就沒說過話。
車內的話題結束在子務的戀愛史上,有些尷尬,云祈看著大家都很隨意的樣子,估計是自己太敏感了,他抬頭看向前方的余燼,他沒有加入大家的話題。
不知道在做什么。
有沒有睡著。
他英文好這件事已經得到了確切的證明,那么他知道么?那一次……他到底有沒有看出來藥瓶上的解釋?
有嗎?可他從來沒有提過。
沒有嗎?他那一句“不能算是我騙了你”又是什么意思。
云祈快要內耗死了,他緊張,緊張今晚和余燼面對面,他希望現在回到打比賽的現場,希望往后都坐在比賽現場,那樣他就不用面對這么尷尬的事了。
可事情總要面對。
逃避從來不能很好地解決問題。
很快,他們回到了酒店。
云祈磨磨唧唧地走在最后頭,融融察覺到他的異樣,再一看那臉色,融融停下腳步,等云祈走過來時問了一句:“不舒服?”
云祈愣了一下:“啊,沒有。”
他的手從隊服口袋里拿了出來。
他已經表現得這么明顯了嗎?
融融觀察著他的臉色:“你臉色好差,要是不舒服趕緊說,比賽期間,別忍著到賽場上發作了。”
許多職業選手比賽期間難免遇到身體健康的問題,小毛病也就算了,在國內也就算了,可歐洲賽場容不得任何的差錯,云祈這個位置目前沒人能代替,他太秀了,剩下的幾場比賽絕對不能沒有他。
融融已經徹底被云祈的技術征服了。
云祈摸了摸自己的臉蛋,跟融融緩緩走在后面:“我真的沒事,放心吧。”
融融道:“那就好,快回去吧,休息休息,晚上大家一起去吃飯。”
“嗯。”
兩人走進酒店大門,發現電梯還停留在那,余燼正在等著他們,云祈快步過去,塞進去時對余燼不自然地道了聲:“謝謝。”
電梯門緩緩關上。
余燼低頭看他,顫動的發絲都能點燃他的情緒。
電梯抵達相應樓層后,幾人各自回房換衣服。
云祈剛要開門,就被余燼抓住了手腕,他匆匆看了眼走廊,扶著門框道:“做什么?”
“躲我?”余燼從身后覆上人,“說說原因。”
云祈回過頭,打開了房門,“沒有原因,我要回房間休息了。”
他現在只想避開余燼。
余燼拉住他,沒讓他就這么進屋。
云祈回頭,有幾分惱羞成怒:“不想跟你睡了,我要回房間……”
突如其來的脾氣。
云祈也知道自己這樣對余燼發作是錯的,他只是還沒想好該怎么開口,至少不要讓他現在面對余燼,他害怕在他眼里看到什么東西,他害怕余燼知道只是在裝傻,害怕余燼不愿意承認相信他是那樣奇怪的人……
他的男朋友有奇怪的身體問題。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可是,云祈覺得他知道。
“那回去吧。”余燼突然松開了手,轉身離開,他的房間在云祈的隔壁,雖然只有幾步路,可還是讓云祈緊張了。
云祈看向余燼的背影,想上去解釋,又不知道怎么開口,他快被自己的羞恥心折磨死了,最后他只能看著余燼回了房間,云祈想,倒不如冷靜一下,好好想想該怎么跟他提起這個事。
開場白很重要。
云祈失魂落魄地走進自己的房間。
他的房間里,行李還在那兒,昨晚上他回來住了,算的時間很準,虧了從余燼那兒回來了,半夜的時候那饑渴癥就發作了,他自我撫慰了好大一陣子,又偷偷摸摸在那處噴了點藥,才勉強安慰過去。
口服的藥物已經沒有用了。
在特殊渠道里買了些新型藥物,他昨晚上使用起來當真有點效果,可能因為是第一次使用,還沒有產生抗藥性?
云祈把那藥放好,藏進了抽屜里,從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換上。
晚上一伙人去吃飯,子務沒來。
他去約會了,云祈在車上就聽見了,他不在更好,就沒人知道他和余燼那點事了,面對子務,云祈總是心里不舒服。
晚上余燼也沒來,出門的時候融融就拉著云祈走了,說叫過余隊了,但是余隊有事,不跟他們一起了,云祈想回頭看看,但奈何沒什么理由,就這樣被拽了出去。
吃飯的有他,長漱融融和弋陽,四個人一塊兒,云祈心不在焉的,腦海里都在想著余燼,怕他在生氣。
“這個好吃你試試。”融融推了推盤子在云祈的面前,“你第一次來,這家老店我們幾個常來,不用擔心消費的問題,我跟你A,放心吃。”
云祈想說自己不是在猶豫這個。
“謝謝。”云祈看著盤子里的醋漬鯡魚卷,就是鯡魚片包裹小酸黃瓜,綠橄欖、多香果之類的,再用牙簽固定,放在鹽水里腌制而成,因為鹽水汁是用醋水和切碎的洋蔥,花椒,月桂等物調制而成,吃起來味兒特別重。
云祈咬了一口,頓感不適,他艱難地保持著面部平靜,道:“這個……味兒好重。”
“就是因為味道重才好吃的,”融融看他的神情,“你不喜歡啊?”
云祈搖搖頭:“我沒有口福,吃不了味兒太重的東西,腸胃不好。”
長漱夾了塊鯡魚卷:“我看你在基地里訓練的時候早餐都不吃的。”
“嗯,我很多年都不吃早餐了。”
“那腸胃能好嗎?”長漱說:“早餐得吃,我以前也不愛吃,后來年紀上來了你就知道有大問題了。”
融融吐槽:“你也沒多大吧。”
長漱把鯡魚卷按在碗里:“比你們大一歲也是大,關鍵七洛小啊,戰隊里除了弋陽外年齡最小的吧?”
“我比弋陽大多了。”云祈握住手邊的水,即使在這么回答的時候,心里還是被另一個面孔占據。
聊到弋陽,幾人才發現旁邊自從坐下就沒怎么說話的人,這可不像弋陽的風格,融融碰了碰弋陽的手臂:“從車上就開始了,怎么了,還在想那會的事?”
他給弋陽夾了塊燜牛排。
弋陽嘆氣道:“燼哥不會還在生我氣吧?”在休息室的時候余燼就沒搭理他,那話說的也重,弋陽這是真上心了。
長漱看著,覺得也好,他就沒見過弋陽這個樣子,笑了一聲,寬慰道:“行了,余隊沒那么小心眼,不就那點事嗎,說明白了還有什么隔夜仇?別多想了。”
“他在休息室都沒跟我說話。”
“你也沒主動跟他說話啊。”
“我那是因為害怕,”弋陽打開了話匣子,“我不是怕他還惱我嗎,萬一我火上澆油怎么辦?我本來嘴巴就沒把門。”
他自己可還知道。
融融扶著筷子說:“余隊那個脾氣,有一說一,這么多年也沒聽過記恨誰,不過你確實是他第一次發這么大脾氣的,回去的時候磕兩個響頭就好了。”
弋陽張大嘴巴:“磕頭?!”
長漱擺擺手:“你別嚇他了。”
融融在一旁笑。
長漱道:“他逗你玩呢,沒事,趕緊吃,明天早上就好了,都把你當兒子呢,誰跟你置氣?”
“哎我說長漱……”弋陽又恢復了他那話癆的性子,餐桌上頓時熱鬧了許多。
云祈在旁邊聽見兩聲,偶爾被逗笑,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期待的是余燼的消息,但并不是,不吃草給他發了幾條微信。
云祈點開看了。
【不吃草:牛逼】
【不吃草:太吊了你】
【不吃草:恭喜進入總決賽】
【不吃草:你現在回來就知道你有多火了,老弟,藏這么深啊?】
【不吃草:方便通話嗎?】
云祈放下筷子。
【絲巾:沒有】
【絲巾:只是進5強,不是總決賽】
【絲巾:我在吃飯呢,回去跟你說】
不吃草回了個OK的沙雕表情包。
餐桌上的話題來到了德國隊的身上。
“……也不能說是德國隊爛,只是今年咱們狀態好,上單這么秀,燼哥這么穩,KRO沉悶的這幾年總算是熬過來了。”長漱喝了一口酒,繼續說,“Meissen我覺得跟上年比沒什么進步,但也有可能是打野位他對的是燼哥的原因。”
“他不是一直把我哥當假想敵?”弋陽說:“一天到晚地在采訪里吹噓,真以為我哥歇了兩年就不行了?以為打野位是他的天下了?想屁吃呢,我哥再休個十年八年的打野位頂頭的也輪不到他。”
弋陽是余燼的第一小迷弟,在打野這個位置上,余燼的迷弟太多了,只有真正了解打野位的人才知道余燼到底有多牛逼,那簡直就是接近于神。
尤其在巔峰期那年。
跟神有什么差別?
他登上過全球時報,是電競圈唯一一個。時代廣場的大熒幕總少不了他的影子,生日更是全球應援,當年比賽現場差點發生踩踏事件,最火的一段時間,黃牛票決賽內場更是被炒到了百萬一張,那些都是獨屬于余燼的傳奇,他引領了無數人走上電競的道路,也成為了某一個期間里,無數選手的信仰。
兩年來的銷聲匿跡撫平了這股熱潮,弋陽至今為他遺憾,在那么巔峰的時段停賽,恐怕也只有余燼有這樣的魄力了。
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歐洲賽場這邊還是有很多了不起的選手的,但打野位這些年我看過最牛逼的,拍拍胸脯說還是余隊,”融融道:“他那個成就……一般人完不成,只能說現在這個電競環境,不太可能產生他那種天才了。”
因為時期不同。
余燼崛起在中國迫切需要電競天才的階段,趕上了天時地利人和,現在就算有很頂的選手出現,能跟余燼平分春色,也不可能達到他巔峰期的成就。如今的電競圈是成熟且飽和的,遍地的天才,遍地的獎杯,天才的含金量一直在下降,吃這碗飯的人越來越多,觀眾們也已經不再像前些年那樣狂熱。
“你跟余隊是怎么認識的?”融融好奇地看向云祈,“我好像不記得余隊跟SK有什么往來啊。”
長漱和弋陽都很好奇,別說他們了,基地里誰不好奇這段緣分?余燼說買云祈的時候,大家還以為他開玩笑的呢,畢竟那個時期的云祈,確實不怎么樣。
“很早了,”云祈知道遲早會被問到的,他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我以前……是他隔壁學校的,一起打過游戲。”
“還有這個緣分呢?”
“那怎么之后沒有來KRO,而是去什么SK,還做了輔助?”
云祈扶著自己的膝蓋說:“當年不太懂事,也不知道怎么選,進去后因為撞位置的問題,跟隊友協商著先補位,后面再轉回來。”
弋陽說:“我說呢,我還以為你突然發現是上單高手了呢,原來一早就是打上單的。”
云祈道:“嗯,我第一次接觸這個游戲就是打上單的,做青訓的時候也是在練上單,打首發的時候才轉的輔助。”
“打首發時才轉輔助?難怪我看你輔助位打得很平,沒有什么特別出彩的地方,那時候燼哥頂著質疑要買你,我想燼哥是腦子抽風了嗎?后面看你打上單這么頂,我又想,哦,原來燼哥眼睛這么毒,都已經能看到別人自己看不到的天賦了,敢情一直被耍的人是我們。”融融搖搖頭。
長漱說:“你跟我一樣,我當時也這個想法。”
融融抬頭說:“是吧?當時老巡都發消息問我怎么回事,我就說別管,人丟在試訓樓了,能不能上看他自己。”
弋陽想了想:“哦,我打SK的時候,燼哥說讓我干爆他們,我問他跟SK什么時候結得仇,怎么結得仇,他不讓我問,現在知道了,就因為你唄。”
云祈也沒否認。
弋陽感慨道:“燼哥什么時候能這樣對我,我這輩子都滿足了。”
融融調侃他:“話說的這么基?還敢Diss子務?”
弋陽立馬澄清:“我鋼鐵直好吧,跟子務比不了的。”
融融話鋒一轉:“子務跟Hardy又搞上了,他動作怎么這么快?”
“你說這個,”長漱來了興趣,“我在想,后面碰見瑞典的時候,子務跟這新男友,放不放水?”
“放水?你想多了,子務不是說了,他沒談過男朋友,那些都不是他的男朋友,頂多是炮友罷了,他也就是玩玩,不影響比賽。”
“Cornel他也是送了一個人頭啊,還是有舊情在的。”
弋陽死魚臉:“反正我是想不通,子務那么牛一張臉,搞什么基啊,兩個男的,咦,我想想都接受不了……”
“你還小,”長漱插著一塊牛排說,“等你再長幾歲,你就會平靜地接受這個世界上所有你曾經想不通的事,而且會覺得正常。”
“我可不希望那樣,我對同性戀是零容忍。”
云祈聽著弋陽的話,當年,他自己也是,從沒想過跟一個男人開始,也并沒有人影響過他的性取向,可在那個寂靜的網吧里,余燼吻上來的瞬間,他沒有任何不適,就好像一切都是應該的,而且他是深陷其中,迫不及待的,他很平靜地和余燼開始了一段地下的戀愛,無法推拒,無法抗拒,亦沒有一丁點的猶豫。
像深夜里的飛蟻,只想往最亮的地方撲去。
這頓飯吃了一個半小時,他們又在餐廳附近逛了逛,云祈因為余燼不在,沒什么心思,跟在融融后面,聽他介紹這里的美景,心里卻很抱歉。
他敷衍地看著那些風景和藝術,路上刮起了一陣風,他感到后頸傳來的涼意,在金發碧眼的人群中,他們格格不入,他們是外來者,就像在自己的國家里看到幾個不屬于本土人的面孔,那些人打量著他們,顯得很是興奮。
晚上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云祈在蛋糕店里買了幾塊面包披薩,還有小蛋糕類的零食,融融問他是不是沒吃飽,云祈說不是。
他只是擔心余燼太忙,還沒有吃飯。
買完東西以后,他們坐上了回酒店的車。
柏林的夜晚也很美,他早就在余燼的房間里看過許多遍。
回到酒店,大家告別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弋陽沒走,他站在門口跟云祈聊了一會,問他的意見。
“你說我現在能不能去找他?”弋陽問:“你覺得我哥還在生氣嗎?”
云祈不敢再說自己了解余燼,但是這方面,他跟大家一樣的看法:“不會的,他沒有這樣小氣。”
“別人說的我不確定,我就覺得我哥挺喜歡你的,你說的應該可靠,那我去看看?”弋陽指了指余燼的房間。
云祈對他點點頭。
弋陽走了過去,抬手敲了敲房門,他已經做好了被訓的準備,插著口袋等著挨罵,但好半會都沒人來開門,弋陽又敲了敲,也沒人應聲,他轉頭看向云祈:“好像不在?”
云祈提著東西走過去,門被鎖上了,“可能出去了,等他回來吧。”
弋陽看了看手機,嘆了口氣:“算了,明天吧,挺晚了,回去休息了。”
云祈“嗯”了一聲。
兩個人從余燼的房門前回到各自的房間。
云祈推上門,將手里的東西放在桌子上,他坐在床邊,躺下來,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余燼去哪兒了呢?
吃飯了嗎?
這一時半會……怎么又不在了。
今天晚上他還回來嗎?
是因為比賽事情出去了,還是因為惱他拒絕了去他的房間,今晚吃飯才沒來?
云祈翻了個身,貼著柔軟的被子,思緒亂糟糟的。
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打算給余燼打個電話。
坐起身,云祈找到余燼的微信,聊天框的內容還停留在三天前,他這兩日跟余燼待在一塊,用不到發消息。
點到了余燼的主頁,忽然間,他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方。
因為在操作微信的時候,他聽到了清脆的一聲“咚。”
那聲音……來自床底。
云祈的神經突然繃緊了,渾身都跟被施了法術那樣,一動不動,他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咽了口唾沫,順著自己的雙腿看下去,他坐在床尾,盯著腳底踩著的灰色地板。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以為是樓下有人拿著東西打天花板,可是又有窸窸窣窣的微弱動靜傳來,那聲音很小很小,像是有什么東西掉了被撿起來的動靜,小到發指,在他的腳腕和床尾黑漆漆的地方,隨時能爬出來什么東西。
云祈抓緊了手機。
幾乎是片刻間,他就確定了什么,箭一般沖出了自己的房間,他開門跑出去,全程沒有回過頭,緊張到手心都在冒汗,跑出房間的那一刻,他差點被酒店走廊的地毯給絆倒,他往余燼的房間跑,忽然想起他不在,云祈貼著走廊的墻面,左顧右盼,他不知道去哪兒,連腳趾都緊緊蜷了起來,他盯著自己的房門看,手開始不聽使喚地顫抖。
他的動靜驚到了正打電話的子務,打開門,他便看到云祈一個人站在那兒,一副驚恐的模樣盯著一處,子務問:“你怎么了?”
云祈聽不見似的,豁然間,電梯響了,一個黑影走進他的視線,他就像聞到了熟悉的氣味,抬頭看見出現在走廊的余燼,云祈瞬間離開原地,猛地沖進了他的懷里。
就像被人打開了淚腺的開關,他忽然就崩潰大哭了起來,余燼察覺到了懷里人的異樣,皺著眉,摸著云祈的后腦勺,竟然是一手的冷汗,余燼柔聲道:“出什么事了?”
云祈緊緊抱住余燼,渾身發抖,嗚咽著說:“有人……床底有人。”
余燼神色一暗,他低頭吻了下云祈的額頭,片刻后,抓緊云祈的手腕,帶著他,返回了剛剛的房間。
云祈不大愿意進去,停留在門邊,余燼回頭拽了他一把,說道:“不要給自己留下幻想的余地,將來會成為噩夢。”
云祈被迫拽進去。
余燼一把摔上了房門。
他從桌子上拎起一把水果刀,走到床邊,踢了踢床板,語氣低沉:“出來。”
云祈站在后面,距離床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盯著那個黑漆漆的空間。
“別他媽讓我掀了這張床。”
余燼的聲音冷冽,他拿著水果刀站在床邊,頗像個煞神。
不多時,床底再次傳來動靜,那床被頂出動靜,這么小的空間,根本就不可能藏人的地方,偏偏就是鉆出了一個人,一個瘦小的男人。
那男人面色蠟黃,眼睛凹陷,捧著一部手機,身上裹著一張黑色的長布,怯怯弱弱地站在了余燼的面前。
他低著頭,看不清楚長相。
余燼攥了攥手上的水果刀,從對方的手里抓過那部手機,有密碼,他遞給對方,并命令:“解鎖。”
男人沒有動作。
余燼道:“想不想我報警?”
男人這才有所動作,猶豫之中解了鎖。
余燼翻開相冊,果然有大量的視頻和照片,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主人公是誰,云祈站在后面,盯著那面色蠟黃的男人,內心惶惶不安。
“怎么進來的?”余燼審問起男人,男人不答話,低著頭,貌似不想讓人看見他的臉。
余燼走到窗口看了一眼:“16樓,翻窗進來會摔死吧?提前鎖定了酒店信息,弄清楚門牌號,在他出入的時候鉆進來的,還是從前臺那兒套出了房門密碼?”
男人頭頂的燈光暴露出了他的狼狽。
他死死抿著唇,頭一點兒也不愿意抬起。
余燼走回來,將手機扔在床鋪上,并不打算跟男人多廢話,他用自己的手機撥打了警局的電話,報了現酒店的位置,并全程緊盯著陌生的男人,直到警察過來,才將水果刀放下。
人被帶走的時候,余燼把手機留下來了。
那里面存著見不得人的東西,全部刪除也有手段恢復,他不得不跟警察講清楚,把這個手機扣了下來。
這場風波吵醒了許多人。
酒店的工作人員在余燼的房間里道歉了很久,連經理都上來了,對著云祈點頭哈腰地說抱歉,給他解釋,人到底是怎么進來的誰也說不清楚,酒店這邊保證自己內部會嚴查,并且主動說免了云祈所有的房費,以示歉意。
云祈坐在那兒,驚魂未定,沒有心思理會他們。
余燼看差不多了,才把人轟出去。
他關上門,將扣下來的那部手機扔在了桌子上,走向云祈。
抬起他的下巴,含住他的唇,蠻橫的舌尖闖進失神的人嘴里,云祈神經被調動起來,片刻后,扶住余燼的胸膛,坐在沙發上仰著頭跟他接吻,神智才緩緩恢復。
余燼咬了他的舌頭,刻意的,重重的一下,把人的思緒拉了回來,扣著云祈的下巴,摸了摸他水亮的唇,說:“怕什么,我在呢。”
云祈胸膛起伏得厲害,呼吸也急促,他看著余燼的眼睛,在里面找到了支撐他神智的力量,“他要干什么?”
余燼動作輕柔地撫著云祈的嘴角:“私生粉,太喜歡你,想貼著你。”
云祈哽咽:“不是要害我嗎?”
余燼的手往上移動,摸著他的頭發和耳朵,掌心帶著溫熱的安撫力:“不是,只是想離你近點,沒了分寸。”
云祈神色渙散,他無法忘記那張臉,恐怕此生都不能,“那……他會坐牢嗎?”
“不會,”余燼道:“至多被關起來教育幾天,因為他沒有對你造成身體上的實質性傷害。”
云祈緩緩垂下手,他只知道明星有這種狂熱的粉絲,哪里會想過自己也會碰到所謂私生粉。那人什么時候在那兒的?如果是很早,豈不是昨天夜里他睡覺的時候那個人就在他的房間里,還有可能在他睡著的時候出來過,就站在他的床頭?
越想越可怕,云祈緊緊閉上雙眼。
余燼直起身,拎著云祈的胳膊,將人一下拽起來,云祈還沒反應過來,就撞上了硬邦邦的胸膛,下一秒,他就被攔腰抱起,余燼將他往床上送,剛跌到大床上,云祈就掙扎了起來,他現在還不敢躺在床上,可是余燼的手扣住了他,掌住了他的腰,讓他被迫躺在上面。
“底下沒人,”余燼說著,狠狠踢了一腳床板,“要是有,我干死他。”
云祈倉皇地望著余燼。
他的野蠻和糙話,在此刻有致命的安撫力。
“今天晚上睡在我這里,有合理理由了?”余燼的手撐在云祈腦袋邊,“還是依然想回去睡?”
云祈遲疑著,搖了搖頭。
他怎么敢?
余燼神色滿意,拉過枕頭墊在了云祈腦袋下,“剩下這些日子不讓你一個人住,就歇在我這兒,不用向任何人交代。”
云祈哪兒還敢回去住?他估計得一段日子能消除這樣的恐懼。
在陌生的柏林,他唯一能信賴的只有面前的男人。
于是余燼起身的那一瞬間,云祈忙拉住了他的手,他掛件似的攀附上余燼的脖子,余燼則伸手攬住了他的后腰。
“你,你也睡……我想你睡我旁邊。”云祈聲音惶恐,細聽時仍帶著幾分顫抖。
他看著桌子上那部手機,想著里面一定有他見不得人的內容,如果那人昨晚就在,那他自我撫慰和用藥的時候……
豈不是都被拍在了里面?
云祈紅著面頰,濕著眼尾,松開些雙臂,面對著余燼那張臉,氣息交纏,艱難啟齒:“我,我有話跟你說……”
什么都知道的余燼,卻故作起了糊涂,看著云祈濕潤的眼睛,平靜地應:“嗯,我聽著。”
云祈猶猶豫豫地,做了好一番的心理準備,才拉過余燼的手放下去。
“我的秘密……都在這里。”
余燼目光深了幾分。
夜色底下,云祈的動作危險。
“我,我,我其實……”
他試圖解釋,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看得人心軟,余燼決定不再為難他的小男友,道了聲:“我知道。”
云祈的心如墜谷底。
“你,你知道?”
“知道,”余燼的指尖重了幾分,貼著云祈的耳朵,聲音暗沉,“關于你,我什么都知道。”
云祈微張著唇,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糊涂地看著余燼,被他的氣息裹挾,快要交代在他的指尖。
“所以今晚,要哥哥幫忙,”余燼誘引的語氣,“還是自己坐在沙發上,嗚嗚咽咽?”
第66章 第 66 章
云祈就知道, 余燼肯定是知道的。
他抱著的最后一點僥幸全沒了。
他想了無數次的開場白也都沒有用上。
云祈此刻盡管呼吸,他不知道講什么,深夜已經到來, 余燼的話又那么容易誘發他, 云祈呼吸粗重, 語氣里帶著點責怪:“你一直都知道……”
他沒有正面回答余燼的問題。
余燼也不著急,反正羊入虎口是遲早的事, 今晚那個房間回不去了,云祈是指定要留宿在他身邊的,他耐心地說:“知道, 所以我每天都在想,你打算什么時候向我攤牌?”
云祈難堪道:“你……都不覺得奇怪嗎?”
“什么?”
“我啊, 我這樣子, ”云祈恥辱道:“你不會覺得我……不正常嗎?”
余燼沒有馬上回答。
他的眼睛很深邃,里面裹著微亮的光, 他將云祈抱了起來, 反身坐在床邊, 摟著云祈的腰,讓人坐在自己的腿上。
“第一,你只是生病了, 生病這種事每個人都有過,怎么會不正常?”余燼看著云祈的眼睛,“第二, 如果你生個病我就嫌這嫌那了,你也太低估我對你的感情了, 我們當初鬧成那樣我都說服不了自己放下你,現在這點小問題我就怕了?我怕什么?”
“這不是小問題, ”云祈攥緊拳頭,咬著下唇,神色為難地說:“這是……很少人有的。”
“那又怎樣,就是別人都沒有,你是頭一個,那又怎樣?”余燼氣息溫熱,他的目光放在云祈的鼻頭,燈光打在毫無瑕疵的面龐,云祈看起來楚楚可憐,“世界這么大,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人類未解之謎都那么多呢,你這不算什么。”
“可是……”云祈難以啟齒,耳朵紅透了,他始終低著頭,“我跟別人不一樣,人家……人家發作的時候親密的撫摸都可以緩解,我很嚴重,我需要……”
“你需要做.愛,”余燼挑明,“是嗎?”
云祈快要把自己的手心給掐爛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以前那么親密的時候他都沒敢跟余燼提過,就是怕嚇到對方,現在這個問題攤開了,他再也不能有任何的隱藏。
余燼抓過他的手,撥開,手心里那一塊被云祈掐紅了,他皺著眉頭,揉著那一處發紅的地方:“skin hunger分為很多種情況,有些人只需要擁抱牽手就可以很安心,它就是一種心理疾病,抑郁癥還分輕重呢,每個人的狀態和成長環境不同,造成疾病的輕重情況也不同,人家只需要簡單的愛撫,而你需要得更多,也許一開始你也只渴望熱烈的相擁,時間久了,問題加重了,就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并不是跟所有人的癥狀需求一樣才叫正常,屬于心理類的問題一直都很復雜,從來都不是吃點藥就能解決的,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表現方式,生病了就去配合治療,干嘛要想這正不正常?”
“我怕你會覺得我很奇怪……”這么多年,云祈都無法容忍自己,不敢告訴任何人,那不是感冒發燒的疾病,那太可恥了。
“這就是你遲遲不告訴我的原因?”
云祈無法否認,他抬起頭,看見余燼的眼睛,心更虛了:“嗯,我……不知道怎么開口。”
余燼抓住云祈的臉,強迫云祈看著他,“三年前的時候就開始了?”
云祈的沉默比什么都有力。
三年前他還沒那么嚴重呢,可能正是因為這三年,因為情感的熱烈得不到回應,因為分隔兩地,無法見面,他的心理渴望才會強烈到如此。
三年前,他至少不會一看見余燼就……
那絕不是現在這樣的。
余燼呼吸一重,掐著人的手指也緊實了些:“你瞞著我我能怎么辦云祈?很多事情都要我自己去發現,如果你早點開口,或許不會嚴重到這個地步,所以這件事里你學到了什么?”
云祈愧疚道:“我以后不瞞著你了。”
“我再也不想發現你有任何事情瞞著我了。”
“除了這一件我不知道怎么說的,其他的……沒了。”云祈抬頭看著余燼,向他承諾:“真的。”
余燼必然是做過很多方面的了解才能說出這些話的,正是因為他去了解這些東西,云祈才更抬不起頭來,有些時候的隱瞞是他自己也沒辦法的,顧頭顧尾,兩邊都不得好,云祈想,是因為現在跟余燼的身份天差地別才這樣嗎?換做是以前他就敢說了嗎?
貌似還是不敢。
“給我長記性,”余燼捧起云祈的手腕,放在唇邊親了一下,“再沒有下回了。”
哪里還用他說呢?
云祈除了這件事也沒什么瞞著余燼的了,他現在在余燼面前已經是完全透明的了,“嗯。”
他扶著余燼的肩膀,接著他火熱目光的注視。
“你英文好的事情,也沒有告訴我啊。”他對余燼也未免了解太少了,云祈不知是對方刻意隱瞞,還是自己沒有注意。
“我干嘛突然告訴你我英文好?”余燼占著理,“吃著飯呢,突然在你耳邊說,你知道嗎,我英文特別好?”
賣弄這個做什么。
余燼不到必要的環境,根本不會展示這方面的優勢。
云祈大抵也猜出他的想法來了:“那,你是上次看到我藥瓶的時候……發現的嗎?”
“算是。”余燼坦然承認。
果然。
“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你完全可以問我啊。”
“問你你就會說嗎?”余燼目光危險,“你鬧到今天才打算告訴我,那時候我只是看見你就著急忙慌地把藥瓶從我手里奪走,我那時候問你,你真的會說?”
云祈理虧,那時候滿腦子都是余燼別知道,余燼沒看見,余燼不懂英文,就是被看出來了,他也是會想方設法掩飾的。
“不會,對不對?”余燼的拇指在云祈的臉上走過,“還想責怪我?”
“沒有……”
“還沒有?”
云祈抱住了人,不再跟他爭論這個了。
余燼壓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唇貼著云祈脖頸,暖熱潮濕,忽而提道:“給我看看你用的藥。”
云祈雙臂一松:“干嘛?”
他的語氣是機警的。
余燼說:“想多了解你一下。”
云祈脖頸漲紅:“不,不給……你都了解過了。”
“不清楚啊,”余燼的唇裹著一塊溫熱的肌膚,吸出紅紅的印子,又用手指輕輕撥弄,試圖消除,“下回你需要用藥的時候或許我能幫你。”
“不用!”云祈埋在余燼的肩膀上,“不用……”
余燼笑了一聲,他知道云祈在想什么,沒為難他:“那就算了。”
說這話時,余燼的目光放在繳獲的手機上。
“這兩天在發作期嗎?”他又問。
云祈聲音細如蚊吶:“嗯,昨天晚上開始的。”
“所以昨天晚上一定要回去睡?”
“嗯。”
“那今天呢?”余燼說:“要哥哥,還是繼續用藥?”
云祈摟緊了余燼的脖子,滾燙的面頰貼著余燼,輕聲說:“要你……”
余燼吻他的耳朵,“嗯,明天還有比賽,我不弄太狠,用手,好不好?”
云祈點頭,眼尾羞紅:“好。”
他已經徹底放棄了那些羞恥心。
就這樣吧,反正,他已經是透明人了。
深夜里,云祈躺在床上,他渾身上下只有一雙白色的襪子,平穩地躺在潔白的床鋪上,窗簾浮動,他的視線一片模糊。
不知道那是幾點鐘,但他親眼看著微亮的月,浮動的紗……
暗淡,平靜,風止,念停。
床底下不會再鉆出什么可怕的人來,可是月色卻偷窺下了他所有的狼狽和秘密,同他的戀人一起。
把他繳械在指尖里-
德國隊止步八強的事情吵到了世界的各個角落。
中國作為上一年敗在德國隊手里的戰隊,所以這一次KRO打敗德國隊,并把德國隊終結在八強的階段,這第一振奮的就是中國的萬千網友。
【八強!E神太牛了,說讓他們止步八強就八強!】
【太吊了太吊了!本人已經不知道說什么了,德國隊萬年老二,實力很穩的,止步八強說明什么?KRO爭冠軍的實力啊!】
【KRO一直都是冠軍實力謝謝,今年我賭KRO冠軍,不為什么,E神腦殘粉】
【德國隊都干不過KRO,其他的都不用看了,就一個瑞典有和KRO競冠的實力,KRO總決賽見!】
【為什么沒有人說七洛啊?他好秀啊】
【樓上的是顯著你了?還沒人說七洛?你2G網吧,他從奶蓋直播開始已經炸了好多天了】
這話倒是沒錯,許多主播借著這波賽事熱潮沒少討論這個曾經爭議的花瓶輔助,最近七洛和KRO的關鍵字頻繁出現在大V主播的直播間,許多退役選手也都出來冒了泡,正因為網友要他們分析七洛的水準。
此刻一個退役主播正在為網友們解答,顯得很是振奮:“上單多少年沒出這么牛的選手了我想一想,差不多有六七年了,七洛這個水平肯定是在酒客之上沒得說的,我個人覺得……是個人覺得哈,他應該跟瑞典的Lyra能爭一爭。”
主播掃了一眼彈幕,又道:“兄弟你質疑我的眼光?不信咱們就走著瞧,看總決賽就是了,我打上單五年多了,七洛的全局思路是非常吊的,他不是只有對線厲害,打德國隊的時候弋陽表現不佳,但是七洛的輸出和打法沒有一點問題。”
再掃一眼彈幕的爭議,又道:“輔助水平?我看過一兩場,我不懂為什么被那么多人說是花瓶輔助?他輔助好像也沒什么問題,當然,也有可能是我不太玩輔助這個位置,SK的比賽我看過,我個人認為他的思路是沒錯的,只是KRO太強了,不能怪在他身上,其他位置比他爛。”
【主播你太敢講了,當時七洛被全網質疑的時候我就很無語,那比賽真不是他的問題,他輔助也很厲害,不可能思路這么好的人換個位置就不知道干什么了】
【對,而且輔助位本來就比其他位置的事情多,七洛打輔助的時候也根本沒有任何問題,有些人就是跟風黑,看幾個剪輯號整理的下飯操作就黑,實際上的原視頻是七洛本身就要犧牲自己去保后排的,那些黑子根本不看】
【他們要是看還能叫黑子嗎?】
【對呀,人家本來就長得好看,這就給人家起個外號叫花瓶,真六,電競圈不看人家實力按長相打標簽】
【就是一些惡臭男帶隊的,每次七洛開直播都有好多男的在他直播間開黃腔,他都很好脾氣地提醒過,那些人都不當回事,然后被舉報封號了就變成七洛黑子了,在那亂叫】
【我也看過他的直播間,當時就生理不適,好多人開他黃腔啊,讓他舔什么的……彈幕都這樣,不敢想他的后臺什么樣】
【那個叫P老爹的不是還說自己跟七洛睡過嗎?我現在感覺有點假,他憑什么接觸到人家?就他長得那個B樣】
【在這里提名一個主播遠木,真惡心,老子剛從那兒罵完回來】
一批人被這個彈幕吸引到了遠木的直播間。
直播鏡頭是一個男生在播游戲對局,簡介上寫著技術主播,網友們卻沒一個在看他的直播內容,紛紛對他開腔。
【死猥瑣男,說話啊】
【說話啊傘.兵,不是說要七洛給你舔嗎,再叫一個啊】
【不說話啦?以前不是把七洛掛嘴上C的嗎?簡介怎么改啦呀?不是七洛給你舔啦?】
【自己怎么火的心里清楚哦?才不敢講話?你有什么實力啊老弟,還打上單呢,你上單的爹在歐洲賽場呢,你只能坐在這兒yy,sb】
【這主播怎么了,彈幕好恐怖,發生什么事了求告知】
沒人理會,彈幕持續攻擊著默不作聲的主播。
【傻逼】
【cnm,開黃腔的都去死】
【油膩男,這輩子上不了臺面】
遠在歐洲賽場的云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這幾日,歐洲大賽還在繼續,德國隊是前三的實力,打敗他之后,后面的戰隊就更不如KRO了,連打了幾場,KRO順利進入決賽圈。
與KRO一起進入決賽圈的是瑞典,意大利,波蘭,和比利時,KRO與其他三支隊伍在半決賽撞車過,瑞典又處理掉了比利時的隊伍,于是順利闖進總決賽的兩支隊伍便剩下了瑞典這個拿過三連冠的電競戰隊,和KRO這個曾經橫掃過歐洲賽場的亞洲戰隊。
決賽圈的故事幾天幾夜也說不完,例如比利時選手和波蘭選手賽場互噴,意大利選手在水晶回城引發爭議,瑞典Lyra采訪表白七洛,但這兩日最熱鬧的,莫過于德國隊復賽一事。
事情是這樣的,德國隊止步八強引發了眾多粉絲網友的不滿,這些年大伙見證著德國隊的實力,萬年老二止步八強很多人為之遺憾,并說德國隊是冠軍實力。
比賽的舉辦方也已經很熟悉德國這支戰隊,19號下午的七點,舉辦方官方賬號發布了一條關于德國隊復賽的投票消息,征詢世界網友的意見,支持率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但也有許多人不同意,認為這破壞了比賽的公平性,賽事舉辦方最近在尋求各大戰隊的意見,鬧得沸沸揚揚。
“憑什么!”長漱第一個不同意,“這事想也別想,從來沒有過的規定,就因為下去的是德國隊就搞什么投票?那我們被刷下去那些年算什么?其他戰隊算什么?”
融融道:“對啊,難道我們都白打了?還要再跟他來一場?規矩是死的,憑什么只有德國隊有這樣的權利?他真敢這么搞老子就退賽抗議!”
子務倒是一直沒說話,坐在那兒玩自己的手機,好像這事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半會,弋陽走回來了,推開門,后面跟著云祈,兩人進門后,余燼等人看過去。
長漱問:“投好了?”
弋陽說:“分分鐘的事。”
長漱繼續問:“反對?”
弋陽聳聳肩:“那肯定的了,我怎么可能投贊成票?”
他代表KRO也代表自己的想法,那一票投的迅速又果斷。
云祈推上休息室的房門:“大家投的應該都是反對票,好多人在投票箱那兒商量著呢,雖然不是很明白在說什么,但言辭很激烈的樣子,看起來很生氣。”
他描述著一路上過來的風景。
融融說:“這種事不用問的,問就是反對,舉辦方這一波純屬是給德國隊拉仇恨。”
子務搖了搖手機:“網上已經翻天覆地了,油管上霸屏,都出來Diss了,復賽的事八成得黃。”
“包庇德國隊也不是這樣的,就差擺明了說我被德國隊收買了,”弋陽一臉的不屑,“想什么呢。”
這時,休息室外面的走廊里傳出一陣嘶吼,弋陽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打開了房門,看見比利時的選手對著一個方向罵著什么,他聽不明白,但這嘶吼聲很大,此時待在休息室的戰隊都給聽去了。
弋陽正吃瓜呢,眼前突然走近一個人,他后退一步,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對他笑了笑,那是舉辦方的人,但卻是亞洲面孔,他用奇怪的口音對弋陽說了聲:“Eidis?”
余燼從里面走了出來,打開了門,跟那人走了出去。
弋陽伸著頭看,二人站在走廊里說著什么,聽不見也聽不懂,弋陽縮回頭去,推上房門道:“找我哥干什么?”
融融看穿一切:“肯定還是同一件事。”
“你說德國隊復賽的事?”
“嗯。”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票都投出去了,我哥一個人又不能做這么大決定。”
“余隊怎么說也是歐洲賽場上比較重要的人物了,單獨采訪下他的意見也是合理的。”
云祈沒就著這事發表什么看法,融融看他沉默,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跟Lyra認識了嗎?”
云祈一怔:“瑞典那位?”
融融說:“嗯,他還要你聯系方式呢,沒加你嗎?”
云祈搖搖頭:“沒有收到。”
弋陽瞪大眼睛,湊過來問:“啥?Lyra要加你啊?!”
融融推了他一把:“人家賽后采訪還向云祈表白了呢。”
弋陽左看看右看看,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云祈跟他解釋了下,說自己跟這個世界第一戰邊還不熟悉,不知道對方怎么認識他的。
“技術粉唄,”長漱笑著說,“Lyra倒是在采訪上說了,說他很看好你,想跟你碰碰,放心,你倆肯定要決一死戰的,明天總決賽就有機會了。”
弋陽暗暗感慨:“厲害,我賭你贏。”
“我也買你。”長漱跟注。
“我也。”融融對云祈笑笑,“到時候咱們戰隊就兩個全服第一了,很牛的。”
他們都買自己贏,而云祈卻不能百分之百有信心贏,他看過Lyra幾場比賽,實力恐怖,深不可測,明天估計是死戰,再也不會像這幾日的對局那么簡單。
他跟lyra火拼不知道誰會是最后的贏家,但這是團隊游戲,他對KRO的信心是很大的,更何況身邊還有余燼,只要有他,云祈就什么也不怕。
余燼回來的時候,進門便道:“走了,回去了。”
一伙人這就動身離開。
弋陽追著問:“哥,找你干什么的?”
余燼說:“德國隊的事。”
“我就知道。”弋陽喋喋不休吐槽了起來,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在議論。
余燼和云祈這兩日住在一塊,云祈房間里進私生粉的事其他人都已經知曉,他住在余燼那兒就變得合情合理。
其他人雖然也看出來了點貓膩,但是誰也沒戳破窗戶紙。
倒是弋陽根本沒往深處想去,常到兩人房間里做客,直到余燼把人趕出去。
今天余燼就沒留弋陽在房間,回去就把門給反鎖了,弋陽說余燼不待見他,余燼也沒不承認,讓他自己一邊玩去。
云祈站在房間里看他道:“你對他好一點。”
余燼離開房門:“我對他還不好?”
云祈笑了聲,倒了兩杯水放在桌子上,他脫下隊服,把余燼順手放在一邊的隊服一塊收拾好。
他剛將隊服掛在衣帽架上,余燼就從后頭將他抱住了,云祈回眸說:“德國隊那邊怎么說啊?”
“復不了,”余燼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爭議太大了,而且不公平,硬要復賽有失舉辦方的權威。”
“那就好。”
“那就好?”余燼的呼吸鬧得云祈心癢,“也不想他們復賽?”
“不想啊,”云祈回過頭,“本身就不公平啊,難道余隊想嗎?”
“不想,打手下敗將沒意思。”
云祈笑了一聲,他轉過身來,貼著余燼的胸膛,抬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人:“明天就要總決賽了,有沒有什么想叮囑我的呀?”
“加油。”
“好官方。”
余燼挑起云祈的一抹發絲:“你想聽什么?”
云祈踮起腳尖,抱住余燼的脖子,說:“比如放出一些誘人的獎勵,吸引我全力去打贏這場總決賽。”
“我不放獎勵,洛神就不全力以赴了?”余燼調侃,他嘴里說出來的洛神,總有點曖昧不明的意思。
云祈看著他,眼里的渴求顯然。
余燼抱住他的腰,低頭咬了下云祈的下唇,說道:“想要什么就自己提,余隊可不知道自己的隊員喜歡什么。”
云祈看余燼眼里作弄他的東西。
他也不知怎么就壯起了膽子,云祈在余燼虎視眈眈的注視中,忽地說出了那聲:“操.我。”
余燼抬手摸他的鼻尖,泛著一點銀光。
云祈也大膽地抬起了手,摸向余燼的喉結,并明明白白地提出自己的要求,顯得那樣迫不及待:“我要余隊操.我。”
第67章 第 67 章
總決賽這天, 各大平臺軟件搜索第一都已經被KRO占據。
橫幅飄在了柏林的街頭,上面用中文寫著“KRO世界第一”,不用看就知道是身在柏林的中國留學生做的, 圈外人看得一臉蒙圈, 那些年輕人們顯得很是瘋狂, 群情激昂地在大街上吼著什么,嚇得路人快步離去, 以為是什么恐怖分子。
與此同時,國內國外的社交平臺的官方賬號都在發當下賽事,粉絲們的個人賬號也持續不斷地跟著總決賽更新他們最喜歡的戰隊的情況, 但笑到最后的只有瑞典和中國的網友。
【KRO排面!!!】
【KRO排面!!!】
【KRO排面!!!】
國內更是瘋狂的互聯網,從首爾賽開始那天就被KRO的熱潮淹沒了, 無數懵逼路人被各種剪輯拉進電競圈里, 從此粉上KRO,整天趴在手機電腦屏幕前嗷嗷待哺, 等著KRO喂他們最大的一口飯。
許多大V主播也停更了自己的內容, 在總決賽這天都齊刷刷盯著歐洲的賽場, 他們伸著懶腰拍著手,說等這天很久了。
電競圈的水友都在下注,讓主播們分析瑞典和KRO哪知戰隊更強, 買KRO的是大多數,連外網也是一樣,因為今年有Eidis, 無數人沖著他來。
【那七洛呢?】
【主播覺得七洛怎么樣?】
主播深思熟慮后道:“七洛啊……我只能說,今年Lyra可能位置不保。”
歐洲的賽場已經徹底狂歡了起來。
比預選賽要狂熱的總決賽現場, 從一樓到三樓坐滿了人,藍色的燈海一望無際, 全場人圍著中間那個小小的舞臺,嘶吼尖叫,賽場正在播放《Grenade》音樂暖場,觀眾席蠢蠢欲動,幾秒鐘后,音樂戛然而止——
場下安靜兩秒鐘,又爆發出敲鑼打鼓般的動靜,隨后,《決戰云巔》s23賽季主題曲《champion》響徹賽場,大屏幕上播放起今年歐洲賽場所有的戰隊畫面,與英雄角色相互切換結合,開幕式順利展開。
“今年這開幕式整得是真隆重,主題歌一放更有感覺了。”主播們隔著直播鏡頭看現場的開幕式表演,每個人都顯得異常興奮,“KRO世界第一!”
【開幕式好棒!】
【回到了E神橫空出世的那年!】
【E神鏡頭好多啊】
【記得16年那個夏天宣傳片全都是E神,帥爆了,中國電競第一人!!!】
【好多人喜歡子務,但我身邊的男性都一致認為E隊長得最吊】
【E神是混血,長得是真牛逼】
【不要拉踩!!!他倆都很絕!!隨便給我一個都行!我不挑!!】
片刻后,主持人走上舞臺,迎著觀眾的掌聲,笑意盈盈地介紹起總決賽兩支隊伍,決賽現場架起無數的攝像機,在主持人的左邊,是一座金色的獎杯,它高高地立在那兒,代表榮譽和實力的證明,今晚就要有它的歸屬。
在一系列無人在意的廣告商介紹后,主持人聲嘶力竭地喊道:“《決戰云巔》S23賽季,歐洲冠軍總決賽,正式開始!”
她用了雙語表達,在歐洲賽場上的中文很少,而這個主持人,也是KRO的一大電競粉絲,幾年前就因為發表看好中國隊的言論受到了中國玩家的喜愛,在總決賽現場她的中文表達更是收到了無數中國玩家的叫好聲。
瑞典隊的先登場,主持人在賽前采訪了他們幾個問題,無疑是對拿冠軍有多大的信心這種,瑞典隊的總隊長說百分之七十,主持人問他另外百分之三十上哪兒去了。
那隊長扶著話筒道:“Ytterligare30% togs bort av Eidis。”
(被Eidis奪走了)
場下一片歡笑聲。
此時站在后臺的余燼也聽到了翻譯的這句話,沒聽到之前他先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就知道那些人又開始了。
主持人打趣他們,說無論過了多少年,Eidis都是各大賽場的噩夢。
主持人又轉而問Lyra,問他對中國隊的七洛怎么看。
Lyra用中文說了聲:“祝他好運,也祝我自己好運。”
主持人說這太官方了。
Lyra說:“沒辦法,他太強了,我得給自己留點余地。”
又是一陣歡聲笑語。
一一采訪后,主持人又請出了今晚的另一支隊伍。
KRO走上臺,底下的歡呼聲明顯比瑞典隊高了很多,連主持人和解說都嚇了一跳,主持人的聲音好幾次被淹沒在聲浪中,一直到底下徹底平息下來,才再次開口。
“我明白大家的心情,KRO是我們歐洲場唯一的亞洲隊伍,深受大家的喜愛,讓我們給KRO再致以熱烈的掌聲。”
“KRO世界第一!!!”
“子務打贏了我給你做老婆!!!”
子務扶著主持人的話筒回應了聲:“想得美。”
全場爆笑。
拽了吧唧是子務一向的風格,回應女粉時也總是這樣高高在上,這非但沒有讓人反感,還由此圈了更多的粉,因為子務的語氣是寵溺的,還甜絲絲的,配上他那張俊臉,沒人舍得跟他計較。
“洛洛!給我干爆Lyra!”
一旁的Lyra:“我還在這兒呢。”
說著對七洛比了個心,送來一個飛吻,他因為前些天的采訪對七洛表白,觀眾都已經知道這倆私底下應該不錯,可事實是,云祈和Lyra才剛剛加上好友。
用余燼剛給他注冊的外網賬號。
也沒怎么聊天。
Lyra大大方方地對云祈道:“加油!”
云祈靦腆地回應:“你也是。”
他們的歡呼聲都是小的,在主持人采訪起余燼的一瞬間,臺上眾人的耳朵都要炸了,融融更是沒忍住,捂住耳朵,快被尖叫聲給轟死。
“E神的人氣,”主持人拍拍胸脯,“這么多年了還是這么嚇人,大家這么喜歡E神啊,要不要E神多說兩句?”
“要!!!!”
“老公!!!!”
“啊啊啊啊啊啊!!”
觀眾席有人蹦了起來。
主持人把話筒遞給余燼,說道:“那……E神闊別賽場兩年,有沒有什么想對粉絲說的?”
余燼接過話筒,在一片藍色的光亮中,他氣息沉穩地對底下歡呼雀躍的粉絲說:“好久不見,想我嗎?”
“想死了!!!”
“想!!!”
不需要主持人,余燼跟底下的粉絲聊了起來:“陪你們一晚。”
【羨慕死在場的姐妹了】
【E神這個嘴……明明沒說什么,但就是聽啥都讓人有感覺,可能因為長得太帥了?】
【太他媽帥了!】
【這臉真牛逼】
【我要是在現場估計我真能沖上去,強吻他我的損失是什么?沒有!我根本沒有損失!】
余燼每說一句話臺下就得歡呼一陣子,主持人也不敢耽誤時間了,問了一個和瑞典隊同樣的問題,就是對這場比賽的信心,余燼的話可不收斂,“百分之百。”
他沒有夸大,而是兩方實力估算中,他能清晰知道彼此的強弱。
他把德國隊止步八強后,就成為了比賽輸贏的風向標,于是每句話都被重視著。
瑞典隊的隊長舉起手,立馬說自己也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好了,閑話到此為止,”主持人回頭看了看大屏幕,“現在讓我們請兩隊入座,比賽馬上開始。”
她說完,又用英文重復了一遍。
眾人走向座位,開始檢查設備,戴起耳麥,這個賽場坐著的都是各大比賽闖出來的佼佼者,是每個位置全球頂尖的選手們,總決賽盛大浩蕩,今晚不管誰輸誰贏,注定徹夜難眠。
兩支戰隊的買賣也在持續進行,買股人一個個心驚膽戰,在心里祈求著自己的隊伍能贏,外面的黃牛票50排以后都炒到了八千塊一張,有些人為沒能進入總決賽的現場撕心裂肺地蹲在場地外面哭。
雙方正式進入對局,瑞典隊先禁英雄,先禁有先禁的好處,后禁也有后禁的得利之處,對局規則,先禁先選,先手拿能鎖定自己心儀的英雄,后手拿則可以后發制人。
在禁用環節,瑞典隊十分謹慎,每禁掉一個英雄都要等待十幾秒思考下一手。
他們率先禁掉了洛爾,放出了卡魔瑞恩,補上融融拿手的幽靈和夫司,禁幽靈是怕這種開團大控,禁夫司是怕他們打兄弟體系,在下路前期具有壓制能力,很難處理。
融融看了眼禁用說:“沖著我來了,現在墮落神在外面,我先拿了。”
“你別出,”子務說:“哈伯沒禁,我先出,選佩蘭。”
融融鎖定了佩蘭。
佩蘭出來以后,對面也選定了克制的法師位,拿了梅拉。
【子務又被克制了】
【Julius的梅拉一絕,子務這把不好打】
【子務核心C位啊,為什么總是先手拿呀?】
【因為輔助位比核心C位更重要,這是團隊游戲,輔助被針對了打團直接完犢子,子務先拿沒問題】
【融融的超神英雄都上Ban位了】
【瑞恩放出來了啊,E神還不拿?】
【急啥,E神又不是只會玩那倆】
融融后手鎖定洛克特。
為了對抗敵方的大肉輔助,他也拿了一手大肉。
就是比血值。
Lyra在云祈前面選英雄,云祈沒少看他的比賽視頻,知道對方擅長哪幾個英雄,但是在Lyra那兒,他對云祈是知之甚少的。
所以優勢方在云祈,他后手的穿刺胡子對旅者,絕對可以打出壓制性的勝利。
上路對線穩了,就看雙方打野的選擇,節奏中心一前一后鎖定,余燼的佐斯瑪對緋刃,雙方英雄選定完畢,解說席對著陣容先是進行了一系列的分析。
“佐斯瑪在Eidis手上出現的頻次并不高,但我個人對Eidis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佐斯瑪和緋刃都是刷野很快的英雄,前期緋刃的天下,后期佐斯瑪,陣容上還真難看出來誰輸誰贏,兩方都對彼此很熟悉,做了一定克制,所以這把不好定論啊。”
“沒錯,KRO這些年的實力大家都見證著,的確不弱,KRO今年是很有奪冠潛力的,Tataro這邊又是連冠隊伍,很有看頭的一場啊。”
“聽說你平時也是打野玩得多?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如果讓你選一個人當老師,兩邊打野,你更希望是哪一位呢?”
“這個,”解說員猶豫了下,又意料之中地說了聲,“Eidis吧。”
佐斯瑪和緋刃在刷野速度上差不多,硬要比的話緋刃是更快的,所以,對方的打野率先走出野區,因為這個對局里雙方都有足夠的意識,五分鐘內想要gank到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融融視野站得刁鉆,緋刃根本不可能抓到長漱。
“你往后撤一點,”融融盯著緋刃的動靜,“他應該打算硬開你。”
“我在防御塔范圍下,融融別太遠,往回收一點,余隊不用管下路,我們能猥瑣。”長漱收完線吃野怪,融融始終為他站著視野,偶爾點開數據面板,全場經濟最高的是敵方的梅拉。
也不知道干什么了,經濟比子務多了三百塊。
子務跟梅拉對線討不到好,網友們知道子務的操作沒有任何問題,純克制鏈壓制,加上對方法師跟子務的技術差不多,同等水平下的克制鏈就會有一定效果。
“我這邊是占不到優勢了,”子務看了眼地圖,“而且我過不去,梅拉應該在下路,小心點。”
長漱拿技能探草,沒看見梅拉,梅拉在地圖上消失了,于是三路都變得謹慎,融融把長漱身邊的草叢全逛完了,也沒發現梅拉的身影。
七分零六秒,第一滴血打破了峽谷長久的平靜,穿刺胡子擊敗梅拉,殘血逃生。
【七洛牛啊】
【我就知道梅拉在上面!】
【想蹲胡子被反殺了,一技能丟中了也沒用,七洛反應太快了】
【就差一點點】
梅拉抓上路失敗,不再往上路跑。
他在中路對線子務,并成功單殺了子務,找回了點自信。
“我走不掉了。”子務摸摸鼻子,佩蘭這個法師在前期的作用不大,突進型刺客法師,本可以打出不凡的傷害,但對線梅拉就很難受,一技能暈眩,二技能消耗,大招遠程追擊鎖定,秒他一套的事,除非蹲草先手,只要控住必死無疑。
“你復活后幫下路,順著兵線走,河道有人。”余燼叮囑子務。
子務說:“了解。”
云祈在上路跟Lyra對線,上單這條路,前期彼此的眼里只有對方,其他兩路發生的一切都跟他們無關,擊殺敵方上單就是每個上單玩家最純粹的心思。
Lyra的旅者玩得是出神入化,跟全球第一對線確實不容易,云祈感到有些吃力,彼此只能打對方的狀態,誰也秒不了對方,于是來回拉扯著,十分鐘過去了,兩人還是不分勝負。
打破這種僵局的是余燼,上下兩路各自爆發小團戰,敵方打野在下路配合法師四打三,強行收掉了子務和融融,上面余燼和云祈二打一越塔殺了旅者,全局性來看,KRO這邊是虧的。
“Detr fr svrt att gra。”Lyra對著黑屏的電腦搖搖頭。
(太難弄了)
隊友安慰道:“Detr okej, jag tog tvav dem lngs vgen, detr ingen frlust。”
(沒事,下路收了倆,不虧)
十五分鐘,小暴君再次刷新,余燼和敵方打野都靠近了龍坑,由于暴君刷新的位置在中下河道,云祈趕不過去,能幫忙的只有子務長漱融融,云祈一邊對線旅者一邊問:“余隊,可以嗎?”
“你對你的線,不用過來,我看著收。”余燼回應完云祈,轉而對另外三人道:“別打,圍過來了。”
一伙人圍著小暴君團團轉,誰也不敢先手開,轉了半天,又被迫撤離了,各自回到線上收兵去了。
就在這時,云祈被Lyra殺了,Lyra忍不住道:“嘿,man。”
【完了,三條路都要崩】
【不會,子務馬上起來了】
【佩蘭現在發揮不了什么作用,都不打團,經濟上Tataro要高,KRO得拿兩條暴君才能經濟持平,可是暴君又開不了,緋刃盯得太緊了】
【E神現在打得好收斂啊,以前那么殘暴為啥感覺現在在走穩了】
【不穩咋辦?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瑞典又不是吃素的,世界第一戰隊,哪兒能打那么激進】
【洛神也被壓了,哎】
【我好緊張啊,越安靜我越緊張】
現場格外安靜,整整十五分鐘沒有爆發任何激動人心的高光時刻,觀眾們有些心急了,可場上的選手們卻很穩,個個冷靜地分析情況。
緋刃在確定敵方的紅buff可收后,叫來了自家的輔助和射手,子務率先照到他的視野,叫了聲:“余隊。”
“看到了。”余燼看了眼上路,“云祈下來吧。”
“好。”經濟差不多的云祈早已經不執著于補掉每一個兵,他很快來到了下路的野區,這時雙方人員都靠了過來,兩方人蠢蠢欲動。
緋刃站在buff范圍開始打野,但他又實在害怕佐斯瑪在關鍵時刻上來搶掉,于是不停地讓隊友把視野占大一些,逼余燼后退,余燼操作的佐斯瑪圍著buff圈繞,他果然沒打算放棄這個紅,在紅buff血條危險的時候,融融率先沖進去,給了對方一個控制,團戰即刻爆發。
敵方輔助早已經拉開了距離,融融控制到的只有緋刃和對方射手,敵方輔助也很快突進擊飛,造成控制抵消,給隊友創造了分散站位的機會。
梅拉一技能起手,配合自家射手,將融融打成殘血,融融一后退,長漱的位置就暴露了,他被緋刃瞬秒,回頭佐斯瑪截斷緋刃撤退的位置,而這時沒人管的子務完全可以突進擊殺技能冷卻中的梅拉,但他沒這么做,他把目光放在了紅藍在身的緋刃頭上,瞬閃控制緋刃,大招推回,頃刻間,緋刃的血條消失,被擊殺在紅怪后頭。
而緋刃打出來的傷害被佐斯瑪和佩蘭分攤了,導致佩蘭殘血,佐斯瑪半管血,敵方射手切入,余燼頂上去,對子務道:“走。”
子務不得不撤退,他技能空了,法師的普攻傷害很低,對射手造不成任何威脅,于是離開現場是最明智的決定,只是余燼被幾人圍毆,陪了緋刃的葬。
這時,雙方的上單都進了場,穿刺胡子擊殺敵方射手和法師,旅者擊殺穿刺胡子,一物降一物,激烈的團戰后,兩邊的傷亡情況2:3,KRO小賺。
“你現在經濟起來了。”余燼拉著面板看著子務,“梅拉后期打不過你,抱團跟長漱打,你們站穩就行。”
“OK。”子務說。
余燼復活后,點了點云祈的英雄:“你跟著我。”
云祈想也不想:“好。”
二十分鐘的暴君被緋刃拿走。
二十五分鐘的大龍被佐斯瑪收掉。
此時,中下的雙方一塔都快沒了,中路一塔是所有人的安全區域,活動范圍也圍著中路一塔展開,佐斯瑪在后期擁有不俗的血值,靈活度不如緋刃,但血值足以讓他在團戰和單挑的時候撐得時間更長一些。
云祈從開大龍時就一直跟余燼形成一個對角站位,雙方的站位都是在被gank時能及時支援的范圍。
二十五分鐘在職業賽場絕對是個危險的時刻,因為隨時可能爆發的團戰懸著每個人的心,旅者嘗試去開穿刺胡子,但兩次都失敗了,反還被穿刺胡子消耗了血量,回頭吃了中塔下的血包。
“現在看到旅者想要開胡子,伸出的試探腳步兩次都不得不收回,胡子太機警了,而且他這個位置就是被先手開了也死不掉,佩蘭和佐斯瑪隨時都能加入戰斗,KRO這邊抱團抱得是非常緊的……”
“可Tataro好像沒意識到自己的危險,梅拉的位置是沒法及時參團的,這個時候單獨收兵能打破對方的抱團情況,但還有一個致命的弊端……”
解說的聲音被選手的耳麥攔住,Tataro語音交流讓梅拉回來,隊內語音十分吵鬧,隔絕了一切的提醒,就在梅拉收完兵線的那一刻,突然出現在身邊的兩個黑影沒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順利擊殺了他。
還逼出了一個閃現。
“容易被抓啊!”解說補上那句話。
此時,國內主播忍不住吐槽了一波梅拉的操作:“閃現挪墳,樂子。”
梅拉的意圖是好的,以單獨帶線逼對方拆團,否則這樣對壘下去誰也討不得好,在敵方邊野抓他的時候,隊友應該強行開團,四打三優勢滿滿,可團還沒開起來他就先被抓掉點了,這下直接造成五打四的局面。
Tataro陷入劣勢。
梅拉問隊友剛才在干什么。
隊友解釋開不了,佐斯瑪和穿刺胡子消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視野,其他人的站位都很刁鉆,越塔強殺收益不大,還可能造成團滅。
這一波梅拉大有問題,隊友也大有問題,他們的目光緊盯著佐斯瑪和胡子,誰也不敢再大意了。
中路一塔勉強被守住。
子務的佩蘭已經起來了,敵方法師掉點,對方的射手具有一定清線能力,五壓四也推不進去,兵線一旦被清,只能圍著防御塔干轉悠,于是長漱融融子務守線壓人,云祈和余燼直接去開了暴君。
暴君的傷害加成對他們的下一波團戰起了一定優勢,Tataro這下想開團也不敢,看著KRO蠢蠢欲動,他們的輔助一再提醒讓大家后退,別接團,等暴君屬性過去再說。
眾所周知,不打團的話,打暴君的作用就沒那么大了,只能在總體經濟上加那么一點錢,其他增益效果全都吃不到了,于是逼對方接團才是當下KRO最緊要的事。
暴君的傷害加成增益持續90秒,在這90秒里,KRO要讓對方跟他們打起來,而在Tataro那兒,這是危機90秒,不能接團,不能打架,只能圍著防御塔轉。
“清線吧,打不了。”長漱看了眼對方的位置,全都抱團守線,根本推不進去,對方顯然不打算跟他們打架。
清線分散他們是下下策。
云祈這時卻說了一句:“你們信我嗎?”
子務神經一顫:“你說什么?”
云祈藏在草里,盯著對方的梅拉,這個距離開不到對方,他卻道:“我可以開團,你們信我嗎?”
子務道:“現在開不了,他們不會出來的,你的意思是越塔開?有防御塔在呢,我和燼哥進去能出來,你們就不一定了。”
融融顧慮道:“還是打穩一點吧,好不容易追回了經濟優勢,這波要是失誤就又陷入被動了。”
“我是覺得能開,”長漱道:“但我不建議這么做,收益可能不大,他們現在很機警,而且都有閃……”
“所以我需要融融的配合,”云祈輕聲說,“融融哥,在我閃開的時候,你必須跟上我,別吝嗇閃現,閃拍他們,打雙控,剩下地交給余隊。”
“我閃拍他們是可以,但我就是怕你開不到人,我們倆閃現交出去控制沒打成的話必死的,關鍵長漱子務剛剛起來一點,我不建議這么打……”
云祈抿了抿唇,后又叫了聲:“余隊。”
開不開的話語權在余燼身上,余燼如果和云祈撲進去了,其他人也不可能無動于衷,就看他是否愿意賭這么一把了,余燼雖然以殘暴的風格聞名,但看他比賽的人不是不知道,他風格是很彪悍,可剛中帶穩,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根本不會被同意。
但余燼卻在聽了這些分析后說了聲:“要我怎么做?”
幾個人愣了一下,轉過頭去看余燼,余燼雙手扶著鍵盤和鼠標,冷靜地等待著指示。
云祈信心大增:“你不用做太多,在我和融融撲進去打雙控的時候,你在塔外輸出就可以了,現在你血條是足的,給長漱和子務創造輸出空間,別讓緋刃肆無忌憚切了他們就行。”
余燼聲音平穩:“嗯,聽到了。”
長漱和融融對視了一眼,萬千感慨在心里,這個賽場上能指揮余燼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頭一個,但他們是不可能再有任何異議了。
融融在長漱身邊走來走去,目的就是吸引對方法師的注意,這時候,云祈繞過中路的草叢,貼著敵人野區的紅方草叢,他的視野是看不見對方在中塔里的動靜的,觀眾們沒明白他們要做什么,連解說都沒看懂云祈在那個位置是干什么,反紅嗎?
這時,融融已經貼身到敵方防御塔的范圍,差點被防御塔打了狀態,他的視野足以給云祈提供中路的情況,對方全部防守在中塔,等待對線,根本沒有人注意野區一側黑了的一角。
云祈估算著時間,一雙眼睛爆發出鷹的銳利,他的食指和中指停留在E和Q上,滑動著鼠標,當解說意圖到他的想法,那時,云祈已經貼近了野區小野雞生成的地方,也就是中路一塔旁邊的位置。
他這個位置暴露了視野,被敵方射手捕捉到,露頭的人但凡是別人也就好了,卻好死不死正是這個貼臉必死的脆皮AD,照到穿刺胡子視野的那一刻,射手想走,但是穿刺胡子已經穿過旁邊的墻面,大閃進來落在他的頭頂了。
“開!”
隊伍內不知道誰吼了一聲,融融迅速接團,在穿刺胡子落地的一瞬間造成短暫沉默時,一技能配合閃現拍飛了對面射手和旅者,連帶著小控了一下敵方輔助,子務也毫不猶豫地突進進去,三連控打得對方措不及防,Lyra倒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撤出了控制范圍,可那一瞬間誰知道是他的反應夠快,還是對方三人的控制目標根本不在他的身上!
三連控果斷迅速,射手被落地的穿刺胡子沉默,又被拍飛,子務的佩蘭一腳踢過去,瞬間蒸發,余燼的佐斯瑪貼著長漱在塔外補掉對方打野和法師,Tataro三個核心位置夏天里地板上的水滴似的,被烈陽炙烤一下,無影無蹤。
場下響起一陣尖叫。
大到耳麥也擋不住的尖叫,長漱在尖叫聲中被旅者突臉,閃現拉開,佐斯瑪跟旅者纏斗,Lyra妄圖換掉對方射手,但很顯然,他是做不到的。
余燼的佐斯瑪給長漱提供了充足的發揮空間,無人問津的芬妮放肆地用普攻消耗著半肉裝的旅者,Lyra自知不敵,后悔草率使用了閃現,現在他已經沒辦法撤出戰局,他知道往后撤必被佐斯瑪追殺。
打完所有的技能換芬妮大殘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于是在芬妮血條見底的時候,旅者被擊殺,敵方輔助殘血逃生,子務的佩蘭不需要藍條,但技能全在CD中,無法追擊唯一逃生的輔助,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離開他的視野。
二換四,這波被祭天的是融融和云祈,兩人一前一后死在敵方防御塔下,防御塔的所有傷害基本全被二人給吃了,你一口我一口,融融勝在血厚,勉強在云祈死后撐了幾秒,也不幸陪葬了。
子務大殘,不得不回城,佩蘭是刺客型法師,突進能力強,控制也有,出裝方面不適用吸血裝備,回城是他唯一的補狀態方法,他看了眼下路的線,順手去收了,打算收完再走,目前場上所留下的人不足以對他造成威脅。
長漱因為有吸血刀,兩口野怪吸滿了血,站在一堆尸體上拆掉了敵方一塔,以告慰他的貼身保鏢融融和兇猛的上單小野狼的在天之靈。
“太爽了!”
長漱大收人頭,經濟來到全場第一,他趕在敵方復活前推塔,邊推邊說,“我不該質疑你的七洛,你太強了,愛死我了。”
這波夸獎云祈絕對受得住,他的精準開團不僅爽翻了隊友,還爽翻了解說臺和觀眾,等了二十分鐘的風平浪靜絕對值得,就為這一波越塔操作。
“七洛他媽的……好變態啊,我天,”主播們聽著解說臺振奮的聲音,也都興奮了起來,“太吊了這波,兄弟這波什么含金量你們懂嗎?穿刺胡子全場MVP!”
【太秀了太秀了】
【秀翻了,什么預判啊靠,我要被這一波帥死了!!】
【那個墻這么厚,穿刺胡子我玩過好幾次,十次只有兩次能穿過去的,這種情況下七洛能找準角度穿過去還能鎖定射手,除了牛逼不知道說什么了啊家人們】
【這手法夠學一輩子的】
【真的牛逼】
“七洛!七洛!七洛!”
臺下的歡呼聲很吵,云祈的目光不在觀眾席,他復活后就去做事了,根本沒精力分心。
融融笑著說:“子務你可以啊,跟人家Hardy不是剛搞上嗎?開他的時候我也沒見你手軟。”
子務那目標明確,撲得就是對方射手,要不是昨天聽說他倆搞上了,融融還以為子務恨對方呢。
“那手軟什么?我只會讓他腿軟。”子務糊弄過去,惹了長漱一聲笑。
“融融快來,我害怕。”長漱說:“緋刃現在就想著開我呢。”
“馬上馬上。”
瑞典隊被開了一波,這下都謹慎了,一開始他們就沒小看KRO,德國隊第三局被血虐送回家,瑞典隊就已經開了無數次會議,教練員叮囑大家謹慎謹慎再謹慎,讓Lyra拿生命去牽制住敵方上單,中路這一波屬實是沒想到,那個位置太刁鉆了,而且沒視野,更沒想到對方會從那個位置開人,上一波集體被gank誰還敢大意?
走位集中又分散,又集中,四面八方的視野都顧忌到了,射手藏在后面,梅拉也不敢露臉,全由著旅者和輔助去探視野。
Hardy跟子務搞上了,這事還被教練知道了,教練沒有說不行,還借著這個機會,特地跟他臨時提醒,說讓他討好些子務,總決賽說不定能放點水。
身為職業選手,Hardy可沒想過靠這種手段讓子務憐憫他,或者靠這種手段贏下比賽,他跟子務搞純粹是看對眼了,喜歡子務,想著長久發展呢,要是這事給子務造成了打假賽的黑歷史,會毀了他的職業生涯一輩子,Hardy想來,毅然決然地拒絕了教練的要求,明說自己不會這么做。
他確實沒想這么做,希望子務尊重比賽尊重他,可是子務上波開他開得毫不猶豫又兇悍,這讓Hardy心里很不爽,他知道子務是尊重比賽的,換位思考,他一點錯也沒有,但昨天下午兩人還耳鬢廝磨了好久,今天就被子務在對局里殘忍殺害,Hardy沒有一點脾氣也是不可能的。
他玩的是呆射謎枼,沒有位移,大招卻有個長遠鎖定技能,在瞄準佩蘭的那一刻Hardy有一瞬間的猶豫,可轉念一想,人家都沒有手下留情,被私情干擾,他憑什么要不舍?摒棄了這種在賽場上不健康的思想,果決地按下技能鍵,老鷹遠處飛來,一箭送出的技能精準鎖定塔下的佩蘭。
“啪嗒!”
子務線還沒收完就被原地罰站了。
很快,他看到眼前出現梅拉的身影,技能鍵已經快按冒煙了,控制還沒結束,他一點也動彈不得,這時他已經認命等死了,突然竄出來的胡子強行打斷了梅拉的技能,救他于水火中。
子務看見穿刺胡子擊殺了梅拉,并且毫不猶豫地扭頭去了上路,他拉視野,目光追隨著屏幕上那個佝僂的背影三秒,才被一道聲音打斷:“不用謝。”
云祈輕聲說。
子務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子務寶貝,你的射手寶貝好像不太高興啊,”融融提醒,“長漱在他面前他都不鎖,老鷹沖著你就去了,感動嗎?”
“不敢動。”子務摸了摸鼻子,往下路草叢移動,“我得回報人家一下。”
說著,越塔強殺了Hardy,長漱跟上去,可也保不了子務了,對方射手和子務的佩蘭一同死在了塔下,雙雙殉情,場面惹火又激烈。
“爽嗎?”余燼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職業賽場玩情殺來了?”
子務舒坦地笑了一聲:“你知道的呀燼哥,我這人記仇。”
可不是嗎,當年在試訓期,一磚頭拍上跟自己有矛盾的人,手一點不帶軟的,余燼親眼見過他的瘋。
“如果對面的上單是青墨,”子務突然cue到這么一個人,打啞謎似的說,“我猜你也會這么做。”
余燼無動于衷。
半晌,隊內語音響起,余燼盯著上路那個佝僂著清兵的身影,明明白白地道:“當然。”
他等在梅拉的復活點出行路線上,成功再次送剛出塔的梅拉回家,在防御塔的攻擊中,晏然地說:
“我會比你更殘暴。”
第68章 第 68 章
“啥意思啊?”融融加入新的話題, “青墨是SK那位嗎?”
隊內語音通著,云祈也能聽到幾人說的話,他把一波兵線運營到對方的二塔, 看著余燼的位置往他身邊集合, 全程面上的情緒都是平靜的。
“哎你們在說啥啊, ”長漱道:“融融你怎么又走遠了?”
融融此刻已經來到了云祈的身邊,跟他緊緊貼著, 可以說是亦步亦趨地跟著,把長漱徹底給晾在了一邊,振振有詞道:“打配合啊, 他要開人我隨時能跟過去。”
“你這是被他那一波給收了心了。”
“可不是嗎,”融融笑容滿面, “難道你不是?”
“我也是。”長漱也跟了過來, 貼著穿刺胡子,這個讓人倍感安心的英雄。
敵方輔助進入他們的視野, 探到情況后各自后退, 兩邊都不敢草率開團, 云祈的穿刺胡子剛露點視野照到梅拉,對方就很快后撤了,兩秒鐘頭像在地圖上消失, 應該是怕被穿刺胡子落地開。
“把運營打上去,”余燼說:“現在團打不了。”
對面是再不敢大意了,幾個人一直報團走, 清線也是兩個人或者三個人一塊,沒人落單, 守著防御塔打就是他們現在的戰術。
這樣平靜的場面持續了八分鐘。
瑞典隊的語音正在商討怎么破局。
他們抱團緊,對方也是, 現在KRO打運營想要消耗他們,分散注意力,以拆開他們的團逐個擊破,緋刃看出來了,一直通著語音,每清完一波線就提醒大家快點回去。
Julius在八分鐘的平靜后忍無可忍了,對面真正讓他忌憚的是佐斯瑪和穿刺胡子,子務的佩蘭雖然也已經發育起來,可他的梅拉經濟也沒太低,完全可以一套秒掉佩蘭和芬妮,對面的法師和射手是唯一的破綻,打掉他們任何一個人才有可能團戰勝利,Julius放線讓自己的隊友清,一直盯著佩蘭和芬妮,子務長漱全然不知自己的危險。
Julius:“Vnta patt jag ska kra。”(過來,我閃現好了,等我開)
Lyra第一時間意識到他的想法,叮囑道:“Var uppmrksam pdin position, jag ska visa dig utsikten。”
(你注意站位,我給你照視野)
瑞典隊全員很快消失在地圖上。
下路兵線已經進去了,一直報團走的幾人卻不見了,KRO全員離開龍坑,此時的站位是分散的,兵線運營進塔,Tataro卻沒人出來清,云祈預感不妙,小聲提醒:“長漱,不要再壓了,馬上撤回去。”
長漱推塔推得激進,融融幫他看著視野呢,他確實沒有太防備,藍區草叢里,融融蹲了很久,長漱這么放肆地推塔對方竟然沒人來守,融融也升起不詳的預感:“走了。”
就在二人都要回頭時,融融突然被包抄了,對面五個人神出鬼沒,悄無聲息地在融融的后方出現,徹底截斷了他后退的路線,子務釋放技能追擊過去,想救一下融融,可五個人的壓制他根本沒法保人,融融被殺后,對長漱大叫了一聲:“快撤!”
梅拉一閃控住長漱,長漱所有技能都釋放不出來了,連閃現也按不了,被梅拉一套帶走,趕過來的子務也因為Hardy的大招被再次罰站,旅者一套技能也把他給收了,瑞典隊的粉絲歡呼雀躍,拍手叫好。
“Hardy的大招!要么不放,要么必中!不愧是瑞典隊的第一ADC!”
“子務這波純大意了,他連閃現都沒交,不過也在情理之中,誰能知道Hardy的手法這么準?這老鷹是Hardy親手養出來的吧!”
“KRO的站位太分散了,三條路都有人是運營最好的站位,卻是打團最危險的站位啊!不過這波子務的人頭是在意料之外的,Hardy被譽為神之射手當之無愧!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射中子務了,看來上一波被越塔強殺Hardy是記仇了。”
解說席被Hardy這波的老鷹給秀到了,又是超遠距離的射程,三人的掉點讓KRO瞬間陷入劣勢。
【Hardy跟子務是干上了嗎?】
【這老鷹?這么準?Hardy跟開了一樣】
【神之射手跟你開玩笑的?】
【Hardy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Julius打得也很兇啊,梅拉很果斷】
【因為洛洛在上路露頭了吧,他知道長漱旁邊沒人】
【完了,要被翻了】
Tataro這波反擊一個人也沒掉點,而KRO這邊只剩下云祈和余燼,兩個人迅速匯合,對方集體壓中,子務方才去支援時兵線還沒清理干凈,這時一個小兵就能推到他們的高地,只要五個人敢強壓,分攤防御塔傷害,佐斯瑪和穿刺胡子這種近身英雄是拿他們沒辦法的。
顯然Tataro是有這種意識的,他們強壓進來,云祈和余燼心有余而力不足,貼身進去兩人必死。
余燼迅速做出決定:“你繞后清下一波兵線,我來守高地。”
云祈很快繞過對方的視野,聽從指令:“你別死,守不了就放塔,這個時候的犧牲是不值得的,他們想要一波結束我們。”
“我知道。”余燼說:“清你的。”
云祈繞后清理中路趕來的下一波兵線,余燼一個人守著防御塔,被五個人壓得節節敗退,那一個中路兵被對方五個人保護得很好,余燼打不到兵,而且這樣進去一定會秒死,因為梅拉的一技能有眩暈,而他的佐斯瑪是沒有任何霸體可以擋住這種眩暈的。
進入梅拉的視野范圍一定會被秒鎖,他只能拉扯著放棄防御塔,梅拉因為秒長漱那一波用掉了閃現,不然余燼的佐斯瑪現在將會是非常危險的。
【完了,Hardy大招馬上好了】
【E神要是被定住就完犢子了】
【七洛在斷線,Lyra過去了,啊啊啊啊!別死啊!!】
【堅持住!融融快復活了!】
“余隊,六秒。”融融急得團團轉,手上的技能鍵隨時等待著釋放。
就在他復活的那一秒,云祈被纏住了。
他想要清線,Lyra也知道他會來清線,在云祈將中路兵線處理得差不多時,Lyra追了過來,兩個上單再次火拼起來,看得現場觀眾揪著心。
“七洛!七洛!!!!”
“lyra!!!Fan ta honom(干他)!!!”
融融復活,中路高地被強拆,眼見著KRO要全部復活,Tataro一秒鐘做出了決定,撤退!
這時,被卡在中路的穿刺胡子成了Tataro全體選手的目標!
“an ally has been slain。”
陣亡播報響起,中路上單的拼殺在其他人加入之前有了結果。
【臥槽!臥槽洛神!!!】
【七洛單殺lyra?!】
【lyra被單殺了!臥槽啊……】
【不敢相信……靠】
【直播都沒見七洛玩過穿刺胡子,結果用胡子單殺了世界第一上單,洛洛你真的是我的神了!你是我在E神之后最崇拜的神!沒有之一!!】
【所以胡子是七洛殺手锏嗎?】
lyra此時盯著自己的黑屏,和被隊友追殺的穿刺胡子看,正想要唉聲嘆氣,說這波自己打得有問題時,擊殺播報再次響起。
“killing spree!”
梅拉被穿刺胡子絲血反殺。
裝備面板,穿刺胡子出了個金縷衣,這是一件法師裝備,開啟技能的一瞬間能免疫所有的傷害一秒鐘,但只能罰站原地動也不能動,梅拉一套技能甩出去全被金縷衣吸收了,穿刺胡子回頭反打,高傷害瞬秒脆皮梅拉,殺完人頭也不回地繼續繞著野區跑。
【金衣……我天,連這個都出了】
【現在換復活甲了,還能打!】
【穿刺胡子可以出金衣嗎?不是法師裝備嗎?】
【第一次見,不是應該出名刀嗎?為什么出金衣啊】
【名刀只是抵擋最后一擊致命傷害,梅拉三技能是消耗性的,胡子的血量一半消耗就能觸發名刀效果了,那時候梅拉再補個一技能胡子必死!名刀沒用!金衣無敵!】
【這手金衣出得太超前了!】
融融長漱子務全部復活,云祈反殺對方兩人讓幾人再次見證到他那深不可測的實力,他們立刻圍過去想要解救危機之中的云祈,可對方全員已經包了過去,云祈沒有后退的路線,只能往對方的野區跑。
幸好視野之靈沒有刷新,云祈給了幾個假視野往中路走,最后躲到上路防御塔旁邊的草叢里回城。
他被幾個人圍著,手心里都冒了汗,這時,耳麥里響起一道命令:“離開原地,往我這兒跑。”
云祈看了一眼余燼的方向,佐斯瑪站在上路一塔的位置,他立刻打斷回城,頂著防御塔的傷害往佐斯瑪那里跑,就在他離開原地的一瞬間,金色的老鷹從他眼皮底下閃過去,那個位置正中他剛才待過的草叢!
云祈的心猛地一顫,Hardy的這手預判著實嚇到了他,他并沒有上假視野的當,老鷹沖著他回城的位置就來了,就好像知道他一定在那兒,云祈心悸的同時想著,余燼的意識……太可怕了。
云祈被防御塔打了兩下,視野徹底暴露,一伙人對他圍追堵截,緋刃鎖定他的時候,云祈回頭反打,二技能免傷,敲到了緋刃,抵擋了一半的傷害,但Hardy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云祈對付一個緋刃已經很吃力了,再怎么減傷血量值都不行了,他把金衣換成了復活甲,被緋刃擊殺后正在重新復活。
剛剛復活,對方的輔助就朝他猛撲過來,這時,佐斯瑪貼到了他的面前,把正要將技能甩給云祈的緋刃殘忍擊殺,同時貼著對面的輔助抗傷硬打,佐斯瑪身上帶著緋刃死亡轉移過來的紅buff,減速效果成功阻止了輔助追擊云祈,云祈拉開距離打他,兩人合力擊殺了輔助,人頭再次歸云祈所有。
緋刃也有一套復活甲,在被佐斯瑪擊殺復活后并沒有選擇再次加入戰場,而是選擇了撤退,這時融融追了過來,一技能拍飛了緋刃,上路那兒云祈又收了對方射手的人頭,無人能擋的播報震懾了整個賽場:“Unstoppddable!”
“七洛!”融融大叫,“快來!”
觀眾席蠢蠢欲動,五殺超神這個可遇不可求的情景就要在職業賽場發生,每個人都為云祈捏了把汗,中國應援團大喊道:“融融!留住緋刃!!!”
融融身上沒有紅,沒有減速效果,緋刃是打野,具有位移,穿兩下墻也就能甩開融融,這時,融融聽到臺下的吼叫,一個決心,用大招鎖定了緋刃,沒有減速的他大招卻有一個短暫的擊飛效果,緋刃被強制留下,還想飛走時被子務的閃現佩蘭推回,推回來的瞬間卻并沒有釋放其他技能,僅僅一個控制,將人送到了云祈的面前。
“penta kill!”(五殺!)
“Godlike!”(接近神!)
緋刃秒沒。
“啊啊啊啊啊啊啊!!!!”
“洛神牛逼!!!”
【五殺……真的發生了】
【媽媽,職業賽場的五殺!!!】
【七洛殺瘋了!】
【愛死我了!E隊和子務讓人頭愛死我了!KRO愛死我了!!!】
所有人都見證著這五殺的來之不易,一個不可能在職業賽場發生的事,就這么發生了,還是在對線世界第一戰隊的瑞典時發生了!
現場已經徹底瘋狂了起來。
Tataro五人全部陣亡,此時每個人都緊張地盯著那來到防御塔下面的兵線,每個人都揪著心,攥緊拳頭,神色沉重地盯著電腦屏幕,現在就是有一個人活著也是好的!有一個人能強行闖進去處理那個兵也是好的!只要能給隊友爭取復活的時間……
但,想法是美妙的,現實卻永遠是殘酷的。
KRO一路推進高地,點爆水晶,手下一點兒也沒留情,在Tataro滴血般的眼睛下,結束了一場和瑞典勢均力敵的斗爭。
開門紅。
他們拿下了至關重要的第一局。
點爆水晶的一瞬間,長漱猛捶了一把鍵盤,好像這些年來積攢的怨氣全部發泄了出來,他仰天長嘯,子務雖沒有那么大動靜,但靠著椅子舒出了一口長氣。
“KRO!KRO!KRO!KRO!”
全體觀眾起立,為這局比賽投以熱烈的掌聲,KRO的粉絲更是喜極而泣,整個現場像被一把火點燃了那樣,燒灼著每一個懸了三十四分鐘的觀眾的心。
【看到有人哭了】
【身為KRO粉的我也哭了,沒人知道KRO這些年在歐洲賽場受的氣】
【我爆哭了啊家人們,E神這些年的心累,七洛這些年的爭議,還有子務他們在歐洲賽場吃過的委屈和遺憾……受不了,大家都熬出來了】
【這五個人能不能永遠在一起啊,能不能啊老天爺,能不能啊求求你了,下個賽季我還要看到是他們五個,誰也不能少!】
【KRO世界第一】
很快,整個直播屏幕全被這句話刷滿了。
Tataro那邊申請了中場休息,主持人同意了后,Tataro離開現場,教練員和選手每個人都嚴肅地走下舞臺,而這邊的KRO還沒有動作。
比賽贏了以后,云祈并沒有很高興,他的指尖在輕微地顫抖,坐在他旁邊的余燼看到了,摘掉耳麥時說:“回休息室。”
融融等人起身離開。
子務回頭看了一眼,云祈的樣子很不正常,脖頸全紅了,并伴隨著手指的輕微顫抖,雖然他極力壓制,但還是被眼尖的人看到了。
子務看見余燼把人給帶走了,并非同他們一樣,朝著休息室的方向。
他收回視線,轉身往休息室去。
黑漆漆的走廊里,云祈抱著余燼的脖子,急促地喘息,他什么也看不見,看不見余燼的臉,看不見他的神情,也看不見他的眼睛,只能感受到指尖的溫熱和蠻橫。
“深一點……”云祈縮著脖頸,“余隊,余隊……”
余燼另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他把云祈按在墻面上,前方的賽場還坐著許許多多的人,他們剛剛拿下一局比賽,還來不及高興,云祈就陷入了熱潮中去。
比賽進行到二十分鐘的時候他就預感到不舒服了,他只能忍,祈求著導播不要把鏡頭切給他,他不想被別人看出什么異常來。
幸好比賽結束得夠快,再拖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軀體化的反應影響。
“舒服嗎?”余燼把人翻過身,抱在懷里,埋在云祈的肩膀,“你不是最喜歡我這樣弄你了嗎?”
從前是,現在是。
云祈大腦發熱,他就快要到達那個地方了,抬起胳膊,回抱余燼,把自己徹底交到了他手里,閉上眼睛道:“喜歡,喜歡……我永遠喜歡余燼哥哥。”
他的嘴巴是最會說的。
從前最會說的是情話。
現在最會說的是葷話。
余燼是來給他做疏解的,可被這么叫了兩聲,心癢癢地,差點跟著人一起交代在這兒了。
※
休息室里,魚鰓給融融拿了瓶水。
弋陽沒事了,但還是跟到了比賽現場,他想要第一時間得知賽場的情況,推掉Tataro水晶的那一刻,弋陽忍不住拍了拍桌子,跟魚鰓都十分激動,等一伙人回來,兩人沖上去正要慶祝呢,卻發現大功臣都不在。
“七洛呢?”弋陽說:“我哥也沒回來?”
融融擰開瓶蓋,道:“哦,他倆有點事,待會應該就回來了。”
“能有啥事?”
“不知道啊,”融融坐在椅子上,“你找他們干嘛?”
“慶祝啊。”弋陽說,這么大個事,他和魚鰓都激動死了,怎么不得好好慶祝一下?
長漱說:“你慶祝個啥,只是贏了一局,想慶祝也得等到決出勝負來,半場就慶祝,下局被翻了豈不尷尬?”
“我看過了,他們翻不了,”弋陽說:“為什么你知道嗎?我哥連他最擅長的英雄都沒拿,拿個不常用的佐斯瑪都這么彪悍,要是卡魔瑞恩瑞典的還玩什么啊,再來,七洛玩的啥,穿刺胡子,他訓練的時候是什么出名的你知道嗎?”
“你知道?”子務好奇的目光。
“你不知道?”弋陽挑眉,“他英雄池挺深的,胡子不算他拿手英雄。”
融融驚道:“胡子還不算他的拿手英雄?那七洛最擅長什么?這都總決賽現場了他還不拿自己最拿手的?”
“我也不知道他最擅長什么,就我每次看他都是很秀,好像哪個都擅長,哪個都會玩,最擅長的……嘿,我還真沒聽說。”
弋陽恍然想起,這么久了,他竟然完全不知道云祈擅長什么英雄。
在座的幾個人都沉默了,這個問題困擾住了所有人,大家都跟云祈排過,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云祈擅長什么英雄,他們努力回想過去,也沒有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幾人就著第一局比賽探討了許久。
云祈和余燼回來的時候,休息室里正聊得火熱,他們一推開門,打斷了這種氣氛,弋陽從桌子上下來,湊上去問道:“哥,上哪兒去了?”
余燼沒有回答,推上門,問道:“有事?”
云祈神色怪異地走向了一邊。
在長漱旁邊坐了下來。
長漱眼尖道:“你沒事吧?”
云祈懵道:“啊?”
長漱指了指他的脖子:“你的脖子好紅啊,是什么過敏反應嗎?”
云祈護住自己的脖頸,肌膚是滾燙的,他哽咽道:“應,應該不是……”
融融也湊了過來,彎腰盯著他的面頰看,察覺異樣:“你跟余隊上哪兒去了,臉色怎么這么……紅潤?”
他們察覺到云祈的不對勁,可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就是整個人都很奇怪,他們對云祈的了解是不夠多的,賽場的默契已經培養了出來,私下里的感情還得加深,否則他們一眼就能明白云祈此刻的不對勁是在哪里。
云祈難堪地抬不起頭來,他挪了挪椅子,往前面趴去,假裝照鏡子,躲開了融融的目光:“我也不知道……”
他剛剛向余燼確定看不出什么來才回來的啊,怎么脖子里的紅還沒退下去?云祈揪著自己的肌膚,被幾人發現的尷尬屬實鬧心。
“子務呢?”余燼把目光拉了過去。
融融忙起身,回頭說:“哦,剛剛被Hardy叫走了。”
“別回不來了。”
“應該沒事吧,”融融說:“不過是上把兩人太爭鋒相對了,畢竟還搞著呢,不得跟人家解釋一下?不過Hardy先來找了他,看來還是Hardy更在乎這段緣分了。”
“嗐,”長漱說:“子務那么受歡迎,要是樂意Hardy的命都能騙過來多少條信不信?可惜是個玩咖。”
說著,他轉頭對余燼道:“余隊,他比較聽你的話,要不你去勸勸他?”
余燼聞聲低眸,看向長漱,顯出幾分意外:“勸他?”
長漱說:“讓子務認真點唄,好好跟人家發展下去對他自己也好,三天兩頭換朋友,到底是有點……”
“想多了,”余燼把長漱沒說完的話堵在了嗓子眼里,“情感選擇不在我的管理范圍內,他想怎樣他父母都管不住,我又有什么辦法?”
長漱也沒話了。
事實的確如此,子務的情況跟大家不同,玩有玩的資本,他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只是看著平時子務對余燼言聽計從的樣子,不由得說了這么一句。
“哎子務,”長漱嘆氣,“生得這么好,背景還這么好,干嘛非要游戲人間的呢。”
“你別為他可惜了,”一旁的融融聽見了這話,不甚滿意:“他自己的人生,他樂在其中就好,我們就別操這個閑心了,并不是每個人都按部就班地才叫對。”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子務能有一個穩定的歸屬,十年后再聚大家都能好好的,”長漱搖搖頭,“就是跟子務認識這么多年,從來沒見他對誰上過心,處得再喜歡的一個星期過去也就膩了,他這輩子可別都這樣揮霍了。”
“那有什么不行?”融融說:“他喜歡,他想怎么過就怎么過唄,反正我挺喜歡他這樣瀟灑的狀態。”
“咚咚。”
休息室的房門響了,一個人探頭進來,打斷了幾個人的交談,說道:“找你們的教練。”
那人是舉辦方的,面孔看起來也是亞洲人,中文語調跟他們差不多,休息室的人齊刷刷地看向余燼。
余燼已經走了出來:“沒有教練,這兒的所有事我負責。”
那人道:“哦,那您跟我來一下可以嗎?”
余燼抬抬手腕,表示OK。
兩人走出休息室,去了一邊,那兒還有一個人等著余燼,余燼看了看,沒見過,生面孔,余燼看著他道:“您好。”
對方伸出手:“Eidis,久仰大名。”
余燼保持距離地說:“休息時間快到了,您有事說事。”
“我是舉辦方的人,”男人也不廢話,笑瞇瞇地看著余燼,“找您來是這樣,希望下一局比賽你們能分寸點。”
余燼仿佛聽到了笑話,但他沒笑,嚴肅地看著對方,故作糊涂:“什么?”
“E神,”男人好像在說什么很平常的話:“這里是總決賽的現場,您已經拿過很多次獎杯了,對您來說這應該不難吧?下一局希望您這邊放放水,給瑞典隊打第三場的機會。”
余燼瞬間了然,對男人的態度冷了起來:“哦,原來您已經知道,瑞典隊會輸?”
“因為有你啊,”男人敞亮道,“你是歐洲賽場上最大的威脅,你已經獎杯拿到手軟了,希望你這邊能給瑞典隊一個機會,他們還差今年這場就三連冠了,價錢都好商量……”
“這不是價錢的事,”余燼雙手插著口袋,笑面虎地看向對方,“我是職業選手,您怎么會覺得……獎杯對我來說不重要呢?”
男人笑笑,聳聳肩道:“獎杯當然重要,對每個職業選手來說都重要,可是對E神你這個大滿貫選手來說就不一定了,因為你太多獎杯了不是嗎?”
余燼笑了一聲。
男人的笑容收了起來。
“你錯了,”余燼看著對方:“正是因為我沒輸過,才更不能接受輸呢。”
男人看到他的固執,再次澄清:“好,明白,我這么說吧,不讓獎杯也可以,應該的,但給瑞典隊第三場的機會可以吧?讓對局好看點,你抬抬手就能做到的事,只要你節奏慢點就好。”
余燼是歐洲賽場的不定數,威脅太大了,男人本來想找KRO負責人來商量這件事,誰知道余燼就是這個負責人。
他并不想直面對上余燼,因為鏡頭里的余燼總是不夠友善,就像現在這樣。
“我不打假賽,就說這個的話不奉陪了。”余燼轉身就要走,忽又想到什么,他返回,認真地回應道:“你剛才說我拿獎杯拿到手軟,應該不在乎?你說瑞典還差這一場三連冠?我們KRO這些年可也不容易呢,我的隊友比我更需要這個獎杯,需要這次的勝利。所以,我不但不會讓瑞典隊有第三場,我還打算給他們的第二局剃個光頭,當然,如果我能做到。”
男人皺著眉頭,不大理解余燼的話似的,這是個年輕的男生,可氣質卻如此老成,每一句話都像他的賽場風格一樣,剛中帶穩,并不讓人覺得是夸夸其談。
“用這個時間去鼓勵瑞典隊,放出豐厚的獎勵叫他們拿命拼下第二場,比在這跟我廢話強,”余燼歪了歪腦袋,“不打擾了。”
他來得快,去得也快,基本上在了解到對方找他的意圖后就結束了對話,根本不給對方任何商量的余地。
旁邊的小男生在余燼走后,走了過來,問道:“這……怎么跟上面交代?”
“交代?還交代個屁,他這個態度,”男人整理起袖口,“跟技術部通個氣吧。”
男生聲音放得很低:“這可是全球直播的總決賽現場啊,真要這樣嗎……”
“那怎么辦?”男人眸子銳利,“他這么變態,Tataro誰處理得了他?”
三年前余燼就成了歐洲賽場各大戰隊的噩夢和眼中釘,所有人都在研究他,卻沒真的誕生過能打敗他超越他的人,這個方法進行不下去,男人也很頭疼。
“這么年輕有這個成就確實了不起,”男人插著西裝褲的口袋,神色幽深,“但也得知道,自己只是個商品,冠軍?呵,真以為自己是無敵的?”
男生聽著這話,心里隱隱不安,他很想反駁一句Eidis真的是電競賽場上無敵的存在,可他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又不得不為這個神壇上的選手捏把汗。
真要到這個地步嗎?
全球直播……宣揚公正公平的電子競技的舞臺,也要上演令人不恥的一幕了嗎?
※
休息時間很快到了。
一伙人陸陸續續出門。
弋陽跟到了現場去,在觀眾席找了個位置坐下,和融融的替補魚鰓要目睹這一場至關重要的比賽。
如果贏了,瑞典隊就沒有第三場了,如果輸了,那么上一局的輸贏就不重要了,由此,這一局很關鍵。
瑞典隊那邊也都回到了賽場。
在雙方休息期間,舞臺讓給了歌手,舉辦方請來了歐洲人氣火爆的流行歌手來做中場表演,賽場的火熱對峙氛圍被歌手沖散了一點,幾個玩笑話下去,觀眾們都從上一局的激烈比賽中脫身了出來。
“沒問題吧?”臨上場前,余燼回頭問身邊的子務。
子務愣了一下,而后反應過來說:“能有什么問題,他們幾個亂說了?”
“倒也沒有,”余燼說:“你跟Hardy的關系叫人擔心罷了。”
“放心吧,”子務高高抬起手,攏了攏自己的頭發,用皮筋在后面扎了一個辮子,一部分頭發被收攏進了皮筋里,他盯著前方的賽場,道:“什么場合我分得清楚,能玩的和不能玩的……”
他看著余燼,目光復雜:“我都知道。”
余燼側眸看著他,兩個人四目相對,身高條件差不多的他們,目光交接起來非常容易,余燼手里掐著一根煙,他三兩口擺平,把香煙丟在后臺的垃圾桶,吞云吐霧中道:“最好是。”
登了臺,底下響起熱烈的掌聲和尖叫。
瑞典隊已經就位,他們沒人跟觀眾互動,每個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根本沒心情理會臺下的鼓勵和掌聲,隊內交流持續,一番在休息室叮囑了無數遍的話又在賽前提了一遍。搓搓手,一向愛玩笑的lyra也凝重了起來。
他一凝重,觀眾就知道這賽事有多緊張了,導播也很懂事,鏡頭直懟著lyra。
KRO這邊也已經蓄勢待發,在戴上耳麥之前,余燼扭頭盯著旁邊的人,低聲說:“還難受嗎?”
云祈聞聲一愣,他扭過頭去,看見余燼關心的目光,耳根一紅,搖搖頭說:“不難受了。”
余燼抓住他的手,也不管是不是會被角度刁鉆的攝像機拍到,他撫摸過云祈的指尖,說道:“這場我盡快結束掉。”
這可是總決賽的賽場,要是別人這么說,云祈會覺得對方在講大話,可這個人是余燼啊,一個打遍歐服無敵手的男人,他的話可不是夸夸其談,是切實會讓人知道他要認真的了。
前面幾局比賽,余燼貌似都有在刻意收斂,也許冠軍杯拿到手軟的他對輸贏已經不再那么執著,所以打的不如當年的氣勢,但是這一刻,云祈就坐在他的身邊,他能看到余燼眼里強烈的求勝欲。
云祈眼睛溫熱,氣息緩緩,他咬了咬唇:“……嗯。”
“你呢?”余燼放開手,向后一靠,輕聲道:“還要收著嗎?要不要跟我橫掃一把歐洲的賽場?”
“這可是總決賽……”
“那又怎樣?”余燼凝視著他,“你真的把他們放在眼里了嗎?”
總決賽,所有人都為之驕傲的電子競技含金量最高的舞臺,每個人都傾盡全力研究對方,鎖定自己最擅長的那個英雄,想要展示出自己的高光時刻,可是云祈呢,他對于歐洲賽場的許多戰隊來說都是新面孔,是新秀,是不了解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的英雄池是什么,他的優勢和弱點,沒有人把目光太緊著他,沒有人過于針對他的情況下,他的拿手好戲卻未露面過一場。
他在想什么,只有余燼知道。
也只有可能是余燼知道。
云祈透過電腦縫隙,目光灼灼間,看到對面交頭接耳的瑞典隊。
“三年前全服第一戰邊這個位置就該易主了,”余燼點擊鼠標,余光落在云祈的鍵盤一角,“你該讓這個世界看看,誰才是對抗路真正的爹。”
云祈手心滾燙,被余燼握過的指尖,都傳來無法撫平的癢意。
“掏你最喜歡的那個吧,”余燼點擊準備,大熒幕上顯示出兩方選手的準備情況,一場世界大戰正在預熱,余燼輕描淡寫中是無盡的風波,“這么多年了,邊路也沒出個真正像樣的。”
云祈的心跳節拍亂了,他靠在椅子上,職業賽場上,不允許嚼口香糖,可是他摸到了口袋中的口香糖,心不在焉地就拆開了,“你想看嗎?”
他問。
場下十分喧囂,也許有鏡頭捕捉到了他此時的動作,可是云祈也沒有再收斂,他把口香糖拆開,清新的薄荷味傳來。
余燼低聲說:“我很期待。”
云祈抬起頭,看了眼頂頭的移動攝像,他把口香糖塞進了嘴里,咀嚼了兩下,扶著鍵盤和鼠標,說道:“好,我滿足你。”
第69章 第 69 章
“老板, 那個男生來了嗎?”
嘈雜的網吧里,幾個男生圍著網吧老板問。
老板抬抬下巴,指了指一個方向:“喏, 剛坐下。”
幾個男生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忙走了過去。
此時云祈剛落座, 幾張熟悉的面孔就又出現了,他冷冰冰地說:“我不打。”
“你再想想, ”其中一個男生說,“我們給的是最高價了,五千塊錢打一個國標, 你去市場上問問,誰能給出這個價格?”
“那你們去市場上找其他人, 我不急著賺這個錢。”云祈繼續操作著鍵盤, 他的對局剛開始,帶他入坑的唐峰今天還沒來。
三個男生搬著椅子坐在了他旁邊, 其中一個更是直接坐到了電腦屏還亮著的唐峰的位置, 云祈提醒道:“這兒有人了。”
“沒事, 我就坐會,”男生自我介紹道:“我叫宮齊,他倆是我同學, 咱們沒有惡意,都是附近這一片的,打標只是一部分, 最主要的是想跟你做個朋友。”
云祈擰眉看過去,三個人對他點點頭。
云祈輕飄飄的一眼, 就回到了屏幕上,他的戰斗還在繼續, 一邊殺人一邊應道:“交朋友可以,打標不行,我每周末都在這兒,你們愿意的話,可以過來一起玩,其他的我就不考慮了。”
宮齊聽他松了口,立馬道:“好啊好啊,兄弟你上單怎么這么猛啊,打標不行,教我們兩招可以吧?”
“這個主要靠自己練,我教不了你們什么。”
“意識啊什么的,你可以跟我們說有些什么地方要改的,先加個好友啊,行嗎?”宮齊手機都掏了出來,顯得很是迫不及待。
云祈并沒有想要把他們往朋友的方面發展,而只當做一個游戲好友去相處,他報了自己的號:“249777……”
宮齊搜索到了他的企鵝號,看到一個簡筆畫的小貓頭像,對了下網名:“想養貓貓?”
“嗯。”云祈應。
“好的,加了。”宮齊說:“你看下手機,待會同意下,有空大家一起玩。”
云祈擊殺了敵方說:“可以。”
宮齊等人站起了身:“那不打擾你了。”
他們客客氣氣的。
云祈點點頭。
在宮齊等人起身的時候,唐峰來了,他先是看到三個男生從云祈身邊走過去,到他前面不遠處的空位坐了下來,唐峰放下書包,丟在椅子上道:“他們又來了?”
云祈扭頭說:“還是要我打標,你怎么這么慢啊?”
“老師拖堂,加上今天我值日,磨蹭了好一會,”唐峰坐下,從背包里拿出一根巧克力,丟在了云祈的鍵盤旁邊,“我同學那兒討的,你愛吃甜的,都給你。”
他翻書包,還帶了些各種口味的糖果,這些都是學校小賣部的,糖紙是彩色的,看著心情就好,云祈開心地把東西全收了。
“他們怎么還找你打標?”唐峰說:“這次出價多少?”
“五千。”云祈摸了一個糖果在手里。
“什么英雄?”
“沒說新的,應該還是那個吧。”
唐峰嘆息道:“嗐,那就見怪不怪了,藤亞操作太難了,拿國標不容易,而且已經連續幾個版本被削得沒眼看了,好多玩藤亞的都轉行了,他們五千是高于市場價,但也不算太高。”
“競榜還是蠻厲害的,昨天晚上定榜的時候看了眼戰力,登場率不高,但個個都是絕活哥,分都不低。”
“他們再高能高過你?”唐峰說:“榜一甩榜二一千六百分,什么概念?”
這已經是非常可怕的差距。
云祈對他笑了笑。
“說真的,你這天賦別浪費了,”唐峰說:“邀請函也收了不少了吧?真不打算去看看?”
云祈沉默了片刻:“我父母不支持。”
“他們不懂這個啊,”唐峰說:“現在這個行業正缺人呢,你的藤亞現在是獨領風騷的,賽場上肯定能打出名堂來,到時候你父母那兒我幫你一起說說。”
“再看吧,”云祈拆開巧克力,咬了一口,是白巧克力,很好吃,他提醒著唐峰,“上號呀。”
唐峰伸了伸胳膊:“好嘞,跟榜一排,誰能虐我?”
這家網吧就是云祈每個周末的放松地,寫完作業就往這兒跑,常和唐峰一起玩,唐峰不來的時候,他就自己玩,看他打游戲的人很多,身邊總是站著許多陌生的面孔,有段日子云祈沒來,網吧老板不知道怎么弄到了他的聯系方式,問他怎么了,是不是換地方玩了,云祈說沒有,這周考試,下周再過去。
網吧常駐沒有人不知道這兒有個天才玩家,云祈的位置開始變成了固定的,在他的位置上,座椅都跟別人不一樣,是踏踏實實的電競椅,三百六十度旋轉的那種,桌子上還放著水和糖果,巧克力之類的更是從沒少過,網吧那個座位總是特殊的,這些都是別人想要結識他的敲門磚而已。
有一次,云祈問道:“你們為什么要送我這個?”
回答的人各有不同。
有說是想認識他一下,有說想跟他一起玩局游戲,有說將來他走進職業,成為為國爭光的選手時自己能成為一名職業選手不能忘記的人生過客,有說純請他喝的,沒什么原因。
云祈很快在這一帶出名了起來。
有一次,一個職業選手走進了這家網吧,他說想跟云祈切磋一下藤亞,然后路人玩家打敗職業選手的這個消息將云祈的名聲又遠揚了一波。
余燼第一次在網吧里跟云祈玩游戲,云祈拿的就是藤亞,六分鐘殺穿了上路,聽說了云祈的傳說,余燼問:“為什么不愿意給別人打標?”
五千塊,對一個學生來說是很大的數目,也很有吸引力。
他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實力賺到,可是他拒絕了,讓很多人匪夷所思,唐峰是頭一個。
“代打是黑歷史,我不想留下黑歷史,”云祈說:“因為有一天,我可能真的會去打職業。”
“什么時候?”
“說服我父母的時候。”
職業選手是不能代打的,職業期間代打是違規的,破壞游戲公平在職業賽場是非常嚴重的錯誤,就算在做職業之前代打過,被人知道了這個黑歷史也會伴著選手一輩子,所以很多職業選手在成名之前會捂緊自己從前的賬號,但凡代打的事傳出去,這輩子就算完了。
“我等那一天,”余燼靠著身后的座椅,此時年少,姿態輕狂,“等我的瑞恩和你的藤亞在頂級的競技場上,名垂青史。”
“當然,”云祈看著電腦屏幕,“只要我愿意。”
※
觀眾的歡呼聲里,腦海里重復的記憶畫面敲打著云祈的神經。
口香糖已經沒有味道了。
可是放進去就不能再吐出來,這兒是總決賽的賽場,太不雅觀的事,云祈得收斂著做。
【七洛……在嚼口香糖?】
【樂死我了洛洛在干嘛】
【總決賽的現場,一向乖巧懂事的洛洛干嘛呢干嘛呢這是?別太放松好嗎,雖然咱們大中國剛拿下一局!】
【他越這樣我越愛】
【不知道為啥,突然感覺他拽起來了,本性暴露?但還真有點小帥】
【這個松弛感,以前直播莫非都是裝的?怎么那么輕狂啊!!!我的寶貝!】
選將界面,云祈在四樓點了一個八百年沒出現在職業賽場上的英雄頭像。
融融扶著耳麥問:“我的寶,你要玩藤亞?還先手?”
云祈說:“嗯。”
融融猶豫道:“會玩嗎寶?沒見你玩過啊。”
“會玩。”云祈說:“哥,搶吧。”
融融鎖定了藤亞。
這手藤亞一出,底下都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
【寶寶你干嘛玩牙疼啊!!!下水道啊寶寶!!!】
【七洛不知道藤亞從19賽季的時候就被刪除了嗎?(狗頭.jpg)】
【我數一下我上次看到這英雄是幾年前……忘了】
【不懂的別亂說,藤亞操作全峽谷第一復雜,雖然被砍了點數值,但還是很厲害的!玩藤亞的絕活哥露頭就秒,不是其他英雄能比的】
【前面的別吹了,藤亞現在榜一才一萬兩千分,低的要死,這英雄剛出來的時候確實無敵,連砍三個賽季現在下水道第一了,這把打不好七洛背大鍋】
【服了,是不是把瑞典隊當傻子啊?是不是感覺跟E神一起就無敵了啊?又給E神上壓力了,自己玩個下水道是想輸了不用背鍋?反正藤亞本來就拉胯,輸了你們也沒法說我?等著吧,輸了我包噴你的七洛】
【前面的長評是E神毒唯嗎?】
【洛洛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洛洛!洛洛加油!!!】
【還沒開始呢都激動什么,好好看,到時候再噴也不遲(嘻嘻.jpg)】
Lyra看見藤亞,也不敢放松警惕。
上一把他跟云祈對線,雖然云祈沒有把他給殺穿,可是Lyra有一點沒跟別人說,就是他打得非常吃力,在這個賽場從未有過的吃力,穿刺胡子不能秒他,但兩隊對拼手法的時候,lyra就知道跟自己對線的人水平不低。
云祈這手藤亞把lyra整懵了,能打藤亞的人很多,藤亞能打的人也很多,八年前藤亞這英雄一上線就是版本大爹,玩的人非常多,因為是數值怪物,再難大家也愿意去練,職業賽場更是非Ban必選的英雄,盡管被三個賽季連砍,也因為高難度的操作和靈活的位移在對局中非常有可玩性,可屬于藤亞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除了針對些殘血在線上基本打不出什么優勢。
因為他太吃手法了,而頂尖的選手也都被其他數值怪英雄的頂尖選手針對著,炸魚還能玩,動真格的,在職業賽場上掏出來,絕對是一人拿九人慌的局面。
lyra因為對線過云祈,他不像隊友一樣,認為對方這一手藤亞是拿出來當破綻的,lyra翻了英雄池看了很久,隊友問他玩什么,因為戰士已經出來了,下一手最好也是戰士,先露其他位置就會被對方后發制人,后手選英雄的優勢就沒了。
lyra猶豫了下,最后鎖定了拳獅。
【拳獅掏出來了】
【lyra認真了】
【笑死,他上把難道沒認真?】
【拳獅這個賽季本身就很強啊,怎么打啊,我好方】
【祈禱七洛好好守線就行了】
【不死就行了,沒別的要求了,這針對的太厲害了】
長漱看見對面射手選了沒有位移的冒險家,又看了看云祈的藤亞,說道:“我拿一手星盜怎么樣?”
星盜別名槍神,是根據一部電影《星際盜賊》誕生的英雄,羅斯卡爾身為星際大盜的主角團人物之一,武器就是一把狙擊槍,定位神槍手,在游戲設定中是一個極其依賴技能狙擊的英雄,普攻傷害低得可怕,而他的所有技能傷害都十分可觀。
如果沒有準頭,打不中人,這就是個廢物英雄,可對于手法好的召喚師,那就是神槍手在世。
“拿吧。”余燼說:“我拿大祭司保你。”
瑞恩被對面選了,他想跟云祈一起完成當年的約定也不太行了,不過沒關系,他約定的人沒變就行,英雄,只是他們約定的其中一環。
融融興奮道:“余隊,你都多久沒碰大祭司了?”
“沒有很久,前段日子玩了。”
“那你知道他這個月剛挨過一刀嗎?”
“知道,”余燼選定,“不影響。”
融融看他一眼,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大家都玩自己擅長的,以表尊重,我也拿我的本命好了。”
融融選定了墮落神,同時對子務道:“子務,來手冰神。”
“來不了,雪人沒禁。”能解禁的大英雄放在外面,子務的冰神不能重復使用,這把只能拿消耗,不能拿控制,他選了奎西。
輔助吸血鬼,中路魔發精靈,射手冒險家,打野瑞恩,上單拳獅,對面的陣容直接先手領先。
【E神的瑞恩被拿了……】
【KRO的陣容開局低人三等】
【這邊壓力給到E隊】
【拳獅和藤亞,毫無懸念的爭斗】
就在這條彈幕剛發完的一分鐘,第一滴血的播報從上路傳來,拳獅被藤亞單殺,全場振奮。
“臥槽洛洛!!!”
“第一滴血戰神!!!”
【啊?】
【拳獅???】
【我承認我剛剛說話有點大聲】
云祈回頭吃了口血包,踩著拳獅的尸體收了線,往對面的野區里趕。
吃掉了對方的野怪。
“七洛你太猛了,”長漱說:“可以啊藤亞,單殺了拳獅。”
云祈說:“閃現也交了,收益沒那么大。”
“你閃現換他的人頭很可以了,”長漱說:“這還不滿足?”
云祈笑笑,沒說話,拳獅回到了線上,他撤出野區,開始新一輪的對線。
余燼的大祭司率先走出野區,子務的奎西被動有加速移動的效果,五秒內不放技能移速就會在本有的數值上再加40個點,出了急速鞋的他三路亂竄,隨時可能出現在任何草叢,兩個人去對面野區騷擾了一波,瑞恩的野還沒打完,差點藍buff被反,叫來了隊友幫忙,結果余燼和子務又轉身走了。
余燼速刷野怪,看見什么就刷什么,加上控龍控得很有水準,無視瑞恩搶龍,讓這個打野成為了全場的經濟第一。
“Angende Eidis! Lt honom inte bli ekonomisk mstare!”瑞典隊的隊長說:“Han kan inte slss nr han reser sig!”
(針對Eidis!別讓他成為經濟第一!)
(他起來沒法打了!)
“Jagr utmattad av att splittra mig sjlv。”Lyra看著靈活的藤亞,“Jag kan inte ens acceptera repliken。”
(我分身乏術了。)
(線我都收不了。)
隊長又看向下路,下路的二人也不是很好,冒險家前期被星盜壓著,兩槍狙得他大殘,幸好吸血鬼帶了治療,否則第三槍冒險家必死!
“來,再給我露個頭。”長漱的星盜前期優勢大,對線壓制力十足,他把線卡著不讓冒險家吃,冒險家一露頭他就甩狙,準頭又可怕,“再賞你一槍好不好?”
Hardy被狙得難受,不得不放棄兵線,回城補血。
融融提醒:“寶,你別太嘚瑟,冒險家后期英雄,到后期你可就廢了。”
后期的冒險家裝備成型,配合吸血鬼輔助,貼臉就能把長漱的星盜給黏死,冒險家的傷害有減速,吸血鬼一技能掛上英雄有減傷,星盜這種長手怪物致命問題就是血量,屬于一碰就死的那種玻璃英雄,所以保持安全距離持續輸出是長漱的全局思路。
這種英雄對線強,可團戰就有點兒廢,前期消耗消耗還可以,后期所有人在一塊,三槍狙不死人等著被反打。
因為要保持安全距離,打團難免遠離人群,KRO這邊就相當于是四打五,星盜這英雄對線雖強,但登場率不高的原因就在這兒。
“有你在,我不怕。”長漱說。
融融的墮落神突然就神氣起來了:“那你說吧。”
Lyra在上路難受,反觀隊友,Hardy也是處境艱難,他想不通,上一把還能推拉,還能勢均力敵,這局怎么突然逆風了?而且是開局就逆風,全被壓著打,他們在陣容上絕對是大于對方的,怎么會這樣?lyra暫時還沒找到原因。
他的拳獅對藤亞實在難受,根本沒有線權,這個他好幾年在職業賽場沒見過的下水道英雄,竟然能把自己的版本之子壓在塔里出不來?
lyra嘗試出去搶一波線,一直這么縮著不會改變劣勢,中路沒有動靜,下路已經崩盤,唯一能打出反擊的只有上路,lyra心一狠,掐著閃現,沖出去跟藤亞火拼,一套技能之后,靈活的藤亞被他反殺了,Tataro隊內頓時找回了些氣勢。
可一看云祈,他在做什么?
他嚼了兩下口香糖,心平氣和地盯著屏幕,等著自己的英雄復活,當做什么也沒發生地重新返回上路,二技能跳到拳獅身后的防御塔里,一技能掛上印記,一技能二段回跳到兩秒之前的位置,再次點擊二技能,大招也沒放,就把拳獅從防御塔甩到了他的身后,接一個強化普攻,完成擊殺。
【我看傻了……】
【不是,藤亞回調了嗎?怎么打出來的啊這傷害,啊?!】
【好絲滑的操作,我剛想開腔,幸好忍住了,七洛是我的神!!】
【來,洛洛,給我打前面幾個的臉,狠狠的】
【我今天就搬個板凳坐在這兒,我看誰還敢輕易開腔!】
【不是lyra,我看不懂,他這么頂的拳獅怎么會被秀啊】
【弱弱說一句,七洛好像比lyra的水準還要高上一截……】
云祈收了拳獅的人頭,轉身來到中路,和子務的奎西越塔強殺了對面的魔發精靈,小魔女二技能都沒點出來,就碰瓷似的躺在了地上。
對方的中路捂著額頭:“Detr sperverst。”
(什么啊這么變態)
子務踩著小魔女的尸體走出了對方的防御塔,傷害分攤的剛好,誰也沒死,他看著藤亞說:“這么強,上一波怎么死的?”
云祈說:“技不如人。”
子務:“你猜我信嗎?”
云祈沒說話。
上中下順風開局,余燼本就是逆風的神,順風還得了?只見他把龍和對方的野區全部接管了,經濟以可怕的倍數增長,那個控場的怪物又回來了,優勢怎么出來的,就是這么被帶出來的,刷龍的額外經濟,KRO已經力壓Tataro了。
瑞恩的召喚師急得冒煙:“Jag har kommit in i vildmarken, hjlp mig grna!”
(我野區被入了,你們來幫我一下!)
小魔女和下路冒險家都趕上來幫忙,長漱和融融正要趕過去,云祈說:“你們倆繼續推,我去。”
長漱已經不會對他再有任何的疑問,聽見這一聲,又回到了線上,爆掉一塔,繼續往前推,融融說:“我也不用去嗎?”
“不用,”余燼說:“只要他來。”
云祈趕到的正好,他和余燼在野區激對方打起了團戰,大祭司血厚,經濟第一,被三個人圍毆也沒死,云祈的藤亞又有好幾段位移,對方的冒險家和瑞恩壓根碰不到他。
“Dda Tengya frst!”(先殺藤亞!)
理想是好的,而現實是誰也摸不到藤亞,只見云祈左搖右擺地,一群人中精準鎖定了小魔女,率先切掉這個在后排輸出的。余燼將冒險家和瑞恩給處理掉,云祈又突進過去,技能刷新,他給對方的輔助吸血鬼也掛上了印記,吸血鬼有閃也必死,所以這一波他沒交閃,心甘情愿地倒了下去。
“走了。”余燼說:“給你拿個紅。”
藤亞現在就缺一個紅,給誰掛上印記誰就得死,余燼不顧忌自己的血量,陪著云祈去把對方的紅給反了。
“你吃。”云祈說:“我不需要紅,也能殺了他。”
此刻視野里的拳獅已經后退進了防御塔。
余燼笑了聲:“我信。”
融融和長漱都一臉的懵:“你倆說啥呢?”
余燼收掉了紅,沒理會二人,繞到了對面的一塔后,“來,包餃子。”
云祈心下了然,頂著防御塔傷害壓拳獅,lyra根本就不敢還手,藤亞是除了余燼的大祭司以外最有錢的英雄,裝備高他一件,lyra已經摸清楚了云祈的實力,不再激進,想著忍辱負重,讓了云祈這波線,可誰知對方想越塔搞他?lyra不知道他是不是殺紅眼了,瘋了?
藤亞這個血量想壓他的拳獅?就算水平比他高也不可能在防御塔下收了他!
lyra正要還手,可剛丟一個技能,就發現了后方的大祭司沖了進來,兩個人包圍了他,全場經濟最高的兩個人!
lyra罵了句臟話,隨后馬上調整站位,S型的走位去躲雙面夾擊的傷害,奈何他被藤亞的一技能掛上了,鎖定,甩到大祭司的面前,一套被帶走。
他們匆匆地來,匆匆地走,對他的尸體不屑一顧似的,又各自回到自己的范圍里忙活去了。
此時的Lyra已經黑了臉。
【這波!!】
【lyra自閉了要】
【這倆的配合,我宣布,野戰組就是最吊的!!!】
【E神變態我是一直知道的,七洛怎么也這么變態啊,我天,他那個血值還能安全走出防御塔?這倆什么配合?你說私下里沒練過我不信】
【好殘暴啊,KRO好像突然鬼附身一樣,強到離譜,感覺七洛和E神是一個水平的,那上局干哈呢?演我們呢?】
【救命,他好輕松的感覺,七洛以前這樣嗎?】
第二局打得太殘暴,瑞典隊終于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就是KRO在第一局的時候還隱藏了實力!他們的水準絕對在自己之上!這局不可能有奇跡了!
此時,瑞典隊的麥已經炸了。
上中下野全體被爆,語音跟吵架似的,第一次,瑞典隊在總決賽的現場成為被動的一方,也這么不體面了起來。
“Min vildmark har exploderat!”
(我野區炸了!)
“Hur kunde Fist Lion inte besegra Tengya!”
(拳獅怎么會干不過藤亞呢!)
“Nsta gng knuffades hans mamma platt!”
(下路他媽都被平推了!)
而KRO這邊,每個人都十分愜意,這兒不像是總決賽的現場,第二局全方位碾壓,KRO的粉絲已經激動得跳起來了。
“媽的,KRO你們好吊!”
“KRO!”
“冠軍!”
“KRO!”
“冠軍!”
云祈扭頭看了下觀眾席,引起一番尖叫,此時他們已經壓到了對面的二塔。
“來壓一波。”長漱來到中路,“你們先別上,等我狙兩下狀態。”
子務:“能打中嗎?”
長漱已經開始架狙:“開玩笑。”
話落,一槍打爆小魔女的頭,掉血半管,第二槍預備,打中了拳獅。
“牛,”融融說:“有段日子沒見你的星盜了,有進步。”
“速推,”長漱說:“近身我打不了,靠你們了,他們想拖后期,我后期就廢了,快些把二塔推掉。”
十個人想法一致,全都聚集在了中路,二塔如果掉了,高地就要危險了,Tataro想要守住二塔,KRO想要強壓,于是一波團戰蓄勢待發。
十九分鐘,由融融的墮落神控制住拳獅,團戰被迫開啟。只見九個人互相撲向對面,唯獨長漱撤出戰局,遠距離架狙,一堆技能亮相,每個英雄各有千秋,KRO這邊大順風,經濟持續領先,即使長漱不在團戰中,四個人也能打贏這波團。這時融融先手控制住拳獅,云祈的藤亞突進到魔女后面,余燼的大祭司大招鎖定了對面三人,千鈞一發的好控形成時,忽然間,大熒幕的畫面靜止——
現場觀眾的心一懸,每個人都張著嘴巴,滿頭問號地看向大屏幕。
KRO的鍵盤鼠標一瞬間全部失靈,畫面卡的時間不長,三秒鐘,但在職業賽場上,0.5秒的遲疑都會影響勝負!
英雄全部原地罰站,當畫面再次閃動,KRO除了遠距離外的長漱,所有英雄已全部陣亡!
“發生什么了?”
“卡了?”
“他媽的什么鬼?!!!”
觀眾席傳來聲嘶力竭地怒吼。
此時的直播彈幕——
【職業賽場網絡卡頓?】
【????黑屏了?】
【全死了???】
【黑幕???】
這時,一個話筒音傳了出來,向在場的眾人解釋道:“抱歉,后臺的供網設備出現了點問題,現在已經修好了,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給兩方選手帶來了影響我們很抱歉!現在已經修好了!比賽可以繼續!”
兩方……
瑞典隊面面相覷,他們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承認,那三秒鐘,他們的操作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觀眾席和觀看比賽的各大網友根本不買賬,底下的觀眾席鬧了起來,朝臺上扔水表達憤怒,全場突然大叫了起來:“黑幕!”
瑞典隊的選手沒有再動作,他們站起來,向主持人請示,解說臺也懵了,主持人提醒粉絲們別往臺上扔東西,對選手不尊重,臺下的觀眾才收斂些,可“黑幕黑幕”地還是叫個沒完。
瑞典隊的教練走上了臺,和選手們低語說了幾句,瑞典隊的教練這時走向了KRO的選手椅,徑直沖著余燼的方向就去了,低語問余燼比賽是不是可以繼續。
他們很聰明,如果KRO這邊沒有意見,觀眾的情緒就能安撫,余燼作為負責人,他的態度就是KRO的態度,他看也沒看對方的教練,盯著電腦說了聲:“繼續。”
翻譯員向教練解釋了一遍,教練員回去后,現場的主持人再次跟觀眾們解釋了下情況,幾句好話安撫了觀眾們的情緒,彈幕這時候什么樣主持人都能想到。
【馬勒戈壁的,搞黑幕】
【玩不起就來臟的了?這波節奏直接沒了!】
【我真服了,還他媽帶卡的!】
【雙方都卡啊,彈幕在不平什么?】
【前面的懂個雞毛?卡住有優勢的也是被開團的,因為他們隨時可以點閃現,而控制在斷網后是不能再接上的!】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要砸電腦了!】
比賽繼續。
長漱因為隊友全部掉點,不得不回守塔下,幸好瑞典隊沒有趁著這個Bug持續推進,否則他一個星盜是沒法守的。
子務罵了兩句臟話,黑著臉盯著電腦屏,誰都知道,這不是什么意外性的Bug。
比賽雖宣布了繼續,可余燼卻好像沒有到此為止的意思,他當著攝像機,賣掉了所有的裝備,0出裝引發了無限爭議,這還沒完,他還操作著大祭司順著中路一路沖進對方的防御塔里,被對面收了人頭。
還沒完,還在繼續。
【E神咋了】
【我靠,E神被惹毛了】
【天啊明送啊老公!老公你別這樣我害怕!】
【看來大家不打算要第二局了】
【別這樣啊!!我們都知道是黑幕,E神你拿過冠軍了不在乎,我子務寶寶還沒拿過,求你了,別送了!】
大祭司一路往對方的防御塔里走,“Eidis職業賽送人頭”,明天一定能上頭版頭條,刷爆朋友圈!
瑞典隊的選手已經徹底懵了。
收了兩個大祭司的人頭,他們也不敢動了,這絕對是這么多年的職業賽第一次碰見的情況。
大家都很懵,別說瑞典隊選手,就是KRO眾人也很懵,守在原地什么也不干,扭頭看著余燼。
“燼哥……”
“余隊……”
長漱和融融面面相覷,有些不知道怎么辦,子務還在罵臟話,問候舉辦方和瑞典隊。
云祈則看向余燼,目光深邃。
他知道,這是他抗議的方式。
他也猜到余燼那會出去發生什么了。
惡劣事件在職業賽場上演,余燼就推波助瀾讓這惡劣事件變得更惡劣。
他在警告!
解說臺也沒有了一點動靜,現場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的心情都很糟糕。
余燼的十個人頭下去以后,已經成為了全場的經濟倒數第一。
人頭比例5:11。
大熒幕上第一次出現了選手對話。
紅色方的大祭司發了話:
夠嗎?
經濟夠了嗎?
還要不要幫忙?
全場頓時明白了余燼的意思,KRO的粉絲大叫道:“黑幕!黑幕!黑幕!”
這場“明演”的動作徹底壓力到了舉辦方,賽場幕后已經兵荒馬亂了。
余燼這時坐直了身體,把裝備重新購買,對云祈道:“跟我過來。”
云祈說:“等我換雙鞋。”
藤亞鞋子換成攻速。
余燼加入了對局。
和云祈一同入了對面的野區,瑞恩正在打紅,看見人想要拉扯,放技能嚇退對方,奈何藤亞直接撲了上來,大祭司二技能跟蹤,小魔女來支援,瞬間蒸發在藤亞手底下。
子務長漱融融也圍了過來,他們明白了余燼的意思,什么也不想了,就他媽干!
于是,Tataro這團開也得開,不開也得開,對方的大祭司和藤亞見人就開,所有技能都丟了,沒有手法沒有顧忌,就是哪里亮了點哪里,塔下虐殺,強行打架,Tataro高地被點爆,藤亞和大祭司各自死亡了兩次,持續三分鐘的無腦團戰宣泄了所有的不滿后,這場比賽才真正開始。
云祈和余燼都不再說話,隊內語音完全安靜,可KRO全員卻爆發了神一般的默契,此時總體經濟低了對方兩千的KRO卻還是能把Tataro按在防御塔里打,大祭司全場經濟最低,卻用最低的經濟打出最高的人頭,五分鐘后,人頭比例21:15。
【E神……好變態啊】
【最低的經濟最牛的戰績】
【瑞典唯一一個人頭還是七洛的,還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送的】
【媽嘞,你們一直說Eidis牛逼,我都沒感覺,現在才知道,他原來是這么變態的嗎?】
【神擋殺神了現在,真暴走了】
【各單位請注意,你們的殘暴系E神限時返場!!!!】
【這下真踢到鐵板了!當年一穿五的卡魔,跟你鬧呢?還整上黑幕了,你知道打野的盡頭是什么意思嗎!!!】
【瑞恩還想秀?這個世界上有比Eidis更了解瑞恩的嗎??】
剛說完,瑞恩就被大祭司干死了。
網友說的沒錯,瑞恩是余燼最了解的英雄,他打領先他經濟一千六的瑞恩像打狗一樣,因為那是他的本命。
Tataro選擇的這手瑞恩是為了克制余燼,是只要余燼不拿到瑞恩,他們就還能打,可卻不知被反克制的無奈。
瑞恩三次被大祭司單殺,余燼在打野這條路上已經徹底沒有對手了,盡頭?沒錯,他的確已經是所有打野的盡頭,他無敵了!
Tataro全員心態大崩,大祭司三次單殺瑞恩,藤亞四殺小魔女,Tataro毫無還手之力。
本來這一局應該以和平結束,也許bug的出現是為了給Tataro爭取時間,誰知道,這卻成為了KRO全員暴走的開關。
余燼知道云祈在收著,云祈也知道余燼沒有了從前的熱血,然而這樣一個黑幕,徹底點燃了兩人,就像當年坐在網吧里對線職業選手時一樣,云祈從來沒有這么想要贏,想要秀,想要虐殺對方。
上路高地塔下,藤亞從三人的包圍中帶走了魔女和吸血鬼,絲血撤出,全場沸騰,高呼的不是七洛,也不是藤亞,而是“云祈。”
他的名字第一次響徹在職業賽的舞臺。
“云祈!云祈!云祈!”
【我第一次知道七洛的真名】
【啊寶寶的名字好好聽呀!!!】
【七洛要火了!世界級的那種!】
【天,七洛太瘋了!】
絲血的藤亞并未回城,他出了一把吸血刀,吸了兩口血,半血狀態就回到了線上,他道:“余隊,終結他們。”
余燼下了命令:“過來,平推。”
子務等人早就攢了這么一口氣,他們早就可以結束這場對局,可他們沒有,他們就要血虐對方,就要折磨對方,瑞典隊因為被庇護本就過意不去,這下被虐的更是心態大崩,每個人都已經做好了被平推的準備。
現在的KRO是勢如破竹的。
他們以為余燼的收斂是因為技術退步,可短短五分鐘過去,他們才知道這個打野位置被譽為神的男人,還沒有拿出全部的實力,當他拿出全部實力的時候,就是比賽被終結的時候!
子務奎西閃現開團,融融塔下扛傷,云祈和余燼黏住后排,長漱負責終結,一波團打得果決漂亮,絢麗的技能光芒中,出現了中國玩家等待了多年的聲音。
“ACE!”
Tataro團滅!
KRO推進去,彈幕刷新,場下的觀眾全部起身,在尖叫聲中,一年一度的歐洲電子競技世界杯結束!
子務和長漱點爆水晶那一刻,將手里的鼠標狠狠砸了出去,他們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賽場的天花板發出一聲泄恨般的吼叫。
云祈不知道那一瞬間是什么心情,他以為自己會很高興,高興到跳起來,像觀眾席那樣,或者像子務長漱那樣吼一聲,他得到了世界上含金量最高的舞臺上的冠軍和榮譽!他將成為S23賽季開始后的新一代全球戰邊代表!
可是,他并沒有很瘋狂,而是很平靜,很平靜地坐在那兒,就好像,這一切本來就屬于他。
就好像他登上過這個舞臺,他與余燼一起戰斗過,他們贏下過這個榮譽,為什么會這樣呢?
哦,云祈想起來了,三年前余燼奪冠的時候,他就已經瘋過一回了。
他坐在電腦前,已經這樣瘋過一回了,仿佛得冠的是自己那樣,砸碎了一個杯子地瘋狂。
云祈扭過頭去,看向余燼,片刻后,二人相視一笑。
他們站起身,在主持人的流程下,站在冠軍杯底下,捧起那金閃閃的獎杯。
金色雨淋在云祈的頭頂,他的隊友不爭不搶,站在他的身邊,看他這個MVP捧起冠軍杯。
“所向披靡,所向無敵。”
那是藤亞的臺詞。
從今以后,或將成為云祈的代名詞。
“KRO!!!”
“E神!!!!”
“七洛世界第一!!”
底下好吵,好吵,云祈的耳朵要炸掉了,他只知道手上的獎杯好重,這是他第一次得冠?
對啊,這還是他第一次奪冠呢。
第一次,就奪得了歐洲電子競技的冠軍杯。
這個在黑幕下奪得的冠軍杯。
意義非凡。
五星紅旗飄揚,國歌響起,賽場被一片中國紅點燃。
持續了十分鐘的狂歡。
云祈想起那個在網吧里的夜晚。
他扶著余燼的胸膛,說:“如果我們一起奪得了冠軍,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他還記得余燼的反應,他什么也沒說。
只是低頭看著自己。
云祈片刻后笑了:“我在說什么呀。”
他在余燼的懷里高高踮起腳尖,滿臉的驕傲和自信:“你最想要的人已經站在你的面前了。”
“一起站在頂尖,就是我們最想做的事。”
“到時候我捧著獎杯站在你面前,余燼哥哥,我要你這輩子,在上單這個位置上,都不會看上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哦,不對,余燼有回應他。
他說話了。
他捧著少年的臉,說:
“是,你是我這輩子最想要的上單。”
“最厲害的戰邊。”
“除了你,我再看不上任何人。”
第70章 第 70 章
Tataro全員黑臉走下舞臺, 這個還差一次就能獲得三連冠的隊伍,今年天時地利人和都差點,他們針對著大名鼎鼎的打野研究了好幾套打法, 然而那并沒有什么卵用, 變態就是變態, 無敵就是無敵,Eidis今年又一次向世界證明了他的實力。
除此以外, KRO的新上單,也將成為各大戰隊新的噩夢。
主持人采訪了獲勝戰隊許多的問題,大家臉上終見笑意, 融融歡呼雀躍地回答著,長漱也已經心平氣和了下來, 唯獨子務, 冷著臉拿著話筒說:“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來歐洲的賽場,太不穩定了, 被譽為全球電子競技含金量最高的舞臺, 還能發生網絡卡頓這種小差錯, 不如在我們亞洲打打好了,歐洲的網絡系統還停留在十年前嗎?”
此話一出,全場沸騰。
“子務!!!”
“啊啊啊啊!!!”
“子務!!牛逼!!!”
子務公開叫板舉辦方, 他的三言兩語把觀眾們的心情又帶動起來了,底下又有人開始喊黑幕不黑幕的了,這樣一搞, 就是后臺有人還想搞什么動作也不敢了。
【KRO都好剛啊】
【支持子務,搞黑幕就要說出來, 憑什么要忍氣吞聲?明顯地針對亞洲隊伍,歐洲賽場亞洲國家奪冠舉辦方慌了唄, 惡心心,就要剛他們!】
【子務老陰陽人了】
【他脾氣一直都不太好,聽說私下里感情作風特別亂】
【前面的有什么大病?子務什么作風管你雞毛事?你不會是小洋人披馬甲吧?死馬東西,滾】
【你給子務提鞋都不配,沒別的可說的了在這攻擊人家的私生活?我要長他那樣,有他那個實力,我玩的比他花!】
【我滴媽,不就隨口說了一下?子務粉絲都這么可怕嗎?】
【大家安啦,現在留華小洋人特別多的,有些人不一定是我們同胞哦,管他說什么,子務冠軍!KRO牛逼!!】
【回前面,不是我們可怕哦,是你不挑場合亂噴糞惹人厭呢,人家奪冠你不說奪冠的事你在這兒提人家私生活啥樣,你不找罵嗎?】
子務因為那一番言語,把主持人又弄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臺下沸沸揚揚了好久,主持人笑了笑,保持著專業素養,玩笑著把子務的話糊弄了過去。
她采訪起其他人,問余燼此刻的心情,余燼說:“很平靜,習慣了。”
賽場又是一番哄鬧。
融融抱著獎杯,對著臺下的粉絲們道:“E神世界第一,對不對?”
“對!!!!”
粉絲們的回應很熱情。
余燼由著他們鬧。
主持人又問云祈的心情,云祈縱然是很高興,但也沒有特別激動,可在被問話的時候還是假裝很興奮的樣子,官方地說道:“很高興,大家都很厲害,能跟這些人一起站在這個舞臺就已經是我的榮幸了,至于奪冠的感覺……確實很爽。”
【可是寶我一點兒都沒覺得你在爽】
【七洛好像被迫營業哈哈哈哈哈】
【總覺得七洛跟拿過大獎一樣,一點都沒有正常人奪冠的欣喜若狂】
【同意,還沒有他賽場打比賽的興奮,感覺他好像知道自己能贏,所以沒有很意外?不過得說一句,七洛好強啊】
【藤亞打得我爽死了!藤亞玩家才懂的爽點!】
在歐洲賽場上,云祈是新人。
但是在國內,他已經打過比賽,也搞過營銷,他什么都明白,怎么回答主持人的問題更明白,這個問題的目的就是看到他的興奮,他表達了,可出于演技問題,他可能被人看出了點貓膩。
好在主持人也沒有抓著他不放,在一系列采訪后,主持人放他們回休息室了。
冠軍的榮譽從此將會跟著KRO,退場的時候,粉絲們格外不舍,云祈對他們說:“待會見。”
比賽還沒有結束。
團隊游戲到此結束,但《決戰云巔》的賽制在最后有一個更有看頭的較量,那就是個人位置對抗,選出真正的世界第一。
這個比賽可以參加也可以不參加,不強制,只是人都來到了比賽現場,難道真不想拿了那個世界榜的名次嗎?云祈現在是世冠隊伍的上單,可那并不等于他是世界第一上單,目前上單位置的全球榜第一是Lyra,后幾名是誰云祈不關心,他眼里也只有lyra。
lyra在團隊游戲時已經被藤亞統治出了噩夢,這場個人賽他不想打,但對方如果發起挑戰,他拒絕的話倒是顯得有幾分畏懼,在工作人員過來詢問情況的時候,Lyra同意了。
休息室里,Lyra主動敲響了KRO的房門。
云祈還在瞻仰獎杯呢,不吃草讓他把獎杯發給他看看,云祈正在拍照,聽見敲門聲也沒有回頭,長漱過去開了門,一開門看見敵方的上單,長漱驚訝地說:“lyra?”
Lyra聳聳肩,說道:“歡不歡迎?”
長漱笑了聲,打開門說:“歡迎啊,請進。”
Lyra走進室內,余燼抬頭看過去,Lyra跟他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然后看向那個獎杯前的人。
“七洛。”
云祈回過頭,聽見有人叫他,意外地對Lyra道:“嗯?”
Lyra挪過來說:“個人賽打不打?”
云祈一早就做好了準備,把手機遞給了余燼,說道:“打啊。”
Lyra說:“我不想打。”
長漱等人坐在椅子上盯著他。
融融轉著椅子道:“別啊,打啊,你倆誰勝誰負我跟網友一樣想知道。”
Lyra哪里不知道融融的意思:“你就挑事吧你。”
融融嘿嘿一笑:“爽不爽啊,被打的,服不服?”
“服,”Lyra無奈道:“真服。”
子務笑了一聲。
Lyra瞬間被他的笑聲吸引過去,他拍了拍子務的椅子:“不去看看Hardy?”
子務疊著腿,回復著什么消息,漫不經心:“他怎么了?”
奪冠的消息已經人盡皆知,無數人發來祝賀,子務心不在焉地挑著人回。
“你在賽場上把他打成那樣,你覺得他心里會舒服?”
“個人賽結束了我再去。”子務搖了搖手機,“現在忙著呢。”
Lyra搖搖頭:“你真行,Hardy對你一往情深,你對他是可有可無,E神,你不管管?”
余燼道:“你幫我管管?”
Lyra立馬認慫了,子務轉過身來,提醒他說:“還在這兒晃悠?”
Lyra看了眼時間:“早著呢,前面還得準備一會,我來瞻仰瞻仰你們的獎杯。”
他表現得倒是局氣。
云祈看看余燼,不太理解Lyra的行為,他對Lyra是陌生的。
大家對Lyra又好像是很包容的。
云祈靠在余燼旁邊的桌子,聽Lyra跟大家扯皮,慢慢地也算是知道了,Lyra的中文說的好是因為他是轉國籍去的瑞典,并不是一開始就出生在瑞典,在那兒生活,他在中國待過很長的時間,在中國還有很多親朋好友,可自從來到瑞典發展,就沒有跟國內的朋友們聯系了。
“我出來的時機不巧,要是當年就能碰見你們這群人,我也不出國了,”Lyra感慨道:“嗐,現在國內有你們這群人,也可以了。”
“你多久沒回去看看了?”融融說:“中國電競已經發展得很成熟了,不如這回跟我們一起回去?”
“我啊?”Lyra搖頭:“事多著呢,今年沒奪冠,回去要挨訓的,回國?假期估計都沒了。”
國內國外都一樣,Tataro就是來沖冠軍的,誰知道今年碰上狀態最好的KRO,Lyra吐槽道:“我說E隊,你就不能下年再復出嗎?我們的三連冠就這么斷了。”
“不能,”余燼不給面兒:“等不了一點。”
云祈在旁邊笑了一聲,Lyra立刻眼刀殺過去,云祈抿唇,當做什么也沒看見。
沒一會兒,個人賽開始了。
登上比賽前,Lyra和云祈在后臺聊天。
Lyra:“手下留情。”
云祈扣著隊服的拉鏈:“你別太高估我。”
Lyra笑:“行了,藤亞都把我整懵了,還裝?”
云祈抬起手,低頭看著自己的腋下:“爛了嗎?”
Lyra看了看:“沒有啊。”
云祈摸了摸胳膊底下:“剛剛聽見了撕拉的聲音,還以為是隊服壞了。”
KRO的隊服顏色是黑藍色,配色高端,穿在身上很有范,云祈個子不算高,體格小,像余燼和子務那種衣架子穿起來才叫有型,Lyra看了會,說道:“你可真瘦。”
云祈整理下隊服說:“嗯。”
Lyra問:“不打算增肌一下?將來談女朋友都保護不了她。”
云祈想了想,扭頭看過去,這時,前方賽場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們的話題被迫打斷。
Lyra嘆了口氣,率先走出去:“Lyra處刑曲上線。”
云祈笑了一聲。
Lyra知道自己會輸,他不再僥幸也不再大意,他打不過云祈,他已經從上把徹底認清了這個事實。
個人賽有三局,三局兩勝,沒有教練和別人,賽場只有兩個參賽的選手和一個解說,在對局開始之前,解說先放出一組數據,那就是全球上單排行榜,定榜第一的是Lyra,后面跟著瑞典國旗,榜二是意大利人,榜三是澳大利亞人,榜四是美國……后面的云祈就有些認不出那是哪些國家的旗幟了。
酒客排在全球榜第九,他外號“九哥”也是這樣得來的,五星紅旗在第一頁很下方的位置,云祈盯著那個位置看了很久,才回過神看向面前的電腦。
觀眾席在為他歡呼,雙方進入對局,云祈不受場下的干擾,第一局拿藤亞,對陣lyra的本命拳獅,這一場沒有其他人,只有一條線,運營小兵,點爆對方水晶即可獲勝,一條線上左右各有兩個草叢,玩心眼子玩不了,純手法上的較量。
余燼等人坐在后臺。
融融問:“燼哥,你覺得誰能贏?”
長漱搶先回答:“七洛包贏的。”
融融起哄:“呦呦呦,七洛包贏的,他拿藤亞的時候誰方了我不說。”
“你沒方?”
“我也方,”融融說:“嘿,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我穩得一批,洛寶肯定能贏,他藤亞整得可真變態,跟燼哥一樣變態。”
余燼負手而立,盯著大屏幕,看起來很是平靜。
lyra的拳獅在上一局跟云祈是對過線的,那時候被打野陰了幾波,還能有借口,現在就一條線,也沒別人,他的水平和云祈高下立見,世界第一戰邊在藤亞面前收兵都收的畏畏縮縮,強行打一波還被秀死了。
個人賽算是娛樂局。
比不得團隊游戲對局的緊張,云祈一向不愛說話的,這也打起了字,他質疑道:干嘛這么莽?
【哈哈哈哈哈哈】
【洛洛神氣起來了】
【Lyra心態早就崩了,感覺是自知不敵,想盡快結束對局】
【洛洛,給媽媽拽!媽就喜歡看你拽拽的樣子!沖啊】
【Lyra急了】
第二波,Lyra因為貪兵被gank,這波他有預料的,他會死,登上這個賽場的時候,他就沒抱著什么信心,接受個人賽的挑戰不是因為他想教對方做人,是因為Tataro本身就失利了,他再拒絕挑戰只會被人質疑是為了保住自己世界第一的頭銜不敢接受,那不符合他的行為做派。
輸嘛,誰不會輸?他在這個位置上送走好幾個了,兩年了,他也該讓賢了,只是心里確實有些落差,打敗天下無敵手的成績要被終結了,新人輩出,屬于他的時代也要被終結了,這無非是最殘忍的事實。
藤亞把兵線運營了進來,Lyra在心里嘆了口氣,面上表現得如何不在乎,內心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他不甘心又能怎樣?他確實打不過面前這個人,對方的全局意識和手法反應明顯都在他之上。
“哎呀,又死了。”
“Lyra!
“加油!”
“Lyra!”
“加油!”
Lyra聞聲,小小地熱血了一下,他摒棄一切雜念,想跟云祈來一場無干擾的對決,在鼓勵聲中,他反殺了藤亞一回,燃起些氣勢來,可還沒激動起來呢,興奮的小火苗就又滅了,第四次被殺死,兵線進來,藤亞毫不留情地點爆了水晶。
第一局結束。
lyra摸了摸額頭,被網友錯認為在哭,紛紛出言安撫關心,結果lyra手一拿開,一滴眼淚沒有,純是揉揉眼角罷了。
網友們【……】
第二局開始,lyra猜不中云祈會拿什么,可能還是會拿藤亞,畢竟對方的藤亞這么吊,拿藤亞穩贏了,lyra認命,云祈再拿藤亞他也沒辦法,選定了風隱,進入對局,發現對面選了個拳獅。
【降維打擊】
【洛洛好壞!拿拳獅干嘛!那可是lyra的本命之一!】
【用拳獅終結lyra,好傷】
【拳獅又不是只能lyra玩啊,洛洛玩的也很好啊,lyra的本命咋了?風隱還是九哥本命之一呢】
lyra看見拳獅的時候更懵了,他是第一次見云祈的拳獅,因為有過對線經驗,不敢輕視對方,果不其然,云祈馬上就向質疑的聲音證明了拳獅打不過藤亞是召喚師的問題,而不是英雄的問題,他的拳獅三分鐘準時拿下風隱的第一滴血,把lyra一拳打到自閉。
【這才是拳獅的強度謝謝】
【不是,他怎么什么都會玩啊?】
【好猛,七洛好強我好愛!!】
【第一滴血戰神我已經說累了】
【還真是,他總是拿一血大家發現了沒有?】
【玩下水道英雄都這么強,玩這種版本之子豈不是亂殺?洛洛給我沖死lyra,拿回屬于你的一切!】
此時的后臺休息室,融融已經化身為云祈的小粉絲了,“他可太有實力了,我太愛他了。”
長漱說:“真見鬼,這么強?不知道的還以為對面坐著的是路人玩家呢,lyra跟酒客打的時候血虐酒客的,那時候他強的離譜,怎么跟七洛連拉扯都做不到,老被秒。”
“他不是真的做不到拉扯,他是認輸了,沒想打,”子務疊著腿,靠著椅子,看著大熒幕,一針見血,“還沒發現嗎?lyra心態已經崩了。”
“咚咚。”
休息室的門沒關,Hardy站在門口,用別扭地中文喊:“子務。”
子務站起身,回頭看見他,向余燼示意,余燼閉了閉眼,子務起身離開了休息室,帶上了房門。
“還真叫子務給說對了,”融融回頭對余燼道:“lyra好像真沒好好打,你看他這一波。”
余燼看過去:“他已經輸了。”
子務沒說錯,lyra已經認輸了。
他處理不了拳獅,第二局開始沒多久就有點玩不下去了,兵線推來推去的,也不會改變他必輸的事實,他的竭盡全力總是被對方輕飄飄地化解,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才是讓lyra崩潰的。
他的本命拳獅,是他最了解的英雄,在對方的手上被玩出了新的高度,云祈的操作非常絲滑,論意識大家都不差,他領先的地方在反應,這人反應太快了,風隱控制剛落地,云祈就一拳頭把他砸出了自己的危險距離,然后再貼身先手,帶走風隱也是一套的事。
最后兵線進入防御塔,跟團隊比賽時一樣,沒給lyra第三局,水晶爆炸的那一刻,lyra知道,上單這個位置要開啟新的篇章了,他和酒客都將是過去式,人才源源不斷進入這個行業,新的時代總要到來。
他們無法阻止。
lyra在位置上默默地坐了很久,才站起身,走向舞臺中間,跟云祈握手言和,在粉絲的鼓勵聲中,他用響亮的中文對著鏡頭大聲吼了一聲:“謝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期待下個賽季和你們相遇!”
云祈看著他,眼睛亮亮的。
lyra摟住他的肩膀,緊了緊,對臺下的人道:“七洛是非常可敬的對手,我今年不敵,明年這個位置我再來爭取,同時我也恭喜七洛拿下今年的冠軍,電子競技不分國界,實力為王,中國隊是亞洲隊,七洛是中國人,一句話,今年的中國隊,牛逼!”
底下一陣歡呼。
【lyra輸得好體面】
【天啊我被lyra圈粉了!】
【能看出來lyra是很傷心無奈的,但這番話也確實走心,歐洲電競圈歧視我們好多年了,lyra是第一個承認我們牛逼的】
【lyra好像本來就是中國人吧?是后面轉了國籍的?具體不清楚】
【lyra體面!!!】
臺下的聲音太吵了,云祈卻已經適應了這種吵鬧,他回頭看著五星紅旗在全球上單榜從第九爬上了第一,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全球上單榜里。
而且是遙遙領先的第一名。
“高興嗎?”lyra輕聲問他。
“高興,”云祈附和著掌聲,也跟著拍了拍手,“能高高捧起五星紅旗,是我最大的榮譽。”
lyra笑了笑:“好些年了,我沒看見這么鮮亮的顏色。”
“你轉國籍,后悔嗎?”
“不后悔,”lyra看著全球榜,“人不能既要又要,離開華夏土地的那一刻,我就不配觸摸五星紅旗了。”
云祈看過去,lyra的眼角閃過淚光。
“是我唐突了,我不該問這樣的問題。”云祈同lyra一起看過去,“今天是我最高興的一天,我會永遠銘記。”
銘記鮮亮的紅色。
銘記掌聲,銘記支持,銘記對手,也銘記生命中第一捧榮譽獎杯。
回到后臺的時候,余燼就在樓梯那兒等他。
云祈看見人,興奮地沖進他的懷里。
余燼穩穩地接住了人,低頭吻他的發絲,也不管有沒有人看見。
云祈抬頭說:“我做到了。”
余燼撫了撫他的發絲:“你本來就能做到,我一點兒也不意外。”
余燼的氣息讓云祈安心。
“累嗎?”余燼問他。
云祈說:“還好。”
“先回休息室吧。”余燼說:“接下來還有好多要忙的事呢。”
可不嗎,其他人的個人賽還要繼續,拍海報,做專訪,接商務,參加歐洲的電競之夜,一件件都是抽不開身的事。
余燼去做專訪的時候,融融的個人賽開始了。
他跟Tataro的輔助來了個娛樂局的競榜,然后是長漱和子務,結果都在意料之中,打敗了全球第一才能成為全球第一,但Tataro除了lyra是全球第一,其他幾個位置并不都是第一,融融他們雖然也前進了幾名,但距離天花板中間還隔著幾個人,娛樂賽大家的要求也不多,圖一樂而已,什么水準,比賽期間粉絲們心里都是清楚的。
“哎,”云祈發現一個問題,“余隊不需要打個人賽嗎?”
融融說:“你讓Tataro的打野跟余隊競榜嗎?你問問他敢不敢?”
云祈才知道,余燼已經好些年沒打個人賽了,他依然是打野榜的第一,亞洲歐洲都是一樣,全服第一實至名歸。
Tataro的打野沒有提出跟余燼競榜的要求,粉絲們想看也沒機會,而且他們知道結果,不過是想多看一看余燼而已,誰知道對方打野根本沒想過上去當靶子給人虐,今年的個人賽也就到此結束了。
“明天晚上約吃飯,”長漱說:“大家都有空嗎?”
融融說:“都沒事啊。”
說著他轉頭問云祈:“七洛,沒事吧?”
“嗯?”云祈還在看手機。
“吃飯啊,每次總決賽之后大家會約飯局,今年應該有德國隊那些人。”
“哦,我隨大家,”云祈說:“我也沒什么事情做。”
他不知道有這樣的規定,反正大家怎么來他就怎么來吧。
他們待在休息室里,不一會兒,又有人找上來了,說要找云祈做專訪,云祈愣神看向融融:“我?”
融融對那人抬了抬手,忙對云祈道:“去吧,他們找你做專訪很正常,我們也是做過的,沒什么,就幾個問題,好好回答。”
“我要不要等余隊回來啊?”
“不用,這個就是賽后專訪,不涉及太多其他方面的,半小時就能做完了。”
“啊,這么久啊?”
“半小時還好吧,”長漱說:“有的要做半天一整天的呢,這種專訪對你來說是好的,都是以后宣傳的物料,老巡在也會讓你做的。”
“哦好吧,”云祈說:“那待會余隊回來了你們跟他說一下。”
“放心吧,”融融推他,“快去快回。”
云祈這就跟著人家去了。
采訪他的主持人是一個黑頭發的女生,穿著一身職業裝,房間在休息室不遠處,里頭都是攝像機之類的,好多工作人員在,金發碧眼的,云祈站在門口,那些人看到他,提醒了下主持人,主持人看過來,用流利的中文說:“嗨,七洛。”
云祈看過她主動遞給自己的手,猶豫了下握了過去,客套道:“您好。”
主持人笑容大方:“我也是亞洲人,給你做個專訪,有空吧?”
“嗯。”云祈被周圍的目光看得不太自在,此時全體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有些人已經拿著攝像機開始拍他了,面對鏡頭人就難免不自然,云祈也是一樣,防備了起來。
主持人說:“請坐吧,一個賽后采訪,十幾分鐘就好,不會耽誤你們很多時間的,后面還要采訪Tataro呢,希望你配合一下哦。”
“好。”云祈來到她身邊,指著旁邊一個椅子:“我坐在這兒嗎?”
女主持人忙點頭:“哦,對,坐在這兒就可以了,我會問你幾個相關問題,你準備好了我們隨時開始。”
這么草率啊,不過是賽后專訪也能理解,他們也不需要化個妝再上場,云祈坐下來后,很快進入狀態:“我準備好了。”
采訪開始。
主持人先是對著鏡頭介紹了自己和身邊的受訪人,云祈配合她的流程向鏡頭前的大家做了個小小的自我介紹,主持人開始采訪起他第一個問題:“KRO今年的成績您這邊有預測到嗎?拿了冠軍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呢?能跟我們大家分享一下嗎?”
云祈一字一句地回:“拿冠軍當然是很開心的,至于KRO今年的成績,我個人是很有信心的,在來之前就是沖著這個獎杯來的。”
主持人:“是因為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嗎?”
云祈說:“最主要的是來源于隊友,我有一群非常好的隊友,他們都很強,尤其是領隊,E隊一直是我的偶像,他的實力我想不需要我在這兒跟大家分享了。”
主持人笑道:“當然,Eidis的實力是全球皆知的,您剛才說您是Eidis的偶像?能問問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粉上他的嗎?”
“他打比賽之前,”云祈說:“我就認識他了,他非常厲害,我再也沒有見過比他更厲害的打野。”
“在比賽之前就認識Eidis?我聽說你是后來轉進KRO的,是因為這層關系才讓你選擇KRO的嗎?”
“算是,我為他而來。”
主持人停頓了幾秒鐘,鏡頭記錄著他們的對話,云祈狀態可以說是非常好,主持人點點頭,后又說:“那真是很棒啊,想問問你跟偶像一個戰隊是什么感覺?會不會非常滿足高興?每天都很快樂?”
云祈則搖搖頭:“不,我很緊張。”
他娓娓道來,模糊了和余燼的關系,于是放肆地言論:“因為喜歡他,你就會很在意他的眼光,E隊實力很強,想得到他的認可并不容易,我每天都很緊張自己會有做的不好讓他不滿意的地方,可以說是活在一種無形壓力下的。”
“聽你這么說,E隊私底下是很嚴肅的人嗎?”
“也沒有吧,”云祈道:“他很好,也很負責,只是我自己對他的喜歡給自己上了這么一層壓力,想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現的心態讓我緊張。”
主持人點點頭:“那……我們方才聊到E隊,網友們也是非常關心E隊的,能不能跟我們說一下,E隊在擇偶方面有沒有什么標準?”
云祈看了眼鏡頭,笑了笑:“這個……我剛來KRO還沒有很久,不是很清楚,問融融哥他們可能比較好吧。”
主持人笑了:“很多網友們磕你們倆你知道嗎?”
“啊?”
“你不知道嗎?”主持人道:“網友們說你們的默契很好,比如在比賽中展示出來的配合,你是經常跟E隊一起訓練嗎?”
“不,很少,他比較忙,只是我們對線的想法比較相似吧。”云祈在這兒撒謊了,他以前可沒少跟余燼打,三年前,他恨不得日日夜夜跟余燼糾纏,進入KRO以后倒是沒有跟余燼排過太多,賽場上展示的默契也全是三年前的了解。
從未變過而已。
幾分鐘后,話題來到個人賽,主持人問道:“你剛剛打敗了lyra,lyra這兩年一直是上單的全球榜第一,你能對他的實力做個評估嗎?”
云祈自覺這是坑,沒有草率地跳進去,斟酌道:“我不認為自己有資格評價別人,就我跟lyra對線的感覺,我是非常吃力的,他是個很強的對手,我也是僥幸獲勝,我不敢松懈,因為下一年可能還會碰到,他讓我知道這個冠軍拿得有多不容易。”
對答如流的同時一點也沒有留下給他們做文章的縫隙,話柄沒抓到,主持人采訪了幾分鐘,就知道這個選手心底是非常成熟的,至少不是容易飄飄然的新手,她的目光變得很是欣賞,隨后又采訪了云祈幾個私人生活的問題,云祈也都避重就輕,挑些無傷大雅地回復過去也就是了。
半小時后,他從采訪室里出來,下一個受邀采訪的人也來到了門前,好像已經等在那兒許久了,是Tataro的打野,云祈看了他一眼,點頭示意,就從一旁離開了。
他正要回休息室,在一個轉彎的地方,突然被人撈了過去。
云祈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聞到了令人心安的氣息,抬頭一看,果真是余燼,“你怎么過來了?”
“過來接你。”余燼說:“回到休息室沒看見你,想你了。”
云祈笑了聲,兩個人站在走廊里,身側隨時有人走過,云祈一時間也不搭理,回應著余燼的話:“我也是,我一會沒見你就想你了。”
他雖然慢慢熟悉了賽場和柏林,不再恐懼,可他還是希望身邊有余燼,形影不離,目光所及之處有他才能安心安神,云祈對這種感覺無奈,也對這感覺上癮。
余燼提起他的手吻了吻,關心道:“采訪的沒給你下套吧?”
“應該下了,”云祈說:“不過我小心翼翼慣了,沒有說太多,回頭采訪出來了,你可以看看有沒有哪里有問題。”
“有也沒事,”余燼說:“再怎么樣,我都能給你兜底。”
這時前方走來一個人,云祈慌忙把手抽了出來,他的脊背貼著墻面,余燼正面對著他,云祈看著那人從面前走過去。
“你下面還有事情嗎?”云祈問。
“采訪,跟你一樣。”余燼說。
“還有?”
“嗯哼。”
“他們對你好像很感興趣,問了我好多你的事。”云祈納悶,這么多年了,這些人的目光還是沒放過余燼。
“一直都是,他們想挖我的隱私。”
“你會有什么隱私?”
“多著呢,比如我停賽的真正原因,比如我三年前被喜歡的人甩,比如我愛的人跟別人炒CP。”
云祈的手壓在身后,罰站似的,低著頭看地板:“郎獻那個事……我都跟你說過是假的了。”
余燼順著云祈的隊服衣領看:“那其他兩件呢?”
云祈語塞,余燼身上的猛料太多了,難怪人家想挖,挖出來任何一件都足以刷爆電競圈,他抿抿唇,不再辯駁了。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云祈聞聲,抬頭問:“什么?”
余燼道:“答應你的獎勵。”
云祈心跳加速,下巴埋進隊服領子里,只露出鼻子眼睛,道:“我都忘了……”
“沒事,”余燼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輕聲說:“我記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