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恐懼」(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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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當日, 傍晚琴酒和伏特加開車來接我,我在后座上看到了狙|擊槍的槍袋,看樣子他們計劃殺什么人, 我對此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反正這次被殺的人不會是我。
不過說不定琴酒會從瞄準鏡中遠遠地偷瞄我在做什么, 想想還挺浪漫的。
「我應該什么時候離開會場?」我問。
琴酒把一支耳麥扔給我:「八點二十分離吊燈遠一點,那之后去停車場。」
吊燈?我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炸|彈嗎?」
那狙|擊槍就是用來補傷害的?
我的發型正好可以擋住一側的耳朵, 我把耳麥帶好,向后視鏡中和我對視的琴酒微微點頭, 接著截了張圖作為CG保存下來。
下車時查看了一下好感度, 伏特加意外還挺高的, 有六十之多, 但琴酒的數字是特別微妙的四十四, 這仿佛是在提醒我什么, 但我沒準備今晚就離開, 想要逃去仙臺需要足夠的時間,我必須得到更多的信任才行。
「小心點,記得看時間。」伏特加說。
我淡淡地應了一聲, 剛說一句「我走了」,就見琴酒從副駕駛座傾身過來,將一枚發夾扣在了我的頭發一側。
我和伏特加人都傻了。
而做出驚人舉動的當事人平靜如常:「貝爾摩德送你的。」
「……謝謝。」
目送黑色保時捷遠去的那刻,我摸著頭頂的發夾, 突然有種無法言說的疲憊感。事出反常必有因——耳麥應該自帶竊聽功能, 讓我猜猜看這發夾里裝的是不是微型攝像頭?琴酒會屈尊親自幫我帶上那枚發夾,多半是直接調整到了最合適的監視角度。
話是這么說, 「我」應該還是很高興吧。
即便知曉前路只有黑暗, 還是會因這種微小的幸福而露出笑容……說到底幸福在哪里啊!
其實我不太喜歡這種場合的宴會, 說社交不是社交,說學術發表也不是學術發表,有點不倫不類。而且我現在的身份是宮野博士的研究繼承人,這兩人在業內的名聲好像有點微妙,以前和他打過交道的人有不少跑過來跟我陰陽怪氣地說兩句我聽不懂的話,也有人會問為什么他們夫婦突然銷聲匿跡、傳言中的死因是否真實……五年前的事情我這個十八歲的新人哪里知道?再說就算是酒廠做的琴酒也不會告訴我啊。
我從七點半入場應付到八點,實在應付不過來躲去了衛生間,然后輾轉找了個空的休息室。房間的窗戶看起來可以打開,干脆就在這里摸魚到八點二十、等爆|炸之后直接跑路好了——
身后突然傳來「咔嗒」一聲。
不會吧,又來?
糟心的回憶涌上心頭,那是我無比熟悉的、手|槍打開保險的聲音。
我緩緩放下正伸向窗簾的手,在轉身之前,冰冷的金屬已然頂在我的后腦。
「……誰?」我無聲地咽了下口水,不再動彈。
聽腳步聲至少有兩個人,不知道會是哪股勢力。
隨即一本英文的證件被展示在我眼前,明晃晃的FBI幾個字母看得我一陣暈眩。
這場景好像有些似曾相識,上次這么拿槍指著我的還是在美國時的日本警察安室透,這次反倒是在日本的美國FBI,你們都這么喜歡在別國領土執勤嗎?都給我滾回自己的國家啊喂!
「芙拉格拉小姐,關于半年前那起致使你蒙冤的案件,我想和你談談。」我背后的男人開口,聽起來是個中年男人,「這個房間屏蔽了信號,你可以轉過來放松地和我對話。」
槍口似乎被撤開些許,我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面色平靜地向他轉身:「我以為那件案子早已結束了,而且犯人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是曾經沒有。」中年男人糾正道,他微微偏頭示意他的同伴去門口望風,一手持槍指著我,空著的手從懷中掏出了自己證件,「我也是FBI,正在追查當時將你帶走的男人。」
詹姆斯·布萊克……這名字有夠隨意的。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在我被警方追捕時保護了我的好心人?」
「好心人嗎?如果你這樣認為的話——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今天他會來這里和某個人交易,結果出現的卻是你,你認為這說明什么?」
我歪了歪頭:「說明FBI被他的同伴滲透了?」
真有你的啊琴酒!原來你想吸引注意的對象是FBI,你還讓我一個文職來干這個!是想讓我直接送人頭嗎!
男人緩緩搖了搖頭:「這已經是你在五分鐘內第三次看表了,看起來有一個定時裝置正在運作著,是定時炸|彈嗎?」
我隨即垂下了眼睛,正大光明地看起手表:「如果我說是呢?」
「那我就只能寄希望于你還擁有人性了。」
「人性……還真是有夠沉重的詞語。」我扯開嘴角,譏諷地說道,「那種東西沒有哦,如果有的話,我就不得不從今晚開始逃亡了。」
「FBI愿意為你提供證人保護計劃,他們絕對無法找到你。」
「能送我回意大利嗎?」
男人露出苦笑:「我只能把你送往美國,但可以幫你安排從美國前往意大利的航班。」
聽起來倒是很誘人,但我并不想和執法部門扯上關系,而且如果讓他們發現我和熱情有關,事態就會變得更加麻煩。即便酒廠并不屬于黑|手黨的范疇,但熱情勉強也算恪守緘默法則的組織,遇到麻煩絕對不會去求助警察。
不過到后來熱情在喬魯諾老板的帶領下基本洗白,現在警民和諧相處互相幫助才是常態。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做出妥協:「說實話,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炸|彈,也不知道他的計劃,我只是被要求在這里待到八點二十而已。」
真遺憾,看來我還是有人性的,即便是在游戲里。
「除此之外還有什么?」
我沒有說話,只是仰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燈,然后聳聳肩:「我要走了,你們在日本應該沒有執法權吧,想開槍的話就盡管動手,我既沒有犯罪也沒有攜帶武器,如果你們真的在意這點的話。」
這樣的暗示應該足夠了吧,可別讓我再從新聞里聽說這里發生爆|炸傷亡慘重的消息——但既然FBI在這里,今晚說不定是個順勢溜走的好機會?
十分鐘后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如實匯報給停車場獨自等候的伏特加,當然略去了自己暗示炸|彈可能在天花板上的部分,對此伏特加只是憨憨地表示別在意一切都在大哥意料之中。隨后他接了一個好像是琴酒打來的電話,匆忙應了幾聲,便從錢包里抽了一張紙幣給我。
「你打車回家吧,對了,這個手提箱你之后送去研究所,里面是你們今后的研究經費。」說著,伏特加就把不知道什么時候放在副駕駛座上的鋁合金箱子遞給了我,「萬一碰到條子會很麻煩,你自己小心點。」
我默默看著那輛黑色老爺車隱匿于夜色,摘下耳麥和發夾塞進拎包,半晌才邁開腳步。
果然今晚就開溜比較好!
謝謝你,伏特加,在我準備跑路的時候送上一筆這么豐厚的跑路費!
只是對于琴酒,總覺得稍微有點遺憾,下次見面就是見證我死亡的時刻了。
打車回家,把禮服裙換成便于出行的長褲,頭發綁成單馬尾,再把鋁合金箱子里裝著的兩千萬和證件一起塞進背包。出門前我確認了一下,之前的耳麥確實有竊聽功能,但發夾只是個普通的奢侈品發夾,我猶豫了幾秒,把它一起塞進了包里。
樓下的出租車停靠點沒有車,我等了幾分鐘才等到,隨后向司機報出了研究所的地址。
直到車開出去三個路口,我才突然改口:「換個地址,改去車站。」
說完這句話后我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打開自動模式,感覺一切都結束了,接下來的劇情應該是我背著包中轉幾次最終到達杜王町,接上后續和仗助、露伴老師在杜王町追查連續殺人犯的劇情,但我錯了。
是我太過興奮而大意了。
這個出租車司機也是酒廠的人,琴酒那么小心謹慎,把兩千萬交到我手里,是絕對不可能準備保險措施、放任我拿著錢跑掉的。
一旦我報出研究所以外的地址,就意味著先前建立的微薄的信任土崩瓦解。
半分鐘后出租車被迫停在路旁,被我用隨身攜帶的水果刀刺傷肩膀的司機惡狠狠地瞪著我,他拿出的手機已經被我奪走踩壞。不得不說,雖然我的戰斗力不強,但是近距離偷襲還是有概率會成功的,特別是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
「你逃不掉的,琴酒不會放過任何背叛者——」
「我知道。」我用他的衣服草草擦掉刀上的血跡,下車離開沒有回頭,迅速融入蒼茫夜色之中。
他當然會殺死我,但我會先完成任務。
而且……
「反正都是被保護過我的人殺掉……老板和琴酒有什么區別。」
目的地是最近的網咖。
我在衛生間里洗凈了之前在出租車上沾到的血,回到包廂后迅速黑進系統篡改入口的監控錄像,又給老板發了一封郵件,說明我已經逃離那個組織,計劃盡快返回意大利。然后把存入替身的資料復制到電腦上,開始預計五小時的云端上傳。
如果酒廠有人能夠找到這個包廂來,不難查到使用的網盤賬號與熱情有關,但那個時候身份暴露已經無關緊要——我不可能在一個固定地點等那么久,在資料上傳的同時,我已經再度打車去了車站。
逃命大概就是這樣與時間賽跑吧,時間最近的新干線是去大阪,我在車站買了帽子和口罩,路上人不多,但我這樣與一般旅客無異的裝扮也不算引人注目。
屏幕后的我緊張地盯著「我」在大街小巷間穿行,循著地址尋找著熱情在這附近的安全屋。而后,「我」的腳步突然在某個巷口止住,隨著視角的變動,我注意到一個正靠坐在墻角臉色陰郁的男人,借著依稀的燈光,我看見他身上沾染的大片血跡,像是個剛殺了人正被警方追捕的逃犯。
察覺到我的視線,看起來比我稍大一兩歲的黑發男人抬了抬眼,他明明沒怎么動,甚至堪稱死氣沉沉,我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比琴酒更加危險的氣息。
「怎么?想對受傷的流浪漢施以援手?」他譏諷地扯開嘴角,嘴角的疤痕便一同翹起嘲諷的弧度,「管多余的事情,你也會被殺掉的。」
不是被他殺掉,而是被想要殺他的人一起殺掉——應該是這個意思。
「你正在被追殺?」我問。
這大概就是那個FBI提到的「人性」吧,本來就自顧不暇滿心恐懼,卻會在逃亡路上對同病相憐的男人產生同情,仿佛幫助了他,自己的處境就會變得好一點。
于是金發少女綻開笑容,向露出些許驚訝的男人伸出了手。
「真巧,我也是。」
「還有,你正好擋住了我家的入口。」——
·其實主要還是他擋住了安全屋的入口,不然妹妹才不會停下(
純屬偶然
·「——世界上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第62章 「恐懼」(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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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在地下, 穿過那扇被男人擋住的門,有向下的樓梯,走到盡頭是一扇斑駁陳舊的鐵門, 鎖倒是很新, 我用兩根鐵絲撬開鎖, 身后立刻傳來滿是諷刺感的聲音。
「你的家?」
我撇撇嘴,隨口編造道:「鑰匙丟了。」
男人就跟在我身后進門, 非常自來熟地關門落鎖,我打開燈, 大概掃了一眼房間的布置, 上前掀開了蓋在沙發上的防塵布, 又從旁邊的柜子里翻出了急救用的醫療箱。
心好累, 我一個本職是黑客的弱小宅女竟然已經對處理傷口輕車熟路了。
不過在讓他脫衣服之前, 我先吐槽了一句:「隨便就跟著陌生人進來, 你不怕我轉手把你迷暈了賣掉?」
這身材配這臉, 不少行業都會愿意出高價吧——
他嗤笑一聲:「迷藥對我沒用,你也打不過我。」
這倒也是。
「那我豈不是有危險了,我戰斗力很低的。」
「嘁——我對強迫女人沒興趣。」
我撇了撇嘴, 心說你對我的錢肯定有興趣啊。
但我的表情還是放松不少:「那太好了,我是芙拉格拉,你可以隨便稱呼我。」
男人盯了我幾秒,突然譏諷地扯開嘴角, 像是對自己的名字有大意見:「禪院甚爾。」
啊!他說出來了!
果然我沒有認錯!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年輕男人就是甚爾!
說真的, 從他出場起到確認他身份的現在,我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我萬萬沒想到這游戲里竟然還會有甚爾的一份, 上次的游戲結束前聽到像他的聲音也就算了, 這里竟然是本人出場。
如果這次的游戲和往常一樣,不、一定和之前那些情況一樣,也是根據現實改編,那甚爾在十二年前也見過「我」,卻從來沒有提起過。
游戲的NPC就在我的一墻之隔,我現在很想提著他的衣領問問到底怎么回事,但冷靜下來又覺得他應該也不知道。畢竟我到杜王町的時候是獨自一人,他跟我應該只是萍水相逢,說不定只有一夜的緣分。
……我是指相處時間,不是一夜情。
而且我肯定提不動他的衣領,大前提是他已經把上衣穿上的話。
「我說,看你走路沒問題,你身上的血有自己的嗎?」
「有啊。」他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能洗澡嗎?」
「你可以試試,我不確定有熱水。」
他應了一聲就徑直進浴室去了,我在外邊翻箱倒柜了半天,只找到一箱災難預備糧,也就是餅干罐頭瓶裝水,我自己還隨身帶著點巧克力棒,隨便吃了一點就癱在了沙發上。
房間沒有區分客廳臥室,除了沙發,墻角的防塵布下應該是床,我沒有使用的打算,但剛才掀開的時候意外發現床上有件衣服,說不定能給甚爾換。
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沒穿上衣,我無暇欣賞這份送到眼前、過于美好的肌肉線條,眼里只有盤踞在他腹部的傷口。那是道足足超過二十公分的刀傷,雖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止血,但看起來相當嚴重,讓我不明白為什么他還能這樣自由活動,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過來坐,我幫你包扎,雖然我覺得這種傷口我處理不來。」
甚爾倒是大大咧咧地在我指的地方坐下,聳肩道:「放著不管也沒事。」
「看出來了,你這一身的傷疤都是放著不管留下的吧?就算你的體質異于常人,處理一下也能好得快一點。」
他便沒再說話,靠在沙發背上任我操作。
「話說,這么長的傷不縫針真的沒問題嗎?」我忍不住問道,指尖順手在他的腰側戳了戳,那是傷口的端點。
甚爾卻笑了一聲:「你可以試試。」
聽他這么說我頓感好奇,就真的試了試,然后懵逼地看著扎了半天根本扎不進去反而自己被磨平的針尖:「……你是怎么做到的?」
「體質。」他懶洋洋地回答,沒有多加解釋。
確實,仔細一看這傷好像也沒那么嚴重,還有愈合的趨勢,這大概也是他的體質。
我不禁疑惑地問:「那追殺你的人是怎么弄傷你的?」
他同樣懶洋洋地答:「武器比較貴。」
行吧,他確實沒有向我說明的必要,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信任可言,我只是一時興起,他也只是順水推舟沒有拒絕。
不過有一說一,如果不是我心里裝著隨時可能找到我殺過來的琴酒,現在的氣氛真的很旖旎很粉紅。男人額發落下的水珠不斷掉在我的手背上,被我隨手甩去,而當我試著將繃帶從他的身后纏過去時,我幾乎是環抱著他的。
在此期間,他突然開口問道:「你有什么計劃?」
「應該是趕明早最早一班新干線離開這里吧,我要盡快回國。你可以在這里住幾天養傷,吃的沒營養但是量應該夠,走的時候不用在意門,會有人來收拾。」
說完我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像是在說,如果我的計劃合適,他愿意臨時接單有償幫忙。
于是我開玩笑般補充上一句:「這算不算是救命之恩?」
甚爾挑眉:「我可沒錢還你的‘救命之恩’。」
他沒接玩笑,話音極盡嘲諷,看得出來本質是個問題少年,但我并沒有在意,剪斷繃帶貼好固定的膠布,宣布大功告成。
「那以后你也來救我吧。」我收拾著東西隨口說道,「不過短時間你還不上,所以我要加點利息。」
「什么?」
「以后我每一次遇到生命危險,你都要來救我。」
這話真的是隨口一說,結果我剛說完,身邊的男人竟然站了起來,他的身材高大極具威懾力,顯得蜷縮在沙發上的我像是個即將受到暴力對待的小可憐:「這是哪門子詛咒啊?」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
怎么這次反倒認真起來了?
「我只是在開玩笑,不行就不行嘛,我本來就沒想找你要報酬,又不是真的救了你的命。」說著我放松地笑起來,「而且我知道我活不到下次再和你見面啦,很多人都想要我死,回不回去都要死,如果我能有你那樣的體質就好了,也不至于這么害怕。」
甚爾又坐了回去,沒有說話。
「其實能夠遇見你我還挺高興的,像是那種移情作用,就有一種你還活著、我就能活下去的感覺,當然我也知道是錯覺啦。」
之后我們不再有交流,甚爾沒跟我客氣占據了房間里唯一的床。天將亮時我準備離開,叫了一聲甚爾沒得到回應,猜想他應該是睡著了。
于是我留下了半數的錢,就像是在跟他分享自己的生命似的。
「不知道這些錢夠不夠你買順手的武器,一定要活下去哦,甚爾君。」
之后我沒有直接去車站,而是先去了之前注意到的一家網咖,確認昨晚已經成功上傳了全部資料,接著便看到了老板的郵件。
「你做的很好,機場現在并不安全,暫時留在日本,我會很快為你安排歸程。」
「你的任務已經全都結束了。」
我看著屏幕,在鍵盤上快速敲打著回復,臉色卻已然陰沉下來。
「我明白了,我會先去仙臺的安全屋躲藏起來。」
游戲到這里就結束了,我看著回到桌面的屏幕半晌,起身去外面找甚爾。
他已經穿上了衣服,沒法公然確認腹部是不是曾經有那么一道橫向的傷口,比起剛才稍顯成熟的臉也沒留下多少歲月的痕跡,但在和他對上視線的那刻,我突然想到了應該說什么。
“我的發夾被你撿到了嗎?那時好像掉在大阪的安全屋里了。”
這是我的推測,因為到達杜王町后,我的背包里并沒有那樣一個發夾。
而黑發男人在沙發上懶懶地抬眼,大概是突然被我問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徑直回答道:“不是早就還給你了嗎。”
誒?
他自己也愣了一下,隨后放空了表情,像是在為自己的回答做解釋:“反正你哥哥沒要求過我保密。”
等等、這還有老板的事?可老板不是撿到我、將我養育至今的人嗎?他說的人是我還是「我」?我和「我」之間的關系又是——
最重要的是:“甚爾你竟然記得?”
“……我剛說什么了?”
“不要裝傻啊!你明明就說了!我的發夾、我給你留了一千萬的那間安全屋里,我把發夾掉在那里了!”
“不在那里……是一個女人給我的,她在里面裝了發信器,然后當著我的面拆掉了,讓我把發夾給你,說是什么的限量版,好像挺貴的。”他無奈地邊說邊回憶著,“她好像以為我是你的同伴。”
貝爾摩德?
那就是說,我離開安全屋后才不小心弄丟發夾,而在此之前,她已經通過發信器確定了安全屋的位置,不僅沒有匯報給琴酒,還在找到發夾后又送了過去?不會吧,她難道不是酒廠的忠心員工嗎?
“然后呢?”
“這個真忘了,但我應該早就把發夾還給你了。”
“什么時候?”
“忘了。”
這個人就很離譜。
“那我自己查,但你要是想起來什么一定要告訴我。”
“明白。”
這人看似配合實則幾乎沒給出有用信息的樣子讓我有點氣惱,也可能是因為我通宵之后情緒不好,總之我準備問完最后一個問題就回去睡覺。
“甚爾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呢?最初……為什么會為哥哥工作?”
我本來以為他會說“這么久遠的事情我怎么會記得”,沒想到他認真思索了一會,意外認真地回答了我:“突然接到你哥哥的委托,然后突然想起來了。”
他抬眼看向我,眼中情緒不明,唯獨翹起的嘴角向我傳達著這并不是什么糟糕的記憶。
“——原來我也是被誰詛咒過的。”——
·爹咪接到工作是六年前,惠媽死后很久的事情
·平安夜快樂!去看了咒回電影!戰斗場景太!帥!了!憂太學長絕!絕!子!七海黑閃和京都校團戰都有嗚嗚嗚我好了我還要再看一遍QAQ【啊為什么不說五條老師呢因為五條老師無論何時都如同初升的朝陽一般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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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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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醒的時候還有點恍惚, 有點分不清是傍晚還是早上,這是通宵之后的常態,算是某種很快就會恢復的后遺癥。
在床上滾了一會兒外邊的天色就暗了下來, 顯然是傍晚, 我挪到浴室去洗澡, 出來時甚爾正在沙發上看報紙,悠閑得有點像是退休后的老大爺。
“晚餐想吃什么?”老大爺把報紙放到一邊, 問道。
“想吃咖喱……有沒有尼泊爾菜?”
他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抬頭:“仙臺市里有, 我預定一小時后的位置?”
我比了個Ok的手勢, 迅速換了衣服跟他出門。天氣有些悶熱, 還有點低氣壓, 看手機的天氣預報顯示后半夜會下雨。
大腦還昏昏沉沉的, 充斥著睡前的游戲劇情, 還有甚爾那一句“我也是被誰詛咒過的”。
這句話幾乎將我和「我」綁定起來, 我一直覺得我只是偶然玩到這些游戲,只是曾經有個女孩恰好和我同名同替身同長相,或者我的替身可以在過去創造另一個臨時的我……可綜合各種已知線索, 特別是1999年時過于完整、不可能是空降然后由什么世界意識自動生成的身份背景,排除所有的干擾項和不可能,無論怎么想,她都只會是我。
那些「游戲」其實并非是游戲, 而是我的替身試圖喚醒我遺忘的記憶的方式。
既然工藤新一沒有因APTX4869而死, 那我說不定也碰巧活了下來,并非變成小孩, 而是維持著十八歲時的容貌, 十二年都沒有變化, 就像是……貝爾摩德一樣。
真的細思恐極啊喂。
這也就意味著我的記憶出了大問題,更重要的是,那時的火場里確實出現了女性遺骸。
……慢慢調查確認吧。
如果實在有需要,那就用替身作弊來倒放記憶,只是一想到這個選項,我就本能的抗拒,自己也說不清楚理由,也許和那些記憶被遺忘有什么關系。
出電梯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立刻問向身旁的男人:“說起來,甚爾你跟我來日本,惠怎么辦?”
對自己兒子毫不負責的黑發男人無辜聳肩:“寄放在你哥哥那里。”
回想起那個乖巧可愛的黑發小男孩,我忍不住嘖了一聲:“再怎么說他也是你的兒子啊,現在能依靠的不是只有你嗎?”說著我仰起頭無奈地望著他,“雖然我對BOSS、哥哥的教育水平很放心,但是以惠的年齡,還是跟家人一起生活會比較好吧。”
甚爾卻似笑非笑地反問:“你不知道嗎,當初為了避免這邊的麻煩,我直接把那小子登記在了你哥哥名下。”
……這我還確實不知道,誰也沒主動告訴過我。
“直接要回來不就行了,你那邊不方便的話轉到我名下也可以,手續又不麻煩。反正那孩子上小學前都是我一個人在照顧,你不僅從沒出現過,甚至沒跟我說過一聲你辛苦了。”
最后這句像極了抱怨,但我其實沒那個意思,我沒想對甚爾的生活方式做評價,只是稍作關心,本著對照顧過的小孩負責的原則提個建議而已,如果他對我說什么客套話,我反倒會覺得他哪里不對勁。
而在我說完、并確認甚爾沒有不高興之后,才注意到迎面走來的七海和灰原。
兩個人像是剛從外邊吃飯回來,七海推了推眼鏡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灰原的臉上卻寫滿了驚訝,對我揮了下手又迅速放下,表情逐漸從尷尬變成苦惱又變成委屈。
我覺得有點奇怪,還是如常地打了聲招呼:“你們好——”
結果被灰原飛快地打斷:“夏油前輩已經沒有機會了嗎?!”
“啊?”他要什么機會?
“不、沒什么,那個、對了,我和七海明天就會回去了,應該不會再有麻煩的家伙來打擾芙拉格拉小姐了。”
我愣了一下:“這么快?”
七海點了下頭,語氣聽不出情緒:“因為這次五條先生是認真的。”
跟他們分別后,我思考了很久也沒特別明白剛才的對話內容,最終選擇向身旁曾屬于咒術界的男人求教:“七海說的認真是指什么?放個大招把所有想殺我的人都嚇跑嗎?”
此刻我們正坐在杜王町前往仙臺市中心的電車上,車里空蕩蕩的,這一節車廂只有我們兩個乘客。
“應該是殺掉了吧。”甚爾回答,“把下令殺你的老東西殺掉一兩個,余下的就知道他是認真的,不敢再說話了。”
他的態度相當輕蔑,卻顯然不是對五條悟,而是對那些“老東西”,大概是五條悟口中麻煩的老家伙們,也就是咒術界的某些高層。
“……不至于吧?”
“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扭頭望向窗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高興的事,扯了扯嘴角,“那個六眼小鬼瘋起來、嘖。”
瘋起來怎么樣?你倒是說完啊,是那種六親不認極度理性的瘋,還是情感尚存壓在道德底線的瘋,或者直接?剝奪理智變成眼里只有破壞的獸……獸這個設定好像有點澀,我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只藍眼睛的白色布偶,逮到誰撓誰,但只要拎起他后頸的皮毛,他就會眼睛濕漉漉卻兇狠地望著我,爪子想要扒拉我的手卻怎樣都夠不到……
我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努力揮散腦補出的五條悟軟萌哼唧的撒嬌表情,卻好像被甚爾誤會成了別的意思,黑發男人笑了一聲,手按在了我的頭頂。
“別忘了他是為了誰才這么干的。”
嗚!感覺更可愛了……
我含糊地應了一聲,掩飾似的低頭翻起手機。之前向米斯達討要的酒廠資料已經發了過來,內容精簡得像是被阿帕基篩選過一樣,我沒從里面找到什么有用信息,只好先放在一邊。
“嗯……我在想,該不會他上一次發瘋也是因為我?”
“嗯哼。”
我大驚失色:“不會吧?我就隨便那么一說,喂,甚爾你說清楚!”
“那是我剛去意大利時發生的事,只是從認識的家伙那里聽說而已——該下車了。”
我匆忙起身跟著甚爾下車,好像有什么重要信息從我的眼前溜走,我反應了一下,卻很快被餐廳的香氣和豐富的菜單奪去了注意力,將那點線索拋在了腦后。
而在點完單之后,我的注意力移到了對面的男人身上,他正低著頭看手機,嘴邊噙著帶些嘲諷意味的笑,似乎完全對我的目光免疫。
我以前好像從沒有認真觀察過甚爾——也許是因為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并排坐,而現在是少有的面對面,也可能是我現在的心境變得不太一樣,對他的親近感比之前提升了一個檔。
如果他此刻會在這里,不是因為老板給的太多,而是加上了“被我詛咒”的前提……
臉頰有些發燙。
甚爾的外形真的很有魅力,外在風格又欲又野,簡直是行走的富婆誘捕器,那胸、那腰、那腿、嘶——
我移開視線,腦中已然開始重映早上才看到過的、堪稱完美的胸肌和腹肌。
這直接導致我的晚餐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甚爾應該是注意到這一點,才會在回程等電車時買了冰激凌給我,這應該是用行動表達安撫,他可能以為我還在想五條悟相關的事,這讓我有一點心虛。
……真的只有一點點心虛。
“甚爾是完全不喝酒的類型嗎?”我啃著甜筒的脆邊,隨口問道,“因為新陳代謝超級快,擁有完全的酒精抗性,所以不喜歡?”
前一班車剛走,站臺上空蕩蕩的只有我們兩個人。
甚爾應了一聲:“差不多吧。”
“那樣的話,你不想思考的時候是不是只能睡覺?唔,你的睡眠是不是很輕?就是稍有一點響動就會醒、甚至能夠在睡眠中感受到殺氣那種?抱歉啊,我一直都沒想到這點,之前是不是經常打擾你?以后我盡量安靜一點,話說那樣會有用嗎,怎么辦比較好……”
他的手又放在了我的頭頂,輕易打斷了我還未說完的話。
“你在不安什么?”
“誒?”我眨了眨眼睛,片刻后才扁著嘴慢吞吞地解釋道,“……只是很難接受自己竟然會是失憶的設定,而且我明明只有十八歲,出生年份應該是十八年前的1993年。”
話音剛落,我就看見甚爾搖了下頭,像是在否定我的話。
“看樣子你確實沒有發現。”他說,語氣普通地像是在問我今晚的餐點怎么樣,似乎完全不覺得聽見這句話的我會有什么過激反應,“你每次計算過去發生某件事時自己的年齡,都是以現在是十八歲倒推回去,一次也沒有按照生日來計算。”
我本能地想要反駁,但張開嘴卻發現無法舉出任何相反的例子,他說的沒錯,我確實習慣于此,習慣于……認定自己現在是十八歲。
下一秒我卻被甚爾一把按進懷里,他的手臂從后側攬住我的大腿,讓我半坐在他的手臂上,整個人的重心都撲在他的肩上,我看著他從嘴里扯出那只我曾見過的巨丑的咒靈,接著又從咒靈嘴里取出一根三節棍。
他的表情明明還是悠閑的,氣勢卻突然變了。
我雙手扶著他的肩膀扭頭去看,才注意到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我身后的咒靈。
“一級?說不定有特級的程度……”他自語著,目光在遠處的黑暗中停留了一瞬,很快把注意力放回面前像是在期待地流著口水的咒靈身上,眼睛危險地瞇起,“這種表情是在祈求什么?死亡嗎?”
我屏住了呼吸。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甚爾戰斗——也不能說是戰斗,實力差距太懸殊,他輕盈靈活地閃過攻擊,抓住機會將三節棍穿透咒靈的身體,總用時不超過五秒,懷中甚至還抱有一個礙事的我。
那短暫的一幕就像是游戲或動畫里的場景,虛幻不真實。
站臺的燈光在我眼中留下殘影,我隱約看見遠處好像有個人影,卻因為只是一瞬并沒有看清。
咒靈被祓除,殘骸在我們身前緩緩消散,甚爾單手甩去三節棍上沾到的血,重新將它塞回咒靈嘴里,又把咒靈整個吞了下去,才若無其事地轉過頭繼續對我說話。
“你不是什么還也沒想起來嗎?”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完全不像是剛經歷過一場戰斗,“就當成別人的經歷來看也行……嚇到了?”
我忙搖了搖頭,也沒在意還被他摟在懷里,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額頭撞在他的腦袋上有點痛,但我只顧閃著星星眼猛夸他:“沒有沒有!甚爾你好強啊!還有就是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嗯?”
“剛才對咒靈說的話!可不可以也對我說一次!用特別兇特別兇的那種語氣!”
“……你是M嗎?”
“你愿意說的話,做一次M未嘗不可!”
胸腔的聲音帶動了不斷涌上臉頰的熱度,我的手臂微微顫抖著,不止是因為看到甚爾戰斗的姿態,還因為有一種微妙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就配合地調整了語氣,不太兇但是相當性感深沉,給我的感覺很像虛夜宮版的藍染:“——露出這種表情是在祈求什么?”一頓,“是這樣嗎?”
“嗯嗯嗯!”
嗚嗚好澀真的狠狠地心動了!
“特殊服務初次半價——”
“這個就不必了!而且上次不是說三折還買一送一嗎!你怎么還漲價啊!”
話題到此結束。
甚爾把我放回地上,伴隨著電車隆隆作響的進站聲,他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看來還有其他人盯上了你。”
“誒?我還以為是被五條悟威脅結果惱羞成怒的咒術界高層……難道甚爾知道是誰?”
他沒有回答,以我的段位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我并沒有任何擔憂,甚爾會保護我,就像是他一直以來做的那樣,他總會在我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來救我——
等等,我是不是……遇到過很多次生命危險?——
·提前劇透,這次盯上妹妹的是爹咪的小迷弟
·遲到的新年快樂!新的一年請多關照!
順便,旅行中碼字簡直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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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博多豚骨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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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我就預訂了隔天去福岡縣的新干線車票, 甚爾說的沒錯,無論那些游戲是不是曾屬于我的記憶,我都可以把它當作是別人的故事, 她和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所以我感興趣并想弄清楚一切。
而且我早就有覺悟, 我的人生是從被老板撿到開始的,老板在熱情上位是2001年, 我確實是也在那一年成為了他的家人,這點毋庸置疑。
更何況, 我會忘記那些事情一定有一個契機, 這些事被歸類在同一個文件夾里, 打上的標簽是「我想忘記」。
“所以說共性是什么呢……”新干線上, 我咬著奶茶的吸管沉思, “告白被拒絕以后都會死?游戲里我認真告白過的人是老板、悟和零, 露伴老師應該不能算……”
甚爾沒有搭話, 他帶著一只耳機,大概是在聽賽馬的結果。
“吶,我們到博多之后順便找個賭馬場吧?”我提議道, “甚爾帶我入個門。”
男人把視線投了過來:“你想學賭博?”
我就一副“你以為我是誰”的表情:“你知道我家的主營業務之一是賭場吧?撲克骰子輪盤老虎機我都會一點。”
“運氣很好?”
“不算太差。”而且說不定我還找到了必勝法,指跟甚爾反著買。
他便松了口表示同意,還換了下耳機的位置,把另一個沒戴的耳機給了我。
嗯……新干線上跟帥氣保鏢分享同一幅耳機, 一起聽賽馬比賽的解說, 好像也別有一番情趣?
……這種想法是不是太苦中作樂了一點。
我提前給我在博多的黑客朋友發過消息,說有事情委托他調查, 他給我留的地址是一座棒球場, 在小倉的一所高中內。我們到達的時候球場上有人正在比賽, 記分板上的隊伍名一支是「博多豚骨拉面」,一支是「小倉油炸烏冬」,有點像是面和面之間賭上名聲的戰斗。
我和甚爾站在球場外圍眺望。
比賽的人不像高中生,也不像職業選手,大概是業余愛好者。觀看比賽的人不多,主要是場內休息室區的隊員們,博多隊的隊員們穿著一身粉色的隊服,看起來都很有朝氣,而他們的聲音……大部分都讓我感到非常熟悉。
如果不看臉只是聽的話,會覺得像是空條老師、花京院老師、老板還有安娜蘇在棒球場上組隊快樂嬉戲,我腦補了幾秒過分唯美的畫面,總覺得空條老師隨時會把球狠狠丟在安娜蘇臉上。
對面隊伍中有個白毛看起來有點像我很喜歡的角色一方通行,但聲音卻和布加拉提先生微妙的相似……
甚爾問:“你要找的人是哪個?”
我撇了撇嘴,遠遠地望向博多隊中唯一的長發隊員:“雖然我希望是那個金發美少女,但榎田是在網咖定居的男人,想也知道不可能……”
甚爾挑了挑眉:“美少女?你說長頭發那個?那是男人。”
“誒誒誒?”我驚訝地瞪圓眼睛,突然感覺重燃了希望,“那我從現在開始祈禱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就算不是一會兒我也要去向他要個電話!”
金色長發的美少年,簡直就是在我的心尖上蹦迪!
“不是他,”甚爾殘忍地打破了我的幻想,“是那個蘑菇頭,只有他不是出外勤的類型。”
“……超失落。”
雖然蘑菇頭也是金發,但蘑菇頭和長發能比嗎!
話說回來……
“出外勤指的是什么?”
半小時后結束比賽的蘑菇頭給了我答案。
“殺手,復仇屋,醫生,警察,牛郎,還有我,情報屋,大概就是這些職業吧。”榎田用手遮在眼前,擋著頭頂刺目的陽光,“我們博多還挺民風淳樸的。”
你管這叫民風淳樸嗎!
“所以那位金色長發的美少年是牛郎嗎?開多少酒他才愿意陪我一整夜?”
“你喜歡林那種類型?”榎田往更衣室那邊瞟了一眼,“很遺憾,他是殺手。”
那確實很遺憾。
聽他用老板的聲音和一點也不老板的語氣跟我說話,感覺也很遺憾。
“算了……阿帕基不讓我和殺手打交道,話說你們還要去慶功宴嗎?還是已經解散了?”
“已經解散了,”他說著向不遠處從更衣室出來的幾人揮了下手,“找個地方邊吃邊聊吧。”
我點了點頭:“那我們去吃拉面吧,博多豚骨拉面。”
嗚!那個金色長發的美少年換了女裝誒!小裙子好可愛啊嚶!
我要拜托榎田調查的是酒廠十二年前那個研究所相關負責人、相關可疑事件、還有資金流水之類的內容,當然也有研究所突然爆|炸的真相,我也說了因為是很久以前的事,盡量去查就好,查不到也沒關系。
蘑菇頭少年點點頭:“委托的內容我明白了,但應該還有什么理由吧,你會選擇親自跑來日本的理由。”
“啊,我不是專為了這件事來的日本,實際上我之前就在日本度假,想著既然要調查這件事,干脆順便來福岡稍微玩一下。”確切地說是去故地重游一下。
“約會?”
“差不多吧。”
“誒……”他微微拖長了音,“我還以為他會是你的保鏢,畢竟他以前要價非常高。”
我看了一眼完全沒想參與討論的甚爾,好奇地追問:“你怎么知道?他是明碼標價的?”
他就直接掏出平板擺弄了幾下,調出一個網頁給我看:“不明碼,但是眾所周知的貴,我之前意外發現了這個網站,不過幾年前就不再維護使用了,以前的記錄也沒刪除。”
我又偷瞄了一眼甚爾,才接過平板看了下去。他的接單記錄從十四五年前開始一直持續到十年前,接著是幾年的中斷,算起來可能是惠出生前后的時間,然后從七八年前又有了記錄,到六年前徹底中斷。
停止活動是因為惠、或者說惠的母親?重新開始活動是因為……她過世了?
腦補一下總覺得是很感人的愛情故事,他們將惠的誕生視為「恩惠」,但最后卻是個壞結局。甚爾又回到了過去的生活,直到接到了老板的單,帶著惠前往意大利。
“甚爾,你去意大利之前的最后一個任務,就是老板下的單嗎?”
我點開最后一個條目,正要去看任務詳情,之前點的拉面正好送過來,甚爾自然地遞給我一雙筷子,我就順手把平板還了回去。
拿到平板的蘑菇頭少年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幾下,做了個有些驚訝的挑眉動作。
“來自意大利「熱情」的委托,芙拉格拉你為黑|幫工作?”他又往下看了看,更加驚訝地開口讀了下去,“‘在任何可能到來的危險中保護我離家出走的妹妹’,你是熱情老板的妹妹?”
我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離家出走?2005年我來日本是離家出走?”自己作死把自己搞死了?
不對,更重要的明明就是——
“所以那個時候我沒有死?甚爾你在附近的話,一定來得及救下我——”
黑發男人的目光移了過來。
我咬了咬嘴唇:“……你不會又要說自己忘記了吧?”
“沒有。”他叼著筷子,有點無語的樣子,“只是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次。”
豚骨拉面很美味,濃郁的湯底和軟硬適中的面條,搭配的溏心蛋和叉燒也料理得恰到好處,這本該是一頓讓我產生幸福感的午餐,但剛剛獲知的消息讓我像昨晚一樣變得心不在焉。
特別是我突然回想起來,五條悟的游戲中,從我居住的酒店到車站的路上,有個小公園發生過謀殺案,目擊者稱拋尸的是個黑發身形健碩的男人,而我絲毫不懷疑甚爾可以單手拎起尸體。
如果那是甚爾在保護我,殺死了盯上我的家伙,那么后來在醫院,我遭遇咒靈之后,甚爾也極有可能趕得及將我救下,并在和老板取得聯系之后帶著我前往意大利。而在我醒來的時候,已然像是不久前的車禍一樣,忘記了在日本經歷的一切,忘記了五條悟和夏油杰,甚至忘記了自己曾離家出走過。
榎田大概意識到我和甚爾之間還有什么問題要解決,餐后很快打招呼先離開,我和甚爾則又逛進了附近一個甜品店,點了幾塊小蛋糕。
“回到剛才的問題——六年前我因為攛掇五條悟搞事被咒術界高層盯上,他們趁著最強的兩人不在時派遣咒靈來殺我,也確實得逞了,但在我死亡之前,甚爾出現了吧。”
黑發男人點了點頭。
我接著說道:“05年是離家出走,07年是任務,目的地都是日本,最后救我的都是你,醒來后我都失憶了——我說的沒錯吧?”
這次他給我的答案卻有些模棱兩可:“大概是。”
這下子很多事情就能解釋清楚,也能連起來了。
不知怎么的,我并不感覺特別意外,反而有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而且還有些高興。
“普通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呢,明明是我的任性才導致自己陷入絕境……謝謝,甚爾,雖然你可能會說這是收錢辦事,但果然還是非常感謝你幾次救了我的命,無論是被我忘記的過去還是昨晚的電車站。”我微笑起來,“要我收回那句「詛咒」嗎?”
“那種事情無所謂吧。”他嗤笑一聲,表情卻意外的有些溫柔,“你那種程度的詛咒對我能有什么用。”
“也是呢,畢竟甚爾那么強。”
還有就是……
“能夠認識甚爾真是太好了。”
下午我們找去了「我」曾工作過的研究所舊址,彎彎繞繞地花了些時間,畢竟已經過去十二年,研究所爆|炸后的廢墟早已建起新的高樓,不知道是否還屬于酒廠,這要等榎田調查之后給我答案。
總的來說,很有物是人非的氛圍。
我在附近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汽水,剛剛彎下腰把易拉罐拿起來,身后的甚爾突然“啊”了一聲,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我回頭望時便聽見他說道:“那個發夾確實還給你了。”
我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露出驚訝的表情,就又聽他說:“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在昏迷,嗆了不少煙。”——
·拉面團的部分玩了聲優梗,7章時有提到要稍微寫一下x
拉面團真的很好看啊嗚人設都超級棒!特別是女裝大佬的林林超可愛!
·下章杰哥終于再次上線了!!!!
第65章 女仆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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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賭馬場用一萬塊贏了二十萬。
此時我們已經離開福岡到達東京, 剛才還在賭馬場門口跟毛利偵探打了個照面。我拜托他代我向他家樓下打工的安室透問好,然后說我確實調查出一些和十二年前的案件有關的線索,很快就親自上門拜訪跟他探討。
現在我手里拿著剛剛兌獎的二十萬, 甚爾看我的目光充滿困惑, 可能是在懷疑我提前做了功課。但實際上并沒有, 我只是如我之前所計劃的那樣,在獲取少量情報之后, 完全跟他反著買而已。
順便一提,他今天輸掉了二十萬, 所以我們算是收支平衡。
甚爾這個運氣……真的一言難盡。
關于昨天他那句讓我由衷感到驚訝的話, 我還沒完全想明白, 只是決定回杜王町之后開啟新游戲, 換個視角親眼看看我和甚爾之間都發生過什么。
而明天, 我要參加在東京、就在我入住的酒店附近舉辦的漫展。
衣服剛剛已經挑好了, 是黑底白圍裙的女仆裝全套。如果我的長發還在, 以我本身金發綠瞳的外形,稍微抓個呆毛再盤起頭發就能cos女仆ver的fate系列呆毛王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只可惜……唉。
“女仆?”更衣室外看我試穿效果的甚爾搓著下巴, 并不吝惜于對我的夸獎,“挺可愛的。”
“謝謝——甚爾你要不要考慮也穿個女仆裝試試?展會上性別反串的人很多噠。”
或者不穿全套,只穿圍裙……不用詳細描述,只要想象那個畫面我就已經安詳躺平了。
黑發男人像是看穿了我心里所想, 用那種特別誘惑的眼神望著我, 嘴角微翹,聲音帶笑:“特殊play得加錢。”
“……那算了。”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呢。
我換回衣服, 把購物袋交給甚爾, 然后拿著今天贏到的二十萬去六本木的高級壽司店揮霍。
點單之后等待的間隙, 我給五條悟發了郵件,告訴他我來了東京,并準備明天去參加漫展,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我會穿超可愛的女仆裝!悟說不定可以在網上看到我的返圖哦。」
既然確定之前的游戲劇情是我的經歷,那就已經不需要再生疏地稱呼他為“五條先生”了。
游戲劇情變成現實這種事說起來不可思議,但我接受得相當快,這連我自己都覺得意外,對此我覺得理由是平常玩游戲太多,游戲早就成為我現實的一部分。
很快我就收到了回復,只看文字就能想象出他此刻興奮的表情,少年五條悟的臉在我腦海中浮現,讓我也不由得期待起來。
「好耶!我也要去!我還要給小莓一個超級大驚喜!」
會是什么樣的驚喜呢?他在咒術界的成功變革?集齊的宿儺手指?還是……夏油杰?
這么說來,我終于可以把剛結束游戲那時候想要告訴他們的話說出來,告訴他我還活著且過得很好,雖然空白了六年,但至少我們再次相遇了。
“明天幾點出發?”甚爾盯著手機屏幕問我,“聽說有不少趕首班電車提前去排隊的人,雖然展會十點開始入場,但十點半似乎就開始斷貨了。”
我點點頭:“這個我知道,不過我沒有明確的目的,只是隨緣去淘本子和周邊,順帶感受二次元氣氛,晚一點也沒關系。”
“那樣就好。”
隔天到會場的時候我才恍然明白甚爾想要表達的意思,這不單是人多的問題,以往我去過不少人多的地方,只是稍微覺得困擾。但如今我擁有了咒力,世界變得和以往不同,目之所及,各種人和各種咒靈擠在一起……就有點惡心。
“……要不我們吃完午飯再進去?”我望著前方不遠處的人群,有些知難而退的念頭。
“你不是約了人嗎?”甚爾伸手幫我扶正頭頂的裝飾,又輕推了我一把,“去吧。”
“甚爾不一起嗎?”
“我在附近,不會離你太遠。”說著他抱起了雙臂,“咒術師不會在這么多人的地方出手,你盡管放輕松。”
他既然這么說,我也沒有強求,估摸著他應該是不想和五條悟碰面,就跟他擺了擺手,獨自走了進去。
跟預想中一樣,大部分本子已經售罄,我挑著我喜歡的畫風隨便買了幾本,又去官方的攤位買了一大袋周邊,還拍了不少裝扮還原的coser的照片。我非常喜歡這種氣氛,在這種濃厚的二次元氛圍里,就連躲在各處的咒靈好像也可愛了許多……這倒是沒有,咒靈還是挺煩的,只能說看久了勉強可以習慣。
當然我也有被圍拍,我對自己的可愛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但是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五條悟還沒來消息……我對著面前的鏡頭擺了個超可愛的賣萌姿勢,心里正想著要不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一抬頭突然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個耀眼的白毛。因為這是漫展,白毛其實挺多的,市丸銀錐生零殺生丸卡卡西一應俱全,但是這個白毛比大多數人都高一大截的身高可不常見。
是我等的人來了。
我重新理了理發飾,看著那頭突出的白毛逐漸向我的方向靠近,周圍嘈雜的聲響中,有個熟悉的男聲卻清楚地被我分辨了出來:“悟,你說的驚喜到底是什么——”
話音戛然而止。
與露伴老師聲音相同的黑發咒術師剛剛超過最后幾個擋在我們之間的人,隔著半米的距離與我對上視線,剛剛還對摯友露出些許催促的表情突然變成了“原來如此”的平靜。
是夏油杰。五條悟站在他身側,稍微落后半步。
帶著墨鏡的白發青年興奮地向我揮了揮手,嘴角露出有些夸張的喜悅表情:“小莓,找到你了!女仆裝一如既往的可愛~看!這就是我為你準備的驚喜!怎么樣?我和杰誰更適合一點?”
我不禁莞爾。
原來是這樣的驚喜,這兩個人……都穿著女仆裝,是與我當年那件類似的維多利亞風格。
五條悟看起來和平日沒什么區別,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美貌,除了高一點外絲毫沒有違和感,我對于他穿這種衣服過于適應,畢竟以前也見他穿過,還是在我面前換的。
夏油杰卻完全不同,這是我和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再會,也是第一次看他穿這樣的裙子。他沒有扎丸子頭,黑發軟軟地垂在臉頰側邊,頭頂帶著白色的裝飾花,襯得整個人溫柔又甜美。黑底的裙子蓬松地垂在腳踝之上,外層是束著細腰的白色圍裙,雖然是很簡潔的款式,但也有帶些小心機的蕾絲花邊……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此時我特別想說一句,甚爾你看看人家,根本不用我加錢,大可以白嫖。
但開口時說的卻是抱怨的話:“上次見面的時候,怎么不多留一會兒等我醒來呢?”
是說我出車禍幾乎變成咒靈那一次。
夏油杰凝視著我,低聲喚出了我的名字:“芙拉……”
空白的六年仿佛消失了,我們像是只分別了短短一天。
“杰,悟。”我向他們邁開步走了過去,唇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之前我失去了記憶,雖然現在也沒想起來,但總算弄清楚一些事。”
五條悟的手放在了我的頭頂,輕輕順了兩下:“跟你的替身有關?”
“嗯,實際上六年前在醫院時我沒有死,瀕死的時候老板委托的人救了我,但那之后我失去了曾到過日本的記憶。”我說,“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我才是……應該說抱歉的。”夏油杰的眼眸垂了下去,“我沒能做到我的承諾,我本應該保護你的。”
他想說的或許還有上次差點殺掉我的事,但我當然不會主動提起。
我輕輕嘆了口氣,抬起雙臂擁住了他。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正從僵硬狀態緩緩放松下來,旁邊的五條悟挑了挑眉沒說什么,我便一伸手也環住了五條悟的腰,幾乎將臉埋進兩個人的胸口。
嗚!這樣左擁右抱也太幸福了一點!
“——下次見面時用擁抱來表達感謝,我如實做到了哦,雖然晚了這么久。”
我再次彎起唇角。
“而且我不是說過嗎?就算你沒能趕來救我,我也不會怪你,我的遺愿是希望你能長命百歲。”
這像是虛假的夢境,又像是游戲的后日談,看似BE的結局后還有這么一段治愈的故事,能夠圓滿所有人的遺憾。
“為什么要哭?”夏油杰抬手抹去我眼角不自覺涌出的淚水,聲音極致的溫柔,“芙拉……謝謝你還活著。”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我只是覺得幸福。
半小時后我們離開展會去往附近一家咖啡廳,三個女仆裝束的人走在一起相當引人注目,更別說一左一右把我夾在中間的兩名異性女仆顏值都那么高。
“說起來,聽說小莓和一個超級不靠譜的男人有了孩子?”五條悟單手摟著我的肩,語氣卻有點危險,“雖然那可能是小莓的家事,但那個男人現在在哪?”
夏油杰也看了過來,認真地接口道:“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
“我不需要、不是,甚爾的孩子不是我的啊,是不是灰原跟你們說的?”我欲哭無淚地辯解道,“甚爾是老板委托來保護我的人,也是六年前在醫院救下我的人。那個時候他已經有兒子了,但是照看不過來,所以我幫忙照顧了一陣。”
五條悟便低頭湊到我的臉側,表情和語氣一樣愉悅:“這么說杰還有機會?”
“悟——”夏油杰出聲告誡,試圖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然而摯友之間不存在真正的威脅,白發青年笑嘻嘻地推了推墨鏡,接著說道:“小莓聽說了沒有,杰的手機壁紙現在還是你——”
“悟!”
“別害羞嘛,大家都是成年人,戀愛自由~”
我在中間默默聽著沒有接話,臉頰有些發燙,笑容卻始終不曾落下。
非常的開心。
他們還像是六年前、剛讀高中不久時的樣子,少年意氣英姿勃發,自信又張揚,沒有被充滿惡意的世界磨平棱角,這樣就好,這樣很好。
“啊,小莓臉紅了!杰你要乘勝追擊啊,再不告白就要錯過機會了!”
“抱歉芙拉,悟那家伙廢話太多了。”
我又有點想哭。
“硝子還好嗎?”
“心理陰影比我們的重一點,”夏油杰說,說起過去的事,他的語調卻意外地輕松,“她說她進入病房的時候房間里全是血,到處都是咒靈的殘穢,還有一些你的身體組織。不止是她,后來進入房間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陰影。”
五條悟接著說:“她難過了好一陣,還偷偷抽煙,不過后來就忙了起來,畢竟會反轉術式的咒術師非常少。”
“那我得找機會去看看她……”
“放心,你還活著的事我早就告訴她了,還給她看了你發給我的圖~我們剛進高專的時候原來是那樣啊,果然還是現在更帥氣一點~”
我忍不住笑起來:“是啊,主人的美貌可與日月爭輝。”
五條悟也不客氣:“是吧是吧!小女仆說的很對哦,獎勵你一萬塊。”
“主人還是這么慷慨誒,看起來沒有家道中落呢。”
我的陰陽怪氣成功讓夏油杰大笑起來,五條悟賣萌似的鼓起臉頰,周圍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咖啡廳點過午餐后,談話也終于進入正題。
“關于之前的車禍,小莓還記得什么嗎?你突然獲得咒力應該是有原因的。”
我扁了扁嘴:“如果讓我去猜,來源大概就是我瀕死時腦海中傳來的一句「不要死」,那是附近一個男孩的聲音,我當時是為了保護他的朋友才出的車禍。”
“男孩……乙骨憂太嗎?”
“嗯,杰你有對他說過讓他忘記看到的事吧?”
夏油杰緩緩點了下頭,他微微皺著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但垂在臉頰的鬢發襯得他有些柔弱可欺。
“芙拉,那個時候你有意識嗎?”他問,“和我戰斗的時候。”
“想也知道不可能有吧,有意識的話我會跟你打架嗎?我要是真的變成咒靈,一定乖巧被你吃掉——不過后來停手是因為恢復了意識吧,那時候杰的表情太悲傷了,讓我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五條悟沒有抓緊機會開玩笑,夏油杰又繼續追問下去:“你知道當時自己的樣子嗎?”
“大概知道吧。”我撓了撓頭,不太確定地說,“那好像是兩面宿儺的姿態。”
夏油杰和五條悟對視一眼。
“你們還記得六年前我進入了宿儺的生得領域吧,我當時見到的宿儺就和我不久前變成的樣子非常像,看起來我和他還有著某種聯系。”
五條悟單手撐住了下巴:“你和他定下了束縛,但是忘記了條件的內容。”
“啊、內容的話我知道哦,有三條。我記得是說,當我碰到他的手指后,就必須每晚到他的精神世界中給他講故事,要講滿一千零一個才行,還有不能對他說謊,還有就是……”
我的話音一頓,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干澀。
“在獲得咒力后,要幫他完成一件事。”
等、等一下!這不就很尷尬了嗎!我現在真的有咒力了啊!——
·沒想到有趣的作話,但是想收到評論x
零點前還有一章w
第66章 威士忌有臥底詛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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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儺會讓我完成什么事?我對那位詛咒之王了解不多, 只能說猜也沒用,車到山前必有路,等碰到面再說——當然永遠見不到最好。
我和夏油杰交換了聯系方式, 也留下了仙臺那邊酒店的地址, 五條悟說他們現在都在高專做老師, 既然我有咒力歡迎我去旁聽,我當即拒絕三連。
“我不要我沒有我已經是大學生了為什么要去聽高專的課, 再說你們兩個老師有我文化程度高嗎?”
對不起好像讓你們扎心了。
“而且現在不是暑假嗎?雖然你們咒術師的假期不多,但我基本都有空, 歡迎隨時約我出來玩——今天就算了, 悟你可能沒關系, 但杰應該不會適應穿著女仆裝招搖過市吧。”
夏油杰認真地點頭。
“什么叫我就沒關系啊, 我的女仆竟然向著外人, 真是的……這個給你, 在美國的時候給你用過, 現在的話應該可以看見了吧。”
交到我掌心的是一條細繩,上邊串著三顆藍色的珠子,顏色像極了五條悟的眼睛。
“這是……”
“科學咒具, 是你提出的概念。”五條悟把細繩扣在我的手腕上幫我帶好。
夏油杰幫忙解釋道:“原理大概是用悟的無限包裹住硝子的反轉術式,雖然悟也學會了反轉術式但是不能對別人用。至今為止這個只成功了五次,捏碎外邊的包裝就能用,影響范圍是直徑一米的球。”
成功了五次……一次用于實驗、一次在美國對我用過, 剩下的三顆都送給我了嗎?
“謝謝, 那我就不客氣了,代我向硝子道謝。”
大號女仆五條悟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頂, 弄亂了我的發飾, 聲音滿是寵溺:“遇到麻煩記得找我們, 被壞男人欺負也是,還有考慮男友人選的時候千萬別忘記杰——”
“悟!”
我安撫地對夏油杰笑了笑,沒有接話,三人一起離開咖啡廳。我先給甚爾發了條消息告訴他我這邊已經結束,又發了個定位,接著準備向他們告別。
“說真的,我覺得你們都挺適合女仆裝。如果悟可以再矮一些、杰可以化上妝,一定會更可愛。”說著我向夏油杰走近一步,沒在意五條悟調侃的表情,仰著頭放軟了聲音,“有沒有更喜歡這個世界一點?”
黑發青年愣了一下,片刻后伸出手主動把我擁進了懷里。
額頭輕輕撞在他的胸口,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包裹,蕾絲邊輕蹭著臉頰,我屏住了呼吸,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特別是當他低下頭湊近我耳邊的時候。
“有。”
我聽見他這樣說,柔軟的黑發落在頸側有些癢。
“特別是今天,特別是你在我面前。”
是心臟被什么擊中的聲音,抑或只是心動的聲音。
時間過了很久,直到我大腦放空地向兩人揮手告別,看著兩位異性女仆裊裊婷婷地向車站的方向離開,隱約聽見五條悟說了什么“杰你這不是很會嘛”,甚爾出現在我身邊,幫我扶正有些歪斜的發飾。
“什么啊,一副陷入熱戀的表情,是六眼小鬼還是咒靈操使?”他調侃地笑著,伸手接過了我在漫展上采購的東西,并沒有非要得知答案的意思,“回去嗎?”
“……嗯。”
雖然但是,我一直沒考慮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如果那些游戲劇情都是真的,那我是不是曾對好幾個人表白過、且全都被拒絕了?
一旦意識到這點,我就對再次去見安室透的計劃有些望而卻步。
……但還是要去。
傍晚時分,換下女仆裝、改換一條素色長裙的我和甚爾到達米花町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樓下,隔著波洛咖啡廳的玻璃,我看見了正在柜臺后忙碌的安室透,隨即向甚爾點了點頭。
“走吧。”
敲過門后,毛利偵探的女兒小蘭接待了我們,并非常尷尬地表示她父親正在看沖野洋子的演唱會,希望我們包涵。我站在門口默默盯了幾秒穿著粉色應援羽織、頭上綁著應援頭帶、對著電視興高采烈專注揮舞應援棒的毛利偵探,憂傷地單手捂住了臉。
“那算了……我也沒什么重要的事,之后我會整理好內容發郵件過來的,不用太在意。”
唯一令我慶幸的是那個叫柯南的男孩不在,我現在還不想和他打交道。
少女露出苦惱又抱歉的表情:“可是這樣讓你白跑一趟……”
“不算白跑,其實我主要是來找樓下那位安室先生的,”我曖昧地眨了眨眼睛,“我對他的臉完全沒有抵抗力,小蘭你能明白的對吧?”
女孩便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笑開了:“那我就不挽留你們了。”
其實我沒說謊,我對安室透的臉確實沒什么抵抗力,他的顏值相當高,引人注目到讓我覺得這張臉完全不適合做臥底——當然也可能是他的上司刻意反其道而行之。
還沒到晚餐時間,咖啡廳里只有安室透一位服務員,也只有一桌客人,我和甚爾在距離他們最遠的位置落座。安室透肯定能猜到我是找他有事,走過來給我們送水時,就直截了當地問我想讓他做什么。
我本來還在尷尬曾經對他表白過這件事,聽他一說才想起來他好像現在是正被我威脅的狀態,因為我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份,并要求過他合作。
“你認識一個叫諸星大的男人嗎?”我開口問道。
話音還沒落,安室透的表情便變難看了一點:“你認識他?”
看來是認識的,關系還不好。
“打過交道。”我回憶了一下之前的游戲情節,沒說十二年前在美國時偶遇那段,而是單單說起了四年前在北海道那一次,“07年冬天他在北海道的深山里遇到了雪崩,被我和我的同伴救了起來,后來我和同伴們失散,他把我帶回了你們在附近的研究所。”
安室透接著說了下去,表情卻越發凝重:“不久之后不明勢力襲擊了研究所,帶走了部分研究員和全部資料,并且摧毀了研究所。”
我一愣,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甚爾,又轉回去看安室透:“你知道?”
“我也在現場。”他低聲回答,表情看起來有些懊悔,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那時他沒能見到我,又或者是……
我的嘴角微微一抽:“……你開槍了嗎?”
“不是我,開槍的人被不明勢力處決了——所以那次在研究所里引發騷動、后來受傷的人是你,不明勢力是你背后的熱情,赤井那家伙早就知道嗎?”
我又愣了一下:“赤井是諸星的真名?”
其實這個話題到這里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我已經可以確定諸星和安室一樣,同為臥底,只是隸屬不同的組織,大概率是美國的FBI或CIA,而現在他的真名暴露,意味著他的身份已經暴露,是生是死就不好說了。
安室的回答也確認了我的推測:“赤井秀一,FBI派出的臥底,在組織時代號黑麥威士忌,兩年前身份暴露逃走。”
“誒——果然是臥底,我還想著再見他一面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來著……”
我歪著頭,回想起之前看到的資料里安室透的代號是波本威士忌,兩個威士忌都是假酒,不知道其他的威士忌、什么蘇格蘭啊愛爾蘭啊會不會也是臥底。
“算了,我還有件事要拜托你。”我仰起頭和他對視,心跳一點一點加快了速度,“幫我調查一個人的身份和過去——她在日本生活過,以你的資源應該很容易就能查到她曾經歷過什么。”
淡金發的男人收斂了先前的表情,平靜地望著我的臉:“誰?”
“你聽過她的名字,不、應該說你見過她寫下來。”我的聲音微微一頓,“——吉良莓,她小時候應該在仙臺市杜王町活動,被一戶姓吉良的人家收養,后來在海外旅行中失蹤,我想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在哪里、為什么失蹤。”
看安室透變臉很有意思,我覺得其實他能夠很好地維持住自己的表情,卻沒刻意在我面前掩飾,興許是因為我和他記憶中女孩相同的面容,又或許是他也想知道更多的關于她的一切,總之最后的結果就是他的手按在我的肩上,稍微用了些力氣,讓我覺得有點疼。
“你究竟是——”
“我還在確認中,”我拍了拍他的手讓他放開,接著問道,“景光現在怎么樣?和你一起嗎?”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他就像是明白了一切,后退半步,臉上重新掛上服務員禮貌的笑容。
“以前和我一起,研究所的事件后相關者都被組織徹查,他在身份暴露前偽造了死亡,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原來是這樣,總之還活著就好。
“那他以前的代號是什么?”
“蘇格蘭威士忌。”
……誰起的代號啊這么有先見之明。
“你們那里是不是還有叫愛爾蘭威士忌的?”
“有過,幾個月前被琴酒帶人殺掉了。”
啊這。
“那你這瓶僅剩的威士忌可要好好努力啊……我要吃這個、咖喱蛋包飯,配個玉米豌豆沙拉,飲料要蜜瓜汽水不加冰,餐后甜點要草莓蛋糕,甚爾你呢?”
等我們閑聊許久的甚爾迅速點完單,隨即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
我合上菜單遞還給安室,仰頭望著他帥氣的臉,最后出聲告誡道:“除了吉良莓的背景,其他的事情我會自己查,你插手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頓了頓,我放松地靠向椅背,露出放松又懷念的笑容。
“等到有機會,再把那本書為我念完吧,用你擅長的美音。”——
·馬上爹咪的游戲(還能說是游戲嗎emmmm
應該不會很長,就,很日常很日常
之后就能回意大利見茸茸啦!
感謝在2022-01-05 16:37:15~2022-01-05 23:58: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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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暴君與詛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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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火災。
濃煙嗆得人瀕臨窒息, 更別說還有毒藥帶來的劇烈疼痛,我在高溫和絕望中掙扎著,最后連想要咳嗽都失去了力氣——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我都快死了。
這是甚爾的游戲開局, 我沒有試圖按照自己的意志改變原定劇情, 直接開啟自動,關閉了手動操控和聲音輸入, 所以比起游戲,這更像是超寫實的動畫場景。
劇情就接在安室透的游戲之后, 我吃下APTX4869后被丟在火場中, 就連向來慎重的琴酒都覺得我必死無疑, 沒有切實確認我是否斷氣。
然而在普通人的世界觀里加入咒術這樣的超自然元素, 可能性便多出了一些——如果隔壁房間正在交易且鬧出了巨大騷動的人是咒術師, 或者確切一點, 是甚爾, 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
「救命……」
無力的低聲呢喃,最后竟然真的傳進了某個人耳中。
因缺氧或是什么其他原因而變得發黑黯淡的視線里,有個人影突然從隔壁翻進了我房間的陽臺。場景模模糊糊的, 像是瀕死前的幻夢,但那夢境里的人竟緩緩向我走來,像是來收割我生命的死神,他的面容也逐漸變得清晰, 我聽見自己喚出了他的名字, 嘶啞的聲音微微發顫。
「甚爾……」
真的是他,他的肩上還扛著什么東西, 像是一個女人。
「啊、一千萬——這么快詛咒就應驗了?」黑發男人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 他把肩上的女人——大概是尸體——隨手丟在一邊, 在我旁邊蹲了下來,「麻煩……怎么辦比較好……」
他沒有思考多久,蔓延的火勢容不得他在房間里久留,而在離開之時,他最終選擇了扛上我帶走,就像是剛才扛著那具尸體一樣。
「反正也不會有人為她付錢了,就當是臨時改接了你的單。」他自言自語著,掃了一眼地上已經被火包圍的尸體,抬手摘下我頭上的帽子,扣在了尸體腦袋上,「這下子就行了吧。」
很好,現在案發現場發現的尸體出處找到了。
陽臺之外,樓下已經聚集起幾輛警車,大約是因為剛才隔壁房間的騷動,消防車還沒來,我甚至不確定外邊的人能否注意到這個房間已然起火。
趁著夜色,甚爾扛著我跳上陽臺的圍欄,隨后縱身一躍,屏幕立即歸于黑暗。
但是這一小段劇情似乎還沒結束,雖然屏幕是黑的、大概意味著我閉上了雙眼,但我還能聽見風聲和偶爾過車的噪音,看來甚爾的交通工具是自己的腿,又或者他能跑得比車還快。
而某個時刻,周遭的一切突然安靜下來,他似乎到達了目的地,因而停下了腳步。
「差點忘了,一個女人要我給你的。」
接著是一聲細微的、像是發夾被扣上的聲音。
我暫停游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今天已經是從東京回到仙臺的第三天,昨天我在床上躺了一天,為今天開啟甚爾的游戲做心理建設。我沒有告訴甚爾我要玩他的游戲,這次的情況和東方仗助那時不同,實際上如果那時我知道游戲劇情其實是我的記憶,我也不會同意讓當事人旁觀,這和分享自己的私密日記同樣令人尷尬和羞恥。
嗯……這只是個比喻,我從來不寫日記。
所以現在我正趴在床上帶著耳機,偷摸著看電腦。
甚爾應該是在外邊看電視,我不太確定,但現在距離飯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想他不會主動打擾我,也對我在做什么沒有興趣。
不過保險起見,我還是趁此機會去了趟衛生間,確認他確實是在看電視,同時還擺弄著手機,像是在給什么人發消息。
“甚爾你有什么安排嗎?有私活的話我同意你接了,不會額外扣你薪水的。”說完我覺得有點欲蓋彌彰,只好又補充上一句,“你放心,我不是想一個人偷偷溜出去。”
他的臉上就露出一點無奈來:“沒有。”
“哦,那、那你繼續吧。”
我是不是不安過頭了,順那種多余的話反而適得其反吧……
雖然但是,回到房間之后我又趴回床上,帶好耳機,興奮緊張地繼續游戲。
短暫的黑屏結束后,我的臉重新出現在屏幕上,那是個雪白的房間,顯然是醫院的病房。
甚爾送我來的?
還有如果我沒記錯,發生火災的時候還是在夏天吧?
可窗外的的楓葉已然紅成一片,干枯的樹葉被風一吹,就像是熬夜后的頭發,輕飄飄地落地,從精美的裝飾變成了礙眼的垃圾。
屏幕里躺在床上的金發少女偏著頭,茫然地看著窗外的陌生景象,下一秒黑發男人便出現在了窗臺上。
就……有點浪漫。
「終于醒了——這段時間的費用什么時候結一下?」男人從窗口躍入,輕盈地停在少女的病床前。
他絕口不提救了我一命的恩情,在意的反而是住院的費用,但現在的我根本一無所有,他明明也知道。
令我驚訝的是,少女的臉上并無困窘或自嘲這類我猜測的情緒,反而相當純粹誠懇,甚至有些童稚的感覺,她張了張口,試圖找回說話的感覺,聲音卻又小又嘶啞。
「我沒有錢……」話音停頓了一下,接著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你可以把我賣掉。」
「哈?」
她又接著解釋道:「媽媽說過把我賣掉的話,她就有吃藥的錢了,所以我應該可以換一些錢。」
甚爾的聲音充滿困惑:「媽媽?」
「嗯,」金發少女認真地點了點頭,像極了跟班主任老師解釋自己家庭情況的小學生,「但是媽媽已經死掉了,先生,媽媽就是把我賣給了你嗎?我以后要做什么?」
這很不對勁,現在我心里也滿是困惑。
現在甚爾的臉上幾乎寫下了“我是不是救錯人了”幾個大字:「你會做什么?」
「對不起我只會做家務,但我學什么都很快,什么樣的工作都可以做……」
少女看起來快要哭了,甚爾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你幾歲了啊?」
「八歲。」她誠懇地回答,「媽媽從埃及帶我來到意大利已經兩年了,我的意大利語講的很好。」
甚爾沉默了,屏幕后的我也沉默了。
我想過會失憶,但我萬萬沒想到會忘掉這么多事情,眼睛一閉一睜竟然回到了八歲——
而且埃及是怎么回事?這個“媽媽”是我的親媽?還是在埃及撿到走失的我的人?又或者只是單純的人販子?
甚爾好像提起一些興趣,他搭了把手幫少女坐起來,給她倒了杯水,又拉過椅子在床前坐下,才開口問出了我也相當關心的問題:「你家里沒別人了嗎?」
我感覺他是想問有沒有其他人能幫忙付錢。
女孩卻點點頭,又搖搖頭:「媽媽說我有個哥哥,是爸爸和其他女人的孩子,但是我記得他比我要小……而且我并不是媽媽的女兒,媽媽很想生下迪奧大人的孩子,卻一直沒有懷孕,所以把我當作了她和迪奧大人的孩子,帶我去了意大利。」
迪奧……大人?
喂喂,她在說很了不得的事情吧,迪奧不是老板的父親嗎?聽說是個極惡的吸血鬼,而且在二十多年前就被空條老師打爆了——
「所以,那個埃及的迪奧是能為你付賬的父親嗎?」
啊甚爾不愧是你,還在考慮要錢的事。
「不是的。」金發女孩又認真地搖了搖頭,「爸爸把我賣給了迪奧大人,因為我是天生的替身使者,迪奧大人需要我。」
「……哈?」
「爸爸拿走了一支箭,他說哥哥需要它……但是爸爸和哥哥也不是我的親人,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收養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我人傻了,傻的徹徹底底的。
也就是說吉良父親拿我跟迪奧換了一支箭、應該是能覺醒替身的箭,然后我就一直留在迪奧身邊,直到他被空條老師打爆,他身邊的一個女人將我帶走,這女人兩年之后因故死亡,在那之前還把我賣給了什么人?
我的童年有點意思啊,在連續殺人犯和極惡吸血鬼身邊輾轉,最后落在黑|幫屑老板的手里,就這我還能安全活到十八歲是真的不容易。
甚爾接著就在問她什么是替身,他可能懷疑這是咒力在埃及的叫法。
很快他就從知無不言的女孩口中得到了答案,還有她能夠辦到的事,以及更詳細的、有關迪奧和她過去的一切。
「大家都說迪奧大人是惡人們的救世主,所以去他的房間里幫忙收拾被他吸光血液的尸體的時候也不用害怕。」她說,「恩雅婆婆說我是未來會很有用的替身使者,還說迪奧大人不殺替身使者。」
世界觀拓展了一大截的甚爾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為什么跟我說這么多?替身、替身能力,這對你來說應該是重要的秘密——」
女孩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因為,媽媽不是把我賣給先生了嗎?」
繞了一圈,話題又回到了這里。
她的目光無比誠摯。
「以后先生就是我的爸爸了嗎?」
原來如此……個鬼啊!
怎么就、怎么會變成這樣!
我驚恐地望著突然出現在我身后、面露疑惑、與屏幕中的復雜表情截然不同的甚爾,滿臉寫著欲哭無淚,聲音也帶了哭腔。
“甚爾……”
“嗯?”
“我叫你一聲爸爸你敢答應嗎……”——
·爹咪:特殊play得加錢
·還在二十歲前后徘徊的甚爾,突然有了一個十八歲的女兒,可能這就是他以后不管惠的原因吧(
第68章 暴君與詛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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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爾、我是說我身邊這個真的, 他說他不能答應讓我叫他爸爸,因為我沒有加錢,就算加錢, 這么叫也只能在床上。
然后我就聽見病床上的「我」軟軟地叫了一聲爸爸。
我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臉。
甚爾倒是饒有興趣地湊過來看, 聲音沒外放, 他不知道「我」說了什么,但是沒過幾秒恍然大悟:“那時候的錢你還沒有給我。”
這人簡直離了大譜。
“爸爸、不是、甚爾, 我之前不是給了你一千萬嗎?”
“有嗎?”
“有的啊!你還趁我失憶的時候占我便宜!”
「我」喊了爸爸他也沒阻止,看起來好像還挺高興……突然有個十八歲的漂亮女兒, 又聽話又懂事, 智商還不高, 他不高興反倒不正常。
如果換個片場, 壞心眼的男人把天然的少女帶回家, 不斷向她灌輸非全年齡向的知識, 要求她在家里穿真空圍裙, 在她身上試驗各種有趣的玩具,她卻不疑有它,無論什么過分要求都乖巧照做……嗚哇快停下來啊!我在腦補什么奇怪的東西!
“你說哪次?”
我驚恐地望著他:“還有好幾次?你難道真的對我做了什么?”
后續該不會是R18進展吧——
“啊?你想讓我做什么?”
我飛快地雙手抱胸全身一抖:“不、什么也沒有!”
反正現在說什么都沒用, 我無法改變過去,誰都無法改變過去。
甚爾還是把失去記憶自以為八歲的「我」從醫院帶走了,看起來像是要承擔起把我養大的責任。
……這話聽起來好奇怪啊。
考慮到甚爾本人還在我身后,再看下去我的羞恥心會填滿整座酒店, 甚至溢出去變成咒靈, 而且這樣一直趴著手肘有點累,我覺得我應該先把人趕出去。
“甚爾你介不介意回去看電視?”
后者一本正經地點頭:“介意。”他的臉上分明寫著“這不比電視好看多了”。
“……行吧。”
我利索地爬起來靠床頭坐好, 往背后墊了個枕頭, 然后拔掉耳機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那你坐過來看吧。”
只要我不尷尬, 尷尬的就會是別人!
……大概。
看他那興趣滿滿的表情,尷尬的只會是我而已啊!
身旁的床墊沉下去一點,我小心地咽了下口水,感覺自己的身體也順著重力的作用不自覺地向他傾斜,雖然被他抱過好多次,但哪次都沒有現在這么緊張。
剛才好像發出了錯誤的邀請,這下子都沒辦法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電腦屏幕上了啊!
電腦現在放在我的腿上,甚爾要看就會微微側身,夏天本來就熱,旁邊再貼這么大個人,我感覺自己像一只被丟進鍋里的青蛙,雖然現在還是溫水,但很快就會被煮成全熟。
“甚爾你能不能把空調溫度調低一點?”
被我叫到名字的人挑了下眉,伸手拿起我腿上的電腦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指了指我那側的床頭柜:“遙控器在那里。”
……他眼睛可真好使,不愧是無咒力卻能看見咒靈的眼睛。
我探身過去夠到遙控器,直接把溫度調到了空調制冷可選的最低溫度,然后坐回原來的位置,稍微和甚爾多保持了一點距離,大概……應該有五厘米。
隨后我語重心長地提醒:“甚爾你要知道,我和游戲里的她不一樣,她是白給,我是倒貼……這么一說感覺我更虧、不是,我是想說——”
“不會把你們弄混的。”甚爾把電腦屏幕向我的方向轉了不少,懶洋洋地說道。
我扁了扁嘴沒再說什么,重新把視線投到屏幕上。
其實我是想說別看見「我」傻白甜就覺得我也傻白甜,我就算缺著記憶也沒給自己格式化,不過他說的意思差不多。
「你應該注意到了,你并不是八歲,而是失去了十年的記憶。」
甚爾看起來很可靠地告訴了被他帶回家的少女這個消息,而她也不出意外地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我……十八歲……」
「我不知道這些年你是怎么生活的,你也不用著急想起來。」他說。
女孩茫然地扯住衣角,在這間陌生且簡潔的房子里不知所措地環顧起來。
「可是,我……」
「反正記得你欠的錢,以后帶利息一起還給我。」
……果然我不應該對他抱有期望的。
但「我」似乎并不那么覺得,她望著男人的臉,露出單純驚喜的笑容。
「我會的,謝謝爸爸。」
啊我要窒息了——
「禪院甚爾,這是我的名字。」終于感覺被同齡人稱呼爸爸不妥的甚爾開口道,「隨便你怎么稱呼。」
「是,甚爾大人。」
她高興地笑起來,我不懂她高興的點在哪里,卻注意到了甚爾此刻微縮的瞳孔。
「甚爾大人真溫柔。」
……醒醒啊小姑娘,為什么人失去記憶智商也會下降啊!他不是說的很明白了嗎,他就是想要你以后還錢啊,還沒有明說數額,擺明了以后要敲詐嘛!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甚爾,才意識到因為室內溫度變低了不少,身旁甚爾這么大一個熱源供暖,我不自覺地向他移動,差不多已經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又溫暖又有支撐,高度正合適——在經過幾分鐘的心理斗爭后,我放棄治療選擇繼續靠著。
傍晚時分,甚爾帶著少女去附近的超市,說讓她自己記得路,她也拍著胸脯表示一定會記住,以后她可以一個人來,每天會準備不重樣的三餐。
這樣天真單純可愛的柔弱小姑娘和看似厭世還有點反社會的天與暴君,有那么幾秒我想到了最后之作和一方通行的組合。但實際上她并非生長在溫室里的花朵,而是在黑暗世界里摸爬滾打近十年的黑|幫一員,即便是送死的任務她也會不加抗爭地承接下來。
也許是因此她才會立刻喜歡上現在看似平靜的生活,她還不知道帶走她的男人是什么樣的人,對她的溫柔是否出自真心,但是就為這一點點善意,她也愿意展露笑容。
我抿住嘴唇,說不上來此刻對她的感情是不是同情。
可她就是過去的我——這場游戲已經證明了這點,被老板撿到那時應該是我又一次失憶,我忘記了甚爾,以為自己還是八歲的少女,而老板他們接納保護了我,在長達十年的時間里都沒讓我發現一絲端倪。
“甚爾……我想見哥哥。”
我極少稱呼老板為哥哥,“老板”比起“哥哥”有著更強的尊敬性,又或許我只是潛意識里覺得他的年紀比我小,叫哥哥不合適。
甚爾對我突然的感想沒有多問:“明天回意大利?”
“嗯。”頓了下我又補充道,“只回去幾天,我還要回來做研究。”
……我差點都忘記我最初決定來杜王町是要研究海星了。
甚爾應了一聲。
游戲繼續進展下去,金發少女漸漸接受了自己十八歲的設定。在逐漸習慣的同居中,她想起了一些常識,這讓我松了口氣,至少不會在游戲里看到自己穿真空圍裙還習以為常——雖然游戲里的甚爾看起來像是性冷淡,好像沒有這方面的興趣。
甚爾說著以后要她還錢,實際上對錢沒什么概念,給她生活費時非常慷慨,而且從不記數,也就是偶爾賭博把身上的錢花光后,會找她要一點。不過下次接到工作,又會給她一大筆生活費。
明明有錢,他們在一起生活的樣子卻像是落魄的抱團群暖。
單人公寓里沒有買床,甚爾大多數時候占據了電視前的沙發,少女在征得同意——實際上甚爾的回答是「隨便你」——之后,又給房間添置了自己的沙發。
此后除了打掃房間、準備三餐和外出購物外,她都在沙發上縮成一團。她從不對甚爾提多余的問題,無論他幾天不回來、回來時是不是風塵仆仆一身血腥氣,只是在兩次這樣的情況之后放棄了幫他清洗衣服上難洗的血跡,而是改為購置了一大批替換的同款。
她似乎一直努力著想要把他當作普通人看待,即便她早已發現他的不尋常,而他也對維持自己在同居少女眼中的普通人人設也沒興趣。
我現在知道甚爾之前說過的私活是什么了。
并不是如我所猜測的斬殺普通咒術師解決不掉的咒靈,而是普通的殺人。目標甚至不一定是咒術師,也有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所以……甚爾是個殺手,也許后來也接保護人的活。
道理我都懂,但他為什么要把「我」也帶去任務現場?
難道在我照顧惠之前,他也一直都把那孩子帶在身邊做任務?那惠的心理陰影該多大啊?應該不會吧?
而「我」的恐懼,大概也在這一刻開始生根發芽。
已經是冬天,她買了冬裝,出門的時候幾乎把自己裹成了球。
第一次被帶去任務現場之后,甚爾就沒再帶她去第二次。其實她沒有表現出恐懼來,甚至用自己的新手帕主動幫他擦臉上濺到的血,像是對此習以為常,只是那天的晚飯沒吃多少。
也許那只是沒什么意義的試探,也許那之后甚爾發現根本沒必要再試探。
十八歲失去記憶的芙拉格拉不會因為那么一點恐懼就逃離在她看來非常安逸的生活,她喜歡著與她并不處在同一世界的甚爾,就像是曾經喜歡上琴酒和降谷零一樣——
·妹:誰都無法改變過去
吉吉:我本來可以(惱),但我提前死了
·這場游戲對芙拉來說有很多無法代入自己的地方,所以部分自稱改用了「她」
·游戲里甚爾對妹妹的不是愛情,更像是“她把我和這個世界聯系起來”的感覺,他學會愛是對惠媽,不過妹妹的存在確實對他有所改變,讓他變得更溫柔了一點
第69章 暴君與詛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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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下雪了, 甚爾過了零點才從外面回來,外套上沾了些細碎的雪花,一進房間就化成了水痕。
房間里的暖氣開得很足, 雖然電費很貴, 但甚爾對這種小錢并不在意, 而她已經開始在附近的超市打工,足夠負擔日常開銷, 甚至還有結余,加上甚爾不定期給她的零花錢, 積攢起來也是一小筆積蓄。
「把外套給我, 都濕掉了, 我掛去空調前面吹一下。」她嫻熟地從甚爾手中接過外套, 又把毛巾遞給他, 「頭發也濕了, 先去洗澡吧。我買了圣誕蛋糕, 啊、甚爾你吃過晚餐了嗎?」
「還沒。」
「那我現在去加熱晚餐,晚一點吃蛋糕。」
是2000年的年末,也是20世紀的最后幾天, 至此,她已經和甚爾一起生活了超過一年。她沒有想起任何過去的事,和同居人之間也幾乎沒有感情進展,他接私活掙錢、她打理家里的一切, 這樣的分工已然成了習慣, 也只是習慣。
「誒——又報銷了一件衣服?甚爾真是的,不然下次去工作的時候把衣服脫掉吧, 工作結束再穿上就好了。」
她吐槽般的抱怨著, 把熱好的晚餐端上桌。說是晚餐, 其實是肯德基的炸雞,圣誕節吃肯德基已經幾乎成了日本的傳統,這是她打工的前輩告訴她的,而且肯德基的炸雞確實很好吃。
甚爾對她的抱怨沒有絲毫不耐煩,他當然知道無論她怎么說,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備上新衣服,也沒接話,不過她拿著可樂過來的時候,他主動遞上了杯子。
房間的窗簾半掩著,可以看見窗外仍在飄飛的細雪和遠處變換著色彩的霓虹燈。而溫暖的房間里,啃完炸雞的兩人瓜分了圣誕蛋糕,正各自喝著飲料,他們自始至終沒有舉杯碰杯,但這個小小的房間里還是產生了些家的氣息。
我強忍住截圖的沖動,把這一幕牢牢記在腦海中。
“吶,甚爾,今年的圣誕節,甚爾來和我們一起過吧,也邀請惠參加。”我沒有扭頭,看著屏幕說道,臉頰和耳尖都有些發燙,“……作為我的家人。”
很快,我得到了他的回答,那當然不會是拒絕。
“好啊。”
圣誕節之后很快就是新年,這是百年難遇非常特殊的一個新年,因為跨過零點,上一個紀元就宣告終結,而嶄新的21世紀將會到來。
「我」將與甚爾一起迎來新世紀。
「甚爾,最近有工作嗎?」
兩個人都在各自的沙發上,甚爾在看報紙,她在翻一本漫畫。
「不確定,怎么了?」
「因為要過年了嘛,去年的時候甚爾就不在,我一個人在家吃便利店的便當,今年的話要去神社參拜嗎?」她的語氣帶了一點抱怨,「雖然甚爾可能不信神明大人啦……我其實也不信。」
結果剛說完,甚爾那邊就來了電話,他接電話時從來不避諱她,所以她很快就聽出這是工作委托,小臉立即變得沮喪,把漫畫放在一邊,委屈巴巴地抱住了枕頭。
甚爾一邊聽著電話一邊看她的小動作,掛掉電話的時候手便放在了她的頭頂,像是安撫一只要被主人獨自丟在家里的貓。
「你想一起去嗎?在島根。」
她立刻眼前一亮:「有溫泉和出云大社!」
雖然有過那么幾秒猶豫,但和甚爾一起跨年的愿望還是強烈過其他任何事,她很快高興地點點頭,說她想要一起去。
然后就是緊鑼密鼓地收拾行李和決定住宿的地方。
兩人很快上路,除了甚爾的工作部分外,她安排好了其他的一切。大晦日當日甚爾去完成工作,她獨自在附近的網咖打發了一天時間,傍晚時分在旅館等到回來的甚爾,拉著他去旅館的餐廳吃跨年蕎麥面。
「這不是日本的習俗嗎?」盤腿坐在矮桌旁的甚爾隨口問道,「你的國籍應該是意大利吧。」
「我小時候是在日本生活的呀,而且這是甚爾的國家的習俗,我都有好好了解過!」她的手肘撐在桌上捧起了臉頰,「今晚電車不會停運,我們去出云大社排隊參拜,明天吃御節料理,傍晚回東京……甚爾還有什么補充嗎?」
「想買福袋嗎?」
「那個等回到東京再考慮,這邊比較偏遠嘛……甚爾有什么要買的東西嗎?還是說想和我一起去逛街——」
「這次工作的報酬拿到后給你零花錢。」
果然只是錢的問題而已啊。
「不用啦,我還有不少。」她笑著擺了擺手,「甚爾還記得要我還錢的事嗎?」
「啊……那個隨便了。」
我立刻瞪了身旁不久前還讓我還錢的男人一眼。
這可是你自己說不用還的!
晚上十點兩個人從旅館出發,他們沒有選擇乘坐電車,而是不差錢地叫了出租車,一路上都沒有什么人,天空又開始飄起雪花,她靠在車窗上望著外邊,眼瞳中好像有星光閃動。
出云大社位于海邊,冬日的海風吹得人瑟瑟發抖,她已經幾乎把自己裹成了球,還是冷得抱成一團。甚爾吃完了在路邊小攤買來的雞肉串,又買了杯冰鎮的蜜瓜汽水,接著把出門前她硬給他帶上的圍巾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甚爾……甚爾不冷嗎?」她眨著眼睛,小心地攏著圍巾,拍去了自己肩頭的雪。
「啊。」
那個時候她可能是想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分一半圍巾給甚爾,把兩人的距離拉近的,但最后她也沒鼓起勇氣去做,而是把他的圍巾裹在了自己的圍巾外。
頭頂的雪花被輕輕拍去,甚爾指著不遠處的小攤說那邊有熱飲,她卻搖了搖頭,拉著他站進了參拜的隊伍里。
像網上說的一樣,神社里人滿為患,參拜可能要排上幾小時的隊。雪漸漸停了,隊伍中有些嘈雜的笑聲和聊天聲傳來,有人在抱怨要在這么冷的天排這么久的隊,她贊同地點了點頭,一抬頭卻看見甚爾勾了勾唇角。
說真的,這段半甜不甜的劇情像極了愛情電影,結局會是無疾而終的那種。我很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并不是愛情,即便她死在自己眼前甚爾也不會感到多難過,即便甚爾一走了之她也不會試著去尋找,這只是種微妙的平衡關系。
快到零點的時候人群中開始倒計時,喊著距離新世紀剩下的數字,這是個相當重要又令人感動的時刻,她興奮地跟著倒數,在數到零的時候,頭頂突然炸開一朵煙花,接著是第二朵。
映著神社暖色的燈光和頭頂綻放的色彩,她笑容明媚地向身旁的男人送出第一句祝福:「新年快樂,甚爾!」
說著她握住了他的手。
「歡迎來到二十一世紀!」
即便不是愛情也沒關系,只要能維持這種平衡就好,她喜歡現在的生活,她希望能夠繼續這樣下去——
而被她供奉了五日元的神明,是否聽到了她的愿望?如果確實聽到,又是否會回應?
從島根回來就又回到了過去的生活,新年假期已經過去,即便到了新世紀,打工的工資也不會漲。甚爾的雇傭金倒是漲了不少,他買了新的武器,她好奇問了一下價格,才知道那支三節棍竟然價值五億。
「有這么貴的武器,甚爾一定可以更輕松地完成工作吧?」這樣說著,她像新婚妻子一樣送他出門,對他說「一路順風」,也說「武運昌隆」。
這本該是像往常一樣普通的工作,對甚爾來說輕而易舉,最多三天就能解決,可是一連三個星期,他都沒有回來。
也許是卷入了什么麻煩不想牽扯到她,也許是認識了什么人選擇暫時留下,反正家里那個小寵物一樣乖巧的女孩有足夠的錢和照顧自己的能力,放著不管也不會怎么樣。
他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非要向她報告什么。
確實不會怎么樣,她如往常一樣去超市打工,和同事們說說笑笑,也沒有錯過一日三餐,生活健康自足。還給家里買了電腦,開始逐漸找回一度隨著記憶消失的黑客技能,像是從某天醒來、突然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但我知道她還在等甚爾回來,因為他從沒有聯系過她說自己不會再回來。
時間來到二月中旬,她像往常一樣打完工后購買食材回家,天有點下雨,家里還是沒有人。她把購物袋中的東西擺進冰箱,才去衛生間拿毛巾擦頭發。
似乎是覺得還是洗澡比較好,她把毛巾放下,剛從沙發上抱起睡衣,就聽見了身后細微的響動,然而回頭時卻沒注意到任何異樣。
而在下一秒——
「芙拉格拉,BOSS的養女——你果然還活著。」
身后傳來久違的意大利語。
她猛地回過頭,突然出現的、身形極為高大的銀發男人正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頭頂幾乎能頂到房頂,面無表情的臉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赤瞳和黑色鞏膜。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卻只是疑惑地歪了歪頭,像是受驚到無法做出反應,僅僅在開口時配合地換了意語。
「……誰?」——
·是比五條悟還高一截的暗殺組隊長x
·好了那么我們繼續推劇情,甚爾游戲結束
·然而出云大社是以結緣著稱的神社,說明神明并不存在(bushi
第70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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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續的劇情其實很好猜, 我認識那個銀發的男人,他是熱情暗殺組的隊長,在老板上位后與老板達成某種協議, 繼續管理暗殺組——而在2001年初這個時刻, 他是對老板同時抱有恐懼和恨意的反叛者, 且在我離開意大利之前不久,還設套害死了他的兩個下屬。
好在他并不是什么殺胚, 也足夠理智,對我并無恨意, 只是想從我這里獲取某些消息, 某些導致迪亞波羅對我下殺手的消息。
他發現我失去了記憶, 但還是把我帶回意大利試圖讓我想起, 或是引起以為我死去的迪亞波羅的注意——可惜在那之前, 迪亞波羅親生女兒的消息爆了出來, 完全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然后就是最初那場游戲的劇情了, 從負責那不勒斯區域的干部自殺開始,一切進展得太快,我混進了布加拉提先生的護衛隊, 又把暗殺組的人引到前老板身邊——也不知道是受到教唆為暗殺組的幫忙,還是為被背叛的自己報仇。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被老板或布加拉提先生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主動為他們幫忙。
趁著游戲完全結束之前,我打開面板看了一眼, 甚爾對我的好感竟然是平平無奇的五十——這我不是很能接受。
“甚爾, 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么在我們同居一年多以后, 你對我的好感還是路人水平?那你對路人的好感是多少?三十?”
男人合起電腦, 低頭掃了我一眼:“ZERO。”
“……我沒問題了。”
他為什么會那么久離家不回, 事到如今已經根本沒有詢問的必要,我也沒資格去問那種問題,現在我想表達的只有感謝而已。
“謝謝,在我失去記憶、一無所有的時候,你沒有放我一個人。”
下床去吃飯之前,我一手捂著自己酸痛的脖子,仰起臉在甚爾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他短暫地愣了一下,抬手按住了我的腦袋。
“怎么?決定把那時的錢還給我?”
跟這人就不能談感情……真是的!
“不還不還不還!”我拍開他的手翻身下床,雙手叉腰,氣呼呼地鼓起了臉頰,“快起來吃飯,我的床很舒服嗎?再坐下去要收費啦!”
他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高興的事情開始笑,我氣惱地瞪著他,看他把電腦放在一邊,慢悠悠地走到我身邊,先行離開房間——
但是這男人……笑起來可真好看。
我原本是計劃八月份回家的,當時覺得七月一整個月足夠我做研究完成一篇論文,沒想到會沉迷游戲至此,還遇上各種各樣的麻煩事,總之現在我決定先回一趟家,見老板一面再回來。
杜王町酒店的房并沒有退,因為甚爾只負責把我送到機場,并不跟我回去,等我回來的時候他接著負責保護我。我在機場給東方仗助發了封郵件說明情況,之后上飛機后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狀態,然后在下飛機出海關、看到來接我的人后突然驚醒。
“啊……里蘇特。”這就很尷尬了。
不久前才在我游戲里出現過的高大男人向我微微點頭,看樣子確實是來接我的,我認命地拖著箱子向他走去,走到附近才注意到他身邊還有其他人。
好像是個年輕男人,其實他的身高并不低,和安室透應該差不多,但站在超過兩米的里蘇特身邊,效果就和之前安室透站在東方仗助身邊一樣,顯得有點嬌小可愛小鳥依人。
“好久不見,里蘇特,你——等、啊、這——”
話音因我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而驚訝地中斷。
“諸伏景光……你怎么會——”
他怎么會在意大利?又怎么會和熱情扯上關系?最重要的是,為什么他好像對我的存在一點也不驚訝?
“你還記得我?”青年露出驚喜的神情,很快變成了我熟悉的笑容,“果然是你,喬魯諾先生說的沒錯。雖然現在是該說好久不見的時刻,但是……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誒?老板跟他說了我的事?
我撓了撓頭:“其實不能算記得……嘛,總之確實是好久不見,我前不久還和零見了面。”
沒有時間隔閡,空白的十二年像是不存在——就和再次見到夏油杰那時一樣。
里蘇特沒有和我們同行,他出現在機場好像是為了出差,接我回家的任務反而被交給了作為外人的諸伏景光。我還沒太反應過來,就看著黑發青年把我的行李裝進后備箱,又拉開副駕的車門邀請我坐下。
我慢吞吞地扣上安全帶,先給甚爾和老板都發了一句“已經安全到達”,接著才轉過頭看向發動車的諸伏景光:“你怎么會在這里?”
青年語調輕松:“三個月前我追查一個販|毒集團來到意大利,上邊安排我和這邊的情報部門合作,沒想到接洽的卻是當地黑|幫。”
他側過頭看了我一眼,唇邊又露出溫和的笑容:“那件案子已經解決了,比預想中快得太多。但我還無法回去日本,在新的任務發出之前暫時在這邊待機。”
我點點頭:“嘛,確實老板堪稱意大利的禁毒大使。”
“喬魯諾先生和我想象中的黑|幫教父完全不同,上周他邀請我參加熱情的宴會,我在那里看到了你的照片。”他說,“我向他講述了我們過去短暫的冒險經歷,而他說你就是她,只是一直以來都失去了記憶,最近很有可能會想起來,結果今天他就讓我來接你。”
老板果然什么都知道!
“不僅失去了記憶,”我癱在椅背上,突然涌上的困意讓我有點發昏,“還失去了青春,不,也可以說是青春永駐,鬼知道酒廠的毒藥會有這種作用,簡直就是防腐劑嘛。”
他輕笑了一聲:“零怎么樣?”
我扁了扁嘴:“感覺挺窮的,酒廠和警方都不發工資的樣子,還在咖啡廳打工。”
“那應該是在做什么潛入調查吧……”
“可能吧,他的料理做的還不錯。”
他就有點高興地笑起來,也沒解釋什么。
車里安靜了好一會兒,車窗外是那不勒斯的迷人海景,我打了個呵欠,望著窗外緩緩開口:“我以前好像喜歡過零——當然我已經忘記了。”
“那零真是損失慘重。”他稍微頓了一下,又說,“我也是。”
“零說你把我當作初戀,不過那個時候他正用槍指著我逼我干活……啊、那個,十二年前我突然失蹤的理由,你想知道嗎?雖然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啦……”
身份擺在這里,我不可能說什么再續前緣的話題,再說對他來說,我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人,只是偶然留下痕跡的匆匆過客。
十天能夠留下什么呢?回憶,還有遺憾。
而現在,遺憾已經消失了。
“如果你想講,我會是很好的聽眾。但如果會喚醒你不好的記憶就不必了,你還活著已經足夠了。”
“景光真溫柔,特別是對比起零來說。”
“和零相處的不太好?”
“也不是,我在用他的真實身份威脅他幫我查資料——別露出那種驚訝的表情,畢竟已經過去這么久,無論是誰都會有所改變,你們是,我也是。”
就像是我的視界中正充斥著普通人看不見的咒靈,即便十二年我的身體沒有變化,現在的我必然和十二年前的我不同,再怎么說前老板養出的女兒和現老板養出的妹妹根本不可能一樣,喬魯諾給了我太多自由和愛。
“反正距離到家還有一段時間,我就來講講看吧,從我最初接到去酒廠臥底的任務講起。”
諸伏景光只把我送到了家門口,他那邊和熱情的合作已經結束,只能在私人場合和熱情相關者見面,不合適進入我們總部。我跟他交換了聯系方式,也約定了之后一起吃飯,然后拖著箱子興高采烈地沖進了半年未歸的家。
再然后在房間門口跟阿帕基大吵一架。
他甚至翹了會議來堵我就很離譜。
福葛和納蘭迦躲在一邊偷看,也不敢出聲,他們可能從來沒見過我這么生氣,在我早年習慣阿帕基的陰陽怪氣后幾乎沒發過火。但他竟然在我知曉自己過去的現在,還想阻止我繼續調查酒廠的事,甚至不希望我再回去日本。
“我已經找回了自己的過去,知道自己經歷過什么,和酒廠有多大糾葛——有什么不能讓我參與的地方,你對我沒有任何信賴可言嗎?”我咬著嘴唇,雖然心里知道他只是想保護我,但眼睛還是有些酸澀,“因為我曾經是迪亞波羅的女兒、是他親衛隊的一員?”
所有人都露出驚訝的神色,我也愣了一下,皺著眉頭追問道:“你們從沒調查過?”
“調查是調查過……”納蘭迦茫然地望著我,“但也只知道你隸屬情報組,在日本出任務時暴露身份而死。喬魯諾推測說你暴露身份有什么隱情,才會偷偷回意大利加入我們向迪亞波羅復仇,但那個時候你已經因為車禍失去記憶,大家就商量著不要讓你想起來比較好。”
“……車禍?”是說我投海自殺這件事?
福葛驚訝道:“你沒想起來嗎?當時你開了一輛出故障的車出門,結果直接沖進了海里。”
原來是這樣嗎?這么說我在游戲里棄療自殺的舉動其實有跡可循?
“那樣的話為什么啊——你有什么理由非要阻止我,你自己不也在調查嗎?我不是完全起不到作用吧,至少給我情報組成員的待遇啊。”
空氣凝固了一瞬,隨后,我的身后傳來了聲音。
“答案不是很簡單嗎?”是老板,清澈的嗓音帶些笑意,“阿帕基只是不希望你再次為他擋下致命一擊,十年以來一直如此。”——
·關于里蘇特的身高,去年寫JO文的時候查到的資料是202,現在查變成了195,這里還是設定為202(雖然這七厘米對于妹來說沒有區別,都是夠不到的天花板
·以前的妹(對茶哥):他是長輩,算了不跟他一般計較
現在的妹:老娘跟你同齡你憑什么管我(bushi
·以及,我永遠喜歡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