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平安時代(二)
中原中也帶著覺走出森林, 按照他們的步速計算,這座森林沒有他一開始以為得那么寬廣,或者只是他掉下來距離森林邊緣沒有很遠。
……掉下來。
中原中也揉了揉額角, 他到底是怎么來到這個時代的?他記得聽到了太宰治的聲音, 那他是一起來了還是沒有?
中原中也看了看身旁高高興興踩著落葉像是在春游的孩子, 暫時把這個復雜的問題放下。他有信心,不管在哪里, 太宰治都會找到他的。那么在太宰治找過來之前,他得保證自己活下去。
一大一小踏出森林的邊緣, 中原中也升到半空中看了看,愣是沒在附近看到人煙。他降落到地面上,問:“你記得路嗎,覺?”
“什么路?”覺問, “你要把我送回家嗎?”
“你不是餓了嗎?”中原中也說, “我們先找地方買點東西吃。”
“里面有很多吃的。”覺回頭看向森林深處, “我以為你會打獵呢。”
中原中也流浪過很長一段時間,但那是在城市里, 一時半刻還真沒想到可以在森林里打獵。主要是他那時候的森林里也沒什么能吃的,還不如在城市里搶劫的效率高。
“我們需要的不止是食物。”中原中也說。而且他要是一直待在森林里, 太宰治想找到他就更麻煩了。
覺指出問題, “可是大多數人都看不見你。”
中原中也不以為意地說:“不是還有一些人能看到嗎?”
覺激動了, “我們要去搶劫嗎?”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瞬。他其實是想個咒術師問問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 嘛, 說是搶劫也沒錯。
中原中也問:“你不想搶劫嗎?”他是不是有點帶壞小孩了?
覺小大人似的摸了摸下巴,“其實無所謂, 這個世界不就是弱肉強食嗎?”他遺憾地又往森林里看了一眼,“我們真的不打獵嗎?”
對于身無分文的中原中也來說, 打獵是個好選擇,還能弄些獵物賣了換錢。他總不能真的厚著臉皮讓剛撿到的小孩掏錢養自己。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得先看看這個世界是什么樣子,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想來到了過去的某個時代。
中原中也刪繁就簡地說:“燒烤也得需要調料才好吃。”
覺乖巧地點點頭,跟著中原中也繼續往外走。
中原中也看著他的小短腿,細心地叮囑道:“你要是累了就告訴我。”
“嗯。”覺注意到中原中也特意放慢的步伐,若有所思地說,“你好像很會照顧孩子,中也,咒靈也會有小孩嗎?”
“不會。”中原中也說完后又有點猶豫地補充道,“應該不會,我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覺說,“那你是照顧孩子的情緒產生的咒靈嗎?”
中原中也疑惑地問:“不是只有負面情緒才能產生咒靈嗎?”
“是啊,照顧小孩很容易產生負面情緒的。”覺煞有其事地說,“我有了弟弟之后總是覺得他吵得要命。”
中原中也隨口說:“你不喜歡他?”
“還好啦。”覺習以為常地說,“我們不太親密。他太弱了,跟我在一起的時間多了,說不定會被咒靈殺掉的。”他好奇地問,“那你是”
“我啊……”中原中也自己也不清楚。他想到那群千年前的咒靈對他代稱,回答,“我是‘荒霸吐’。”
“‘荒霸吐’?”覺不怎么意外地說,“所以果然是神明吧。”
“都說不是神明了。”中原中也無奈地說。
覺不知道有沒有相信中原中也的辯解。他指出了自己過來的方向,兩人一起朝著城鎮走去。
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后,中原中也發現自己用覺的羽織作參考變出來的衣服有點太引人注目了。不過反正普通人也看不見他,中原中也這么一想就釋然了,默默地朝著覺伸出手。
覺眨巴著眼睛看了他一眼,也伸出手自己的小手手。
中原中也說:“金子,我們先買點東西。”他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懷疑這個地方有沒有店鋪能換開這枚金餅。
他補充道:“從現在開始不是必要的話先別跟我說話。”
覺好奇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點了點頭。他左右看了看,很有經驗地找到了鎮子里最大的店鋪。
店鋪里的伙計原本在無所事事地曬太陽,看到覺的衣服后,他立刻恭敬起來,“小少爺,您想買點什么?”
覺隨手指了個壇子,說:“我要這個。”然后把手里的金餅遞了過去。
伙計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塊金子,咽了口口水,說話的聲音都飄了,“您這個……我們找不開啊!”
覺說:“多了也沒關系,你換成銅錢給我吧。”
伙計手忙腳亂地找出了一個秤,拿著小剪子小心地從金餅上剪下一個小角,放在秤上仔細看了看刻度。隨后他從柜臺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大把銅錢,猶豫了一下后,他看了看覺的衣服,又往上加了一把銅錢,裹成一包遞給覺,“給您。”
覺費勁地把銅錢袋子塞回衣袖的袖袋里,覺得胳膊墜得沉沉的有點難受。他噘著嘴,看了一眼在普通人眼中不存在所以暫時不能幫忙的中原中也,抱起了那個壇子,努力踩著端正的步子走出店鋪。
他找了個小巷子走進去。中原中也在無人之處接過覺手里的壇子,他從小巷中抬眼一望,店鋪招牌上的‘酒’字颯颯帶風。他還以為以覺的年齡會被轟出來,不過看看周圍的環境似乎也不意外。
覺把銅錢從袖子里掏出來,活動了一下手腕,“好累哦。”
中原中也敷衍地哄道:“買完調料我們就能回森林里打獵了。”
跑去買了調料又回來找中原中也的小男孩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定位,說:“我們不能再找一個人來跑腿嗎?”
中原中也一手孩子一手貨物,暗紅色的光芒一閃飛到空中,“那得遇到能看見我的人才行。”
覺新奇地從天空中探頭往下看,還不忘接著問:“你就不怕他們傷害你嗎?”
中原中也滿不在乎地說:“讓他們試試看。”
覺問:“你很強嗎?”
中原中也不客氣地說:“是啊。”
覺問:“那你怎么會光溜溜地從天上掉下來?”
能不能不要強調光溜溜的?
中原中也兩只手都占著也不能捂臉,兩雙單純無辜的藍眼睛對視了一眼。中原中也問:“你想吃什么?”
“兔子。”覺說,“我聽說狼和狐貍不好吃。”
“兔子啊……”中原中也已經看到了他們來的那座森林的輪廓,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提醒道,“要降落了,小心。”
覺沒有半點擔心的樣子,興奮地晃悠著腿,感受著風從耳邊拂過。
“低頭。”中原中也又提醒了一句,帶著他穿過樹冠。他沒有回到自己掉下來的地方,一方面不確定會不會有同樣注意到他掉下來的人去調查,另一方面他掉下來這么大的動靜,附近的動物應該都嚇跑了。
中原中也把覺和他們買的東西一起留在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上,低頭確認道:“你應該能保護自己吧?”
“可以。”覺笑嘻嘻地坐在樹枝上,興致勃勃地問,“你會帶兔子回來嗎?我不能一起去嗎?”
中原中也否定道:“你不是餓了嗎?要是驚動了兔子,我們就沒得吃了。”
“好吧。”覺妥協地說,“那我在這里等你。”
中原中也看著這個孩子,莫名有些幻視在‘羊’的時光。他揉了一下覺的白發,瀟灑地從樹上一躍而下,走進了樹叢里。
覺抱著一堆貨物,把下巴支在壇子的蓋子上,看著中原中也消失的方向。沒有讓他等很久,中原中也就拎著一只肥碩的兔子回來了。
覺看著中原中也手上的兔子眼睛一亮就想從樹上竄下去。
“別亂動!”中原中也及時喊停,把兔子往地上一放,自己浮到半空,伸手在樹枝根部伸手一掰,暗紅色的咒力亮起,連人帶樹枝一起拿回地面上。
樹枝很快從座椅變成了一堆柴火組成了火堆,被處過的兔子穿在樹杈上架上了火堆。
中原中也豪爽地把壇子里的酒用在了清洗兔子上,還不忘給自己留了一口。他有點好奇這個時代的酒的味道,聞著有點怪怪的,不知道好不好喝。
覺坐在火堆旁邊,嫌棄地看著兔子被剝下來的皮,“中也,這種東西真的有人會要嗎?”
中原中也心虛地看了一眼被他剝的七零八落的兔子皮,“應該有人會吧……我第一次剝皮不太熟練。”
“沒事,我不在意。”覺好心地安慰他,“我還有很多錢。”他問過之后就不再在意兔子皮,注意力轉向了那只被烤著的兔子,“這么做會好吃嗎?”
“沒問題。”這個中原中也很有自信,他以前和太宰治也一起燒烤過,手藝還不錯!雖然有些調料對不上號,但這么多年了名字不一樣不是很正常嗎?他都嘗過了,肯定沒問題的!
覺聽了他的話,期待地看著火堆一點點把兔子烤熟。
中原中也看他的樣子突然覺得壓力有點大,這跟太宰治一起玩的時候還不一樣——跟太宰治一起大不了就是兩個人都做的不好吃互相嘲笑。
應該沒問題。他跟太宰治那次互相較著勁,什么調料都往對方的烤肉上撒過,基本上把所有難吃和好吃的組合都試出來了。
嗯,肯定沒問題的。中原中也抱起旁邊的酒壇子喝了幾口壓驚。
第72章 平安時代(三)
覺看著兔子肉滴下油滴, 落下的油滴落在兔子下方的火焰上撩起幾簇火苗,兔子肉散發出讓人垂涎欲滴的香氣。
“可以吃了嗎?”覺坐在旁邊的大石塊上,一臉期待地說。
中原中也謹慎地用剛買來的匕首切了一塊肉, 保證全熟了才對著覺點點頭。要是在這里吃壞了拉肚子, 他可不知道去哪兒看病。
覺開心地拿過旁邊的充作盤子用的木板。中原中也手起刀落, 熟練地把兔子肉剃下來。
覺夾起一塊肉放進嘴里,瞇了瞇眼睛, 不吝夸贊道:“好吃。”
中原中也松了口氣,自己也夾了一塊肉, 自得地說:“當然好吃了,我就說肯定沒問題。”
覺嚼著兔子肉看著中原中也大快朵頤,好奇地說:“你也需要吃東西嗎,中也?”
“沒人規定不能吃吧。”中原中也美滋滋地用兔子肉就酒。酒的味道沒有那么醇厚, 聊勝于無。
覺若有所思地問:“那你的食譜里包括人類嗎?”
“咳咳咳!”中原中也嗆住了, 驚恐地看著覺, 又喝了幾口酒壓驚。
覺無辜地看著他,腮幫子一動一動的, 完全沒有自己說出了多驚悚的話的自覺。
中原中也:“……沒有!”
覺平靜地指出,“你猶豫了。”
“我那是被你嚇到了!”中原中也說, “到底是怎么聯想到那里去的啊……你見過吃人的咒靈嗎?”
覺搖了搖頭, “因為其他咒靈都不需要吃東西。”
中原中也逗他, “說不定是你見過的咒靈太少了。”
覺抬起下巴看了他一眼, 傲慢之情溢于言表。
“擺什么造型, 小屁孩!”中原中也輕描淡寫地呼嚕了一把他的腦袋。
覺愣住了。反應過來后,他躲開了中原中也的手, 小臉泛紅,“不要摸我的頭!”
中原中也從善如流地收回了手, “也是,摸頭會長不高的。”
覺躲避的動作停下來,不屑地說:“怎么可能因為這個長不高,這一聽就是騙小孩的話!”他又看了看中原中也,壞笑著說,“中也,你是因為長不高才會在意的嗎?”
“我才不是!”中原中也跳腳道,臉色通紅,但是也不能厚著臉皮在小孩面前說自己還在成長期了。咒靈也沒有成長期這玩意兒吧?他構建自己身體的時候怎么就不能多長幾公分呢?
覺的眼睛里多了幾分同情,主動安慰道:“沒關系,中也,最起碼你看起來很像人。”
中原中也嘟嘟囔囔地抱怨道:“我也沒有想長很高啊!只要比那個混蛋高就行了,不然總是被他嘲笑……可惡!要不是他總是提,我也不會這么在意……也不知道那個混蛋跑到哪里去了……”
覺眨巴著眼睛看著中原中也抱著酒壇子絮絮叨叨地罵人,伸腦袋往酒壇子里看了一眼,已經空了。
他收回了腦袋,繼續吃自己的兔肉。原來咒靈不僅會吃東西,還會喝醉,真新奇!
覺津津有味地聽中原中也罵罵咧咧地把對方的從頭到腳罵了一個遍,不管什么從哪里都能挑出點刺來,結果對象連個名字都沒有一律用‘那個混蛋’代替。他興致勃勃地追問:“那那個混蛋現在去哪兒了?”
“不知道、不在乎、愛去哪兒去哪兒!”中原中也氣呼呼地說。
他要是知道太宰治在哪兒就好了!那混蛋就是這樣,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然后從莫名其妙的地方蹦出來討打。
這次要是太宰治又把自己置于險境然后他去救,等他把這混蛋救出來之后一定要揍他一頓!
中原中也正在腦海里對太宰治為所欲為,突然感覺到周圍的咒力波動不對勁。他警惕地看向旁邊的小孩,愣了一下。
覺的小臉蛋紅撲撲的,端正地坐在石頭上,木頭做的盤子穩穩地平放在腿上,但是眼神渙散,身上的咒力像是不受控制一樣波動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哭笑不得。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酒酒醉醒來看到的一片狼藉,和被他異能失控嚇壞的孩子們,于是不再喝酒。直到加入港口Mafia后,太宰治某天帶了瓶別人送他的紅酒跑來找他玩。
中原中也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是太宰治一向知道怎么挑釁他。想到就算出了問題受傷也只有自作自受的太宰治,中原中也開懷暢飲,醒過來的時候除了被太宰治冷嘲熱諷了一通沒有其他后果,從此以后對酒解禁……
把遠去的思緒拉回來,中原中也單手把覺夾在腋下,跑去河邊用涼水給孩子醒酒去了。
看著暈乎乎的覺逐漸清醒,中原中也失笑。那只兔子他的確是用酒洗了一下,但那點酒精他以為烤著烤著就能蒸發了。而且他也不是沒見過孩子喝酒,這孩子酒量也太差了吧!
被河水冰臉清醒過來的覺用袖兜里掏出一條手帕默默地擦臉,沉默得像是一座雕像,紅紅的耳朵這次不是因為酒精了。
中原中也語重心長地說:“以后喝酒的時候注意地點。”
覺郁悶地應了一聲,“嗯。”
覺擦完臉,蹲在河邊慢吞吞地清洗手帕。中原中也看著蔫噠噠的小孩,安慰他,“第一次喝酒這樣很正常。”
覺抬頭看了他一眼,舉一反三地說:“但你不是第一次喝酒了,酒量也很差。”
被扎心的中原中也:……
酒量不好的一大一小對視了一眼,各自沉默。
覺自我安慰道:“我還有進步的時間……中也,你是咒靈為什么還會喝醉啊?”他不解地問。
“……我也想知道。”中原中也說。
覺同情地看著他,“你都不了解自己嗎?”
再次被扎心的中原中也:“……我還挺了解自己的。”
覺說:“可是……”
“閉嘴。”中原中也打斷他,佯作恐嚇道,“不然我就把你吃掉了!”
“嘁!”覺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你這是惱羞成怒了嗎,中也?”
中原中也把覺像拎小貓一樣拎起來晃了晃,“不要惹怒能教訓你的大人,沒有人教過你這個嗎?”他說完沉默了一下,這話聽著有點像太宰治。
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自己動了動,又晃了兩圈,似乎覺得還挺有趣。
果然他不適合這種教育方式。中原中也把覺又放下了,一拍他的后背,“回去了。”
覺蹦蹦跳跳地跟著他往回走,“我們還要回去嗎?回去做什么?”
“出森林。”中原中也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除非你想在森林里過夜。”
覺問:“不能嗎?”
中原中也說:“帶著你不能。”
覺皺了皺眉頭,對他的話表示不滿,“我很厲害的,不用擔心我拖你后腿。”
中原中也低頭看了他一眼,“那是兩回事。”
覺又眨了眨眼睛,“你更喜歡人多的地方嗎?”
中原中也的答案很簡單,“能睡在床上為什么要睡樹上?”
覺笑了,“你說得對。”
兩人走出森林。路上,中原中也低頭看了覺一眼,“覺,你真的不累?別逞強。”
覺說:“不累。”
中原中也說:“等到了鎮子里,你累我也沒辦法幫你了。”
覺感興趣地問:“你要怎么幫我?背我?”
“想得美!”中原中也嗤笑一聲,帶著小孩一起飛了起來。
覺在空中動了動,發現依舊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嘆了口氣。
“怎么了?不喜歡?”中原中也飄在他身側。
“不算吧。”覺心不在焉地回答,專心操控著自己體內的咒力。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到了城鎮外就把他放下了。覺再一次走進了城鎮,進入了城鎮中唯一一家旅店。
旅店的規模很小,伙計看到小孩子一個人獨身前來還好奇地問了兩句。覺隨口用‘他提前來等人’作借口打發了他。
中原中也記住了房間的位置,自己從窗戶離開,回來的時候帶了一根布條。他把那根白色的布條遞給坐在床上等他的小孩,“給,把眼睛擋住會好受一些。”
他第一次看到五條悟戴眼罩的時候問過太宰治,得知了‘六眼’的運作方式,強大的力量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覺猶豫地接過了布條,翻看了一下纏到頭上擋住眼睛,淡淡地說:“你知道了啊。”
中原中也說:“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了嗎?”那雙跟五條悟一模一樣的眼睛,中原中也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藍色的眼睛不算特殊,他自己也是藍眼睛,但這種純凈的、剔透的、如同最澄澈的天空一樣的藍色,只要見過一次就沒有人會認錯的。
第73章 平安時代(四)
覺隔著布條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很明顯嗎?中也,布條是哪里來的?”
“用兔皮換的。”中原中也說。那塊兔皮有點太碎了,他也不想留在手里, 血腥味有點重。
覺驚訝地說:“那樣的兔皮居然真的能換到東西啊?”
中原中也提醒他, “這根布條也是碎布。”
“也是。”覺恍然地說。他又問:“布店的人能看到你?”
“看不到。”中原中也心平氣和地說, “我拿走布條的時候把兔皮放在原地了。”
覺想象了一下布店的人看到兔皮的反應,“會變成新的異聞傳說吧?”
中原中也感興趣地問:“會生成新的咒靈嗎?”
“只有這么幾個人肯定不行, 這也不是什么會付出很多情緒的事。”覺說,“想要形成咒靈得變成系統的傳說才行。”
“不是說只有負面情緒才能形成咒靈嗎?”中原中也不確定地問。這似乎也不一定, 乙骨憂太想要祈本里香活下來按說也算不上負面情緒,祈本里香還是成為咒靈了。
“準確來說是濃烈的情緒能產生咒靈吧,不過一般來說只有負面情緒才夠濃烈。”覺看著中原中也,眼睛在布條下好奇地轉動著。
中原中也突然想到五條悟的話, 喃喃道:“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這樣說也挺有道的, 能愛到詛咒的份上的確很扭曲。”覺點頭贊同道, “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嗎,中也?”
“快睡吧, 都這么晚了。”中原中也避而不答,“小心缺乏睡眠長不高。”
覺感慨地說:“中也你真的很在意長不高欸!”
中原中也:“閉嘴!”
“你生氣了嗎?”覺安慰他, “其實你也不是很矮啦。”
中原中也失笑, 逗他, “那你以后也長得跟我差不多高跟我作伴?”
“不要!”覺果斷拒絕, 補充道, “等我長得比那個混蛋還高了就幫你嘲諷回來。”
“不用了。”中原中也有點尷尬。雖然有控制,他吐槽的還是有點多了。他清了清嗓子, “我自己能對付那個混蛋。”
“但你罵他的時候不是那么說的。”覺興致勃勃地說,“你說……”
“行了!”中原中也打斷了覺, 不讓他繼續說話了,“你快睡覺,不然我就打暈你。”
覺不開心地噘了森*晚*整*噘嘴,把自己裹進被子里,臉上的布條摘下來放到枕頭邊,問沒打算動的中原中也,“你不睡嗎?”
中原中也說:“我不需要睡覺。”
覺好奇地問:“那你晚上要出去打獵了嗎?”
中原中也說:“晚上獵物也要睡覺了。”
覺問:“那你去哪里?”
中原中也很有耐心地說:“我就在附近看看,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的。”
覺沉默了一下,說:“……我不是擔心這個。”
中原中也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睡吧。”
“好吧。”大概是怕中原中也再說出什么虎狼之詞,覺總算乖乖閉上了眼睛。
中原中也沒有等他睡著,直接就從窗戶翻了出去。月光之下,古樸的小鎮顯得愈發破舊。沒有燈光,小鎮里顯然也沒有奢侈到燭火通明的人家。
家家戶戶在太陽落山之后就關門落鎖,明明看天色也只是七八點鐘的樣子就已經安靜得如同后半夜了,大城市的后半夜街上都不會這么冷清,看得中原中也有些惆悵。
剛才他用帶著兔皮出去換布條的時候,簡單把整個城鎮走了一遍,確定了這個城鎮不是他的幻覺。
他觀察了城鎮的居民,沒有幻覺能做的這么精細。幻覺中的人要么模糊不清要么都是他有印象的臉,不可能出現一堆他沒見過的人。
還有這個時代。如果在森林中他對于時空穿梭只是猜測,那么在看到城鎮的第一眼,猜測就已經被證實了。
城鎮的建筑差異太大,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對勁,城墻都是土和磚,居民大多衣衫襤褸,照明工具是蠟燭,連電燈都沒有……中原中也頭疼地想,他的歷史其實不怎么好,但這個時代也太古老了吧!
中原中也躺在屋頂上,一雙藍眸中映著一雙彎彎的月牙,像太宰治惡作劇成功壞笑時的眼睛。
于是中原中也抬手把眼睛捂住了。
太宰治……也不知道這混蛋跑去哪兒了?當時他們兩個人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被牽連掉進這個時代了?
中原中也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他和五條悟的領域對決引發了他的咒力失控,這是他沒預料到的。畢竟他失控最多就是開啟‘污濁’,有太宰治在不算什么,沒想到會產生這種后果。
不管是五條悟的「無量空處」,還是他的「污濁了的憂傷之中」都沒有跟時間相關的能力。
中原中也也有了猜測,如果是另一個人的術式插手,有太宰治在是不可能的手的,只有一種情況例外——特異點。
得出答案沒能讓中原中也高興,他的臉皺成一團。這種情況根本不能判斷出太宰治有沒有受到影響。
如果有的話,太宰治肯定會來找他。他得找個太宰治能找到的地方等。如果沒有的話,他就得想個辦法自己回去……在太宰治跑過來找他之前。
他去找現在的最強咒術師打一架管用嗎?覺的身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被中原中也否認。覺現在太小了,他的實力可以碾壓對方,無法形成特異點。
他總不能在這兒等二十年,直到覺長到五條悟的年紀。有這個時間太宰治肯定已經想到辦法過來找他了——這件事絕對會被太宰治記到死,那個記仇的混蛋!
中原中也在屋頂上滾過來滾過去,覺得太宰治這種方法還挺解壓的。這不是他和太宰治第一次分開,在對方叛逃的時候他們是真真正正四年沒見面。但完全不清楚對方的狀況還是第一次,就算在太宰治叛逃的時候,他們對對方的境況也是有了解的。
在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能知道中原中也的行程,在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也能知道太宰治的近況。
畢竟‘橫濱一男子自殺未遂’、‘漁夫打魚時撈起一自殺男子’、‘下班職員目睹一男子在公園自殺飽受驚嚇’的消息只要看新聞就能知道,中原中也只要瞥一眼新聞配圖,別說是太宰治被掛在各種地方的背影,就是只有頭發他都能認出來。
太宰治在異能特務科洗白檔案的時候,中原中也都把坂口安吾薅出來問過。出差一趟回來搭檔沒了,怎么可能真的不聞不問?!
中原中也冷靜地聽完森先生的官方發言,匯報完任務就找個機會把太宰治碩果僅存的好友拎出來了——太宰治找不到人,織田作之助死了,不找坂口安吾找誰?給坂口安吾的人情就是這個時候欠下的。
中原中也嘆了口氣,有點想念在港口Mafia的朋友們了。短暫的思念過后,他重新把思緒歸攏到太宰治身上。
以他們現在這種情況,一直待在這個小鎮上肯定不行,他得進城,去最熱鬧的地方,無論是找人還是被找都方便。中原中也打定了主意,閉上眼睛安靜休息。
第二天一早,中原中也活力十足地從窗戶又翻回來,帶著覺整裝待發。
“離開這里嗎?”覺打了個哈欠,把布條又纏回眼睛上,“我們要去哪里?”
中原中也問:“覺,你知道哪里最熱鬧嗎?”
覺說:“當然是京都啊。”
中原中也一錘定音,“那我們就去京都。”
覺奇怪地問:“咒靈也喜歡湊熱鬧嗎?”
“反正也沒事做。”中原中也盤算著去京都還是很合適的,人多的地方咒靈就多,咒靈多的地方咒術師就多,他能獲得的情報也越多——要是能搞清楚他是怎么穿越的就好了。
他這一趟穿越得稀里糊涂的,只記得疼了,還有后來幫他控制住自己的那股外力。中原中也把手掌張開又握緊,這種無法掌控自己力量的感覺糟透了。
覺抬頭看向中原中也,看著咒力在中原中也身上流淌,“這里離京都很遠哦,不能直接飛過去的。”
“那就當郊游吧。”中原中也說。條件是艱苦了點,但是路況很差勁他們也可以臨時飛一會兒嘛!
覺兩個袖袋里一邊揣著金子一邊揣著各種燒烤調料,做好了跋山涉水的準備。
中原中也單手抱著酒壇,里面的液體當然已經不是酒了,是帶覺去河邊洗臉的時候裝的清水,當個水壺用。對中原中也來說,這點重量不值一提,比要用的時候找不到水好。
覺看了看他們兩個帶的東西,問:“為什么我們不能買匹馬呢?”
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恍然大悟,“啊……”這是他的常識盲區了。他想了想,說:“因為這里沒有賣的。”
“因為鎮子太小了吧。”覺很有經驗地說,“等到了城里就有賣的了。”
“那到了城里就買一匹吧。”中原中也停頓了一下,問,“你會騎馬吧?”
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誠實地說:“我能坐著不掉下來。”他又看了中原中也的腿一眼,苦惱地皺起眉,“中也好像也夠不到腳蹬……”他成熟穩重地提出建議,“我們買頭牛吧。”
中原中也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騎著牛翻山越嶺嗎?”
覺不認為這有什么問題,“在京都大家都是坐牛車的。”
中原中也思考了一下牛車的效率,再一次開始想念現代化社會了。
第74章 平安時代(五)
在鄭重的思考過后, 中原中也否認了覺坐牛車去京都的想法,一來太慢了,二來, 他不會趕牛車。
覺和中原中也面面相覷。
覺:“我們可以雇人趕車。”
中原中也:“太慢了。”
覺皺了皺鼻子, “難道真的要飛過去嗎?”
中原中也好笑地看著他, 納悶地問:“飛著就這么不舒服嗎?”
覺說:“我不習慣被帶著飛。”
“那你就自己飛。”中原中也記得五條悟是會飛的,那覺也應該能學會。
覺:???
中原中也鼓勵地看著他, “你試試看。”
覺疑惑地看著他。
中原中也繼續鼓勵他,“加油。”
覺問:“你要教我嗎?”
“你的術式應該也可以飛。”中原中也不知道五條悟的飛行原, 但肯定是因為術式。
“就這樣?”覺不知道該不該為中原中也信任高興,“你以前見過跟我術式一樣的人嗎?”
中原中也毫不虧地點了頭。
覺揚起了雪白的眉毛。中原中也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能感覺到他在打量自己。
終于,覺說:“學會飛行可能需要很久哦。中也不著急嗎?”
中原中也吐槽道:“比坐牛車去京都還久嗎?”
“嗯……”覺捏著下巴思索, “不一定哦。”
“那你學會飛行之前, 我帶著你飛。”中原中也不容置疑地說, “等你學會了再自己飛。”
被趕鴨子上架的覺:……
湛藍色的天空之上,一雙人影在天空中滑行。這個時代沒有監控也沒有衛星, 可以隨心所欲地飛行。
中原中也看向手里拎著的覺,“準備好了嗎?”
覺像是貓一樣被中原中也拎在手里, 四肢耷拉著, 整個人都透著生無可戀。
聽到中原中也的話, 他像是突然活過來了, “快快快!”他不要再被這么拎著了!
中原中也在半空中干脆利落地松了手, 手里的小孩急速下墜。覺耳邊閃過‘呼呼’的風聲,體內的咒力瘋狂流轉著, 「無下限」術式發動,小小的身軀停滯在了半空中。
在他上方飄著做保險的中原中也很欣慰地說:“這不就學會了嗎?”
覺浮在半空中熟悉著咒力流動, 順便吐槽道:“你用這種方法教死過人嗎?”
中原中也所當然地說:“我沒教過別人啊。”
覺:……果然是我天賦異稟,跟誰教的沒關系!
中原中也繼續說:“我聽別人這么教過,一直都挺有用的。”
中原中也有點自豪。雖然他沒帶過學生,但是他聽太宰治說過啊!芥川在心上好像有點問題,但是實力沒問題,太宰治在這方面還是靠譜的。
覺點了點頭,贊嘆道:“用這種方法教學生真是混蛋!”
“是啊!”中原中也贊同地說,“那家伙一直都挺混蛋的。”
覺聽出了他的‘那種’語氣,恍然大悟,“所以就是‘那個’混蛋嗎?”
中原中也說:“沒錯。”
覺感慨地說:“咒靈之間的關系真是錯綜復雜啊!”
中原中也說:“人的關系也一樣。”
覺想了想,同意了他的觀點,“是這樣的。”
一人一咒靈探討了一下人與咒靈的關系問題,觀點達成了和諧統一,心滿意足地降落到地面上從河里抓了幾條魚吃。
中原中也的術式用來抓魚是手到擒來,覺用樹枝架火堆也是有模有樣。兩人飽餐一頓,中原中也有點遺憾地說:“要是有魚湯就更好了。”
覺問:“中也,你會熬魚湯嗎?”
“不會。”中原中也在廚房里也是一把好手,前提不是用火堆做飯。
覺說:“我也不會。”
一大一小對視一眼,若無其事地收拾了一下,繼續出發趕路了。
覺學會了飛行之后,他們趕路的速度快了很多。覺的術式準確來說是瞬移和浮空,但是太費咒力。
不過覺自己學會飛行之后就不那么排斥被中原中也帶著了,只要中原中也給他一個加速度就行了,不用再被拎著了。
在空中俯瞰地面可以掌握很多信息,中原中也看著山川河流、鄉村城鎮,奇怪地問:“現在的咒術師這么少嗎?”
他知道咒術師的數量一直不多,但這一路上一個咒術師都沒遇到是不是不太對勁?還有,這個時代的日本這么荒涼嗎?不太熱鬧可以解,但為什么人也這么少?
覺說:“哦,因為兩面宿儺在附近吧,所以不想送命的咒術師都繞著走了。”
中原中也:……
他張了張嘴,問:“兩面宿儺在哪兒?”
覺抬頭看著他,說:“江戶。”
中原中也嘆了口氣,用肯定的語氣說:“我們去京都路過江戶?”
覺說:“是啊。”
中原中也困惑地問:“我以為咒術師會對兩面宿儺采取措施?”
之前他們調查兩面宿儺的時候得到的消息是兩面宿儺被當時的咒術師們合力封印,他遇到的咒術師們遇到咒靈之后也是盡心竭力祓除,自己做不到就找更厲害的人,前仆后繼。
“你對人類很有信心嘛!”覺說,“曾經是,直到他們發現他們都只是在單純送死就不再是了。”他的身形猛地一晃,躲開一根冰錐的攻擊,聲音平靜地說,“就像這樣,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自己被當作食物的。”
“當作……什么?!”并不是說中原中也忽略了剛剛的攻擊,事實是他反應非常快地攔截了那根冰錐,讓它用雙倍速度原路返回。
只是比起攻擊,他對覺的話反應更大。中原中也看向覺,臉上寫滿了驚悚。
“你聽到了。”覺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中原中也咽了口口水,一臉受到驚嚇的神情,看著地面上那個白發娃娃臉的……咒靈?應該是咒靈吧,他其實有點分不太出來,尤其是對方的外貌看著跟他一樣都很……人類。
“那是宿儺的下屬——里梅。”覺語氣平靜地介紹道。
里梅及時解除了自己的術式,沒有受傷。祂抬頭看著中原中也和覺,皺起了眉頭。
覺好奇地說:“我還以為你們咒靈之間會和平點呢。”
“別對敵人抱有希望。”中原中也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里梅。他不確定自己現在的實力對上兩面宿儺會是什么結果,太宰治也不在……把覺送到安全地方不是問題。
覺似乎從中原中也的反應中察覺到了他的打算,問:“要逃跑嗎?”
“祂看起來不像是會放人的樣子。”中原中也在空中和里梅對視,兩只咒靈顯然都對對方沒有半分好感。
覺感慨地說:“真是小心眼的咒靈。”
“行了,別耍嘴皮子了。”中原中也活動了一下手腳,在敵人有進攻意圖的時候轉身逃跑不是他的作風。“用最快速度把祂解決我們就走,我不確定對上兩面宿儺能不能贏。”
覺抱怨道:“我不想在戰斗的時候躲起來。”
“等你再長大一點的。”中原中也言簡意賅地說,“現在沒時間,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綁起來。”
“……知道了。”覺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雖然郁悶,但還是乖乖找了棵樹落下,把自己藏到樹葉間。
在這個時候,中原中也同樣迅速下落,吸引里梅的注意力。他的腳下泛起寒氣,冰柱拔地而起又在他的術式下碎裂成渣。
躲起來對于覺來說是很新奇的經歷,他撥開樹葉,從縫隙間觀察著中原中也和里梅的戰斗。
他的眼睛上綁著布條,只能看到兩只咒靈的咒力波動。但這就夠了。從他的眼睛看來,中原中也和里梅的咒力就如同月亮和星星,完全不明白中原中也為什么一副謹慎的樣子。
因為兩面宿儺嗎?他沒有見過那個咒靈,只是聽說他很強,強到無數咒術師都在祂那里送了命。
在他走神的時候,戰斗已經分出了勝負。就像他分析的,中原中也其實完全沒必要擔心,他幾乎是碾壓般地取得了勝利……
然后放走了那只咒靈。
“所以不祓除祂的原因是什么?”覺從樹葉間鉆出來,伸手撣了撣身上沾著碎葉,不解地問,“雖然祂想殺你,但你還是對祂抱有同類的感情。”
“我需要祂把消息帶回去。”中原中也說,他已經做出了新的決定。“你覺得兩面宿儺會來追殺我嗎?”
覺問:“我以為你不想碰到祂?”
中原中也不置可否,“我認為祂不會自己來,但祂有屬下。而兩面宿儺在找一只咒靈的消息應該會傳得很快?”
“按來說是這樣,很多人都在關注祂的消息——不管是為了和平還是自己的小命。”覺看到中原中也前進地方向不是他們原定的目的地,而是進城的方向。他問:“我們不去京都了嗎?”
“不去了,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中原中也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事到如此’破罐破摔的灑脫,“把自己在的地方搞得最熱鬧也算到目的地了。”
覺:???
他好奇地看著中原中也,跟上他的腳步,心有所感。這段旅行可能是他人生中最有趣的經歷之一,畢竟他的同伴是這么與眾不同的一只咒靈。
一人一咒靈就這么大搖大擺地進了城,覺找了間客棧住下,看著中原中也坐在屋檐上看月亮。
他們不會在同一家客棧,甚至同一座城鎮中停留,這讓覺原本的猜測有些動搖。但看著每天都像是在等待什么的中原中也,他又堅定下來。
又是一個等待的夜晚,中原中也隨口問:“我以為會有咒術師來找我麻煩?”
“他們可能以為你受到我的控制之類的。”覺說,“畢竟從來沒有咒靈會為了保護一個人類和另一只咒靈打起來,除非……”
中原中也下意識說:“咒靈操術?”
覺的眼神微妙了一瞬間,說:“……什么類型的術式都可能有的。”
“哦。”中原中也隨口應道。
覺看著中原中也,忍不住好奇問:“中也,你確定你能等到嗎?”
“確定。”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地說。
“可是你們都沒有聯系方式,也沒有約好的地方。”覺對他的信心很不解,失聯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任何意外都可能導致兩個人一生都無法再見。
中原中也笑了一下,毫不懷疑地說:“他會找到我的。”
中原中也是對的。
他們甚至沒有等多久。
在又一次轉移城鎮,住進新的客棧的時候,中原中也還沒來得及翻出窗戶,窗外的屋頂上就已經先傳來了幽幽的抱怨聲,“好慢啊,中也!”
第75章 平安時代(六)
“你這家伙……”中原中也微微吸了一口氣, 唇角勾起一個弧度,“覺得我慢就自己來找我啊!”
“我這不是來了嗎?”一個身形修長的身影從窗外翻了進來,動作和中原中也的很相似。他的目光掃過房間落在覺身上, 嘴角彎出一個不帶感情的弧度, “這是中也帶來的儲備糧嗎?”
覺眨了眨眼睛, 眼睫毛掃過眼前的布條,明知故問:“中也, 他就是那個混蛋嗎?”
“是啊。”中原中也抿了抿嘴角,忍住笑容。
太宰治痛心疾首地質問:“中也居然在背后說我壞話!”
“我當著你的面也這么喊。”中原中也不以為意地說。
“中也才是。”太宰治的眼神緊緊包裹著中原中也, “讓人擔心死了!”
“這又不是我的問題。”中原中也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你來多久了?”
太宰治不咸不淡地說:“比中也早一點。”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地別開臉,嘟囔了一句, “抱歉。”
覺捧著臉看著他們, 津津有味地像是在觀賞什么劇目。
顯然, 太宰治不喜歡這個夾在他們中間的外人。他冷淡地問:“中也就是被這個小鬼耽誤時間了?中也還是一點兒沒變,依舊這么輕信。”
覺露出了無辜的表情。
“不是。”中原中也很熟悉太宰治的表情, 解釋道,“跟他沒關系。”
太宰治不相信地哼了一聲, “中也知道他的來歷嗎?”
中原中也聳了聳肩, 說:“大概能猜到。”
覺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抬起臉看向中原中也, 忍不住拿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條。
“干嘛?”中原中也看到覺不可思議的表情, 好氣又好笑地說,“我又不是笨蛋!”
“中也就是笨蛋!”太宰治說, “這樣還要把人帶在身邊。”
覺忍不住點了點頭,“我也很好奇!既然中也知道我有問題干嘛還要帶著我行動?”還在里梅面前保護他, 為此惹上了原本不想惹的兩面宿儺。
“我又不能確定,帶在身邊比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竄出來好吧。”中原中也停頓了一下,看著太宰治,“我這不是帶他來找你了嗎?”
他也知道自己對這些陰謀詭計什么的不熟練,這不是帶著他來找太宰治解決了嗎?
太宰治心中立刻開出了得意的花,唇角揚起了漂亮的弧度。
覺打量著太宰治。太宰治心情甚好地朝著他回以微笑,“不通知你身后的人嗎,覺君?”
覺饒有興味地問:“你覺得我會嗎?”
太宰治說:“當然,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什么選擇才是正確的,不是嗎?”
“這種夸獎還真是讓人擔心。”覺眨巴著眼睛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我建議你按他說的做。”反正不管覺做什么,事情都會按照太宰治的設計發展的。
“聽見了嗎?”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摟在懷里,指指點點,“按照中也哥哥的話做。”
中原中也呼吸一滯。太宰治感覺到了他的動靜,低頭看去,正好對上那雙閃亮亮的藍眼睛。中原中也期待地看著他,“再叫一遍!”
太宰治微妙地挑起眉毛,“中也想聽什么?”
覺不太熟練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從床上滑了下去,離開房間聯系‘身后的人’去了。
關門聲響起,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對視著。中原中也催促道:“太宰!”
“中也休想!”太宰治說,“我才不會那么叫呢!”
“為什么?”中原中也不滿地說,“我本來就比你大!”
太宰治說:“只大一個月,而且中也的心年齡比我小多了,幼稚!”
“明明是一個半月!”中原中也不服氣地說,看起來就很想再聽一次。
太宰治覺得中原中也就像只圍著主人打轉撒嬌的小狗,心軟乎乎地問:“中也這么喜歡這個稱呼?”
中原中也直氣壯地反問:“你不喜歡?”
太宰治想象了一下,鄭重地說:“喜歡。那中也先叫吧。”
中原中也:“你先!”
太宰治:“中也先!”
中原中也堅持:“你先!”
太宰治據力爭:“我剛剛已經叫過了,中也先!”
中原中也說:“你那根本就不是……”
太宰治:“我那怎么不是了?!”
兩個人虎視眈眈地對著瞪了一會兒,又詭異的重歸于好。
太宰治往門外示意了一下,“中也,他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中原中也說,“剛醒來就正好遇到了野生的咒術師,我還沒有到會相信這種意外的程度。”
“我也是剛來沒多久,直接就過來了。”太宰治先解釋了一句,又調侃道,“中也總算有點警惕心了。”
中原中也說:“你再陰陽怪氣的,我就揍你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轉移話題道:“中也也發現了吧?”
“嗯。”中原中也應了一聲,“聽到兩面宿儺就知道了,他們就是這個時候認識我們的。”
意識到這個時代的時候,中原中也就有預感了,后來聽到兩面宿儺還有什么想不通的。
“我可是特意跑來想等中也跟兩面宿儺打架的時候英雄救美的。”太宰治遺憾又驚奇地說,“中也居然沒直接跑來和兩面宿儺對上。”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中原中也說面無表情,耳朵紅紅地說,“先保住我自己的命。”
從選擇和太宰治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不,從太宰治隨他而來開始,他的生命就不再只屬于自己一個人了。
太宰治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中原中也,似乎沒聽懂對方的言下之意似的,或者只是單純不敢相信中原中也的隱喻。他看著中原中也略帶躲閃的藍眼睛,從里面找到了幾分羞澀和幾分無奈縱容。
他的心提了起來,快速地跳動著,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太宰治咽了口口水,緩慢地舔了舔唇瓣,猶疑地問:“……為了,我?”
惱羞成怒的中原中也爆發了,“你這不是廢話嗎?!”
隨即,太宰治伸手扣住了中原中也的后腦,重重地吻住他。熱烈的吻如狂風暴雨,中原中也只能毫無反抗之力地任其施為,品嘗著吻中險些失去的惶恐和愛意泛濫的狂喜。
半晌后,被親得頭暈目眩的中原中也終于被太宰治放開。太宰治戀戀不舍地用舌尖著中原中也的唇瓣,若無若無地用嘴唇蹭著他的嘴唇,語氣纏綿又誘人,“中也……中也……”
中原中也的手摟著他的后背,有一搭無一搭地玩弄著太宰治的發尾,縱容著太宰治所有的動作。
太宰治心中升起一股從沒感受到過的、后知后覺的懊惱,“早知道這對中也有用,我就早這么做了。”
中原中也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別瞎說!”
太宰治被拍得往前一傾,帶著懷里的中原中也都晃了晃。他摟著中原中也的手緊了緊,把臉埋進中原中也的脖頸間,哼哼唧唧地撒著嬌。
中原中也:真的好像養了一只黏糊糊的大狗,也勉強算是愿望成真吧。
他揉了揉太宰治露出來的后頸,把那塊皮膚揉得泛起紅色。中原中也看著不肯撒手的太宰治,無奈地說:“你這樣也不覺得累?”
“習慣了。”太宰治不舍地直起腰,欠揍的勁兒又回來了,“中也終于接受自己的身高了?”
中原中也翻了個白眼,看著太宰治粉撲撲的臉決定暫時不跟他計較。他問:“你之前跑哪兒去了?”
太宰治垂著眼睛,用手一根根分開中原中也的手指,跟他十指相扣,“那可是個很長的故事。”
第76章 平安時代(七)
太宰治的經歷自認為泛善可陳。他牽著中原中也的手, 跟對方一起坐到窗外的屋檐上,沐浴著平安時代的陽光。
“中也和五條悟的交鋒誕生了特異點,我們就是因為這個進入了時空漩渦。”太宰治輕描淡寫地說, 沒有提到自己看到中原中也在特異點中消失時的心神俱裂。
中也……
中也……
中也……
刺目的白光遮掩了每一個人的視野, 太宰治全力朝著中原中也原本所在的奔跑著。周圍的咒力發生了扭曲, 沒有人能看清別人的動向,安靜得異常驚人。
中也……
中也……
中也……
太宰治摸索著中原中也的存在卻一無所獲。時空的漩渦將他吞沒, 把太宰治帶到了一片森林之中。
頭昏腦漲的太宰治醒來的第一時間沒有看到中原中也的身影,心跳頓時飚到一百八。勉強鎮定下來后, 他坐在樹梢上,看著這片森林——鳥語花香、空無一人。
坐在屋檐上的太宰治低著頭,撥弄著中原中也的手指,意有所指地說:“我可不像中也, 醒過來就剛好有個人可以解答迷津。”
中原中也跟他并肩坐著, 放縱他把自己的手指捏圓搓扁, “我有戒心。”
他好歹也是港口Mafia的干部吧,怎么可能沒有戒心。只有太宰才天天抓著這點不放。
“中也的戒心淺得跟沒有一樣。”太宰治抱怨道。
“在你眼里這個世界上有有戒心的人嗎?”中原中也想起被太宰治算計的那堆人, 吐槽道,“有戒心就能避免被你騙到了?”
“中也不能被我以外的人騙到!”太宰治緊緊摟著中原中也, 無取鬧得像是孩子。
中原中也的心正因為太宰治的經歷軟乎乎的, 于是人也軟乎乎的, 毫無威懾力地哼了一聲, “我本來就不會被你以外的人騙到。”
太宰治哼哼唧唧地說:“這么多年了中也的自信還是這么廉價。”
中原中也問:“這么多年我除了你之外還被誰騙了?”
太宰治說:“那是因為我看得嚴……”
“你不在的時候我也沒被騙過啊!”中原中也得意地說, “跟你比起來,那些人的謊言也太容易看破了!”
太宰治翹起了尾巴, “所以還是我的功勞!”
“你……”中原中也看到太宰治眼中心有余悸的神情,還是松了口, “好吧好吧,算你的功勞行了吧?”
太宰治看中原中也妥協了,立刻得寸進尺,“本來就是我的功勞,我辛辛苦苦給中也增加經驗,之前我和中也說的時候中也還要反駁我!”
“你聽聽自己說的是人話嗎?”中原中也狠狠地捏了一把太宰治的手,在太宰治手上留在紅紅的印子。
“好痛!”太宰治淚眼汪汪地看著中原中也,控訴他下手太重。
中原中也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他拉過太宰治的手敷衍地揉了揉,“你就不能閉上嘴嗎?”只靠這張臉,他心疼的時間還能長一些。
太宰治很委屈,“是中也要聽我的經歷的!森*晚*整*”
“是是是,你快說吧。”中原中也知道這段經歷對太宰治恐怕不太愉快,不然太宰治不會這么一邊講一邊插科打諢。
太宰治不愉快的原因,中原中也也很清楚。對于這個人來說,再一次失去他的蹤跡就足夠他恐慌了。
中原中也握緊了太宰治的手,“太宰,我在這里。”
太宰治把臉埋進中原中也的頸窩里,感覺自己的臉在微微發燙,“中也真是……”
明明這么遲鈍卻每次都能發現他的不對及時安撫,平時的遲鈍跟裝得一樣。
中原中也疑惑地問:“我怎么了?”
太宰治蹭來蹭去,用臉頰感受著中原中也脖頸細膩的皮膚,“中也平時的遲鈍到哪里去了?”
中原中也氣呼呼地問:“我平時哪里遲鈍了?”
太宰治振振有詞地說:“我喜歡中也這么多年,中也都沒發現,還不夠遲鈍嗎?”
“誰讓你都不開口說,我哪能確定啊?!”中原中也反擊道,“你自己有多難搞你又不是不知道。”
太宰治忿忿不平地說:“我難搞不都是對別人嗎?面對中也的時候,我什么時候難搞過?”
中原中也從自己出發,誠心實意地說:“你一直都挺難搞的。”
他很自信地認為自己沒說錯,港口Mafia的大家肯定也會贊同他的看法的,武裝偵探社的人八成也會。
太宰治看著中原中也那副自信爆棚的表情就頭疼,不甘心地問:“那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別人都看不出來,你又能看出來了!”
中原中也點了點頭,所當然地說:“很明顯啊!”
“哪里明顯了?”太宰治問。他在港口Mafia的時候陰晴不定是出了名的,根本沒人能看出他的心情,除了中原中也。
那時候中原中也經常走過來就一針見血戳穿他,好像他的面具從來都不起作用一樣。但也有時候,中原中也遲鈍得要命,就算他當面說了對方也能解錯誤,讓太宰治又愛又恨。
“就是很明顯。”中原中也堅持道,“你不也對我的情緒變化了如指掌嗎?”
太宰治說:“那是因為我一直都看著中也。”
中原中也說:“我也一直都看著你啊。”
太宰治猛地抬頭,后腦勺撞到了中原中也的下巴。
“嘶!”
“痛!”
中原中也咬到了嘴里的軟肉,一時間嘴里都是血腥味,淚汪汪地捂著下巴,“太宰,你這個笨蛋!”
太宰治揉著自己的后腦勺,“中也才是笨蛋!”他坐直了身體,先把中原中也的手拉下來,然后讓對方張嘴看了看口腔內部,發現問題不大,最后輕柔地給中原中也揉下巴。
太宰治看著中原中也微微瞇起眼睛,下巴微抬,像是被伺候舒服了的小狗狗一樣,眼神都成了一汪水。他用溫柔的、循循善誘的語氣問:“中也一直都看著我?”
“這不是廢話嗎?”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說,“你看著我,我當然也看著你啊!而且你面對我的時候也不會隱瞞自己的心情啊,我能看出來不是很正常嗎?我看不出來的時候都是因為你口是心非好不好?”
太宰治的心情刷得陽光燦爛,眉梢眼角都亮起來,露出了漂亮的笑容。
看得中原中也一下子就心動了。
太宰治蠢蠢欲動,“中也臉紅了。”
中原中也下意識別過臉,隨后又轉回來,色厲內荏地說:“怎么了?看自己的男朋友臉紅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太宰治看著中原中也,眼睛里都要閃星星了。“中也可以不止看著啊!”
中原中也遲疑地看著太宰治,似乎在判斷他會不會嘲笑他。太宰治盡力擺出一張無辜的臉。中原中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好像下定了決心,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嘴唇。
太宰治美滋滋地親回去,在想要深入的時候被中原中也推開。
“接著說。”中原中也用目光制止了太宰治進一步的要求,“一會兒覺回來還沒說完怎么辦?”
“那就再把他轟出去。”太宰治不假思索地說,“中也有點太喜歡撿孩子了吧……”
中原中也提醒他。“芥川和人虎都是你撿的。”
太宰治不以為意地說:“我撿完又不會帶在身邊。”
中原中也吐槽道:“有你這種老師,芥川也挺倒霉的。”
太宰治自豪地說:“我教的可好了!”
中原中也說:“人虎因為你差點被芥川打死。”
太宰治面不改色地說:“那是因材施教,最后兩個人不是很好嗎?”
這點中原中也承認,“接著說!”
太宰治親了一下中原中也的嘴角算報酬,才繼續說:“我當時在森林里什么都沒遇見,只能先出森林看能不能找到中也。”
在森林中孤身一人的惶恐抓住了他的心,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摟進懷里,弄丟了中也是他永恒的噩夢。
尤其在走出森林后看到非常具有時代特色的城池時。太宰治的歷史知識比中原中也豐厚一些,能夠自己判斷出大概的時代。
雖然身上的衣服不合時宜,但也沒人能看到他。太宰治臉色陰沉地在城池中行走著,跟中原中也分離的時間越久,他的心情就越差。
他可沒忘記中原中也被卷入時空漩渦的時候是開啟了‘污濁’的。好在太宰治在確認他們卷入的是時空的時候就聯想到了羂索、兩面宿儺和天元對他們的熟稔。
答案顯而易見。
而這些人、咒靈都同時認識他和中也兩個,所以他們還在一起,他一定能找到中也。
在失去中原中也的時間里,太宰治就是靠這個念頭支撐下來的。
漫無目的的尋找毫無效率,他們在這個時代有一個熟人。太宰治去了這個時代‘荒霸吐’的神社的位置。
羂索從千年前開始就在實行自己的計劃,現在總該有點勢力。
中原中也問:“你找到了?”
他有點懊惱。中原中也并不是不記得這個特殊的地點,但千年時間的變化太大,他無法確定準確的地點。
太宰治看出了中原中也的想法,安撫地說:“中也去了也沒用,這個時代還沒有那間神社呢。”
“這個時代。”中原中也看著太宰治,意識到了他之前一直在用代稱,臉上出現了驚訝的表情,“那你去了哪個時代?”
太宰治眼中的陰影浮光掠影般劃過,他垂眸對上中原中也的藍眸,笑容回到了他臉上,輕描淡寫地說:“江戶時代。”
第77章 平安時代(八)
中原中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像是沒聽清太宰治說什么一樣看著他。
太宰治和他對視了一眼,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
中原中也:……
他把太宰治推開一點,白了他一眼。
太宰治擺出一張無委屈的面孔看著他, “我都好久沒有看到中也了……”
中原中也下意識心軟了一瞬, 然后回過神來, “先把江戶時代說清楚。”
“中也心軟的時間也太短了吧!”太宰治不開心地說。
中原中也無語地深吸了口氣,發出了警告的聲音, “太、宰!”
太宰治瞬間正經起來,“中也先猜猜看?”
中原中也問:“猜什么?”
太宰治說:“猜我遇到了誰?是怎么來的?又遇見了誰?我們要怎么回去?”
“哦。”中原中也應了一聲, 問,“所以我們怎么回去?”
太宰治:???
“中也只關心這個?”這次太宰治真的委屈了,“中也都不關心我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羂索,不然還能遇到誰?”中原中也算了算時間, 能遇到的活的應該也就是羂索了。
他看著太宰治, 好奇地問:“太宰, 你是不是吃虧了?”
太宰治一臉被小看了的不爽,“我怎么可能在羂索手里吃虧?!”
“那你不是該在我面前炫耀嗎?”中原中也記得太宰治每次計劃成功后跟他解釋的時候都挺高興的。
太宰治問:“中也不是不喜歡我炫耀嗎?”
中原中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有嗎?”
“有!”太宰治斬釘截鐵地說,“我每次說的時候中也都氣呼呼的。”但是很可愛!
中原中也反駁道:“那是因為你每次炫耀都要嘲笑我!”不然只看太宰得意洋洋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兩個‘可愛’對視了一眼。
太宰治:“中也好奇嗎?想知道嗎?想就親我一下。”
中原中也:“不說算了!”
太宰治撇撇嘴, 舉重若輕地說:“只不過是把之前不清楚的地方都弄明白了而已。對了, 我知道羂索的術式是什么了。”
“這不就是在炫耀嗎?”中原中也喜愛地翻了個白眼, 如太宰治所愿地親了他一口, 問, “那你是怎么過來的?”
“再創造一個特異點不就行了。”太宰治用力抿住翹起的嘴角,“很簡單的事!”
中原中也問:“你找了那個時代的‘六眼’?”
“羂索本來就在和‘六眼術士’過不去, 我只是順便幫了點小忙,讓‘六眼術士’不能再找他麻煩而已。”太宰治說, “條件是讓他幫我建一間‘荒霸吐’神社,對他來說是很劃算的交易。”
中原中也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你又空手套白狼了?”明明做的都是自己要做的事,還不忘坑別人一筆。
太宰治很無辜地說:“答應他的事我可都做到了。”
賣了人還讓他替自己數錢是太宰治的慣用手段了,中原中也也不意外,看他們遇到羂索時對方的態度,應該還挺滿意這次合作的。
中原中也疑惑地問:“我們為什么會到這個時代來?”
特異點導致的時間漩渦可能是巧合,但是太宰治能準確用特異點跑到這個時代來找他肯定就不是巧合了。
“可能因為覺是第一代‘六眼’吧。”太宰治感慨道,“中也的運氣一直都是薛定諤的好。”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可是五條家……”
“中也。”太宰治笑著說,“現在應該還沒有五條家,他們的第一代家主還在給你當小跟班呢。”他看著中原中也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開始梳時間線,“兩面宿儺是千年前的詛咒之王,即平安時代。五條家是菅原道真的后代,菅原道真本身就是平安時代中期的人,他死后幾十年才成為怨靈,平安時代距今也只有一千一百年而已。”
太宰治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中也該不會不知道自己在平安時代吧?”
中原中也臉一紅,炸毛道:“不知道不可以嗎?!”
“中也沒有我可怎么辦啊?”太宰治捧著中原中也的臉,一雙鳶眸脈脈含情地跟中原中也對視。
中原中也的臉在他的注視下越來越紅越來越紅……“你干什么?”中原中也被太宰治看得渾身不自在。
太宰治學著剛才中原中也炸毛的語氣問:“我想好好看看中也,不可以嗎?”
中原中也沉默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橘紅色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映在白皙的面孔上。
片刻后,他抬起眼睛,藍眸和鳶眸對視,“……我也想你。”
太宰治遭受了中原中也的直球攻擊。
太宰治被 K.O.
太宰治終于忍不住了,他低下頭,和中原中也額頭碰著額頭,兩只手順著往下,掌心貼在中原中也的后頸和后心處,嘴唇開合帶著呼吸的熱度,“中也……”
中原中也同樣摟住他,感覺太宰治溫熱的呼吸噴在他臉上,兩個人的心跳漸漸合成同一個頻率。
我差點把中也弄丟了。太宰治緊緊摟著中原中也,感受著中也的身體貼在他懷里的觸感,心中如同海潮般翻滾著的惡意逐漸平息。
“中也別想擺脫我。”太宰治低聲說,溫柔磁性的嗓音中帶著近乎偏執的狠意,“不管中也去哪里,我都會找到中也的。”
“我知道。”中原中也把太宰治的所有情緒一滴不落全盤接受,坦誠地說,“我知道你肯定能找到我的。”
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摟得更緊了,臉上的神情像是幸福得要窒息,“中也等了我很久嗎?”
“不到一個月吧。”中原中也的身體因為太宰治的力度發出了抗議。他還沒說話,太宰治已經感受到了肌肉的反饋,微微松了松懷抱,但還是把中原中也圈在懷里。
中原中也不以為意地說:“沒事,我不覺得疼。”
“我疼。”太宰治哼哼唧唧地抱怨道,“中也從來不在乎自己。”
“我現在不是改了嗎?”中原中也想說‘你別得寸進尺’,看太宰治的樣子又心軟了,保證道,“以后不管去哪兒都帶上你一起行了吧?”
太宰治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像是懷疑自己解錯了中原中也的意思。
他看著中原中也,神色之中難得摻雜著幾分游移不定,“中也說的意思跟我解的一樣嗎?”
中原中也看著他的樣子,藍眸眨了眨,心中涌上幾分蠢蠢欲動的惡劣心思,“我又不知道你解的是什么意思。”
“中也!”太宰治心情躁動擰成一團亂麻,他和那雙含笑的藍眸對視著,沖口而出,“中也是答應和我殉情了嗎?”
“……嘛,算是吧。”雖然他就是那個意思,但真的說出口,中原中也也有點害羞。他故作淡定地說:“反正就算我不帶著你,你也會想辦法跟上來的。那就一起走好了,也省得一個人無聊。”
太宰治的喉結滾動著,眸光顫動,臉上的表情不是激動,反而有點茫然。
中原中也皺起了眉,擔心地看著他,“太宰?”
“我……”太宰治退了一步,第一次在中原中也面前露出了堪稱慌張的神色,“我……中也……我……我不會讓中也出事的!”他勉強鎮定下來,“中也就不能想些好的嗎?”
“是人都會死的。”中原中也灑脫地說。他跟著太宰治的步子上前一步,眉梢一挑,張揚傲慢,“太宰,你不愿意嗎?”
“我……”太宰治看著近在咫尺的中原中也,咽了口口水,突然有一種在說婚姻誓詞的感覺,這讓他有點恍惚,“我當然愿意。”
在答應的一瞬間,太宰治隱約聽到了鎖鏈加身的聲音,將他和中也的生命鏈接在一起。
這種被困住的預感讓太宰治的心不由自主的戰栗,卻又因為困住他的是中也滿心歡喜。
他不解地問:“中也怎么想起說這個?”
“只準你跟我殉情嗎?”中原中也嗤之以鼻,“太宰,沒有這么便宜。我已經答應你會一、直、跟、你在一起了。”他在話里加了重音,拍了拍太宰治的肩,笑容燦爛,“太宰,是你輸了。”
太宰治看著張揚明艷的中原中也,唇邊溢出無奈的笑容。是啊,他輸了,他早在十五歲見到中原中也的那一年就注定輸的一敗涂地了。
“中也從哪里學來的這招?!”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捉過來狠狠親,既然已經輸了,那就得輸得夠本才行!
“咳咳!”兩人腳下的窗戶傳來幾聲做作的咳嗽聲,覺的聲音隨之傳來,“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第78章 平安時代(九)
太宰治含著中原中也的唇瓣, 用舌頭重重舔過中也口腔的每一寸,都到了新世界了怎么還總是有人打擾他和中也談戀愛啊?!
中原中也被他嘬得舌頭發麻,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也不喜歡在親熱的時候被人打擾, 但這不是沒辦法嗎?等回去之后……嗯, 等回去之后恐怕也有事, 中原中也突然解了太宰治想要偷懶的心,什么時候能休假啊?
太宰治短暫地享受了一下中原中也的安慰, 捧著他的臉,用自己的嘴唇蹭蹭他的嘴唇纏綿的廝磨著。
中原中也覺得太宰治的嘴唇像是帶電一樣, 電得他從嘴唇到心里都麻麻的。
房間里的人等待了一會兒后伸出手,禮貌地敲了敲外面的窗框作為提醒。
太宰治遺憾地脫離了中原中也的唇,“非禮勿視啊,覺君。”
被親得暈乎乎的中原中也不由自主地往前傾身, 跟了上去。太宰治頓時更遺憾了。
“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覺慶幸自己臉上綁著布條擋住了眼睛, 只能看到兩團互相依偎的咒力——已經夠瞎眼了!
中原中也面色扭曲, 抬手捂住了臉。
太宰治直氣壯地說:“我和中也是咒靈,又不是人。而且我們這樣不是更讓人安心嗎?”
覺沉默了。居然覺得他說的有點道, 比起普通咒靈到處殺人,還是沉迷戀愛的咒靈更讓人舒心。
不過戀愛真的那么有趣嗎?咒靈也會戀愛嗎?戀愛的咒靈是什么情緒誕生的?愛而不得的負面情緒嗎?
一只白皙的手落在飛速轉著的小腦袋的頭頂, 輕輕揉了揉, 和服袖子順著她的動作滑落, 袖口處繡著精致的花紋。
一位成熟女性的聲音從房間內傳出窗外, “就算是咒靈, 在小孩子面前親熱也收斂一些吧。”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并不意外房間內有第二個人。他們都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看來這就是覺帶回來的人了。
不過, 太宰治聽到這個聲音,挑起了眉毛。中原中也給他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太宰治比了個口型。中原中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房間里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兩位,你們讓覺找我來不是讓我看你們親熱的吧?”
中原中也率先翻進窗內,看著和服女人睜大了雙眼。太宰治緊隨其后,打量了一下房間里新出現的女人,開口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我能邀請您一起殉情嗎?”
覺愣住了,下意識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地給了太宰治一手肘,淡定地朝著女士點頭示意,“抱歉。”
穿著和服的美麗小姐用一種不可捉摸的眼神看著兩只咒靈,“二位真是與眾不同。”
太宰治收回了手,輕描淡寫地說:“不然怎么值得小姐忍痛割愛,讓學生陪伴中也這么長時間呢。”
“覺可不是我的學生。”女人無奈地看了覺一眼,“陪著中原君是他自己的決定。”
中原中也聞言看了覺一眼,“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覺說:“我原本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的生死而已。”后來覺得中原中也挺有趣的就留下來了。
太宰治陰陽怪氣地說:“中也的魅力還是一如既往啊!”
“我那是因為……”中原中也看著屋子里的三個人,解釋道,“我總不能把孩子一個人丟在森林里吧,是他說家里人把他扔掉了的!”
覺說:“我沒有說謊,我就那天早上被扔給她的。”
家里人的確放棄了他,但沒有簡單地把他丟掉,而是找了個他的同類前輩把他托付掉了。
中原中也沒有生氣,反而有點欣慰。他無奈地問:“然后你見到我就決定跟著我了?”
“因為中也很有趣。”覺說,他覺得中原中也應該是咒靈新品種,還有這個咒靈應該也是。
作為同樣很不安分的孩子,中原中也解覺的選擇,所以他看向了那位女士,“你也同意?”
女士凝視著中原中也,“他并沒有征求我的同意。我那時候受了傷,管不住他。”
太宰治突然插話道:“想要遏制住中也的咒力的確很費力氣。”
女士想起看到中原中也時對方周身蓬勃又暴戾的咒力波動,眉頭皺起,“當時如果不是我剛好在,城鎮就危險了。”
當初幫他控制住那股力量的果然是……中原中也想到橫濱的擂缽街,心中生出一股慶幸。他之前猜覺應該認識幫他的人,也是放任對方留在他身邊的原因之一。萬一他在找到太宰治之前又開了‘污濁’,至少有人能幫他及時止損。
“我希望您能解開中也身上的封印。”太宰治的態度溫柔又坦然,好像完全不知道這個要求對于面前的人來說意味著什么一樣。
面前的女士頗有威脅性地瞇起了眼睛,“你認為我會答應你這么危險的要求嗎?”
太宰治反問:“比肆虐的兩面宿儺還危險嗎?”
女士說:“再加一個肆虐的荒霸吐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一山不容二虎,這個道所有人都明白。”太宰治耐心地說,“何況,為了覺君,中也已經招惹到兩面宿儺了。”
他不著痕跡地在‘為了覺君’四個字上放緩了語速,讓道化為鞭子,鞭策咒術師的內心。
覺看向中原中也,“我以為中也不想對上兩面宿儺。”
“那個時候他不在啊。”中原中也不知道太宰治的計劃是什么,但他相信對方。
太宰治笑了笑,笑容中帶著勢在必得的篤定。
他們面前的女性咒術師神色不虞,“我為什么要相信咒靈的話?依靠咒靈和自取滅亡有什么區別?”
太宰治勝券在握地笑了,“區別不用我說您心中也一清二楚,不管怎么樣,我和中也都對吃人沒興趣。”
只是聽到‘吃人’兩個字中原中也就露出了嫌惡的神情。咒靈不用吃東西也能活,吃些東西是享受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吃人……yue!
女咒術師拒絕了:“再瘋狂的咒術師也不會相信咒靈。”
這可不一定。
太宰治想到吉野順平、想到與幸吉,甚至,他的目光輕輕落到覺的身上。白發藍眼的小男孩跟中原中也在一起待了一個月,要說半點信任都沒有肯定是假的。
沒人比太宰治更清楚,中原中也是多么容易讓人賦予信任的一個人。
“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定下束縛。”太宰治在話語中為咒術師一方增添籌碼,“你幫中也解除封印,我們就幫咒術師封印兩面宿儺。”
聽到這句話,對面的咒術師果然動搖了。她黑洞洞的瞳孔中映出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身影,想到中原中也對覺的保護和兩面宿儺造成的傷亡。
“我要考慮一下。”她說,離開房間的時候帶走了覺。
房間中只剩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兩個人了。
太宰治躺倒在床上,朝著中原中也張開懷抱,深情呼喚道:“中也——”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毛,看準了位置砸到太宰治身上。
“啊!”太宰治發出一聲痛呼,“中也好重!”他這么說著,兩條胳膊卻把中原中也抱得死死的,不讓對方動彈。
“你活該!”中原中也趾高氣昂地趴在他身上,“在我面前邀請別人殉情?”
太宰治眼睛一亮,“中也吃醋了嗎?”
中原中也不屑一笑,手上用力。
“啊!!”太宰治又發出了一聲慘叫,他把扭曲的臉埋進中原中也的頸窩,牙齒叼住了一塊皮膚輕輕撕磨,含糊不清地質問,“中也剛剛不是都打過了嗎?!”
“剛剛只是提醒你而已。”中原中也感受著脖子上的疼痛,“你再咬我!”
太宰治松開嘴,滿意地看著自己在中原中也脖子上的杰作,“所以中也吃醋了嗎?”
中原中也誠實地說:“沒有。”
“為什么?”太宰治不依不饒地問,“中也為什么不吃醋?”
中原中也不以為意地說:“你又不喜歡她,我要是連這種醋都吃早被你氣死了。”
太宰治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想讓中也吃一次醋怎么這么難?
“你嘆什么氣?”中原中也捏著太宰治的下巴尖尖晃了晃,“想挨打我現在就可以滿足你。”
“中也真沒情趣。”太宰治幽怨地吐槽了一句。
“你有情趣?!”中原中也冷笑,“弄一群前女友來替你騷擾我很有情趣是吧?!”
太宰治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退,“是很有趣。”尤其是中原中也受到騷擾之后跑來找他麻煩的時候,像一只暴躁的小狗狗。
“啊!!!”太宰治的慘叫在房間中梅開三度,“中也!”
中原中也若無其事地松開太宰治,“所以你為什么邀請她殉情?”
太宰治皺著臉,一臉‘我好無辜’地看著中原中也,“因為天元說我第一次見面就邀請她殉情啊!”
“啊!”中原中也恍然大悟,“那是天元?!”
“肯定青了……”太宰治凹出一張委屈臉看著中原中也,用目光譴責他。
中原中也心虛地掀開太宰治的衣服看了看,“哪有那么嚴重……”
“好疼……”太宰治忽閃著睫毛,“中也給我揉揉。”
中原中也一邊給他揉,一邊不可思議地問:“那真的是天元?!天元不是……”長得很像咒靈的四只眼睛方塊臉的怪物嗎?
“活了一千年總要付出點代價的,她聲音的變化比容貌小多了。”太宰治說,“我在江戶時代見了她一面,那個時候還能看到一點點現在的影子。”
第79章 平安時代(十)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會兒, 在心里對比著天元的兩個形象,雖然他沒見過千年后的天元,但聽描述跟現在的這位正常女性是天壤之別。他感慨道:“聽起來有些可怕……”
太宰治挑眉看著他, 調笑道:“中也居然害怕了?”
“倒也不是……”中原中也想了想, 不置可否。
太宰治好奇地問:“中也該不會擔心自己……”年老色衰?容顏老去?他看著中原中也那張臉, 覺得這種擔心可笑到說不出口。
但中原中也心領神會,他看了太宰治一眼, 嘟囔了一句,“我以前也不擔心……”
太宰治心中一突, 一股無法抑制的狂喜涌了上來,“是,因為我嗎?”
“你想得太多了!”中原中也伸手抄起枕頭想扣到太宰治臉上,堵住那張嘴。
太宰治瞳孔一縮, 慘叫道:“中也謀殺啊!”
中原中也的手一停, 看了一眼手里的枕頭, 訕訕地放回原位。
太宰治心有余悸地看著那個木枕,“我差一點就被中也砸死了!”
“你的生命力哪有那么……”中原中也自知虧, 條件反射的反駁在太宰治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
他別開臉,又轉回來, 不情不愿地問:“你想怎么樣?”
太宰治提醒道:“是中也先砸我的哦!”
“所以我這不是再問你嗎?”中原中也強撐著氣勢, “你提不提要求, 不提我收回了!”
“不可以!”太宰治立刻說, 他眼睛轉了轉, 說:“那中也親我一下吧。”
中原中也愣住了,“就這樣?”
太宰治:?
他看著中原中也‘就這樣’的表情, 強調道:“要貨真價實的親親!”
中原中也干脆利落地把太宰治拽過來親了上去。他學著太宰治的樣子含住對方的嘴唇,用舌尖在嘴唇上輕輕, 找到唇齒間的縫隙滑進去,接著一圈兒,然后分開。
太宰治看著中原中也一雙藍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期待夸獎的樣子,心如擂鼓,“中也……”
中原中也很滿意太宰治像是要窒息的反應,大方地問:“還要繼續親嗎?”
太宰治嚴肅地說:“要!”
細密的水聲在房間中響起,兩人躺在床上唇齒纏綿,摟著對方的手越纏越緊。
半晌后,兩個人躺在床上喘著氣。太宰治的鳶眸中滿是中原中也的身影,“這次中也怎么這么乖?”
中原中也說:“比之前你提的那些要求好完成多了。”
太宰治臉色有點古怪地問:“中也真這么想?!”
“是啊。”中原中也想到太宰治以前那些稀奇古怪的要求,從下次任務乖乖聽話然后讓他穿女裝到各種角色扮演,羞恥得要死!
太宰治沉默了一瞬,露出了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中原中也懷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太宰治認真地說:“沒有。”
中原中也猶豫地問:“真的沒有?”
太宰治堅定地說:“真的沒有。”
中原中也收回了懷疑的目光,把話題轉回了正事上,“她會答應嗎?”
太宰治無縫接上他的話,“會的。”
中原中也看著他穩操勝券的表情,福至心靈,“那個木盒?”
太宰治為兩人的默契彎起唇角,“已經在江戶時代交給她了。”
中原中也問:“她能解開我的封印?”
太宰治說:“她的術式是「不死」,這么長時間足夠她研究出答案了。”
天元的特長就是結界術,看她能夠‘封印’中也的‘污濁’狀態就知道對方的實力了。
太宰治想到自己在江戶時代打開盒子時看到的契約,天元口中的‘物歸原主’指的只是盒子里的契約嗎?
天元考慮的時間沒有很長,現在的咒術屆已經在兩面宿儺的威脅下生存太久了。咒術師們已經準備孤注一擲,哪怕無法殺死兩面宿儺也要封印祂。現在有了中原中也的「束縛」,哪怕對方只是森*晚*整*能讓兩面宿儺受傷削弱祂的實力也是好的。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要求并不過分,只是給中原中也解除封印。至于之后這兩只咒靈會不會變成第二個‘兩面宿儺’,看這兩只咒靈沉迷戀愛的樣子應該是沒吃人的心思。
——除了兩面宿儺之外,本來也很少有詛咒會吃人,仇視人類要殺人是一回事,吃人是另一回事。兩面宿儺如果只是單純圈地殺人可能還沒有這么容易讓大家同仇敵愾。
在太宰治看來,這個時代的兩面宿儺就如同他們那個時代的五條悟,因為太過強大而格格不入,只要活著就讓敵人提心吊膽,成為了團結敵人的旗幟。
千年前兩面宿儺讓咒術師們團結一致,不顧性命將其封印,千年后的五條悟也讓咒靈們殫精竭慮,不顧性命將其封印,如同‘最強’的宿命。
「束縛」訂立后,雙方的目標達成了一致。
天元警惕地看著對面的中原中也,解開了她留在對方身上的封印。太宰治站在中原中也旁邊最近的位置以防不測,一旦‘污濁’有異動就會立刻動手。
天元的咒力籠罩著中原中也,解開封印的過程如同解開一把把鎖鏈。她的額頭逐漸沁出汗水,能感受到在鎖鏈之后的‘怪物’是怎樣的龐然大物。
如果當初不是中原中也自己極力配合,只憑她是無法封印住這股力量的,這也是為什么她愿意賭一把。最起碼這只咒靈不是肆意揮灑力量的怪物。
一道道咒力解開,天元收回了手,看著沒有再次暴動的中原中也松了口氣。
太宰治關心地問:“中也有什么感覺?”
“沒什么感覺。”中原中也說。打個比方,原本的封印如同一個袋子,每次開啟‘污濁’的過程就是把袋子打開,關閉‘污濁’就是把袋子合上。但這個袋子他自己只能開,想關得讓太宰治合上。這次太宰治不在,遇到了天元。天元不知道怎么把袋子合上,所以直接用鎖鏈把整個袋子都捆住了。現在袋子已經合上了,外面的鎖鏈在不在都不會有影響。
太宰治點點頭,伸手勾了勾中原中也的發尾。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太宰治擺出一張無辜臉。
天元看著他們打情罵俏,無語地搖了搖頭,提醒道:“你們什么時候動手?”
太宰治微笑著說:“不用擔心,這就是「束縛」存在的意義不是嗎?不知道幫手什么時候能到齊呢?”
天元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少則三天,多則五天就能到齊了。”雖然沒有正面對上兩面宿儺,但咒術師們一直在保護周邊的城鎮,免得兩面宿儺的勢力范圍進一步擴大。
“那等人齊了就動手吧。”太宰治也不愿意繼續拖延,千年前不管吃住都很差勁,能忍受不代表愿意。
天元的號召力很不錯,用不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跟其他咒術師接觸安排好了一切。
中原中也登上了戰場。
兩面宿儺所在的地方早已人去城空,周圍只有一個下屬現在也在出去給兩面宿儺找‘食材’的時候被其他咒術師絆住了。
兩面宿儺的真身端坐在高臺之上,周身環繞著壓迫感。這么沉重的咒力帶來的壓迫感,中原中也上次體會還是和五條悟打得興起的時候。
他心中反倒安心了幾分,既然這樣讓兩面宿儺代替五條悟來開啟特異點就有很大可能了。
中原中也浮在半空之中,朝著兩面宿儺行進。他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四只眼睛、四條手臂,看起來半人半鬼。
在兩面宿儺魁梧的身形對比下,中原中也堪稱嬌小,但兩人站在一起卻不落下風。
中原中也率先開口道:“兩面宿儺,我是中原中也。”
兩面宿儺看向中原中也,“你作為詛咒卻和人類混在一起?”
中原中也也不驚訝。他們沒打算隱藏一切。太宰治分析過,按照兩面宿儺的性格,肯定會等著他們上門。
當然他沒忘記補了一句,“這些‘最強’都是一個樣子!”仗著自己實力強,對一切陰謀詭計不屑一顧。
中原中也說:“是你的下屬先來招惹我的。”
兩面宿儺哈哈大笑,“所以你來了?”他打量著中原中也,眼中帶著熱度,那是愛戰之人棋逢對手的興奮。
“是啊。”中原中也干脆地應到。
兩人目光一撞,頗有幾分惺惺相惜。
“動手吧。”
兩股磅礴的咒力沖撞在一起,近處的土地翻起層層煙塵,隨著咒力沖擊的擴散,遠處的樹木和建筑也隨之搖曳,交手之處傳來滾雷般轟隆隆的聲響。
天元帶著覺站在遠處,遙望著戰場。目前還不需要他們兩個人出手,天元站在這里旁觀兩個戰場,等待著時機。
她問覺,“你相信祂們嗎?”
覺的目光落在在勁風之中步履從容地朝著中原中也的方向前進的太宰治身上,露出了一個笑容,“總之比兩面宿儺強。”他停頓了一下,說,“我未來會比祂們更強的。”
“我知道。”天元第一次見到覺醒術式的覺就知道他的將來不可限量,但對付兩面宿儺不能再拖延了。這個咒靈的胃口越來越大,就算祂自己沒想振臂一呼,其余咒靈還是更加躁動。等覺長大又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如今有覺在,不管這次結果如何,咒術屆總有希望。
刺目的白光從中原中也和兩面宿儺的戰場中心綻放,如同第二個太陽,讓人無法直視。
覺的眼睛上纏著布條反倒無妨,他用目光捕捉到了戰場的咒力波動,看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咒力碰撞中消散,看到兩面宿儺遭受重創。
“就是現在。”
趁著兩面宿儺重傷將祂封印。
第80章 起始雷同(一)
刺目的白光炸起, 照亮了半個天際,白光從森林樹木的縫隙間透出,光影分明。
耀眼的光芒頓時引起了森林邊緣的人們的注意力。
“發生了什么?”庵歌姬愕然地說。
虎杖悠仁抬手放到眉上, 朝著發光的方向張望, “是五條老師嗎?”
伏黑惠眉頭微皺, 慎重地說:“這不是五條老師的招式。”
釘崎野薔薇問:“那這是咒靈的招式?”
聽到關鍵詞的吉野順平心不在焉地也看過去,心里分不清是在擔心誰。
東堂葵興致勃勃地看過去, “有趣,真想交手看看。”
庵歌姬收回心神, 歸攏學生們,“好了,先去找硝子治療,別耽誤時間了。”她擔心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樂巖寺校長。
森林中的白光漸漸收斂, 如同退潮般退去, 收攏回戰場中心, 消弭無蹤。
戰場中心的四個人都有些恍惚。
八目相對,三臉懵逼, 只有一個太宰治還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五條悟和夏油杰。
五條悟和夏油杰都有些尷尬,看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眼神有些復雜。
太宰治挑了挑眉毛, 心中暗忖, 不知道五條悟和夏油杰在特異點中經歷了什么。
中原中也已經快速回神, 他和覺相處得不錯也沒到對五條悟愛屋及烏的程度。
他腳下一動, 腳下土地瞬間碎裂, 拔地而起豎起一道土墻,帶著太宰治逃之夭夭。
五條悟和夏油杰站在原地, 誰都沒先行動。
夏油杰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問:“不追上去嗎,悟?”
五條悟看了他一眼, 把眼罩重新戴回臉上,漫不經心地說:“我總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啊,杰。”
現在追上去也沒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明顯只是為了掩護同伴撤退。這么長時間,那兩只咒靈肯定已經逃出去了。比起去追他們,現在更重要的是統計損失,還是受傷的學生們……
夏油杰雙手交握,寬大的袖子自然垂下在身前重疊,神色凝重,“悟,要聊聊嗎?”
“再說吧。”五條悟貌似開玩笑地說,“你再不走我可不保證你能離開了,杰。”
“就這么放我走?”夏油杰驚訝地說,“悟,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五條悟看似不以為意地說:“那你就把東西留下作為放過你的報酬如何?這個交換很劃算吧!”
夏油杰微微一笑,貌似挑釁地說:“但現在看來東西還是放在我這里更安全。”
五條悟的臉色沉了沉,不是為夏油杰的話,而是為了他話中的暗示,兩面宿儺的手指放在學校結界內還能被偷走,學校肯定有內鬼。他最討厭處這種事。
五條悟淡淡地說:“小心惹禍上身。”
“一開始他們就沒打算放過我。”夏油杰已經不在意了,他最開始想要收服中原中也就已經得罪他們了,現在頗有一種破罐破摔的坦然。
五條悟嘲笑道:“四處收服咒靈結果撞上鐵板了吧。”
夏油杰微笑著還擊道:“這點上你也是一樣吧,悟。”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只有對方懂得的復雜情緒,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這兩個人……
今天的共同對敵讓他們不禁回想起曾經共同對敵的青蔥歲月,可惜時過境遷。
五條悟親自把夏油杰送出了東京校的結界,抹消了對方渾水摸魚的可能性。這次沒把夏油杰立刻緝拿歸案就是看在咒靈們似乎要搞個大的的份兒上了。
盯著夏油杰離開,五條悟面沉如水,獨自回到學校里,路上正好遇到了夜蛾正道。
五條悟看夜蛾正道臉色還好,隨口問:“天元大人怎么樣?”
“天元大人沒事。”夜蛾正道皺著眉頭問,“夏油今天也來了?”
“嗯,到倉庫的時候正好和咒靈打了一架。”五條悟說著嘴角一翹,有些幸災樂禍。
“倉庫?”夜蛾正道腦子不慢,瞬間明白這是聲東擊西,“那些咒靈拿了什么?!”
“兩面宿儺的手指,我猜的。”五條悟說,“具體的還需要統計。”不能保證對方只拿了這個。學校倉庫里的東西可是很豐富的。
夜蛾正道點了下頭,“我馬上讓人去。夏油也是沖著這個來的?”
“是。”五條悟瞇了瞇眼睛,懷疑這是不是那些咒靈用來削弱咒術屆的陰謀。可利用他除掉杰對于他們來說有什么區別?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聯手也能做到。
“他……”夜蛾正道神情復雜地問,“他要這個做什么?兩面宿儺可不是能輕易收服的對象。”
五條悟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不知情。說實話,他現在猜不到太宰治究竟要做什么。對方的立場非常模糊,看似站在咒靈一方又時不時給他透露一點情報,也不對咒術師下殺手,搞得像是一個和平主義咒靈,但算計起他們也不手軟。
夜蛾正道嘆了口氣,不知道是擔心夏油杰收服兩面宿儺出意外,還是擔心夏油杰收服兩面宿儺后攪風攪雨。
算了,現在有比起夏油杰更需要擔心的事。
他說:“這次學校失守……”上層肯定要問責,偏偏新入學的吉野順平又認識入侵學校的特級咒靈……
“那群老東西要動我的學生就先過我這關。”五條悟說,“大不了就跟秤和綺綺羅一樣先休學,等調查清楚再說。”
夜蛾正道嚴肅地問:“悟,你肯定這件事和他無關嗎?”他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學生,但事關其他人的安全,必須嚴陣以待。
“我確定。”五條悟輕描淡寫地說,“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一直都看著他呢。”
他很清楚吉野順平是被咒靈利用的,在對方入學之后就再也沒和咒靈聯系過。
夜蛾正道嘴角一抽,被五條悟氣的,頭疼地問:“你沒有提醒他嗎?”
五條悟無辜地說:“怎么說?我可不要做那種挑撥離間的壞老師。”
“別胡亂形容!”夜蛾正道意識到五條悟就算做了老師也還是一樣讓人操心。
“嘛,他早晚會明白的。”五條悟安慰道,“這樣不是印象更深刻嗎?”
夜蛾正道無奈地搖了搖頭,快步離開,“你自己去跟上面解釋吧,我先去找人倉庫。”
五條悟拉長了聲音,“校長——”他看著夜蛾正道的背影,轉身去了家入硝子的醫務室。
醫務室里吵吵嚷嚷。學生們擠成一團,像是屋子里關了五百只鴨子,吵架聲此起彼伏。
“這么熱鬧啊!”五條悟推門而入,“大家,我回來了!”
“哦!”虎杖悠仁永遠這么捧場,立刻起立鼓掌道,“老師,歡迎回來!”
五條悟朝著他點頭示意,“傷都怎么樣了?”他的目光掃過所有學生,欣慰地發現學生們身上的傷都不重,已經在家入硝子的治療下好得七七八八,也沒有留下后遺癥。
傷得最重的樂巖寺校長坐在椅子上,雙手握著拐杖,頭上和身上都纏著紗布,“五條,怎么只有你,夜蛾呢?”
“校長去統計損失了。”五條悟漫不經心地說,“比不上京都校財大氣粗嘛!”
樂巖寺校長為五條悟的轉移話題皺起了眉,“五條,有關吉野順平的事……”
五條悟皮笑肉不笑地說:“老爺子,傷還沒好全就又開始干活了,這么矜矜業業啊。”
“你別轉移話題!”樂巖寺校長氣憤地說,“五條,你的學生跟咒靈勾結……”
五條悟不耐煩地說:“老頭,好不容易保住條命安安分分地休息些日子不好嗎?”
樂巖寺校長本來就有傷在身,聞言差點一口氣上不來,“五條悟……”
房子里的學生們鴉雀無聲,目光在兩人間徘徊。大體上京都校的學生都偏向樂巖寺校長,東京校的學生們自然向著自己同學。
勾結咒靈是重罪,就算吉野順平看著不像壞人,也不能抵消他認識咒靈還表現得和對方很熟悉的事實。
五條悟在心中快速盤算著,嘴上說:“順平和特級咒靈認識的事情我知道。”
同學們齊刷刷回頭看向吉野順平。被同學們擋在身后的吉野順平猛地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五條悟,臉上的表情像是還沒回過神來。
“順平被襲擊的那天,我就知道了,后來順藤摸瓜去祓除咒靈的時候出了點意外讓祂跑了,太忙忘了說。”五條悟用沒什么大不了的語氣說,“順平之前根本不知道咒術師的事,對咒靈也沒什么防備心。”
聽了五條悟為吉野順平開脫的話,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不是叛徒就好,要真是咒術師勾結咒靈也太惡心人了!
樂巖寺校長沉吟不語。
禪院真依嫌棄地看了吉野順平一眼,“太蠢了!”
釘崎野薔薇張牙舞爪地維護同學,“吉野只是沒經驗!”
虎杖悠仁為朋友的清白高興,“太好了,順平!”
伏黑惠看了五條悟一眼,又看了吉野順平一眼。
吉野順平今天承受了太多信息量,還有些云里霧里。但他知道五條悟是在為他說話,只好沉默不言。
五條悟看著心神不寧的眾人,在心里嘆了口氣,面上露出氣定神閑的笑容,語氣輕快地調動著眾人,“既然傷都治好了都先去休息一下吧,別都聚在這里了。姐妹校爭奪賽還沒結束呢!”
眾人這才意識到還有個比賽,紛紛問:“那今天這種情況算是誰贏了?”
“平局吧。”五條悟說,“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接著一決勝負。”
學生們的勝負欲被頓時點燃,立刻摩拳擦掌、推推擠擠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