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一次考慮到燕京森嚴的守衛(wèi), 以及太史家虎視眈眈的注視,姜玉思忖片刻后,便一整衣襟,躬身拜下, 敬聲道:“請兵家至圣孫武先賢允諾姜玉得此技, 化為己用!”
這一次姜玉等待的時間久了些, 但天書還是輕輕翻開了新的一頁,一古拙高大眼神堅毅的長者便出現(xiàn)了,他手中持著厚厚一疊竹簡,當他的身形即將在天書上凝實時, 那疊竹簡中便驀然飛出其中一支,細細竹簡漸漸變大,徹底凝實顯現(xiàn)在天書上。
其上八個大字正是姜玉心中所想——【孫子兵法——瞞天過海!】
待姜玉回到現(xiàn)實世界后, 她眼中還有些驚奇, 不曾想這一次的靈技顯現(xiàn)在天書上的方式竟格外不同,不是簡單黑色大字, 而是一枚竹簡,甚至在她感應之中,這道靈技使用之后也很不一樣。
已然做了準備后, 姜玉便前去找了“班主任”公孫白告假:“公孫老師,我最近修為突破太快,需告假閉關穩(wěn)固一些時日。”
公孫白望著姜玉的神色有些感嘆,眼前人在京都中引起的莫大風波, 怕是讓很多人以為她不過是一等死之輩, 而忽視了她這駭人聽聞的修煉速度。
在姜玉說完后, 極為年輕卻擔任了天字班主教老師的公孫白,想到公孫小寶告知族內(nèi)之事, 沒有什么猶豫立刻便應下了:“可,最長不要超出三個月,缺席學院考試會直接失去大弟子稱號。”
“明白了,謝老師告知。”
之后姜玉便在宿舍院外掛上了閉關字樣的手牌,當真安心修煉了一段時日。
大約十來日之后,姜玉在一個白日里光明正大出了門,一路上遇到不少與她擦肩而過的同學,皆大略掃了她一眼,便不甚在意了。
等姜玉來到靈修院采辦吃食之處,進去晃了下再出來后,衣著大變,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武者。說臉吧,遇到的人細看她也并相不認識,但就是讓注意到她的人產(chǎn)生一種眼熟的路人感。
接下來,姜玉就這么大步從靈修院的側(cè)門離開了。
暗中守在附近的王族下屬,不過隨意瞥了一眼就不再在意。
隨后姜玉正常來到城中采買了一些物什,打成個包袱找到一將要出行的商行,一副告假歸家的模樣,付過銀錢加入了商行隊伍中,甚至在出城時連手上的粗糙令牌都沒被城衛(wèi)軍察覺到什么異常。
路途中,姜玉還在護衛(wèi)商行安危時,與劫道的盜匪交戰(zhàn)后受了點小傷,因此得到了商行主家的賞銀。
“真是勇武啊陳武修,方才多謝你,這點謝禮就別推辭了!”
商行管事帶著笑意給姜玉送了一包衣物賞銀,沉甸甸的。
姜玉爽朗一笑,利落接了過來:“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接下來的時日里,姜玉與商行眾人相談甚歡,到了下一處城池后,商行管事惜別了這個身手一般但是極為負責的臨時護衛(wèi)。
姜玉在告別了商行人之后,隨意在這個小城又轉(zhuǎn)了幾道街,慢慢消失于人海。
在她出城之后,才自僻靜處低空向遠處飛去。
其實她從出學院到現(xiàn)在,僅僅是更換了身上的衣飾,再使用了瞞天過海的靈技,在外人的眼中,她便是自己想塑造的那類人,也是他們最常見的某個身份“角色”。
是以一路上見到她的人,都覺得她是一個再普通眼熟不過的路人。
尤其是在與姜玉分別后,他們對她的記憶會越越淡,完全留不下什么深刻印象。最關鍵的是,只要將瞞天過海竹簡帶在身上,她額上的熒光也不會顯現(xiàn)。
也就是說,如果她塑造的身份不是靈修,那便不會讓外人看到任何不符合靈修身份的特征。
姜玉摸了摸自己懷中的竹簡,這就是“瞞天過海”的神奇之處。雖然看似不起眼,但能將使用靈技的靈修偽裝成普通人,降低其存在感,令“她”做什么事都會大程度變得合理正常,這等秘法便是在靈修院的記載中也聞所未聞。
最關鍵的是,這竟還是一個群體類靈技,不光能作用在自己身上,也能覆蓋同行人,具體能覆蓋多少人,就要看使用者修為高低了。
她雖然還不能確定這道奇妙的靈技,是不是真的能瞞“天”過海,但最起碼瞞過太史家的盯梢還是可以的。
既然如此,姜玉就自由多了。之后謹慎一些,便不會被困在學院中。
據(jù)說學院防御體系能勾連院長的某道靈技,以防煞種闖入。是以,只要進出身份令牌無虞,大門處并沒設置看守之人。
姜玉猜測,自己進出應是沒被公伯院長察覺的,她都做好了,若是被察覺,其他都不怕,唯獨能偽裝成武者一事,需仔細應對學院的問詢。
但既然無人阻攔,要么是公伯舜未曾發(fā)現(xiàn),要么是他不在意姜玉的偽裝秘技,不管哪種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飛行了一陣后,姜玉的神色越來越和緩,這還是她第一次獨身自由出行,心緒不禁漸漸高昂,乘著風力掠過山川的時候,很有幾分暢行世間的歡喜。
看著看著便升起了幾分當年做旅游博主的輕松愜意,縱然沒有放慢飛行的速度,卻也在歇息時仔細欣賞了周邊美景。
此時冬季已過,但西燕隆冬時節(jié)更長,仍還極冷,滿目銀裝素裹,雪色裝扮下,到處都是畫卷般冰天雪地的白茫茫美景。
偶有一些正常的動物出沒于山間,也是頗有野趣。
姜玉現(xiàn)在靈武雙修,倒不懼寒意,但卻不喜在飛行中被狂風撲面的感覺,遂全身都覆了一層靈力,望之翩然若仙幽靜美好,簡直像是山間仙靈一般。
為了節(jié)省靈力,在這寂靜無人處,姜玉便沒有使用“瞞天過海”的靈技。
也就中途碰到劫道之人或是什么其他靈修,她才會快速幻化出竹簡。在一次歇腳吃飯的時候,姜玉察覺到不遠處擦肩過的一行人有一些動靜傳來。
一個頤指氣使的聲音在遠處響起:“臉不怎么樣,身段倒是不錯,還是個武修,我享用后也能賣個好價錢。”
他說完,便有人殷勤附和:“能被洛爺看上,是她的福氣!”
有一道聲音有些遲疑地勸阻了兩句,“洛爺,敢獨身行走的武修必不簡單,月大人不在,還是謹慎些為好。”
“我又不瞎,不就是一個入流階小武修,怕什么?去去去趕緊的!”
姜玉靈識中那個與其他人不大一樣的跋扈青年,雖低微修為在身,卻格外細皮嫩肉,全然不像身旁一行人冷厲壯碩模樣。
“看”到他們已經(jīng)圍過來后,姜玉仍平靜坐在原地。
這些人一個個眼神狠辣神色冰冷,縱然是七八個人,仍舊很謹慎地將姜玉包圍后,才遠遠將一道特殊箭矢朝姜玉射過來。
其實姜玉很早就發(fā)現(xiàn)這伙人了,她在人前都是一副武者的樣子,是以稍微避開了他們,但仍舊按照歇息的時間停下補充靈力。
不曾想,那個跋扈青年竟打起了她的主意。
看他們熟練下手的樣子,姜玉想到什么,眼中殺意陡生,躲開了那支箭矢后,直接提起旁邊的武修長刀,腳尖點地掠身過去,一個照面就斬殺了好幾個人。
剩下的幾人登時便面露驚駭之色,尤其是曾勸阻過“洛爺”的人,面色極為難看,他高聲呵斥了其他人,眾人勉強恢復了冷靜。
“不過就是一個小娘們,怕什么!”
“一起上!”
隨后他們就齊整整倒下了,尸首橫七豎八躺了一地。至于那個說“享用”姜玉的青年正哆嗦著持著一把劍胡亂揮動,“你、你不要過來!你怎么敢動手的!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不能、不能殺我!”
姜玉冷嗤一聲,一腳將他踹飛地上,看著他吐血倒地后,將刀橫在他脖頸,“你倒是說說什么身份,讓我殺不得。”
“我是……”
被姜玉嚇個半死,知道難以活命,青年仍打算說些什么威脅她,卻突地額頭青筋暴起,嘴角流下一道血跡,渾身猛烈抽搐后直接咽氣了。
看到這等奇詭手段,姜玉面色有些難看,這行人怕是不簡單。
她戒備中仔細在眾人身上翻找,也只發(fā)現(xiàn)了他們統(tǒng)一都有的一處印記,正是后脖頸下方背脊處的奇怪血痕。
這些武修身上,什么其他表明身份的物品,都不曾看到。
倒是姓洛的有一小型空間靈具,里面盡數(shù)是一些令姜玉惡心至極的東西,再往里翻翻,終于看到了靈具內(nèi)一方小小的旗幟有些特殊,姜玉將它單獨拎出來探查后沒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便扔進空間靈具中了。
在又宰殺了好幾波看她獨身一人想要謀財害命甚至“謀人”的武修后,姜玉重新便再次變幻了“角色”,成為了一個外出行走的靈修,路途便順暢了許多。
倒不是手軟,只她外出時間緊迫,不好一直在路上浪費時間。
快到達上一次歷練之處時,姜玉這才重新將自己裝扮成了普通的武者。
同時她也更換了衣物,變成一個普通入山打獵挖草藥的女武者,這一次她表露的修為更低,甚至連武修都不是了。
此處落川山脈的異獸,上一次已經(jīng)被匆匆結(jié)束歷練的師滄長老全部一網(wǎng)打盡,是以山間漸漸又恢復了普通山林的模樣。
在山間雪地里打了幾天獵之后,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的姜玉,慢慢朝著那處懸崖處走去。到了附近后,不論肉眼還是靈識都不曾察覺任何異常,也找不到地宮入口,姜玉這才又施展出了“柳暗花明”的尋路靈技。
她大步踏上這出現(xiàn)在雪地中顯得格外漂亮美麗的繁花小徑。
這一次進入地宮,路上竟然未曾經(jīng)歷太多的波動,姜玉甚至只用了更短的時間便再次來到熟悉的空曠大殿。
在她剛到地宮的時候,地宮深處同樣傳來了那語調(diào)陌生的聲音,其語速比之上次快了一些:“再臨王陵者,戰(zhàn)!”
隨著他話音落下,四面石柱上的龍形浮雕竟然同時掙脫了兩條下來,地宮也霎時間變得更加曠遠無盡。
姜玉望之神色肅冷,額間亮起了熒光。
空中頓時兩行墨色大字顯現(xiàn)——【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吾將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飛快用出斬龍靈技,在法身朝一條龍影殺去的時候,姜玉也化身白衣劍客,持著長劍戰(zhàn)向另一條龍影。
縱然兩條龍影都可以讓法身直接解決,但姜玉遇到的敵手并不獨龍形一種,面對其他靈技時法身便沒有這般霸道的壓制力了,是以姜玉要將自己的每一道靈技都發(fā)揮出最大的威力。
眼前的龍影正好練手。
她白衣獵獵,發(fā)絲揚起,頂著巨大的龍影壓制與地宮囚籠般的壓迫感,一道道劍氣縱橫地宮,正飛身力戰(zhàn)!
為了延長對戰(zhàn)的時間,姜玉甚至沒有控制法身快速將另一條龍影吞噬,只是將其困住。
待體內(nèi)靈力實在不支后,才命法身將兩道龍影盡皆吞噬。
很快,體內(nèi)已經(jīng)枯竭的靈力再次滿脹,姜玉這次沒有選擇直接煉化,這等非自身修煉所得的靈力煉化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這些靈力她另有所用。
勉力將體內(nèi)的靈力壓制后,姜玉望向了祭臺,這次祭臺上出現(xiàn)的靈影更加生動,聲音也沒有那般遲緩了,只是語調(diào)仍舊很怪,“贏守陵龍影,當賞!”
接著便是兩團包裹在靈光中的物什朝著姜玉飄來,她仍舊謹慎地隔著靈力包裹,慢慢打開后,姜玉皺起了眉,這其中并沒有自己想要的《引雷鍛體訣》。
她頓時揚聲說道:“請問前輩,鍛體法訣如何得之?”
那道聲音頓了一下,卻還是被說出了和之前一樣的話,“即刻退出王陵,違者,殺!”
聞言姜玉又揚聲高喊了兩聲,還是沒能叫住祭臺上消失的靈影,便擰著眉出了地宮。
出去后,她在崖壁附近一極狹小的山洞內(nèi),布下了防御陣法,接著便抓緊時間修煉起來。
這一次她選擇用體內(nèi)多余的靈力打磨筋骨血肉,此法也是《引雷鍛體訣》上所記載的,而且是正式修煉法訣之前便要做得一步。
這次修煉帶來的痛楚,不亞于姜玉破去武道修為時的難受。畢竟她為了節(jié)省時間,算是生生將靈力往血肉筋脈中擠進去,不多時姜玉渾身便溢出了血水。
但她哪怕快要將口中銜著的木塊咬斷,也不肯放緩半點鍛體的速度,若不是顧忌著不能損壞到經(jīng)脈,她還能下手更狠。
每每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姜玉便會回想,當時被天階大修懾在原地動彈不得的可怖場景。
她從沒有一次,如當時那般無力,毫無反抗余地!
她絕不想再體驗一次任人碾壓的感覺。
在這等心念支撐下,煉化到后期時,姜玉甚至已經(jīng)能將口中木頭丟開,邊顫動不休邊一寸寸將自身血肉凝練打磨。
《引雷鍛體訣》太過霸道,若不提前打磨身體,在正式修煉引雷后,修煉者完全承受不住雷霆入體的痛楚,更別說運轉(zhuǎn)功法修煉了。
姜玉沒有使用靈力舒緩此時身上的痛楚,也是為了提前適應這部法訣。
經(jīng)過十來天的煉化后,姜玉終于強行將體內(nèi)的靈力全部沖刷入血肉筋脈,她便再次進入地宮!
這一次她面對的是三條龍影,艱難取勝后,還是沒有拿到另外半卷法訣,可姜玉第一次得到了祭臺靈影的回應,他在姜玉詢問是否需要全勝四條龍影才能拿到法訣的時候,變成了另外一道聲音說:“速戰(zhàn)!”
姜玉知曉其中必有內(nèi)情,便快速退出去煉化靈力,這次用了半個月才煉化完成。
眼見著三個月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一半,姜玉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當她手段齊出之后,再次斬殺四條龍影獲得的靈力,已經(jīng)全然壓制不住,她匆忙間就要退出地宮,卻聽到再無僵硬的祭臺靈影出聲阻攔,“小輩,運轉(zhuǎn)法訣!”
他說話間,姜玉看到從他掌間激射出了一道雷霆!
她當即明白了此靈影之意,勉力運轉(zhuǎn)斬龍靈技將法身放出來護持己身,隨后便席地盤坐運轉(zhuǎn)起了《引雷鍛體訣》。
這道雷霆之力一觸及到姜玉的身軀,就讓她渾身一僵,體內(nèi)登時生出無盡噬骨痛意,不是哪一處,而是全身皆像在受宛如千刀萬剮之刑。
姜玉此時度秒如年。
但因此地尚有他“人”在側(cè),姜玉不敢直接放任自己意識混沌,便硬撐著清醒中將這股雷霆之力引入全身經(jīng)脈。
半日后,血汗糊滿全身的姜玉,終于煉化結(jié)束,《引雷鍛體訣》入門了!
睜開眼后姜玉瞬間便用靈力將渾身血污除去,這才神情清明地望向祭臺上的靈影。
此時他身上那宛如被火焰舔舐過留下的焦黑印記,已經(jīng)少了許多,而他的身形倒還是那般模糊不清的樣子。
“請問前輩是?”
“吾乃姜朝末任國君之靈。”
姜玉瞳孔一縮,姜?前朝嗎?雖然知道自己的姓氏是前世帶來的,但她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突。
隨后有些不解,若此處是前朝末任國君陵墓,怎會被隨意擱置在此處,甚至被太史熠隨手利用迫害自己?
“可此處據(jù)說只是一處前朝分支王陵。”
自稱姜王的靈影聞言,幽深莫名的雙眸望向了姜玉,“是也不是,你只需知曉將那道克制龍影的靈技藏得再深一些,方可保命。”
姜玉瞬間便極度戒備起來,“什么意思!”
“《引雷鍛體訣》后半卷看過即焚。”
姜王并不回答姜玉的問話,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已然開始消散的雙足,嘆息一聲說道,“吾終得一絲解脫了。小輩,謹記,若非天下大亂,勿將斬龍靈技示于人前。”
隨后他揮手將一卷獸皮卷軸拋了過來,抬起頭像是透過地宮看向未知方向,口中沉聲說了最后一句話,“莫要向任何人提起吾之身份,下次再見,你便能知曉一切了,速速退出地宮。”
說完他的身形就徹底消散了,接著地宮開始轟隆隆作響,姜玉抬頭一看,簡直目眥欲裂,地宮竟然出現(xiàn)了裂隙,這分明就是要坍塌了!
頓時顧不得思索其他,只展開“柳暗花明”快步奔逃起來。
一個時辰的驚險逃生后,姜玉面帶驚色回望,卻發(fā)現(xiàn)崖壁仍舊是那個崖壁,整個落川山脈一切完好,仿佛她在地宮看到的坍塌景象是假的一樣。
但以防萬一,姜玉還是飛快遁去了遠處。
終于遠離山脈后,姜玉才找地方歇息下來,她捏著頗費功夫得來的后半卷《引雷鍛體訣》認真看了起來。
仔細記下后神色一凜立刻將其燒去。
這法訣說是武修功法,但分明只有靈武雙修的人才能修煉至大成,而大成后竟有匹敵皇級圣者的威能,甚至將不懼煞種加身,不怪姜玉慎重。
煞種之所以可怖,乃是因其不但傷害可怖,還能無限制地“感染”人類,不分靈修武修,只要被“感染”者,亦會化為如異獸一般可怖的模樣。
這才是人人談煞種皆變色的緣由,也是氏族如此重視煞種源地封印的根本原因。
只不過靈修比之庶民和武修更好的一點是,只要靈修靈力沒被消耗殆盡,便能在煞種“感染”時保全自己。
加上姜玉還從沒聽過,竟然有武修功法能匹敵皇級圣者的威力,遂不容她不慎重。
想到祭臺靈影曾說的“再見”一言,以及他給出的無匹法訣,姜玉深深懷疑,他說的姜朝恐怕不是太史家和自己以為的前朝王陵。
這其中秘密,姜玉盡數(shù)按在心底。
她仔細感受了一番體內(nèi)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及悄然大增的實力,滿意地返程了。
姜玉現(xiàn)在雖然還是黃階修為,但她修為已達黃階圓滿,隨時可以突破至玄階,且因肉身強橫武道修為大增,整體實力翻了三倍不止。
現(xiàn)在別說是太史熠,就是面對地階靈修的氣場,姜玉也絕不會像曾經(jīng)一樣站不穩(wěn)了,甚至便是逃出其氣場也不是全無希望。
實力激增后,姜玉便是單純駕馭風力趕路,都比來時快了許多。她清晰感覺到,自己如今與天地之力的緊密聯(lián)系,不但修煉速度加快,就是在使用各種靈技時也能察覺到其中的巨大變化。
在姜玉全力趕路下,來時花費將近十天的路程,被她縮短到五日,此時距離三月之期還有近半個月。
回到燕京城內(nèi),姜玉想到另一件被她記在心上的事,便快速回了學院。
果然,此時正是各年級學生三月一次外出實戰(zhàn)歷練的時候。
姜玉仗著“瞞天過海”靈技的得用,路過靈三級附近,果然聽到他們在議論歷練一事。
“居然是去東行谷嗎,那里地勢有些復雜啊”
“確實,但離得不遠,能早些回來也不錯”
“走走走,多備些破障丸,東行谷毒氣太重”
大概聽到了歷練地址后,姜玉就晃著一張“熟人臉”離開了。
在溫家這些時日,足以讓她確定,就是溫靜玥對溫靜姝下的殺手。
尤其她還曾讓褚道去黑市確認過,買兇殺人的正是溫靜玥。雖然她當時做了偽裝,但黑市自有確實客戶身份的法子,更別說溫靜玥本來就不甚嚴謹?shù)膫窝b了。
這次得知靈三級學生歷練場地后,算算時間來得及,姜玉便決定直接在歷練中斬殺溫靜玥!
她現(xiàn)在實力大增,又有實戰(zhàn)歷練的時機,自然要將答應溫靜姝的事趁勢做了。否則以后前往天都,天高皇帝遠,更沒什么機會斬殺她了。
尤其溫靜玥一直時不時冒出來給姜玉找麻煩,讓她也早就心生殺意。
至于溫乾昌和溫家在溫靜姝身死一事中起了什么作用,姜玉暫且記下,有機會便拉下馬,若無,她也不至于單槍匹馬貿(mào)然對上整個溫家。
離開學院后,姜玉當夜便先行往東行谷而去。
第32章
學院的帶隊老師大多是玄階修為, 偶爾才會配備地階大修,而玄階老師帶學生的飛行速度不比姜玉快多少,是以姜玉并不擔心自己先出發(fā),結(jié)果比靈修院歷練隊伍到的更晚, 導致無法埋伏的事。
東行谷距離燕京, 比姜玉剛剛?cè)ミ^的落川山脈要近許多, 在她全力飛馳下,一日多便到達了目的地,在谷外姜玉很快就察覺到了正出沒山谷間的繁多異獸。
這些全國各地的異獸異動,大多都是王朝傳達給靈修院的。
西燕王族不但擁有能威壓整個西燕疆域的權(quán)柄化身——王璽, 還擁有覺醒出王級靈技的圣者。
所有能立穩(wěn)諸侯國,還不曾在爭斗中被滅國的王國,都擁有圣者。
而覺醒出王級靈技的圣者, 能夠清晰察覺疆域內(nèi)異獸的異動, 是以在大多諸侯國內(nèi),不常出現(xiàn)被異獸大面積屠戮、攻占城池之事。
基本是在異獸甫一出現(xiàn)后, 王族便早早察覺,很快會派遣靈修院、國中武修軍隊前去滅殺了。
至于國力微弱,或是沒有圣者坐鎮(zhèn)的諸侯國, 其國內(nèi)庶民便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了。
西燕尚算平穩(wěn)。
但唯有煞種潮,連普通圣者也難以提前察覺,遂氏族只格外忌憚煞種,對處理異獸一事還是很積極的, 畢竟宰殺異獸能得的好處不少。
所以學院里的學生們對實戰(zhàn)歷練增多并不排斥, 很少有人缺席。
這一次能被靈修院派遣給靈三級三百余學生處理的異獸群, 也不會過于可怖,姜玉輕易便沖進了異獸群縱橫的廣闊山谷中。
此處地勢特殊, 到處都是瘴氣形成的迷霧,不便飛行,加上谷間遍布的沼澤,行走也需小心,這些才是靈修來此東行谷拔除異獸的麻煩之處。
但這些障礙,對姜玉來說不算什么。她單人闖入東行谷后,為了不留下破綻,沒有大力斬殺異獸,只是額間熒光亮起,走動間,她的身前便錯落有致的出現(xiàn)了一行詩——【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墨色大字下方漸漸顯現(xiàn)出一條繁花小徑,姜玉踏上后,持續(xù)輸送靈力,很快沒入了山谷深處。
感受著小徑外時不時出現(xiàn)的異獸氣息,姜玉若有所思,這又與地宮時的情形截然不同了。
當時在地宮使用這道靈技時,她很難分辨出小徑外的地宮情況,這次面對異獸,靈識沒什么阻礙便“看”到了異獸行跡。
看來是地宮比較特殊,而不是這道靈技擁有一使用便不能探查外界的弊端。
邊摸索靈技,邊向前飛掠,姜玉很快便遠離了山谷外圍。
到了山谷中段她才結(jié)束靈技,尋了一處瘴氣并不濃郁的地方,飛至空中找尋到一處比較干燥的大樹,將其高處盤繞的蛇蟲驅(qū)趕一部分,接著便將“瞞天過海”竹簡幻化出來放在懷中,穿上靈修院學生院服,靜靜等待。
這一次她要偽裝的就是普通的靈修院靈三級學生,和她本人太過契合,是以在施展瞞天過海靈技時所耗費的靈力微乎其微。
在等了半日后,姜玉察覺到一股明顯的靈力波動傳來,接著她快速收束了靈識,將自己偽裝成了一只普通異獸。
等那道靈光落下后,又過了好半晌,終于有學生路過她藏身附近,她才恢復了靈修院裝扮。
偽裝成異獸所耗費的靈力過多,姜玉打坐了好一會,體內(nèi)靈力恢復后,才帶著一張“路人臉”在山谷中獵殺起異獸。
偶爾碰到真正的靈三級學生,看到的也只是一個正努力積攢積分的路人同學。
姜玉還沒有能力在溫家的眼皮底下給溫靜玥落下什么追蹤手段,所以她這會借著斬殺異獸的名義,四處游蕩。
終于在第三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正與同窗組隊的溫靜玥,姜玉看到這支隊伍中的溫家人,以及一個出身羋家的學生,便沒有貿(mào)然出現(xiàn)尋求組隊。
畢竟她若是冒出后,與其他人都是同年級的同學,必然需要自報班級,留下信息。
這些痕跡越多,在日后溫家人探查時,便越容易露出破綻,遂她只隱藏蹤跡綴在他們后方。
姜玉修為比之這些人都高很多,也沒人發(fā)現(xiàn)她在暗中跟著他們。
直到一隊人有次被沼澤中冒出來的大批鱷魚類異獸沖散后,姜玉眼神一定,甚至沒有使用靈技,只憑借自己的武修修為,輕身落在了努力對戰(zhàn)異獸的溫靜玥身后。
溫靜玥目前覺醒出的最高階靈技,已經(jīng)有乙級了,加上她修煉時間早,現(xiàn)在也有了黃階修為,算是靈三級學生中的上游水平。
但這些在姜玉面前都沒什么用,她鍛體訣入門后,只憑借武修修為,也并不會像其他武修一般被靈修壓制,遂她直沖已經(jīng)施展出月影靈技的溫靜玥而去。
明顯感受到的殺意終于讓溫靜玥察覺到了不對,她厲喝一聲:“誰!”
接著周身如水的月影光華就朝四周散開,如一朵朵銀色水母般收割來敵性命。
但這些能在異獸身上造成如寒冰一般凍傷開裂的攻擊,只破開了姜玉的衣物,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了幾道白痕罷了。
眼見自己的攻擊不奏效,來人仍舊一把長刀悍然殺來,溫靜玥心神大亂,嬌艷面容上滿是驚惶。她立刻丟出了幾把圓球,這些東西到了姜玉面前便化為火光灼燒。
這是溫靜玥的另一道靈技,火種。但因其速度過慢,姜玉輕松便避開了。
幾息間姜玉就已經(jīng)殺到了溫靜玥身旁,一刀砍向她的脖頸,“嘭”!
一聲如擊鐵石的聲音響起,姜玉面色不變,連出數(shù)刀,將已經(jīng)被擊地連連后退的溫靜玥身上的防御靈具都破了個干凈。
“你到底是誰!我是溫家家主嫡女,是溫家大小姐,你一介武修敢對我下手是不要命了!”
期間溫靜玥勉力鎮(zhèn)定維持著靈技阻了姜玉幾下,卻仍舊節(jié)節(jié)敗退,一邊出聲高喊,一邊期望同窗和族人能來支援自己。
待姜玉十幾刀連破四件防御靈具后,她看著吐血的溫靜玥,眼神凜然,一刀捅進了她的腹部。
接著溫靜玥倏然倒地,哀哀嗚咽:“不不不,你不能殺我,你到底是誰、是誰……”
姜玉仍舊沒有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只湊近盯著她那失去血色顯得頹敗起來的面孔,輕聲開口:“武修能襲殺溫靜姝,如何不能殺你?”
聞言溫靜玥眼眸大睜,滿是驚懼和不甘,絕望嘶吼道:“你是溫靜姝派來的殺手!該死!不不不,我可以出更多的賞銀……”
姜玉聽著不為所動,猛地拔出了她腹中的長刀,利落結(jié)果了她。看著溫靜玥漸漸失去氣息的蒼白面孔,姜玉眼神漠然,心中一片涼意。
她眼前浮現(xiàn)出溫靜姝單薄許多的瘦弱身影,姜玉還能清晰記得她回光返照時透著不甘哀切的晶亮目光,心中默默對那個聰慧敏銳卻來不及長大綻放光華的少女說了一句:交易完成。
然后便將布置在外界的靈識結(jié)界撤開,看著數(shù)條巨型鱷魚循著血跡探了過來,掩去原地所有痕跡,姜玉才悄然遠去。
因高品階大家族皆有一些能查詢族人身死時一些蛛絲馬跡的靈技,是以姜玉全程沒有使用靈修技能,也沒有露出自己本來面貌。
至于會被溫家察覺溫靜玥死于人手而非異獸之手,姜玉并不在意,她只是故意引導溫家將探查方向往買兇殺人方面走。
不管溫家是猜測濮陽家未死絕的血脈下的手,還是猜測“溫靜姝”買兇殺人,只要無人認為是姜玉親自出的手就行。
接下來姜玉便又借機實戰(zhàn)了幾日,在靈三級此次歷練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悄然偽裝成普通異獸從山谷另一側(cè)悄然離開。
遠去后,她這才加快速度直接返程。
東行谷離京都不甚遠,這次靈三級的帶隊老師只是玄階修為,他全程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回到了燕京后,姜玉本還打算聯(lián)系一下褚道等人,但未免節(jié)外生枝,她便直接回了靈修院。
此時距離三月之期還有一周多時間,想到自己的修為,姜玉決定直接突破玄階。
這段時間歷練下來,她當時因煉化龍影靈力造成的虛浮感早就壘實,也不必再刻意壓制修為了。
回到住處后,姜玉來到了修煉室內(nèi)。
這一次她之所以敢大喇喇離開學院,而不擔心被人察覺宿舍內(nèi)空無一人,便是因獲得大弟子稱號的學生宿舍,會專門配備一間特殊材質(zhì)的修煉室。
在其內(nèi)修煉,不但能稍微加快修煉速度,還能隔絕部分靈識探查,遂姜玉才敢放心離開。
接下來的幾日內(nèi),她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修煉。本就極為扎實的修為,很快便突破到了玄階。
在玄階之前,靈修的修為都是淺淺浮在丹田之中,每每用意念驅(qū)動上丹田泥丸宮處的天書時,靈技顯現(xiàn),便會消耗丹田內(nèi)的靈力。
每個靈修的靈技使用時間,全看其丹田內(nèi)儲存著的靈力多寡。是以靈修在戰(zhàn)斗時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靈力耗盡,被動挨打的局面。
因此,但凡有武修天賦的靈修,都會想兼修武道。可大部分靈修光是靈修一道已然占盡修煉時間,很難有什么空閑再去修煉武道。
更別說,很多靈修壓根就沒有武修天賦了。
而之所以一眾靈修著急修煉突破,早日達到玄階,便是因為,只有修為達到玄階后,才會在丹田處凝結(jié)出靈核,從而緩解戰(zhàn)斗時靈力枯竭的困擾。
有了靈核之后,不但能邊戰(zhàn)斗邊凝練吸收靈力,延長戰(zhàn)斗時間。
還能延長壽命!
玄階以下修為的靈修,其壽命與武修相差不算大。普通庶民,長壽者可活七、八十歲,而入流階的靈修武修只是能穩(wěn)穩(wěn)活到百歲以上左右,也沒比普通人長多少。
等突破黃階修為后,凡壽終正寢者,最少能活到一百二十歲以上,壽數(shù)尚不算夸張。
但修為達玄階后,壽命將會大大增長,能有將近兩百的壽數(shù)。
至于地階、天階靈修武修,其壽命完全突破了姜玉的認知,可活到近兩百五六、近三百歲!
而最具威能的圣者,一般能活到三百余歲,但據(jù)記載,甚至有活過五百壽的圣者大修,至于圣者壽數(shù)差距如此之大是何緣由,姜玉尚還難以知曉。
其中黃階與玄階仿若一道分水嶺般,劃開了靈修與靈修間的差距。
畢竟在普通人中,哪怕不曾修煉過的人,也有極少極少記載的活到百歲以上的長壽老人。
但兩百歲這個壽數(shù),完全就是傳說中非凡之人才能活到的年歲了。
遂,大部分靈修只想早日突破到玄階,得兩百壽數(shù)。但入流階至黃階好突破,但凡天賦不是極差,都能達到,就是靈修院的學生在畢業(yè)時也大部分都有黃階修為。
可到了黃階修為后,有些人一直到老死都會被卡在這一步動彈不得。
其艱難之處,就是凝結(jié)靈核。
這一步不但要求靈修的修為能達到,還要求將自己擁有的所有靈技完全領悟,不是簡單的使用或者可以理解技能內(nèi)容就可以的。
必須要極其全面深刻的領悟靈技內(nèi)核,才能以此為基勾連天地之力,最終在丹田之中形成屬于自己的靈核。
不過姜玉這次的突破,成功是成功了,但有些奇怪……
她看著自己體內(nèi)的一大一小兩個靈核,有些懵懵然。
在她突破時,一切都很順利,偏偏到了凝結(jié)靈核這一步,華夏靈技的領悟與神州靈技的領悟怎么都融合不到一起,兩者仿佛有什么次元壁一般。
緊要關頭,姜玉想到自己體內(nèi)的兩本天書,便靈光一閃,將兩本天書上的靈技分別凝結(jié)成了靈基,隨后便成功凝練成靈核了。
此時看著這兩個大小不一的靈核,姜玉試著運轉(zhuǎn)《靈修真法》,發(fā)現(xiàn)兩枚靈核都能順利吸收靈力,總算放下了提著的心。
有兩本天書的情況打底,姜玉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擁有兩枚靈核之事。
靈核事關修煉速度,以及戰(zhàn)斗中的續(xù)航能力,她現(xiàn)在有兩枚靈核,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想到以后她不但修煉速度會翻倍,戰(zhàn)斗時靈力恢復速度也能翻倍,姜玉不禁眸色大亮。
隨后姜玉也沒有急著出去,她已經(jīng)是靈修院同年級板上釘釘?shù)牡谝涣耍蜎]必要再露出這么招人眼的修煉速度。
畢竟太史家本就對她虎視眈眈,若再展露出過于耀眼的天賦,她怕以后無法順利前往天都。
是以,姜玉決定接下來的一年,明面上自己的修為都不會有什么精進了,除非有其他人的境界超過自己顯露出來的修為水平。
其實對于靈修來說,在黃階后期卡好幾年非常正常,反倒是姜玉之前因機緣不斷突破才引人側(cè)目。
有了這個打算后,姜玉就修煉起了地宮中得到的隱藏修為秘法。按其中記載,此法小成后,能瞞住比自己高兩個大階修為的靈修,初入門,也能瞞住高一階的靈修。
她目前是玄階修為,靈修院內(nèi)比她高兩大階修為的只有院長,但院長并不站太史家。
所以,她只要瞞住學院內(nèi)可能親近太史家的地階修為的老師,就足以隱藏自己的真實修為了。
姜玉抓緊時間將這道名《欺天》的秘法修煉至入門,隨后便停下了修煉。
明日便是學院內(nèi)的學年大考了,她不能錯過。
學年大考是每屆學生升級時的最終考試,一樣分文考核武斗兩種,以這次的考試結(jié)果定新一年的學生待遇。
停下修煉后,姜玉也沒有歇息,她又抓緊時間復習了一遍自己之前記下的文考重點。
這三個月奔波在外,文考課程都生疏了不少。幸好她沉寂的那一段時間,已經(jīng)將靈一級文化課學得差不多了,以靈修的記憶能力,倒不至于這么快忘掉,這會重新加深記憶便可。
第二日,消失在人前許久的姜玉重新出現(xiàn),引得不少人側(cè)目。
不過今天很多人看向姜玉的眼神有些怪,等她走入天字班后,同班同學們今日望過來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探究。
天字班的同學都是各大高品氏族出身,自從姜玉因一系列事沉寂后,這些人雖很漠視她,但自從有一二個將輕視表現(xiàn)在面上時,被姜玉狠狠拉到對戰(zhàn)臺上按著打了幾次后,就沒什么人敢這么看她了。
不過自從那之后,姜玉在學院中不止暗稱瘟神,還有了個瘋子稱號。
學院中人,背地里說起姜玉那都是一個群情激奮。
“真就破罐破摔了吧,得罪我們這么多氏族有什么好處?”
“將死之人,可不是瘋魔了嗎”
“算了算了,我們大好前程,別和這種無宗無族的人計較”
姜玉并不在意他們說什么,她連太史王族都得罪了,還有對其他氏族忍氣吞聲的必要嗎?
所以她這會有些疑惑,難道三個月不見,這些人就不記打了?
同在天字班的羋華陽倒是知道她剛閉關出來,消息不靈通,便很快傳音道:“溫靜玥死了,溫家傳出來消息,是你買兇殺的人,要求學院交人,被學院以無證據(jù)為由駁回了。之后,溫乾昌便逮著不少靈三學生盤問過,將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
姜玉恍然,溫家這次動作倒是挺快的。之前溫靜姝遇襲之事,一直到姜玉被逐出溫家都沒有結(jié)果,這次溫靜玥身死十來日便查出了端倪,并且還鬧得人盡皆知了。
她心中嗤笑,對于溫家大張旗鼓的反應沒有半點緊張。
“還沒恭喜你修為突破。”
在姜玉“閉關”不出的三個月里,羋華陽修為已經(jīng)突破到了黃階。
之后姜玉趁著課前,快速與她交流了些這幾個月京都發(fā)生的大事。
讓姜玉比較注意的是,靈修院新一年的招生快開始了,各氏族的天才也漸漸冒頭。
今年又有兩個甲級天賦的天才出現(xiàn),一個任家的,一個陳家的。想到任家與太史熠的姻親關系,以及陳家在天字班的陳寧遠與太史煌的關系,姜玉不禁暗道真是錯綜復雜。
至于太史家,聽到王族這一年天賦最好的后輩初覺醒后也只是乙級靈技,姜玉不禁挑眉一笑。
剛與羋華陽交流結(jié)束,姜玉就注意到溫乾琛望過來的復雜眼神,對這個溫家難得品行端正的少年,姜玉沒什么惡感,但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再與對方深聊的必要,便忽視了他的復雜眼神。
“開始入場!”
巨大的開考提示聲響起,大家也都不閑聊了,一個個快步走去考場尋找自己的考試位置。
靈修院每年的升級大考都放在姜玉入學時的文考場地進行,一切監(jiān)管都很正式嚴格。
不過現(xiàn)在姜玉就沒有上一次在這里考試時的好奇與忐忑了,她越過形形色色的同學,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拿到試卷,姜玉也不像上一次頭大,這一年她的文化課水平大大提升,雖然沒有武斗成績出色,但也能穩(wěn)穩(wěn)排在天字班前幾。
偶爾也考過天字班第二。
至于文化課第一,完全被當時入學考試時的文考第一白鶴鳴長期“霸占”了。
這個少女,屬于姜玉印象中的學術型人才,學識極其淵博,什么時候見她都是是沉浸在書本中的,姜玉就在藏書閣見過她許多次。
這會看著手下試卷中一道關于靈修靈力運轉(zhuǎn)相關,姜玉就想起了她之前在藏書閣與白鶴鳴探討過的內(nèi)容,低頭飛快寫下了自己這幾個月修煉得來的新感悟。
三個時辰很快過去。
等文考結(jié)束后,姜玉神色不見萎靡,精神看起來反倒更好了,她亮著眼睛往武斗山脈走了過去。
不少同年級學生遠遠望著她的樣子,忍不住開始哀嚎傳音。
“不想大亂斗啊,你看到溫靜姝剛剛的眼神了嗎,她肯定又要‘發(fā)瘋’!”
“呃,也不至于這么倒霉,抽到她吧?”
“不過我也不想重定排名,這一年我的修為可沒怎么動,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住入學名次……”
“不是,我就不明白,李白先賢到底為何就青睞她一人,居然沒有其他人能請靈成功的!”
這些傳音,姜玉自然不知道,她要是聽到這些議論,也只會回關于李白詩仙的那一句:對,李白詩仙在這個世界就是只青睞我姜玉一人。
總之突破后,最然隱藏了修為,但是靈力儲備、肉身強度、靈技掌握都大不同的姜玉,確實很想比斗練手。
“溫靜姝對戰(zhàn)曹家曹靖淵!”
已經(jīng)在考試中對戰(zhàn)過曹靖淵幾次了,但看著他也突破到黃階的修為,姜玉神色一正,甫上擂臺便驅(qū)動了靈技。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盡管已經(jīng)見過不少次了,但這行墨色大字出現(xiàn)后,還是引得許多學生艷羨不已。
等看到姜玉白衣加身化身如斯劍客后,更是忍不住心生酸澀,這么能打又風流瀟灑的靈技怎就是不給他們覺醒呢?
第33章
姜玉劍威赫赫, 她對面的曹靖淵靈技也不普通。
只見他使用靈技之后,頭頂上空便浮現(xiàn)出了一尊巨大的鼎爐,其內(nèi)泛著氤氳靈光,望之不凡。
姜玉以往與他對戰(zhàn)的時候, 不但要與其周旋良久強力破開鼎爐的防御, 還要注意躲避鼎爐內(nèi)的神秘靈光, 但凡被其沾染,神思反應就會慢上不少,就連肉身也會隨著皸裂。
但這一次,姜玉直面靈光沒有躲避, 她目光仍舊清冽凌然,直直持著長劍縱身飛劈了過去,渾身滿是絕頂劍客, 十步絕殺的氣魄。
當那道從爐鼎內(nèi)飄出來的靈光, 即將落在姜玉的身上時,她長劍翻飛, 竟然直接將輕若無物的靈光劈了出去!
頓時引得觀戰(zhàn)眾人眼眸大睜。
姜玉憑借目前的肉身強度,其實也能抵擋靈光束縛,但她更想鍛煉自己的劍道威猛、以及對戰(zhàn)反應能力, 所以就全身心都沉溺在了這道劍仙靈技中。她的六識在修為突破之后變得極為敏銳,曾經(jīng)感知中無法捕捉的光影靈技,也讓她察覺到了細微的投射路線,遂一劍劈飛。
但這等過快的反應能力, 在曹靖淵、以及曾與他對戰(zhàn)過的同學眼中, 便是姜玉竟然能無視曹家的攝魂秘技了!
霎時間臺上臺下眾人都額心一跳, 發(fā)出嗡嗡的驚呼聲。
便是負責大考的老師們也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這一幕,但很快有人驚詫道:“她這道劍技竟還能如此精進?”
發(fā)聲的正是一地階大修, 她并不驚異姜玉能破開曹家的秘技,畢竟曹靖淵才黃階初期修為,姜玉已經(jīng)達到后期了,能輕易壓制是正常的。
她只是對姜玉的劍仙靈技,很感興趣。到了地階、天階修為以后,幾乎人人手中都有幾道甲級靈技,但能將靈技發(fā)揮出什么樣的威能,或者說靈技能成長到什么地步,才是決定同階間實力高下的根本原因。
更別說,白長老是白鶴鳴的直系長輩,她們白家出了名的藏書多文學底蘊深厚,所以她很是研究過姜玉的兩道李白靈技化句,越研究越是為這種體裁的短句所驚嘆,隱隱覺得這恐怕是某個已然失落于“滅世大劫”中的特殊文學寶藏了。
甚至燕京城內(nèi)一些專于研究的文學相關人士,已然模模糊糊摸索著在嘗試寫出這樣的短句了。
在這些師生目不轉(zhuǎn)睛中,姜玉已經(jīng)劍氣翻飛,攜無匹之勢將曹靖淵的鼎爐靈技破開了一道縫隙。
本來他的靈技不但攻防皆備,還有能攝魂的秘法加持,幾乎沒有短板。
但是在姜玉以力破萬鈞的劍氣下,整個比斗臺都被道道劍氣斬下數(shù)道印記,被護持在鼎爐下的曹靖淵也只能勉力支撐,根本沒有余力將巨鼎朝姜玉碾去。
姜玉的攻擊速度實在太快了,且劍氣更加凝練,曹靖淵全程都被壓著打,完全沒有回手之力。
不得已下他只能在上臺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里,就放出了他突破之后終于能用出來的一個靈技手段。
高大少年那肅穆的神情中帶了幾分不屈的勇毅,他大喝一聲:“鼎開!”
接著那一直護持在他上空的巨鼎開始嗡嗡作響,姜玉只聽得“哐當”一聲巨響,便被倏然倒轉(zhuǎn)的巨鼎攏在了鼎內(nèi)。
此番變化倒不是姜玉沒有反應過來,而是巨鼎并非簡單變大,是整個將擂臺吞了進去,其變化與姜玉在地宮中經(jīng)歷的場景變化有些相像。
是以她雖無法逃開,面色卻不曾變化,并不為這般驚變所震懾,只戒備著飛快在鼎內(nèi)挪移不休。
果然,鼎中很快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煙氣,這些青色煙霧漸漸充斥了整個巨鼎空間,姜玉靈識感應下,只覺得其不但難以穿透,且仿佛能滲透靈識一般,一觸之下她飛快將靈識收了回來。
這番試探,讓她不禁為這些高品氏族的家族秘技所側(cè)目。
隨后姜玉神情一整,不管這些煙霧是什么,總歸都依托于鼎內(nèi),若是她能暴露斬龍法身,以法身擅吞噬的能力,大可以將這些煙霧全數(shù)吞下。
此時既然不能用出法身,那她便直接破鼎就是!
當即姜玉再用一道靈技——【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隨著姜玉墨色大字顯現(xiàn),姜玉便聽到了轟隆作響的水聲,在她上方,一道滔滔不絕的巨河全然不受大鼎限制,仍舊顯現(xiàn)在這無盡巨鼎內(nèi),嘩嘩直撲而下,瞬間便將縈繞在姜玉周身的煙霧沖了個干凈。
接著姜玉便熟練將全身上下都攏了一層靈力,如一道白色箭矢般直沖巨河而去,借著水流的隔絕,肆意朝巨鼎揮出道道劍氣。
一同身處巨鼎內(nèi)的曹靖淵不禁神色一沉,他此時除了破釜沉舟同歸于盡的一張底牌沒用,已然稱得上手段盡出了,卻不曾想還是被姜玉已經(jīng)暴露多時的靈技強力壓下。
縱然他苦苦支撐,巨鼎還是在一炷香之后,被姜玉悍然破開。
在她沖出巨鼎之時,曹靖淵便也被劍氣擊飛出去。
“溫靜姝勝!”
靈一級頂尖水平的天驕對戰(zhàn),不禁看得所有人目不轉(zhuǎn)睛。尤其是曹靖淵突破之后暴漲的實力,一開始還讓不少人心生極大希望,以為終于能將姜玉從第一寶座拉下去。
但這些猜測,都在姜玉一道道劍氣揮灑中化為泡影,也愈發(fā)讓眾人對她的劍仙靈技心生覬覦。
隨著對戰(zhàn)結(jié)束,姜玉仍舊如往常一般安然走下比斗臺。她現(xiàn)在周身的氣勢望之沉寂了不少,遠不如入學時滿身鋒銳之氣灼人眼球,但那種靜謐之中隱含著能隨時暴起的莫測眼神,讓人更加心生畏懼。
細想來,自從入學后,姜玉竟然從未一敗!不禁讓許多人口舌發(fā)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不同于高品氏族,一些小家族弟子雖然明面上不敢與姜玉來往,但私底下還真不乏有人想要投誠于她的。
對于這些不知來歷目的的人,姜玉反正一概拒絕了。之前已經(jīng)投誠于她的武修,在褚道留在黑市的信息來看,不少已經(jīng)在姜玉處境岌岌可危后私自逃開了。
遂,她現(xiàn)在并不打算招攬什么人,這些人對她完全沒有助益。
在戰(zhàn)完曹靖淵后,姜玉又分別對戰(zhàn)了不少同學,再一次悍然向所有人亮明實力,坐穩(wěn)了同年級第一的位置。
這次大比的結(jié)束后,獲得大弟子稱號的仍舊還是他們?nèi)齻,姜玉、羋華陽、曹靖淵。
自從太史熠已廢,同年級幾乎沒什么人與他們爭鋒,實在是差距太大。
但在排名已定后,姜玉的事反倒多了起來。靈二年級后,所有大弟子將會統(tǒng)一被納入靈修院凌云殿中,在凌云殿坐穩(wěn)第一大弟子之位的學生,就是燕京靈修院唯一的“大師兄”、“大師姐”。
本來在學院中,非拜某位老師成為其直系學生的話,普通同學之間大多直呼其名,面對高年級的學長學姐,也只是泛泛尊稱。
可代表靈修院的第一人,不論年級不論年紀,所有人在見到他的時候,都會帶上尊稱。尤其是,成為第一人的學生,在畢業(yè)后獲得的爵位也會比其他人更高一階。
只有升入靈二后,姜玉才正式擁有了一爭大師姐的資格。
“你要小心,凌云殿內(nèi)目前的大師兄正是靈五級的太史聞,他是當今太史王胞弟的兒子,天賦出眾,初覺醒便是甲級靈技,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玄階修為了。”
“好,謝你提醒,我會注意的。”
在即將進入凌云殿前,羋華陽帶著忌憚提醒了姜玉。
太史聞今年剛剛十五歲,修為已經(jīng)突破至玄階,同時力壓所有靈六級學生成為靈修院大師兄,在靈修院聲名赫赫。
若論天賦,他其實才是太史家這一輩明面上最出眾的后裔。但因太史熠乃是太史王親子,民間、以及氏族的關注度才更高一些。
不過想到如今已經(jīng)靈六級即將畢業(yè)的太史煌,雖然他沒有顯露驚人的靈修天賦,但姜玉總覺得他極不簡單。
這個念頭上午與羋華陽交談時閃過,晚間她便收到了太史煌的傳信。
這次他沒有露面,只是簡單傳了一道閱后即毀的卷軸過來。
上面亦是讓姜玉小心太史聞,還附帶了一些凌云殿中的各大弟子的信息。這些都是姜玉急需的,她愉快收下,覺得與太史煌的“表兄妹”關系維系的還算劃算。
經(jīng)兩人雙雙提醒,姜玉自然不會輕視。但她也不驚惶,不說自己本身的實力,就是已經(jīng)突破玄階后再次增加的靈技位置,也足以應付學院變故了。
目前她展露在外的靈技只有四道,便是按照她表面上的黃階修為來說,她也仍有兩道靈技位置空缺。
提前收集完凌云殿信息后,姜玉便將注意力放到了新一年的靈修院招生中。
在升級考試結(jié)束后,靈修院不少學生都隨著學校忙起來了,尤其姜玉這等大弟子,更是被賦予了重任。
她需要監(jiān)考文考負責考場秩序,還要在武斗時擔任裁判。
武斗這個任務,同年級三位大弟子中,只有姜玉因修為已至黃階后期,才被安排與靈五靈六的高年級學生一道進行任務。
“入學武斗時,不允許對戰(zhàn)雙方下死手,這一點你要多注意。”
公孫白細細交代了一番,要不是今年參與入學的新生極多,平時是不會把裁判任務交給靈四以下的學生的。
但姜玉修為頗高,戰(zhàn)力又強,負責招生考試的白長老,直接將她加進了名單之中。
姜玉隔了短短幾日時間,再回文考考場時,已經(jīng)變成了監(jiān)考人員。
監(jiān)考工作沒什么復雜特殊之處,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姜玉在這一年的考生中,見到了溫靜嫚。
小姑娘進來尋找考場的時候,一見姜玉穿著負責監(jiān)考人員的統(tǒng)一服飾,眼睛都瞪大了。
被姜玉掃了一眼,示意她趕緊專心落座,這才睜著溜圓的眼開心坐下了。
在姜玉預計歷練中要與太史發(fā)生爭斗時,她就已經(jīng)與溫靜嫚交流過了,不論生出何事,她都不要插手,只安心備考便是。
后來縱然知曉姜玉在靈修院中安然無恙,但是這幾個月發(fā)生的一切都太過驚人,溫靜嫚還是暗中擔憂了許久。她還以為要在入學后才能找機會見到姜玉,沒想到,初參加文考就見到了。
一時間她因考試生起的緊張都褪去了不少,開始安心答題。
因文考考場設置已經(jīng)非常完善,監(jiān)考時也沒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姜玉平平靜靜結(jié)束了監(jiān)考工作。
到了武斗時,學院就熱鬧多了,整個觀斗臺上仍舊如前一年一樣,人山人海,嘈雜一片。
姜玉來不及欣賞院長的天鏡靈技,便持著自己負責的比斗臺對戰(zhàn)名單上了擂臺。
她看了眼比斗臺下一眾緊張焦灼不安的考生,沉聲道:“江家江東對戰(zhàn)蕭家蕭承業(yè)!”
這兩人都是剛覺醒不久的丁級靈技者,對戰(zhàn)內(nèi)容平平,姜玉也并不認識他們。
只是看到遠處比斗臺外等待的蕭承運,便多瞥了一眼臺上的少年。
她對曾經(jīng)在比斗中誠懇謝過自己指教的蕭承運有些印象,記得他的名字,這會再看看對戰(zhàn)考生一脈相承的明姓,便了然了。
果然,在對戰(zhàn)結(jié)束后,蕭承業(yè)揚著少年氣的笑容朝等在臺下的蕭承運奔了過來,朗聲道:“運哥!我贏了一場了哈哈哈”
慣常一副拒人千里外冷硬表情的蕭承運,此時神色看起來倒有些溫和,他用力拍拍族弟的肩膀表示肯定,又傳音說起他方才在對戰(zhàn)臺上的表現(xiàn)有何疏漏之處。
倒是和族人相處的很不錯的樣子。
隨意掃過臺下兩人,姜玉收回目光,定定看了看下一對比斗考生的名字,然后沉聲念了出來。
“鄒家鄒崇明對戰(zhàn)白家白虞清!”
這是姜玉久違地再次看到鄒家人,她漠然望著鄒崇明被白虞清飛快擊敗,頹喪著離開前往下一處擂臺。
本屆中的兩個甲級靈技者姜玉倒是沒有看到,她無聊又順利地完成了裁判任務,還不等歇息,又被學院緊急調(diào)遣加入了實戰(zhàn)巡護隊伍中。
這屆考生實在不少,且這一屆的實戰(zhàn)規(guī)則中,明確了一點,就是不許參考學生在實戰(zhàn)中對其他考生下殺手。
但哪怕考生懼于失去入學資格,謹慎遵守了此條規(guī)則,這些初覺醒不久的新人,也很容易在對戰(zhàn)中不知輕重將對手殺死。
是以,考慮到本次參與實戰(zhàn)考生的人數(shù),姜玉便被抓過去充當巡護工作了。
“溫靜姝,你負責東二十區(qū)的實戰(zhàn)巡護工作。”
“明白。”
拿到了任務地點后,姜玉看著一眾考生緊張激動中快速沒入了山脈中,也踏了進去。
但不知怎地,她一靠近這一片就有些心神不寧,不禁擰眉望了望山脈深處。
仔細感應后,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這才按耐住心中的燥意,往任務地點掠去。
以她現(xiàn)在的修為,縱然落在考生后面,也更早到達了任務地。
接著姜玉便將靈識散開,籠罩了整片區(qū)域。只要在她靈識范圍內(nèi)發(fā)生的比斗,她都檢測的非常清楚。
實戰(zhàn)中大多考生還是很注意的,互相之間幾乎沒發(fā)生什么劇烈激斗,基本都是在認真戰(zhàn)異獸拿積分。
但個別橫行慣了的高品氏族弟子,難免仗著出身搶奪其他考生獵物,考生間的沖突就此迸發(fā),隨即就有人打出火氣丟了殺招,這時候,姜玉便會悍然出手阻攔。
又一次發(fā)現(xiàn)有人因強搶他人獵物不成,而痛下殺手,姜玉靈識辨認出來人后,不禁冷嗤。
其正是在羋華陽母親沉寂后,跳出來理事的羋治的兒子,羋華旭。
姜玉對他有印象,不止是因為聽羋華陽提過。她也還記得武斗時對方被自己打敗,導致沒通過靈修院入學考時的戾氣眼神。
在姜玉因太史家蟄伏于靈修院后,早將他忘了個干凈。但現(xiàn)在既然碰到他違反規(guī)則,自然不會手軟。
在羋華旭已經(jīng)將蕭承業(yè)擊潰后,仍舊沒有收束靈技,揮出烈火擰笑著燒向靈氣耗盡受傷倒地的蕭承業(yè)時,姜玉一道武技擋住了烈火。
并且直直將違反規(guī)則的羋華旭甩飛出去。
看到有人突然出現(xiàn),被重重擊倒在地的羋華旭驚愕之下怒喝:“咳咳、什、什么人!敢對我出手?!”
待看清姜玉冷冽漠然的面龐時,他本就憤恨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更加戾氣十足,咬著牙一字一頓叫出了姜玉的“名字”,“溫、靜、姝!”
姜玉面色不變,隨意對著面露感激之情的蕭承業(yè)點點頭,隨后居高臨下望著趴在地上的羋華旭,帶著寒意說道:“羋華旭,違反靈修院招生規(guī)則一次,扣五十分。再有下次,直接逐出考試!”
“你公報私仇!”羋華旭聽到姜玉隨口就扣了他五十積分,不禁面色一變,不服喊道。
面對他的叫囂,姜玉涼涼補了一句:“不敬靈修院巡護,再扣二十分。”
也就是姜玉心性尚可,否則她大可以在羋華旭徹底將蕭承業(yè)殺了的時候出現(xiàn),直接將他逐出考試。
但為了此等廢物,搭上一條無辜人命,姜玉不屑。
不論羋華旭心中如何不甘,看到姜玉身上的執(zhí)法令牌后,他也不敢再張狂,只死死咬著牙根,恨恨忍下了這口氣。
畢竟靈修院可不是羋家,但凡他今年再因故沒考進靈修院,不說家中族人如何表現(xiàn),連他爹都會責罰他了。
等他踉蹌走后,逃過一劫的蕭承業(yè)特別認真對姜玉道了謝,看著他還要行大禮的樣子,姜玉直接揮揮手飛縱離開。
處置過這件事后,姜玉繼續(xù)安靜巡視任務地,但她心中的不安越發(fā)強烈。
她仔細算了下上次靈修院后方山脈異動的時間,距離今日正正一年。
想到院長公伯舜,姜玉安心了一些,沒道理天階大修會察覺不到自己的封印有沒有出問題。他既然沒出現(xiàn),想必是其他事讓自己神思不屬。
姜玉不知道的是,西燕不只煞種源地封印松動過,異獸出現(xiàn)的間隔也過于頻繁了,甚至不少諸侯國皆如此。
遂,軒轅皇朝秘因此詔令各地靈修院院長詳查異動,是以今日公伯舜并不在靈修院內(nèi),新生考試時都是副院長出面。
本來院長也不是每次招生考都出現(xiàn),姜玉包括其他普通學生,都不覺得此有什么稀奇。
等實戰(zhàn)進行到深夜的時候,姜玉心中的不安在感受到那駭人的奇異波動后,反倒消散不見。
她這會在周圍山脈中升起的無數(shù)嘈雜聲音里,心沉如水,神色肅穆,望著因沒有阻攔洶涌而來的可怖煞種潮,預估了煞種的行進速度后,直接召出法身護持己身,閉眼進入請靈空間。
因時間緊迫,她沒有耽擱猶豫,立刻躬身下拜:“請華夏先賢允諾姜玉得一道法雷咒,化為己用!”
這一次情況特殊,姜玉甚至來不及在腦海里琢磨到底選用什么詩詞,她秉著“事業(yè)有專攻”的想法,直奔各道家先輩而去。
是以,此次請靈到底能不能功成,她也并不確定。
姜玉手中的靈技威力皆極為不凡,論威力屬劍仙、斬龍兩道強橫。但劍仙靈技更克人,斬龍靈技更克龍,用其斬煞,便沒有事半功倍的省力之效。
新得的鍛體訣克煞,又無法示于人前,且她還未曾將其修煉至大成。
心念電光火石般便決定即刻請靈!
想著若是不成,其他靈技也能殺煞種,只是稍微會多費些靈力罷了。
在姜玉第一次如此模糊的請靈問聲中,請靈空間深處有幾道不同于以往的波動傳來,天書顫動不休間,將翻不翻。
在姜玉疑惑焦慮中,天書最終還是緩緩翻開了一頁,頁面中出現(xiàn)了一張黃符樣的符紙,上面的字跡姜玉半識不識。
更奇怪的是,本該在新一頁顯露賜下靈技之人的影像位置處,現(xiàn)在竟然只是混沌一片。
姜玉睜著眼睛仔細看了半晌,也只能發(fā)現(xiàn)那是一莫測道人的背影。
那莫測道人隨著姜玉的注視,在天書內(nèi)的影像微微側(cè)了頭,下一瞬,姜玉就看到黃符徹底凝實,她也直接被迫退出了請靈空間。
此時姜玉心內(nèi)充滿震驚,她是第一次看到天書內(nèi)先賢影像竟宛如活物一般隨意變換!
等她明了那道黃符上記錄的咒法總稱何意后,更是心神澎湃至極,其名——【五雷總攝咒!】
第34章
睜開眼的姜玉, 就發(fā)現(xiàn)自學院方向已經(jīng)有道道靈光朝煞種呼嘯而去。
這些都是學院內(nèi)的地階大修,霎時間法光靈技齊出,將大部分煞種都攔在了山脈中。
但因其中沒有天階修為,無法重新將煞種源地封印, 是以一直有源源不斷的煞種涌出來, 一時間長老們有些左支右絀。
這時副院長顏孔沉穩(wěn)的聲音傳遍了歷練山脈與靈修學院, “所有參考考生退出山脈,靈修院在校學生,入山,剿煞!”
隨著這道聲音, 很多驚慌的參考新生強自鎮(zhèn)定往外跑去,這期間因為煞種暴動而被影響的異獸也亂了起來,給這些新生造成了不小的逃命阻礙。
姜玉在奉令剿煞前, 靈識掃到溫靜嫚, 發(fā)現(xiàn)她向外逃的時候還在張望四周,立刻傳音:“莫要分心, 撤回靈修院!”
聽到傳音后,溫靜嫚立刻便不再遲疑,點點頭快速奔逃出去了。
接著姜玉神色一整, 與眾多向外奔逃的參考學生錯身而過,直奔遠處赤紅怪異的煞種。
與她一般動作的還有不少其他巡護師生,包括靈修院的很多學生也正傾瀉而出。
姜玉在奔襲中不禁疑惑,院長怎么還沒出現(xiàn), 就算院長有事外出忙碌, 太史家的天階大修為何還沒察覺到此地異常, 難道不怕煞種毀了京都?
疑惑間,她已經(jīng)來到了由地階靈修組成的防線附近, 隨后她便額心亮起,高喝道:“請《五雷總攝咒》!”
待一張古樸大氣的黃符出現(xiàn)后,姜玉將其懸在空中,按照符咒手勢邊動作邊抑揚頓挫高聲念道:“
天帝敕命,總召雷神
上通無極,下攝幽冥。
陰陽交合,運動魁罡。
赫奕威殺,霹靂震驚。
……”〈注〉
這一段咒并不算很長,姜玉神色端正一字不錯地念了起來,隨著她手勢與咒法皆起后,她頭頂高空處便狂風驟起,沉沉黑云壓來。
待咒念完之后,上方蓋頂黑云處便驟然亮了起來,一聲宛若山崩地裂般的巨大雷聲傳來,同時數(shù)道閃電倏然劃破夜空,照亮了下方如血水種涌來的赤影,也照亮了姜玉如玉面龐。
一時間附近所有靈修都被驚地一個激靈。
姜玉附近的一些靈修當然看到了她施展靈技的一幕,甚至一些人還聽到了她莊嚴清冽的聲音。
但不論是誰,也想不到她竟然能用出這樣的靈技!緊接著這一片所有人,都看到那漫山的煞種也在雷聲中呼號嘶吼躁動不休。
不待所有人反應過來,姜玉頭頂那萬鈞雷霆便轟然砸下!
電光石火間,風雨雷電齊齊大作,大地都隨之顫動。
便是讓人驚懼萬分、兇厲駭人的赤色煞種,也難以在這樣的萬鈞雷霆中存活。
只幾息間,姜玉腳下的大片山脈已然溝壑縱橫,飛濺起無數(shù)山石巨樹,那猙獰地貌無不說明雷霆之怒多么可怖!
而最可怖震撼之處,便是雷霆籠罩區(qū)域,那數(shù)十米高的赤色靈影竟然消散了個一干二凈!
不是被擊飛,不是遁逃出去,不是潛藏躲閃,而是原地直接被打散于無形。
灰飛煙滅一般,消失不見。
那些煞種在雷霆下連遁逃的機會都沒有,更是仿佛被全然克制,一個個在雷光中不斷嘶吼動彈不得,直挺挺現(xiàn)在原地被雷光籠罩,噼里啪啦聲中徹底湮滅,連煞核都沒留下。
這一下的威力,不亞于一些地階大修使出的赫赫神威。
一下子就給后方所有靈修學生減輕了大部分壓力。
而發(fā)出這可怖一擊的,只是一個黃階小修,如何不讓人驚駭難言。
雖然姜玉實際上已有玄階修為,但哪怕暴露修為等階,能施展出這般靈技,仍舊足以讓人瞠目結(jié)舌驚呼出聲。
“這是什么靈技!”
“哪個長老來晚了在大發(fā)雄威,太厲害了吧”
“溫靜姝?這怎么可能!她就算修為飛升,也只是黃階修為,怎么可能使出這樣的靈技!”
“你聽到了嗎?她剛剛念了什么?難道又是靈技內(nèi)容?”
“沒想到,她竟然沒有就此沉寂,實力還更可怖了……”
這一擊后,在所有人驚懼難言的目光中,姜玉緩緩落在一顆巨樹上,虛弱不已。
不像曾經(jīng)在溫家時突然爆發(fā)后,為了掩人耳目假意虛弱,這次姜玉是真的脫力了,她渾身的靈力都被抽干。
要不是近日煉了一門極高深的煅體訣,她此時恐怕都會受不輕的內(nèi)傷。
姜玉心緒極為復雜,她沒想到這道《五雷總攝咒》竟然能引來如此可怖震撼之雷霆。
尤其是據(jù)雷咒所傳之意,這只是囿于姜玉實力尚低,才限制了雷霆范圍。她忍不住想,那完整雷咒全力施展,又該是何等煊赫煌煌神威?
更是在心底揣測,賜給她雷咒的先賢到底是誰?
靈技傳達的信息表明,此咒本不需要記在符紙之上使用,是因姜玉本身的修為境界以及道韻并不足以使用這道雷咒,這才有了黃符助力。
而黃符與雷咒皆出于那道背影之手,他不但在天書都只顯露一個微側(cè)的背影,就連本該清晰顯現(xiàn)的明姓處也是一派糊涂看不真切。
姜玉深深懷疑,此黃符難道出于什么未知大能之手?
她借其力,才能引雷霆驅(qū)邪祟?
驚喜過后,姜玉是真的頭疼了,這等威能簡直沒法解釋她一個小修怎么施展出來的。
想到未知先賢庇佑的說法,她只能再被人羨慕嫉妒一次了。
姜玉已經(jīng)能想到,無數(shù)人念著雷咒想要引雷的場面了……
這次倒不是她想要傳揚雷咒,而是這道咒法,就必須這么念做施展方能成功,這讓姜玉震撼同時有些裝*成功的微妙感。
但想想自己念咒引雷的場面,又讓姜玉既神迷又自豪,華夏天書給了她太多驚喜了!
其他人也想說,姜玉給了他們太多“驚喜”了!
就連不少高年級的靈修也不禁在對戰(zhàn)中頻頻望向姜玉。
一些出身太史家的王族人眼神瞬間變得冷厲起來,至于溫家人,大多心緒則復雜至極,尤其是溫乾昌,陰沉沉毒蛇般望向姜玉,心中后悔至極。
他一開始就該做絕,而不是給自己兄妹招惹了一個如此大敵,甚至玥兒還因此送了命。
雖然溫靜姝被困在學院動彈不得,但溫乾昌深知,殺一個人遠遠不必親自動手。尤其擊殺玥兒的,還是武修,更讓他確定,這就是買兇殺人!
是溫靜姝蟄伏許久后的報復!
想到太史家因最近的動靜,反倒放松了對溫靜姝的注視,溫乾昌覺得是時候提醒提醒太史家,不可繼續(xù)放任溫靜姝成長了。
他看著溫靜姝風光無限的樣子,心中冷笑,再出挑些才更好,他倒要看看靈修院能保姜玉到什么地步。
等看到姜玉放了一次大招,萎靡沉寂后,正處在戰(zhàn)斗中的很多人也就將視線移開了。
姜玉就著遠處靈光四溢的戰(zhàn)場,快速調(diào)息。不多時,已然恢復了部分靈力后,她便起身使用劍仙靈技繼續(xù)斬殺煞種。
這一次近距離接觸煞種后,不禁看得姜玉深深皺起眉頭。這種東西到底是怎么出現(xiàn)的,明明像是沒有靈智,但卻會大規(guī)模聚集在一起沖破封印。
尤其還有“滅世大劫”的突兀巨變,又是怎么回事,這些都讓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學了許多靈修知識的姜玉,仍一頭霧水。
姜玉很快在戰(zhàn)斗中拋開了這些念頭,持著長劍縱橫于煞種之中。時不時有些劍氣將煞種的煞核帶了回來,被姜玉收進空間靈具中。
與大多渾身是寶的異獸不同,煞種全身都是影影綽綽如赤色鬼魅一般的物質(zhì),對靈修來說毫無用處。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煞核了,這種如異獸內(nèi)丹的東西,靈修并不能直接使用,但可以作為能源,制成陣法、靈具等等,價格不菲。
是以姜玉在斬殺煞種時,還挺注意收集煞核的。目前她無宗無族,除了學院內(nèi)的大弟子賞賜外,毫無進益,自然還需考慮銀錢問題。
包括上次她便去斬殺溫靜玥的那幾日,也沒有閑著,都在毫不停歇地斬殺異獸。
只是回京后時間緊張,她還沒來得及出手罷了。
在靈修院近兩千的師生通力合作下,卻還是沒能快速結(jié)束戰(zhàn)斗,究其原因,還是落在無人能封印煞種源地之上。一時間不少老師們都焦急起來,更是不斷傳訊公伯舜院長以及太史王。
隨著煞種源地仍舊源源不斷冒出煞種,靈修院眼見就要攔不住煞種撲進京都的時候,那道讓所有人都熟悉的金光終于出現(xiàn)了。
他如光似箭,在眾人初初看到那道遁光的時候,已經(jīng)直接沖入了山脈深處,同時在所有人耳邊留下了一句話,“辛苦了,都退下吧。”
這道平靜至極的聲音,讓許多靈修院師生心神一松,甚至不少人情緒起伏中眼眶微濕。
“太好了!院長回來了!”
“沒事了沒事了,我還以為要如理國一般,從京都直接開始被……”
“太史家的天階呢,為何還沒出現(xiàn),這煞種潮難道只是我們靈修院的責任?”
“噓!小聲些!”
這些激動中有些心直口快的人,大部分都是十來歲出頭的低年級靈修,他們城府還沒那么深,有些熱血尚存心氣未失,不免對太史家的不作為有些不滿。
老師們倒是冷靜了許多,卻也不少人漠然望向王宮方向。
雖然靈修院的存在,一直讓各諸侯國的王族和氏族們觀感破復雜,一方面極為重視靈修院中許多出自軒轅皇朝的知識與好處,另一方面也是深深忌憚其存在的意義。
有靈修院在,不論是各國王族,還是一些高品氏族,行事便無法過于肆無忌憚。
就像關于姜玉的一系列爭鋒,若沒有靈修院在,她最好的下場,也是在太史熠廢掉之后,直接淪為通緝犯,開始逃亡生活。
要么就是被太史家直接斬殺。
萬沒有如現(xiàn)在一般,尚能安心修煉還震驚眾人的。
但老師中也有一些重視大局之輩,很是看不上太史家借機消耗靈修院實力,甚至想要坐看靈修院覆滅的行徑。
出身白家的白長老,心中冷笑,太史家真以為公伯舜是什么好脾氣的人嗎,竟然如此算計于他。
說來,靈修院眾師生之所以在面對煞種時如此“大義”,全無遁逃之念,實是因為,在入學時,就有最重要的一條院規(guī)約束大家。
【靈修院師生,在煞種源地產(chǎn)生異動時,只可進不可退!退者革去本人一切功名爵位,就此斬殺!且闔族皆會淪為軒轅皇族仆從。】
有這道院規(guī)約束,但凡有人外面對煞種異動時敢私自遁逃,別說靈修院處罰,就是其家族內(nèi)的人都會忍不住將其抽皮扒骨。
反正各氏族,在族人剛剛請靈后,都會對其首提面命,真遇到驚變,有本事活命最好,運氣不佳出了何等意外,便是自裁都不能逃回家族!
是以,看到公伯舜后,很多學生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得救了”。
在院長出現(xiàn)后,姜玉也隨著眾人一齊放松下來。
她在戰(zhàn)斗中慢慢恢復了不少靈力,倒是還有余力,但面對源源不斷冒出來的煞種,也不免心沉谷地,剛剛都在考慮起要是煞種當真就此迸發(fā)淹沒燕京,她不如就此脫離京都遠去算了。
好在,公伯舜終于出現(xiàn)了。
他令所有人撤退后,在金光四濺中再次加固了封印。但是這次公伯舜沒有直接離開,他凌于空中,面色沉重地望向封印,心生不安,圣者只怕當真不好了,否則這些年來,神州大地上的煞種封印異動不會如此頻繁。
再加上,失落四大陸的封印也漸漸松動,一時間這位在西燕國聲名赫赫的大修,只覺寒意漸起。
他抬頭望向了天都方向,天下亂象已生,他也不能被困在燕京了。
這番心念變動,無人知曉。
出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的公伯舜,仍舊是那副力頂煞種源地的莫測大修。
這次,公伯舜難得與姜玉等學生多說了幾句話,言中盡是對師生們的對戰(zhàn)肯定。
同時散發(fā)了無數(shù)獎勵予眾人。
至于再次因變動,被迫終止了武斗的新生們,因?qū)崙?zhàn)時間過短,且參考新生太多,無法如姜玉那一屆一般直接留下所有人,便再在幾日后補一次對戰(zhàn)臺武斗來決定入學名額。
這番驚變結(jié)束時,已經(jīng)到了第二日午時。
這么長的戰(zhàn)斗,讓姜玉的眉眼間也忍不住露出疲色,路上羋華陽看到她后,都不禁傳音關心了幾句。
“無事,有些脫力罷了。”
羋華陽這些低年級的學生,因沒有參與實戰(zhàn)武斗巡護工作,所以對戰(zhàn)時到得比姜玉晚了許多,她們戰(zhàn)斗的位置也更靠外。
她這會才是第一次與姜玉在這場突變中碰面,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后,各自回了宿舍歇息。
此時,整個燕京也因這次爆發(fā)的煞種潮徹底紛亂起來。
與上一次剛發(fā)生,便被公伯舜壓下去的煞種潮不同,這次不說靈光四溢的攝人之象出現(xiàn)了一整夜,就是那巨大的煞種也有個別從山脈其他方向沖入了京都。
雖然很快被戒嚴中的京都守衛(wèi)軍斬殺,卻仍舊引得京都所有人驚懼不已。
氏族有自保之力,加上知曉太史族實力,尚能穩(wěn)住。但所有庶民,也是徹底有些害怕了。
這還是京都嗎?
竟然出現(xiàn)了煞種!
京都中的百姓們幾乎已經(jīng)有大幾十年沒在京都見過煞種了,也就經(jīng)常出遠門的百姓,遇到過一些異獸侵襲。
所以這次驚慌下,有些百姓甚至開始搬家,搬離了靈修院附近。
離京的倒是沒有,這已經(jīng)是王都了,還能搬去哪里呢。
只能在驚惶中,求告天地,求跪君主,求于氏族。
等姜玉大睡一覺醒來之后,才知道了院長為何沒有及時趕到。
“你是說,院長早半月就出去調(diào)查異種異動了?”
羋華陽點了點頭。
姜玉有一瞬間的沉默,竟然就是這么巧。也幸好院長修為極高,察覺到異常后也就小半夜就迅速趕了回來。
要知道當時公伯舜已經(jīng)出了西燕,去到臨國,與其他靈修院院長一道奔赴附近幾國相連在一起的海域線探查蛛絲馬跡了。
隨即姜玉想到什么,奇怪問了一句,“那西燕其他天階呢?”
“我也不知,但并未聽聞燕京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自從母親沉寂后,羋華陽的消息雖然雖然比姜玉靈通,但是已經(jīng)拿不到過于核心的機密了。
她心中有所猜測,但沒有說出口,剛剛那一句已經(jīng)足以姜玉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果然,姜玉聽了之后,眼中露出諷意,太史家難道便這般短視?也不怕煞種淹沒京都?
不,怕不是這么簡單。
姜玉想到什么,腦中一轉(zhuǎn),不論太史家多么不滿軒轅皇朝在京都內(nèi)設立的靈修院,也不至于如此大膽。
恐怕,還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緣由,否則院長不會這么輕易容忍太史家隔岸觀火的做派。
在姜玉這么猜測的時候,公伯舜正冷冷問責太史王。
與太史熠長得頗像的太史王,在和公伯舜水鏡對話時,倒是神色誠懇,“公伯院長,此事乃是孤疏忽了。一個月前,邊境上報南疆異動,孤以防萬一派遣了三個天階便去坐鎮(zhèn),實在是沒想到封印這么快便松動了。”
公伯舜對他所說不置可否,只冷聲道:“這是太史的京都,不是我的。”
之后太史王溫言幾句,公伯舜仍舊果斷結(jié)束了通話。
這些雄據(jù)一方的諸侯,向來狼子野心,沒有一個簡單的。太史家若不是察覺到天都的暗流,如何敢如此行事?
遂,公伯舜不想再多說什么,他已打定主意早日回轉(zhuǎn)天都。
*
之后的新生武斗,姜玉又再次參與了,這次有院長親自坐鎮(zhèn),沒出什么意外順利結(jié)束。
其他人姜玉不大在意,不過在新生名單中看到溫靜嫚的時候,神色不禁一緩。不論靈修院之后如何,入院后,姜玉自覺學到了許多東西,否則她得到煅體訣的時候,恐怕很難將其快速融會貫通。
尤其是,當自己升入靈二級后,還會學到不少關于陣法、靈具等內(nèi)容,這些才是靈修院內(nèi)最寶貴的東西。
如今天下已然初現(xiàn)動亂端倪,這等緊要關頭,自然要抓緊時間增強實力。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友人,姜玉都是此念。
遂,在此時,溫靜嫚一次就通過考試成為靈修院新生,自然值得高興。
不過鑒于姜玉目前與溫家的決絕關系,她明面上不會與任何溫家人有所聯(lián)系,雖然他們也不敢違背家族聯(lián)系自己就是了。
包括溫靜嫚在內(nèi),有家族族規(guī),以及父兄告誡,她被迫疏遠了姜玉,也只能在傳音中向她致歉了。
道歉后,溫靜嫚想到什么,沉默后還是告訴了姜玉,“靜姝姐姐,家主命人將棲鸞院封了。”
棲鸞院,是溫靜姝幼年時居住過的地方,姜玉來到溫家,也被分回了棲鸞院。這座曾經(jīng)熱鬧又凋零的院落,現(xiàn)在更是徹底被封,讓姜玉一時間有些分神。
但她并無什么傷感,那一處本就不是她的故居,在她住進去后,更是奔忙于修煉,室內(nèi)布置還不如靈修院的宿舍用心。
是以她只是隨意傳音道:“無妨,溫家與我,再無關聯(lián)。”
隨后她便隨其他高年級裁判一道離開。
只不過,因在這次煞種潮中的驚人表現(xiàn),姜玉再次受到了極多的矚目。
甚至有其他家族出身的老師心中可惜,但凡想要姜玉死的的不是太史家,她也必然要將其收為親傳弟子。
其他氏族都是這等心思了,溫家內(nèi)部自然也曾因姜玉爆發(fā)過激烈的爭吵。
這些背后的紛亂影響不到姜玉半分,她此時正前往凌云殿。
這個靈修院眾多學生中最核心的大殿,就處于眾多教室中心,其整體是一座高塔。
與她同行的入塔的還有羋華陽與曹靖淵,三人間寂靜無聲,等即將入塔前,曹靖淵罕見對姜玉傳音道:“做好對戰(zhàn)準備。”
姜玉收到傳音后,神色一動,微微點了點頭。
這件事,她倒是聽羋華陽講過,沒想到曹靖淵也出言提醒。
初入閣的大弟子需從塔底一層層打上去,登得越高,在凌云殿內(nèi)的地位也越高。
尤其是,第一次入塔,所得好處不菲,算是學院給大弟子的額外好處了。
更重要的是,若有大弟子入塔層數(shù)低于十層,則會失去大弟子稱號。
是以,姜玉自當慎重。
第35章
凌云殿在這座高塔的最頂層, 塔本身名凌云塔,但凌云殿地位太重,漸漸的很多人直接將整座塔都稱之凌云殿了。
三人入塔之后,只看到了一座空曠的大殿, 不待細探便被分開, 傳送到了不同地方。
第一層, 姜玉遇到了兩個入流階異獸,她輕松獲勝。
第二層,是一場文考考試,她同樣快速通過。
第三層到第五層, 通關內(nèi)容又變成了對戰(zhàn)異獸,只是異獸的數(shù)量在逐漸增加。
到了第六層之后,通關內(nèi)容就變成與煞種對戰(zhàn)了。
每個剛升到靈二級的大弟子, 都會來凌云殿沖關。這時候, 大部分的大弟子都還沒真正對戰(zhàn)過煞種,有許多甚至沒見過煞種。
是以, 凌云殿不但能擇選出大弟子中最出色之人,還能鍛煉所有大弟子的對戰(zhàn)能力。
這種程度的鍛煉,對目前的姜玉來說, 屬于極其初級的程度,所以她通關速度非常快。
每年凌云殿進新人,不但會引起眾多殿內(nèi)大弟子注意,還會引來學院中其他學生的目光。
這一年, 因為姜玉的存在, 眾人對此事的關注度更是不同以往。
簡直高到離譜!
不但很多學生對姜玉的闖塔結(jié)果極為好奇, 就是很多老師也默默將視線投注過來。等姜玉她們進塔后,塔外已然站了不少聞風趕來的各年級學生。
他們明明看不到塔內(nèi)的場景, 卻還非常熱切地盯著巨塔。
不負凌云之名的巨塔,是靈修院內(nèi)最高的建筑,大約近百米。
這些學生望著的,正是塔身上層層亮起的五彩輝光。
但凡有人破一關,便有一層亮起。
只一點,不管塔內(nèi)闖關之人有多少,那五彩輝光都只會被第一個闖關成功的人點亮,除此之外,在塔內(nèi)人結(jié)束闖關前,外界是并不清楚到底是誰先通關的。
此時塔外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爭論到底是誰先通關了。
“自然是羋華陽啊,羋家靈技太好沖關了!”
“曹靖淵也很厲害啊,曹家秘法也不少”
“當然是溫靜姝,你們沒聽到其他人講過她新靈技的可怖嗎?”
雖然有些人因各種緣由,不愿意承認姜玉的厲害。但提到姜玉的新靈技,不管追捧她的人,還是鄙夷她的人,沒幾個坐得住!
就連與姜玉頗為眼熟的同班同學,都難免因眼熱而深深后悔自己不曾與姜玉打好關系。
姜玉在煞種潮使用新靈技時所念的咒語,也被無數(shù)路人翻來覆去研究了。
但不說錯字問題,就算法咒毫無問題,那一應手勢在當夜紛亂的戰(zhàn)場上,也沒人記得清楚。
總之私下里很是琢磨了一番卻毫無所得后,眾人只得憾然放棄。
其他哪個天驕不論使出何種靈技,旁人也萬沒有這么上心嘗試的。皆因他們大多覺醒的靈技都是各家祖?zhèn)髅丶迹蚴琼旐斢忻南荣t手段,要么沒法復刻,要么單純就是請不來。再加上各家將靈技相關內(nèi)容嚴防死守,外人也難以窺視其中任何內(nèi)情,就不會白費功夫了。
諸多緣由下,大多數(shù)靈修并不妄想得到旁人威能巨大的靈技,看到了也只會認真研究如何應對罷了。
獨姜玉,請到的盡數(shù)都是旁人聞所未聞的未知先賢,從其得到的靈技更是強大莫測,加上這明確且完善的靈技內(nèi)容顯現(xiàn),不禁讓人生出了無盡妄念。
甚至有氏族在仔細研究后,對姜玉下了心思深沉且謀略驚人的定論。
他們覺得,姜玉正是早知自己靈技特殊,因其在溫家地位尷尬,以免被家族強行征召靈技內(nèi)容,不如直接告知家族還能博得好感。
做是這么做了,但她在溫家如此處境能不生恨意?是以她在考入靈修院后,直接公布了靈技內(nèi)容,引所有人注意,又能揚名保命,又能膈應溫家。
而這一手操作,竟還能惠及到她已經(jīng)得罪太史家又被溫家逐出家門之后。
不得不讓他們感嘆姜玉的謀略手段。
至于為什么她不遮掩靈技內(nèi)容,也不怕被人學去一事。氏族許多人又猜測,要么是其靈技內(nèi)容無法隱藏,要么是自信無人可得未知先賢的青睞。
這些額外復雜的思量,竟然給姜玉憑白蓋了一個心思深沉的帽子。
總之,在很多人苦求“唾手可得”的靈技卻不得后,這些妒恨、貪婪、探究,全然化成了對姜玉的熱切關注。
此時望著凌云塔上一層層快速亮起的輝光,塔外人神色各異吵嚷不休。
只有站在外側(cè)的許多靈二天字班同學,才沉默著并不參與討論。他們與姜玉再不熟,也一道上了一年的學,如何不知她的恐怖,只要有關武斗的內(nèi)容,她沒有輸過一次!
他們現(xiàn)在過來觀塔,只是在復雜中想要看一看,姜玉到底能沖到多少層。
有人默默傳音給白鶴鳴,問道:“鶴鳴,你說她能沖破二十層嗎?”
穩(wěn)坐年級文考第一的清靈少女,難得沒有捏著書籍低頭不理外事,她靜靜注視高塔,沒有傳音直接開口說道:“她必能沖上三十層。”
一句話引得周圍所有人詫異望了過去,但她不理其他人對此言的非議爭論,沉靜看著又飛快亮起的一層輝光后,默默轉(zhuǎn)身離去。
天字班的眾人也是因深知白鶴鳴的博學與智計,對她的話有幾分信了后,不禁露出驚色。
凌云塔雖看似百多米,實際內(nèi)里足有八十一層。而西燕靈修院歷史上第一次入塔的大弟子,最高也就打到三十二層罷了,那人還是太史家曾聲鎮(zhèn)天下的圣者明王。
現(xiàn)在白鶴鳴竟然做了這等預測,怎能不讓他們驚詫難言。
同樣關注此事的還有正處在凌云塔頂層的眾人。
這間大殿中正坐著幾位大弟子,他們不必如塔外眾人那樣觀察塔身輝光,而是沉沉望著殿內(nèi)的靈壁。
此靈壁會在每一次有人闖塔結(jié)束,分出一道熒光公示在所有人面前,平時則落在凌云殿中。
如今凌云殿內(nèi)不算姜玉他們,共有十二人。如今已有五位坐不住,來到殿內(nèi)旁觀姜玉攻塔了。
他們明面上并不說話,只暗中傳音,有人意味不明說道:“這個沖塔速度也看不出什么,何必緊張?”
“呵,這話不必與我說,我一個手下敗將罷了。”
今天到的幾個都是比姜玉高一二個年級的大弟子,他們不管嘴上怎么說,其實心里都明白自己不是姜玉的對手,這才坐不住了,直接來殿里等著。
尤其這些人中,好些境界就比姜玉低,靈技看似等階更高,也萬不敢說勝過姜玉。
就在這樣復雜的注視中,姜玉直接沖過了十層。
她來到第十一層后,發(fā)現(xiàn)從這層開始,她需要對戰(zhàn)的對手,變成了煞種。
姜玉在前幾夜的大戰(zhàn)中,已然對煞種熟悉了起來,其難殺之處,在于它們體內(nèi)的煞核位置不定,也并無特別的顏色,全靠靈修自己摸索。
各靈修手段不同,擊殺方式也不一樣。像姜玉這種劍仙靈技斬殺煞種就很方便了,她持著劍發(fā)出數(shù)道劍氣,縱橫交織成網(wǎng),一瞬間將煞種切割成極小的煞氣,使其不能重新聚合,然后就能察覺到煞核所在。
接著姜玉便再次擊中煞種,徹底將其殺死。
整個過程也就用去十幾個呼吸。
姜玉一開始使用劍仙靈技還沒有這么熟稔,劍技也非常簡單,劍技是慢慢提升起來的。因詩句本身是形容人間劍道高手,所以隨著姜玉慢慢修煉,并且開發(fā)出許多靈修用法后,她的劍道又變得更加完整。
就如此時用出的這道劍氣縱橫成網(wǎng)的招式,正是姜玉體質(zhì)增強后,同時發(fā)出數(shù)道劍氣并控制成網(wǎng)的手段。
姜玉對此還有其他想法,那就是有一日練出她曾經(jīng)看到過的,只存在于想象中的萬劍齊發(fā)劍招!
目前她使用劍仙靈技還只能形成一柄靈劍,但已經(jīng)在摸索中嘗試出聚出其他靈劍的法子。她發(fā)現(xiàn),凝聚更多靈劍后,消耗靈力的速度會非常快,以她目前的玄階修為也難以支應其消耗速度。
強行用出來的話,大概就如使用新的道法靈技一般困難。
這些靈技精進相關,非實戰(zhàn)不可得,而姜玉現(xiàn)在到底不好出靈修院,每次出去也有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
如今既然有大好實戰(zhàn)機會,她自然不會浪費。
是以從第十一層開始,姜玉闖關的速度就慢了下來,她不斷使用凌云塔練習嘗試自己關于靈技的其他想法。
很快羋華陽二人就已經(jīng)超過了她。
隨后二人一路向上沖,在姜玉還身處十四層的時候,羋華陽與曹靖淵已經(jīng)沖到了二十層。
接著他倆的闖關速度也慢了下來,直到曹靖淵闖二十七層失敗,最終止步二十六層被彈出了塔。
下一瞬他的成績就被凌云塔外側(cè)的靈壁顯示了出來,雖然早有猜測,但塔外眾人也算徹底確定了,他不是沖塔最高的大弟子。
不過自他出塔后,正在外觀塔的所有人,還是不禁驚嘆出聲。
“第一個闖塔結(jié)束的靈二大弟子,竟然就闖到了二十六層!這一屆靈二級真的很強。”
“對啊,往年的大弟子一般闖到二十層,就算成績上佳了。”
“其他兩個人不會要沖到三十層吧?!”
在眾人矚目中,那道輝光仍舊在緩慢上升。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天吶,三十層!三十層亮了!”
“溫靜姝竟然真的沖過了三十層!”
“上一次達到這個成績的,還是如今的大師兄啊!而且大師兄的闖塔成績已經(jīng)是近十幾年最佳了,溫靜姝難道會超過大師兄?!”
三十層亮起來后,學院內(nèi)不少老師,以及自持身份,沒有來到凌云塔的各年級大弟子們都是面色一正。
靈壁再次公布了闖塔人成績——羋華陽,三十層!
等靈壁公布了羋華陽的成績后,那高至三十層的輝光直接回落到了第二十三層。
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原來方才沖關最快的竟然是羋華陽。
“啊?闖關至三十層的是羋華陽,溫靜姝還在二十三層?”
“不是,溫靜姝不是很厲害嗎,怎么能被壓這么多?”
“曹靖淵也闖到二十六層了啊,這怎么回事?”
靈修院的很多人再不喜歡姜玉,也不至于認為她靈二級第一人的名頭是假的,但她的闖關速度確實慢了其他兩個人許多,不禁極為疑惑。
疑惑之余,很多人也再次為這一屆的強橫實力震驚。
高年級的學生們則心緒復雜,就連太史家的一些人,也在猜測太史聞對此的反應。
之前雖然因姜玉廢了一個太史熠,但實際上很多太史家人并沒有真的將她當成心腹大患,畢竟太史家天賦最好的弟子,實際上是強大無匹力壓靈修院的太史聞。
但現(xiàn)在,連第二人的羋華陽闖關成績都與太史聞一樣,那溫靜姝又會沖出什么成績?
這次被驚動的靈修院老師學生更多了。
此時已經(jīng)闖到了二十四層的姜玉,望著面前的傀儡人修,感受了一番周圍封絕的靈力,有些恍然,原來凌云塔還考驗學生們的武道修為。
普通靈修院學生可能只需要專精靈途,但大弟子卻需靈武雙修才能走得更遠。
姜玉現(xiàn)在的武道修為已經(jīng)到了玄階,她自儲物靈具中拿出了武修長劍,丹田內(nèi)玄力一動,腳下用力,提劍沖了過去。
對面的傀儡正是黃階修為,姜玉對戰(zhàn)起來毫無壓力,她上次外出時,與武修交戰(zhàn)比較多,所以就沒有在此浪費時間。
很快就沖至第二十八層。
姜玉在二十八層贏過了玄階武修,接下來第二十九層的闖關內(nèi)容不禁讓她一愣。
這居然是一處新的空間,她舉目望去,正是一處海域,而她身處一小小島嶼上。
遠處浪濤滾滾,大海深處層層暗影聚集,姜玉靈識感應中,這些竟然都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煞種。
不同于陸地上的煞種,大海深處的暗影,有著極為清晰的體型,但因融在水中,讓姜玉很難分辨清楚。
她方才剛到這一層的時候,就聽到了這層的通關條件,就是拿到十顆煞種
本來這一關對姜玉來說極好通關,但道法靈技使用后,煞種會直接消散,她什么也得不到……
遂,想了想,姜玉額間熒光亮起,上方出現(xiàn)了一行只有姜玉看得懂得華夏墨色淋漓大字——【吾將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這道法身靈技因其特殊性,姜玉甚少使用,但只要不在人前用其對付龍形靈技便也沒有什么不妥。就算此時雖然在凌云塔中,學院內(nèi)必有老師可以看到對戰(zhàn)過程,但姜玉完全可以只用斬龍靈技對付煞種。
以及,姜玉定睛望了半晌后,確定了水面下的煞種身型大多都是水獸外形,不禁想到,斬龍靈技連龍都斬得,對付這些應當也有些克制作用吧。
想罷,姜玉身后那道巨型法身已然踏入了水中,她宛如巨人撈魚一般,垂首低眉間一張巨掌就從水中拉出了一只長著繁多觸手的血影。
姜玉這才發(fā)現(xiàn),她之前看到的并不是錯覺,這些水中的煞種身上那赤色已經(jīng)濃到犯黑。
法身拉出水面的煞種其實并不小,法身捏著是其一只觸手,察覺到法身本能想要將這只煞種團吧團吧塞進口中,又因什么有些遲疑的時候,姜玉心中一個咯噔立刻傳念阻止。
這吃了還得了?
姜玉霎時間后背都有些發(fā)麻,她不敢想象,法身要是當著靈修院長老們的面,將煞種吞下去,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還好法身面對煞種時,并沒有面對龍形靈技時那種刻進靈技內(nèi)核中的“設定”,才讓姜玉松了一口氣。
放棄“吃”下煞影后,姜玉控制著法身將手中的煞種團吧團吧越捏越小,最后凝成了一顆赤紅色的血珠,隨即法身巨手一撕,輕而易舉就拿出了血珠內(nèi)的煞核。
如此重復幾次后,姜玉凝神望了望這處奇詭的海域,轉(zhuǎn)身沖入了第三十層。
這一層姜玉看到的同樣是一特殊空間,但不再是幽森海域,而是無盡火海。這一處的煞種融于火焰,分合間讓人難以用肉眼看清它們身形。
姜玉在初初感受到滾燙熱意時,就已經(jīng)用靈力包裹全身,下一瞬,那道自天際落下的黃色巨河便出現(xiàn)了,其上正縈繞著一行大字——【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奔流到海不復回!】
隨即她便立刻沖入了巨河,渾身頓感清涼。
而火海中的赤色煞影剛剛察覺到此地來了活人,正快速圍過來過還不待做什么,就被巨河盡皆沖了個仰倒。
接著姜玉便看到了在巨河沖刷下顯露出身形的火系煞種,立刻持劍縱橫于巨河內(nèi)外,肆意殺敵。
很快這一關也成功通過。
等進入第三十一關后,姜玉感覺自己仿佛瞬間失明了一般,目之所及一片黝黑,最重要的是,連靈識都探不出去!
她立刻就用出了《火神圖》靈技,在燃著熊熊烈火的巨人照耀下,黑暗中響起了無數(shù)如蛇如鬼一般窸窸窣窣的聲音,眾多煞種先是一退,隨后又如潮水般朝姜玉涌來。
這一關的通關任務,仍舊是交上十顆煞核便能過關。
任務看似和上一關一樣,但是這一次可沒有海島給姜玉立足,遂難度升了不是一點半點。
這一關還有一驚險之處,便是闖關人若無法在降落的第一時間里就從煞種群里保全自己的話,將會立刻被煞種侵染“身死”,沖關失敗。
姜玉之所以在落下后沒被暗中的煞種侵染,皆是因她已經(jīng)入門的《引雷煅體訣》。
在暗中纏繞而來的煞種觸及姜玉并滲透其表皮時,她體內(nèi)蟄伏著的雷霆便立刻異動,直沖姜玉體內(nèi)的異物而去。頓時煞種之氣就宛若碰到了天敵一般,直接在姜玉皮下被雷霆噼里啪啦蕩了個一干二凈!
甚至,若不是姜玉反應迅速,體內(nèi)的細小雷霆當即就要順著煞種無形之氣沖出體外。
這一點點異動,才是引得眾多煞種在姜玉落地一瞬間驚離原地的主要原因。
明白了這一層之所以難在哪處后,姜玉先是一驚,心中有些凝重,這關可會暴露自己的煅體訣?
這個念頭剛出現(xiàn),她便想到了靈修院記錄中,曾有太史家的君王沖到過第三十二關,遂收回心神,開始斬殺煞種。
在這關,姜玉仍舊憑借斬龍靈技很快拿到了十顆煞種,直接沖入了第三十二層。
在姜玉進入第三十二關后,代表著通關的輝光立刻點亮了三十一層!
此時不論靈修院外觀塔的學生,還是未曾前來的學生都是神色一變。
據(jù)傳,凌云塔第三十層和三十一層難度完全不同,所以太史聞才止步于此。
不只是他,近百年間天賦出眾力壓靈修院的天驕,也都止步于此。
此時他們看到了什么?
溫靜姝竟然通關了三十一層!
“我沒看錯吧?三十一層被通關了??今日確實是只有靈二級三個大弟子闖關的吧?!”
“雖然難以置信,但是通關的只能是溫靜姝!”
“天吶,近百年都不曾有人在靈二級通關三十一層了啊!”
“嘶,這豈不是說,溫靜姝的實力比大師兄當年還……”
普通學生因從未戰(zhàn)過二十層以上,其實更多只是驚詫姜玉竟然如此出色。
只有真正闖關過的眾多大弟子,神色才極為凝重。
凌云塔對大弟子來說,是只要有能力,便是一路通關得好處的歷練之所。甚至很多普通學生,只要能一口氣殺到第十層,也能擁有挑戰(zhàn)大弟子的資格。
但是三十一層,很多大弟子別說初入凌云塔這次殺不上去,甚至很多直到靈六級畢業(yè)時也過不去。
他們越了解三十一層的難度,便越發(fā)明白姜玉的可怖。
這一次,就連太史聞也從神色凝重,望向凌云塔的目光莫測難明。
眾靈修院的地階長老亦是為之一震,包括院長公伯舜,甚至是燕京的許多氏族此時也得知了靈修院內(nèi)發(fā)生的大事。
之前姜玉還只是因為靈技的特殊被各家關注,在燕京眾多勢力眼中,還是一個天賦出色的小輩罷了。
但從她初入塔,就能成功點亮凌云塔三十一層之后,燕京一眾氏族,都仿佛看到了一抹難以遮掩的初升驕陽,攜著無可匹敵的輝光照亮了整個西燕!
第36章
已經(jīng)進入三十二層的姜玉, 望著眼前的場景,神情恍惚,還不等她想明白,已經(jīng)有極為刺耳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個丫頭片子, 拿著武修的東西有什么用?給我!”
姜玉在巨力拉扯中, 下意識護住了懷里的東西, 但因人小力微,下一刻她就被面前的壯碩漢子一巴掌甩在臉上,登時被打地摔倒在地,耳中嗡鳴一片。
接著她懷中便是一空, 那對她仿佛極為重要的東西便被搶走了。縱然只有八九歲,但少女并沒有落淚,只是死死盯著那遠去的背影半晌, 才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隨后她慢慢一瘸一拐回到了家中。
如果被搶得只剩一床爛被子的屋子也叫家的話。
少女在鋪著破爛被子的地上沉默坐了許久, 才起身將自己打理干凈。后來幾天,她就日日徘徊在鄒家門口, 直到這天又被人欺負時,她直接跌倒在了鄒家家主馬車前。
那個富貴安逸的中年人眉頭一皺,就有仆從要把地上的少女趕走。
但忽然, 馬車內(nèi)的中年人仿佛看到了什么,開口叫停:“等等,把她帶過來。”
膽小安靜的少女走了過來后,中年人想到什么上下打量了一番, 問她, “你是姜武的女兒?”
小姜玉微微抬頭, 聲音細細道:“是的,大人。”
聞言中年人對著車外的仆從說了幾句, “到底是姜武的女兒,我鄒家的仆人,怎么能被庶民欺負,帶去測測武修天賦,不管有沒有這個運道,都留在家中吧。”
一道感恩戴德,小姜玉終于脫離了即將被人拉去賣了的慘境。
在鄒家,她自檢測出極好的武修天賦后,就再也沒人敢打罵她了,但是新的麻煩更加讓她心生絕望。
因鄒家?guī)孜恢髯硬坏珜λH為和顏悅色,還直接將她分給了家中幾代唯一的靈修苗子鄒向文,小姜玉在鄒家漸漸活躍了起來。
不但結(jié)交了外院的武修,更是借著修煉名義向鄒向文討教了不少東西。
從這起,她在鄒家的名聲就漸漸變得差了起來,鄒向文更是不斷催促她加快修煉速度,這一切都讓本就戒備中的少女更加不安。
終于,這一切在一個午后有了個結(jié)果。
“你一個賤民能修煉都是主家開恩,能助益以后會成為靈修大人的少爺,這是多大的福氣啊!你竟然還如此水性楊花,真不要臉!”
這是鄒向文房里人對才十余歲的少女的謾罵。
少女聞言瞳孔驀然大睜,但她死死咬著牙關沒有問出口,最后在外院證實了此言,少女終于明白了自己的重要性,開始努力修煉,慢慢貼近大少爺鄒向文。
最終在十三歲的時候,高高興興稟明了少爺,被他帶著回了鄒家主支。
很快鄒向文開始修煉,少女便含羞帶怯的入了他的修煉室……
在即將推開鄒向文房門的一瞬間,姜玉收回了已經(jīng)抬起的手。不、不是這樣的,當年在發(fā)覺隨著自己長大,鄒向文開始與自己溫言細語頗多關注后,姜玉就慢慢的刻意調(diào)整自己的樣貌、性格,除了修煉以外,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揣摩這些。
她非常努力地壓著修為,不敢突破,又不得不在鄒家的注視下,一直向前。
甚至姜玉也做了最壞打算,那就是若真的成為爐鼎后,如何留下自己的性命,以期將來……
這個世道帶給她的改變確實極為巨大,但她心中不禁嗤笑,不論到了何種地步,她姜玉也斷不會如方才一般安心高興地當一個爐鼎!
此時,她的眼中一片清明,涼涼看了看周圍的場景,手中立時出現(xiàn)了一把長劍。
劍氣呼嘯而過,將鄒家盡數(shù)毀去。
方才不知是幻象還是靈技,重現(xiàn)了姜玉當年在鄒家的舊事。
她其實在被人搶奪父親留下的武修武具時,就已經(jīng)隱隱察覺不對。她總覺得那個面目猙獰的大漢,早就該因再次搶奪他人財物時,居然膽大包天搶到了鄒家頭上,而被當街活生生打死才對。
甚至那刺鼻血腥味和滿地血紅也縈繞在記憶中,讓她覺得仿佛親眼見過一般。
但再覺異常,姜玉還是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便繼續(xù)向前走去。直到成為爐鼎的“自己”居然欣然接受了命運,開始為少爺與自己的以后謀劃起來,這其中巨大巨大的違和感,立刻讓姜玉徹底清醒過來,想起了一切。
對姜玉來說,這些已經(jīng)過去了的舊事,并不能再左右她的心智,當年在鄒家的幾年,她已經(jīng)將那些欺凌過自己的人,盡數(shù)拔起。
就連鄒向文也死在了自己手中。
失了靈修苗子,膨脹吞下許多不屬自己東西的芮城鄒家,憑與主□□稀薄淡去的血脈關系,并不足矣庇佑自己,已然注定要跌落下去被其他小氏族吞食。
是以,姜玉早就將其拋在了腦后,但她不曾想到,幻象內(nèi)的走向會是這樣的。
她仔細思索后,明白了自己的執(zhí)念只是被當作爐鼎一事,但凡稍微碰觸這個念頭,就會讓她生出無盡的殺意和戾氣,此念深深根治心底,強烈到哪怕是幻象也無法動搖馴服自己半分。
是以,這才通關極快。
這一關,并不能說難,但這種將闖關者記憶最深刻的執(zhí)念化為幻象,并衍生出更加“輕松”、好走的前路來不動聲色侵蝕靈修的設定,還是頗考驗人的。
但凡闖關者有一絲一毫安于舒適,遲疑下來,順著幻象安排的前路走下去,不但闖關失敗,恐怕連心境都有所損傷。
但過了關后,感受自然大為不同。
姜玉在這一關雖然耗費了很多時間,但她此時沒有任何疲累,只覺神思清明心境澄澈。
接下來姜玉便再次悍然沖入了第三十三層!
在她離開三十二層后,望著那被點亮的第三十二道輝光,塔外一片寂靜,整個靈修院都籠罩在一種奇妙的緘默之中。
她當真闖過了第三十二層!
這一刻,靈修院很多學生只覺得渾身血液流轉(zhuǎn)的速度都加快了許多,體內(nèi)生出燥熱之意,呼吸也不禁急促起來。
縱然自姜玉入塔,已經(jīng)有整整兩個多時辰,但凌云塔外站著的人只多不少。
塔頂坐等姜玉闖關結(jié)果的大弟子也好,對姜玉嗤之以鼻的其他核心弟子也罷,盡皆感受到了一股瘆人的寒意。
在這等強橫天驕出世的時候,其他人注定要淪為其輝光之下不起眼的蠹蟲。
反倒是被姜玉打擊慣了的同年級同學們,望著高塔心生向往之余,并沒有什么絕望之感。
尤其羋華陽與曹靖淵,心態(tài)非常端正,立在人群中的他們早就明白自己與姜玉的差距,此時只是更加明白,這差距有多大罷了。
但是,隨著前方耀目光輝一氣前沖,如何不是他們的機緣?強壓之下要么被攪碎拋遠,要么便會以更快的速度成長起來。
遂二人,并不管外界紛雜聲音,從不輕視姜玉,并不會與她交惡。
另有如有蕭承運一般,成績中下游的同學,同樣頂住了壓力在這一年里實力大增,曾經(jīng)還是黃字班的他,在靈二級已經(jīng)升入了地字班。加之感念姜玉救下族弟,他望向高塔的目光沒有其他人復雜不明,只滿懷著對強者的向往和烈烈變強之心。
甚至很多普通學生眼中,也升起了對強者的贊嘆崇拜。
也就只有視姜玉為敵人的許多人,心生膽寒如墜冰窟。
他們當真還能按死這個已然迸發(fā)出耀目輝光的天驕?
已經(jīng)踏入了第三十三層的姜玉,正在一處通天臺階上頂著讓人不適的重壓向上掠去。
初看到天梯時,姜玉還被其空曠古樸之氣吸引,望著那看不到邊際的無盡天梯有一瞬間失神。
等她踏上天梯后,只覺渾身一沉,感受了好幾倍重于自身的壓力。
但修煉之人的力氣本就極大,此時哪怕有幾百斤重力壓下來,也沒有影響姜玉的攀登速度。
這一關很簡單,就是登天梯。
要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登上千層才算通關。
是以,姜玉一踏上天梯就毫不遲疑地縱身向上掠去。只見那空曠天梯上,一道勁瘦身影正如離弦之箭一般向上直沖,短短時間內(nèi),就已經(jīng)掠過百層。
在姜玉剛剛突破百層的時候,一滴銀色液體陡現(xiàn),姜玉抬手抓去,一探之下,正是連靈修院也不常見的淬靈液,當即將其一把送入口中。
邊煉化邊繼續(xù)向上沖去。
隨著煉化,她體表漫出了絲絲血跡,渾身更是氤氳出一層白汽。
姜玉便頂著這有些可怖的形貌繼續(xù)向上疾馳。
因速度過快,那白霧和血跡在她身后形成一道宛如拖尾般的景象。
方才飛掠中,姜玉能感覺到天梯慢慢增強的壓力,而一過百層,充斥在天梯上的壓力成倍增加了!
加上她正在淬煉靈核,內(nèi)外壓力陡然上升,她的飛掠速度相比方才便慢了一絲。
察覺到速度變化后,姜玉眼神一定,不顧體內(nèi)正溢出的血跡,立刻加快了淬煉速度。頓時她渾身衣物便被血跡染成了赤紅,身后的拖尾也變成了緋紅色。
等那這滴淬靈液被姜玉完全吸收后,她體內(nèi)的靈力運轉(zhuǎn)都順暢了幾分,而變慢的那一絲飛掠速度不但重新恢復,還更快了。
兩百層,姜玉抬手接過兩滴淬靈液吞下,再次向上沖去。
這一次天梯傳來的壓力,讓姜玉覺得渾身一滯,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一半。
她飛快運轉(zhuǎn)體內(nèi)玄力,直接借天梯壓力煅體!
《引雷煅體訣》并不是只能使用雷霆煅體,其輔助肉身變強的法門也極為詳盡。
姜玉發(fā)覺在第二百多層就能讓她感覺到壓力,那只靠自己目前的實力怕是很難通關。
既然天梯這關不像其他層一般,在通關后才發(fā)下獎勵,那必有緣由,所以姜玉選擇直接服用淬靈液。
這一百層姜玉身后的拖尾更加泛紅,且長度都增加了不少,倒是在感覺到體內(nèi)因淬靈液產(chǎn)生的變化后,姜玉眼神越發(fā)晶亮。
等沖到一半的時候,姜玉已經(jīng)將兩滴淬靈液煉化,這次煉化速度快了許多。
隨后她登梯的速度重新加快,三百層到了!
這一次的獎勵同樣是淬靈液,姜玉服下后,再次向上。
以百層為一段,姜玉一直沖到四百九十九層,才因靈力運轉(zhuǎn)太久,以及體內(nèi)對淬靈液的煉化已經(jīng)飽和而停下腳步。
緩了一會后,姜玉穩(wěn)穩(wěn)落到了第五百層。
剛落地的一瞬間,就感覺腦袋嗡了一下,但并不覺難受,姜玉隨即恍然,從五百層開始,天梯不僅對肉身施壓,更對神魂出手了。
姜玉之前沒察覺,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她的神魂格外強大。畢竟五百層的天梯難度必然比前幾百層高,但她反倒覺得壓力減少了。
姜玉猜測自己神魂強大的原因,可能是因為身具雙天書的緣故。反正她是沒有特意鍛煉過神魂,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鍛煉神魂的法訣。
不,也可能是自己還未曾接觸到神魂法訣,她轉(zhuǎn)念想到。
這次縱身向上的途中,姜玉反倒能分神想些其他東西了。
直到她到達第八百層的時候,身上一應壓力全消,但姜玉顧不得思考其他,面色一肅,額心立刻亮起了熒光。
之前在第七百九十九層看向第八百層時,入目的還是普通的階梯,但等她踏上第八百層,便看到了無盡的異獸、煞種聚集在此。
這一次可不是如之前那般,殺十異種便能過關。且,姜玉一落到此處就發(fā)現(xiàn),無法使用任何遁術走捷徑通過擠滿異種的階梯。
只能一人殺穿百層!
這些階梯,看似只是普通臺階,但顯然也具有空間屬性。所以姜玉面對的不是幾只、十幾只異種,而是近千只與姜玉明面上修為一致的異種。
姜玉當即手段齊出,曾暴露在外人面前,或者打算暴露的靈技盡數(shù)召出。
飄逸白炮加身,姜玉手持長劍翻身上馬,自她身后涌出道道靈光。
滔滔大河自天際落下!
龐大法身一腳踏出!
火焰巨人灼灼!
只一人,便從正面橫推了過去。
姜玉第一次將這幾道靈技一齊用出,有些被使用靈技需要的海量靈力驚到。她若是之前的實力,恐怕支應不了多久,靈力就會枯竭。
但剛經(jīng)過數(shù)滴淬靈液的洗練,姜玉體內(nèi)靈力的運轉(zhuǎn)速度變快許多,甚至丹田內(nèi)可儲存的靈力也變得更多。是以,此時姜玉雖然覺得體內(nèi)經(jīng)脈有些痛楚,但尚能支持她將大部分的異種滅殺。
此時,八百層到九百層之間的天階極為熱鬧。
有白衣少女縱馬橫沖直撞,所過之處道道劍氣揮過,留下一具具異獸尸體或者血色煞核。
有龐大法身踩踏異種如碾螻蟻,純靠蠻力將數(shù)道煞種捏成了如血珠一般的東西。
有滔滔巨河,在澎湃沖刷下,瞬間將數(shù)百異獸裹挾著卷進河中,直接淹死。
有火焰巨人呼嘯著跑進異獸群中,當即有大片大片的火焰從他身上落了下來,以異獸為燃料,連成一片火海。
在姜玉奮勇?lián)魵惙N的時候,靈修院從震撼中回過神的眾人,正激動議論姜玉到底能不能沖破靈修院記錄。
“不可能吧,明王是什么人啊,是最接近皇級圣者的王級圣者之一,他都沒有沖破三十三層,溫靜姝怎么可能!”
“我也覺得不行,你看上一關過得那么快,這一關可是卡了很久了。”
“對啊,凌云塔內(nèi)部空間的時間流速本來就快,我們在這一關等了快一個時辰,溫靜姝只怕都在里面卡了好幾天了。”
……
這些普通弟子的胡亂猜測,都沒什么可參考性。
唯獨曾經(jīng)家中有族人在初入凌云塔時沖到二十六層以上的氏族弟子,才了解凌云塔層級越高,其通關難度就更高是什么意思。
凌云塔內(nèi)許多關卡的通關難度,別說黃階靈修了,就是普通地階大修也不一定能通過。
是以,每一位初次入塔變能能沖到凌云塔二十六層以上的靈修,只要中途不曾隕落,幾乎都能沖到天階。
只不過,這種高難度的考核,以及通關獎勵,只有在靈修第一次入塔時,才有這等“待遇”。
姜玉沖記錄這件大事,使得靈修院很多學生根本沒什么心思再上課了,幾乎都在嘰嘰喳喳的討論中熱切關注姜玉沖擊三十三的結(jié)果。
包括很多老師也極為好奇且震撼。
總之,這一年的靈修院格外熱鬧。
塔內(nèi),姜玉滅殺了大半異種后,便讓法身護持,她也飛快坐下恢復靈力。
望著上不著邊際,下也隱去蹤影的的無盡天梯,姜玉沒有耽擱太久,調(diào)息過后,感受著體內(nèi)目前的靈力總量,她將臺階上的所有靈技全部終止收束,直接飛凌高中,望著還余下三分之一的異種,神色一整。
隨即她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道懸在空中的黃符,她邊起手勢邊念了起來。
“天帝敕命,總召雷神。
上通無極,下攝幽冥。
……”
當?shù)婪`技生效的時候,姜玉只覺得體內(nèi)靈力霎時間去了大半。
但好在,這一次她沒有全然脫力,此時也并沒有其他外物干擾,得以讓姜玉從頭到尾好生研究了一番道法靈技。
這一次不知是不是因身處神秘空間,并沒有黑云距離,姜玉只看到仿佛從虛空處迸發(fā)出了萬鈞雷霆,直沖臺階上奇形怪狀的各色異種。
在雷霆落下的時候,姜玉早早就關閉了耳識。此處天階上都是異種,又無法走出天梯外,她也只能沐浴在雷霆之下。
想到使用巨河靈技時,自己進入巨河也會感到一些痛楚的經(jīng)歷,姜玉心中一動。
既然注定要被雷霆加身,不如趁機修煉《引雷煅體訣》!
反正只是在被雷霆加身時,使用落入體內(nèi)的部分雷霆錘煉肉身,提升武修境界,并不會像使用煅體訣時渾身充斥雷電那么容易暴露功法。
想到這里,姜玉一邊睜著眼睛望向下方的驚人景象,一邊努力煉化體內(nèi)正橫沖直撞的雷霆。
此時姜玉渾身都隱隱顫抖起來,她真沒想到,雷霆與雷霆居然還有區(qū)別!
若不是她踏過之前幾百道階梯,將肉身、靈核都錘煉了一番的話,她怕是要成為第一個重傷在自己靈技下的靈修了。
只見她體內(nèi)的雷霆在橫沖直撞后,很快露出了一小部分怎么都不好煉化的部分,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絲紫色雷霆。
姜玉就是因這道雷霆在體內(nèi)沖過時帶起的神魂痛楚而顫抖。
一邊顫抖姜玉一邊又要努力穩(wěn)住身影,不暴露自己此時的特殊修煉狀態(tài)。但當她艱難將這絲紫色雷霆收進丹田后,其竟然直沖靈核而去!
姜玉內(nèi)視下,發(fā)現(xiàn)紫色雷霆沖向的是那顆更小的神州靈核。
雷霆徹底沒入靈核的時候,姜玉心神一緊,生怕靈核出現(xiàn)問題,引得自己修為出現(xiàn)什么問題。但在一陣痛楚過后,姜玉驚訝發(fā)現(xiàn),那顆神州靈核竟然在雷霆沒入后溢出了一絲奇怪血色,很快這絲血色久消散于體外。
下一瞬,她只覺渾身一輕。
這一系列變動讓姜玉心神大動,縱然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她也沒有猶豫,繼續(xù)吸納雷霆。
感受著道道雷霆從耳邊落下的威勢,姜玉哪怕因靈核突變使得面色有些凝重,但她在這浩浩雷霆中也不禁心神澎湃。
隨著雷霆落下后,很快有一股焦臭難聞的味道傳來,讓姜玉被沖地一愣后,迅速關閉了鼻息。
她心中無奈,上次只用雷霆道法擊殺了煞種,所以她還真不知道,雷霆打殺異獸的時候,會有血肉燃燒的味道散發(fā)出來。
不過隨著雷霆不斷降下來,這股味道很快也隨著異獸一道飛灰湮滅。
已經(jīng)習慣道法雷霆帶來的格外痛楚后,姜玉沒忘記仔細觀察靈技使用后的景象。
她發(fā)現(xiàn),在下方的異種中,雷霆總是更“青睞”煞種,每每直朝煞種劈下,濺起的雷電碎片才落到異獸身上,隨后其血肉之軀便會燃起熊熊大火。
姜玉看后有些恍然,怪不得自己都吸納了一次雷霆后,才聞到血肉燃燒的味道。
至于被雷霆劈中的煞種,壓根沒留下任何痕跡,比異獸消散的快多了。
姜玉在這一關耗費的時間確實比較久,但她并不后悔,不管是雷霆煅體的好處,還是發(fā)現(xiàn)了體內(nèi)神州靈核的異變,都讓她收獲頗豐。
唯一奇怪的就是,這次使用道法居然沒有烏云聚集,疑惑中姜玉朝下一關走去。
她的疑惑,靈修院所有人都表示,他們知道!
還能去哪了?看看我們頭頂簡直沉到時刻讓人覺得會降下萬鈞雷霆的黑沉烏云!
第37章
方才還在塔外議論個不休的靈修院學生, 包括眾多關注凌云塔的師生,突然發(fā)現(xiàn)以凌云塔為中心,驀然聚集起了大片大片厚黑云層。
那云層不但很快聚集起來,而且越壓越低, 幾乎都要觸及到凌云塔的塔尖了, 云層間還隱隱透出絲絲閃電。
這一幕將所有人驚得一震, 渾身戒備起來,霎時間以為有什么未知敵人來進攻靈修院了。
便是對姜玉破紀錄一事不那么上心,正在做其他事的靈修院師生也因這個動靜驚詫望來。
其實靈修院大修不少,院長最近也出手過幾次, 單說靈力波動以及威力,自然還是公伯舜施展靈技時更驚人。尤其靈修院經(jīng)常舉行武斗,所有人對學院內(nèi)各種靈力波動、靈光四溢早就習慣了。
但這圍繞在凌云塔上方的烏云, 之所以引得一些人驚呼出聲, 實是另有緣由。
“什么情況!這可是凌云塔啊!”
“凌云塔不是能容納所有攻擊與靈技波動嗎,為什么會有靈技天象顯現(xiàn)在塔外?!”
“這是不是溫靜姝那道雷霆靈技?”
眾人在議論中也不禁往外退了退, 生怕一會被這遮蓋了凌云塔所有高空的烏云籠罩進去,他們可不想承受雷霆攻擊。
但在烏云之下,在黑沉天光中冒著風雨退走的學生們, 不免有了幾分狼狽。
大多數(shù)人來不及互相罵上姜玉兩句,就突然看到那烏云中電光繚繞,倏然從中迸發(fā)出的道道雷霆像是天譴一般,匯聚成一道讓人肉眼無法直視的雷霆柱, 在轟隆隆巨響聲中直直朝著凌云塔轟然砸下!
那架勢, 簡直像是要把凌云塔砸穿。
便是遠遠望著可怖雷柱的許多學生, 也不禁在貫耳雷聲中面色發(fā)白,不安難言。
他們也沒什么心思慶幸, 這雷霆不如之前傳言的如隕石一般砸向地面,可能會傷到他們了。
就算現(xiàn)在匯聚成了一束雷霆巨柱,分明也極為可怖。
很多人修為過低,就連使用靈識細看雷霆道法都覺得刺眼異常,更不敢想若是這道靈技對準自己的時候,他們是個什么下場。
這些人里,有剛?cè)雽W的新生瑟瑟發(fā)抖,也有高年級的靈修心生懼怕。
連公伯院長在姜玉雷霆道法現(xiàn)身塔外的時候,亦是面色一動,對這道靈技有了極高的評價,也更加重視姜玉的天賦。
畢竟只有觸及靈技道法內(nèi)核,并且靈技本身極為特殊時,才難被凌云塔全部攝入塔內(nèi)。
這到底只是燕京分院的凌云塔,建造材料和道法確實壓不住一些強大靈技,只是之前幾乎沒有人探出凌云塔的上限罷了。
公伯舜知道的內(nèi)情,一眾地階長老也清楚,他們不像學生們那樣驚惶疑惑,但也因此明白了姜玉這道雷霆靈技的真正威力,恐怕遠不止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
否則凌云塔不至于連一個黃階靈修的靈技天象都無法容納。
對外面的紛亂局面還一無所知的姜玉,帶著疑惑踏上第九百層時,則更加疑惑了。
她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感受了半晌,才終于確定,第九百層真的沒有其他任何的異常。
沒有肉身壓力,沒有神魂壓力,也沒有異種存在,什么都沒有,空空如也。
仿佛是最普通不過的臺階一樣。
姜玉再三確認后,還是亮出了劍仙靈技,在戒備中凌空慢慢飛上去。
九百零一階,毫無異常。
九百零二階,毫無異常。
九百零三階,毫無異常。
……
姜玉一直飛到了第九百九十九層時,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她就像是在攀爬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階梯般,輕而易舉走到了通關前一步。
姜玉看著面前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第一千階,沒有遲疑,直接抬步踏上。
預想中千奇百怪的攻擊和什么大招都沒有出現(xiàn),姜玉只得到了一道簡簡單單信息。
【在此處請出一道甲級或甲級以上靈技,便可通關。】
看到這道消息后,姜玉終于松了一口氣。
不論在固定時間內(nèi)請靈技,還是甲級靈技有多難,最起碼讓她看到通關條件了,不必像剛剛那般一頭霧水戒備凝重。
至于通關條件——請甲級靈技的任務,對姜玉來說,難也不難。
她自信手中的任何華夏靈技都不低于甲級,就算立刻請新靈技,她也毫無壓力。
但,華夏天書絕不能暴露。
至于神州天書,姜玉有“祭”在手,倒是能指定先賢了,但也要看那個先賢給不給姜玉庇佑。
姜玉沒想到,這一關竟然要看的是運氣和請靈天賦。
數(shù)了數(shù)自己目前空余出來的靈技位置,以及她過了“明路”的靈技數(shù)量,姜玉凝神細思。
黃階修為的靈修最多可以請出六道靈技,她手上過了明路的靈技竟然已經(jīng)有六道了!
也就是說,姜玉要么“請靈失敗”,在闖關時間結(jié)束后“失敗”退出凌云塔。
這樣的做法,也并不影響她靈修院記錄持平人的地位,該得的好處也不會少。
而如果要通關,在姜玉已經(jīng)“擁有”六道過了明路的靈技情況下,她只有兩個選擇。
要么,暴露兩本天書,徹底成為異端,面對無數(shù)大修覬覦和危機。
要么,直接原地“突破”到玄階。然后靈修可以擁有的靈技位置就增多了,她自然就可以開始嘗試請靈。
捋清楚這些內(nèi)容后,姜玉眸色深深,就她之前通關得到的好處已經(jīng)讓她實力大漲,而作為千層的通關的獎勵必然更是不凡,難道要為了擔憂他人忌憚而錯過機緣?
太過出眾會招來忌憚、打壓、追殺?
那便來!
想到這里,姜玉不再猶豫,直接召出“祭”靈技,瞬間長袍加身面具蓋臉,她再次踏上了那奇妙的祭臺。
隨著前方靈影跳了一段祭祀舞后,姜玉神色一整,進入了請靈空間。
在剛剛做了決定之后,姜玉覺得她可以稍微調(diào)整一下“突破修為”與請靈的順序。
她可以先嘗試請靈,成功的話,再假意突破修為請靈成功了。若是請靈失敗,沒有得到甲級靈技,那就沒必要暴露玄階修為了。
想清楚后,她便果斷使用了祭靈技。
進入了請靈空間后,姜玉身上仍舊縈繞著那股奇妙的波動,她現(xiàn)在借“祭”已經(jīng)能隱約感受到神州先賢的氣息,但姜玉卻沒有立刻請靈。
她想到上兩次神州請靈的經(jīng)歷,思量再三,便將目標放在了隱隱有所不同的幾位先賢身上,躬身拜請:“請神州先賢允諾姜玉得您一靈韻!”
對,這次姜玉選擇直接勾連好幾位先賢,一齊請靈,并且都完全是未知先賢。
目前她得知的神州先賢中,降下靈技等級最高的一些已經(jīng)嘗試過了,但最高等級也沒有甲級。
那不如,憑借“祭”直接請未知先賢試試,反正她現(xiàn)在靈力充沛,靈技位置也還有幾個,可以嘗試好幾次。
這次姜玉等待的時間有些長,她默默感受著神州先賢陌生的波動,安靜等待。
說來奇怪,姜玉每次請華夏先賢的時候,在請靈空間內(nèi)的感覺都是放松舒緩的。但面對神州先賢,就有些奇怪的戒備不適。
一開始姜玉以為是自己對“故鄉(xiāng)故祖”的天然親近,但她仔細感受且努力摒棄了兩地其他的感情偏向后,還是覺得面對神州先賢時精神緊繃。
正思索間,姜玉終于感受到無盡虛空處傳來了一陣強烈波動,隨即神州天書便猛地翻開了一頁,姜玉只隱約看到一個頭戴冠冕的形象,接著眼神落到那淺黃色的靈技上后,心神一震。
這份震撼,直到她回到現(xiàn)實空間后仍舊沒有退去,反而在確認了新靈技的顏色后,心神澎湃起來。
淺!黃!色!
這是王級靈技啊!
姜玉不理解,自己既沒有突破到天階,也沒有成為諸侯王,如何會覺醒出王級靈技!
她高興之余,努力在腦海中尋找,關于王級靈技的覺醒可能,終于找出來一條,言說有圣者潛質(zhì)的人也會在成為諸侯王之前覺醒王級靈技。
這一下,姜玉稍稍放心,但凡隨意有個說法,她就不必考慮被凌云塔記錄后,可能引發(fā)出靈修院什么探究手段了。
之所以這么慎重,不單單是因為她覺醒了王級靈技。主要還是因為她這次看到了賜下王級靈技之先賢的名號,只見神州天書內(nèi)清晰顯現(xiàn)出一個代號——【姜圣大帝!】
能被天書承認為大帝的先賢,姜玉可不認為是什么普通諸侯王,必然是曾大一統(tǒng)的皇帝!
尤其,其代號中帶了“姜”字,不管她的姓氏,還是代號,必然與姜有關。
姜玉立刻便因“姜”字,想到了之前在王陵碰到的自稱姜朝末帝的靈影。不管這其中有什么關聯(lián),她直覺此先賢名諱不可暴露。
但讓姜玉驚詫的是,這位身著冠冕皇威赫赫氣勢凌人的大帝是一位女性。
因此道落在天書上的影像有些奇怪的模糊,她看不清姜圣大帝全部的身形,但那曲線不同的剪影,包括那雙仿佛能穿透一切的含著星辰的鳳眸,都讓姜玉清晰分辨出這是一位女子。
姜玉并不詫異女性為帝一事,便是在華夏,亦有女子沖破當時社會束縛登基為帝。她只是驚詫,為何她從未在神州了解到任何關于女帝的信息?
再有,姜圣大帝在天書內(nèi)的影像,并不像賜下姜玉道法的先賢一般背對她,按理是應該顯現(xiàn)出其身形樣貌的。
可這是姜玉第一次看到,留下正面影像的先賢,其面貌居然是模糊不清的。
就像其從未聽聞過的相關信息一般,隱沒于世間。
將這些特殊之處記在心中,姜玉看向了這道王級靈技的內(nèi)容。
其是一枚古樸陳舊的令牌,令牌上面僅有一字——【赦!】
姜玉仔細感受這枚令牌靈技內(nèi)容之后,狠狠壓下自己眼神中要溢出來的驚喜。
有了這枚令牌,她可在神州大地上自由行走了!
不論是哪個諸侯國,從此都無法利用王權(quán)天地之力壓制自己了,就算是軒轅皇朝的皇權(quán)壓制,也會輕上許多。
不愧是王級令牌!
姜圣大帝果然不簡單!
默默壓下了自己此時有些澎湃的心神,姜玉面露沮喪,一副請靈失敗的模樣。
接著開始在原地打坐起來,許久后,在通關時間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才停下了修煉。
她的一番作為,讓正關注凌云塔內(nèi)場景的公伯舜,以及遠在皇朝的某位大能略一失望,覺得她還是差了那么些運道。
畢竟姜玉抓緊時間修煉這個舉動,已經(jīng)讓他們猜到,她是沒有靈技位置了。
黃階突破至玄階本就是靈修的一道坎,如此緊要關頭,才突然修煉,大概率是無法突破成功的。
尤其現(xiàn)在通關時間將將要結(jié)束了,姜玉都還未突破,顯然就是要闖關失敗了。
隨后皇朝的未知大修便收回了隨意瞥來的注視。
公伯舜也覺得有些可惜,正要收回目光,卻看到姜玉并沒有放棄,而是選擇繼續(xù)閉眼修煉。
不多時,她渾身氣息大漲,已經(jīng)突破到了玄階!
將顯露在外的黃階巔峰修為恢復到玄階后,姜玉面上恰時透出莫大喜意,接著她便立刻閉上了眼睛。
看似請靈,實則繼續(xù)探究新得到的“赦”字令牌。
對于靈修請靈時,外界完全看不到任何異常這一點,姜玉非常滿意。要是請靈,也像使用靈技一般額亮熒光,她都不好隱藏。
“赦”這個字,姜玉其實并不大認識,令牌上的并不是如今常用字體,若不是姜玉從神州天書內(nèi)直接得到信息,她是完全弄不明白的。
然后她便揣摩起了“赦”這個字代表的意味……
正在研究的姜玉,不知道靈識準備退出凌云塔的公伯舜,因看到她成功突破修為后,又一愣神繼續(xù)將靈識留下看了起來。
公伯舜作為燕京靈修院的院長,是西燕唯一擁有西燕凌云塔全部權(quán)限的人,所以在西燕只有他才能看到姜玉在最后一關快速突破的驚人之舉。
他現(xiàn)在有些好奇,姜玉到底能不能在最后的時間里,成功請出甲級以上靈技,通過這關?
第三十三關,本就是凌云塔低層中最考驗靈修綜合實力的一關,也是徹底拔開最頂尖天驕與普通天才的分水線。
靈修修為、武道修為、肉身體質(zhì)、神魂強度、先賢青睞,缺一都不可過。
當年,他便是缺了那么一口氣,才止步于第三十二關。當時后公伯舜尚且年輕氣盛,并不相信也不愿認命,奮力一博后,他的靈修前途確實沒有比頂級天驕差上太多,但個中苦楚他自分明。
他已經(jīng)兩百余歲才在長久的修煉中,迎頭趕上……
是以,公伯舜對于出身西燕小小四品氏族的姜玉能不能沖過第三十三層,心緒復雜難明。
但所幸,他并不是那等見不得天驕誕生的狹隘之輩。尤其是,想到了皇朝即將發(fā)生的大變,他覺得隨手施恩于一個天驕,何嘗不是一種投資和后手?
遂,公伯舜在謹慎感受到皇朝未知大修退走后,出手遮掩了姜玉在第三十三層突破修為時的時機。
對此毫不知情的姜玉,還在兢兢業(yè)業(yè)的“演戲”。
她在通關時間只剩下最后一刻鐘的時候,帶著笑意睜開眼,眸中滿是灼灼亮光。
接著她便召出了神州天書,直接翻到最新一頁,淡黃色的光芒一出現(xiàn),第三十三層便傳來通過的亮光。
姜玉將這一層的獎勵收到了手中,接著便繼續(xù)面繼續(xù)踏入了下一層。
正在塔外的眾人霎時間便看到了輝光亮起,一時間極為激動澎湃,他們都沒有想到,溫靜姝竟然真的沖過了第三十三層。
激動間眾人也不管身邊是誰,俱是激動議論起來。
“破記錄了!三十三層!”
“天吶,比明王的沖塔成績還好!”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她的天賦這么驚人嗎?”
別說塔外的所有人了,同年級的很多同學也非常非常震驚,所有人都死死盯著凌云塔,盯著那已經(jīng)亮起的輝光,還是無法相信,塔上第三十三層的輝光真的亮起來了。
哪怕之前并不關注姜玉登塔的學生,現(xiàn)在也忍不住沖到了塔下。
尤其是太史家的人,現(xiàn)在心情極為沉重,他們不敢相信家族中天賦最好的明王的記錄竟然被超過了……
哪怕之前并不把姜玉當一回事的太史聞,此時的臉色也極為難看,他沒有想到自己還未曾真正和溫靜姝對上,就好像已經(jīng)被她甩開了。
另有溫家一眾人的心緒就格外復雜了,他們有后悔有自豪。但是溫靜姝確實已經(jīng)脫離了溫家,便是她現(xiàn)在獲得再大的榮光,也與溫家沒有太大關系。
除開靈修院,整個西燕的氏族也已經(jīng)飛快地得到了消息。他們本就就極為關注這件事,也有所預料,但是,無論是哪個氏族,也都不曾想到姜玉竟真的突破了靈修院的記錄。
這一會兒氏族所有人幾乎都在看溫家的笑話。
溫家的長老們,一個個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們之前只是知道溫靜姝的天賦格外好,但并沒有料到她的天賦好到這個地步。
溫乾昌完全能猜到長老和父親此時的想法,他對此毫無擔憂,他知道小小溫家留不住溫靜姝。
但他也第一次從內(nèi)心發(fā)出了無盡的惶恐。
可是在惶恐之后,他不禁冷笑,溫靜姝再有天賦,卻還是沒有成長起來。
只要沒有成長起來的天才,就有隕落的時候,他不信太史家能夠放任溫靜姝成長起來。翻來覆去想了好一會兒后,溫乾昌到底還是坐立難安地盯著凌云塔。
整個學院中,大概只有寥寥幾個人單純的在為溫靜姝開心。
而在遙遠的皇城中,那位提前退走的大修在感知到了西燕的那個少女真的沖破了第三十三層,不禁匆匆查探了一番剛剛發(fā)生的事。
然后便發(fā)現(xiàn),原來溫靜姝方才在最后關頭突破成功了,并且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就成功覺醒出了王級靈技,不禁神色一定,有些意外。
不只是皇城那位大修震驚,便是院長公伯舜也沒料到,姜玉竟然還覺醒了王級靈技。
能在天階修為之前就覺醒出王級靈技的靈修,擁有圣者潛質(zhì)!
而這種潛質(zhì)便是在皇城也不多見。
皇城的大修一下子便記住了溫靜姝這個學生,他沒想到在西燕也有這樣一位天賦堪比皇城天驕的存在。
凌云塔外的人現(xiàn)在越聚越多,他們都在看著姜玉破紀錄后的輝光。
已經(jīng)踏入三十四層的姜玉,發(fā)現(xiàn)這幾層難度沒有之前高,也可能是以她已經(jīng)顯露出的玄階修為,沖關起來更容易些。
總之她又連破了好幾層。
塔外的所有人此時已經(jīng)震驚到心里發(fā)慌了,他們漸漸都不再說話,完全不知道到底該說什么,仿佛完全石化了一樣。
一直到天色大暗,姜玉這才慢下了腳步。
她在沖到四十二層的時候,已經(jīng)感受到吃力,心中一沉,覺得自己還得繼續(xù)變強。卻選擇性忽視了,本來三十五層之后就是地階大修才能踏入的關卡!
她一進入四十六層后,還來不及動作,就已經(jīng)被其中巨大的陰影打出塔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出了塔的姜玉皺著眉頭正在深思,看到他這副模樣的眾人面色皆是一僵,她看起來還不高興了?
這可是通關到四十五層了啊!刷新了多高的記錄,她沒注意嗎?還有什么不高興的!
也有很多人覺得,這才是大佬高手該有的風姿,冷漠又強大!
在姜玉從凌云塔一層往外走的時候,塔外所有人皆是靜靜盯著她,等她到達近前的時候,又都一個個默契讓開了位置。
姜玉早知她破記錄后將會面對的場景,但沒想到外面有這么多人,她心中一頓后,疲憊感生了出來,直想回宿舍歇息。
隨即快步走了出去,沒有多看人群一眼。
看著她的背影,塔外的學生們還處于震驚之中,只愣愣看著她走遠。
凌云塔頂?shù)牧柙频钪幸黄澎o,幾個大弟子互相之間已經(jīng)不再交流,也不傳音,只從心底生出了無盡寒意。
他們深知,凌云殿的巨變就要來了。
正想著,有人驚駭出聲:“她突破到玄階了?!”
第38章
剛剛驚呼出聲的是一個高年級的學生, 他的修為已經(jīng)黃階中期了,加上見過的高階靈修多,勉強能看出比他高一階靈修的修為。他剛看過去就發(fā)現(xiàn)姜玉身上的修為氣息不太對,細探之下頓時驚了。
霎時間所有人也隨著他的話音瞪大了雙眼, 驚愕出言。
“什么?玄階?”
“靈二級的玄階修為?師兄你真的沒看錯嗎?”
“凌云塔內(nèi)的獎勵這么嚇人嗎, 居然能在里面突破一個大階!”
身處凌云塔外圍觀的學生們, 大多都是低年級,實在看不出姜玉的修為,激動下問個不停,人群中一些高年級學生被問地連心底的震驚都被壓下去了。
遠處許多觀塔的高年級學生, 雖然修為不如姜玉高,但在姜玉不遮掩修為的情況下,也能摸個一二, 頓時也沒心神做別的了, 不禁三兩作堆,面面相覷。
這一道消息又如颶風般, 席卷了整個燕京。
*
溫家
溫鳳閣自從收到消息之后就坐在書房,沉著臉久久沒有動彈。
他想到當年關于濮陽家的一切,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若不是他足夠果斷,溫家也會如曾經(jīng)被濮陽家倒臺連累的其他姻親一般,徹底消逝于燕京。
靜姝、靜姝……溫鳳閣仔細念著溫靜姝的名字,他只是沒想到, 如何一眨眼就變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面。
若是早知她的天賦如此驚人, 哪怕冒著被太史家問罪的風險, 他也不會在族老的提議下,將溫靜姝除族。
但他想到溫靜姝身上的血脈, 心內(nèi)一緊,不知道還會不會招來什么禍端,倒也放開了那一絲真切的后悔。
至于其他氏族此時的反應,溫鳳閣能猜到,但他對此并不那么在意。
他穩(wěn)得住,但族內(nèi)的其他人就穩(wěn)不住了。
上次在關于溫靜姝除族之事上,就有持不同意見的四長老,在家族會議中,看著兩方人吵吵嚷嚷的樣子,面色低沉,冷冷斥道:“我溫家連半點事都頂不住了嗎!既然已經(jīng)把溫靜姝除了族,事成定局,此時又后悔什么?”
接著他更是冷笑一聲,繼續(xù)說了起來:“能說出再把人請回來的話,我看你們是半點臉皮都不要了!”
“請什么?當人家任由你們?nèi)鄨A搓扁不成?不知所謂!”
說罷,他也不管這些人什么表情,徑直起身冷著臉離開了會議室。
因四長老的父親正是溫家?guī)讉大修之一,加上他本人向來板正嚴肅,縱然有族老對于他不給半點臉面的訓斥有些暗恨,但到底沒有人就此阻攔他。
長老們也不愿意如此鄭重其事的開會商議,但是這等天賦比之太史國曾經(jīng)最出眾的天驕明王還要出挑的天驕,明明是他們溫家的人,卻被輕易除族了!
這比看到天驕是別人家的子弟還要更讓人痛心。
一開始得知溫靜姝通關了第三十三層時,他們已經(jīng)很難以置信了。但緊接著,一道道消息飛快擺在了所有人面前,看得他們心緒愈發(fā)沉痛。
等到姜玉離開凌云塔,現(xiàn)身于所有人面前后,她的玄階修為更是徹底暴露在了燕京氏族面前。
得知此事后,心緒不寧的眾長老便慎重其事的召開了會議。
這可是不到十五歲的玄階天才!是刷新了西燕記錄的最強天才!這是才修煉兩年便成為了玄階靈修的天才!
這是他們溫家的血脈啊!
怎能就這么放棄?
所以會議的重點,就是關于要不要重新將溫靜姝請回族中,以及怎么請一事。
隨即他們便召來了四長老的一通斥責。
連長老們都是這般異動,更不用說溫家其他人了,完全是亂了起來。
*
在姜玉連連通關,狠狠打破凌云塔記錄的時候,太史家一眾王族人還在自我安慰,總之太史聞的修為比姜玉高,等她進入凌云殿后,還是要被死死壓住的。
但這些想法,在姜玉從凌云塔中出來后,徹底化為了泡影。
一貫自持身份,不喜小氏族同學大呼小叫模樣的太史家人,這一次也忍不住驚呼出聲,再三確認了消息真實性,隨后便鄭重上報。
隨后關于溫靜姝的詳細個人資料,第一次擺在了太史王的桌面。
太史王雖面色蒼白,但其表情不動如山,他看完資料之后,并不像其他太史家的人那般氣憤戒備,而是平靜開口:“卻是一個難得的天才。”
收集資料的下屬低著頭并不應聲,隨即太史王溫聲道:“既然我西燕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天才,自然要送入天都,為皇族效力。”
他眸色深深,仿佛漾著一團化不開的濃黑墨色。
濮陽家的另一血脈……且看皇朝還有沒有心思注意到此事吧。
對于外界的紛亂,姜玉早有預料,在與羋華陽簡單見過之后,直接閉門修煉了。
這一次在凌云塔中的收獲當真不少,讓姜玉極為驚喜。尤其是新獲得的靈技,更是讓她徹底沒了后顧之憂。
從此,姜玉便不會受制于任何王權(quán)了,便是面對皇朝,此技能也能發(fā)揮作用。
除了靈技外,姜玉在凌云塔獲得的好處還有許多。最顯而易見,幫助她最大的正是淬靈液了。其余的獎勵,許多對姜玉其實并沒有什么用處,她打算掛在學院的交易區(qū)中脫手。
另有件讓姜玉覺得很有用的東西,正是在四十多層獲得的一件少見的飛行靈具。
靈修可使用的靈具,本就價格極高,飛行類更是少見。是以,姜玉忍不住將其好生研究了一番。然后驚喜發(fā)現(xiàn),此飛行靈具速度堪比姜玉純使用武修武技快速奔襲時的速度。
尤其是,靈具內(nèi)的空間還不小,足足能裝下將近兩百人。
她當即就把飛行靈具認了主。
一番盤點之后,姜玉這才進了修煉室修煉起來,她深知,這件事帶來的暗潮才剛剛開始。
第二日,姜玉如常去教室中上課。
一路無數(shù)人對她行注目禮。
現(xiàn)在整個靈修院的學生,除了部分外出做任務的,或者是已經(jīng)閉關修煉的部分人,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姜玉了。
這份注視,直到姜玉來到靈二級天字班后,也不曾停下。
尤其是一眾同班同學,本來還在教室中互相竊竊私語、傳音,等姜玉進來后,皆是一頓,想說些什么,又怕姜玉將他們拉上對戰(zhàn)臺。
在姜玉修為只有黃階時,他們就沒有還手之力,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玄階修為了,眾人更是不敢再冒犯。
但可惜,這些想法,都在仍舊頻繁的武斗中,化為了哀嚎聲。
不論是哪種形式的武斗,被分到與姜玉對戰(zhàn)的同學,皆是灰頭土臉大受打擊走下擂臺。
他們早就想到了,溫靜姝修為突破后,她的靈技威力必然會增加許多,但是,連她一招都接不下,自然也讓自詡天才的氏族弟子大受打擊。
姜玉現(xiàn)在確實沒有興趣再與同年級的人,進行什么練手對戰(zhàn)了,不但浪費時間且毫無作用。
她另有實戰(zhàn)機會。
成為凌云殿一員后,她就擁有了更多的沖塔權(quán)限,姜玉覺得闖關對自己的助益更大。遂,姜玉在這天對戰(zhàn)結(jié)束后直接去了凌云殿。
得知她要進入頂層,羋華陽與曹靖淵都默契選擇了一同過去。
此時凌云殿內(nèi),除了太史家的人以外,其他大弟子整整齊齊都到了。這是玄階學生該有的待遇,也是姜玉這個越級挑戰(zhàn)“慣犯”該有的待遇。
通關時,姜玉在凌云塔內(nèi),看不真切塔里到底有什么。但現(xiàn)在,他們發(fā)現(xiàn),從一樓有一道階梯直直通向了頂層。
看到臺階,姜玉心神一動,她在凌云塔內(nèi)實在踏過了太多階梯,這會下意識便有些戒備。
這點微小心神變化,她身后的兩人倒沒有發(fā)覺。
邊走動間,羋華陽邊傳音,“恭喜你修為大漲。”
“但是要小心太史家了。”
羋華陽的提醒,姜玉全然收下,她如今底牌不少,不必像之前那般顧慮重重。遂,只是溫言道了謝,但并沒有什么其他驚惶想法。
因太史聞不在,其他氏族的大弟子也沒人失智般跳出來給姜玉找什么不痛快,她快速將自己的名姓落到了凌云殿上的靈牌處后,就直接離開了。
入了凌云殿的大弟子,每人每月有一次機會進入塔中歷練,且每次都必須從第一層開始刷起。
姜玉本月已經(jīng)沒有了歷練次數(shù),就安心回去上課了。她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讀書日常,并且決定在靈二級鉆研陣法一道。
之前姜玉就注意到,不論是溫家,還是靈修院,皆有陣法庇護,頗為實用。
所以她在靈二級的選修課上,就選擇了陣法一道。沒想到,教授靈二級陣法課的正是溫鳳淳。
靈修院不像姜玉曾經(jīng)讀過的大學一樣,每個年級同門功課有許多老師,靈修院每個年級的學生也就三百人左右,而靈修耳識目識都極佳,遂,同個年級的某個課程一般只有一位老師授課。
姜玉就這么和溫鳳淳撞上了。
不管其他人對此什么想法,姜玉其實并不在意此事。
靈修院的師生關系,本來就不是那等師父與親傳弟子的關系,再加上,姜玉曾經(jīng)在靈修院得到過溫鳳淳關于落川山脈歷練地點的提醒,才能提前做出一些應對。所以她與溫家雖然再無干系,但并不會因此遷怒溫鳳淳而升出什么尷尬芥蒂。
甚至,在課堂結(jié)束后,溫鳳淳還向她溫聲傳了音:“你之前托付給我的那些仆從,如今一切都好。”
姜玉之前在棲鸞院住得尚算舒心,除了有青容管理妥當,其他仆從也算盡心盡力。遂,在姜玉與太史熠沖突升級后,便將一眾溫家家生子出身并不好隨意脫離溫家的仆從,托付給了溫鳳淳。
她這么自然的做派,皆因,溫鳳淳是唯一一個在溫靜姝被趕去老宅時,出手幫她順利離開的溫家人。
當然,這一切作為,也源自溫鳳淳曾受溫靜姝母親大恩。
簡單與溫鳳淳交流之后,姜玉在一眾陣法課同學的注視下,離開了教室。
她今日的課程已經(jīng)結(jié)束,還要再外出一趟,探查一番京中動向,也該與褚道會面一次了。
在一僻靜處,姜玉靈識探查了一番,便快速用出了“瞞天過海”靈技。將這道靈技化身出的竹簡裝進懷中后,姜玉面色如常走出了靈修院。
她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就來到了燕京的黑市之中,直奔某處攤位,亮了亮攏在袖中的一物,攤主神色一愣,開口說道:“這個生意不小,我們?nèi)¢w詳談。”
很快,披著黑色斗篷的二人來到一處非常普通的宅院前,找門內(nèi)的啞仆拿了門牌。
走進地字一三室后,攤主直接掀開了斗篷,又在臉上一通搓弄,這才現(xiàn)出了一張熟悉面容。
褚道緊緊盯著姜玉上下看了幾眼,還是認不出斗篷下這張普通的路人臉。
但他身為地階修為的老江湖,不至于分辨不出自己親手給出的會面信物,遂在疑惑中嘖嘖稱贊:“好手段!我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妙極。”
可不是嗎,連他都看不任何異常之處,姜玉在太史家眼皮子底下出入靈修院也就更安全了。
褚道夸了之后,姜玉直接中止了“瞞天過海”的靈技,沒有就此多說什么,只是微微一笑,詢問道:“這些時日你們?nèi)绾危俊?br />
“我們不過是些小人物,還沒有那么重要,不值得他們大張旗鼓做些什么,自然一切都好。”
至于姜玉好不好,褚道覺得自己并不需要詢問,只看這幾日燕京內(nèi)因姜玉而起的巨大風波就知道了。他也很是為姜玉天賦實力震驚,同時覺得自己探查了好些年的事,大有希望!
他在說完眾人情形之后,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補充道:“就是那兩個小丫頭很不放心你,還想跟著我蟄伏京都呢!被我一把打了回去。”
姜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褚道說得小丫頭就是青容與溫崢,對于她們的關心姜玉一暖,但她也同意褚道的決定。
她如今愈來愈招眼,而青容無法修煉,溫崢尚才入流階修為,都不適宜進入京做什么。
最后,褚道還說了一件事,“老郭買下的那個老頭,之前簡直像活死人一樣,撥一下轉(zhuǎn)一下。但自從知道了你的天賦之后,積極多了,他跟我說了些事,強烈要求見一見你。”
姜玉聞言有些詫異,褚道能把這件事說到自己面前,想必那個老頭極為不簡單了?
她這么一問,褚道立即肯定道:“是該見一見。”
所幸今日沒有其他什么事,姜玉便直接離開了京都,與褚道一齊飛速前往了京都附近的一個小城——江城。
她在江城的一家茶樓里,見到了以姐妹身份開著茶樓的青容和溫崢。
“主子!”
“主子!”
后院里,青容二人都十分激動。她們因各種原因孤身求生存,在碰到姜玉后得她看中,并且在面臨危險之時,還能提前為她們打算,這些都讓二人認定了姜玉,從此以她為主。
遂,她們一直極為擔心姜玉。
此時看到她安然無恙后,不禁神色激動心緒起伏難定,就連一貫穩(wěn)重的溫崢,此時面上也帶了喜意。
簡單與二人見過之后,姜玉便來到了后院深處,見到那個奇怪的老頭。
他傷好之后,看起來年歲沒那么大了,但身形還是一樣消瘦,眼神平靜幽深,只在姜玉進來后,亮起了微光。
他先是朝著姜玉深深鞠了一躬,隨后用極為粗糲難聽的聲音說道:“小老兒王宣謝過大人救命之恩。”
雖然實際上救他的是郭彥,但姜玉身為主人,點頭留下了他,也確實稱得上救命之恩,遂站定受了一禮。
接著這個自稱王宣的老頭便口出驚人:“王宣可助大人成為一諸侯!”
姜玉眼眸都睜大了,諸侯?
她現(xiàn)在還受制于太史家,修為更是剛剛玄階罷了,怎么成為諸侯?
更別說,天下的諸侯國,哪一個不是籌謀多年,才得到皇朝的認可,成功列土封疆成為一方土皇帝?
雖心中這么想著,但姜玉面色不變,只反問道:“此言何解?”
王宣那干瘦的面容上,此時迸發(fā)出了驚人的亮光,他篤定道:“皇朝明年必然大變,到時諸國靈修院的天驕便會成為其招攬對象,大人可借機拿到一爵位!”
爵位?姜玉有些疑惑,先不說王宣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只說爵位一事,她在靈修院畢業(yè)后,也能拿到爵位,王宣所說又有什么特別之處不成?
“此爵位有何非凡之處?”
王宣對姜玉直來直往的性格好似頗為中意,眼眸更加亮起,他雖微彎著腰,也不影響其擲地有聲的回答:“大人有所不知,皇朝親自賜予的爵位,乃是擁有領地的實爵,并非普通王朝賜下的虛名。”
說到這里,他的眼神更是銳利,“最關鍵的是,皇朝賜下的爵位,并不受諸侯管束。”
原來如此!
王宣話中未盡之意,讓姜玉恍然,若此事為真,她便可徹底脫離太史家的壓制,還能得到一個屬于自己的封地了!
曾經(jīng)被姜玉隱約想到過,卻被壓在心底的念頭再次浮現(xiàn)。
既然神州大地上氏族為尊,王族皇族更是凌駕于眾氏族之上,那她為何不成為一介諸侯,從此任他人拜讀敬畏?
至于其他更多的想法,姜玉眼眸一深,默默收斂至心底。
姜玉此時對王宣的觀感大變,很有些探究,但她沒有問其他,只說道:“那便等一等明年。先生有何所求,也可講來。”
王宣若所言為真,這等人物,姜玉不覺得他是憑白拜倒在自己的天賦之下,要無緣無故為自己效力了。
但不管出于什么考量,總歸他先把消息告訴了姜玉,若他所求姜玉辦不到,她也沒有什么損失。
聽到的姜玉的詢問,王宣啞聲道:“老夫所求甚大,不敢冒犯大人,此一消息不過為報救命之恩罷了。”
但他對于姜玉說得等明年再確認消息的說法,否認道:“并不需等到明年,靈修院的公伯舜恐怕年底就會卸任,到時候大人跟著他前去皇朝便是。這也是大人從西燕脫身最好的辦法。”
姜玉沒想到,他竟然說得這么詳細,有些詫異,難道他這些時日有其他族人好友聯(lián)系過了?
這么想著,她不禁側(cè)頭看了看褚道,他先是一怔,隨即傳音:“這老頭醒來后就一直住在后院,從不現(xiàn)于人前,更別說和其他人聯(lián)系了。他只是時不時借救命之恩在那些武修處套了點消息罷了。”
套了點消息?那些武修能知道什么,姜玉還是清楚的,無非是燕京城內(nèi)傳到庶民耳朵里的一些普通消息罷了。
也就是說,王宣憑借這些蛛絲馬跡推斷出了他剛剛所言的一切?
不、不對,姜玉很快在心中否定,最起碼皇城即將大變這件事,從庶民知道的消息中是推斷不出來的。
由此,姜玉肯定,王宣出身必然很不簡單。
想到他說的所圖甚大,她沒有繼續(xù)問下去。到了他覺得能說的時候,自然會講。
于是姜玉鄭重對王宣說道:“若先生所言為真,我可允諾你,若是能辦到,到時候便還先生一言之恩。”
姜玉沒有胡亂糊弄他,她當真是這個意思。畢竟公伯舜在任期前離開這件事,她是完全不知道的,羋華陽也不清楚。
如此一來,在公伯舜突兀離開的時候,自己必然會錯過一個脫身時機。
畢竟,怎么讓公伯舜帶自己離開,還需要姜玉仔細籌謀。
王宣的進言確實幫了她一個大忙。
更別說,王宣提及的爵位一事,更是不小的機緣。
這些關乎皇朝的一應內(nèi)情,完全是姜玉所知以外的范疇。有了王宣提前告知的一切,她便能做非常多的打算。
比如,皇朝就算大變,降下爵位,那也不可能給所有靈修院的天才都賜爵。
還包括,真的得到爵位時,又能拿到什么封地,以及自己一個無宗無族的人到底怎么出現(xiàn)在皇朝的眼中,都需要姜玉仔細謀劃。
她確實承王宣的指點之恩。
聽到姜玉的允諾,王宣神色一動,深深給姜玉行了一禮。
隨后他便恢復了那副老邁模樣默默退走。
第39章
待王宣完全離開后, 褚道才慢悠悠說道:“這老頭不簡單,丹田、筋脈全廢,還能重新站起來,以前那體質(zhì)不比我差。”
姜玉看著他點點頭, 看來王宣曾經(jīng)還是一個大修, 甚至大概率還是靈武雙修。畢竟郭彥那些武修能給他盡力找些消息, 也是因為他能提供一些武修得用的技法。
了解完這件大事后,姜玉將這些人都托付給褚道,并做了一應交代才離開。
返程時,褚道便暫且留在江城了, 只姜玉獨自回去。
她一路疾馳,沒有耽擱什么時間,在當天晚間就已經(jīng)回到了靈修院中。
這次得到的消息非常重要, 姜玉還需要仔細思量一番。
她尤其在意的是王宣所說的皇城大變一事。
到底是什么變故, 才能讓皇朝開始大放爵位給靈修院眾天驕?此事若為真,只能說明這件巨變大事, 最起碼讓皇朝對諸侯國的限制小了許多,否則皇朝不會刻意招攬各氏族的天才。
是招攬,也是牽制。
畢竟能得到皇城給的爵位, 就能掙脫諸侯壓制,這完全是給了眾氏族一條后路,想必動心的大弟子會有很多,便是連許多家族恐怕也會為之一動, 如此自會削弱太諸侯不少。
細細思索了一整夜后, 姜玉才重新沉入了修煉。不管怎么籌謀, 實力才是硬道理。
之后的時間里,姜玉再次恢復了上學日常,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用本來面貌在學校中行走時,招來的關注也更多了。
但習慣了注視的姜玉,倒也不覺被打擾。只是這幾天,姜玉覺得學院內(nèi)談論自己的人又變多了,尤其許多高年級的學生也經(jīng)常提到自己,她不禁有些分神注意。
“什么?北涼國靈修院學生要來學院交流?”
“切,交流什么,不就是來武斗比個高低嗎!”
“哈哈哈前兩年除了大師兄那一級,我們其他年級都輸了,這次有溫靜姝在,看北涼那些武夫還怎么囂張!”
“對對對,上一次北涼可是囂張壞了,直言我們西燕靈修院除了大師兄都是垃圾!氣煞人也!”
因姜玉神識范圍更廣,所以她在那些高年級學生感知外便聽到了這些。明白到底要發(fā)生什么事后,姜玉便不再關注。
反正學院需要她出手的話,她自然全力以赴。但目前,她的時間非常緊張,她將要徹底忙碌起來了。
姜玉根據(jù)王宣提供的消息,在仔細思量后,對于如何前去皇城靈修院,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
那便是跳級。
當時太史煌尚在靈修院時,姜玉曾與他有過不少交流,得知了各諸侯國靈修分院的學生如何前去天都總校,那就是考試。
所有靈修院靈五級以上的學生,想要去軒轅皇朝就讀,便需要報名參與總院的內(nèi)部考核。能拿到前百名的的分院學生,便能擁有在總院就讀一年的資格。
雖然只能就讀一年,但這個時間已經(jīng)足夠姜玉在天都謀劃出想要的結(jié)果了。
靈修總院的這個機會,一直都有,只是以前沒有什么爵位機緣,諸侯國氏族子弟并不愿大老遠前去天都成為人下人。而且離開得久了,家族中自己的地位也會受影響。
姜玉反正無宗無族,沒有任何其他牽累顧忌,能輕松離開。
只是這個目標中唯一麻煩的就是,姜玉需要先跳級。她的武斗考核與修為沒有任何不足,但她的文考成績,還需仔細下一番功夫。
尤其是,離下次總院的考核時間只剩下了幾個月,時間還是非常緊張的。
但不論有多緊張,這條路靠姜玉自己就能走得通。否則,有求于公伯舜的話,若對方提出諸如讓姜玉加入其家族等她不想完成的條件時,又要如何應對?
答應了是受制于人,不答應引其不快,姜玉也別想著前去皇城搏前程了,直接大逃亡算了。
除了個人實力,姜玉在這個世界的籌碼實在太少,只得殫精竭慮事事深思。
今日,姜玉前去找“班主任”公孫白,就是為了報名參考靈修院的內(nèi)部遴選。
說是內(nèi)部遴選,實際上只是不對外招新生的考試,天下諸侯國靈修分院大弟子都可以參加。
關于這場考試的報名流程也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提前告知主教老師,然后學院便會直接給總院報備。
“你要報名天都靈修院的內(nèi)部大考?”
“是的,老師。”
聽了姜玉的來意之后,公孫白有一瞬間的怔愣,下意識再詢問了一遍,隨后收起了眼中的驚詫,心下恍然后就是對姜玉的贊嘆了。
不錯不錯,前去靈修總院,等畢業(yè)后直接留在皇城,徹底擺脫太史家的掣肘,可不正是眼前少女的大好出路嗎。
雖說這個大考極難通過,且天都也不是那么好留下來的,但是以少女的天賦來說,并不是什么無法完成的事。
他在贊嘆之后,很快應了:“好,老師晚上就上報給學校。”
至于少女要怎么通過總院的考核,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公孫白不會為了這點普通師生情,給她指點然后為公孫家招來什么隱患。
報了名之后,姜玉順便請了一個長假,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她另有學習計劃,便不好跟著學院中的課程走了。
在姜玉不來上課后,羋華陽問清楚她的打算后若有所思,至于其他同學,雖然好奇,但還沒到與姜玉討論私事的交情。
倒是溫鳳淳在姜玉朝他要了一堆陣法書籍名單時,有些疑惑問道:“靜姝要這些做什么?陣法并非一蹴而就之事。”
姜玉對此沒有隱瞞,反正等學院上報天都總院考核名單時,學院里的人總會知道的。
她直接了當說道:“我要考天都靈修院,需先跳級。”
而跳級,不但武考、文考皆要過關,就連選修課也要通過才行。短短幾個月間,姜玉不但要自學靈二到靈四的課程,還要精研陣法,任務不可謂不艱巨。
聽了她的回答,溫鳳淳立時反應過來,微沉默了半晌還是表示了贊同,“如此也好,靜姝的天資不該埋沒在靈修院中。”
本來溫鳳淳的打算是,在姜玉靈六級即將畢業(yè)時,直接給她講講如何留在靈修院中成為老師。
成為老師之后,她自然就不需憂心生命之危了。
但現(xiàn)在,她自己有了其他打算,且前途光明,自然更好。想到這里后,溫鳳淳讓姜玉稍等片刻,隨后他快速整理了一些靈五級前的文考書籍名單,并一些其他資源,一齊遞給了姜玉,沉聲道:“是溫家對不住你,辛苦你了。”
姜玉聽到他的話,看了眼這個和溫家一眾主事人完全不一樣的溫潤青年,頓了一下還是將這些東西接了過來。
“謝謝溫老師。”
她就算感念溫鳳淳的幫助,也不會再稱其為族叔了。
溫家兩次將溫靜姝放棄。
一次是在她剛剛幾歲的時候,便將她趕去了老宅,放任她面對未知的追殺,任由她在老宅獨自求活。
一次是姜玉歸族后,并非是她胡亂招來禍端的情況下,溫家再次放棄了溫靜姝。若不是姜玉天賦出眾,溫家在那等危急關頭將溫靜姝除族,便是叫她去死。
更勿論,溫家主那對龍鳳胎的齷齪出身了。
溫家對不住的是溫靜姝,姜玉不會代她原諒。更別說,她本人只是借溫家這個跳板,成為靈修進入靈修院努力變強罷了,與溫家毫無情誼可言。
溫靜嫚和溫鳳淳的善意,也只是讓姜玉與他們本人有些交情罷了,全然與她和溫家的“血脈關聯(lián)”不相干。
聽到姜玉的稱呼,溫鳳淳心中嘆息,他明白姜玉這是徹底不愿再與溫家有什么干系了。隨即想到家中一些長老的打算,心內(nèi)不禁一哂,靜姝走了也好,他自己不也是不愿歸家么。
遂,溫鳳淳很快點點頭應下了姜玉對他的稱呼。
交談結(jié)束后,姜玉直奔靈修院的藏書閣而去,她又開始宛如高考沖刺一般的緊張日程了。
想到這里,姜玉不禁對太史家恨得不輕,她本來以為考靈修院那次就是最后一次經(jīng)歷高考前的痛苦了,沒想到,短短一年多后,又要再來一次!
要不是太史家霸道跋扈,她需要這般辛苦嗎?
等到了藏書閣之后,姜玉已經(jīng)收拾好了心緒,沉下心開始認真學習。白日里在藏書閣埋頭苦學,晚間回到宿舍后,姜玉仍舊學個大半夜才去修煉,完全用修煉代替了睡眠。
忙的她完全將凌云殿拋之腦后。
還小心等著姜玉和太史聞碰上時躲遠點,免得被誤傷的一眾大弟子,左等右等,不見姜玉出現(xiàn),不禁十分疑惑。
不明白他怎么連凌云塔的好處也不要了。
被暗中揣測的姜玉,正學得昏天暗地。但有靈武雙修的體質(zhì)加持,她倒沒有如上次在溫家沖刺靈修院考試那般,掛上黑眼圈。
只是到底因高強度緊張學習,導致她的眼神中時刻藏著殺意一般,再次顯得鋒芒畢露。
所以,在公孫白通知姜玉,下個月要與北涼靈修院學生一同對戰(zhàn)歷練時,看到姜玉目中猛然亮起的殺意,不禁心中一突,她可別在歷練中大發(fā)神威,將北涼學生都砍了吧?
于是急聲囑咐了兩句:“學院交流,可不能當成對戰(zhàn)異種那般胡亂屠戮一通啊!”
聞言姜玉有些詫異,班主任囑咐這個干嘛,自己又不是什么殺人狂魔,什么時候無緣無故大開殺戒了?難道剛剛自己因為被學院對戰(zhàn)耽擱學習,而升出的躁意不耐被考試誤認成殺意了?
雖然疑惑,還是沉聲答道:“知道了,放心。”
隨后姜玉又冷著臉趕去藏書閣了,這什么靈修院對戰(zhàn)確實來得不是時候,她心中暗道,最好只耽誤自己半天時間,否則……
對姜玉殺氣騰騰的想法一無所知,北涼國一眾學生在傲慢中住進了西燕靈修院。
他們當然提前知道了,燕京靈修院有這么一個新冒出來的天才,但是他們北涼也有一位重量級的天驕啊!
更加上,他們與西燕在最近對戰(zhàn)的十來次里,嬴多輸少,他們覺得西燕所謂的天驕恐怕不過是夸大其詞罷了。
說到底,姜玉在靈修院也就剛?cè)雽W了一年時間,根本來不及參加什么各國靈修院的什么聯(lián)賽、對戰(zhàn),其他國家不了解她也很正常。
在姜玉又一次修煉結(jié)束,打算去藏書閣學習靈四級的文考相關知識時,記起了今天正是與北涼靈修院學生對戰(zhàn)的日子。
不禁冷著臉往教室走去。
靈二級天字班同學們,難得在姜玉請假后看到她,不禁有些異動。尤其想到她今天出手會給北涼人造成的巨大打擊后,天字班的同學們不禁興奮起來了,也不怕姜玉此時的冷臉,一個個熱切看著她。
羋華陽是知道姜玉最近有多忙的,此時看到她的表情,便有些為北涼靈修院的學生默哀。向來很關注她倆的曹靖淵,也隱約能猜到姜玉到底在干什么,安心坐著等姜玉在武斗中大發(fā)神威。
因有姜玉的存在,靈修院的學生們對于這次兩院間的對戰(zhàn),有種別樣的興奮。
這種熱情看得北涼靈修院眾人不禁蹙起了眉頭,他們望向人群前方的少女,又覺得不管西燕靈修院搞什么鬼,他們都必嬴!
很快,參與這次對戰(zhàn)的兩院大弟子們便聚集在了武斗場上,副院長出面講了講對戰(zhàn)的規(guī)則,最后說道:“比賽開始!”
他話音一落,西燕這邊的人就分成了兩派,大多數(shù)大弟子還是靠近了太史聞,倒是羋華陽與曹靖淵默默站在姜玉身后沒有動作。
見此太史聞輕瞥了一眼三人便不在意,這次的對戰(zhàn)并不是簡單比斗臺武斗,人數(shù)優(yōu)勢也很重要。他倒要讓所有人看看,他太史聞不但有修為,更有謀略手段和馭下能力!
而北涼一看西燕這邊的奇怪站位,眼中便不禁露出輕視,還沒開始比斗呢,敵人便先內(nèi)亂了。
就這樣,西燕還想跟他們北涼爭什么?
想到這次兩院比賽的獎勵,北涼所有人眼神大亮。
整裝待發(fā)的所有人,此時望向了副院長手掌間的符文,他揮手間,那道特殊符文已經(jīng)飛到凌云塔方向,隨后北涼方的帶隊大長老也施展出另一道符文,兩紋相融,飛速變成了一道新的符文沒入了凌云塔中。
下一刻,凌云塔便開始轟隆隆作響,很快塔尖上方出現(xiàn)了一道白色漩渦。
漩渦越來越大,很快姜玉便透過漩渦看到了另一邊的景象,這原是一傳送類的法門。
在法門出現(xiàn)后,副院長高喝一聲:“出發(fā)!”
隨后兩邊靈修院的學生便飛快沖進了法門中。
剛一過這道傳送法門,姜玉便看到了一片焦黑荒涼景象,這正是曾經(jīng)與煞種爭斗極為激烈的一處戰(zhàn)場。
今日的對戰(zhàn)內(nèi)容,便是在這等大戰(zhàn)后的戰(zhàn)場中,找到因此地特殊環(huán)境而生出的一種血骨花,其正是靈修從玄階突破到地階最重要的一種丹藥。
這個世界中,靈修并不算很依賴丹藥修煉,倒是玄階突破地階這個大關卡,實在過于艱難,靈修們?yōu)榇搜芯砍隽酥T多手段。
而血骨花為主要材料制成的血骨破境丹,對玄階靈修破境頗有助益,向來是各氏族和學院都非常重視的東西。
但此丹極為不易得的一大緣由,便是主材料血骨花難求。
血骨花只生長在靈修靈骨上,且必須在充滿煞種消散后留下的煞氣中才能存活。
等到其長成,也需要最少近百年時間。再加上,其長成前,肉眼難以看到,只會在成熟一瞬間變成血紅色,隨后幾息內(nèi)都無人采摘的話,便又會飛速凋零。
想要采到此花,確實需要耗費不少心力。
明白了這一關比賽的內(nèi)容后,姜玉特意等北涼西燕兩方人都進入了漩渦后,才帶著羋華陽和曹靖淵飛了進去,一落地她便額心亮起,翻身上馬朝遠處略去。
身后的二人也并不遲疑,各施手段緊緊跟上。
遠離了那一處之后,姜玉才冷著臉回看一眼。察覺到她的舉動,羋華陽神色一凜,“方才有什么不對?”
姜玉點點頭:“運氣不好,有幾個高階血靈藏在那里。”
聞言,羋華陽二人神色凝重起來。
血靈是一種只徘徊在大戰(zhàn)之地的特殊異種,他們皆是曾經(jīng)死在戰(zhàn)場上的靈修魂識所化,不但攻擊手段與生前別無二致,其在戰(zhàn)場舊地上還擁有部分莫測威能,極難殺死。
是以進去大戰(zhàn)遺地的人,碰到他們一般都是能避就避,否則殺死一只血靈后,引來無數(shù)游蕩血靈,那才是大麻煩。
不過,血靈雖然恐怖,但只能生活在大戰(zhàn)遺地中,所以神州大陸并不是人人都知曉其存在的。
姜玉他們躲開了那一堆修為不低的血靈后,開始商量著做起了任務。
這一次的兩院對戰(zhàn)的勝負之分,是在今日結(jié)束后,哪邊獲得的血骨花更多,哪邊便能獲勝。而在尋找血骨花時,出力最多的人,獲得的獎勵也就最多。
羋華陽與曹靖淵的靈技中沒什么尋物技能,但有其他秘法,便想先試一試。
“靜姝,你看如何?”
對于他們的詢問與打算,姜玉想了想揮出一道繁花小路,路上面頓時浮現(xiàn)出了一行雅致詩句——【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著這行大字,羋華陽和曹靖淵的眼中都露出了些好奇,仔細讀了這行以神州大地字體顯現(xiàn)出來的詩句,他們越看越覺其中韻味難言,讓人讀之便生豁然開朗之感。
溫靜姝覺醒成為玄階修士后,短短時間內(nèi)便再次請靈成功了嗎?
二人心中一嘆。
此時,姜玉已經(jīng)側(cè)頭看向他們,“先看看我這道靈技能否生效吧。”
對此,兩人對視一眼,跟在了姜玉身后。
神州大陸公認,不管什么秘法手段,都是以靈技為尊的,尤其是有姜玉那神秘莫測的未知先賢靈技打底,他們對于這道看起來安逸平靜普通的繁花小路也不禁生出了幾分期待。
羋華陽與曹靖淵之所以選擇跟著姜玉,而不是太史聞,一來是出于姜玉的存在對他們的助益,二來也是深深相信能夠通關凌云塔四十多層的姜玉就是比太史聞強大。
這次的歷練地危機重重,并不像曾經(jīng)有學院老師們看護的普通實戰(zhàn),所以選擇一個強大的隊友便非常重要了。
加上羋曹兩家也不是任由太史家隨意打殺的存在,他們并不懼親近姜玉帶來什么禍端。
一踏上花路之后,感受到花路的變化,姜玉就知道,這道靈技,并不是只能簡單的“尋路”,甚至對于她心中所想所念,只要有確切的指向?qū)嵨铮寄苡兴崾尽?br />
倒是除尋路以外的功能,便不如尋路那般準確了。
姜玉在前面飛掠,后面兩個人一邊疾馳一邊好奇望向花路,他們沒想到向來以攻擊力著稱的姜玉,竟然還覺醒有輔助靈技。
大部分的靈修,在修煉初期,便會根據(jù)自己擁有的前幾個靈技定下靈修道途,擅長攻擊還是防御還是輔助,都有個大略方向,之后便會根據(jù)這個方向決定自己輔修的秘法等等。
尤其每個靈修,到底能請到什么靈技,一般也是此靈修的天賦傾向所在。
像姜玉這樣,攻擊手段極為可怖的靈修還能擁有輔助靈技,實是他們沒想到的,只覺得她的靈修之途屬實有些寬廣了。
等感受到花路竟能隨時變幻前路,且能“屏蔽”外界危險后,他們更是驚詫,此靈技竟如此好用?
這簡直是實戰(zhàn)歷練的一大利器!
等姜玉腳下的靈技消散時,她便知道,自己要尋的東西就在這一片,遂看向周圍說道:“就是這一片,我們分散找找。”
已經(jīng)見識到花路靈技特殊之處的羋華陽與曹靖淵神色一肅,紛紛凝出了靈識朝著周圍一寸寸犁了過去。
很快曹靖淵便在震驚中揚起了聲音:“這里!血骨花紅了!”
遠處的姜玉與羋華陽便飛快掠了過來。
姜玉看著正慢慢變紅的血骨花,心中滿意,她很快抽出了手中的靈劍,朝著周圍的枯骨砍了過去。
其他兩個人亦是在怔愣中開始磨碎枯骨,這便是采摘血骨花最后一道費功夫的手段了。
但忙活中,他們心中忍不住冒出了一個念頭:這還是傳聞中極難得的血骨花嗎?
第40章
供血骨花生長的靈修靈骨, 一般都會與戰(zhàn)場遺址連為一體,姜玉她們現(xiàn)在做的就是將血骨花生長的靈骨從地上砍碎挖出來,然后用特殊的藥水浸泡,才能完整將其剝落保存。
砍靈骨并不麻煩, 麻煩的是, 這些砍骨浸藥的動作要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 幾人配合更好,遂一時間三人皆是丁玲哐啷忙活起來。
初初知道血骨花的生長與特殊后,姜玉的第一反應,就是覺得這種花很邪門。
簡單的腐植其實在自然界有很多, 但此花只長骨頭上,甚至還只長在人類靈修靈骨上,讓她不禁心生戒備。
為了修煉和變強, 吃朵骨花而已, 姜玉并沒有心理障礙,她是單純覺得這東西不大對勁。這會砍骨時, 姜玉分出靈識仔細觀察了一番,望著那紅色骨質(zhì)花朵,愈發(fā)對其有些排斥。
此花無葉, 光禿禿一大朵盛到有些糜艷的血色大花長在靈修那玉質(zhì)般的頭骨之上,望之還是很有沖擊力的。
尤其在姜玉仔細分辨下,她發(fā)覺長出血骨花的靈修頭骨的色澤,比其他頭骨要黯淡許多, 像是頭骨中的所有有益物質(zhì)都被花朵吸干了一樣。
邊想邊動作, 三兩下幾人便把頭骨從地上砍下來, 沒有傷及血骨花半分。接著他們又快速將頭顱連帶花朵根部一齊浸泡在黑色藥液中,不多時整株花朵便完整脫落, 輕輕飄在了藥液之中,血骨花在黑色藥液的映襯下顯得愈發(fā)糜麗。
剛進來不久,便完整收集到一株血骨花,這讓羋華陽與曹靖淵神色一松。
“靜姝,你這道新靈技確實不凡。”羋華陽不禁出言贊嘆。
曹靖淵也在一旁點點頭表示贊同。
接下來他們繼續(xù)使用這道“尋路”靈技在四周找尋血骨花,期間碰到過好幾次血靈,都被姜玉的繁花小路避了開去。但隨著找尋深入,血靈漸漸變多,在一次血靈攻擊中,這道靈技第一次被外因中止。
當時姜玉已然感受到了附近逐漸增多的血靈,但她沒想到,這個血靈的修為高了這么多,一擊之下就將靈技阻斷。
其生前恐怕最少是地階修為!
在靈技花路被破后,姜玉三人快速飛離原地,下一瞬,數(shù)道流火就砸了過來,同時原地更是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氣場,將他們籠罩其中。
只不過,相對于活人的攻擊,血靈發(fā)出的攻擊中竟帶著絲絲煞氣,比簡單的煞種和靈修都更難對付。
但姜玉三人反應極快,在再次落地時姜玉手中已經(jīng)凝出了靈劍,劍仙靈技加身,揮出的劍氣直接破開了飛砸而來的流火。
而羋華陽身后更是出現(xiàn)了一道巨大的火色圖騰,隨著圖騰出現(xiàn),她本人宛如火神下凡一般,周身漾起熊熊烈火,且那火色并不是簡單的橙色,而是道道白焰。流火撞向她身上的白焰時,直接融了進去,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曹靖淵則是祭出了巨大的鼎爐,五色光華溢出,照在對面那夾雜著血色的靈影身上時,竟阻地他愣了一瞬。
在察覺到與血靈戰(zhàn)斗間的動靜,又吸引來許多血靈之后,姜玉飛快揮出了道道劍氣破開了地階血靈的氣場,揚聲喝道:“走!”
三人瞬間便化作幾道遁光離開了氣場范圍。
但很快,正在奔逃中的三人發(fā)現(xiàn),他們后方仍舊死死綴著好幾個修為不低的血靈,姜玉想到那奇詭的血骨花,有些猜測,她果斷決定:“先分開,過后在降落地匯合。”
“明白!”
羋華陽二人當即便架起靈光分開逃去,然后姜玉便發(fā)現(xiàn),這些血靈果然大部分還是在跟著自己!她頓時心中一凜,在遁逃了一段時間后,便落了下來,準備迎戰(zhàn)。
方才她與羋華陽二人分開,不只是想到這番血影突變可能與血骨花有關,也是姜玉想要在此試驗一番新靈技,趁機探個分明。
在落下之后,以姜玉極高的修為,已經(jīng)探明白附近荒涼之處毫無人影,不管是西燕還是北涼靈修院的學生們都不在此處。加上戰(zhàn)場遺址處特殊的靈力波動,高階大修也無法遠程窺視此處,正是她試用靈技最好的時候。
遂,姜玉先抓緊時間召出了赦字令牌。
此令牌一出,當即便飛凌到姜玉頭頂,隨即一道特殊波動便攏在了她的身上,并在姜玉頭頂顯現(xiàn)出了一道特殊符文。
此符文與姜玉額間熒光相互呼應,襯得她通身威勢大漲。隨著令牌出現(xiàn),遺址內(nèi)灰蒙蒙參雜著血色讓人不舒服氣息的霧氣登時散開,顯現(xiàn)出一片清凌凌地域。
同時被攏在了此片領域中的血靈竟然立時停下了殺意凜然的攻擊手段,那一派迷蒙的混沌眼神仿佛清醒了一瞬,當即便死死盯住了姜玉。
被這番突兀變化怔住的姜玉,亦是仔細打量著這些曾為人類存亡死戰(zhàn)的修士們留下的被污染的血靈。
隨后,在姜玉驚異的目光中,這些褪去殺意的血靈竟然對著令牌單膝跪下,口中更是意味不明地含糊說了什么。
姜玉之所以明白,他們叩拜的是令牌而不是自己,實是因令牌竟然也在感受到他們的存在之后,光芒大盛,很快飛至了這幾個血靈身前。
接著神情愈來愈清醒的幾個地階血靈,便深深伏地跪拜,半晌后站起身望向姜玉,并作勢離開,姜玉正默默看著,結(jié)果這幾個血靈邊看她便向前走,不斷如此示意,她隨即瞳孔一震,這些血靈難道在示意自己跟他們走不成?!
等她跟著走了幾步后,發(fā)現(xiàn)這些血靈確實加快了飛行速度,便壓著心底驚異隨著他們離開。
明白這一切都與赦字令牌有關,是以姜玉全程將令牌攏在袖中,保證令牌范圍能覆蓋這幾個血靈。同時她心神也仍舊處于戒備之中,準備一有異動,便揮出萬鈞雷霆!
在疾馳了一段時間后,姜玉看到前方的血靈停下了腳步,她的靈識也看到了前方山石間的奇詭景象。
在一片被風沙半遮半露的森森白骨間,盛開了滿滿的正在變紅的巨大血紅色糜艷花朵,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令人無端從心底生出了滲涼的寒意。
隨著姜玉到來,那些被籠罩在令牌范圍內(nèi)的血骨花竟然開始劇烈扭曲掙扎起來,不到一息,這些血骨花就飛快從一個個靈修頭顱上凋落消散,化為了一抹塵埃消逝不見。
待這些血骨花消散之后,帶姜玉過來的幾個地階血靈竟然如徹底恢復了靈智一般,齊刷刷對著姜玉行了一道大禮。
同時也從他們口中傳來簡短的話音:“謝、謝、謝、皇、使!”
這是為首的一個高大女修血靈發(fā)出的斷續(xù)聲音,她身后的幾個血靈有的只能說出一個謝字,有的連話都還說不出來。
聞言姜玉心中一動,血靈說話的語調(diào)和話音與地宮處的姜朝末帝很像,而且她稱自己為皇使?難道說自己手中的令牌,在這些血靈看來,是“姜”朝的皇使?
她當即目光一變,掃過這觸目驚心的戰(zhàn)場遺址,這到底是多少年前的戰(zhàn)場……
盡管在這里,沒有得到姜玉想要的血骨花,但她探出了赦字令牌更詳細的內(nèi)情,也極為滿意。當即對著仿佛已經(jīng)能交流溝通的血靈回道:“不必道謝,你覺得我是姜朝的皇使嗎?”
不,也不能稱她們?yōu)檠`了,在地上部分血骨花消散后,姜玉面前的這幾個血靈,其身上泛著的血色已經(jīng)褪去了不少,他們此時看起來漸漸與地宮處的靈影狀態(tài)有些相似了。
聽到姜玉的提問,為首的女靈影皺著眉頭想了一回,中途更是猛地一拍腦袋,這一下將她頭部的靈影都揮散了幾分,看得姜玉心中一緊,生怕這個能交流溝通的血靈直接把自己拍死。
還好,她思考了半晌后,仿佛終于想明白了一樣,一字一頓開口:“正、是!”
明白了這一點后,姜玉也不再為難她,點點頭就要離開。
結(jié)果她走一步,那幾個血靈就跟一步,重復幾次后,姜玉不禁擰著眉看了過去,什么情況,她們還要跟自己走不成?
但顯然,這些血靈就是這個打算,她們緊緊跟在姜玉身后,沒有半點要離開的跡象。明白她們的舉動都與令牌有關,但姜玉也不好把令牌收起來,讓她們再狂性大發(fā),跟自己死戰(zhàn)一場。
她雖然也能在地階大修手下逃生,但她又殺不死這幾個血靈,何必再自找麻煩。
可她們這么跟著自己也不是個事,姜玉當即轉(zhuǎn)頭慢慢說道:“為何跟著我?”
回答她的還是為首的女血靈,她在是半晌后回了一句,“護、衛(wèi)、皇、使!”
嘶,聞言姜玉心中不禁輕嘶出聲,憑白得到幾個地階靈修自然極好,但她現(xiàn)在是與西涼靈修院比賽中啊!怎么帶幾個一看就不正常的血靈走?
“沒法帶走你們。”姜玉考慮到為首靈影的理解能力,又補充了一句,“你們太大了。”
她本意是想說,這些“靈”太奇怪,且身份不明,沒辦法帶走,又怕她們聽不懂不肯走,就比劃了下這些靈的身形,示意帶不走。
沒想到,這一次為首的女血靈反應頗快,她對著后面三個靈“啊啊”兩聲,這幾個血靈便化作了幾道遁光,沒入了姜玉手腕處,形成了幾道淺淺的紅痕,這些紅痕又飛快變成了一道與姜玉頭頂符文頗像的紋路。
這一番變故快到姜玉都有些沒反應過來,但在赦字令牌并未示警攻擊的情況下,她并不緊張。
仔細看了手腕處的紋路,又將靈識探進去后,姜玉赫然發(fā)現(xiàn)那幾個血靈不知怎么將自己壓制成了這樣,就這么宿在了她的手腕處。
沒想到試用赦字令牌,竟能碰到這么一出,不禁讓她對整個遺址所在都升起了莫大的探究之意。
但尚有任務要做,姜玉撫了撫手腕,試著將赦字令牌收起來后,發(fā)現(xiàn)這些血影完全沒有其他異動,便乘風朝著與羋華陽她們約定的地點飛去。
已經(jīng)安然等在約定地點的羋華陽二人,看到姜玉平安歸來,皆是松了一口氣,互相聊了兩句方才遇到的險境。
“方才這些血靈沒跟我多久就不見了。”
“我這也一樣。”
對此,姜玉便將自己已經(jīng)證實的揣測說了出來:“血靈異動恐怕與血骨花有關,方才這些血靈大部分都是沖著帶著血骨花的我來的。”
幾人既然安然回到此處,也就不需要對對方遁逃之事有太多探究,羋華陽二人只是就姜玉說得信息談論起來。
“之前并未聽說還有這等事,恐怕戰(zhàn)場遺址也生出了什么變故。”
曹靖淵皺著眉說了起來,前些年曹家有長輩因破境需要,來尋過血骨花,他歸來后并未告知族內(nèi),血靈會追著擁有血骨花的人大開殺戒,否則那位不擅長對戰(zhàn)的長輩不一定能活著回來。
另一邊,羋華陽一樣肯定附和,羋家也不曾聽過遺址處這等變動。
疑惑間,姜玉想到各處產(chǎn)生的異動,只覺得神州大陸將發(fā)生什么大事。但當她將念頭轉(zhuǎn)回此時比賽后,又想到了什么問向兩人,“這次的比賽是北涼提出來的比試方式嗎?”
羋華陽二人并不蠢,他們當即神色一變,沉聲道:“正是!”
不確定這個猜測真假,但姜玉當即就生出了極大的戒備之心,與二人很快離開了此處。接下來做任務的時候,姜玉她們便盡量挑著血靈比較少的地方摘取血骨花。
直到一次,在繁華小路消散后,姜玉看到了正劍拔弩張的兩方人,正是太史聞等西燕靈修院的人,以及北涼一眾。
而他們對峙之處,正有數(shù)朵血骨花在慢慢變紅。
看著北涼眾人一副認真做任務,對血骨花分毫不讓的模樣,讓姜玉三人眼神一動,難道他們猜錯了?
眼見著雙方就要打起來了,太史聞一方更是難得主動呼喚姜玉他們,“靈二級的大弟子,你們來得正好,事關靈修院比賽結(jié)果,這一片十來朵血骨花,必不能讓給北涼!”
本來太史聞一行人中少了姜玉他們,在人數(shù)上就比北涼少,加上北涼這行整整齊齊的學生中,竟然有兩個玄階!
之前按照他們打探過的消息,北涼分明只有一個靈六級的玄階,但現(xiàn)在看著北涼一方背負長劍氣勢凌然的少女,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些粗魯?shù)奈浞蚓谷贿藏了這么一個后手。
一下子有利局勢便向著北涼倒了過去。
所幸,姜玉三人及時到來,有他們?nèi)耍绕涫怯猩頌樾A的姜玉出現(xiàn),西燕靈修院一眾人頓時氣勢大漲。
眼見著雙方就要打起來,姜玉揚聲道:“你們不曾發(fā)現(xiàn)嗎?血靈會因血骨花追殺我們!”
聽了她的話,劍拔弩張的兩方人霎時間驚疑不定起來。不像姜玉三人還分開對戰(zhàn)過,他們一直都是一眾人一起對抗異動頻繁的血靈。
此時一聽這個話,第一反應就是不信,學院與家族都沒有這個發(fā)現(xiàn)!
但是兩方人都是各自學院的精英學生,細細思索之下,發(fā)現(xiàn)血靈追殺他們的時候,確實大部分都是采摘完血骨花不久。
當即太史聞的面色就是一變,冷冷望向北涼眾人,渾身氣勢一漲,帶著殺意質(zhì)問道:“北涼提出此等歷練方式是何意?莫不是有意與我西燕開戰(zhàn)!”
若姜玉所言為真,他們一直毫無所覺的采摘血骨花,恐怕會招來越來越多的血靈,到時候不知道會折進去幾個大弟子!
先不說這些大弟子都是西燕的天驕人才,就說他們的宗族,在失了家中同輩最出眾的弟子后,難道會毫無反應?
遂,不怪太史聞殺心暴起。
面對他的質(zhì)問,北涼一眾人也覺得冤枉極了,這都是西燕人自己說得,他們還覺得是西燕兩伙人互相打配合,想趁機對他們出手呢!
總之,這一下,雙方?jīng)]有廢話,立刻戰(zhàn)在了一起。
霎時間靈光四溢,靈力波動陡增。
在太史聞對上北涼早就現(xiàn)于人前的玄階靈修后,姜玉的目光就對上了北涼那個負劍的少女。
她們二人年歲相差不大,對視間戰(zhàn)意如燎原烈火般升起。
姜玉額心亮起,頭上肆意墨色大字顯現(xiàn)——【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隨即她便白衣加身,劍意環(huán)繞身周,孤絕劍客氣勢大顯!
這殺意凜然且氣勢磅礴的短句,看得北涼眾人一個怔愣,下意識便念了出來,霎時間只覺背脊一麻,眼眸大睜,將這句話記在了心底。
便是對面的少女也在看到這句話后眼眸大亮,看向姜玉眼神中燃起了更熱切的戰(zhàn)意。接著她背后的長劍霎時間便飛到身前,在她額心一亮后,猛然變化成一把巨大的重劍。
這劍比少女身形還高還大,掄在手中含著萬鈞之力朝姜玉揮過來的時候,讓她也不禁面色一肅。
這就是為何西燕靈修院的學生,叫北涼靈修院一眾學生武夫了。北涼人身處寒苦之地,全民尚武,便是靈修們也幾乎人人靈武雙修,覺醒出的靈技更大多都是武器相關的靈技,甚至還崇尚自己鍛造武器結(jié)合靈技使用。
在對戰(zhàn)中,北涼靈修極為難纏。
等正式對戰(zhàn)起來后,姜玉的道道劍氣與北涼少女趙劍純的重劍碰撞在一起后,瞬間發(fā)出了劇烈的靈力波動,那聲浪般的靈波一道道向外散開,當即有不少修為低些的學生直接被沖飛了出去。
就是太史聞與另一個正對戰(zhàn)的玄階靈修都忍不住眼含驚色望了過來。
兩邊都覺得,我方這個隱藏天驕這么厲害,對方還能打個有來有回?!
姜玉手中靈技很多,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么強的同輩劍修,忍不住有了幾分棋逢對手的技癢之感,便只用劍仙靈技來對上一番。
她們不但打地靈光四溢,在二人縱橫飛掠間,便是周圍對戰(zhàn)的其他人都被她倆逼開了好一段距離。
姜玉的劍道乃是從劍仙詩句中得來的基礎,更帶了劍仙本人詩句中那分瀟灑肆意,是很正統(tǒng)、很劍客的劍道,望之帶著讓人目眩神移的犀利與灑脫。
而趙劍純,自剛剛會走路起,便開始揮劍練劍,在覺醒出了重劍劍道后,更是兼修武道打熬身板,遂她氣力極大,雖不如姜玉靈活,那揮來的巨力,也不禁讓姜玉手心發(fā)麻。
姜玉在驚嘆少女巨力的同時,趙劍純向來簡單純稚的內(nèi)心中,滿是對姜玉的贊賞,她總算遇到了一個能讓自己不需收力便能打個痛快的同輩了!
兩人從地上打到了天上,又從天上打到了地上,時而劍身相擊,時而劍氣對沖,遺址戰(zhàn)場本就溝壑縱橫極盡荒涼的地面,這會更是再添了無數(shù)傷痕。
打著打著,姜玉確定了,憑她已經(jīng)用出來的劍道水平,只會與趙劍純打個平手。
但她一時間也不想用其他靈技隨意結(jié)束對戰(zhàn),心念一轉(zhuǎn)間,姜玉目光一定,將她蘊養(yǎng)了許久的劍道新招用了出來。
霎時間,姜玉手中的長劍變幻,變成了十來把。
這些變幻出的長劍,并非是簡單的障眼法,每一道都是如姜玉靈技召出來的靈劍一般真實存在。
其實這個劍招,按照姜玉的最終設想,會出現(xiàn)萬劍齊發(fā)的赫然場面,但現(xiàn)在以她的修為暫時還只能召出十來把。
但十來把長劍,也能在姜玉強大靈識下,迸發(fā)出劍氣千條的壯麗景象。
方才還與姜玉打個有來有回的趙劍純,一時間便有些被壓制地節(jié)節(jié)后退。但在這等情形中,她的眼神也不曾透出半分退縮之意,肅著一張小臉百折不撓地一次次揮出巨劍。
趙劍純的堅韌,讓姜玉心神一動,她修煉自然也極為刻苦,但因在打基礎時過于急切,劍道上便沒有趙劍純這么扎實的基本功。
但所幸,她與趙劍純的劍道本就不是一條路,也不必過于借鑒,記下自己仍舊欠缺之處后,姜玉更加專心地在此番勢均力敵的劍道對決中,熟練著自己剛用出來的劍招。
只見此時的姜玉,正飛凌空中,眼神銳利,白衣翩飛,她手中持著一把長劍,身周環(huán)繞著數(shù)把長劍,劍氣劃過長空,帶著無匹鋒銳如驚雷般直沖趙劍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