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向天再借五千年
卜蘿趴在地上,整個植物遠遠看過去跟死了一樣。
在他腦袋上的須須也軟綿綿的癱軟著。
兩個植物在很長的時間里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就這么靜靜地癱在原地。
這里顯然已經不在坎瑞亞國境內了,高懸于正空的太陽,毫不吝嗇的揮灑下明媚的陽光,然而他們卻沒有感覺到絲毫暖意。
卜蘿沒能避開對方的最后一擊,那幾乎能貫穿星河的長槍,把他撕成了兩半。
是的,沒錯,他們就這么一動不動的頹廢了好幾天。
不過這大概也不能怪他們。
剛剛經歷的事情,實在是給他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極強的沖擊。
就連卜蘿這么沒心沒肺的花心蘿卜都感受到了從心臟傳來的陣陣劇痛。
他是沒有心臟的,按理來說。
但是疼痛就是產生了。
他看見證婚人小姐拉著他的手停不下來的話癆……
護士小姐暗戳戳的躲起來磕他們的cp……
米蘭給他傳授做海王的知識,,,
巴德扔向他的那枚胸針……
萊昂離開前看他的最后一眼……
還有戴因斯雷布和皮耶羅分別落在他額頭和唇瓣的吻……
他們……都死了嗎……
卜蘿許久未曾睜開的眼皮微微動了動,但是他不想起來,也不想看見明天,好像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這些一樣。
他現在只感覺渾身疲憊,沒有力氣,反復在夢境和現實的邊緣處徘徊著。
左邊的他抖了抖,說:“這里真冷。”
右邊的他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回道:“廢話,這里是雪原。”
除此之外,卜蘿再無其他動靜。
所以有的時候人需要有什么信仰,植物也一樣,如果沒有想要萌發的執念,怎么可能鉆開巖石,突破地表,開出花來呢?
好在他不是一個蘿卜了,而是一個被劈成兩半的蘿卜,并且頭上還嫁接著一根須須。
拋開前面兩個廢物前綴不談,最后面的這個須須確實是個鐵骨錚錚的,有理想的唯物主義戰士,它雖然也會頹廢,但是到底信念還在,理智還在,又跟在人參仙人身邊那么多年,到底是比這個剛化形沒多久的蘿卜精經受的歲月洗禮更多一些。
在經過了短短兩天的恢復期后,它率先恢復了精神,化身仙人牌心理專家,準備好好開解卜蘿一番。
“別傷心了,卜蘿,你雖然被劈成了兩半,也沒能救下任何一個人,但是你得到了巨額的功德欠款啊!”
“仙舟本來就是賒賬的,現在還化成了飛灰,我算算你現在欠多少款項啊……”
“還好還好,不算多,負一萬的功德點數,努努力兩輩子也就掙出來了!”
可惜任憑它說破天,這顆蘿卜還是無動于衷。
左半邊的卜蘿后來甚至不耐煩的讓右半邊的卜蘿把他埋進雪里。
右半邊的當然沒同意,他們本來就是一體,思維同步。
“為啥不是你把我埋了?”
“右手是慣用手啊!你是右半邊!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懂不懂!”
他們爭執不下,最后誰也沒能埋了誰。
然而相比于他們嘴上的攻擊力度,更糟糕是的雪原上惡劣的環境。
這里既寒冷又干燥,沒用幾天兩個植物就在陽光和雪原的雙重作用下,迅速流逝了大部分的水分,眼看就要被曬成蘿卜干了。
須須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再這么放任不管的話,他們兩個植物一起死也只是早晚的事。
它挺直了胸膛,探出腦袋,仔細觀察落點處周圍的環境。
你還真別說,真的就是天有絕卜之路……
這一望無際的純白雪原上,除了雪就是裸露的巖石,太陽雖然大的要死,但寒風卻比刀子還厲,剛探頭沒多久,它就感覺自己快碎了,而且目測方圓五十里內很可能都沒有活物。
“操。”它爆了一聲粗口,為這該死的命運。
但是須須依然沒有放棄,它拼命伸長了身體,像條毛毛蟲一樣,拖著卜蘿的半邊身子朝著一個方向爬。
“老子不信了!TMD!
小小冰原能奈我何!”
卜蘿被來自頭頂的拉力喚回了神志,主要是這么一小撮的地方承受著全部身體的重量實在是太疼了。
他伸手扣住努力拼搏的須須,有氣無力的問:“你在干什么?”
悶悶的但是充滿生機的聲音從他手掌下面傳來,“當然是給咱倆找個活路啊,難道還真的要被曬死在這里嗎?”
卜蘿沒說話,但是也沒放開須須。
他的這種找死精神終于徹底激怒了荒野求生須。
就見這個長條呆毛猛的暴漲,從手指縫里鉆了出來,沖著卜蘿的臉蛋,用自己的身體作為鞭子,狠狠抽了過去。
“啪——”
一條新鮮的傷口出現在了那上面。
“差不多行了啊!你要是真有骨氣你就得咬著牙活下去,毫無意義的死亡有什么價值?你但凡是在去報仇的途中摔死的都比這有意義!”
可是找誰報仇呢?
又是誰導致的卡瑞亞滅亡?
卜蘿不知道。
他迷惘的盯著一片緩緩墜落的雪花,出了神。
那雪花落在他視線的盡頭處,和其他所有雪花一起組成了這一片純白,漸漸的,有幾個黑點從它的邊緣處延伸了出來。
……
“這邊是不是還沒有搜過?”
“沒有,但是這邊已經超過他們領地范圍吧?”
“保險起見還是看看吧,萬一有其他幸存者呢……”
一行5人的搜救小隊,裝備齊全的行走在冰原之上,他們穿著厚厚的御寒衣物,還有兩個人舉著火把。
“誒,看那邊!”
忽然有人眼尖的發現了什么,語氣激動的指著一處。
所有人停下了腳步,順著那人的指向紛紛看去。
然而看到的畫面卻讓他們心底一涼。
不為別的,只是他們看到的場景實在是太凄慘了,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人,竟被從頭到腳整整齊齊的砍成了兩半……
任誰看了都會以為他們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這就導致原本還打算過去仔細搜索一番的救援人員,僅僅是在遠處看了一眼就搖搖頭準備放棄了。
“沒救了。”領頭的青年語氣惋惜,搖搖頭很無奈的向周圍的同伴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叉子,“可憐啊,那幫禽獸……”
他周圍的同行人員也紛紛露出一個悲傷的表情。
“撤退吧,已經沒有其他生還者了……”
……
須須聽見動靜,趕緊起身看去。
就看見遠處本來想過來的幾個人類似乎說了什么,就準備走了。
它趕緊高聲疾呼,暴不暴露什么的它已經管不了。
“別走別走!救救我!我們還活著!”
遠處的眾人明顯一愣,身形僵住,脖子猛縮,看樣子似乎被這突然的求救嚇得不輕。
“詐……詐尸?”
救援隊里的一個女孩子顫抖著小聲說,但沒人敢回頭求證。
“錯覺吧。”
就連領隊都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聽。
然而那聲音見他們扔不打算回頭,頓時叫的更大聲了。
“我還沒死!真沒死啊!我還能再活五百年!”
這極富活力的語調終于讓隊伍中稍微大膽一點的人,看了過來。
“救救我啊!好心人!”
他看見那個被劈成兩半的人,半拉腦袋上一根粗壯的呆毛迎風招展,倔強的挺直身體,似乎是想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臥槽……”他揉揉眼睛,再次確認時,看到的場景依然不變,他這才算是信了,“真的還有氣!”
青年趕緊往那邊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跟其余人喊:“那孩子還活著!還在用呆毛求救呢!”
救援隊迅速拋開了腦子里的恐怖雪山傳說,很快抵達了卜蘿身邊。
“別擔心,我們是來救你們的,美夢已經被我們消滅了。”有誰拿出了毯子,蓋到了卜蘿半邊身子上。
須須成了唯一的生還者發言人,語氣同樣激動的表示,“太感謝了嗚嗚嗚,我差點以為自己會死在這里……”
“你怎么從地牢里逃出來的?還爬了這么遠?”有誰隨口問著。
然而須須卻因為終于求生成功,激動到根本沒有聽清對面人在說什么,只是兀自表達著自己澎湃的情緒。
“以后我一定先把洗澡水給你們喝!”
領隊微微搖頭,沖其他還打算仔細詢問的隊員擺擺手,“估計是失溫癥了,現在可能腦子不是很清楚。”
“那先救回去吧。”
有誰把蘿卜半邊身子抬上了擔架,固定好。
須須趕緊確認了一遍卜蘿的完整性,提醒道:“另一半能幫我也帶上嗎?我們拼在一起養兩天就好。”
原本幫忙固定的救援人員聞言,立馬點頭,“啊?哦哦,別擔心,兩半我都帶上了!”
“謝謝你!好心人!”
卜蘿最后只看見純白的世界里出現了幾個模糊的身影,他似乎被誰抱了起來,那人小聲的低估了一句真輕,然后左半邊的他和右半邊的他重新聚在了一起,被人用繩子捆住,之后他很快昏了過去,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再見了,坎瑞亞。
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32章 蘿卜小鳥石頭塊
卜蘿和須須幸運的分到了個雙人間。
當然,這并不是因為卜蘿劈成兩半的身體需要兩張床的過,單純因為這是個標準間。
所有在本次行動中營救出來的人,都被統一安排在了曇花營地。
這里位于璃月原東側,地勢較為平坦,營地內所有房屋都是統一結構,雙人間總面積7,8平,里面的床每張都是50cm*160cm的尺寸,不算大,畢竟這本來就是為了應對狹窄空間所特殊定制的。
難民還要求什么生活質量啊?先活下來才是第一位的。
然而,卜蘿他們所在的這個雙人間到底是和別的房間有幾分不同的。
別的屋子里住著的都是正常體型的人,在這種尺寸的房內就顯得擁擠異常。
他們卻讓空間顯得富裕極了。
卜蘿昏迷后就變回了原型,一根翠綠綠的蘿卜。
而他的室友,則是一只青色小鳥,巴掌大。
想象一下那個畫面,一根蘿卜,一只鳥,分別占著一張床……。
空間富裕到簡直詭異……
幾乎每個第一次進到他們房間的人,都會懷疑兩秒。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隨行軍醫也一樣,而且他想的更多。
“這是……什么?”主治大夫抬了抬鼻梁上下滑的眼鏡,嘴角微抽。
他在看見一個兩瓣蘿卜的瞬間,還以為救援隊是在詐騙業績。
“傷員啊!”救援小隊的隊長把兩瓣的蘿卜用手懟到一起,抬起的臉上滿是憐惜,“您趕緊救救他吧,我們之前趕到的時候,病人已經有了低溫癥,脫水也很嚴重。”
大夫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這幾個隊員,那表情就像在看神經病,或者是詐騙犯,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語氣加重,又問了一遍,“你們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這是什么?”
“這是病人啊!”
有機靈的隊員靈光一閃,看看卜蘿這個了無生氣的蔫吧樣子,跟個咸菜干似的,趕緊更精準的解釋道:“長生大夫,這是個植物精怪,他大概是受傷太重,所以現在顯出了原型。”
長生大夫這才算是想明白了中間的誤會,他上前查看幾番,終于相信了隊員們的話。
極近距離的觀察下,他才發現這個蘿卜是有鼻子有眼的,只不過因為昏迷,遠看并不明顯。
但是隨著第一個問題的解決,第二個問題又浮出了水面。
長生大夫只治療過動物,對植物的治療手段知之甚少,他只能摸索著來。
卜蘿被從頭到腳包成了木乃伊,幸虧有人精通種菜,稍微提醒了一句,才沒把他的蘿卜纓包起來。
“植物都是依靠葉片來獲得能量的,他需要多曬曬太陽,多喝水。”
于是,雙人間的床位也有了合理分配,卜蘿睡在外側靠門靠窗,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小青鳥則被安排在了里面的床。
卜蘿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大夫和救援隊的人都已經不在這里了。
他還是沒什么精神,即使睜開了眼睛,目光也沒有焦距。
負責登記的人員過來確認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額……”他退后幾步,站在外面抬頭又看了一眼房間門牌號,確認這里確實是上行動中救下來的傷員房間沒錯后,才又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對著兩張床上的一蘿卜一青鳥硬著頭皮開口道:“兩位……好,我是負責登記的李登,能跟我說一下你們的名字嗎?”
可惜,蘿卜干和小麻雀都沒有搭理他。
李登深呼吸一口氣,又耐心重復了一遍問題。
“可以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我是負責登記的。”
還是沒人回答。
外面路過的另一位參與了本次行動的人員見此,趕緊進來把他拉了出去。
“小李啊,你別問了,就暫時登記成無名客好了。”
“為什么啊?”小李不是很理解。
“嗨,說起來也是唏噓,我們這次去消滅的魔神是美夢你知道吧?”見到對方點頭,他這才又說了下去,“這家伙是個精神控制的好手,他們這些被關起來的,普遍都經受過精神虐待,唉,可憐啊,得好好養一陣估計才能正常交流。”
“……原來是這樣……”
那就怪不得了。
他收起了本子,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蘿卜真的也化形了?我怎么看他死氣沉沉的,乍一看還以為沒有靈智呢。”
“化形了,剛被救回來的時候那小臉蛋可是被好幾個女孩子摸過呢,估計實在傷的太重,沒什么力氣了,才顯出了原形,等他恢復恢復你就知道了。”
兩人搭著伴走遠了。
屋內又沉寂下來。
卜蘿朦朧的睜開眼睛的時候,對面的床上那只小鳥也正耷拉著眼睛看他。
兩個小東西安靜的彼此對視著,一動不動的,像是在相互戒備,又像是在相互熟悉。
晚上有人給他們送來了食物,還是很貼心根據種族的不同,精心搭配過,給卜蘿是的一大碗清水,少許肉類,給小鳥的則是一大把堅果,還有兩條小魚干。
甚至為了加快恢復,還把食物喂到了他們嘴里。
卜蘿在對方撬開他的嘴巴,灌進去清水的時候,整個蘿卜都是懵的。
他下意識的就把水吞咽了下去,綠豆大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對方,聽話的緊。
“要快點恢復啊。”對方很溫柔的捋了捋他的蘿卜纓,把他放回了床上。
這種溫柔攻勢,連須須都有點受不了,期期艾艾的在心頻里跟卜蘿說:
【誒,你要不要考慮找他做老婆啊,這么溫柔賢惠的人已經不多了。】
卜蘿暫時沒吭聲,不過須須知道他肯定是聽進去了的。
這顆花心大蘿卜,別的不說,單就花心這點,可是祖上一直流傳至今的基因,能動性強得很。
須須放心的團在了頭發里,給自己做了個小窩,準備美美睡一覺。
另外那床的小鳥也被喂食了。
瓜子被碾成小顆粒,和清水混合后,被小口小口的灌了進去。
小鳥最開始并不是很配合,扭著頭想要拒絕,原本溫柔的人這時候也變得強硬起來,笑瞇瞇的禁錮住他的小腦袋,喂進去大半才放過他。
搞得小青鳥炸了一夜的毛。
這個措施確實也很有效就是了。
第二天大夫再來看時,卜蘿和小鳥的狀態都有了明顯好轉。
蘿卜精原本干巴巴皺縮縮的身體重新恢復了水潤,劈開的身體也有了愈合的趨勢,小鳥暗淡的羽毛復現了光澤,之前似乎斷掉的翅膀也能稍微動彈幾下了。
大夫很滿意的結束了今天的尋房,在晚餐的備注上,特意寫上了增加10%的量。
當天晚上卜蘿沒再勞煩別人,自己把餐食吃了個干凈。
他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身材,神奇的感覺心靈似乎也得到了一定的恢復,之前沉甸甸壓在他心里的大石頭裂了條縫。
卜蘿在床上滾來滾去的,須須用自己的身體當船槳,也陪著他一起瘋樂。
兩個植物少見的沒有相互使絆子,單純的快樂著,讓不從他們窗外路過的尸體看見后,尸斑都淡了不少。
小鳥半睜著眼睛就靜靜的看著對面床上的鬧劇。
他們這兩天雖然沒說話,但已經熟悉了彼此的氣息,接受了對方的存在。
轉折是在下午出現的,因為又有大批傷員被救回來,導致床位不夠,李登最后把目光投向了他們所在的這間房。
“一根蘿卜和一只小麻雀,各自占一個床位有點浪費。”他咬著筆盤算著目前的床位數量,“他倆放一張床上完全綽綽有余。”
非常合理的考慮,只是在執行階段出現了意外。
卜蘿很老實,一動不動的任人搬運,問題是出在了小青鳥那邊。
他忽然對背著新傷員入住的幾個人發起了猛攻,綠豆大的小眼睛緊緊盯著那些‘入侵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了攻擊。和他嬌小的看上去一捏就死的體型不同,他攻擊力強的可怕。
慘叫聲頓時響徹了整個營地。
“啊——”
眾人大驚失色,連抱著卜蘿的護理員也嚇了一跳,把他往前一扔就逃走了。
卜蘿近距離感受著小鳥的喘氣。
他被那個人直接扔到了小鳥的腳邊,對方呼吸時炸起的羽毛還會隨著胸脯的劇烈起伏不斷擦過卜蘿的身體。
挺溫暖的,比人類溫暖的多。
卜蘿靜靜地觀察著這個脾氣很大的小東西。
對方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四粒綠豆對上了。
可能是因為知道他是植物吧,小鳥并沒有做什么,很快平復了下來,也沒有挪窩,就緊緊挨著卜蘿坐了下來。
“你好暖和啊。”卜蘿忍不住出聲搭話。
對方眼皮抬起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須須從腦袋頂鉆出來,好奇的摸了摸對方青綠色的羽毛,那水光順滑的觸感,立即就征服了它,讓須須忍不住在心頻里贊嘆。
【這羽毛真舒服!】
卜蘿也伸手摸了摸。
小鳥抬眸,嗓音很低沉,“你是什么?”
“我是蘿卜精,你呢?”
“我是夜叉。”
“夜叉是什么?”
“一種兇獸。”
“那你有人形嗎?”
“當然,那你有嗎?”
“有啊。”
“要不一起恢復人形呢?”
“現在不行。”小鳥從毛茸茸的羽毛下面伸出一只小腳腳,那上面有一個小小的金屬圈,“我被人下了禁制,暫時無法恢復人形。”
卜蘿盯著那個圈,小聲道,“我之前也戴過類似的,在脖子上。”
他的情緒忽然又低落了下來,他脖子上的頸圈消失了,就像那些人一樣。
“摩拉克斯大人,就是這里!”
正當他們想要繼續交流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這次走進來的男人明顯不是看護人員,他被人簇擁著,一頭短發,氣勢驚人,金黃色的眼里是類似野獸的豎瞳。
卜蘿他極強的氣勢所震懾,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滾到最內側,緊緊貼著墻壁裝死。
好在那雙銳利的眼睛只是淡淡從他身上掃了過去,落在了他病友身上。
“到了我的地盤,還不老實一點?”
沒人能看清他是什么時候行動的,卜蘿只感覺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小鳥就已經被他捏在了手里。
在別人面前尚有一戰之力的斷翅病友,在這個人的面前簡直就像玩具一般。
但鳥兄超倔的,面對如此懸殊的戰力也沒有低頭,竟然還想用自己的鳥喙去啄人家手指。
卜蘿都不敢看下去了,雙手捂著眼睛,小心透過指縫觀察。
“呵。”
與男人輕笑聲一同響起的,是他弱小病友的悲鳴。
被襲擊的手指毫發未傷,鳥喙卻出現了裂紋。
“你不會以為他們四個跑掉了吧?”
小青鳥傷上加傷,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聞言只能用眼神死死盯著這個叫摩拉克斯的男人。
后者隨手把他扔回了床上,對護理員吩咐道:“這是個戰犯,不用對他太好。”
“那另一個呢?”護理員看了看卜蘿。
摩拉克斯目光微轉,終于落在了裝死的蘿卜身上,他對這個植物精怪沒什么印象,想來應該不是美夢的從犯,只是個被解救出來的小可憐。
“那個確實是傷員,好好照顧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33章 恢復人形橫著走
等人都走遠了,卜蘿才敢動。
說真的,這可是他卜生中第一次見到這么強的牛人。
啊,不對。
卜蘿想起了那個把自己劈成兩半的禽獸,更正了上條言論。
這是他卜生中第二次見到這么強的牛人。
那威壓,那氣勢,那眼神……感覺比人參仙人都要牛逼不少。
他敢跳起來咬人參仙人須須,但卻絲毫不敢在這個人面前造次。
須須對于這一點也很認同,顫抖著在心頻里好好勸解卜蘿。
【你可一定要老實一點,那個人太可怕了。】
更恐怖的是,對方看上去還非常年輕。
人參仙人沒準他還能多活幾年熬死他,但這個人看上去八成能熬死自己。
卜蘿心有余悸的點點頭,爬下床,去查看病友的情況。
小鳥狀態看上去不太好,好不容易調養好的艷麗羽毛斷了幾根不說,嘴角還在流血。
如此慘狀,看的卜蘿心里一抽抽的,“這是得多硬啊……”
鳥嘴和手指兩相對比之下,明明應該是鳥嘴勝利才是啊。
卜蘿的這點小疑問暫時沒人能給他解釋。
他學著之前護理員的方法,把房間里剩余的食物磨碎了,混合著清水,小心的給鳥兄弟喂了點。
小家伙吃進去一部分,但更多的部分從嘴角流了出來。他身體因為疼痛正不斷的顫抖,似乎連溫度都下來不少。
卜蘿不放心的抱著他睡了一宿,等第二天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就對上了小鳥豆大的眼睛。
很萎靡的眼睛,半睜不睜的。
“你好點了嗎?”
小鳥微微點點頭,似乎連說話都很困難的樣子。
卜蘿又拿來點食物,讓他吃了點。
剛喂完,長生大夫就來了,他這次甚至沒帶小鳥的食物,只單單給卜蘿查看了下身體。
“恢復的不錯,應該可以化形了。”
大夫把繃帶拆了,原本兩瓣的身體已經愈合。
卜蘿沒忍住還是問了句,“怎么沒給他帶食物啊?”
長生大夫聞言,瞅了一眼團在里面床上的小鳥,原本笑瞇瞇的表情雖然沒變,但是看上去卻真真實實冷了下來,“你不知道夜叉嗎?”
卜蘿搖搖頭,原型狀態下的他,眼睛也就只有綠豆大小,配上如今的五短身材,別有一番可愛。
大夫都看樂了,之前的冰冷迅速化開,“他們可是美夢的幫兇,不值得同情的。”
卜蘿抓住了一個關鍵詞,美夢。
它出現在了每個幫助過他的人嘴里。
然而卜蘿對這個關鍵詞一無所知,它明顯是個指代,是個姓名。
如果僅僅從字面意思去推測的話,也許叫這個名字的人,會控制夢境。
卜蘿還不了解這里的情況,對此沒有過多的發表看法,只是單憑他這兩天的相處感覺下來,小鳥應該不是個壞人。
他想了想,又拉了拉大夫的衣角,“可以幫我拿點清水洗澡嗎?”
大夫打量著他這個小身板,沒有拒絕。
雖然營地里面對水的管控很嚴格……他又掃了一眼卜蘿巴掌大的身材。但是這個大小,也浪費不了多少水。
清水被裝在了一個比平時稍大的碗里端了過來。
卜蘿禮貌道謝,在確認對方離開后,歡快的扎了進去,他負責擦洗身體,須須負責給他洗頭。
【請你輕輕留下來】
“讓夢卷走這塵埃”
兩個植物洗著澡,唱著歌,相互配合著,很快就搞定了一切。
新鮮的,剛出爐的蘿卜牌洗澡水完成啦!
還記得他神奇的功效嗎?
卜蘿掰開小鳥的嘴巴就準備往里灌,嘴角邪惡的翹起,嘗試蠱惑,“喝吧,小鳥,喝了就不痛了!”
做為同住一屋的病友,這間不大的房間內發生的一切都沒有逃過小鳥的眼睛,他可是親眼看見卜蘿剛剛是在這個碗里洗了澡的!
“你干什么?!”他掙扎著后退,兩只小腳腳站不起來了,就用翅膀撐著自己移動。
“給你喝洗澡水啊。”
“你也知道這是洗澡水?”小鳥氣到想要跳腳,可惜現在身體條件不允許,只能拼命的搖擺著腦袋做拒絕狀。
“這個可是對你的傷勢很有好處的。”
“我不要!”
“你要是再不配合別怪我動真格的了!”
“你敢!”
卜蘿打了個響指,早就躍躍欲試的須須猛的變長,綁住了小鳥。
【快快,都給他灌下去!】
卜蘿抓住機會,強硬的掰開了這個外強中干的鳥類的嘴巴,好容易灌進去半碗洗澡水。
他叉著腰跨坐在小鳥身上,囂張的像個山大王。
“哈哈哈哈,沒有人能逃出我的魔掌!”
小鳥一副被狠狠蹂躪過的凄慘樣子倒在床上。
炸開的羽毛被壓的扁扁的,凌亂的覆蓋在身上,有的部位甚至因為劇烈的反抗,拽掉了幾根羽毛,露出下面粉紅色的皮膚,隨著呼吸微弱起伏。
“你……你給我等著!”
夜叉的兇性被激發,處于下風的兇獸眼角開始泛紅,有黑色的不詳氣息逐漸聚集在他周身。
眨眼間,被叫了好幾天鳥兄弟的人憑著一股怒氣,和剛被灌進去的洗澡水,硬生生變成了人形,準備好好教訓一下身上這顆不知死活的蘿卜。
隨著身形的變化,他的力量也在呈幾何倍的提升,只輕輕一抓一按就反轉了攻守形勢。
誰承想,見到他變身的蘿卜也不干了。
“就你有人形是吧!”卜蘿不服氣的尖叫。
‘嘭’的一聲,被人按在身下的蘿卜也恢復了人形。
魈原本惡狠狠的目光在觸及到對方白花花的身體時,僵硬住了。
“你個混蛋!我明明是為你好!”
卜蘿找到空隙就要倒反天罡,一個翻身,把原來占據優勢地位的人掀翻了過去。他揮舞著兩條手臂,毫無章法,不斷打在突然沒了動靜的人身上。
“我讓你暴躁!打死你!”
魈只是用手臂擋著眼睛,竟然一動不動的任人打,一聲不吭的樣子奇怪的很,但凡被認識他的熟人看見,都會狠狠嘲笑一番。
他的臉漲得通紅,眼睛不斷躲閃著什么,最后終于鼓起勇氣,用絲毫沒有氣勢,甚至能稱為示弱的語氣說:“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哼!知道錯了嗎!”
然而卜蘿根本沒察覺此刻他們的姿勢有什么不妥的,還在全力壓制對方,對方紅彤彤的臉蛋,也被他理解成了不服氣的反應。
“我打死你!”
這出跌宕起伏的好戲全落在了另一個人眼里。
“沒想到,你竟然這么勇的……”有著琥珀色瞳孔的男人單手拎起卜蘿,一抬手,用自己的外套把這個不斷掙扎的蘿卜精包成了木乃伊,遮住了所有春光。
摩拉克斯到了有一會兒了,他預判了夜叉可能的攻擊行為,但是沒能預判卜蘿的,這個意外的后續發展硬控了他三秒。
他就是那個間接認識夜叉很多年的熟人,會因為對方的慫包表現而嘲笑對方的存在。
有著目前提瓦特最強戰力的魔神,輕輕松松便化解了房間內的危機,他盛氣凌人的態度,卻在觸及水汪汪的蘿卜時,頓時軟化了下來。
行吧,他算是明白為什么魈是那副沒出息的樣子了。
摩拉克斯心虛的摸摸鼻子,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輕聲說:“晚點再玩吧,我找夜叉有事。”說完小心的把少年人放到了床上。
而面對自己的老對手的時候,摩拉克斯又恢復了往日的態度,雙手抱胸站在原地,傲慢的俯視著小鳥,冷淡道:“跟我來。”
態度落差之大,雙標的不要太明顯。
魈抿緊了唇,罕見的沒有反駁,他像是個初次作案的毛賊一樣,不敢觸及卜蘿的目光,匆匆跟了上去。
卜蘿好奇的問留下的護理員,“怎么感覺你們都不是很喜歡小鳥啊?”
護理員同樣被卜蘿的人形驚艷到了,“你難道不是被他抓住的?”
卜蘿搖搖頭。
對方卻誤會了他的意思,驚訝道:“你竟然是在魈入伙前被抓的?那你一定是被關了好久吧?”
護理員這么想著,對待卜蘿的態度就更加憐愛了,好言好語的勸慰道:“平常離那個魈遠點,他們夜叉一族都不是好東西,李登也真是的,怎么安排的房間啊,竟然把你和他分在了一起!等會兒回去我一定好好說說他,讓他趕緊給你換個房間。”
而且他一打開話匣子,就有點停不下來,都不用卜蘿追問,便把所有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們經常幫助美夢燒殺搶掠的,按我說啊,就應該把他們也給懲治了。還是摩拉克斯大人心善,愿意給他們一個改造的機會……”
卜蘿從這段話里得到了巨量的情報,但要說最震驚,還是護理員對摩拉克斯的評價。
“啊?你是說剛才那個黃眼睛的心地善良?”他瞪圓了眼睛,人形的他可愛翻倍,又加之失去了項圈的抑制功能,本體自帶的魅惑技能默認發動,所有直面他的人都變的有點暈暈乎乎的。
所以哪怕他說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護理員也沒有責怪。
“對啊!你個小沒良心的,看看你現在的吃穿用度,可都是大人提供的,再看看這里為什么這么太平!但凡走出璃月原看看,那都是什么樣子。”
卜蘿勉強順著對方的話承認摩拉克斯是個好人,只是心里到底怎么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被摩拉克斯叫走的魈,是在接近凌晨時段才回來的,他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已經睡熟的卜蘿,并為此心里莫名放松了很多。
經歷過之前如此近距離的坦誠相見,他現在都有點害怕面對那個少年了。
但是怕什么來什么,卜蘿在魈進門的下一秒就睜開了雙眼。
“你回來了?怎么這么晚?”
“沒什么……”
魈原本是不打算說的,但是看見卜蘿失望的臉色,本來就不高的氣焰頓時又矮了兩分,他糾結片刻,磕磕巴巴的開口找話題。
“你……被美夢抓住之前是住在哪里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34章 踢到鐵板秒倒地
對于魈的問題,卜蘿如果誠實的回答的話,那就是住坎瑞亞。
但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蘿卜精已經察覺出了自己和營地里的這些人之間存在著明顯的誤會。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美夢關押的受害者,是剛剛被營救出來的小可憐。
本著信息差在我即優勢在我的理念,卜蘿撒謊了。
“不太記得了”他說。
“你喜歡這里嗎?”魈沒有糾結他的回答,又問。
“還成吧……”
“你……愿意一直住在這里嗎?”
卜蘿的病友雖然在提問,然而他本人的表情看上去也很迷茫的樣子,就好像這個問題他是在問他自己。
說實話,以前的卜蘿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的,他的原始理念和蒲公英的做派頗為相似,可以簡單概括為:世界這么大,哪里都是家。
現在的他卻沒那么自信了,他在短時間內見證了太多了毀滅和死亡,內心深處竟然開始悄然萌生出和祖先們差不多的思想。
那就是待在一個坑里,老老實實的。
卜蘿回答的很是猶豫,“住在哪里都一樣吧。”
“我明白了……”
卜蘿不明白魈明白了什么,鳥兄弟自從跟著摩拉克斯出去了一趟后,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了。
他說不上來是哪兒變了。
【擦擦口水吧你。】
須須嫌棄的掰回蘿卜的腦袋,大晚上還盯著人家狂看也太丟人了!
【哪兒變了,還不是變成人形后更帥了唄,真是的……】
“你懂個屁!”
卜蘿不服氣的把被子拉上來蓋住頭頂,準備要和須須一起憋死!同歸于盡!
須須:媽的,智障。
植物可都是用表皮呼吸的,隨便露出去一點皮膚就不會缺氧而死。
卜蘿的兩個小腳丫可全在外面呢!
第二天沒等人來叫,魈就早早起床出去了,等卜蘿醒來的時候,房間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自然也待不住。
曇花營地不算大,臨時搭建的平原地區風景倒是不錯。
卜蘿所在的房間處在營地最外圍,后面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他繞到房子后面看了看,兩米外的盡頭是一處懸崖,怪不得后面沒弄上圍欄,這種高度一般人也上不來。
其余房子都和卜蘿住的這間差不多,全是木質結構,方便拆卸搬運。
安置在這里的多是傷患,而傷員里面占比最多的,則是穿著統一制式盔甲的士兵。
卜蘿猜測這些人應該是和他差不多時間負傷的,但是精怪們的自愈能力可不是蓋的,卜蘿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普通人類的傷勢看上去卻絲毫沒有什么變化,很多斷手斷腳的士兵甚至還處在昏迷中。
盡管如此,人們臉上卻還是幸福的,卜蘿看見不少人湊在一起打牌嘮嗑。
他一直沿著營地最外圍探索,沒有讓自己的身影暴露出去,這樣觀察到的畫面才是他們最本來的面貌。
他觀察了一圈,停在了一棵大樹下,喃喃自語:“所以那個叫摩拉克斯的,確實做的還不錯。”
“呵,什么叫還不錯?”
突然響起的熟悉聲音讓卜蘿一驚,他趕緊抬頭,發現自己剛剛蛐蛐過的男人就坐在他頭上的樹枝上,正低頭看他。
瞬間,卜蘿冒了一背的冷汗。
不知道為什么,卜蘿超怕這個人的。
“你是個蘿卜精嗎?真是很少見的精怪類型。”摩拉克斯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鎖定著卜蘿。
他穿著一身和士兵差不多形制的盔甲,沒什么裝飾,幾乎一身黑,只在幾個角落處做了些微裝飾,看上去就是那種經常上戰場,隨時都能提刀砍人的風格。
卜蘿其實早就腳軟的想要下跪了,之所以沒有那么慫,完全是靠著一口氣在硬撐,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么顫抖,自然的反問道:“那你是什么精怪?”
“我?我是石頭。”
“石頭不是比植物精怪更稀有嗎?”
摩拉克斯歪了歪頭,贊同道:“你說的也對。”
說完從樹枝上躍下,落地無聲。
卜蘿往后退了兩步,近距離才發現,這個男人有著和他氣勢完全匹敵的身高,幾乎高出卜蘿兩個頭。
摩拉克斯大概已經習慣了其他人對自己的敬畏,偶爾遇到一個不怎么怕他的,很有興致的樣子,繞著卜蘿轉了一圈,那眼神跟打量一個商品似的。
說起來……蘿卜確實能當商品賣來著。
卜蘿猛然驚覺,手心的汗水被他悄悄摸摸蹭到了褲子上,眼神四處亂瞟,準備但凡時機不對就趕緊逃走。
摩拉克斯又轉到了卜蘿正面,“所有精怪都需要幾百年的時間才能化形,所以在我們璃月,默認精怪都是成年人。”
卜蘿謹慎詢問他的目的,“所以?”
“所以……我這里可不養閑人,我看你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明天開始去后勤處報到。”
靠!
這家伙竟然是想讓他去上班!
卜蘿最討厭上班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
形勢比人強,不能圖一時的嘴快,卜蘿低下頭,表情扭曲的自我cpu。
先暫時答應他,穩住他的情緒,等后半夜大家都睡著了的時候他再開溜!
結果他所有的小表情,全被摩拉克斯盡收眼底。
男人半彎著腰,無恥的旁觀著蘿卜精的川劇變臉,在對方震驚的反應過來想要逃走的時候,一根手指勾住了卜蘿的后衣領,玩味道,“想吃白食?”
“你!你!”卜蘿你了個半天也沒能說出什么?
說對方竟然偷看?他都偷看了還怕被說?
說他沒吃白食?他確實被營地里的大夫照顧的很好。
卜蘿完全無言以對啊。
戰斗力深不見底的男人像是捏起一只玩具般捏起了卜蘿,并對他的掙扎全都視而不見,逗弄小貓一樣在自己手上掂量了一下重量,“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你是選擇吃完白食就跑,還是選擇我把你剁成蘿卜丁晚上給大家加餐。”
【快答應他啊啊啊啊啊啊!】
別說是卜蘿了,連見過大世面的須須都被嚇出了海豚音,在心頻里不斷尖叫。
卜蘿控制不住的被那個想象中的場景嚇到哆嗦,又看到男人的臉色不似作假。
他明白自己徹底完了,漸漸任命似的停止了毫無意義的掙扎,期期艾艾的小聲說:“……我會好好工作的。”
“很好。”似乎是對他的答案很滿意,摩拉克斯擼貓一樣的擼了兩把卜蘿的腦袋,見他表情還倔強的很,更是哈哈大笑出聲,“不服氣啊?哈哈,不服氣憋著。”
兩人正玩的開心(卜蘿:開心你麻痹!),一個穿著輕甲的士兵匆忙趕來。
“大人,有戰報。”
摩拉克斯緩緩收斂了笑容,把卜蘿放回地上,這小家伙腳一著地就想跑,被逗貓上癮的男人又拉住彈了個腦瓜崩。
“明天我會去后勤處檢查的,到時候要是沒看到你……”他給了卜蘿一個充滿暗示性的眼神。
卜蘿連忙點頭,快到出現殘影,這才被男人最終放過了。
他跑出去老遠,躲到了一塊大石頭后面,才松了口氣。
“這個混蛋!”卜蘿捂著自己起了個大包的額頭,眼睛里盈滿了淚水。
自從出坑以來他還沒被這么欺負過,一整個蘿卜浸滿了委屈。
須須也蔫了吧唧的,它又再次強調了一遍一定要先順著他。
【總感覺那個人非常深不可測……我建議你還是聽他的話,明天老老實實去上班吧……】
兩個植物初次體會到了踢到鐵板的感覺,雖然他們根本就沒踢吧,是鐵板主動來揍的他們。
卜蘿想象了一下被切成丁,合著餡料包成包子被人吃掉的場景,臉色一白。
萬一他逃走后被抓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等待他的就是地獄!!!
卜蘿‘啪嘰’一聲攤到在地,整個蘿卜仿佛死了一樣。
所以為什么要救他?還不如當初就讓他死在雪原呢!
更可憐的是,他的傷感悲秋還沒持續多久……
“誒呦!啥玩意兒絆到我了!”
自他上方再一次的傳來了一道聲音。
這次就不是摩拉克斯了,卜蘿幽怨的側臉去看,兩只巨大的鳥站在他上方東張西望。
形狀類似于鶴,有著長長的雙腿,和長長的脖子,一個白色,一個黑色,配色很有陰差風。
他們雙目對視著,卜蘿竟神奇的從鳥臉上看出了懵逼的表情。
“難道是幽靈!”
卜蘿:我尼瑪!
兩只大鳥驚慌了半天才發現那個絆倒他們的東西正躺在地上。
“原來是你這個小東西啊,咋這么矮啊,真可憐,得多吃點東西啊!”
他們用長長的鳥喙把卜蘿翻了個面,讓小家伙哀怨的表情展露無遺。
“你們走路怎么不看道啊!”卜蘿大聲抱怨。
他這一整天都糟心透了,早知道出門前就應該先占卜一下的!
結果對方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似的,暗自聊開了。
“這孩子身上的氣息不是凡人,誒!留云你能看出他的原型嗎?”
“我看看啊,感覺……可能是土豆。”
卜蘿聞言差點氣到厥過去,眼睛瞪成銅鈴大,“你們才是土豆!”
“那你變回原型給我們看看!”
“你們怎么不變個人型給我看啊?”
“那好,咱們都變型給彼此看看!”
隨著‘嘭嘭嘭’的三聲輕響,原本兩鳥一人的現場就變成了兩人一蘿卜。
“還真是蘿卜啊!”
卜蘿叉著腰,把自己的小身板完美展示,“真是沒見識!”
另外兩個人形是一男一女,其中的男士意外的很捧場,邊鼓掌邊說:“不錯不錯,看來咱們這是又增加了一員猛將啊!”
卜蘿被夸獎的鼻子都要翹起來了。
“小兄弟,你會什么技能啊?”剛剛被稱為留云的女士問。
“技能?”卜蘿認真思考了一下自己自出坑以來的種種作為,答道:“我超會追靚仔的!”
須須:我看是超會吹牛的才對!
兩只大鳥罕見的被噎住了,他們彼此對視,忽然有一種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不上年輕人思維的感覺。
“追靚仔?”
這算個球的技能。
“還有別的長處嗎?”
“我超愛洗澡的!”
行吧,他們懂了,這是個廢物……
見兩只鳥前輩的目光逐漸從明亮變得暗淡,卜蘿終于想起來要詳細解釋自己的功能。
“你們不知道蘿卜號稱小人參的嗎?”
“所以?”
“所以我的洗澡水就和人參的洗澡水差不多啊!”
暗淡下去的目光重新燃起了火苗。
“太棒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第35章 危險營地嚇壞卜
次日,糾結了一晚上要不要逃跑的卜蘿,終究還是沒敢逃。
他只睡了不到半小時,且夢里全是自己被切丁的恐怖場景。
這就導致今天的卜蘿格外的沒有精神,水潤白皙的臉龐上罕見的掛上了兩個黑眼圈。
魈依然走的很早,床上已經沒了溫度。
卜蘿掙扎著起身,向前來例行問診的大夫咨詢后勤處的位置,昨天他前面光顧著玩兒了,后面……則完全是被各方欺負。
“你要去后勤處?”
長生大夫對卜蘿的恢復狀態很滿意,也對他平時的乖巧很滿意,他收拾好診包后告訴卜蘿他正好可以順路帶他過去。
“后勤處的邊上就是隨行軍醫的住處。”
卜蘿跟在大夫身后,把自己為什么要去的前置條件全說了。
“是你們那個摩拉克斯大人讓我去做苦力……”他說的相當陰陽怪氣,完美的把自己對某人的嫌棄傳達了出去。
讓長生都聽笑了,“摩拉克斯大人,哈哈哈哈……”他本來都快止住的笑聲,在看見小病人幽怨的表情時又繃不住了,“哈哈哈,苦力……”
卜蘿死魚眼的瞪著大夫。
“好好好,哈哈哈,我不笑了,不笑了……”
大夫領著卜蘿轉出了營地,原來后勤處并不在營地內。
“算是為了安全考慮吧,現在畢竟還是戰時,總不能把所有雞蛋全放在一個籃子里,不然一旦被敵人發現,會被一鍋端。”
他們差不多走了十分鐘,才走到了藏在山腳下的后勤處,這里非常熱鬧,燒火的,做飯的,配菜的,全都混在一起,看上去毫無章法。
“趕緊的!動作都麻利點!”
人群里最為惹眼的,是一位腰大肚圓的中年人,頭上戴著小氈帽,胸前圍了一條沾滿油污的圍裙,正大著嗓門指揮著。
“賴頭。”長生大夫領著卜蘿走到他面前,指著卜蘿說:“這是巖神讓來幫工的。”
炊事班的頭目上下看了看卜蘿這個小身板,滿臉嫌棄的搖頭,“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公子,我可不敢要,萬一燒火再把自己燒著了……”
他兩雙不大的眼珠靈活的轉了轉,顯然想到了好主意,往大夫身前湊了兩步,“誒,大夫,你那邊的小藥童借我幾天吧,我用這小子跟你換怎么樣?”
“這個……”
看出大夫有點為難,頭目又主動加了點碼,“今晚給你加菜啊!紅燒肉!你那邊本來就需要這種細心的小東西幫忙,你就同意了吧!”
長生大夫到底是答應了,他也擔心卜蘿適應不了后勤處的工作。
“本來還說順路帶你,沒想到直接帶到我這邊了。”
藥鋪和后勤處隔了有十米,在山坳的另一側,轉過一個不大的山頭就能看見,這里因為地勢的原因,形成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斜坡,不少新鮮的藥草正裝在住竹簍里晾曬著。
“進來吧,先喝口茶。”
長生大夫把他領進自己的小屋,這里條件比卜蘿住的要好不少了,唯一一個讓卜蘿不太懂的點就是,這屋子竟然只有三面墻。
難道是為了通風?
房間內充滿了生活氣息,鍋碗瓢盆樣樣齊全,卜蘿還在角落里看見了小孩子的玩具,一個竹編蜻蜓,一只彩球和幾個像是樹枝的東西。
“哦,那個啊,一位老朋友也把孩子寄養在我這邊了。”長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解釋道,“不過她大概出去玩了,等回來你就見著了。”
不多時,卜蘿見到了頭目點名要的小藥童,對方樣貌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但是體格卻是他的兩倍,不怎么愛說話,滿是雀斑的臉上有著一雙淺棕色的眼睛,在聽說要自己去后勤處幫忙幾天的時候,很乖巧的點點頭,把后背新采的藥材卸了下來。
臨走前還悄悄往卜蘿手里塞了塊糖。
長生大夫搖搖頭,有點哭笑不得的說:“他還挺喜歡你的,平常沒見對誰這么熱情過。”
卜蘿把糖果塞進嘴里,口感清甜,他沖著正好回頭的藥童揮了揮手,“安心的去吧!”
給大夫幫工確實要比給伙夫幫工輕松不少。
“這些草藥都需要驗磨成粉……”
無非也就是些零碎的活計,或者是按照藥方配藥什么的。
“這個秤你會用嗎?看好刻度,一點也馬虎不得……”
長生大夫讓卜蘿看著他操作了一遍,又讓卜蘿自己做了一遍。
“很好,真聰明。”大夫夸獎道,“沒準你會很適合做個大夫呢……”
然而不管是哪里,大夫都是最忙的職業,長生剛準備恩坐下喝口水,還沒說兩句就被人叫走了。
“大夫!有個新來的昏過去了……”
被獨自留下的卜蘿也沒偷懶,雖然只學了一遍,但他學習的很快,上手實操幾次后,很快熟悉了各種操作。
只是聯想到他的身份,和現在正在干著的工作,免不的讓卜蘿的思路歪到了魔法側。
“誒,須須,你說我現在像不像個巫妖王plus植物版?”
用同類的尸體做藥水什么的,簡直不要太黑魔法。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看你像個商陸!】
卜蘿不服氣的甩開了膀子,“怎么說話呢你?我是那種有毒的東西嗎?我嘎嘣脆的好嗎?”他被氣到變回原型,踩在桌子上和須須對罵。
就在兩個植物沉浸在罵戰的時候。
一對紫色的眼睛已經鎖定了他們。
激戰正酣的卜蘿頓感后背一涼,一種被天敵盯上的感覺讓他毛骨悚然。
須須也察覺到了危險,漸漸停了下來。
【喂,你有沒有感覺到哪里不對?】
卜蘿僵硬的沒敢動彈,眼角余光敏銳的察覺到有個巨大的陰影正從房間里唯一沒有墻的那個方向往內延伸。
那個影子逐漸清晰,頭上兩個旋轉的東西,沒猜錯的話……
“臥槽!”這尼瑪是個食草動物!
卜蘿撒腿就跑,身后傳來的清晰蹄子聲,揭示著對方竟然追了上來的事實。
“啊啊啊啊啊!!!食草動物!!!”
慌不擇路之下,他七扭八拐的,繞了好幾圈也沒甩開對方。
是了,草食動物這種東西平地上跑得快也就算了,草地里跑得更快啊!
再繼續在山林里……等待他的就是對方的胃袋!
卜蘿緊急催動不存在的腦細胞思考策略……不能被吃不能被吃!
忽的,他靈光一閃有了想法,唯一能控制住食草動物的恐怕只有人類了!
卜蘿調動了所有感官,兩條先天蘿卜腿捯的飛快,他很快發現了人類的蹤跡,立馬掉轉方向往那邊趕緊,在千鈞一發之際竄進了一頂紅色的帳篷內,并一把抱在了坐在最中間的人臉上。
“啊啊啊啊啊啊!有羊要吃蘿卜!!!!!!!”
摩拉克斯:“……”
他從縫隙里看見帳外確實有個毛茸茸的團子跟了過來。
圓乎乎的身軀,就仿佛一團天上的云朵不小心跌落人間,柔軟而蓬松。近看的話,則略顯龐大,大到根本擠不進帳篷,只能伸長脖子往里看。
摩拉克斯有點無奈的說:“甘雨……你真要吃他啊?”
“咩!”
“啊啊啊啊啊啊!”卜蘿的尖叫簡直快要掀翻全場了,他一邊喊還一邊瘋狂飆淚,整個卜抖啊抖的看起來害怕的不行,“是山羊啊!山羊!!太可怕了!”
可惜……沒有人理解卜蘿的恐懼。
大家看看外面這個雖然體型龐大,但是毛茸茸的食草動物,又看看這個抱著摩拉克斯腦袋的蘿卜。
怎么看都是這個蘿卜更恐怖一點啊,他是哪里來的妖怪?植物成精?膽量如此大的嗎?竟然敢招惹核彈頭?
誰不知道巖神的暴脾氣啊?
你自己不要命了大家還想好好活著呢!
“行了,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里吧,具體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晚上的探子回來咱們再聊。”
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摩拉克斯就這么腦袋上頂著個蘿卜出去了,不過擋著眼睛確實不太方便,他動手把卜蘿轉到了自己的腦后勺。
身后留下了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不是……那還是摩拉克斯嗎?他什么時候脾氣那么好了?”
“嗨,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在化形前,原身腦袋頂上面就長滿了植物。”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小東西讓他想起了小時候?”
“有點離譜。”
但是還真就這么離譜。
摩拉克斯帶著這個小家伙,巡視了一遍自己的領土,路上每個人都對他頭頂的那抹綠色側目。
竊竊私語的議論逐漸進化到了離譜的程度。
魈回來的時候,營地里關于卜蘿的八卦已經演變成了傳說。
“魈!這邊!”他的四位兄弟們招呼著他,還沒等他落座就迫不及待的問:“誒,跟你一個病房的那個小家伙什么來頭啊?我聽說是摩拉克斯搶來的壓寨夫人?”
“是不是什么仙草啊?你還別說,仙草和石頭塊還是挺配的啊哈哈哈哈……”
剛剛被收服的夜叉們顯然對摩拉克斯的尊敬還只停留在表面,私下里對于對方的八卦都能非常大膽的發表直言。
魈:“……”
作者有話要說:
第36章 謠言八卦搞起來
眾所周知,壓寨夫人這四個字的重點,是落在‘夫人’這二字上的,而夫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當然得是個女的啊!
可是卜蘿……
魈正要反駁,腦海里突的閃過一幅畫面……
剛剛化為少年人形的卜蘿,美艷絕倫的身姿,壓倒性的蓋了過來,讓他頃刻間忘記了呼吸,只能被動的捂著眼睛,驚慌的不知所措……
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他張開的嘴巴又合上,讓本以為他想要解釋什么的其余夜叉都感覺很奇怪。
更為可疑是的,他們小兄弟臉頰兩側竟浮現出了紅暈,怎么看,都有點懷春少男的意思……
解魈的夜叉們見此更加確信了流言的真實性,一個個嗷嗷叫著要晚上一起到他宿舍聚餐,好見識見識那個能把摩拉克斯迷到神魂顛倒的仙草。
“傳言肯定是真的!魈你就答應我們吧!”
“美人是所有人的!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然而,這一切美好的幻想,在看見卜蘿的瞬間破滅了。
具體場景是這樣的。
當他們正吃著火鍋唱著歌的時候,忽然從窗外被人扔進來一個什么,速度太快了,大家都沒看清。
“砰砰砰……”
只見那個青綠色的影子精準的落到了床上,彈動兩下才歸于平靜。
聚餐的夜叉們先是因為這突然的動靜,下意識的一驚,但在看清扔進來是的什么后,又轉變為一喜。
“哇,這是誰給咱們加的菜吧?”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他們贊美著好心人,拎起蘿卜纓,準備把新鮮的天降食材切片處理,被魈趕緊攔了下來。
魈慌張的像是第一次帶女朋友見家長,xing的一下閃了過來,從浮舍手里搶過了蘿卜。
“別動,這就是卜蘿!”
夜叉們:“…………”就是這玩意兒?迷惑的摩拉克斯???
火夜叉應達最先坐不住了,她性格直接,說話也很直接,“這……不就是顆蘿卜嗎?”
“對……”魈點點頭,還一本正經的開始給大家介紹起來,“這位就是叫卜蘿的蘿卜……”
夜叉眾:這是什么新型繞口令嗎?
然后他們看著自家兄弟就好似忽略了周圍所有的人事那樣,異常溫柔的給還在暈眩的卜蘿喂了點水,幫他把腳上的灰打掉,“卜蘿這幾位是我的兄弟。”
卜蘿轉圈的眼睛漸漸恢復,小豆豆眨巴眨巴,在看清自己竟然被一眾俊男美女包圍著時,頓時金光四射,非常有精神的打招呼,“你們好!”
說完渾身就開始往外冒煙,這是要化形的節奏。
魈瞳孔驟縮,憑借著無與倫比的速度給少年套上了一件寬大的外袍。
來自巖夜叉彌怒。
彌怒:“喂!干嘛脫我衣服!”
魈何嘗不想用自己的衣服呢,可惜他上半身就只有一件無袖貼身褂子,下半身就更沒什么可脫的了,他朝彌怒抱歉的笑笑,“緊急情況,多謝。”
等看清卜蘿的人形樣貌后,原本熄滅的那股謠言之火,奇跡般的有了死灰復燃的趨勢。
怎么說呢,總感覺……那個離譜的謠言都變得合理。
看看這個長相!
簡直精致得令人窒息!
每一個細節都顯得無比的和諧與完美。眼眸清澈如寶石,唇瓣柔軟而飽滿,腰身緊致,線條流暢,仿佛是大師親手勾勒出的完美比例。
這誰看不迷糊啊?
就算是塊石頭也得開竅!
他們忽然就很懂摩拉克斯了是怎么回事?
“額,小卜啊……你和摩拉克斯是怎么認識的啊?”
水夜叉伐難搓搓手,非常八卦的圍了上來,“給我們說說唄。”
卜蘿迷惑,還能怎么認識的,他指了指魈,“就是在他來抓魈的時候認識的啊。”
眾人原本八卦的目光一頓,齊刷刷的轉向自家兄弟。
魈!沒想到在這場愛情故事里,還有你的戲碼!
不過熟人的八卦那簡直就是誘人plus啊!
連原本不怎么感興趣的浮舍都湊了個耳朵過來,準備聽聽后續。
夜叉中的兩位女士更是明顯來了興致,一邊一個,拉住卜蘿的胳膊要他把所有經過快都描述一遍。
卜蘿被溫香軟玉夾在了中間。
花心大蘿卜笑開了花,不問緣由,立馬照做。
在他的描述中,事情的發展是這樣的。
卜蘿:“那天,我剛騎在魈身上……”
“哦哦哦!”
“這么刺激?”
兩位女士捂住了嘴,表情驚訝極了,目光瞬移到魈身上,像是看著一個剛剛失去童貞的失足少年。
卜蘿:“那個男人就沖進來抱住了我……”
“吃醋了……”
“一定是……”
“原來還是三角戀……”
彌怒加入了兩位女士的蛐蛐小組,三個個夜叉頭碰頭的小聲八卦。
卜蘿:“他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讓魈跟他出去單獨聊聊……”
“哇,妥妥的打擊報復!”
“怪不得前兩天分給魈那么危險的工作……”
“這就有點公私不分了……”
“真沒想到摩拉克斯竟是這種石頭……”
浮舍也坐不住了,他多少還是有點作為夜叉老大哥的包袱在身上的,但是隨著八卦的深入,包袱什么的,算個球!他迅速丟開,也擠進了蛐蛐小組,成了第四只蛐蛐。
魈真是越聽越黑線,明明說的全是對的,但是合在一起就非常的不對勁,他幾次想要打斷都被自家兄弟給攔下來。
“誒誒,怎么回事你?讓人家卜蘿繼續講啊,我們都在聽呢!”
魈:“不是,他……”
“再鬧就不禮貌了!哥哥原來怎么教你的?”
魈:“……”
到最后,他幾乎和卜蘿腦袋頂上繞成問號狀的須須產生了同頻的感想。
找個語文老師吧,卜蘿……
五個夜叉中的四個,長期徘徊在腦子里的兇殘念頭,在這一刻全被爆炸性的八卦給覆蓋了,他們走的時候一臉的心滿意足,火鍋的所有食材也在聽八卦的途中被他們盡數消滅。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
“萬一魈要是和那個石頭打起來,咱們站誰啊?”
“這還用說嘛?當然是自己人啊!”
“那蘿卜你還別說,就是水靈!”
魈身心俱疲的送走眾人,再回來的時候,講了一晚上自己八卦的卜蘿已經睡著了。
他呈大字型躺在靠窗的單人床上,手腳都快要耷拉到地上。
魈嘆了口氣,把他不老實的手腳放回該在的位置,又給他拉上被子,蓋好肚臍。
所有璃月人睡覺必須蓋肚臍!
看著眼前這個小東西毫無危險意識的熟睡姿勢,魈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那個一張一合的嘴唇上,看了很久。
“晚安……”
……
卜蘿渾身被繩子捆的死緊,以頭朝下的姿勢倒吊在扁擔上,他驚恐的發現身邊和他一同倒吊著的還有不少土豆,青菜什么的。
什么情況?什么情況?
他想要吶喊,卻喊不出聲。
正疑惑著,發現自己的嘴巴竟然消失了。
啊啊啊啊啊!什么情況??
他晃晃悠悠的隨著扁擔晃悠。
不遠處一座熟悉的屋子逐漸出現在視野邊緣。
扛著扁擔的人推開門,把他連同所有的植物一把放在了灶臺邊。
卜蘿終于看清了到底是什么人綁了他。
穿著短裙的少女背對著他,從灶臺地下搬上來一口快比她人還大的鐵鍋。
“嘿咻——”
露出的臉可愛異常,然而卜蘿這時候根本沒心思欣賞美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小美人藍色卷發間的那兩個犄角上。
啊啊啊啊!食草動物!!!!
甘雨在把所有采摘的新鮮蔬菜分門別類,簡單清洗后,在蘿卜和土豆之間稍做猶豫。
“先做清炒蘿卜還是酸辣土豆絲呢?”
纖細的手指如同死神的鐮刀,在這兩樣蔬菜間徘徊。
獲勝的,同時也是落敗的選手,是土豆。
“還是酸辣土豆絲吧。”
少女拍拍手,下了決定,手法嫻熟的取來刀具,把土豆放到案板上。
“歘欻欻欻欻”
刀鋒錯落間,粗細均等的土豆絲被切了出來。
我屮艸芔茻!
卜蘿眼睛都快瞪出來,這尼瑪什么卜界地獄??
眼看著甘雨擦了擦手,把第一道菜的準備工作做完,那雙沾滿植物鮮血的手,沖他而來。
下一道菜就是他了!
卜蘿顫抖著被對方握住,在刀鋒馬上就要斬開他的前一秒。
他竄了起來,手中精光四射,霞光散盡后,一根通體金黃的棒子便出現在他手中,上有銘文,刻著‘如意金箍棒’五個大字。
那棒子被他攥緊,手腕翻轉間,武的虎虎生風。
一棍子掄出去,擊退了山羊。
又一棍子掄出去,打爛了赤紅的灶臺。
卜蘿踩了兩下大地,人參仙人灰溜溜的從地底下鉆出來,口中叫著大圣便趴下身子。
得了勢的蘿卜哈哈大笑兩聲,騎上去指著不遠處黑云罩頂的紅色帳篷說:“去!”
人參老登二話不說,獨腳跳躍著快速沖向目標點位。
帳中一金黃色石頭熠熠生輝,見他來此,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顆蘿卜,你敢與我打個賭嗎?”
“有什么不敢!”
“你若有本事,一筋斗翻出我這右手,便算你贏,這營地就歸你。”
卜蘿眼珠子轉了轉,指了指隱在簾后衣衫半褪的魈說,“還要加上那個美人!”
石頭塊不懈的哼了一聲,“哦,小鳥啊,可。”
卜蘿聞言心中頓生暗喜。
營地!美人!都是他的啦!
他抖擻精神,拍了拍坐下老登,信心十足道:“我贏定了!”
然而在他沒看見的角落,人參仙人竟然朝著石頭塊連著作了好幾個揖,在卜蘿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背脊一拱,精準的把坐于其上的蘿卜彈到了石頭塊身前。
“呵呵……”石頭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那帳上持久縈繞的黑氣,原來都是自他體內產出,“沒逃出去呢……”
說著,他整個身子壓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卜蘿大叫著醒來。
眼前原本恐怖的景象漸漸散去,換成了另一個恐怖的景象。
一張大臉,極盡的貼著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兩個豎成針狀的瞳孔,牢牢鎖定著獵物。
“早啊,卜蘿,我聽說……你是被我搶來的壓寨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37章 造謠容易辟謠難
摩拉克斯是塊是石頭,這是整個璃月原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石頭喜歡草木這一點,卻沒有幾個人知道。
他那天之所以會把卜蘿頂在腦袋上一路巡查,其實主要是他忘了。
卜蘿原型的那點重量對他來說,和不存在沒有任何區別,更別說他本就是由草木轉化而來的精靈,周身沒有絲毫值得人警惕的氣息。
誰會警惕路邊的一株草,門前的一棵樹?
而等摩拉克斯察覺的時候,他已經巡視完畢了。
被他拎著蘿卜纓提到眼前的卜蘿,小小的豆丁眼睛看著他,疑惑的問:“參觀結束了嗎?”
摩拉克斯:“……”
行吧,往好處想,這種智商也基本告別間諜行列了不是嗎?
他們停駐的位置也意外的很巧,往前走兩步就是卜蘿臨時暫住的房間。
“結束了。”摩拉克斯想起了他們今天之所以相遇的原因,問:“我不是讓你去后勤處嗎?你是怎么遇到甘雨的?”
卜蘿撇撇嘴,語氣不忿,“后勤處的那個頭頭不想要我,讓長生大夫用藥童換了我。”
那長生大夫可虧大了。
摩拉克斯這么想著,到底是沒說出來。
不能對剛剛加入他們集體的新人太過打擊,這不利于團結。
“好吧,明天記得繼續去給大夫幫工,我們這里不出工是沒有飯吃的。”
卜蘿嘗試討價,“有沒有那種躺著就能完成的工作?”
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沒有回答,并把他精準投遞了出去,落點就是卜蘿本人的床。
轉身離開的巖神很快就把這件小事拋在了腦后。
目前還是戰時狀態,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他們雖然打下了美夢,但是海上那邊似乎又在搞什么小動作,他們不得不防。
然而,摩拉克斯忘沒忘記這件事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沒忘,對方不但沒忘,還舞到了摩拉克斯本人面前。
“雖然您剛剛有了對象我本不應多說……”這人邊說還邊搖頭,看上去就跟個古板的老學究似的。“唉,但是那個樣子啊,真是太不檢點了,竟然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的,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但諷刺的是,老學究竟然會相信那些虛構的八卦。
摩拉克斯從他寥寥的幾句話里,分析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最近營里面有一則謠言絕塵而上,主題是他強取豪奪了一方仙草。
他感興趣的放下手中的筆,問道:“那依您之見,我要怎么處理這件事呢?”
“嘿,當然是好好的打一頓啊,一頓不行就兩頓,打服了他就長記性了。”對方說的煞有介事,手上還配合著比劃著一個鼓掌的姿勢。
“打?”摩拉克斯歪歪頭,“那不就是家暴嗎?沒想到先生您竟然……”
“誒呀,我說的哪兒是真動手啊,年輕人,床上的打懂不懂?”
摩拉克斯:“……”
老者恨鐵不成鋼的走了,嘴里還嘀咕著什么得給自家主公找點房中術的秘笈啥的。
所有路過的人聽見后,頓時把原本就非常離譜的八卦,又炒作到了一個新高度。
摩拉克斯:“……”
他皺了皺眉頭,沒有預料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繼續放任不管的話,總感覺離他的手下去討好卜蘿也不遠了。
他可不想看到這個。
但是怎么干預又是一個難題。
他總不能處罰卜蘿吧?人家可什么事都沒干過,平白無故成為了輿論中心,也是很無辜的。
為今之計……只能……
……
“啊?”卜蘿滿頭是汗的看著眼前的這張大臉,夢里的颯爽英姿,就像清晨見到陽光的泡沫那樣迅速消失了。
他忘了前因,也沒想起后果。
只有一點他是非常肯定的,那就是眼前的這個石頭塊真是太可怕了!
摩拉克斯的目光很冷,看人的時候更甚,他薄唇張合間,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說,“你的工作地點變更了……”
“啊?”卜蘿沒有反應過來。
但摩拉克斯已經直起了身子,他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卜蘿睡的正香,本打算近距離好好觀察一下他這個謠言中的美艷壓寨夫人。
誰能想到卜蘿竟醒了。
摩拉克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刻意壓低了聲線,“今天去軍部報道吧。”
他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一視同仁。
璃月原是默認所有投靠過來的非人類都要進入軍部效力的,只不過最開始,他因為顧忌對方是個植物精怪,所以網開了一面,才讓他去的后勤處。
這可能被很多人誤會,以為他對他有意思,畢竟從來沒有精怪不參軍的先例,他也從沒對誰心軟過。
為了終結流言,也為了更加公正,讓卜蘿遵照舊例去軍部才是更好的選擇。
“長生那邊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了。”摩拉克斯說完就走,他對自己的反復無常也有點不好意思。
只留下卜蘿一卜在床上懵逼。
“他一大早上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須須:【……對……】
兩個植物懵逼的起床,懵逼的出門,懵逼來到的了征兵處。
在那里他們見到了熟人李登。
“誒?你已經康復了?”李登還記得卜蘿,看到他過來,并不驚訝的樣子,“來這邊登記一下吧。”
不遠處的夜叉兄弟正好從演武場下來,瞧見卜蘿要參軍,便紛紛停下腳步,駐足圍觀。
“看!那不是咱們的小蘿卜嗎?”
“他這是也要來參軍了?”
“好耶,以后可以并肩作戰啦!”
只是登記的過程卻并不是很順利,李登看看卜蘿,又看看他的身高刻度,眉毛皺起,“你這個身高不符合征兵條件。”
“啊?”卜蘿抬頭看他,“征兵還有條件?”
“當然,你不會以為我們隨便什么人都要吧。”李登把手中的紙筆放下,搖了搖頭,“你去別的地方找工作吧。”
魈見他們像是有爭執,走了過來,“怎么了?”
卜蘿視線掃到魈頭上,目光頓住,“你順利參軍了?”
不明所以的魈點點頭,“對啊。”
誰知道卜蘿轉頭就拉住了李登,大聲質問,“為什么魈能參軍!我倆明明差不多高!”
魈臉色一僵,不等李登反應,先一步拉住卜蘿的衣角,小聲解釋:“我是最低線……”
卜蘿還是感覺很不服氣,“我要求重新測量!”
“你就算再量一百次,也是不合格。”李登抱臂看他胡鬧,但也拗不過卜蘿堅持,就又讓他站到了測量儀前,“最后一次。”
“須須須須!趕緊支棱起來啊!”卜蘿趁著李登錯開眼睛的瞬間趕緊在心頻里刷屏。
【這不好吧……】
“之前的結果我看了,就差1厘米,這不墊墊腳就能上嗎?”
【但是規定……】
“你我就是一體的啊!人家說我矮不就是說你短小嗎?”
須須立馬被說服了。
男人,別的都可以被誣陷,唯獨身高不行。
它變得老長,生生把測量儀頂高了10厘米。
然而,李登非常負責任的把須須的高度減去了,“呆毛怎么能算在身高里呢。”
卜蘿怒了,一蹦三尺高,“我憑自己本事長的呆毛,為什么不能算在身高里!”
兩人較上了勁,對峙的音量不斷加大,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摩拉克斯在帳內正處理公務,離得老遠就能聽見從征兵處傳來的卜蘿的聲音。
“你種族歧視!我要報官抓你!”
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感覺非常的不妙,筆尖懸停片刻,終究還是被他放下了。
“怎么了?”
李登見來的是摩拉克斯,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一五一十的把經過講了一遍。
“大人,他明明不符合征兵條件,但是一直在耍賴!”
看著李登正直而又憤憤不平的臉,摩拉克斯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頭疼。
該死的,他怎么忘記了還有這條……
當初這個規定主要是為了防止未成年參軍,誰能想到會有精怪的身高比人類未成年還不如的……
他眼神轉向卜蘿,在卜蘿說出‘還不是你讓我來的’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唔唔!”蘿卜精的踢打被巖神無視。
他忽然感覺心好累,似乎從遇到卜蘿的那一天開始,他原本穩步向前的命運就出現了轉折。
“是我……沒考慮周全。”摩拉克斯姿勢別扭的控制著卜蘿,最后半抱著他,才把這個想要拆了整個征兵處的蘿卜帶走了,“給他記成臨時工吧。”
被巖神的補救措施秀了一臉的群眾頓時發出了同步的抽氣聲。
夜叉四兄弟:“感情真好啊……”
李登:“感情真好啊……”
老者:“感情真好啊……”
在摩拉克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助攻了的助攻下,原本強取豪奪的戲碼質變成了雙向奔赴。
所以說,石頭終究是石頭,石頭哪里能明白人類心里那些復雜的彎彎繞繞呢?
他看著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幫忙打雜的卜蘿,心里滿是問號,明明他們什么都沒做啊?為什么謠言反而愈演愈烈?
對此,卜蘿一無所覺。
到了規定的下班時間,他就溜了。
至于賬內黑云罩頂的上司?關他屁事!
他一路上哼著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剛一推開門就看見好幾個人正在幫他打包東西。
“怎么回事啊?你們這是要干啥?”
卜蘿沖上前去,一把奪過了他為數不多的家當。
【難道是他們終于看清你這個蘿卜的花心本性,為了維持社區和諧準備把你一腳踹出去?】須須有模有樣的猜測著。
卜蘿原本就不是很理直氣壯的態度更癟了。
他就知道,摩拉克斯那個臭家伙一定是看他不順眼了!
每次見面都要欺負他不說,這次更是連掩飾都不掩飾了……要讓他滾!
“好!我走!不用你們趕!”卜蘿抬手抹掉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把包袱背在身后,準備像個真正的蘿卜那樣,自己打個坑。
作者有話要說:
第38章 勞動人民站起來
“誒誒誒?”
收拾東西的侍衛滿頭霧水的回頭,拉住卜蘿,疑惑的問:“您說什么呢?”
他的態度看上去恭敬的可疑,甚至對卜蘿這個新來的用上了敬語‘您’。
“我們這是幫您把東西拿到您早就應該去的地方啊!”另一個幫忙搬東西的侍衛趕緊接茬。
“啊?”卜蘿愣住,表情癡呆。
兩人趁機取回包裹,相互對視間敲定了作戰措施,相互配合打著掩護,一個拿著包袱溜了,另一個則留下來安撫。
“還能去哪兒啊,就是我們老大房間啊!”負責安撫的侍衛看上去年紀不大,莫約二十出頭的年紀,人長得非常機靈。
他很會來事,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杯清水,雙手捧著遞到卜蘿手上。
按理說這時候更應該奉上是的茶,而之所以沒有,蓋因他們來之前就已經把卜蘿的身份調查清楚了,卜蘿是植物精怪,剛剛被救下,飲食喜好偏清淡,平常只喝清水。
“我們其實早就覺得老大應該有個貼心人照顧了,這下好了,晚上有你在我們就放心了。”
整個屋子被他們二人打掃的極為干凈,卜蘿為數不多的資產全被轉移了不說,連窗戶,墻面和地板都被仔細擦拭,纖塵不染到快能反光的程度。
卜蘿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又發出了一聲近乎癡呆的疑惑聲。
“啊?”
【啊?】須須同樣癡呆。
兩個植物在心頻里嘗試對目前的形勢進行解密。
“他……他什么意思……”
【額,逐字分析的話,老大的意思,應該是指摩拉克斯沒錯吧?】須須關注的重點落在了主語對象上。
而卜蘿更關注是的動詞。
“照顧……所以他們的意思……難道是想讓我做摩拉克斯的貼身小廝???”
卜蘿頓感屈辱,不帶這么使喚卜的啊!他現在白天已經在給他工作了,這意思是晚上還要加個夜班??
“我是肯定不會同意的!寧死也不屈服!”
摩拉克斯單手慢慢捂上了眼睛,緩了一會兒才放下。
他先是揮手讓完美完成了任務,把人帶來的侍衛退下,等賬內沒有外人后,才準備和這個在他面前不斷跳腳,積極捍衛勞動者權利的卜蘿解釋。
他想的很簡單,既然營內現在對于他們兩個的謠言已經發展到了明天就要見家長的地步,那就索性如了他們的愿,干脆直接住在一起好了,裝出一種他們確實在談戀愛的假象……
失去了神秘感的八卦,想必很快就會被大家忘掉,到時候再悄悄分開就好。
只是開口前,他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摩拉克斯堂堂一介武神,罕見的感覺到了棘手,說服卜蘿似乎比打贏一場戰爭的難度要大多了。
他稍微打了一下腹稿才開口,“沒有讓你上夜班的意思……”
然而他剛說了一句,對面秒蹦出來三句。
“應該勞動者每日工作時間不超過八小時,平均每周工作時間不超過四十四小時!你白天已經給我安排工作了,晚上還要讓我加班,你違法了懂不懂?”
蘿卜精脊背挺直,他知道自己肩負著是的所有打工人的權益,所以一步也不能退縮,目光正直的像是要當場入個什么黨那樣的堅定。
“八小時之后的時間都是加班,應支付高于勞動者正常工作時間工資的工資報酬……”
“唉——”
摩拉克斯又嘆了口氣,他是武神的同時也是契約之神,沒誰比他更懂契約,看著在他面前班門弄斧的卜蘿,他終于忍不住手動打斷了對方的勞動者宣言。
“嗚嗚嗚嗚嗚!”
他趁著卜蘿說話的間隙,往他嘴里塞了塊餅。
“不是加班……”摩拉克斯頓了頓,眼神逐漸漂移,似乎對自己后面臨時瞎編的謊言不是很自信的樣子。
他原本是想直接告訴卜蘿他的安排的,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為了終結流言所做的必要措施。
但是現在他的想法變了。
卜蘿本人似乎根本不知道所謂的八卦,一點也沒受到那些流言影響的樣子,心底隱隱的擔憂似乎在提示他,直說八成會起到反效果……
與其那樣,還不如繼續讓這顆蘿卜精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就是現在房間不夠了……所以需要幾個人擠一擠,你之前也聽李登說過吧?你被恰好分到我這間了……晚上也不用你做什么,如果我使喚你,你可以拒絕,如果不拒絕的話,我會根據你的加班時間三倍付款。”
卜蘿咬下一口餅,憤慨的表情被他咽進了肚子。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誒,這個條件。】須須對數字很敏感,聽到三倍價格的瞬間就倒換了陣營。
卜蘿本身就有點心動,再聽須須這么一說,原本堅定的無產/階級立場迅速崩塌。
“你早說啊……”他小聲嘟囔著。
這么迅速就被金錢腐蝕,還是讓他有點不好意思。
之前和須須對了那么長時間的臺詞算是白費了,不過好消息是他們得到了金錢,嘿嘿。
摩拉克斯見事情談妥,松了口氣,“不許再鬧了。”說著把卜帶到了他的臥室。
作為璃月原的最高統領,摩拉克斯的臥室也算是整個璃月原最豪華的,卜蘿像是巡視自己領地那樣,把巖神的房間逛了個遍,最后有點嫌棄的指了指那張唯一的床說:“我要睡里面!”
睡哪兒都好說。
跟在蘿卜精身后的男人點點頭,沒有反駁。
剛剛送達的包裹重新打開,卜蘿把他為數不多的家當擺到了恰當的位置。
自己偷偷積攢的餅肥要藏到床底,魈送給他的尾羽被掛在了床頭。
摩拉克斯眼不見為凈,繼續出去工作。
晚上的時候,卜蘿扯著被子滾到了雙人床的最里面,摸著不算柔軟的床褥,有點擔心的說:“我要是認床,睡半夜不小心打到你怎么辦……”
躺在外側的男人沒想那么多,他糙慣了,回答的頗為敷衍,“睡吧,你就算打到我我也不介意。”
摩拉克斯的原身可是石頭,真打到他的話,他也肯定沒事,反而是對方搞不好會骨折。
事實證明,做人做石頭都不能過于自大。
……
卜蘿做夢了。
還是接著上一集的連續夢。
他被石頭塊的分身壓在了身下,動彈不得。
石頭塊的本體卻化為了人形,穿著一身潔白的長袍,連著的帽子罩在頭上。
卜蘿瞳孔地震,身體瞬間僵硬。
對方站在強光下,面容模糊不清,但說話的語氣卻有點似曾相識。
“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你什么時候才能出來。”
說完化作一陣青煙,消失在了卜蘿的面前。
“可惡……”等人走了,卜蘿僵硬的身體才恢復了活力,他一把錘在地上,懊惱著自己的無能。
為什么沒能救下那些人?
為什么?
時間像是被誰按下了快進鍵,須臾間過去了百年。
被鎮壓在山下的蘿卜精已經餓到前胸貼后背,也不知道怎么搞得,這里干旱的很的,常年一滴雨水也無,讓他這顆水潤潤的蘿卜都要變成蘿卜干了。
他就仿佛一只被關在洞穴里幾百年的惡鬼,長久的饑餓導致他眼神空洞,唯一還在眼底燃燒著的欲/望就是——吃。
恰逢此時,空氣中飄過來一陣香味兒。
那誘人的味道就仿佛一只鉤子,勾住了它最忠實的信徒,拉著卜蘿的視線七扭八拐的到達了他的身后。
卜蘿眼睛猩紅一片,原本的石頭塊在他眼中逐漸變形……
紅燒肉圓,天樞肉,文火慢燉腌篤鮮,松鼠魚,絕云鍋巴,珍珠翡翠白玉湯……
原來數不盡的珍饈美食就在他身后!
卜蘿迫不及待的張開大口,側頭咬上離自己最近的一只雞腿。
熱騰騰的雞肉在他嘴中化為一股濃郁的香味,他狼吞虎咽,咀嚼的動作迅猛而有力。
“……卜……。”
“……蘿……”
模模糊糊的,有什么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感受到了身體的震動,眼前所有的美食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鏡子般簌簌落下。
怎么能這么快就消失?他還沒吃飽呢!
蘿卜精趕緊撲過去又狂吃了兩口。
緊接著,一道驚雷般的喊叫自他耳邊炸開。
“卜蘿!”
那聲音里混雜的憤怒和難以置信終于喚醒了某卜。
“啊啊啊啊啊!”卜蘿大叫著醒來。
就仿佛昨日再現,出現在眼前是的一個恐怖的景象。
一張大臉,極盡的貼著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兩個豎成針狀的瞳孔,牢牢鎖定著獵物。
男人咬牙切齒的掰著他的頭,語氣聽起來十分崩潰,“卜蘿……你趕緊松口!”
順著他的目光,卜蘿這才發現自己咬在了摩拉克斯的頭上。
他慌張的松開了咬到泛酸的牙口。
“啊抱歉抱歉,我好像做了個什么美食的夢,沒想到是咬到你了……”蘿卜精做賊心虛的撓頭,視線游弋,落在哪里就是不敢落在摩拉克斯的腦袋上。
啊啊啊啊啊頭發都被他啃濕了啊啊啊啊啊……
在這一刻他真的有點想找個地縫趕緊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39章 磨牙蘿卜有人搶
退一萬步來說,他摩拉克斯就沒有錯嗎?
為什么睡覺的時候他就不能閃避一下?真是軟弱!
真男人是不應該有弱點的!哪怕是在睡眠的時候!
卜蘿心里不斷盤算著狡辯的話,手上的動作隨之受到影響,他臂彎一抖,湯勺劇烈顫動,扣到士兵盤子里的菜量驟然減少。
“這個……”年輕的士兵猶豫著想要開口說點什么。
結果一不小心干擾到了這個被臨時指派過來打飯的大人物。
營地里面關于卜蘿和摩拉克斯的流言已經已經達到了峰值,尤其是在經過昨晚兩人合屋的驗證后,現在卜蘿的人氣空前高漲,幾乎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
這就導致今天營地里打飯的隊伍格外的守規矩,不但沒有人插隊什么的,還超乎尋常的安靜,所有人雖然都不太敢明著打量卜蘿,但其實暗地里的余光可都是鎖定了他的。
年輕的士兵還是第一個站出來想對卜蘿打飯的工作表達不滿的人。
卜蘿剛剛想好的絕妙點子被對方這一聲給沖散了,立馬眉峰豎立,兇狠的抬頭瞪著這個人,語氣不善道:“怎么了!”
然而實際上,這只是他自以為的兇狠。
璃月原的水土很養人,又受到了最強魔神摩拉克斯的庇護,生長在這里的人民都過著相對富庶健康的生活,平均身高要高出其余六國一大截。
年輕的士兵就要比卜蘿高出兩個頭,他低著頭俯視蘿卜精的時候,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怒火,只感覺卜蘿非常的可愛。
像個小土豆。
他臉龐微紅,不好意思的摸著自己的鼻子說,“額,那個,你只給我打了肉,但是我看書上說要葷素搭配才能營養均衡……”
“吃吃吃!吃肉還不夠嗎?為什么要吃菜菜!”卜蘿打斷年輕士兵的發言,鏟子重重敲擊在飯桶上,好似在表達他鮮明的立場。“今天每人蔬菜只能吃一口,肉類無限量供應!”
有圍觀的老兵看不下去了,趕緊上前拉開了還想要繼續刷點存在感的年輕人,“哎呀,怎么回事啊你,有肉吃還要這要那的,你也太挑剔了。”
他的發言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認可,不少人都在點頭,并在心中發出了相似的感慨。
這個新來的打飯的!人不錯!能處!
唯一反對這套理論的炊事班頭目站了出來,主要是他再不站出來就晚了,繼續讓這蘿卜這么搞下去,他豬圈里的豬今天全得交代在這兒了,到那時候營地非破產了不可。
但是他也不敢明說,現在卜蘿妥妥一個背景比天高的關系戶,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
胖頭目在自己臟兮兮的圍裙上擦了擦手,臉上擠出一個諂媚的笑,“那個,小卜啊,我看你已經工作半天了,今天太陽這么大很容易曬傷的,要不你先去吃點飯,散散步休息一下吧,我來頂上。”
卜蘿原本還有點猶豫,但有人先幫他應承了下來。
剛從前線剛回來的浮舍和魈這兩個夜叉兄弟,正巧也在隊伍里。
他們倆個行動如風,一天之內可以往返前線好幾次。
“呦!這不是小蘿卜嗎?”紫色的浮舍揮舞著他的四只手臂,再顯眼不過了,見卜蘿望過來,熱情的邀請道:“一起吃飯吧?”
胖頭目見縫插針,小心的奪過卜蘿上手的鏟子,又麻利的拿過3個餐盤,哐哐哐的一頓操作,每個餐盤上都被他扣滿了食物,遠遠超過餐標的那種,“和你朋友一起聊聊天啊,工作要適度!”
盛情難卻之下,夜叉兄弟們和卜蘿端著餐盤,挑了一處風景優美的懸崖邊就餐,就在原來卜蘿和魈住過的那間屋子的后面。
“魈也搬出去了?”卜蘿驚訝的問。
“我們夜叉一族本來就是天為被,地為毯的,之前魈住在那里只是因為傷勢太重了。”
浮舍有著和他粗狂外表截然相反的溫柔內在,在和卜蘿聊天的時候還會揉揉卜蘿的蘿卜纓。
他手法嫻熟的很,想必擼過自家的每個兄弟姐妹,蘿卜精看著大哥的四只手,合理懷疑他們的存在是為了應對他的四個兄弟姐妹的。
兄弟不和,常因長輩無德。
而為了能讓每個兄弟姐妹得到均等的愛,浮舍大哥竟然長出了四只手臂,這很讓卜蘿感動。
大哥也相當細心,他是第一個察覺到了魈對卜蘿有好感的。
“啊,我應該先把戰報匯報給摩拉克斯,你們倆先吃著,我晚點過來。”
他找了個借口走開了,為兩個小家伙留足了空間。
魈頓感窘迫,他們這次其實并沒有什么關鍵情報需要上報的,浮舍明顯是在找借口。
而他大哥為什么要找借口溜走,他心知肚明。
他偷偷瞄向坐在他邊上的卜蘿,卻正好撞上了卜蘿光明正大看過來的眼睛。
蘿卜精綠色的眼眸比綠寶石還要璀璨,每次眨動都像是攪動碧波,掀起的漣漪輕輕松松就流進了被他注視著的人心里。
卜蘿像是想要說什么悄悄話,他倆坐的就不遠,但他還是挪著小屁股,又往魈身邊靠了靠。
兩人肩膀接觸的一瞬,魈只感覺渾身過電般的麻,他立馬收回視線,低頭看著自己攪在一起的雙手。
耳邊湊過來溫熱的吐息,對方問出來的事情,讓本就發燒的臉頰更加通紅。
卜蘿問:“你們夜叉都是怎么找老婆的?”
這顆花心大蘿卜的腦子里果然全是怎么找老婆……
遇到不同種族的家伙最先討教的只會是求偶話題。
須須暗自吐槽著,但是耳朵也豎了起來,想要聽聽魈的回答。
“我……我們都是跳舞……”
卜蘿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求偶的辦法,立馬來了精神,追問道:“可以跳一個給我看看嗎?”
魈猛地抬頭,又同樣迅速的低下。
“嗯……”半響后,他才低低應著。
等到他開始旋轉時,卜蘿才發現魈的腰肢竟然那么好看。
衣訣翻飛間,精瘦有力的身姿被充分的展現。
每一秒,視線都不曾離開,魈的目光全程鎖定在卜蘿的身上。
七彩的尾羽自他身后顯現,輾轉騰挪之間,魈幾乎快要貼著卜蘿的臉頰跳了。
猛然張開的雙翅蓋上來,隔絕了卜蘿所有可能的視線,就好像他的天地間只剩下了魈一人。
黑暗中,所有艷麗的顏色都暗淡的下來,像是蒙上了一層紗,讓魈燒成赤紅的臉色隱秘下去。
剛剛跳完舞的魈小口喘著氣,身上透出一股好聞的松木香。
他壓下所有可能的顫抖,平復呼吸后,直直盯著被他壓制住的植物精靈。
“……我,就是這樣求偶的。”
卜蘿星星眼的望著他,感覺自己又學到了,手中呱唧呱唧的鼓著掌,“真棒啊!根本沒人能拒絕!”
浮舍回來的時候,崖邊就只有魈了。
卜蘿被不滿胖頭目打飯的士兵們又求了回去。
他走路無聲,且魈對他的氣息過于熟悉,以至于浮舍走到極近,近到能聽見魈說話,還察覺不到的距離。
“那你會接受嗎?”
“如果我給你跳舞,你會接受嗎?”
魈懊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像是在埋怨自己未能及時說出該說的話。
浮舍搖頭,面上帶笑,腳下用力發出聲響,終于讓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魈看了過來。
“看我帶了什么?”他把手中的禮物舉了舉。
一盤新鮮出爐的杏仁豆腐。
“出發之前我特意找人幫忙做的。”大哥把魈最喜歡的食物塞到他懷里。
杏仁豆腐的味道,和夢的味道極像。
美夢當時就是通過這種東西控制他們的,
他們被俘獲以來,每天都在承受著對夢的戒斷反應,反應最嚴重的,就是魈。
能找到味道類似的東西,對他能盡快擺脫過去夢魘的糾纏,幫助很大。
魈沒有第一時間品嘗,他注視著遠處不斷起伏的海平面,有點迷茫的問:“大哥……你說摩拉克斯……喜歡卜蘿嗎?”
浮舍撓撓頭,他雖然看出來魈喜歡卜蘿了,然而他自己也是個單身狗,沒辦法給他最小的弟弟提供什么感情上的建議。
但是想也知道了,要和摩拉克斯搶人,那是相當需要勇氣的,為了鼓勵魈,也為了讓魈更開心……
浮舍含糊的說:“沒準摩拉克斯自己也不知道喜不喜歡他呢,我看他平時根本不怎么會提起卜蘿,那些謠言八成都是瞎說的,總之感情這個東西,還是要看雙方在各自心里的位置,我看卜蘿就很喜歡你啊,你們聊得來,看上去也般配!”
摩拉克斯喜歡卜蘿嗎?
相似的問題,在另一個空間也在被人問起。
“當然不。”摩拉克斯本人回答的斬釘截鐵。
這讓坐在他對面的若陀瞇了瞇眼。手里握著的酒杯抬起又放下,目光下意識看向從他們身前坦然穿過,然后進到臥室里去的卜蘿身上。
“我先睡了,你還是睡外面。”那個小蘿卜頭也不回的隨意道。
“好的。”摩拉克斯依然回答的斬釘截鐵。
那杯被人抬起又放下的酒,又被人抬起又放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們雖然睡在了一張床上,但是你對他毫無意思是嗎?”若陀看著眼前石頭塊的目光,簡直像是在看什么驚天大弱智。
“對。”
行吧,他真的是個弱智。
同為石頭塊的友人嘆了口氣,終于把手里的酒一口悶了,“你啊……”他說到半截,搖搖頭,嘆口氣,頗有一種不忍直視的感覺,“你可真是塊石頭。”
摩拉克斯滿頭問號,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說出這種顯而易見的話。
他當然不會喜歡卜蘿了,誰會喜歡一個每天晚上都要啃他頭的家伙?
摩拉克斯第二天蘇醒的依然不是很愉快。
再次被對方兩排小牙齒咬醒的巖神,目光毫無焦距,滿臉的生無可戀,他感受著自己潮濕的頭發,和被當成磨牙棒的腦殼,突然發覺讓卜蘿和他睡在一張床上的這個決定簡直愚蠢至極。
“卜蘿……”他有氣無力的搖搖腦袋,帶動上面的蘿卜精也晃了晃,“……趕緊松口……”
作者有話要說:
第40章 科學解釋走兩步
連續的被啃頭,終于促使摩拉克斯展開了行動。
然而他所謂的行動卻讓對方十分困擾。
若坨掏了掏耳朵,雖然看上去神色很平靜的樣子,但其實魂魄已經離體有一會兒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和你同床共枕的人每天晚上睡覺都要啃你的頭,這讓你很苦惱,以至于你不得不來尋求我的幫助?”他艱難的總結道。
而他暴躁的朋友已經繞著帳內正中的桌子轉了少說十圈了,而且看他那個樣子還會繼續繞下去。
這還是他那個一言不合就是干的伙伴嗎?
真是沒眼看……
明明已經煩躁成這樣了……為什么不和造成這一切的麻煩精本人談?
若坨感到疑惑,并直接問了出來。
“他上班去了。”
摩拉克斯短暫的停下腳步,用來擦頭的毛巾被他攥出咯吱聲,可見力道之大。
若坨的臉頰像是被誰打了一拳般抽搐起來。
要不是揍不過這塊石頭,他真想現在就沖上去給他一頭槌。
這是什么神經借口?
上班?
璃月原最高統領,武神摩拉克斯……還不能耽誤一個臨時工的一點時間了?
就算假定上面這個胡謅的借口是真的。
那為什么不分床睡?帳子里那么大,隨便添個床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吐槽欲達到巔峰的若坨,嘴巴和腦子的同步率也達到了100%,腦子里怎么想的,嘴巴就怎么說了。
但真實的力量卻往往最戳人心,也戳石頭心。
摩拉克斯宛若是被閃電擊中,腦子里一陣火花帶閃電,讓本就因為未知原因而短路的理智元件更加錯位。
“分床睡……那不就顯得我很沒禮貌?”
睡一起就更有禮貌是吧!!!
這還是人話嗎??
若坨牙齒都要咬碎了,只恨老天不長眼,為什么要讓他這個單身狗承受這么多。
恍然間,他猛地參透了一個真相,所以摩拉克斯來找他根本就不是沖著能解決問題來的!
想想也知道啊,他一個武夫,能給出什么感情建議?
一個難以置信的結論被他推演了出來……
莫非……這家伙只是單方面的想要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緒,實際上相當的樂于其中?
苦惱什么的,全是掩飾,實際完全是在炫耀!
若坨悟了,他終于明白了一切!
好好好,在他面前顯擺是吧?
這份苦水他必須不能只有自己咽!
“所以……你是說摩拉克斯找你顯擺自己和伴侶的床上趣事,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愉悅?”
三道聲音同步響起,驚飛山間一片鳥雀。
“對。”若坨陰沉著臉點點頭。
他剛一出軍帳就馬不停蹄的來到了仙人們經常聚會的涼棚,果不其然在這里見到了一頭仙鹿并兩只仙鶴。
削月筑陽真君,理水疊山真君,留云借風真君。
三人都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沒有誰比他們更會傳播八卦了。
有著純白羽毛的留云仙人此時眼睛睜大到了平常的兩倍,最愛八卦的她身體猛的向前,桌子上原本放著瓜子的食盒被她撞得直晃悠。
“我就知道他這次得栽!”她捅捅身邊的同伴,語氣里滿是預判成功的驕傲,“就咱倆上次踩到的那個小土豆!第一眼看見他我就知道那小家伙未來肯定有出息!”
“是蘿卜。”仙鶴理水稍微為卜蘿正名,不過說完后也是一臉的深思,“難道之前給摩拉克斯預測的情劫還真是應在了他身上?”
“情劫?”
晚一步到的歸終和萍相繼落座,小小的涼棚逐漸擁擠。
“就上次占卜出大兇的那次……”
歸終恍然,邊從袖子里掏出西瓜邊說:“咱們那時候好像還打賭說摩拉克斯那塊石頭根本不可能應劫來著……”
“所以,真的有什么仙草?”萍接口問。
“是蘿卜……”理水真君解釋。
“能讓摩拉克斯栽跟頭的蘿卜那不就是仙草!”若坨拿了一塊西瓜,憤恨的啃著,“還跟我炫耀他們床上的事,我看他就是該!”
“天啊……”
“不會吧……”
歸終和萍對視,兩人眼底都在地震。
那個暴力狂戀愛后竟然如此開放?
“展開說說!”她們異口同聲的尖叫。
不一會兒,更有麒麟,方士陸續到達,人數多了之后,氛圍逐漸變化。
震驚演變成了某種迫切,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后面的發展了!
快啊!飯在哪里?趕緊端上來!
此時的他們,還沒有意識到情劫的威力。
不過這也不奇怪。
摩拉克斯是誰?
他是最強的武神,守護著提瓦特最豐饒土地的魔神。
沒有誰能在他的威壓下不顫動的。
過于強橫的武力值,是如此的耀眼,以至于讓人忽視了至剛易折的事實。
最后,真正在認真思考本次啃頭事件原因的,是長生大夫。
而且還是卜蘿自己主動上門尋求的幫助,他趁著中午打飯結束后的休息時間,來到了那間只有三面墻的藥房前。
“……我真的再也不想啃他的頭了。”
卜蘿不能說對摩拉克斯有點害怕,而應該說是非常的害怕。
兩天早上連續的驚喜讓他確信這不是一個意外,一定有什么神秘力量在推動著劇情的發展。
而他這顆可憐的蘿卜,沒能get一點的喜。
【誰說不是呢……】須須對此特別的感同身受,它莫名的對那個男人也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按理說,他們分屬土木元素,本應很親和才對。
【那個李登也真是的,咱們都給他多打飯了,竟然一點也不通融,連換個房都不行……】
在必須面對摩拉克斯的情況下,非常有必要盡快解決這個問題。
卜蘿和須須每個植物負責一個方向,謹慎的掃視一圈,確認某只山羊不在后,才冒頭。
他沒走正門,也沒必要走,稍微多邁兩步路就繞到了沒墻的那面,看見了正在配藥的清瘦醫生。
“大夫!我來看你啦!”
卜蘿很有禮貌,也很有眼色,上前打招呼后,立馬順手幫大夫研磨藥材。
“卜蘿?”
長生大夫有兩天沒看見這個小家伙了,因為職業習慣,下意識的就觀察起他的氣色,見一切如常,才問:“怎么了?”
卜蘿有點心虛,啃別人腦袋終究不是很光彩,只是他自己實在是找不到原因,須須也對這個現象表示聞所未聞,想來想去,他感覺只有長生大夫才靠譜點。
“最近不知道為什么……我每次睡醒的時候,都發現自己在啃別人的頭。”卜蘿音量不大。
聽到卜蘿的問題,對最近謠言也略有耳聞的長生,腦子里瞬間蹦出了一個男人的身影。他冷不丁的追問:“這個別人……具體是誰?”
“……摩拉克斯。”這次卜蘿回答的聲音又小了點。
長生大夫的嘴角幾乎都要壓不下來了,他真的太想笑了。
一個被人啃著腦袋的摩拉克斯,那副畫面夠他笑一年的。
不行,不行,醫者的職業素養不允許他嘲笑病人……
長生努力控制住情緒,讓卜蘿坐下,詳細的檢查了一番,還看了他的舌苔。
“我記得你的原型是蘿卜對吧?”
“對!”
“那我想我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大夫若有所思的說。
長生大夫的父母都是農民,而且往前數三代也都是農民,只在他們這一輩出了他一個文化人,還走的是醫師這條路。
所以不可避免的,他精通醫術的同時,其實也精通農工。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復合型人才了。
結合這兩方面的知識,長生大夫得出了結論。
“你這是缺少礦物質的過。”
“啊?”卜蘿疑惑,須須更是在他頭頂彎成了問號。
“蘿卜生長發育的時候,不同階段對營養的需要是不同的,你大概是進入到了人類所謂的青春期,需要攝入大量氮,磷,鉀的同時,攝入一定稀有礦物質。”
這一番詳細解說,讓沒文化的蘿卜精聽成了蚊香眼,“啊?那……那要怎么治療?”
長生大夫瞄瞄卜蘿漂亮的小臉蛋,又確信自己沒聽說摩拉克斯最近有什么暴躁的舉動,斬釘截鐵道:“繼續啃。”
“啊?”
“你要是擔心巖神會介意的話,我可以去幫你說明。”
卜蘿相當惜命,根本不想放過這顆能幫自己補充礦物質的石頭,同時他又很憷對方,聽見大夫如此體貼,立馬順坡下驢,點頭連連,“好啊好啊!”
長生大夫找到摩拉克斯的時候,后者在知道是關于卜蘿身體問題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大夫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說:“他大概有點營養不良,所以才會到處亂啃,”
“有什么治療辦法嗎?”摩拉克斯嚴肅的問。
“多啃啃您的頭就行了。”
“什么?”摩拉克斯懷疑自己聽錯了,疑惑道。
“您是石頭,而卜蘿需要的各種微量元素都在石頭里面,啃您的頭是最快的治療辦法。”
摩拉克斯:特效藥竟是我自己。
他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唯一有所顧慮的是……
“啃我,我倒是不介意……”摩拉克斯指了指自己的腦殼,“我只想知道,啃久了會不會斑禿。”
“這個……這個確實是個問題。”長生抬抬眼鏡,仔細觀察巖神那頭濃密的秀發,目前看是沒有這個趨勢,但他也打不了包票,只能建議道:“盡量多更換啃的位置,這樣應該可以有效避免您擔心的情況。”
“我明白了。”
當天晚上,摩拉克斯先卜蘿一步睡到了里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