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孟逐溪后來?才?知道當?天周淮琛帶去的人并不是周閱川, 心里有一點點失落,但主要是尷尬。
周淮琛這人有時候真的壞,昨晚肯定看出來?她想岔了, 也不解釋。她以為周閱川要來?孟家,微微紅著臉問他:“你覺得?我明天穿哪件衣服比較好??”
她投其所?好?的心思都那么明顯了, 就想討好?他家人呢,不信他沒看出來?。但他是怎么回的呢?
周淮琛笑凝著她, 略一思索,說:“干枯玫瑰色, 帶蕾絲那件。”
現在回想起來?,狗男人當?時那個笑又痞又壞,分明就是在看她笑話。而她卻傻乎乎信以為真, 果然一大早起來?按他建議換上?了裙子。結果根本不是來?家里,他帶去見孟時序的人也不是周閱川, 是馮遲!
孟逐溪當?場給周淮琛發去一串爆捶狗頭的表情包。
周淮琛見老丈人可上?心了, 提前安排得?妥妥貼貼,連手機都關成?了靜音。當?然他這番苦心也沒白費, 老丈人面?上?沒露什么情緒, 走之前倒是松口留下一句:“有空讓溪溪帶你回家吃飯。”
頓了頓,又意有所?指補了三個字:“走大門。”
周淮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嘴角卻不自覺地?往上?翹, 這輩子沒笑得?這么傻過。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說:“好?。”
一面?替孟時序拉開車門:“孟叔您慢點兒。”
孟時序盯著男人那股子傻勁兒, 難得?露出今天第一個笑,也沒說什么, 坐上?了車。
等送走了老丈人,周隊長拿出手機, 發現頭已?經快被對面?打爆了。
他好?笑地?回了她一句語音:“你對著我這頭像也下得?了手?”
他的頭像可是她。
孟逐溪過了一分鐘,才?矜矜持持發來?兩個字:【換了。】
這事兒周淮琛能聽她的?不僅不換,還得?寸進尺給她回了視頻過去。剛接通,得?意地?跟她說:“晚了,已?經見完家長,換不了。”
他背景在鹿溪,孟逐溪一眼就認出來?了,心里也猜到他應該是已?經見完孟時序。再看狗男人這副嘚瑟的樣子,就知道孟時序應該是已?經認可他了。她心里其實也甜滋滋的,她喜歡的那個男人也得?到了她家里的認同?。但一聽他提見家長,她又忍不住想起他昨晚故意看她笑話那副狗樣子,真的很氣人。
男人還哪壺不開提哪壺,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挑著眉問她:“怎么穿這條?”
孟逐溪一臉麻木望著他:“……”你說呢?
周淮琛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盯著她看的眼神壞透了:“你是不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孟逐溪一臉“我看你怎么編”,冷漠地?問:“哪兒誤會?了?”
周淮琛唇湊到手機麥克風,壓著聲:“我昨晚跟你說的是,內衣。”
孟逐溪:“………………”
她已?經懶得?發暴捶他狗頭的表情包了。
抿了下唇,孟逐溪忽然裝作不經意地?說:“剛才?全國美?展辦公室給我打了個電話,他們邀請我的《長安夢》參加下個月的全國美?術作品展。這個展五年一次,是國內規模最大、榮譽最高的展覽,無數大畫家都以進這個展為榮。”
盡管她故意做出一副冷靜、平淡的模樣說出來?,可是眼里亮晶晶的光彩已?經泄露了她內心的雀躍與激動。周淮琛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他以前的確是對畫畫的事一竅不通,自從跟她在一起以后,他總會?不經意留意。繪畫和藝術這種東西從前在他眼里就跟空氣差不多,他看了跟沒看一樣,但現在看見了就會?不自覺停留。她參加繪夢展前期,他每天都去歲宜美?術館,看她的作品,也看別人的作品,回去私底下還偷偷自學藝術史?,可能看得?也不是很懂,但卻是實實在在花了很多心思。
不僅全國美?術作品展,美?術界國內外的那些大展大獎,他都知道。不用她說,他也知道這個展的意義。
他看她的眼神溫柔極了,語氣卻混不吝:“那他們這是高攀啊。”
孟逐溪一怔,旋即被他逗笑,嘀咕:“花言巧語。”
她以為周淮琛是故意說好?聽的哄她,卻不知道周淮琛是真心實意這么想的。不管這個展榮譽多么高,在他看來?都是主辦方高攀了他媳婦兒。畢竟他親眼見證過《長安夢》驚艷所?有人的瞬間,自己也同?時被驚艷,他真打心底覺得?孟逐溪那么好?,再高的榮譽,都是她應得?的。
他也沒解釋,就凝著她笑。隔著手機屏幕呢,眼神都黏黏糊糊的,又問她:“具體幾號?在哪兒?我到時候陪你去。”
孟逐溪奇道:“你還能有空陪我?”
“只要不出任務就行,我申請調休。”
這男人有多愛他那工作,她可是親眼見到的,現在竟然能為了她調休,孟逐溪心里冒著糖絲一樣。自己甜了一會?兒,又故意問:“那要是就你生日那幾天呢?”
周淮琛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孟逐溪無辜地眨眨眼:“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兒呢,我不是答應你下個月生日跟你回家見爺爺嗎?要是參加這個展,到時候可能又去不成?了。周隊長,你看,要不等你明年生日我再跟你回去見家長,行?嗎?”
周淮琛:“……”
直到看到周淮琛面?如土色,孟逐溪才?總算覺得?報了剛才?被他調戲的仇。
但推遲到明年絕對不可能,周隊長直說了:“等不了。”
孟逐溪就故意問他:“那周隊長,你最遲能等到多久?”
還最遲呢……男人沒好?氣斜她一眼:“你知道爸剛才?走之前讓你帶我回家,我笑成?什么樣了嗎?”
孟逐溪聽他喊“爸”,下意識愣了下,都沒反應過來?他喊的是誰,過了兩秒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喊孟時序。
她發現了啊,周隊長這人有時候臉皮也挺厚的。當?時他喊孟逐溪“哥”也是這么冷不丁就喊了出來?,現在喊孟時序“爸”也是,這人根本不需要一點兒心理建設,張嘴就是喊啊!
孟逐溪心里好?笑,眼珠子水汪汪的轉了下,小聲提議:“那要不,不推遲,提前?”
男人濃眉一挑,立馬得?寸進尺:“剛信號不好?,沒聽清,你說提前到哪天?明天還是后天?”
又立刻自問自答:“都行?,明后天剛好?周六周日,老頭兒都在家。”
孟逐溪:“…………”
周隊長,不愧是你啊!明明可以強搶,偏還給我做了個選擇題!就顯得?你這人還挺民主?
*
孟逐溪最后選的是周日。
也不是不樂意跟他回去見家長,就是有點緊張,所?以特?地?提前空了一天出來?準備。
孟時序本來?點頭的時候就已?經做好?小棉襖迫不及待離開自己的心理準備,結果她當?天沒走,第二天還在,甚至還跟在孟淮后頭,小尾巴似的端茶遞水捏肩捶腿,他倒是稀奇了。一問,才?知道小丫頭第二天要跟人回去見家長。
孟淮跟周閱川打過交道,孟逐溪這是打著主意從她爺爺那兒打聽人的喜好?呢。
孟淮佯裝不樂意,沒好?氣輕哼:“你不是漏風嗎?什么時候變這么保暖的,也沒人通知我啊。”
孟逐溪就更貼心地?給爺爺捏肩,一邊捏一邊湊過去笑瞇瞇地?問:“爺爺,現在感覺怎么樣?小棉襖還漏風嗎?”
這小嘴兒甜的,孟淮哪兒還有什么脾氣?根本繃不住,指著她,沖著孟時序笑得?樂不可支:“看看你女兒!”
又問她:“周淮琛呢?周淮琛最清楚他爺爺喜歡什么,他怎么不告訴你?”
“他說是說了……”就是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畢竟有干枯玫瑰色蕾絲的前科,很難分辨狗男人說的究竟是他爺爺的喜好?還是他自己的喜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狗男人城府那么深……“我覺得?他不會?真對我提什么要求,萬一老爺子刁鉆,他肯定也不敢說,怕把我嚇跑了。”
孟淮哼笑,沖著孟時序點評:“瞧瞧你這小棉襖,漏風了二十多年,頭回談個戀愛,不僅不漏風了,腦子還變機靈了。倒是話糙理不糙。”
男人真要是帶心愛的女人回去見家長,在不失禮的前提下,肯定以女孩的舒適為先。
“所?以呢,爺爺?”小棉襖眼巴巴地?問。
孟淮老神在在:“放心吧,我已?經讓孟言溪去幫你準備禮物了。”
正在百里之外跑斷腿的孟言溪:“……”就說了,這個家里我最不值錢唄。
*
周家在城南,環境極好?,周遭是天然的植被綠化。崗哨處兩人身穿軍裝,姿態筆挺,兩手垂落緊貼褲縫,大太陽底下站崗,紋絲不動。
院子里有種肅然的靜穆,孟逐溪膽子大,本來?不怎么緊張的,這下心里都有些沒底起來?。但她不承認是自己緊張,就怪周淮琛太著急,本來?可以再等等,讓她多做會?兒心理準備的。
周隊長差點就兩次被放鴿子了,驚險得?償所?愿。下車,牽著她的手走進去,態度十分做小伏低:“是,都是我的錯,罰我也這么著急去你家,好?不好??”
孟逐溪又想捶他了。這到底是便宜了誰啊!
但她不知道周閱川比周淮琛還著急。老爺子前天接到周淮琛電話,從昨天起就哪兒哪兒都不去,專心在家指指點點準備這準備那。朋友約他出去,他就喜上?眉梢地?婉拒:“你們自己玩兒去,我家里有事。”
人肯定問他:“什么事兒?”
他就不無炫耀地?說:“我孫子帶孫媳婦回來?。”
孟逐溪一進家門,老爺子就笑逐顏開地?親自迎上?去,喊:“溪溪來?了?”
孟逐溪抿著唇笑,喊:“周爺爺。”
雙手送上?禮物。
中午就在周家家里吃的飯,專門的廚師準備的。看得?出來?周閱川提前做足了工夫,連小輩的口味都摸得?清清楚楚。飯桌上?大半全是孟逐溪愛吃的,孟逐溪有點受寵若驚。
周閱川年紀大了,一個多月前又剛住了院,出院后,醫生要求他午后小憩一會?兒。但他怕周淮琛趁他午睡帶著孟逐溪跑了,強打著精神,最后是被周淮琛盯著回房休息的。回房前還放話:“晚飯吃了再走,我已?經跟警衛員打了招呼,沒有我的允許你們出不去。”
周淮琛就樂,說:“您這是限制人身自由啊。”
話這么說,他還是帶著孟逐溪回了自己房間,問她要不要午睡會?兒。
孟逐溪哪兒睡得?著?這房間是周淮琛小時候住的,有他小時候看的書,還有他小時候得?的各種獎杯獎牌,擺了整整一柜子。孟逐溪新奇得?不行?,一樣樣地?看,周淮琛就在她身邊負責回答她的問題。
后來?孟逐溪抽出一本相冊,沒直接翻開,問他:“可不可以看?”
男人靠在書桌前,雙手撐在身后,側眸看著她。
外面?陽光熱烈,午后的風溫柔,露臺外合歡花花序絲絲縷縷,隨風輕蕩。小姑娘眉眼鮮活,眼底繾綣。
他心尖兒忽然熱熱的,忍不住湊過去孟浪地?咬她的唇,低笑:“你解我皮帶的時候也沒問我可不可以看。”
孟逐溪:“……”
她不想理他了,徑自翻開相冊。
看得?出來?他小時候應該是長在一個很有愛的家庭里,還在產房里就有照片,然后是在家,在公園,玩耍,上?學,比賽……林林總總,很多很多,一直到差不多十一二歲的小小少年,后來?照片就少了,然后幾乎沒有。相冊里的小少年眉目英挺,從小就生得?干凈正氣,不過跟他現在區別還是很大。
“你小時候皮膚好?白啊。”孟逐溪翻著相冊感嘆。
“現在不白嗎?”周淮琛單手支肘,側躺在她身邊。
午后的陽光很倦,身邊的姑娘溫柔,周隊長難得?看起來?慵懶,手指漫不經心勾起她一縷長發,又任由它從指間滑走。再勾起,再滑走,像什么令人上?癮的游戲,讓他樂此不疲。
孟逐溪趴在床上?,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他,說:“現在有點黃了。”
軍人曠日持久地?訓練,肯定會?曬黃。也不是暗黃,是那種充滿了生機與力量的小麥色。
卻見男人挑眉,意味深長問:“有點黃?”
孟逐溪漸漸反應過來?他的一語雙關,沒有避諱,反而直勾勾看著他,不無挑釁地?問:“這是在你爺爺家,你敢嗎?”
男人哼笑一聲:“有什么不敢的?”
他說著就不容抗拒地?從她手中抽走相冊,隔空扔回書桌,自己翻身覆到她身上?。
男人的重量壓著她柔軟的身子,孟逐溪驚訝地?瞪他。
周淮琛俯身堵上?她的唇,眼里的笑壞透了:“你別出聲就行?。”
第62章 第 62 章
其實周淮琛多有分寸的人?啊, 就是再想?她也不?可能真第一次帶人?回家見長輩就躲房間里干這事兒。他就是逗逗她,見不?得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撩他那樣。
孟逐溪呢,見識過他的克制, 自然知道。于是更加不?管不?顧地勾引,反正一切有他, 她放心得很。
結果兩人?都低估了?自己?對對方的吸引力,又確實挺久沒在一塊兒了?。上次做還是在他回隊里之前, 那晚做得有多狠就有多盡興,之后就是漫長的分別, 后來倒是能見了?,就是得半夜翻墻。此刻一旦肆無?忌憚地碰到對方,身體里的渴望就本能地洶涌而出。像脫了?閘的洪水, 又像沒過海岸線的潮水。
兩人?都有些收不?住,緊緊抱著彼此的身體, 氣息急促而粗重地交纏。
孟逐溪本來意志力就弱, 也沒那么多的顧忌,美色一上頭?, 腦子里就一個念頭?, 想?要他。
她的手?指從周淮琛緊繃的后背滑下,到他結實有力的腰腹, 摸索到他的襯衫扣子, 渾渾噩噩地就開始解。男人?的手?也從她的衣服下擺探進去,掌心下是不?可思議的滑膩和柔軟, 他都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她捏壞了?,又同時恨不?得更加用力地折騰她。
以往他稍微用點力, 她就在他耳邊嬌滴滴地哼哼。今天竟然真的聽話地沒有出聲,貝齒輕咬下嘴唇, 半瞇著眸,小臉緋紅,眼?底都是水。
像風雨蹂躪下的嬌花,看得男人?眼?尾發紅,又湊過來兇狠地吻她的唇。
周閱川已經睡下了?,房間在另一頭?,隔著老遠。獨棟的別墅在午后昏沉且安靜,就顯得有情人?此刻的呼吸異常燥熱而粗重。還有那隱忍未發的呻.吟,無?聲點燃了?這隱秘的空氣。
但周淮琛跟她終究是不?同的,她可以不?管不?顧,他卻?不?能,他得顧著她。
在徹底一發不?可收拾前,艱難放開了?她。
懷里的小姑娘卻?不?樂意了?,目光迷離地追過來,勾著他的脖子吻他。知道他在顧忌什么,小聲道:“我們去衛生間……你輕一點,我不?出聲。”
周淮琛其實也忍得難受,嗓子都是啞的,呼吸更是亂得一塌糊涂,態度卻?很堅定:“不?行。”
孟逐溪都不?懂他了?。
人?怎么可以矛盾成周淮琛這樣?一面?用那么硬的東西抵著她,像恨不?得立馬吃了?她似的,一面?又一臉堅定地拒絕她。
她小聲拿剛才的話激他:“就說你不?敢吧。”
周淮琛這會兒倒是十分認慫:“嗯,我真不?敢。”
孟逐溪:“……”
沒轍了?,又懊惱又苦惱地瞪他。
周淮琛給她瞪得心都軟了?,溫柔地親了?親她的眉眼?,將她的衣服拉好,一面?低笑著安撫:“晚上回去,隨你。”
孟逐溪在心里罵他,本來她挺清心寡欲的,都怪他招惹。招惹就招惹吧,還招惹一半。
太?狗了?!
她不?樂意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下去吧。”
周淮琛抱著她不?動:“讓我先冷靜會兒。”
孟逐溪:“……”
她反正是已經冷靜了?,甚至還有點兒困。人?一旦清心寡欲起來,午后這太?陽再一曬,就想?睡覺。
孟逐溪閉上眼?睛,很快就迷糊起來。也不?知道身上的男人?冷靜了?多久,將睡未睡間感覺臉上癢癢的,男人?在親她的額頭?和眉眼?。她閉著眼?睛推他,像推狗狗一樣:“別鬧。”
男人?似乎哼笑了?一聲,是沒親她了?,改而抓著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親,愛不?釋手?。
她忽然又有些清醒過來,睜開眼?睛。
周淮琛趴在她身上,高?大的身軀,烏黑的短發,午后的陽光像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奪目卻?很柔和。明明是兩種矛盾的感覺,卻?又意外?和諧地融為一體,就像他這個人?。
“睡醒了??”見她睜眼?,他笑凝著她,故意問。
她難得沒跟他斗嘴,沒懟他一句:你讓我睡了?嗎?
她主動抱住他的脖子,親昵地蹭著他的臉頰,說:“周隊長,你真的很喜歡我啊。”
*
周閱川午睡時間不?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怕周淮琛趁他睡著跑了?,到點兒就起來。
下午,周淮琛陪著老爺子下棋,孟逐溪在一旁看。她下得不?好,但看得懂。周閱川連輸了?兩盤,指著周淮琛笑罵他越來越不?尊老,以前還知道讓著點兒他老人?家。
周淮琛將黑白子扔回棋簍,混不?吝說:“行啊,下回您帶個老太?太?回來,我保證給您留足了?面?子。”
惹得周淮琛踹他,沒踹著,又指著他對孟逐溪說:“這小子,從小就孫猴子似的,沒人?治得了?他!”
孟逐溪雙手?托腮,好奇問:“他小時候很皮嗎?”
“皮啊!領著院里一幫小子,跟大人?斗智斗勇,一天天能把屋頂給掀翻了?!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就是降不?住,那會兒我都怕這小子長大后成個禍害!”
孟逐溪抿著唇笑,她對她的周隊長有濾鏡,笑凝著他,說:“怎么會是禍害呢?明明就是英雄啊。”
周閱川把她眼?底的愛慕看在眼?里,笑而不?語。
他當然知道不?能是禍害啊,從小生著那樣正氣干凈的一雙眼?睛,長大后怎么著都得是人?中龍鳳。老爺子明貶暗褒,不?著痕跡地嘚瑟。
晚上周淮琛要回去,他舍不?得,還十分心機地讓司機先回去了?,吃晚飯的時候又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讓周淮琛陪著他喝。心里打著主意,周淮琛喝了?酒今晚不?好開車,能住這邊。
但他哪兒知道,周淮琛惦記著下午沒做完的事,今晚就是爬也得爬回去。最后就是,酒陪著喝了?,車讓孟逐溪開。
孟逐溪怎么可能看不?出周閱川想?留孫子那點兒小心機?她第一次上門,自然想?討好長輩,正想?跟周淮琛商量,男人?將她那點兒心思看在眼?里,在她耳邊低聲說:“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喜歡上你的嗎?”
孟逐溪大睜著眼?睛看他。
午后,她得意地沖他說:“周隊長,你真的很喜歡我啊!”
肯定又驕矜,原以為男人?會像以前一樣跟她較勁兒,說不?喜歡,或者說她更喜歡他。他卻?只是凝著她,安靜地“嗯”了?一聲。
她有點驚喜,又更加好奇了?,追問他:“你是怎么喜歡上我的?”
他很久沒有說話。
她再追問,男人?只是笑著將她的頭?按在懷里:“回去告訴你,這里不?方便說。”
這會兒,周淮琛就拿這個拿捏她:“不?想?知道了??”
孟逐溪于是沒有吭聲。
周閱川也認命了?。
送小兩口走的時候,禮數周全地交給孟逐溪兩個又大又厚的紅包。一個是他的,一個是周淮琛父親的。說是周崢出差了?,趕不?回來,周閱川作為大家長,代表著一并給。
歲宜這邊的風俗,見家長的時候給紅包就代表著滿意。周閱川對孟逐溪已經不?僅僅是滿意,更是打心眼?兒里喜歡。不?僅紅包大個,該考慮的也都考慮到了?,甚至說話都滴水不?漏。所謂大家長,就是讓孟逐溪放心,周家他說了?算,周淮琛有沒有那個爹都不?重要。
所以很難說周崢到底是真出差回不?來還是周閱川明令禁止不?準他回來。
“老爺子不?準他回來。”車上,周淮琛淡淡開口,“上次爺爺大壽,他拖家帶口回來了?一趟,把老爺子氣得住院。這次老爺子怕他把你氣跑,下了?死口,他敢回來就立刻斷絕父子關系。”
孟逐溪心里悶悶的,正不?知該怎么出聲安慰,男人?又啞聲說了?一句:“抱歉。”
孟逐溪一怔,剎那間心疼得手?足無?措。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敢多看,又立刻轉頭?盯著前方路面?,柔聲說:“跟你又沒有關系,你為什么要道歉?”
副駕上,男人?垂著眼?,半晌沒說話。過了?會兒,意味不?明低笑一聲,手?肘架在車窗上,側眸看向她,說:“還是有點兒關系,不?過關系不?大,我再從其他地方補償你。”
孟逐溪覺得,這一刻周淮琛的心里一定是澀然的。只是所有的那些感性、寂寥,仿佛天生就跟這個男人?不?匹配。不?管是什么樣的情緒,總會在他身上內化成那股子雷厲風行和果敢擔當。
她忍不?住就笑了?。她想?,這樣的周淮琛真好。
她沒說什么,就點頭?說:“好啊!”過了?兩秒,又笑嘻嘻問:“你也要給我紅包嗎?”
“行啊,回去就給你。”男人?的聲音帶著放蕩勁兒,“不?準喊夠了?。”
孟逐溪秒懂:“……”
見她想?開回家,周淮琛又連忙出聲:“去我家。”
“怎么?”孟逐溪還沒反應過來。
男人?言簡意賅:“近。”
孟逐溪:“……”
進門還在玄關,火就燒了?起來。
智能系統開啟,房間里的窗簾緩緩合攏。男人?將她抱上玄關的柜子,頭?埋在她脖頸間親吻,手?指繞到她的身后。
他現在解她的內衣扣子越發嫻熟,長指一勾,她身上最后一個束縛也掉到了?地上。
孟逐溪仰起頭?,修長的脖頸拉長成一道雪白的弧線。她坐在柜子上,周淮琛站在她面?前,兩人?剛剛好的身高?差,這個姿勢十分方便。
孟逐溪迷亂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了?,拍著周淮琛緊繃的背,不?滿抗議:“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么喜歡上我的。”
男人?埋頭?苦干,聲線凌亂而壓抑,又帶著笑:“我不?是正在告訴你嗎?”
孟逐溪:“?”
周淮琛:“先把''喜歡''兩個字去掉。”
頭?頂白亮的燈劇烈晃動,孟逐溪仰著頭?,眼?底都是水,腦子跟著迷迷糊糊轉了?轉。
總算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孟逐溪瞬間瞪眼?兒。
周淮琛,你真的是狗!
第63章 第 63 章
周淮琛調休換了一個星期假期, 本來是心疼女朋友受了委屈,想陪著她、安慰她,后來安慰是安慰了, 就是過猶不?及,一不?小心他自?己成了欺負她最?多那個。這段時間除了雙方見家長, 兩人基本沒怎么?出過門,昏天黑地, 沒完沒了。
基本每個地點都解鎖了一遍,后來孟逐溪還在地板上, 眼尖地看到一只套。她那會兒本來就在崩潰邊緣,結果隨便一個角落都能撿到套,更崩潰, 氣得扭頭咬他:“怎么?到處都是?”
周淮琛在她身后,撩起眼皮看了眼。不?是他買的, 是馬場回?來那晚從她包里帶出來那只。當時他嫌少, 順手放到了柜子上,后來就忘了, 應該是不?小心掉到了角落里。
他沒解釋, 咬著她的唇,放蕩地笑, 說:“到處都放點兒, 用的時候方便。”
孟逐溪:“……”
后來孟逐溪覺得這樣不?行,太不?知節制了, 天天這么?縱情聲色的,她人都要廢了, 就拉著他回?孟家吃飯。她心里算盤打得響,知道一般長輩眼皮子底下, 周隊長都很?克制,人模狗樣的,具體參考前面兩次在孟家和周家,他都那樣了,硬是不?肯動她。
結果她對局勢再次誤判,周隊長是規矩了,她自?己又心猿意馬的。周淮琛陪孟淮下棋,她坐在他旁邊看,背地里偷偷去拉男人另一只手,勾著他的手指玩兒,周淮琛不?動聲色,她又偷偷去撓他的手心,周淮琛似笑非笑看她,眼神十?分正經?禁欲。
晚上孟言溪回?來,孟時錦一家也過來了,一大家子人坐一塊兒吃飯。路尋跟周淮琛聊工作上的事,周淮琛這時候神情總是很?嚴肅,孟逐溪看著男人英挺肅然那樣,在桌子底下悄悄蹭他的腿。
日常訓練的男人,腿部肌肉精瘦有力?,她順著他的肌理蹭,覺得好玩又有點兒上癮。
周淮琛漆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沒看出什么?情緒。很?快,溫熱的大手伸過來,在飯桌底下牽住她,跟她十?指相扣。飯桌上,周淮琛面不?改色跟路尋說著話,飯桌下,所有人沒看到的地方,男人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她的手。
孟逐溪假裝低頭喝湯,小心藏好嘴角的笑。
她忽然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過一篇文章,說彼此喜歡的男女,對對方的身體一定?是迷戀的。迷戀不?一定?是喜歡,但喜歡一定?會迷戀,哪怕只是一點點肢體接觸,也會樂此不?疲,心動不?已。
飯桌上氣氛融洽自?在,周淮琛比她還像親生的,孟逐溪反而?沒怎么?說話,甚至都沒怎么?聽他們說什么?。直到孟言溪問周淮琛:“喬綿綿跟陳卓下個月結婚,聽說找你當伴郎?”
周淮琛說:“提了,我沒答應。”
孟言溪問:“為什么??”
周淮琛看了眼坐對面的路景越,似笑非笑:“你問他。”
周淮琛、路景越和陳卓小時候一個院里長大的,陳卓要結婚,請周淮琛和路景越當伴郎,好兄弟本來沒什么?好說的,但最?后兩人竟然都沒應。
孟言溪問路景越:“為什么?不?去?”
路景越笑著搖了下頭,漫不?經?心說:“怕壞了名聲,以后找不?到對象。”
孟言溪:“?”
孟逐溪奇道:“你對象大師不?是都已經?幫你算出來了嗎?名字兩個字,前面一個帶火,后面一個帶木,木火通明。”
路景越慢條斯理道:“算出來也有被嫌棄的可能,比如被當成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
孟逐溪眨巴眨巴眼:“什么?意思?”
周淮琛側頭看著她,含笑道:“喬綿綿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個婚禮策劃回?來,我看了下那流程,尺度有點大。”
尺度有點大完全是屬于當著長輩們的委婉說法了,要只有幾個小輩在,周淮琛高低得說一句“知道的說我是去當伴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去當鴨”,反正他跟路景越不?約而?同連夜跑了。
陳卓自?己也知道有點過分,實在為難兄弟了,奈何喬綿綿性子本來就驕縱,說風就是雨的,這會兒又是孕期,孕激素影響著,屬于buff疊滿,非要搞這樣原始部落style的接親風,陳卓為了媳婦兒只能委屈兄弟,做小伏低求了周淮琛好幾次。
但周淮琛十?分高冷:“你可以去租。”
陳卓:“……”
陳卓租沒租到伴郎,周淮琛不知道。反正租沒租到,他都不?能親自?上。這種出賣色相的事兒他不?能干,他的色相只能用在孟逐溪一個人身上。
孟逐溪卻歪著腦袋自?言自語:“尺度很大嗎?”
周淮琛還以為她那是疑問句,在她耳邊簡單解釋了下。
據說喬綿綿那個婚禮策劃是從一個原始部落的求婚習俗獲得的靈感。那個部落的女孩子到了婚嫁年紀會在樹上搭一個小木屋,小木屋在半空,一條繩子垂下來,男性青年只要能順著繩子爬上去就能和女孩子歡度春宵。據說爬繩子這樣的求婚方式是為了篩選出體力?好的男性,淘汰掉那些?身體不?行的。
當然現代社會的婚禮肯定?不?能這么?原始粗暴,也就是給設計成了接親環節,把傳統的伴娘團考驗、集體擋門塞紅包回 ?答問題等模式化?的套路給去掉,改成這樣新鮮的玩意兒。接親酒店也換成了山里的度假山莊,到時候會提前在樹上搭六個小木屋,新娘和五個伴娘就躲在樹上的木屋里,不?露面,不?知道誰是誰,但會在小木屋邊上掛個牌子。新郞通過牌子猜新娘在哪屋,這也是為了考驗新郞新娘的默契。新郞只有準確找到新娘所在的那個木屋并且順著繩子爬上去,才能成功接到他的新娘。認錯或者爬不?上去都算失敗。
而?這時候,伴郎團的作用就是試錯。
在新郞不?確定?哪間是新娘的木屋時,可以派出伴郎幫他探路。伴郎如果找到了新娘,也同樣算是新郞找到的,屆時新郞可以順著梯子上去把新娘接下來。但如果找到的是伴娘,則需要用盡一切辦法討伴娘歡心,包括但不?限于出賣色相。具體看伴娘心情會提供不?同程度的線索傳回?去給新郞,接親游戲繼續。
周隊長本質上是個保守的男人,聽到這里立馬就跑了。
他這輩子所有會的討女人歡心的方法都是從孟逐溪身上得到的靈感。要他如法炮制去勾引別的女人?他想想都覺得自?己不?干凈了。
只是萬萬沒料到孟逐溪會和他持不?同觀點,聽他說完,又困惑地重復了一遍:“這尺度……大嗎?”
以周淮琛對她的了解,心里霎時“咯噔”一下,油然而?生不?好的預感。
他問:“喬綿綿是不?是請你當伴娘了?”
孟逐溪眨了眨眼,笑盈盈說:“昂!我答應啦!”
周淮琛:“………………”
*
周淮琛喝了酒,孟淮讓阿姨安排客房,他沒拒絕,當晚在孟家住下。
孟逐溪本來是覺得他這幾天沒日沒夜的,太瘋了,想讓他節制點兒,回?來躲他的。結果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又忍不?住想他,翻來覆去有一會兒沒睡著。
她覺得以周淮琛那性格,今晚肯定?不?會來找她,但當門不?過輕輕響了一下,她立刻翻身下床。甚至都不?問一聲是誰,心里就很?篤定?是他,替他開?了門。
果然,門剛輕輕拉開?一道口,男人就側身閃了進來,一只手將她拉進懷里,一只手迅速將身后的門打了反鎖。
這晚比起之?前幾天沒有一點收斂,甚至更過分。
……
后來,孟逐溪趴在床上,聲音嗚嗚咽咽的全流瀉進了枕頭里。空氣繃緊到了極致,安靜而?又鼓噪,戰栗不?已。
孟逐溪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吧。
是不?符合他的胃口,但這畢竟是她家,而?且他上次不?還挺克制的嗎?
結果男人再一次將她從床上撈了起來,抱進浴室。
浴室隔音好,她可以稍微放縱一些?,但也一直克制著,不?怎么?出聲。后來實在沒完沒了,忍不?住咬上他的肩,沒好氣問:“你怎么?都不?知道累啊?沒我以前你究竟是怎么?過的?”
“潔身自?好著過的。”
孟逐溪不?抱希望地問:“可以繼續潔身自?好著過嗎?”
“繼續不?了,”男人緊緊抱著她,在她耳邊悶哼,“我現在只想‘不?遺余力?’地過。”
他甚至格外加重了“不?遺余力?”四個字。
孟逐溪:“……”
周隊長,你是會用成語的!
……
這夜,兩人依舊相擁而?眠。后半夜,喁喁私語,格外溫存。
孟逐溪不?知不?覺在他懷里睡去,男人安靜地凝著她看了一會兒,又低頭親了親她,然后拿過床頭手機,單手點開?陳卓微信,打了一條消息過去。
周淮琛:【你那個伴郎,我答應了。】
這大半夜的,陳卓剛跑完全城給老婆買回?來草莓,洗干凈了送到喬綿綿嘴邊,喬綿綿吃了一顆又不?想吃了,推給陳卓。
本著不?浪費糧食的精神,陳隊開?始大口吃草莓,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來一看。
“稀奇。”
喬綿綿問:“怎么?了?”
陳卓大方把手機拿給她看,喬綿綿挑著眉梢輕哼:“有什么?稀奇的?孟逐溪來給我當伴娘,周淮琛肯定?不?放心要跟著。”
陳卓覺得,“跟著”這兩個字用得就很?有靈魂,完全把此刻周隊那亦步亦趨巴巴貼上來的狀態描繪得惟妙惟肖。
雖然他的用詞很?高冷,但那只是表象,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陳卓一眼就能看透周淮琛的本質。
夫妻兩個相視一眼,喬綿綿抬抬下巴:“周淮琛就是個逼王,逼王不?適合干伴郎這么?死皮賴臉的活兒。”
陳卓心領神會,沖她比了個ok的手勢。
陳卓:【兄弟,你來晚了,我這人已經?招齊了,你再去別處看看?】
周淮琛沒想陳卓這么?晚還沒睡,發完消息都準備躺下了,手機屏幕無聲亮起。
周淮琛:“……”
周淮琛:【哪兒找的?】
陳卓:【聽你的,租的。】
周淮琛:【出場費多少?】
陳卓:【看品質,普通2000,帥的3000,能爬繩的5000。】
周淮琛:【我這樣呢?】
陳卓蔫壞兒,和媳婦相視一眼,故意將他捧得高高的。
陳卓:【周爺,您這樣的出場費至少一萬。】
他賣著關子,故意先發半句,再準備慢條斯理補個刀:可惜我們人已經?齊了,婉拒了哈。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發后半句,周淮琛那邊直接轉了一萬過來。
周淮琛:【轉賬10000.00元。】
周淮琛:【出場費給你轉過來了,記得發我時間地址。】
陳卓:“……”
喬綿綿:“……”
周隊重新定?義出場費。
第64章 第 64 章
一個?星期其實很短, 快樂的日子過?得更快,像他們這么過?的,這日子更是?至少得有十倍那么快。周淮琛的假期很快就結束了, 歸隊后又是?恢復到宛如帶時?差的戀愛節奏。這次更慘點兒,不僅時?差, 還異地。
重量級領導出去開?會?,周淮琛帶了隨行精銳隊伍, 負責安保,要出去七天。
下周是?孟逐溪的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后她就真正意義地畢業了,從?此離開?學校,步入人?生下一個?階段。到時?候校領導還會?當?著全體畢業生給優秀畢業作品頒發榮譽證書, 她會?上臺領獎。
她心?里有一點點失落,但真的只有一點點。她知道周淮琛要工作, 而且為了上次的輿論風波, 他已經調休過?一次了。她喜歡他,想和他一起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不想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影響到他正常的工作, 所以那一點點小失落也被她不著痕跡地掩藏了下去。他起床的時?候她甚至掙扎了一下,還想開?車送他。
給周淮琛逗笑?了, 問她:“你有力氣就浪費在這上面?”
孟逐溪:“……”
他不領情就算了。孟逐溪跪在床上給他系衣扣, 她身上松松套著他的襯衫,露出白皙的兩條腿, 周淮琛抱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說:“對不起。”
其實這事兒早都已經說好了, 孟逐溪說沒關系,不是?什么大?事, 但周淮琛心?里就是?覺得虧欠了她,可又實在沒辦法。
他剛調完休,上次已經是?例外了,總不能繼續調休。而且陳卓馬上要結婚了,請了婚假,這趟他必須得親自去。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黑眸直直注視著她。他害怕從?她眼睛里看到失落,又試圖從?她眼睛里找到失落的痕跡。
這種感覺很矛盾,談戀愛之前的周隊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天能做出這么精分?的事。
孟逐溪握住他的手?,眼睛里失落沒有,笑?倒是?挺沒心?沒肺的:“周隊長,行行好,就只是?一個?畢業典禮,真的沒那么重要。學渣千辛萬苦畢業,就別讓她為了給你補個?畢業典禮再艱難地去讀研了,好不好?”
周淮琛忍俊不禁,扶著她的后腦勺,將人?按進自己懷里:“不是?學渣。我的豬豬很好,沒人?比她更好。”
孟逐溪臉皮其實一直挺厚的,都被他硬夸得不好意思起來。摟著他脖子撒嬌,親他的臉:“周隊長,實事求是?一點啊!”
周淮琛一歸隊,兩人?就不能隨時?隨地聯系了。不過?他這趟任務出得時?間相對規律,一般晚上拿回手?機了能跟她視頻一會?兒。這個?時?間就算是?兩人?一天中最甜的時?候,隔著屏幕,看著彼此,眼神都能拉絲。
就是?周隊長容易一不小心?耍流氓。
比如那天他看到陳卓發過?去的伴郎服圖片,十分?抗拒,甚至想反悔,連夜拉著她跑,不干了。
其實也不能怪周淮琛沒信譽,喬綿綿請那婚禮策劃實在太?放飛了。為了把原始野性發揮到極致,都不把伴郎當?人?看,直接當?成了野人?,就只差直接扔塊獸皮過?去讓他們遮住重點部位得了。最后可能是?為了不被當?成什么色情聚會?被人?給舉報了,才不情不愿設計了一套蔽體的衣褲出來,材質還是?仿獸皮的。
周隊長這輩子沒穿過?這種奇裝異服,更覺得路景越從?頭到尾置身事外無比明智。
然而孟逐溪點開?那套“獸皮裝”,想象著周淮琛穿上身的樣子,心?里卻悄悄覺得刺激,更想看樂子了,就哄他說:“你出場費都打給陳卓了,這時?候不干不是?虧了嗎?”
周隊長撩起眼皮:“我缺那點兒出場費?”
又立刻警惕:“伴娘衣服什么樣?”
伴娘服規矩得不能再規矩,淡紫色的v領長裙,材質還是?真絲的,十分?現代文明。喬綿綿今天剛送過?來,孟逐溪直接打開?盒子,拎出來在鏡頭前給他看。
這么跟伴郎的衣服放在一起看,莫名有種文明人?類和原始獸人?碰撞的性張力。
孟逐溪小聲嘀咕:“這婚禮策劃還挺有想法。”
周淮琛輕哼一聲,說:“換給我看。”
孟逐溪以為是?因為喬綿綿的婚禮策劃讓周隊長的男德岌岌可危,男朋友心?生警惕起來。孟逐溪為了讓他放心?,十分?溫順地說:“好。”
拿了裙子就要進衣帽間換。
周淮琛叫住她,慢條斯理咬著字,又重復了一遍:“換給我看。”
黑眸直勾勾盯著她,眼神直白又露骨。
孟逐溪:“……”
懂什么是換給他看了。
孟逐溪絕情道:“不要,怕被封號!”
順手?掛了視頻。
其實她心?里知道他就是?嘴上耍耍流氓,就跟她偶爾嘴嗨勾引他一樣,也不是?真生氣,趁機掛了電話只是?因為太?晚了。她現在時?間多,第二天倒是?可以睡懶覺,他任務在身,要早起。
他又總是舍不得掛視頻,每次都要她催。
但掛視頻的是?她,躺下后久久抱著手?機不放的也是?她。關了燈,房間里暗暗的,只有手?機屏幕微弱的白光照在她白皙柔軟的臉上,映著她高高翹起的嘴角。
她在看跟周淮琛之前的聊天記錄。
周淮琛不愛打字,大?多數都是?語音,她就一條條點開?,聽他的聲音。磁沉的聲線回蕩在昏昧香軟的臥室,像他在她床上的時?候。
她半夜不睡覺,就這么看個?聊天記錄,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
孟逐溪回過?神來,連忙拍拍自己熱熱的臉頰。
不行,孟逐溪,你不能這么戀愛腦!睡覺!
果斷退出微信,卻發現最底下,周淮琛十分?鐘前給她發過?來一張圖片。
孟逐溪看了眼右上角時?間,半夜1點15分?了,腦子里下意識就冒出個?不怎么純潔的念頭。
周淮琛這么晚不睡覺給她發照片,該不會?是?什么少兒不宜的畫面吧?
孟逐溪緊張地點進去,卻發現只是?一張純潔的高德地圖截圖。截圖上一條綠色的路線,蜿蜒過?山河,連接他們各自所在的兩個?點。
他選擇的開?車路線,綠色的蜿蜒線旁邊是?一行藍底白色的字,預估駕駛時?間:“1天4小時?,最快。”
下面是?兩人?之間相隔的距離,2600公里。
孟逐溪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周隊長這么晚不睡覺,給她發張地圖截圖過?來是?什么意思?怕她沒學過?地理還是?不會?用地圖app?
孟逐溪這么想,就這么在對話框里打字。打完盯著看了會?兒,又忽然覺得自己挺不解風情的。
就只許她半夜不睡覺翻來覆去看跟男朋友的聊天記錄,不許男朋友半夜不睡覺想她啊?
周隊長這不就是?想她了嗎?
孟逐溪抿著唇笑?,又甜甜蜜蜜地把那段鋼鐵直女發言給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了。
晚安,我的周隊長。
她抱著手?機,沒打字,小聲輕喃。
結果她這邊小心?翼翼生怕打擾到他睡覺呢,那邊直接簡單粗暴甩過?來一行字:【你正在輸入半天了,就不能邊輸邊發嗎?我這還等著呢。】
孟逐溪:“……”
真是?想對他溫柔都不行,抿了下唇角,孟逐溪反問:【你呢?半夜不睡覺,給我發地圖?】
周淮琛:【你看數字。】
孟逐溪沒看懂,問:【2600公里還是?1天4小時??】
周淮琛有點無奈。
明明她撩他的時?候挺會?的啊,一撩他火就起來,怎么這種時?候木頭一樣?
木頭女朋友不開?竅,周淮琛只能直接戳破:【不是?2600公里,1天4小時?。是?5200里,1天4小時?。數字連起來。】
2600公里就是?5200里,和1天4小時?一起,數字連起來是?——5200,14。
我愛你,一世。
周淮琛是?粗糲的。他固然有他的城府深沉,有他的心?細如塵,這些孟逐溪都知道,也親眼見證過?,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周淮琛會?把他心?細的一面用在跟她的感情里。她一直以為,周淮琛就只有面對他熱愛的國家和事業時?才會?流露出他心?細如塵的一面。他快意恩仇,有他的家國大?義,并不會?黏膩于兒女情長。
可是?今晚她才發現,原來他也沒有她想的那么粗糲。他也會?跟她一樣,深陷迷戀,在夜深人?靜里獨自點開?心?愛那人?的微信,一個?人?盯著沉寂的聊天對話框看好久好久。
他快意恩仇,有他的家國大?義。他也有他的硬漢柔情,溫存小意。他會?在分?開?的時?候,在地圖上看兩人?之間相隔的距離,會?在看到一個?純屬巧合的數字時?興奮不已,甚至以為那是?上天的某種暗示。
520,14。
*
以叢也為代表的藝術圈丑聞剛好是?在孟逐溪畢業典禮前兩天爆出來的。
最初是?有人?在網上實名舉報以叢也為首的六名知名畫家集體抱團,公然指鹿為馬,利用自己在藝術圈的聲名,故意將一幅描摹仿品硬捧成名家真跡,讓這樣一幅贗品在拍賣會?上拍出上億高價。而這幅贗品甚至不是?別人?畫的,就是?出自他們自己的學生之手?。
舉報一出,當?即在藝術圈內引發震動,憤怒的網友們立刻順藤摸瓜進行深挖,又很快牽扯出幾起相似的丑聞,才發現原來這種事情已經形成了產業鏈。
叢也這樣的人?,有聲譽、有地位、還有更重要的隨之而來的話語權。他們一句話可以指鹿為馬,也可以指馬為鹿。贗品可以說成真品,真品也可以說成贗品。這其中的暴利讓人?無法想象。
群情激奮,拔出蘿卜帶出泥,又隨之掀出更多不能見光的丑聞,這其中甚至還包括權色交易和犯罪。
很快警情通報就出來了,以叢也為首的六人?被批捕。
孟逐溪都沒想到報應來得這么快。
她第二天一早畢業典禮,頭天晚上回了宿舍住,鄭希瑤和周茉也回來了。幾個?姑娘都知道,今晚基本是?大?家最后一次這么一起擠宿舍了。畢業以后各奔東西,從?此開?啟各自完全不一樣的人?生,都難免有些淡淡的感傷。
晚上三?人?一塊兒出去學校外面的小吃街擼串,遇見了隔壁宿舍的同學。兩個?宿舍的姑娘拼桌,一起搞怪、拍照、喝啤酒。
鄭希瑤喝累了,低頭刷手?機,忽然扯著孟逐溪的手?,激動地說:“快看!叢也上警情通報了!”
他們都是?學畫畫的,自然知道叢也。更遑論這兩天叢也還是?全網風云人?物,那熱度,一般明星都比不上他。
通報底下幾千條評論,大?半唾棄,大?半普天同慶。有一條評論掛在前排,點贊和回復很多。
——這些人?這么多年抱團欺負小畫家,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天道好輪回,總算遭報應了。
下面立刻有人?回復:
——展開?說說?
——展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就說個?真事兒,我同學以前跟著他們其中一個?學畫畫,被看上了,老男人?想睡我同學。我同學沒答應,鬧掰了。我同學從?小到大?各種獎拿到手?軟,鬧掰前他們說我同學天才畫家什么的,帶著我同學各種露臉,鬧掰后我同學藝考都沒過?。而我同學家里甚至還很有錢,有司機有保姆那種,都被打壓得毫無還手?之力。你就說這事兒玄乎不玄乎吧。
——不玄乎,前陣子那幅《長安夢》不就是?這么被搞的?這騷操作不能說相似,只能說一模一樣!
——你說《長安夢》我就知道了,那陣子不是?全民網暴孟逐溪,說她是?找槍手?畫的嗎?后來孟逐溪當?場拆了裝裱,把畫的背面展示了出來。估計許顏也沒想到《長安夢》是?幅雙面畫,背面畫著人?男朋友呢哈哈!
——我作證,我當?時?就在現場,我還見到她男朋友真人?了!我天,巨帥!又高又帥!跟孟逐溪站在一起,兩人?配我一臉,我都恨不得當?場給他們搬張床過?來!
——許顏:草率了,這我真沒辦法冒名頂替。
——燙知識:許顏就是?叢也的徒弟。
——什么意思?孟逐溪不會?也是?被叢也陷害的吧?
——自信點,把“不會?”去掉。那會?兒《長安夢》都火成那樣了,官號背書,全網火爆,許顏一個?小畫手?敢碰瓷《長安夢》?明顯背后有人?操縱啊!
——還好孟逐溪有個?男朋友,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談戀愛的重要性!
——這話我就不同意了,明明是?孟逐溪自己優秀,提前留了一手?畫了雙面畫,這才絕處逢生,怎么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最后功勞就全變成她男朋友的了?是?她男朋友幫她畫的畫嗎?
——我沒說她不優秀,我只是?說她運氣好,你不能否認孟逐溪運氣好吧?就算畫不是?她男朋友畫的,她家要是?沒那么有錢,她要不是?個?白富美?,她那個?帥逼男朋友也未必能看得上她吧?
——不是?,你非得把女孩子的優秀歸功于其他嗎?不是?男人?就是?家庭!她家再有錢,她男朋友再優秀,他們能事先未卜先知替孟逐溪預知到叢也陷害還是?怎么著?是?他們讓孟逐溪提前畫好雙面畫等著反轉嗎?雙面畫是?要花很多很多心?思琢磨的,沒有天賦,再有錢再努力也白搭!孟逐溪能琢磨明白說明她本身就很厲害,而且她一直沒有炫耀過?,甚至都沒讓別人?知道,她明顯就是?自己喜歡琢磨這玩意兒,天長日久下了苦功夫的——承認別人?優秀就這么難嗎?
——好了別吵了!別內部起矛盾啊,別忘了現在群眾共同的敵人?是?叢也那幾個?人?!
——就是?,現在叢也的事情爆出來,也算是?替孟逐溪平反了。
——用不著,全國美?展已經邀請《長安夢》參展。而且孟逐溪雙面畫的視頻傳到外網爆火,現在國外幾個?重量級大?展都準備邀請她參展,后面迎接她的就是?各種大?大?小小的獎項。我女神的優秀自有獎杯獎牌來證明,不需要男人?來平反,謝謝!
……
孟逐溪自己也沒想到叢也塌個?房,她卻在網友口中翻了身,地位一路扶搖直上,現在都成“女神”了。
鄭希瑤她們還不知道《長安夢》的風波跟叢也有關,看到評論,連忙問她是?不是?真的。
孟逐溪老實說:“我只知道許顏是?叢也的徒弟。”
大?家都挺感慨的。
象牙塔里的這群大?學生,在即將步入社會?的前夕,仿佛躲在幕布之后,提前窺見了一場晦暗無光的表演。
*
第二天是?畢業典禮。
早上8點,全校所有的畢業學生齊聚體育館,校長發表了畢業演講。然后是?優秀畢業生和優秀畢業作品的現場頒獎儀式,孟逐溪踩著音樂上臺領獎。
之后回到學院,各學院再舉行畢業儀式,院長和系領導在臺上站成一排,畢業生依次上臺,從?師長手?中接過?畢業證書,并完成撥穗。
結束后就是?自由拍照。
合照、自由組合、親友團獻花……花式拍照。鄭希瑤和周茉的男朋友都來了,其他同學,有對象的對象也基本都來了。
值得重點說一下的是?,鄭希瑤的男朋友特別會?!送給鄭希瑤一捧巨大?的碎冰藍,不是?從?花店里買的,是?他為了今天的畢業典禮,自己提前好幾個?月買了玫瑰花苗回去親手?養的,開?花后自己用顏料噴成了碎冰藍。
周圍同學看到這一幕都啊啊啊尖叫,直呼——
“太?浪漫了吧!”
“鄭希瑤,你男朋友好會?啊!”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周圍同學開?始起哄,鄭希瑤也不扭捏,一手?抱著捧花,一手?勾住男朋友脖子,直接拉下來就當?眾熱吻了一個?。
結果把同學們的胃口養大?了,不夠看,又開?始喊:“結婚!結婚!結婚!”
孟逐溪混在人?群里面湊熱鬧,看別人?甜甜蜜蜜,忽然有點兒想自己男朋友。
她點開?周淮琛微信,在一片嘈雜聲里給他發消息:【你知道碎冰藍顏色是?染的嗎?】
她知道他這個?時?間肯定看不到,就是?給他留言,留完就退了出來。結果剛熄屏幕,手?機屏幕又立刻亮了起來。
綠色的消息條顯示,周淮琛給她回了條語音。
孟逐溪驚喜地瞪圓了眼,連忙點開?。手?機聽筒小心?翼翼貼到耳邊,男人?磁沉的聲線混在嘈雜的背景里傳來。
“嗯,剛知道。”
那嘈雜的背景一瞬間與孟逐溪此刻身處的環境完全重疊——“結婚!結婚!結婚!”
孟逐溪猛地回頭。
不遠處,原本應該在5200里之外的周淮琛仿佛從?天而降。男人?身高腿長,姿態筆挺,站在合歡樹下,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拿著手?機,黑眸含笑?看著她。
畢業季的合歡花開?得正熱烈,粉色的頭狀花序在風里輕輕蕩成一片煙云,軟得像少女的一場夢。
第65章 第 65 章
孟逐溪甚至都沒有意?識到, 人就已經撲進了周淮琛懷里。跑得太快,撞得男人高?大有力的身軀都輕輕晃了下,最后又?化成?愉悅的一聲低笑, 胸腔輕輕震動。
孟逐溪雙手勾著他的脖子,仰臉直直看著他。陽光落在她柔軟的長發, 碎成?細細的金光。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告訴我!”她仰著頭,小臉明媚得發光, 眼睛里滿滿的愛慕和驚喜。
周淮琛本來?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的,四目相對的這剎那, 他心頭重?重?一撞,竟覺得驚喜的是?他自己。仔細想想,好像她每一次眼含愛慕熱烈地撞入他懷中, 他都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她喜歡他,本身就是?驚喜。
周淮琛笑著把人按進懷里, 在她耳邊道:“剛回?。”
孟逐溪也不知道說什么, 就掛在他身上,熱情地一連親了他的臉好幾下。
男人抱著她, 低低地笑。
畢業季的熱鬧喧囂而熱烈, 周圍是?綿延不絕的陽光和笑鬧。孟逐溪他們班的人還在起哄,沒人注意?到她忽然跑開了, 仍舊圍在不遠處, 所有人一起扯著嗓子喊——
“結婚!結婚!結婚!”
聲音整齊劃一,穿透力格外強, 老遠經過?的同學都忍不住往他們那群人看。
周淮琛抱著懷里的小姑娘,也往那邊看, 心底某個角落鼓噪不已。
下次吧,他想, 這次時間不夠,而且他談戀愛的水平好像真的很差勁。
別人的男朋友送的是?親手養出來?的玫瑰,他送的……他空著手回?來?的。
不僅如?此,他這趟回?來?還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半小時?”孟逐溪都驚呆了,“你不是?任務完成?回?來?的嗎?”
周淮琛怪慚愧的:“不是?,一會兒就得去機場,晚上7點準時歸隊。”
孟逐溪立刻緊張起來?,瞪大了眼:“你偷跑回?來?的?”
周淮琛哭笑不得,沒好氣揉了揉她腦袋:“想什么呢?”
一碰到就愛不釋手,揉了頭發也舍不得放開,手掌下滑,手指眷戀地摩挲著小姑娘光滑的后脖頸,他低眸凝著她:“我昨晚上執勤,今天休白天。跟領導匯報過?,領導批準了,早上最早一班航班回?來?,晚上七點準時歸隊。”
兩人之間隔著5200里的距離,單程飛行時間就得3個多小時,再加上來?回?機場的時間,算起來?,路上就得花去十一二個小時。
來?回?奔波十多個小時,就為了回?來?跟她待半小時。路上太趕,他甚至來?不及給她買禮物,就這么空著手回?來?了。
周淮琛自己想想也挺好笑的,他從來?不是?一個失禮的人,結果頭一回?失禮,竟然是?對自己最在意?的女朋友。
但孟逐溪哪兒還記得什么禮物?心間酸軟一片,看他的眼神全是?心疼:“是?不是?很累?”
她直直看著他,試圖去尋找他眼底的青黑。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膚色深不顯色,孟逐溪硬是?沒找出黑眼圈的痕跡。男人五官英挺硬朗,即使一天一夜沒睡覺了,也依舊神采奕奕,眼里都是?精神。
“不累,飛機上睡過?。”
孟逐溪嗓子眼兒霎時堵堵的,都不知道說什么了。想罵他,說了不重?要還非要回?。他那樣的工作,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定是?渾身緊繃的,那么高?的強度,白天也不能休息,還要趕回?來?見她。更想親他,他也不像是?一個有儀式感的男人,卻會為了見證她畢業的一刻,來?回?奔波5200公里。
這樣的周淮琛,她真的好喜歡,好想親他,甚至想要更多。
可惜這里是?校園,周遭人來?人往,他們甚至不好接吻。
已經12點過?了,同學們拍完了照漸漸散去,相熟的三五同學相約一塊兒吃飯。周茉和鄭希瑤注意?到孟逐溪男朋友來?了,一開始沒好意?思過?來?打擾,后來?要去吃飯了,才過?來?喊她。
周淮琛心里感覺抱歉,小姑娘卻大方地摟著他的腰,說:“你們去吧,我們單獨吃。”
她的兩個舍友一怔,旋即曖昧地嘿嘿笑。
鄭希瑤一眼就認出周淮琛就是?當?初來?學校做演講的周隊長,心里對孟逐溪真的是?大寫的服氣。這才多長時間?她們宿舍的清純小白花就把那么硬的男人都給拿下了!想想兩個月前的孟逐溪,那可是?看到本小黃文都紅著臉嗷嗷叫的啊!現在看這副大大方方摟著男人腰的樣子,搞不好自己都已經是?女主了。
鄭希瑤眼珠子在兩人身上來?回?一轉,沖孟逐溪眨眨眼:“去哪兒吃啊?酒店嗎?”
孟逐溪:“……”
酒店是?不可能酒店的,就還剩不到20分鐘,飯都來?不及吃了。孟逐溪拉著周淮琛在學校里隨便轉了轉,給他指了指這所她即將離開的學校,周淮琛牽著她的手,她說一句,他就應一句,不過?大多很簡單。
孟逐溪問?他:“餓不餓?我帶你去吃食堂?”
周淮琛側頭看著她:“你餓嗎?”
孟逐溪搖頭。
她第?一次覺得時間這么寶貴,恨不得把每分每秒都拆開來?過?。兩人沒去食堂,有意?無意?地往人少的地方走。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畢業典禮,到處都是?拍照的同學,哪兒哪兒都有人。
好不容易到了學術報告廳后面那條沒人的巷子,也沒攝像頭,孟逐溪抱住男人的腰,安靜地仰起頭,周淮琛剛俯低身,還沒來?得及碰到她的唇,就聽見腳步聲。兩人無奈地相視一笑,又?走了出來?。
周淮琛看了眼手表,時間到了。
孟逐溪鼻子一下就酸了,周淮琛走那天早上她都沒這么舍不得。周淮琛低眸看著她,心里也是?千回?百轉,喉結無聲滾了下。
剛要說話,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
“孟逐溪?”
孟逐溪循聲看去,是?輔導員,手里抱著資料,剛從學術報告廳里出來?。
“王老師。”孟逐溪喊了一聲。
輔導員走近,目光在摟著她的男人身上迅速打量了一圈。
“男朋友?”
到底是?面對老師,孟逐溪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她都大學畢業了,有男朋友也是?應該的,就大方點頭:“嗯,男朋友。”
輔導員看著周淮琛,總覺得眼熟。陡然間想起來?,這不就是?上次為了孟逐溪畢設那事兒來?學校的男人嗎?
“誒,你不是?她家?長嗎?”輔導員脫口而出。
孟逐溪霎時臉熱。也 不知道是?不好意?思“家?長”變男朋友,還是?不好意?思讓人冒充“家?長”被戳穿。
周淮琛臉皮厚,單手大方地攬著她的腰,面不改色說:“您聽錯了,不是?家?長,是?家?屬。”
輔導員:“……”
孟逐溪:“……”
學術報告廳這棟樓是?名?家?設計的,屬于本校的標志性建筑之一,旁邊有同學過?來?拍照,三人自覺地讓了讓。輔導員忽然說:“我也給你倆也拍一張吧。”
孟逐溪本來?想說不了,時間來?不及,周淮琛已經把手機遞了出去:“麻煩您了。”
兩人站在大樓前,男人襯衫長褲,身高?腿長,肩背筆挺有力,孟逐溪身上穿著學士服,黑色的長袍,粉色的領子,微微往他懷里靠。
輔導員舉著手機在前面,對著屏幕仔細擺弄著鏡頭:“很好,漂亮得很。就這樣,一、二、三——”
數到“三”的時候,孟逐溪忽然踮起腳尖,側頭在英挺的男人臉上親了一口。
“咔嚓!”
*
周淮琛直接在學校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孟逐溪想送他去機場,跟他一塊兒去,她再打車回?來?,被他拒絕了,讓她趕緊回?去吃飯。
孟逐溪舍不得他,拽著他的手不放,說不餓。那模樣,粘人得不行。
周淮琛無奈地抱抱她,說:“去機場你也不能跟我一塊兒去,一會兒還得回?來?,累。”
孟逐溪抬眸瞅著他,眼睛水汪汪的:“你不也累嗎?”
男人失笑:“你跟我能一樣嗎?”
孟逐溪咬咬唇,沒話說了。
那確實不一樣,周隊長體力多好啊。
滿打滿算,兩人還真就只相處了半小時,孟逐溪依依不舍地放他走了。想到他這么奔山赴水,就只為了回?來?見她一面,到最后兩人連個嘴巴都沒碰到他又?匆匆回?去了,她自己感傷了好一會兒。
害,磨人的異地戀,磨人的周隊長啊。
再看看人家?喬綿綿和陳卓,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婚禮了,她又?更覺得自己和周淮琛像兩只苦命小鴛鴦。
婚期安排在7月7號,時間將近,孟逐溪作為伴娘去彩排了兩次。伴娘這邊沒什么好說的,地位非常高?,各種優待,還給分配樹上的小木屋,里面的裝飾風格各不相同,田園風、舒適風、粉嫩風、刺激風、狂野風……任選。相對而言,就顯得伴郎真的仿佛野人一樣,沒什么人權,不僅要穿著奇怪的伴郎服,還要爬繩子。爬個繩子就算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想出來?的損招,還要比賽,爬繩子輸了的伴郎要接受懲罰,結果當?場嚇跑一個。
要么說還是?真兄弟靠譜呢,臨到頭伴郎跑了一個,最后還是?從一開始就萬般嫌棄這場婚禮的路景越給頂上的。
周淮琛說是?出差七天,但那邊會議結束后,他又?做了一些?收尾的工作,回?來?又?先回?了隊里,結束的時候剛好是?婚禮前夕。
按照習俗,婚禮前夕新郎新娘不能見面,但這跟周淮琛可沒什么關?系。他又?不是?新郞,這段時間他都不知道多想孟逐溪,就心心念念回?去見女朋友呢,結果女朋友跟他說:“我們要提前一晚住進小木屋,明天見哦周隊長。”
周隊長:“……”
周隊長本來?不情不愿去當?那個伴郎的,這下直接比新郞本人更期待婚禮了。
第?二天一早跟著陳卓去接親,他不知道路景越也當?伴郎了,到了地方見著他,微驚:“你不是?說來?了怕找不著對象嗎?”
路景越沒睡醒,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那身衣服:“嗯,陳卓發誓替我保密了。”
其他三個伴郎都是?陳卓的好兄弟,話說回?來?,不是?好兄弟還真咬不下牙來?當?他這伴郎。結果路景越還一不留神露了口風,說有出場費,這下其他三人頓時炸了:“憑什么我們沒有!”
又?問?路景越:“你出場費多少?”
路景越:“一萬。”
周淮琛側頭看了他一眼,路景越多敏銳的人,立馬看向他:“你也有?”
周淮琛“嗯”了一聲,問?:“陳卓給你還是?你給他?”
“當?然是?他給我。”路景越眉梢一動,“怎么著?你的還是?你給他?”
周淮琛沉默了一瞬,面不改色道:“不用謝,你的出場費剛好是?我出的。”
路景越:“……”
第66章 第 66 章
喬綿綿的婚禮策劃是她發小, 兩個?人?可說臭味相投,為了那?點兒不?可描述的惡趣味,真?下了血本。
接親地?點不?是傳統酒店, 在原始森林里的一個?度假山莊。山莊本身有各種各樣原始風的房間,有帳篷、有石屋、也?有木屋, 但并不?搭在樹上。為了滿足喬綿綿的要求,酒店方火急火燎趕了一整套審批流程下來, 最后在樹上臨時搭出了六間小木屋。但因為是在樹上,考慮到承重, 屋子很小,有點像小時候看的卡通片。小小的,很簡單, 古意盎然。
誰小時候沒看點兒森林趣味的動畫片呢?幾個?伴娘都很興奮,提前一晚就到了, 可惜就是空間太小, 個?子高點兒的連腰都打不?直,所以早上還是到下面去化的妝。等接親的隊伍到了, 新娘帶著她的五個?伴娘一起回到小木屋, 拉上那?樂高一樣的木門。一門之隔,誰也?不?知道里面是誰, 只有木屋旁邊釘著的一塊牌子給出一點細微的線索。
陳卓這人?自信心爆棚, 一開始喬綿綿跟他說這個?環節他壓根兒就沒放心上。不?是還有線索嗎?他堅信他老婆會給他放水的,讓他一眼認出哪個?是她。在他看來, 這個?環節真?正的意義就是用來戲弄周淮琛和路景越那?兩個?逼王。路景越暫時沒軟肋在他手上,要看他笑話?可能還有點難度, 但孟逐溪可在這兒,到時候就等著看周淮琛高嶺之花為愛化身沙雕二?貨吧。
陳卓想想就激動。
然而林子里轉了一圈后, 陳卓那?顆激動的心終于是死了,一點兒漣漪都泛不?起來。
六個?牌子上分別是:花栗鼠、樹袋熊、赤狐、珍珠鳥、穿山甲、六角恐龍。
這都是啥?
哪個?是他老婆?
能不?能給點兒暗示?
陳卓沒好氣喊:“喬綿綿,你可真?是我親媳婦兒!”
六個?小木屋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昭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無差別惡搞。
一名伴郎開玩笑:“我猜是恐龍吧,恐龍,貼人?設!”
陳卓一腳踹過去:“滾!你才?是恐龍!”
“那?就是穿山甲,有毒!”
“你才?有毒!你全家都有毒!”
“那?怎么著?總共三次機會,這是已經排除倆了?”
陳卓:“……”
還真?不?能排除,以喬綿綿那?性?子,還真?有可能拿恐龍和穿山甲當代號。關?鍵她也?沒事先跟他通氣兒啊!
陳卓轉頭看向周淮琛:“周隊,你怎么看?”
陳卓和周淮琛一起執行過無數任務,沒人?比他更清楚周淮琛的謀略決斷,以至于到了這種時候,陳卓也?下意識信賴周淮琛的判斷。
周淮琛似笑非笑看了眼最遠處那?間小木屋。
每座木屋之間隔著一定的距離,但因為是搭在天然的樹上,相隔距離沒那?么平均。那?間木屋最遠,角落里,最不?起眼。
陳卓跟著看過去:“那?間會不?會太遠?新娘不?得?在c位啊?”
陳卓說著接過布局地?圖,從地?圖上準確定位到代號。
“珍珠鳥?”陳卓咕噥著這個?名字,在心里琢磨著珍珠鳥跟喬綿綿能有什么關?系。
周淮琛拍了下他的肩:“我去幫你試錯。”
也?不?等陳卓反應,邁開長腿就直沖那?間小木屋奔了過去。
樹屋離地?面差不?多三五米高,男人?身高腿長,速度快,爆發力強,徑直沖過去,豹子一樣。借著快速奔跑的慣性?,一把拽住垂下來的繩子,有力的四肢借力往上一蹬,游龍一樣,眨眼就順著光滑的麻繩爬到了木屋前。
他這番身手又快又矯捷,就在所有人?愣神之際,他人?已經爬到了頂。其他人?反應過來,頓時爆發出熱烈的起哄,其間夾雜著響亮的口?哨——
“可以啊!不?愧是我周爺!”
“周爺您可悠著點兒!別搶了新郞的風頭啊!”
“周爺您今兒是伴郎,不?是新郞,別這么賣力!”
……
空曠的林地?里鬧成一片,也?不?知道是男人?的身手真?有那?么精彩,還是他們幾個?故意夸張,有意高聲喧嘩引誘小木屋里面的女孩子們開門。
也?有那?損的,比如?路景越,蔫壞兒,從頭到尾悶不?吭聲,就舉著手機,像看把戲一樣把周淮琛從頭到尾那?戀愛腦的傻缺樣兒給錄了下來。
路景越當然知道珍珠鳥就是孟逐溪,瞧周淮琛猴急那?樣,他顯然也?知道。但凡不?知道,他們又冷又酷的周隊長也?干不?出當眾爬繩給人?當猴耍這么丟人?現眼的事兒來。
但現場除了路景越和周淮琛,沒人?知道里面是孟逐溪,都滿心期待地?盯著那?間木屋。只見周淮琛掛在繩子上,一只手拽著麻繩,一只手拍了下木板門。門應聲打開,露出孟逐溪那?張粉撲撲的臉蛋。
現場頓時爆發出“啊”的一聲,有人?失望不?是新娘,有人?唯恐不?亂地?起哄,有人?曖昧地?吹口?哨。
“周爺,上!”
還有人?不?知道他跟孟逐溪的關?系,興奮地?開著信息落后的玩笑:“周爺!您美色上場的時候到了!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別端著,高低犧牲下,給老陳套點兒情報回來!”
按照接親環節的游戲規則,伴郎找到新娘就算新郎的,就算找到伴娘也?沒關?系,還可以通過討伴娘歡心的方式從伴娘口中套取情報。
孟逐溪本來等著周淮琛來討她歡心,想想還挺刺激的,硬是被這么多人?鬧紅了臉,臉熱熱地握住周淮琛的手,將?他拉上去。
小木屋太小了,門小,屋頂也?矮。周淮琛直不?起身,只能彎著身進去。孟逐溪慢慢往后退,給他讓地?方。但地?方就這么點兒大,她快不?了,男人?又著急往里擠,結果一不?小心就把她按到了床上。
這間屋子是山野風,原木搭的屋子和床,樸實原始,墻上掛著弓箭和虎皮,像小時候童話?故事里山野獵人?的房子。角落里還有一個?小小的壁爐,壁爐沒點燃,里面堆著幾塊返璞歸真?的圓木。就是個?裝潢風格,一切都是那?么的粗獷和野性?。床褥卻格外柔軟,厚厚地?鋪在地?上。
身下的姑娘更軟,軟得?他都不?敢用力,怕一用力就把她給壓壞了。卻又沒有起來,仍舊保持著覆在她身上的姿勢,漆黑的眸子牢牢盯著她。
腦子倒是格外警惕,在撲到她身上的一瞬間,長腿同時一邁,就把身后的門給帶上了。
“砰”的一聲,木板門合上,毫不?留情地?阻絕了外面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下面的人?意猶未盡地?“嘖”了一聲,倒也?沒再起哄,轉而問陳卓:“現在怎么著?等嗎?”
陳卓哼笑一聲:“等個?屁!他現在還能想得?起我?”
就說周淮琛明知道這個?環節是把他們幾個?當猴耍,還肯一馬當先竄出去,當眾表演爬繩子,以為真?是伴郎意識覺醒為兄弟兩肋插刀沖鋒陷陣呢?屁!壓根兒不?是為兄弟,是為女人?!
周淮琛是指望不?上了,但好歹排除了一間小木屋。陳卓從伴郎手中拿來小木屋布局圖,又仔細琢磨起來。
陳卓的判斷是對的,周淮琛本來帶著耳麥,一進去連耳麥都給關?了,扯下來隨手扔一邊。他在孟逐溪身上起不?來,但卻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關?門、扯掉耳麥,一氣呵成。陳卓要是知道他這套操作都得?當場罵一聲“狗”!
外面安靜了,小木屋里面的空氣沉悶而鼓噪,裝飾性?的壁爐是燒不?起來的,但又仿佛有一團旺旺的火,正在這間逼仄的屋子里噼里啪啦地?熊熊燃燒著。
孟逐溪仰著臉看他,想起剛才?躲在門縫里看他沖過來爬繩子那?樣,自己又忍不?住笑。
“笑什么?”男人?的目光直直盯著她的唇。
她今天化了妝,淺淺的淡妝,其實在他看來跟平時沒區別,就是很明顯涂了口?紅。她本來的唇色就很好看,很粉、很嫩,親起來的時候果凍一樣,恨不?得?把他心都給融化了。今天的顏色有點深,他不?確定親下去會不?會給她沾花。
指腹試探地?撫上她的唇角,克制地?按。
孟逐溪握住他的手:“周隊長,你剛才?有點傻。”
周淮琛看著她。
孟逐溪抿著唇笑:“喬綿綿明顯就是在捉弄你們啊,你沒看出來嗎?你看越哥多精明,悶不?吭聲躲在后面拍視頻,還把你黑歷史給錄下來了。”
“嗯,我知道。”
“知道你還爬得?那?么積極?”
周淮琛撩起眼皮低笑:“我媳婦兒想我上來,再丟臉我也?得?上。”
孟逐溪不?承認:“別甩鍋啊周隊長。”
男人?挑眉:“你要真?不?想我上來,干嘛給我留珍珠鳥?你要起個?烤乳豬什么的,我也?猜不?到是你。”
“你才?烤乳豬!”孟逐溪怒了,抬腿踹他。
但她那?點兒力氣在男人?眼里就跟撓癢癢似的,還被他強勢地?分開了雙腿。
真?絲的面料又嬌又軟,撩起時掃過皮膚,像輕柔的撫觸。
他們還是畢業典禮那?天匆匆見了一面,自他回去后兩人?至今沒見過,都很渴望對方。空氣一時燥熱無聲,只余四目相對,兩人?眼睛里都是貪欲。
男人?覆在她身上,一只手托著她的頭,黑眸直直盯著她的唇,啞聲問:“能親嗎?”
孟逐溪心如?小鹿,紅著臉點頭。
周淮琛俯低身,孟逐溪一顆心突突的,緊張地?拽緊了他的手臂,期待地?閉上眼睛。
外面卻忽然爆發出一陣哄笑。
兩人?不?約而同地?睜開眼睛。
遠處傳來陳卓的笑罵:“喬綿綿你可真?是我親媳婦兒啊,竟然在繩子上抹油!”
陳卓硬氣,不?靠他那?些個?見色忘義的伴郎,自己對著小木屋的布局圖琢磨了一會兒。憑借著他對喬綿綿的了解,沒多久就鎖定了那?間掛著“赤狐”牌子的小木屋。
驕傲的赤狐,狹長的雙眸,細長的四肢,還有位于c位的布局,一條條都能對應上喬綿綿的模樣和個?性?。
當新郎嘛,總是要丟個?人?的。陳卓也?不?管那?么多鏡頭對著他拍,扯了領帶就沖過去,像個?野人?一樣順著麻繩往上爬。本來一開始都還挺順利的,結果爬到一半,手一滑,人?直接順著繩子掉了下來。
全場哄然大笑。
新娘的木屋已經被發現,伴娘們也?不?躲了,紛紛推開小木屋的門,沖著掉地?上的陳卓看笑話?。其中以喬綿綿看得?最歡樂,身上穿著婚紗,趴在樹屋門口?,肆無忌憚地?嬌笑:“純橄欖油,有機冷榨的,對皮膚好。”
陳卓都給她氣笑了。
孟逐溪在屋子里也?聽得?直樂,又問周淮琛:“你剛上來繩子上有沒有油?”
周淮琛:“有。”
喬綿綿這人?就是無差別攻擊。
孟逐溪瞪眼兒:“你手上有油?我怎么沒有感覺到?”
男人?挑著眉看她,眼底邪吝,聲線又沉又壞:“你用哪兒感覺的?”
孟逐溪:“……”
周淮琛笑著將?她抱進懷里,解釋:“只有一段抹油,我上來的時候注意到反光,避開了。”
孟逐溪被他寬厚的懷抱抱得?沒脾氣了,抿著唇笑,想想又還是不?怎么氣得?過,捶了他一下。
男人?將?她抱得?更緊,胸膛震動,在她耳邊低低地?笑。
陳卓第二?次爬上去,精準地?避開了抹油的一段,成功接到了他的新娘。
伴隨著禮炮炸開的聲音,新郞背著新娘從梯子上下去,圍觀人?群熱鬧地?起哄。
角落里那?兩只小鴛鴦理了理各自的衣服,趁著遠處熱鬧,悄沒聲息地?從小木屋上下來。
*
陳喬兩家的婚禮隆重盛大,來了很多人?。孟時錦代表路家來了,孟言溪也?代表孟家來了,還有陳卓的領導也?來了不?少。應該是考慮到參加婚禮的人?接受度,婚禮策劃后面狠狠克制住了自己的才?華,也?就接親環節放飛了一下,后來都發揮得?中規中矩。
儀式開始,新娘坐著秋千花架入場,新郞含情脈脈接過新娘。
陳卓是陽光硬朗的五官,笑起來像個?大男孩,還帶著點兒傻氣。到新郎新娘宣誓的環節,喬綿綿還比較感性?,陳卓十分實在地?說:“以后房子寫你名兒,車子寫你名兒,我工資卡也?給你,你跟我媽吵架,我站你。”
哄堂大笑。
有人?喊:“陳卓,你不?行啊,娶了媳婦兒忘了娘!”
陳卓撓了撓后腦勺,說:“我媽有我爸護著,我媳婦兒只有我。”
簡簡單單一句話?,底下人?回過味來,霎時間掌聲雷動。
陳卓父母也?笑得?不?行。
喬綿綿一把掀開自己的頭紗,主動吻上陳卓的唇。當著底下那?么多雙賓客,兩人?熱吻了足足有半分鐘。
現場尖叫聲、口?哨聲再次響成一片。
第67章 第 67 章
陳卓的伴郎們也就是嘴上嫌棄, 真到了時候,一個比一個扛事兒。那么多的賓客來回敬酒、勸酒,都是伴郎擋在前面。就陳卓那個紙糊的酒量, 到婚宴快結束的時候也只是臉微泛了個紅,人?還是神清氣爽中氣十足。
反倒是號稱酒量最好的路景越和周淮琛, 兩人?喝得腳步虛浮。
周淮琛喝酒不?上頭,就是會變得沉默。他?本來就生了一副冷酷的長相, 喝酒后不?說話的樣子?看起來更冷了,可?仔細看他?的眼睛會發現, 往日里的凌厲犀利完全?不?見了,英挺的五官看起來呆呆的,有種莫名的鈍感, 像個遲鈍的大男孩。
然而?就是這樣的周隊長那招蜂引蝶的本事也半點沒減弱,孟逐溪眼睜睜看著幾名女?賓客眼珠子?來回跟著他?轉。還有人?上來跟喬綿綿打聽他?, 問他?有沒有女?朋友。
喬綿綿就眼瞅著孟逐溪嬌笑, 說:“沒有啊。”
等人?大喜開?始問微信了,她大喘一口氣說:“但他?有媳婦兒。”
“……”
喬綿綿這人?上下?嘴皮子?帶翅膀, 沒風都能吹上天, 后來越來越離譜,說:“你說周淮琛啊?他?有老婆了, 比他?小六歲, 兩人?感情很好,明年要孩子?。”
孟逐溪:“……”
也有長輩來打聽的, 喬綿綿還能收斂點兒,跟人?好好說完。回頭盯著孟逐溪, 看戲似的笑:“知道我當?年是怎么看上周淮琛的了?你盯緊點兒吧,以后少?讓他?出來拋頭露面。”
孟逐溪已經沒脾氣了。
一開?始還會惱怒這男人?怎么這么能招蜂引蝶, 氣吼吼地瞪他?。結果多瞪兩眼,自己脾氣也沒了,甚至還有點兒心動。
正式婚禮儀式開?始前,伴郎們已經換回了紳士的西?服襯衫。周淮琛身高腿長,寬肩窄腰,一張臉生得正氣英俊,穿梭在人?群間,舉止沉穩,氣質優越。
真的一眼看過去就是他?了。
其實路景越也挺惹眼的,但一般人?不?碰路景越。為什么呢?路景越高調啊,而?且他?不?像周淮琛那么個工作,一年半載不?見人?影。平時這個圈子?的人?都知道,路景越找“大師”算過未來老婆,名字前面一個帶火,后面一個帶木,木火通明。
首先名字這關就刷下?來一大片。
孟逐溪去衛生間補妝,走廊里正好遇見周淮琛。男人?從里面出來,眉眼淡淡的,像蒙了一層秋日的霜。一抬眼見著孟逐溪,眼底的笑瞬間就把霜給融了。
走過去就把人?拉進懷里,頭埋在她脖頸間,說:“我沒事兒。”
孟逐溪:“……”周隊長,你真的好會自作多情啊。
孟逐溪本來嫌棄他?身上酒氣重,想推開?他?的,倒是給這么可?愛的周隊長逗樂了。手?在他?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我來補妝,不?是來看你的。”
周淮琛一怔,捧著她的臉看。黑眸垂著,目光順著眼皮落下?,直直盯著她。
孟逐溪以為他?不?信,也坦坦蕩蕩地看著他?,結果他?盯著她看了兩秒,喉結一滾,就俯身吻了下?來。
孟逐溪瞪眼兒,連忙推他?。
走廊里有監控啊!
但男人?的力氣大得嚇人?,她根本就推不?開?,掙扎間被按到了冰冷的墻面。
周淮琛太久沒見她了,昨晚還夢了她一整夜。在小木屋的時候把人?按在床上就有點兒忍不?住,可?惜那破房子?搖搖欲墜的,感覺都能給他?弄塌了,又怕把她妝弄花惹她生氣,一直忍著。結果剛才敬酒,惹來一圈兒找他?打聽要微信的。他?一面替陳卓擋酒,一面目光追著她的身影全?場跑,心里更加燥得慌。
走廊外就是人?聲,高跟鞋的聲音踩在大理石地面,來回間噠噠噠的。孟逐溪一顆心緊張地提著,抱著他?放縱地回應了兩下?,又開?始抗拒。
“一會兒有人?過來。”她喘著氣推他?,側著頭躲他?的吻。
酒精的氣息濃烈刺激,勢不?可?擋竄進她的唇舌。男人?一只手?撐著墻面,另一只手?按著她的腰,將人?緊緊按在自己懷里,含糊道:“有就有吧,我們明年都準備要孩子?了,接個吻算什么。”
孟逐溪:“……”
她現在解釋不?是她說的還來得及嗎?
不?知道周淮琛是喝醉了還是受了什么刺激,就那么不?管不?顧地按著她親,也不?知道被人?看見沒。走廊雖然安靜,暫時沒人?,可?是幾步之外轉過去就是人?來人?往的大廳,今天來參加婚禮的還有好些是他?領導,他?也是真不?怕被人?撞見,沒皮沒臉的,好一會兒才放開?她。
后來倒是詭異的沒人?再來找喬綿綿打聽他了。
孟逐溪想想,一面覺得甜,一面又覺得,壞了,肯定被人看見了。一直到宴會結束,都莫名感覺嘴唇熱熱的。
幾個伴郎犧牲自己保全了新郞的新婚之夜,都喝了不?少?。孟逐溪也沾了酒,雖然不?多,但沒辦法開?車。喬綿綿把一張房卡交到她手?上,意?味深長地沖她眨眨眼:“怕你們尷尬,沒給你倆單擺一桌,小木屋單開了一棟。”
酒店還是早上的接親酒店,在原始森林度假山莊內,帶院子?和無邊泳池的木屋。不?過不?是樹上臨時搭的經不?起造那種,獨棟木屋錯落在半山上,掩映在樹林間,植被蔥郁,雀鳥啾啾,視野所及是無邊山色。
周淮琛后來又喝了不少,面上卻看不?出來,只是微微閉著眼,異常沉默地靠在她身上,也不?知道聽見沒。
結果這時候孟言溪從里面出來,目光掃了眼黏在他?妹身上不?肯起來的男人?,沖孟逐溪道:“姑姑已經回去了,我帶了司機,你倆跟我一塊兒回吧。”
孟逐溪:“……”
喬綿綿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眼里都是幸災樂禍的笑:攤上這么個壞事的哥,狠狠憐愛你了。
還是陳卓夠兄弟,輕咳一聲,對孟逐溪說:“那行,你跟你哥一塊兒回吧。淮琛喝多了,今晚就讓他?住這兒。”
說著拍了下?跟孟言溪一塊兒出來的路景越:“兄弟,幫我送淮琛回房間。”
給路景越都氣笑了,他?今天給陳卓擋酒,喝得一點兒不?比周淮琛少?,現在站都站不?穩了,還讓他?去送周淮琛?
路景越踉踉蹌蹌后退了一步,跟陳卓劃開?界限,一臉六親不?認:“別喊兄弟了,你我兄弟情分今兒就到這了。”
“那這……”陳卓裝模作樣地為難,目光轉到孟逐溪身上,“誰送?”
孟逐溪小聲道:“還是我送吧。”
她心虛地跟孟言溪說:“哥你等我下?,我把周淮琛送回房就來找你。”
孟言溪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笑。
又掃了眼周淮琛,拖腔帶調說:“行啊,那你快點兒,哥等著你。”
說著,順帶搭把手?把搖搖晃晃的路景越扶走了。
周淮琛確實喝了不?少?,但很難說他?到底醉成?了什么樣。反正孟逐溪扶著他?上開?回獨棟木屋的擺渡車時,男人?自己的身體支撐了大半力量,根本沒讓她費力。
結果進門?,房門?一關,周淮琛就把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了她身上。孟逐溪措手?不?及,哇哇喊重,跌跌撞撞扶著他?到床上,周淮琛這時候還使壞,一拉她,她就重重跌到了他?懷里。
床很軟,男人?的胸膛很硬。孟逐溪“嗷”了一聲,周淮琛長臂緊緊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氣息粗重地笑。
孟逐溪惱他?使壞,拍了下?他?的手?:“放開?,我要走了,孟言溪還在等我。”
周淮琛非但沒放,還翻身壓到了她身上。一條長腿微曲,壓在她身側柔軟的大床,膝蓋微微陷進去,另一條腿跨過她的身體,整個人?覆在她身上,牢牢占著她的姿勢。
男人?高大,女?人?嬌軟,體型差莫名讓人?心頭亂撞。
周淮琛漆黑的眸子?盯著她:“孟言溪沒這么不?識趣。”
她當?然知道啊,擺渡車開?到山上的時候她就看見孟言溪的車緩緩開?走了,她就是……就是什么?說不?清。
四目相對,周淮琛喉結動了動,啞聲問:“想我嗎?”
孟逐溪躺在他?身下?,身子?一下?就酥了。
她沒吭聲,睫毛輕輕戰栗了一下?,不?知道周淮琛怎么領會的,或許出現了幻聽吧,忽然就不?容抗拒地吻了上來。
“我也想你。”
聲線是孟逐溪從未聽見過的纏綿。
……
落地窗外面是院子?,遠處沒有建筑,一眼望去都是山景。窗簾沒拉,落地門?半開?著,山風撩起,紗簾掃過,像雪白的浪。
周淮琛這段時間是真累了。
執行任務期間每一根神經都是繃緊的,更遑論?他?其間還一天之內來回5200公里跑了一趟。任務結束也沒來得及歇,就來參加陳卓的婚禮,給他?當?伴郎,給他?擋酒。
也確實是醉了,就記得兩人?親了一會兒,后來孟逐溪問他?累不?累,他?“嗯”了一聲,小姑娘心疼地把他?抱在懷里,他?還真就這么靠在她胸前睡了過去。
他?那么高大的身軀,躲在一個嬌俏的小姑娘懷里,折得跟什么似的。所以后半夜不?確定是酒醒了醒過來的,還是睡得難受醒過來的。
他?記得睡過去的時候房間里燈還亮著,醒來時燈已經關了,昏昧的房間里只有纏綿的月光徘徊。
床畔沒有人?,他?摸了個空,浴室里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
孟逐溪踩了一天的高跟鞋也累了,也就比周淮琛稍微好點兒,沒喝酒。但后來跟周淮琛抱在一塊兒接吻、說話,她又好像被他?給傳染了。不?知道醉酒會不?會傳染,反正她腦子?迷迷糊糊的,最后竟然兩個人?都沒收拾,就這么倒在床上相擁睡了過去。
后半夜大概是被頭頂白亮的光給晃了眼睛,醒了,才發覺自己還頂著妝。身上也黏膩得難受,又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卸妝、洗澡。
站在蓮蓬頭下?,仰頭任溫熱的水順著面龐流下?,手?指往后撥一頭烏發,熱水淋了滿身。
精致的鎖骨、飽滿的胸脯、不?盈一握的腰肢、平坦柔膩的小腹……一眼望去,一身雪肌嫩膚,晃眼的白。
周淮琛進來的時候沒聲兒,孟逐溪在水下?閉著眼,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男人?已經拉開?了淋浴間的門?。
他?身上什么都沒穿,健康的小麥膚色,寬肩窄腰,長腿筆直。一身肌肉并不?夸張,可?是緊繃有力,每一處線條都充滿了力量美,仿佛這世間最完美的藝術品,美得讓人?心尖兒滾燙,快要蹦出來。
孟逐溪被壓上濕漉漉的墻面時,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
……
后來一整夜就沒消停過。
淋浴間、洗手?臺……又回到臥室。
不?知道喬綿綿是不?是故意?的,這棟木屋像極了孟逐溪那間樹屋的放大版。除了不?在樹上,其他?全?部一比一還原。
圓木的家具,圓木的床,墻上掛著弓箭和獸皮,像是什么糙漢獵人?的房子?,使不?完的勁兒。又不?著痕跡處處流露出溫柔,比如軟得一塌糊涂的床褥,還有粗木桌面上古陶罐子?里插的新鮮玫瑰花,綢緞一樣嬌膩的花瓣,紅得灼艷,上面還掛著露珠。
還有一把粗木的搖椅,沒有涂漆,還是古拙原始的顏色,野生的紋路,很大,可?以容納兩個人?。就是劇烈晃動的時候會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感覺隨時能弄散架了。
旁邊是壁爐,夏天沒燒,幾塊圓木原樣扔在里面。但孟逐溪后來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手?指深深陷進男人?炙熱堅硬的后背,她仿佛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烈火,噼里啪啦,燒得她大汗淋漓,像剛從水里撈出來,還在急促地喘著粗氣。
第68章 第 68 章
兩人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離開, 中間稍微休息了會兒?,周淮琛醒來?又不知疲倦地弄她。
這一天一夜的,兩人過?得十分放縱。
回到市區, 周淮琛問?她去哪兒?。孟逐溪靠在副駕上打哈欠,問?他:“你去哪兒??”
周淮琛以為這是?在讓他決定, 自作多情說:“去我那兒?。”
周隊長在這事兒?上挺喜歡在自己家里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主場, 能放開手腳對她。
結果孟逐溪毫不猶豫說:“那我回我家。”
小姑娘一臉要跟他劃開楚河漢界的意思。
周淮琛:“……”
最后,周隊長沒皮沒臉跟著?孟逐溪回家。孟逐溪作勢要把他關在門外, 男人一只腳抵著?門,都沒怎么用力,就把門撐開了。在力量上, 孟逐溪真是?對抗不了他一點兒?。不管什么時候,尤其是?床上。
這樣的體力壓制讓孟逐溪不服氣, 撲上去撓他, 捏他的臉,結果男人直接面對著?面把她抱起來?, 大步走進臥室, 又把她按床上去了。
孟逐溪:“……”
兩人吻了會兒?,周淮琛知道她是?真累了, 沒舍得再動她, 抱一塊兒?難得睡了個?整覺。
天氣預報說接下?來?三天都有暴雨,快天亮的時候刮起了大風。陽臺窗戶沒關, 風刮進來?嗚嗚的,有東西被吹到了地上。
周淮琛睜眼, 見懷里的小姑娘下?意識皺了下?眉,他吻她的眉心:“我去, 你睡。”
孟逐溪被他安撫了,眉眼舒展開,又睡了過?去。
陽臺上掛著?鳥籠,珍珠鳥已經被吹醒了,正在籠子里吱吱喳喳亂飛。周淮琛關窗的時候順手喂了個?鳥。
想?起孟逐溪樹屋上掛那塊珍珠鳥的牌子和過?去那一天一夜的縱欲,又勾著?唇角笑。大清早的,天將亮未亮,風呼呼地吹,鐵骨錚錚的周隊長在那兒?對著?只鳥,自己偷著?樂。
畫室的窗戶也沒關全,周淮琛又進去關窗。
他雖然?快三十年看藝術跟看空氣一樣無感,但?他媳婦兒?是?畫家,他這人很愛屋及烏,現在是?看到幅畫都要正眼看上一會兒?。
孟逐溪畫架上有一幅畫,還沒來?得及裝裱,蓋在上面的布被大風吹開了,落到地上,露出了那幅剛剛畫好的畫。
仍舊是?繪夢的主題,畫面整體色調沉穩大氣,色塊干凈分明,筆觸流暢,夢境恢宏而盛大。
周淮琛雙腿定在畫架前?,久久看著?畫面上的女人。
已經過?去十六年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母親。畫里的她還是?最年輕的模樣,比去世的時候年輕,還在他小時候的樣子。鵝蛋臉,肌膚白皙,眉眼卻十分英氣,鳳眸漆黑,眼尾微微上揚,眼睛里面都是?神采。
她身上穿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秦制漢服,寬袍廣袖,黑中揚紅。卻又與?那個?年代的女子服飾并不完全相同,衣服的剪裁與?線條更顯硬朗。她也沒有梳婦人的發髻,更像那個?年代的男子,一頭烏發挽成高高的髻,簡練利落,一支白玉簪簪過?其間。
她坐在馬上,微微側身,一手拉著?韁繩。馬兒?的前?蹄揚起,鬃毛在風中飛舞,她身上的披風也隨風獵獵舞動。回眸一笑,英姿勃發,像一位女將軍,躊躇滿志,快意恩仇。
秦人尚黑,距離她不遠處,還有身穿黑色冕服的帝王。身姿頎長,高鼻虎目,腰間佩劍足有半人高。他站在九級高臺之上,身后的歲月化作繁蕪的碎片,一片片記錄著?他千秋萬載的功績——統一六國、南平百越、北擊匈奴、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
遠處,萬里長城隱沒在星夜,如一條蟄伏的巨龍。
周淮琛久久盯著?畫面,眼尾泛出克制的紅。
畫里一場瑰麗夢境,將兩個?時空的人聯系在一起,跨越2000多年的穿越,看起來?那么荒誕。
可是?誰也不知道,他曾經一度一直在做這樣一個?夢。
她的母親總說,她的困境與?任何人無關,她舉棋不定也并不因?為任何人,只因?為她自己。她怕他不懂,甚至玩笑一樣給他打了個?直白的比方,她說,假如有一天她能穿越回秦朝,去見一見她那迷人的老?祖宗秦始皇,她就一定會毫不猶豫離婚。如果不能帶兒?子,她甚至會連他都不帶,單槍匹馬穿回去。
所以她稀里糊涂去世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周淮琛總會做同樣一個?夢。夢里母親還活著?,鮮活明媚,笑著?跟他說,她沒死,她只是?穿越去了秦朝。因?為不能帶兒?子,所以狠心離開他,但?她好好的,還追星成功了。
心理學上說,他這樣的叫心理創傷。因為曾經小小年紀就親眼見到母親冰冷僵硬的尸體躺在破舊的倉庫里,而他太過?弱小,無能為力,所以拒絕相信,轉而去相信那荒誕不羈的穿越論。
然?而創傷與?否,對周淮琛而言根本不重要。任何人無法影響他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他自有他強大的心志與?信念。
他更沒有那么多的傾訴欲,所以也從未與人言說這個夢境。
但?在這個?天光未明的早晨,他卻看到自己的夢出現在了孟逐溪的畫布上。外面雨驟風狂,畫室里的燈明亮安靜,空氣里淡淡的顏料的味道。
他一身鎧甲,無堅不摧。他最愛的姑娘,繪下?了他最柔軟的夢。
*
孟逐溪是?被滅頂的情潮弄醒的。
屋外風雨飄搖的聲?音像不真切的背景,連帶著?男人的親吻與?伐撻也像是?一場夢。身體里的情潮滾燙而洶涌,她本能地回應他,熱情無比。
第一波快感很快滅頂,她被自己的叫聲喊醒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外面天光已經亮了,被厚實的窗簾遮擋大半。男人伏在她身上,身體滾燙,硬得像石頭。頭頂的天花板前?后大幅度地晃動不止,快得她喘不過?氣來?。男人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皮膚上,急促又性?感。
孟逐溪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不是?她在做夢,頓時又惱又羞。
哪有用這種方式把人弄醒的?
她惱怒地掐他的腰,男人悶哼低笑,腰腹愈發兇狠,又湊過?去急切地吻她的唇。
孟逐溪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上面和下?面全被他用力占著?,都不知道他一大早受了什么刺激。好不容易能喘氣兒?了,躲在他胸膛控訴:“你都不知道累嗎?”
男人埋頭苦干了一會兒?,悶聲?說:“昨晚狠狠養精蓄銳了。”
孟逐溪:“……”
寥寥幾個?字,她甚至不知道重點是?哪個?。
……
后來?風停了,雨卻下?了一整天。不知道哪個?情感專家說的,雨天適合躲在屋里做.愛。
周淮琛沒辜負這個?專家,身體力行得非常徹底。
這一整天兩人除了吃飯,都在床上過?了。不,不對,也不止是?在床上。
周淮琛很厲害,不僅自己體力驚人,還總能挑起她的情潮,讓她情動不止。這么兩天一夜,就她那個?身板兒?,應付周淮琛那么可怕的欲望,人竟然?還沒廢,也是?奇跡。
但?她心理上還是?覺得夠夠的了,一面瞇著?眼享受,一面哼哼唧唧地抗議:“周隊長,你是?想?讓我死在牡丹花下?嗎?”
男人哼笑一聲?,直接抱著?她翻了個?身,讓她騎在他身上,大手迷戀地握住她絕美的腰胯曲線。半垂著?眼皮看她的時候,眼神性?感得能拉絲。
“那你就死在牡丹花上吧。”
他格外加重了那個?“上”字。
孟逐溪受不住,雪白的身子微微拉長往后仰,像被風雨狠狠蹂躪的花。
……
最后結束的時候,兩具身體抵死交纏,戰栗不止。
許久,云消雨歇。男人在她身上沒下?來?,抱著?她在她耳邊說:“豬豬,我們買個?大點的房子吧。”
孟逐溪撐開眼皮看向他,忽然?沒好氣捶了下?他胸口,紅著?臉罵:“臭流氓,這里還不夠你發揮的嗎!”
周淮琛一怔,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得,我在你眼里真成禽獸了。”
孟逐溪挑眉:“你還覺得冤?”
周淮琛悶聲?笑,從善如流:“嗯,確實不冤。”
孟逐溪:“……”
好像他承認了對她也沒有什么好處。
周淮琛纏綿地親了親她的唇:“買吧,買棟別墅,寫你名?。”
孟逐溪忽然?想?起陳卓婚禮上對喬綿綿說的話——以后房子寫你名?兒?,車子寫你名?兒?。你跟我媽吵架,我站你。
“你該不會是?被陳卓刺激了吧?”她問?。
周淮琛沒否認,甚至大方點了下?頭:“嗯,看得心熱。”
孟逐溪好笑道:“不一樣啊,他們結婚了。”
周淮琛:“我們也結婚。”
結婚這個?話,其實周淮琛已經提過?,但?不是?跟孟逐溪,而是?跟孟時序提的。而至于為什么沒有直接跟孟逐溪求婚,卻先跟孟時序提,那應該是?出于心虛。
他跟孟逐溪時間太短了,才三個?月。而他們這樣的家庭,長輩往往強勢。他這種時候如果沒有經過?長輩的同意,直接拉著?孟逐溪結婚,就跟騙小姑娘沒什么兩樣,到時候孟時序只會更加不滿。所以周淮琛先探了探孟時序的口風。
果然?,孟時序并不想?讓他們結婚,至少現在不想?。
孟時序:“再處處吧,溪溪還小,你們認識時間也短,彼此?還不夠了解。要談婚論嫁,至少也要兩年以后吧。”
兩年限制出來?的時候,周淮琛的心都梗了。后來?幾天,想?起來?就跟心肝兒?缺了一塊似的。倒是?也尊重孟時序,真沒急著?跟孟逐溪提這事兒?。
所以孟逐溪也不知道他其實挺想?的,這時還笑瞇瞇問?他:“周隊長,你很想?結婚啊?”
男人直直看著?她,反問?:“你呢?你想?嗎?”
孟逐溪抿著?唇笑,沒說想?,也沒說不想?,笑完又矜矜持持地說:“可是?我才21歲啊。”
是?啊,她還這么小,再等兩年吧。周淮琛想?。
“房子可以先買。”他說著?又吻了上來?,不帶情欲,只有滿心溫存。
孟逐溪被他親得心都要化了,軟軟地抱著?他的腰在他懷里撒嬌:“周隊長,你怎么了?黏黏糊糊的。”
“黏糊?”
“嗯,黏糊。”
周淮琛安靜了一瞬,自嘲道:“怕你感覺不到我有多愛你。”
*
天氣預報是?對的,雨一連下?了三天,周淮琛和孟逐溪壓根兒?也不想?出門,這下?更有理由了。后面兩天,周隊長依舊不知疲倦,不遺余力。
假期很快就這么消耗掉了,周淮琛歸隊,孟逐溪也要開始準備參加全國美術作品展,迎接兩人的將是?兩頭忙碌。
周淮琛生日在7月27號,孟逐溪給他的生日禮物其實一個?月前?就開始畫了,來?來?回回修改了好幾稿,比她畢設還上心,最后總算是?趕在離開歲宜之前?把畫送去裝裱了。
她之前?故意逗他說當天可能趕不回來?,其實每天都在心里悄悄倒計時。他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她做夢都在給他驚喜。
然?而驚喜最終還是?沒能如期送出去。她沒有失約,他失約了。
邊境截獲一批新?型毒品,其中牽涉生化武器和境外勢力。獵豹隊和邊境方緝毒警察開展聯合行動,周淮琛一去一個?多月,連剛剛新?婚的陳卓也參與?了行動,從七月下?旬到整個?八月,孟逐溪和喬綿綿都沒能聯系上他們。
一直到為期一個?月的全國美展也結束了,周淮琛才回來?。
孟逐溪記得特別清楚,那天是?9月2號,雨從天沒亮就開始下?。陰雨糾纏了整整一天,白天跟黑夜一樣昏暗。她陪著?喬綿綿等在雨里,她給喬綿綿打傘,喬綿綿推開了她,兩個?人就這么等在雨里。
喬綿綿一直沒有流淚,只有眼眶倔強地紅著?。
第69章 第 69 章
陳卓是7月15號接到的任務。
他們婚假有10天, 但他今年另外有20天休假,他湊到一塊兒?休了正?好一個月。歸隊的時候還帶了不少喜糖喜餅回去給?大家伙兒?分,大老爺們幾個剝開喜糖扔進嘴里, 打?趣說:“以后陳隊就是已婚人士了,下?班準時回家, 老婆孩子?熱炕頭,好不快活!”
“那可不, 快活似神仙啊!”
“看得我都心熱,也想結婚了。”
“結唄, 洞房花燭小登科,早結早享受。”
“跟誰?跟你?”
“滾!”
一整個上午都沒?什么事兒?,隊里兄弟們互相?調侃, 笑鬧了一陣,然后就是常規訓練。
下?午趙常平過?來, 叫上周淮琛、韓旭和幾個分隊長, 會議室里開會,陳卓也在其中。
趙常平帶來一個重大任務, 西南邊境緝毒警察在一次緝毒行動中偶然截獲一批人體血液樣本和基因數據。警方從抓獲的毒販口中問出, 這批遺傳資源的買方是境外一家知名國際醫藥公司,他們非法獲取這批血液, 用以提取中國人的遺傳資源信息, 制造專門針對中國人的生物武器。
此案涉及境外勢力和重型武裝,西南邊境派出所火力不足。上面下?達任務, 派出獵豹突擊隊精銳部隊前往支援,和緝毒警方聯合作戰。趙常平親自前往, 坐鎮指揮。
周淮琛當下?點了幾人出列,到陳卓的時候, 想著?他還在新婚里,越過?了他。這可引起了陳卓的不滿,笑罵一聲:“怎么,老子?休個婚假回來,飯碗都丟了?”
周淮琛還沒?說話,趙常平沒?好氣道?:“組織關懷,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陳卓挑著?眉反問:“這便宜給?你要不要啊趙隊?”
趙常平指著?他罵:“混小子?!”
周淮琛心里的考量是,毒梟都是亡命之徒,現?在不僅販毒,還涉及跟境外勢力聯合非法倒賣人類遺傳資源材料和遺傳資源信息,抓到就是個死,這些人必定會進行殊死反抗,這趟危險性?很高。現?在他去了,陳卓就可以不用去。但剛休完一整個假的陳卓現?在就像頭餓了一個月的狼,一聽亡命罪犯,眼里都是光,堅持主動請纓。
最后趙常平點了頭,又說:“這趟去還不知道?要多久,明?早出發。你今晚回去好好跟喬綿綿說,她要是不同意你就別去了,別剛結婚就弄出家庭矛盾。”
陳卓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過?完年就三十的人了,笑起來還像個大男孩。
“我媳婦兒?最溫柔了,小羔羊似的,哪有什么家庭矛盾?”
獵豹一行是7月16號一早從隊里出發的,陳卓頭天晚上回家了。那會兒?孟逐溪已經去參加全國美術作品展,人不在歲宜,周淮琛回去也沒?意思,直接在隊里過?的夜。
邊境近幾年活躍的毒梟叫冷坤,不僅販毒,還參與軍火走私,跟境外武裝力量和生物制藥公司頻繁往來,邊境警方已經盯了他很久。
周淮琛他們過?去后,根據警方在毒販內部安插的臥底傳遞回來的情報,一個月內接連開展了三次大型聯合行動。毒販那邊每次都攜帶重型武器交易,而緝毒警方這邊有獵豹隊支援,裝備全是當下?國際一流水準,水陸空全面壓制,三次行動大獲全勝,總共繳獲毒品近800千克。
期間雖也有一線警察受傷,但好在都是輕傷,休養月把就能好,警方這邊可以說基本沒?什么損失。唯一不足的是讓冷坤逃了,還有最初情報里說的國際生物制藥公司接頭人至今沒?有出現?過?。
獵豹隊在此次行動中只負責提供武力支援,所有情報來源都是當地警方的臥底和線人,在毒窩里埋了十多年,十分可靠。最后一次傳回來的情報顯示,冷坤在三次被圍剿之后元氣大傷,身邊最得力的手下?傷重身亡,他自己也受了傷,眼下?正?準備攜帶最后一批毒品和血液樣本基因數據逃去境外。
情報是8月25號那天傳回的,邊境警方打?算借著?這次行動一舉捉拿冷坤,繳獲全部毒品和犯罪資料,給?最后這次行動命名為“收網”。
8月29號,收網行動正?式開展。
西部邊境的小村莊與世?隔絕,遠離城市和法制,無數不為人知的黑暗與罪惡都掩藏在深深的叢林里。毒品走私、人口買賣……情報顯示,冷坤今晚將從這里坐船偷渡出境。獵豹隊協助邊境警方布控,早早埋伏在了伏擊點。
在原始叢林里埋伏并不好受,十幾個小時藏在掩體里,周圍都是蚊蟲,甚至還有有毒蛇鼠。縱然周淮琛他們全套作戰裝備,頭上還有頭盔面罩武裝,但現?在正?是盛夏,又沿著?邊境河,氣候濕熱。到了晚上,所有人都捂了一身的汗,粗糲厚重的作戰服底下?,渾身都濕透了。
月亮遠遠掛在天邊,又白又亮。近處叢影深深,河邊的螢火蟲一閃一閃。
陳卓頭上戴著?智能頭盔,臉藏在黑色面罩里,趴在周淮琛身邊,聲音壓到最低仍舊難掩興奮:“今晚收網,明天就能回了吧?”
他們這次任務屬于高度機密,全程不能對外聯系,兩人都已經一個多月沒跟家里的女人聯系了。
周淮琛知道?他心里急,瞧了他一眼,故意吊他胃口:“急什么?任務完成不得搞個團建再走?”
陳卓低聲笑罵:“團建個屁!我就不信你不急!”
周淮琛沒?承認,沒?否認,心里其實是有點內疚的。
之前還大言不慚跟孟逐溪說,等她去參加全國美展,他調休送她去。結果別說請假了,現?在是直接連人影兒?一塊消失,無影無蹤,音信全無。
陳卓忽然問:“你一般怎么哄你女人?”
周淮琛怔了下?:“哄什么?”
陳卓怪不好意思的,訥訥說:“你如果惹你女人生氣了,一般怎么哄回來?”
周淮琛被問住了。
仔細一想,好像自從認識,家里那小姑娘就從來沒?有跟他生過?氣,所以他也沒?哄過?她。
周淮琛問:“你惹喬綿綿生氣了?”
陳卓心虛地“嗯”了一聲。
周淮琛大概猜到點兒?:“因為這次行動?”
陳卓默認,過?了會兒?,說:“臨走前還跟我鬧來著?,但你信嗎,我一點兒?不生她氣,反而更疼她了。你說人姑娘好好的結個婚,結果嫁的人是咱們這樣的,整天不著?家,剛結婚就要走,音信全無,說不定還得帶一身傷回去,這段時間她得在家里一直提心吊膽。咱們歸期不定,她的恐懼也沒?個頭。”
陳卓說到后面就沉默了。
周淮琛沒?說話,心里滋味一樣復雜。
從宣誓入伍那一刻起,他們這輩子?就注定了是國先于家的人,注定女人只能排在后面。他們哪怕有天殉國了,家里的女人也不能怨祖國怨人民,否則就是沒?有大義。可是仔細去想,這條路是他們選擇的,他們自己承擔天經地義,他們每次離開義無反顧,可她們又憑什么跟著?遭這罪呢?她們憑什么就該在家里陪著?提心吊膽?
周淮琛自己都找不到答案,自然沒?辦法回答他。
陳卓自己琢磨了一會兒?,忽然說:“周隊,回去跟你調個休吧。咱們以前去西北執行任務,我就記著?大沙漠戈壁里,到處都光禿禿的一片荒涼,就那星空特?美。我想等這趟任務結束,帶喬綿綿去看戈壁星空。”
“還挺浪漫。”周淮琛哼笑一聲,說,“行。”
陳卓嘿嘿一笑,面罩底下?的唇角咧到耳朵根。
晚上11點25分,幽深的草叢里傳出幾聲蛐蛐叫。
冷坤出現?了,他手里提著?個黑色大包,身邊跟著?三個人,一共四人全副武裝。同一時間,河里開來一條船。
收網行動正?式開始,指揮中心內趙常平一聲令下?,現?場伏擊的警察一舉突擊。
對方帶的是重武器,發覺中了埋伏,立刻進行激烈的火力反抗。深夜的原始村落被一片槍聲和火光打?破寧靜。
所有人一邊進攻一邊防守,周淮琛沖在最前面,緊跟著?他的是陳卓。他們這個距離下?,防彈衣其實已經難以抵擋,全靠速度和經驗。
子?彈朝他們打?過?來的時候,兩人同時往地上一跪,避開火力的同時地面滑行進攻,兩發子?彈正?中兩名毒販眉心。
冷坤最后僅剩的一名手下?端著?狙擊步槍瘋狂掃射,給?毒梟做火力掩護。周淮琛一把推開陳卓,同時自己在地上一個翻滾,躲進叢林里。
毒販為了順利偷渡選擇在晚上離開,黑夜也同時給?周淮琛他們提供了掩護。陳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明?處逃竄,吸引全部火力,周淮琛同時迅速逼近河邊。冷坤正?準備跳進河里,周淮琛長腿橫掃,冷坤摔倒在地。周淮琛緊接著?撲上前,將一代毒梟一舉鉗制。
黑乎乎的槍口對準毒梟的腦袋,周淮琛大喝一聲:“不許動,你被捕了!”
與此同時,身后幾名警察一擁而上,將另一名還在反抗的毒販制服在地。
接頭的船只警惕性?極高,一直就沒?靠岸,這下?當即調轉方向?想逃。周淮琛將冷坤交給?緝毒警察,自己又帶了兩人跳上船,沿河追去。
“警察,停船!”
另一名特?警隊員慢了一步,追到岸邊沒?跟上周淮琛的船,停下?來問同樣停在河邊的陳卓:“陳隊,咱們要不要去支援周隊?”
陳卓舉目眺望,在心里大致判斷了一下?形勢:“小嘍啰,周隊搞得定。”
隊員想起他剛才聲東擊西,以身吸引火力,又關心地問:“陳隊,您怎么樣?沒?受傷吧?”
陳卓挑眉:“開什么玩笑?”
隊員笑了一聲,兩人默契地碰拳。
那邊邊境警方清點冷坤攜帶的贓物,卻只發現?了毒品,并沒?有線報中所說的血液樣本和基因數據。現?場將情況傳回指揮中心,趙常平和邊境警方領導聯合指揮,兩方交換了下?意見,通過?耳線下?令:“先收網。”
邊境的村落落后,沒?有多少現?代化的娛樂,原住居民早早就睡了,就算聽見槍聲也不敢出來看。邊境警察押著?毒販準備下?山,陳卓忽然感覺身后好像有動靜,猛地回身,卻只見風吹動草叢,森森的黑影輕輕晃動。
陳卓端著?槍,警惕地走上前查看。
另一名隊員注意到,立刻跟上去。草叢里空空的,什么都沒?有,隊員轉頭問:“陳隊,有情況?”
陳卓又用槍掃了幾下?草叢。
兩人一起將附近草叢都檢查了一遍,空蕩蕩的,并沒?有藏人,只有他們的軍靴踩在上面,在寂靜的暗夜發出簌簌聲。
最后,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最近的一戶民居。
兩人相?視一眼,端著?槍上前。
其余的獵豹隊員也很快默契地跟了上去,將這戶民居包圍。
房子?是當地的老式木棱房,兩層的寨子?,屋頂木板上壓著?石頭。
陳卓上前敲了兩下?門,里面沒?有人應聲,卻隱隱傳出動靜,陳卓直接破門。
木門很容易就踢開了,屋里黑漆漆的,不大,一眼望到底。陳卓拿了手電筒掃射,能看見屋內簡單的桌椅和生活起居痕跡,主人沒?在家。
動靜是從樓下?傳來的。
特?警們立刻持槍下?樓,在地下?室里發現?了一名被囚禁的女孩。
女孩穿著?寬大臟污的粗布麻衣坐在枯草上,頭發亂蓬蓬的,臉上烏黑,雙手雙腳被繩子?綁著?,嘴巴也被膠帶纏著?。見有人下?來,嗚嗚嗚地激動地向?他們求救。
西南邊境的小山村,遠離城市與法律,婦女流落到這里,被當成物品一樣買賣,明?碼標價。
陳卓上去解開她的繩子?。
女孩一直在哭,淚水沖刷過?她臉上的臟污,露出她原本白皙的膚色。她在哭訴中斷斷續續給?出一些信息,她叫劉薇,是一名在讀研究生,馬上就要畢業了,趁著?最后一年暑假,一個人來這邊采風,沒?想到被人販子?拐了,轉手賣到山里。她試圖逃跑,可是整個村子?都是一伙的,她根本跑不出去。
這些特?警隊員,別看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個個凌厲狠辣,內心其實都挺軟的。一聽這遭遇,立馬就卸下?了大半防備,有人上前給?這年華正?好卻慘遭不幸的女孩遞去紙巾。
陳卓還算警惕,壓著?耳線給?趙常平匯報。很快,趙常平那邊就確認了女孩的身份信息。
劉薇,民族大學新聞系學生,研二。曾多次在社交媒體和紙質媒體上發表犀利時評,內容涉及政治經濟文化,十分活躍。
面部識別精準匹配,身份信息確認無誤。
女孩傷了一條腿,陳卓扶著?她出去。
外面,兩名毒販已經被押解下?山,剩下?幾名緝毒警察正?在做收尾工作。
夜半的村落,山影黑壓壓的,蛙聲和蛐蛐聲從草叢里傳出。四下?寂靜,只有偶爾對講機的電流聲滋啦幾下?和警察簡單交換信息的聲音。
陳卓單手扶著?劉薇,耳線里傳來周淮琛的聲音,說人已經抓到,正?在押解回來。陳卓回了一句:“收到。”
時間早已經過?了12點,按農歷算,今天是十五。月亮掛在頭頂,又亮又圓。
聯合行動大獲全勝,大毒梟落網,警方無人傷亡,還救了一名被拐賣到山里的女孩。
陳卓放松下?來。
“警察哥哥,我們什么時候下?山?”
劉薇似乎對這個地方有陰影,哆哆嗦嗦抱著?陳卓的手臂不肯松手,躲在他身后。
陳卓:“等他們搜查完畢。”
劉薇一顫,眼里頓時閃過?驚亂:“搜什么?搜房子?嗎?不用搜,他們只拐了我一個,沒?別人了。”
陳卓其實有那么一瞬的直覺。他不是女人,沒?有第六感,但他有獵人般銳利的本能。劉薇忽然變多的話讓他心里剎那閃過?一絲異樣,正?要回頭審視她。此時房子?里,隊友忽然高喊了一聲:“陳隊,有情況!”
陳卓神情一凜,那絲異樣的感覺瞬間就被緊繃壓下?,他當即抬步上前。
他們救女孩的時候,因為女孩被販賣的遭遇悲慘,身份又確鑿無誤,所以他們沒?有搜女孩的身,沒?有發現?她在寬大襤褸的粗布麻衣下?,在貼身的胸口藏了一支小型注射器。更沒?有發現?她是自己喬裝成的被拐賣婦女。
右臉頰有冷風拂過?,陳卓其實一瞬間就警覺了,可還是已經晚了。注射器的針頭尖銳刺長,直徑僅有0.2毫米,扎進他的脖頸外側靜脈,仿佛無堅不摧的屏障一瞬間轟然坍塌,與此同時,刺骨的寒冷順著?他的血液,瘋狂蔓延過?他全身。
第70章 第 70 章
陳卓不?算是一個多有同情心?的人, 不?僅他,他們這行?,最不?會泛濫的就是同情心?。任何時候, 他們總是保持著理智與?警惕,因為深知歹徒狡詐, 會有各種各樣?的偽裝。太疏離了,有的時候甚至還會被不?明群眾詬病為冷血、絕情、高高在上。
可是今晚這個女孩, 她沒有任何破綻。她的身份、她的肢體語言、甚至面部微表情,都不?是偽裝的。她就是劉薇, 一個在讀的研二?學生,是他宣誓要守護的家國人民里面的那個人民,是他尋常如微塵的同胞。她將自己天然的身份發揮到極致, 還不?夠,她更給自己披上了一層悲慘又真實的偽裝。
被拐賣到邊境山村里的研究生, 遠離城市與?法制, 被困在罪惡里,插翅難飛。
陳卓其實一直都知道, 同胞不?代表不?是壞人, 和平盛世未必沒有漢奸。可是就因為一時對?弱者悲慘遭遇的惻隱,他放松了警惕, 忽視了當一個偶然真實到無懈可擊時, 除卻本?身確實是真實以?外?,她還有可能是間諜。
而這一時片刻的松懈, 已足以?致命。
毒品從頸部靜脈扎入,注射器的壓力泵被一瞬推到底。身體的寒意猛地席卷, 像脫閘的猛獸,緊緊扼住他的咽喉、攥住他的心?臟, 他的呼吸被死死抑制,心?率瞬息之間被無限放慢,渾身的肌肉收縮、僵冷。他微微仰起頭,瞳孔無限縮小。
“陳隊!”
后半夜的山村,在經歷過殊死的槍戰過后,原本?已趨于寧靜。此時又被一聲呼喊攪亂,如油入沸水,硝煙炸開?。
“不?許動!”
“醫生!醫生呢!快來!”
現場所有的特警隊員和緝毒警察立刻將他們包圍,隨行?的救援醫生還在遠處,拎著藥箱就跑來。
“不?準過來!”
此時的劉薇已徹底扯掉她弱小無助的面具,她的眼神變得狠辣,臉上的表情陰狠到扭曲,她飛快從陳卓腰間拔出他的配槍。
她甚至會開?槍。
“砰——”
“砰——”
她一只手拽著陳卓往后退到河邊,另一只手舉著陳卓的槍,用他的槍朝著他的戰友開?槍。
混亂之中,對?面的兩名隊員迅速在地上翻滾一圈,險險避開?。
劉薇又將槍抵住陳卓的腦袋,大喊道:“把房子里的東西給我,再給我一條船!”
對?面的獵豹隊員自然知道她說的“房子里的東西”是什么,如果他們沒有對?那間民居進行?搜查,沒有搜到那東西,劉薇應該還會繼續偽裝下去。 畢竟她有天然人民的身份,弱小無助遭遇悲慘,是他們保護的對?象。可是因為藏在里面那一箱血液樣?本?和基因數據被搜查了出來,她間諜的身份已經暴露,她知道無處可逃,于是狗急跳墻,魚死網破,給陳卓注射了高濃度□□。
高濃度的毒品從血液進入,瞬間摧毀陳卓的中樞神經,使他的肌肉失去力量,意識卻沒有完全喪失,他呼吸困難,對?自己的隊友啞聲喊:“不?準給!”
“閉嘴!”劉薇手里的槍用力抵住陳卓的腦袋,更大聲地喊,“快!”
隊友們眼見陳卓露在外?面的皮膚已經青紫,如果不?能立刻解毒他會死,當即有人轉身飛快跑進房子里,有人拿著對?講機,高聲呼喊:“快!快把船開?上來!”
指揮中心?里,趙常平站在大屏幕前,緊緊盯著上面的執法畫面。
陳卓快不?行?了。
他雙拳攥緊,手背上都是青筋,拿起對?講機,冷道:“狙擊手,就地擊斃犯罪分子!立即擊斃!”
趙常平一貫是冷靜的,此時多少也有些急了。和他一同指揮的邊境警方李局長提醒道:“罪犯躲在陳卓身后,用陳卓的身體做掩護,她的背后是瀾滄江,再過去是緬甸,現在所處的位置無法狙擊。”
現場的獵豹隊員都是跟陳卓經歷過生死的戰友,用百米沖刺的速度把血液樣?本?取了出來。與?此同時,停在暗處待命的船也開?了過來。輪船引擎轟鳴,像在黑暗里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
劉薇拽著陳卓謹慎地后退,同時高喊:“扔過來!扔到我腳下!”
趙常平死死盯著屏幕上裝了國人血液樣?本?和基因數據的黑色手提箱,額角的青筋繃緊了,一言不?發。
李局長為難地提醒:“不?能交出去啊。”
趙常平閉了閉眼。
現場,黑乎乎的槍口全部對準了他們。但劉薇利用自己嬌小的身材優勢,完全藏在陳卓身后。她甚至躲著船只開來的方向?,將自己完全藏在狙擊死角,狙擊手束手無策。
提著手提箱的隊員早已憋紅了一張臉,仿佛中毒的是他。他將手提箱高高舉起,肢體語言早已做好了將手提箱扔出去的準備,耳線里卻遲遲沒有命令,他著急地大喊:“先讓醫生過去解毒!”
劉薇冷笑:“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
劉薇的話?沒有說完,渾身猛地僵直,永遠卡在了最后一個字。
“砰——”
“砰——”
兩發子彈,兩道槍聲,不?約而同,同時響起。
一槍從劉薇的右側太陽穴射入,來自從江上追緝逃犯趕回的周淮琛,千米之外?。一千米不?是周淮琛的極限,只是85式狙擊步槍的極限。
一槍從劉薇的咽喉射入,子彈穿過她的身體,從她的后脖頸射出。來自陳卓。
他身中劇毒,意識渙散,呼吸頻率慢到幾?乎沒有,瞳孔極度縮小,已經成了針尖樣?。卻憑借著最后僅存的意志,用盡這一生全部的力量,從劉薇手中強勢奪回了自己的配槍。以?他這種狀態下絕對?不?可能存在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對?準劉薇的咽喉,扣下扳機。
一槍,斃命。
一剎那,生與?死。
劉薇的頭上和咽喉就這么生多出兩個血窟窿,鮮血順著她的皮膚涌下。她瞳孔放大,直直盯著面前被她注入了高濃度□□的男人,至死,眼睛里都是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可是像她這樣?的人,怎么會懂得配槍對?一名軍人意味著什么?
對?陳卓這樣?的軍人而言,配槍被奪是莫大的恥辱。尊嚴遠勝于生死,他即使挫骨揚灰,也要親手奪回自己的尊嚴。
劉薇的身體直挺挺朝后倒去,至死,眼睛都大睜著。
陳卓也終于倒下,筋疲力盡地閉上眼,手卻死死握著自己的配槍。
“陳隊——”
“陳卓!”
“快!醫生!快給他解毒!”
有人接住了他倒下的身體,呼喊聲同時從四面傳來,近處、遠處、耳線里……紛亂急切,他還聽?到了鐵骨男兒的哭腔。
醫生跪在地上給陳卓注射解毒劑,后面有人抬著擔架上來等待。
周淮琛的船終于開?到了,他等不?了靠岸,直接從船上跳下來,大步大步地涉過水,狼狽地朝著陳卓奔回。
“陳卓!”
雖然注射了解毒劑,可是和罪犯的糾纏耽誤了不?少時間,他更在臨界狀態下奪槍殺敵,此時陳卓的意識已經徹底渙散。
他的眼睛沒有完全閉上,留著一條縫,望著天上的月亮,唇角竟然彎出一抹笑。
他此時的樣?子,釋然,滿足。
這樣?的狀態更加讓人心?驚。
周淮琛眼眶通紅,小心?地要將他轉移到支架上。陳卓那渙散的目光卻又仿佛忽然間有了焦點,猛地睜開?眼睛,用力按住他的手。
“陳卓……”周淮琛啞聲喊。
陳卓的手里一直緊緊握著自己的槍。
拆卸、組裝、上膛、開?槍……他今年二?十九歲,自他十八歲入軍校,整整十一年的時間,他無數次重復這些動作。他對?不?同槍支的構造、觸感、線條、紋理,爛熟于心?。他曾經開?玩笑,他對?槍比對?自己的身體還要熟悉。他沒有說大話?,他確實,閉著眼睛都能將槍支拆解、組裝。
不?論構造多么復雜。
然而這一次,他看著周淮琛,完成了自己十一年來最簡單卻耗盡了一生力氣的最后操作——將配槍關上保險,完好地交到周淮琛手上。
*
還在路上,陳卓就陷入了休克,一度心?臟驟停。隨行?的救護醫生及時開?展心?肺復蘇,使用自動體外?除顫器,生死關頭,總算用外?力幫助他恢復了心?跳。
然而心?臟驟停期間,大腦缺氧,對?神經細胞的損傷終究是不?可逆的。邊境醫院連夜搶救,陳卓的命最后萬幸救了回來,卻也自此陷入了昏迷。
獵豹隊的隊員們在重癥監護室外?看著陳卓全身上下插滿管子,曾經那么熱血剛毅的一個英雄,此刻卻渾身無力地躺在那里,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醒來,再回想他最后一刻給槍拉上保險,鄭重交到隊長手上的畫面……有人借著出去抽支煙的工夫,悄悄抹眼淚。
趙常平第一時間通知了陳卓的父親,老爺子第二?天一早的飛機趕過來,同行?的還有陳卓的母親。兩老兩鬢花白,相互扶持著走在空洞洞的醫院走廊里,像是瞬間衰老了十歲。
唯一瞞著的人是喬綿綿。
喬綿綿最近胎不?是很穩。
也不?知道是禍不?單行?還是女人的第六感。陳卓出來這趟,她似乎早有預感要出事。陳卓走的頭天晚上,她就不?讓他來。可是她有什么立場呢?這是他的工作,是他宣誓要效忠的祖國和人民,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所以?連鬧都是收著的,顯得那么沒底氣,自然也就攔不?住陳卓。
陳卓走這一個多月,喬綿綿狀態一直不?好,夜里總是失眠,前幾?天還見了血,險些流產。所幸發現得及時,一家人趕緊將她送到醫院,孩子驚險保住,現在還在打針保胎。
后來兩天,陳卓的狀態稍微穩定了,只是蘇醒看起來還是遙遙無期。陳卓的父母請醫生做了全面的評估,決定將他帶回歲宜治療。
飛機是9月2號下午飛回歲宜的,機上有醫護人員隨行?。機場那邊,歲宜的醫護人員也到位了,等著飛機一落地就將陳卓接回醫院治療。
然而這事卻讓喬綿綿知道了。
她本?來情緒就非常不?穩定,一聽?說自己的公公婆婆已經過去,就以?為陳卓已經犧牲了,當場崩潰大哭。
喬綿綿是多么驕傲要強的人啊,她這輩子除了不?懂事的孩提時代,壓根就沒哭過。那樣?撕心?裂肺地大哭,將她的父母也嚇壞了,著急忙慌給周淮琛打視頻。
周淮琛這幾?天一直守在醫院,沒合眼,嘴角的胡茬明顯,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頹。
喬綿綿哭得嘴唇都紫了,周淮琛看著她,一時竟失神。反應過來連忙給她看重癥監護室里的陳卓,喬綿綿不?信,非說是騙她的,她就要自己去看,她現在誰都不?信。
但喬綿綿還沒來得及飛,陳卓的父母就要帶他回來了。
喬綿綿等在機場那半天,天上的雨沒有停過。陰雨纏綿,遮蔽了天光。
所有人都跟她說陳卓活著,只有她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不?知道自己即將等來的真的是自己的丈夫,還是只是他的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