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擺滿書籍和各類書信的房間內,伊戈爾放下了手中的賬本。
在賬本上記載了潘買下的須彌商行的流水,從賺的錢可以看出它的生意十分好。
除了這家須彌的商行,潘還盤下了幾家店售賣由層巖巨淵出品的奇珍異石。依托他在層巖巨淵摸爬滾打時積累的人脈,雖然店鋪開業(yè)的時間不長,但店鋪的收入還是很可觀的。
這些紙面上的數據都表明潘的事業(yè)穩(wěn)中向好。
伊戈爾得出這個結論,他再掃了眼桌面上的賬本,到目前為止,除了潘盤下須彌商行后挪用公款的做法有問題,在其他的方面,他是挑不出一點錯處。
而這似乎也側面證明了那日潘說得沒有錯。
暗殺他的人是想在示威。
潘發(fā)展得太過迅速,偏偏又沒有根基和背景,在觸及了璃月港內某些樹大根深的商人的利益時,難免會受到針對。
但不論再怎么針對潘,利用暗殺這類手段還是太極端了。
走到了那一步,已經不是普通的商業(yè)競爭。
伊戈爾這樣想著再看放在另一半的書信,在那上面記載了潘和各類商會商人的交流。
雖然潘的勢頭很猛,但是他為人處世上相當謙虛。
正如他當初向摩拉克斯求教一樣,到了璃月港他也樂于向其他的商人取經。
正是在這些書信來往里,伊戈爾看到了某些商人對潘的提醒。
瑤光星在國外投資的一些項目運轉得不順利,最近正是缺錢的時候,讓潘最好不要與他有利益聯系的人搶生意。
伊戈爾回憶著這條情報,順便從一沓書信中精準地抽出了寫有這則消息的信紙。
在信紙上的末端有著商人的印章作為落款。
記下印章上的名字,伊戈爾重新抄寫了一份,然后來到窗邊召來冰鴉,讓它去通知月海亭內的作為內應的秘書去調查。
冰鴉這次沒有表現出不情愿,抓起寫有名字的信通過打開的窗戶飛走。
“大人,不用我跟著過去嗎?”
盜寶鼬在冰鴉消失后現身,先前都是它和冰鴉一起合作,在多方之間傳遞消息。這次伊戈爾沒有叫它跟著過去,它還有點不適應。
“不用,送信而已,今天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伊戈爾故意在需要上加重音。
果不其然盜寶鼬一下子興奮起來。
伊戈爾見狀笑了笑,然后順勢說道,“今天天璣星會過來,我需要你在場。”
“可是大人,我怕我識別不出。”盜寶鼬露出苦惱的表情。
這段時間與人類的相處中,它得出一個結論,人類好復雜。
本質上盜寶鼬分別謊言的能力來自對情緒的掌握,在說謊時,人類的情緒通常與往常不一樣。
偏偏有些人說什么都是‘真話’。
他們早就說服了自己,因此在說話時,不論真與假,情緒都不會出現波動。
根據盜寶鼬的體驗,越是擁有更多權力的人類,越容易隱藏自身的真實想法。所以讓它判斷璃月七星之一有沒有說謊,它很沒自信。
好在伊戈爾不在意。
“沒關系,只要鞥抓住一處破綻,對我們來說就夠了。”伊戈爾說著關上窗戶,示意盜寶鼬做好準備,“我們現在快去,快到時間了。”
盜寶鼬揉了揉臉,輕飄飄的落到伊戈爾的肩頭,藏進他特意散下來的頭發(fā)里。
伊戈爾等待盜寶鼬藏好,徑直出門前往會客廳。
才剛走近,迎接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來。
隔得遠遠地,伊戈爾看見一名老者被李管家殷切地引到會客廳,潘在侍者的攙扶下迎上來。
伊戈爾等待老者的身影消失,他調轉腳步,去了與會客廳僅隔著一道屏風的偏廳。
因為所有的侍者都被安排去迎接天璣星,所以偏廳里除了伊戈爾外沒有任何人。
這恰是伊戈爾樂意見得。
他隨意地在偏廳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后示意盜寶鼬出來聽天璣星和潘的交談。
“你遭遇橫禍的事可有上報千巖軍?”
最先響起的是屬于天璣星的聲音,緊隨其后地是潘的回復。
“已經報給千巖軍了,只是不知進展如何。”
“我來時問過,還未抓到兇手,不過千巖軍已鎖定道上的幾名可疑之人。”天璣星頓了頓,“想必很快就能抓住真兇,還你一個公平。”
“那再好不過了,這不僅僅是還我一個公平,也是還所有涉及此事的所有人一個公平。”
伊戈爾聽見潘這么說,不禁皺了皺眉頭。
按照他對潘的了解,他除非另有目的,不然是不會說還所有涉事者公平。
而結合當前已知的信息,伊戈爾很快推測出潘說這些話的意義。
他是要讓天璣星懷疑瑤光星。
下一秒,伊戈爾的猜測就被驗證了。
“你是說坊間的那些傳聞?呵呵,年輕人還是氣太冒進,瑤光星這幾年對他國產業(yè)的投資是很不太順利,但也沒有必要為一家須彌的商行就對你痛下殺手。”
分明潘根本沒說殺他的人是瑤光星,可是天璣星卻特意提起。
潘聞言沒有否認,反倒是換上擔憂的語氣,向天璣星詢問道。
“外界的胡亂猜測,會不會影響搖光星的聲譽?”
“我也擔心這件事,所以今天不就來了嗎。”
天璣星說到這里發(fā)出長嘆,“我就是來做個說客,不知道你能不能賣我個面子,和瑤光星見一見,這樣也好讓外人不要再亂說了。”
屏幕后面的伊戈爾聽到這話,第一反應是有詐。
他相信潘也是這么想。
奈何無權無勢的他沒有辦法拒絕這次見面,必須給出一個準確的答復,不能推辭。
“當然可以,我也正想見瑤光星一面,可惜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潘的話里透出遺憾。
然而天璣星好像沒聽出來,他笑呵呵地說,“則不如撞日,不如就在三天后的晚上吧。”
“時間我提了,地點你來定吧。”
面對天璣星做出的退讓,潘順勢說道,“我最近新入股了一家酒樓,不如去那里?”
“哦?莫非是清云樓?”
潘謙虛地回復,“正是,前不久我去吃飯,感覺飯菜的味道不錯,便與老板聊了聊。”
“我可真想知道你們聊了什么,那邊最近上了幾道須彌口味的新菜,還請來了須彌的劇團去演出,你別說,真吸引了不少人。”天璣星講到此處發(fā)出輕笑。
“你倒是會做生意。”
天璣星的這句話說得真情實意。
伊戈爾跟著點頭贊同。
在潘的一番操作下,那家味道不錯,但是生意不好的酒樓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發(fā)揚光大。
而且不只是成為潘合伙人的酒樓老板賺到了錢,被介紹過去表演的劇團也有了穩(wěn)定的表演場地和收入。
除了賺錢,伊戈爾和沙耶娜也有了足夠的理由和潘來往,交換各類情報消息。
可謂到目前為止,每個人不論有何種目的,在潘的安排下都會感到開心。
以至于伊戈爾在璃月港聽到潘極有可能會成為璃月七星的傳言,都會默默地認為這沒有錯。
巧合的是天璣星正有此意。
“我也老了,該找接班人了,如果你能做得更好,我能推薦你。”天璣星說得堪稱直白。
“成為七星我倒是沒想過,我就想賺點錢,把日子過好一點。”
潘的回復令伊戈爾回過神。
那股不適感再度出現在他的心頭。
雖然很清楚潘說自己只想過好生活,是為了在天璣星面前樹立一個好形象,但是伊戈爾卻還是克制不住生出違和感。
可是天璣星好像就吃這一套。
只聽他發(fā)出感慨的嘆息,對潘說起與他有關的往事。
“我當年也是向賺點摩拉,以后不愁吃不愁穿就行了,如果遇見喜歡的人,就再多賺點,我們一起過好日子。”
“什么七星,那可是想都不敢想。”天璣星發(fā)出輕笑,“誰知道就在這位子上待到成了老頭子。”
“所以年輕人,要往長遠看,說不定你明年就能當七星了。”
講到這里,已是不加任何遮掩,是徹頭徹尾的明示。
整棟建筑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在為天璣星的給與潘的重視感撼到。
不知過了多久,起身的細微聲響打破寂靜。
隨后天璣星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向潘道別。
“三日后,我們清云樓見。”
天璣星說罷向著外面走去。
下一秒更多的腳步聲隔著屏風傳來。
那是為天璣星送行的人。
伊戈爾細細分辨了一下,確認潘也走了之后他扭頭對停靠在肩頭的盜寶鼬問道,“那名老者有沒有說謊?”
“說了,他不在乎同事的名聲。”盜寶鼬簡潔地回復。
除了天璣星對瑤光星的關心是假的外,他剩下的話基本是真的。
伊戈爾點點頭,這符合他的判斷。
根據月海亭的秘書小王幫他整理出來的璃月七星之間的關系,瑤光星和天璣星向來不和,在對璃月的經營理念上有諸多分歧。
假如關系不好不是偽裝,那么問題就來了,為何天璣星要蹚這一趟渾水?
伊戈爾一邊細細思索,一邊告訴盜寶鼬可以休息了。
完成工作的盜寶鼬當即在原地化為一團霧氣消散。
而就在盜寶鼬消失不見的瞬間,潘越過屏風,出現在伊戈爾眼前。
“三天之后你要與我一同去清云樓嗎?”潘開門見山地問。
伊戈爾果斷回答,“我會和你一起去。”末了他想了想,補充道,“我會保護你。”
這下潘笑容變得更明顯。
“謝謝,若我也有神之眼就好了,那樣我就不用拖累你和團長。”潘不無遺憾地感嘆,即便是有了錢財,對于神之眼,他也仍有執(zhí)念。
天璣星話沒有說全,他當初正是因為獲得了神之眼,還是巖系的神之眼,才輕而易舉得到上一任天璣星的賞識,進而成了這一任天璣星。
即便有神之眼的人再怎么說自身不需要神之眼的幫助,但都不可否認,神之眼令他們變得特殊。
“哎。”潘嘆著氣坐到伊戈爾旁邊的椅子上,他心有不甘。
潘沒有隱瞞自身真實的想法,他相信伊戈爾不會介意他對神之眼有渴望之心。
事實上的確如此,伊戈爾一點都不奇怪,在潘坐穩(wěn)后,他直接換了個話題,“你知道天璣星和瑤光星之間的關系如何嗎?”
“知道,他們的關系很一般,天璣星在決策上一貫偏向保守,瑤光星則相反,他是七星中最為大膽的存在。”潘回憶著說道。
“層巖巨淵的部分礦區(qū)向私人出售就是瑤光星力排眾議頒布的政策,天璣星當時反對的態(tài)度最為堅決,他認為將礦藏交給私人開發(fā)是竭澤而漁。”
“濫采是值得擔憂,但不可否認可以私人開礦以后,璃月這邊的礦石供應壓力小了很多。”分析著利弊,潘最后給出他的看法,“說到最后,私營與公營都是必不可少。”
“天璣星可能不這么看。”伊戈爾試探性地說。
潘搖了搖頭,“公與私要找到平衡,也許在天璣星眼里,瑤光星的政策令璃月失衡了。”
這句無心之言點醒了伊戈爾。
僅是行事風格和性格不同,天璣星最多就是對搖光星不滿,但若是前者將后者的政策定為錯誤,那么在即將退休的這個年齡,天璣星肯定不會錯過最后修正的機會。
這樣一來,他想要組一場宴會的目的徹底明朗了。
天璣星很可能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認定了是瑤光星手下的人因與潘有生意上的摩擦,便去找殺手去示威。
伊戈爾這么想著,看了看潘。
“怎么了?”潘溫和地詢問。
“天璣星大概率已經找到證據了。”伊戈爾在短暫的猶豫選擇將他的推測對潘講出來,這很可能關系到未來他在天璣星和瑤光星之間的立場。
潘沉默片刻,隨即收斂起笑容,“我想也是,成為七星的許諾是在安撫我。”說話間他摸了摸包在衣服和繃帶下的傷口,“我就是一枚棋子。”
面對消沉的潘,伊戈爾下意識地要告訴他,天璣星推薦他對成為七星還是有幾分真實。
可就在伊戈爾說出口的前一秒,李管家進來了。
伊戈爾見狀把話咽回去,向潘提出離開。
“我去將三日后七星要來清云樓這件事告知老板和團長。”伊戈爾隨意找了個借口。
“好,早點回來。”潘說著又笑著打趣,“我還需要你保護。”
伊戈爾沒預料到潘會活學活用,不由也笑了。
“我會早點回來。”
給出保證后,伊戈爾大步走出偏廳。
熟練地順著走廊來到后門。
當伊戈爾通過后門來到庭院外,一封封好的信從高處飄下。
隨即冰鴉落在他的肩頭。
伊戈爾停下腳步,確定四下無人后拆開了信件。
在信紙上赫然列有提醒潘不要和瑤光星搶生意的商人的來歷和人際關系。
快速掃視信上的內容,伊戈爾看到那名商人曾在天璣星手下的商鋪擔任過掌柜后,一個璃月的俗語出現在他的心中。
巖王爺釣魚,愿者上鉤。
從潘與瑤光星盯上同一項產業(yè)的時候,也許天璣星就開始關注他了。
如今潘遭到暗殺,更是讓天璣星抓到瑤光星的把柄。
伊戈爾無聲地推算,到這一步,他更加確信要按照刺殺和瑤光星這條線查下去。
可不知是不是錯覺,伊戈爾總感覺他要查的方向,是被提前開辟好的路。
這促使他生出一個念頭,潘真的是如他所說的棋子嗎。
或者說,他真的甘心當棋子嗎?
伊戈爾沉下心,他給出的答案是未來的第九席執(zhí)行官絕對不會成為‘棋子’。
他從來都是棋手。
突然間伊戈爾眼前又浮現出潘受傷后脆弱的樣子,只是這次那份脆弱變得模糊了。
第32章
三天后,璃月港最近風頭正盛的酒樓清云樓前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輛。
在清云樓外面樹立著一塊繪制有身著彩衣的少女的立牌,而在立牌的下方則是有關今晚表演的介紹。
今晚將表演的是一出新劇,講述的是以早已覆滅的須彌沙漠古代城邦居爾城為背景的復仇故事。
少女被貴族老爺看上,但是少女不愿意屈從成為貴族的情人。
被拒絕后,貴族老爺氣急敗壞地買通了潑皮無賴,點燃了少女的家。
所有的家人都死于火災,而少女卻僥幸逃過一劫,僅僅是臉上被灼傷了。
活下來的少女在悲痛中向赤王宣誓要為家人復仇。
雖然臉被燒毀,但少女憑借出色的舞技加入了劇團,她在劇團里蟄伏了很久,終于有一天,貴族的管家請劇團去為老爺和他新的情人表演……
描述到這里戛然而止,伊戈爾站在酒樓的門口,讀到最后一句有關新劇目的描述,他嚴重懷疑沙耶娜是故意選擇在今天表演刺殺主題的劇本。
而不只是他這么認為。
充滿厭惡的聲音從他的身后傳來。
“怎么新排的劇是這樣的?”
伊戈爾聞言向邊上走了走,好不讓人發(fā)現自己。
走過來的兩名商人確實沒有注意到伊戈爾,他們來到立牌前。
發(fā)出抱怨聲的商人眉頭緊蹙,臉上全是不滿,他的同伴人領養(yǎng)更是臉色難看,恨不得掰斷立牌。
伊戈爾站在不遠處窺探,一眼認出這兩名商人都是瑤光星的擁躉。
“天璣星不會真信了那小子的規(guī)劃吧。”抱怨的商人對同伴嘆著氣說,“我們去找人暗殺他,他也不想想他配嗎?窮兒乍富,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呵,誰說不是,但就這么巧出這事了,我們能怎么辦?黃泥掉□□,誰能解釋清?”同伴說著發(fā)出冷笑聲。
“只能自認倒霉了,不過說起來,難道真有人獨走,暗暗報復那小子?他崛起得太快,得罪了不少人。”商人繼續(xù)揣摩。
同伴這次抿了抿嘴唇沒再說話。
伊戈爾觀察到商人的肢體動作,推測是他們不承認是瑤光星暗殺潘,但他們卻不保證,除了瑤光星以外,他們之中還沒有人私下報復潘。
這令他想再聽聽兩名依附于瑤光星的商人還會再說什么。
可惜兩名商人沒說兩句就被酒樓的侍者請走。
失去了目標,伊戈爾從暗處走出,也進到了酒樓內。
他沒有找一把椅子坐下休息,反倒是前往酒樓的后院。
與店前的熱鬧相比,后院只有零零散散的劇團員工。
“沙耶娜團長在哪?”伊戈爾隨便找了個休息的員工詢問。
員工想了想回答,“好像是去化妝間了。”
得到具體地址,伊戈爾向員工道謝,隨即快步走向化妝間。
此時的化妝間內,沙耶娜滿臉的苦惱,一副完了的樣子。
然而當伊戈爾推門而入的時候,她眼前一亮。
“雪鴉,你會用舞劍對嗎?”沙耶娜趕緊對走過來的伊戈爾確認道。
伊戈爾聞言心中警鈴大作。
“你在想什么,我不是讓你演女主角,表演舞劍的演員把腳崴了,不能上臺,我選了半天都選不出更合適的。”打量著伊戈爾,沙耶娜認真道,“直到你出現。”
不給伊戈爾回復的機會,沙耶娜給出保證,“只有三分鐘的戲,演到女主角跳下舞臺,你就可以退場。”
伊戈爾得知只有三分鐘的戲份,不禁猶豫了。
先前他和潘提前看過劇本,明白沙耶娜沒有在哄騙他。
那名在舞臺上和女主角一同為貴族老爺表演的角色連臺詞都沒有。也正因此,對表演者的技術要求比較高,整個劇團里只有一名精通劍術的男演員能演。
如今那名演員不能上場,好像沙耶娜能請求的確實只有他了。
一旁的沙耶娜看出伊戈爾的糾結,她進一步保證,“對了,你怕出風頭,就戴上面具。”
“我答應表演,不過我需要在開演前和女主角先進行排演。”伊戈爾提出合情合理的要求。
“當然,你不說我也會主動提的。”說話間,沙耶娜大手一揮,讓員工趕緊去請扮演女主角演員。
不一會,飾演女主角的演員趕過來。
經過簡單的交談,伊戈爾向沙耶娜要來道具武器,與在劍舞表演上達成一致的女演員一同去外面排演。
而在后院的劇組緊急修改劇本時,清云樓最好的包間內,潘抱著一只精致的暖手爐與慈眉善目的天璣星聊天,從各國的商業(yè)發(fā)展到璃月港的最近的政策,兩人可謂是無所不聊。
更讓天璣星驚喜的是潘每一次都能接住他的話,并能拋出新的觀點。
正當兩人聊得開心時,敲門聲從外面響起。
天璣星當即收起談話的興致,正襟危坐。
幾秒后,門打開,身材魁梧的瑤光星出現在門外,與他一同過來的還有一人。
“竟然是你。”天璣星看清來者后笑了,“我就說璃月港最近怎么又多了一位鑒定礦石的行家。”
走進來的摩拉克斯聽到這番贊美,謙虛地回復,“略知一二罷了。”
“你要是略知一二,我們就是無知了。”天璣星打趣道。
潘也點頭贊同,“我過去在層巖巨淵遇見了這位先生,要不是他的指點,我想必也沒今天的成就。”他的話里透出滿滿的感激。
然而瑤光星和天璣星根本沒在意摩拉克斯對潘的指導,他們都皺起眉頭。
其中天璣星最先問道,“先生,你莫非是接受了成老板的邀請?”
“正是,我受成老板所托,前去鑒定和評估礦石。”摩拉克斯沒有隱瞞,“可惜突遭意外,我很遺憾沒能見到那幾樣最珍貴的奇石珍寶。”
“那些都已經被收繳充公了,過段時間會拍賣,先生要是感興趣,可以去看看,我想拍賣會一定會歡迎先生的到來。”瑤光星直接給出那些寶物的下場。
天璣星點點頭,隨即他突然問向潘,“說起來,那時你們見沒見過成老板。”
“遠遠地見過。”
“是有一面之緣。”
潘和摩拉克斯給出兩個完全不同的答案。
正是這個區(qū)別,促使天璣星的注意力都放到摩拉克斯的身上。
“成老板那時可有異樣?他自殺一事傳來,可嚇了好多人一跳。”天璣星說話間隱晦地掃了眼瑤光星。
摩拉克斯忽略了天璣星微妙的動作,緩聲答道,“沒有異常,那時我與其他幾位商人和鑒定師一起,在成老板的帶領下看了看他的倉庫,還提了提他回到璃月港后要做的事。”
“那看來他不像是要自盡。”瑤光星端起茶杯,一邊喝茶,一邊氣定神閑地接話。
沒預料到瑤光星會主動提起,天璣星發(fā)出一聲嘆息,“往往要死的人,是不會再去談以后,難不成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說到最后他的語氣來帶上明顯的試探。
瑤光星放下杯子,開門見山地對在場的眾人說,“無非是接到調查組來了的消息,怕了吧,他那些活可是上不了臺面。”
與其等天璣星挑破,瑤光星認為不如自己來。
果不其然,現場的氣氛一瞬間變了。
天璣星直接換了個姿勢,讓他掛在腰間的巖系神之眼顯露出來。
“我承認,若不是我頒布的法令,允許私人采礦,不然根本鬧不到這種地步。”瑤光星說到這里握了握拳頭,“我也知道你們懷疑我,但我確實不知成老板背后做的事。”
“那件事也沒人懷疑你。”到這一步,天璣星也不藏著掖著。
“這話你信?要是沒人懷疑我,今天我們也不用在這里見面了。”說完這句話,瑤光星直直看向潘,“我們生意上是有摩擦,但我從未想過除掉你。”
“生意場上有輸有贏,我輸給你,我服氣,我下面的人不服氣,我會好好查,保證給你,給我一個交代。”瑤光星說完長舒一口氣,再看向天璣星。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天璣星不咸不淡地問,“也就是說,你不認是你要殺人滅口?”
瑤光星冷笑一句,拋下一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這封信上的印章你可認識?”天璣星在瑤光星否認后,直接拋出一封信。
看見信封,瑤光星愣了愣。
這個細節(jié)沒有被在場的人放過,包括一言不發(fā)的摩拉克斯在內,所有人都齊齊朝瑤光星看去。
瑤光星感受到壓力。
但是他沉住氣,拿起那封被甩在桌上的信。
將信紙展開,瑤光星赫然看見自己手下的印章蓋在上面。
而信上的內容是對要殺手給潘一點教訓。
看清楚信上寫的什么,瑤光星怒目圓睜。
恰在這個時候,外面?zhèn)鱽硪魂嚰ち臆幇旱臉仿暋?br />
細密的鼓點像是加速的心跳聲。
天璣星沒再理會錯愕的瑤光星,向下方的舞臺看去。
他的舉動引得摩拉克斯和潘也朝舞臺看了過去。
此時劇目已進行到高潮。
酒樓中間的舞臺之上,身著有著須彌特色服飾,他們均戴著不同款式的金屬面具,手中握著鑲嵌有晶瑩剔透裝飾物的刀劍。
在樂器制造的緊張感中,臉覆假面的兩名舞者的武器碰撞在一起,撞擊產生的清脆聲響融入了樂曲。
恰是這聲輕響引得眾人如夢方醒。
喝彩自酒樓內響起。
瑤光星在掌聲中收起信,與其他人一起望向舞臺。
他早知道今天的劇目的內容,并且還知道有不少他的下屬對此感到不滿。
可那封信擺出來之后,他暫時是無法辯解了。
不論如何,那白紙黑字紅印章都清清楚楚。
瑤光星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這時臺上戰(zhàn)斗的兩位主角交鋒也更加激烈。
只是那嫻熟的動作不像是舞蹈,是真正的戰(zhàn)斗。
這讓瑤光星皺起眉頭,隱隱感覺到不對勁。
可不容他去細想,最后被拉高的樂聲結束了全場的表演,飾演女主角的演員縱身一躍,跳到觀眾席,將手中的劍指向一名女商人的喉頭。
那商人的臉霎時白了。
全場都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鴉雀無聲。
瑤光星看到這一幕也是身形一僵,因為別劍指向的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枚印章的持有者。
好在演員只是表演,沒有真正要殺人的意思。
女主演很快收回利劍,回到舞臺上,取下面具和別的演員們齊齊謝幕。
演員里沒有與女主演一起進行劍舞表演的人。
但弄清楚女主演用意的觀眾不在意,他們回以熱情的掌聲,紛紛稱贊剛剛那跳下舞臺的舉動多么刺激,真的把人都給唬住了。
所有人都在關注舞臺上的情況,唯獨瑤光星看著被劍指著喉嚨的商人退席離去。
除了她離開,潘和摩拉克斯也先后離席。
等到包間里只剩下瑤光星和天璣星,他們才重新開啟談話。
“接下來就該你處理了,還有那條法令,也要更改,成老板的事不能再出第二次。”天璣星嚴肅拿出自己的條件。
瑤光星沒有拒絕,他只是意有所指地問,“他不追究?”
“不會,只要你處理好,就能安安心心再在七星的位置待幾年。”話鋒一轉,天璣星笑道,“或者體面地退下來。”
“老爺子你還真是給我找個好路,等我處理完,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瑤光星向包廂下的舞臺上一撇,“至于法令,等你選擇的人也成了七星,會很好推翻。”
“我還想讓他接替我的位置。”天璣星直言道。
瑤光星笑了,“他要手段有手段,要能力有能力,早點接瑤光不更好?何必等著你退下來。”
拋下這一句話,瑤光星起身大步離去。
在侍者的引領下,他來到停車的區(qū)域。
車上,那名被劍指咽喉的商人已在等著瑤光星。
“大人,我是找過殺手,但是我后悔了。”商人急匆匆地辯解,她是氣不過,但她最后沒下訂單。
擺了擺手,瑤光星示意商人不用再說下去。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那名殺手找不著,天璣星又拿出來證據……萬幸的是老頭子沒想太難為我們。”
瑤光星吐出一口氣,“只要那件事不讓人知道,就沒什么關系。”
商人咬了咬牙,不再去應對潘的暗殺,轉而講起另一件事。
“老成的家屬我已送到楓丹去了,但是我在清理他留下的財寶時,發(fā)現少了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瑤光星怔住,他沒想到有出意外。
“是一塊疑似封印有邪祟的鎮(zhèn)石。”商人擰著眉頭回答。
瑤光星這下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向椅子扶手,“我就說了不該放縱他貪心!”
砸完之后,瑤光星對商人立刻下命令,“去查,必須查出來是誰偷走了那塊鎮(zhèn)石,萬一他流入璃月港,我們全都要完了。”
“大人已經查出來了。”商人低低地說。
“是赤沙劇團,有人看見他們的員工溜進了放有鎮(zhèn)石的房間。”-
清云樓的后院。
結束表演的伊戈爾摘下面具,他聽見了酒樓里傳來的聲響。
這意味著演出很成功。
伊戈爾笑了笑,就在這時,摩拉克斯的聲音出現。
“很不錯的演出。”
循聲看過去,伊戈爾有些驚訝。
“我是隨瑤光星前來。”摩拉克斯解釋道,下一秒他切入正題,“瑤光星負責清點成老板留下的物品,我這幾日在他身邊協(xié)助歸類時,聽聞有不少物品都失蹤。”
伊戈爾見怪不怪,“很多人會趁亂偷東西拿出來賣。”潘當初送給他的耳環(huán)大概率就是這么來的。
“其中有一枚鎮(zhèn)石也不見了。”摩拉克斯娓娓道來,“鎮(zhèn)石中封印了一只邪祟,它接觸了不該接觸的東西,我只好將它封印在層巖巨淵深處。”
聽到他這么說,伊戈爾猛然想起他和摩拉克斯第一次見面。
那時對方提過一句他來時因為璃月港的奇石太多了。
如今看來,不光是來查偷采礦石……伊戈爾想到這里,頓時知道了那枚鎮(zhèn)石是在哪里。
“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伊戈爾對摩拉克斯發(fā)出質問。
“我那時并不知鎮(zhèn)石失蹤,僅是感受到封印有所松動。”摩拉克斯嚴肅道,“在層巖巨淵和返回璃月的路上搜尋無果后,我才換了個尋找的方向。”
伊戈爾聽完摩拉克斯的解釋,沉默了一會,然后他用公式化的語氣回復,“我明白了,我會告知團長這件事。”
“你很在意?”摩拉克斯突然問道,
緊接著他又說,“你不希望我對你有所隱瞞。”
被說穿心思的伊戈爾愣住,他第一反應是現在不是說聊私事的時候吧。
可是摩拉克斯卻沒有停下來,只聽他得出結論,“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信任我……或者說,更信任未來的我。”
“這令我感到不平等。”
摩拉克斯看著伊戈爾做出總結。
到這一步,伊戈爾徹底不知道該如何回復。
如果說先前摩拉克斯說自己與旁人沒有哪里不一樣還是在演戲,現在伊戈爾是切實生出他是在吃自己的醋的想法。
第33章
這太奇怪了。
伊戈爾感覺自己對成為往生堂客卿前的摩拉克斯又有了新的認知……還是說未來的他只是很好地隱藏了這一部分的想法,沒有將其對外表現出來?
這樣想來,伊戈爾笑了,隨即他認真地對摩拉克斯說道,“我并不是因為未來的您而信任您,而不是因為身份信任您。只是因您是您,我才會相信您的。”
“不希望您隱瞞我,也只是我對您有期待而已。”
這正是他一直想告訴摩拉克斯的想法,不論過去還是未來,他都相信他,且這份信任無關任何東西。
而這伊戈爾想獲得一個答案。
于是他向前半步,對摩拉克斯好奇地問,“您不是也是這樣看待我?”他也能感覺出摩拉克斯對他也有期待。
過去的對他的期待是源自想要借助他與人類更好地交流,現在大概是與‘故人’重逢。
伊戈爾猜測著,然后他看見摩拉克斯微微笑了笑,這令他意識到自己的推測沒有錯。
正當伊戈爾還想要再對摩拉克斯說些什么時,他們的身后傳來喊聲。
“雪鴉?你在哪。”
那是沙耶娜的聲音,她似乎有點焦急。
伊戈爾聞聲想起摩拉克斯幾分鐘前提到的,那一枚失蹤的隕石。
“你且先去做正事吧。”摩拉克斯輕笑一聲說道。
面對摩拉克斯的這個態(tài)度,伊戈爾簿有多問了一句,“您不擔心嗎?”
摩拉克斯如想到伊戈爾會這么問,直言道,“正如你信任我,我同樣相信你。”
此話一出,伊戈爾感覺到些許的不好意思。
先前自己說的時候沒什么感覺,現在聽別人講出來,才發(fā)現這些多少還是難為情。
再看摩拉克斯除去笑了笑沒再表露出其他的心情,伊戈爾更生出一種自愧不如的情緒。
好在這種情緒沒有持續(xù)太久,當伊戈爾見到沙耶娜,他也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你有沒有見到那個在舞臺上戴著綠色圍巾的孩子?他是和你一起下臺的。”沙耶娜見到伊戈爾立刻問道。
伊戈爾回想了幾秒,記得確實有一位戴著綠色圍巾的演員和他一同退到后臺。
只是下臺后,他立刻找了個隱秘地方通過冰鴉監(jiān)視天璣星和瑤光星的動向。
除了摩拉克斯,這段時間伊戈爾可以確信沒再見過其他人。
“沒有,我只在后臺見過他。”伊戈爾如實回答。
沙耶娜嘖了一聲,接著向伊戈爾請求,“你能不能用冰鴉找找他,他最近一直不太對勁,我怕他出意外。”
一聽到不對勁,伊戈爾心中警鈴大作。
與此同時,他擰起眉頭,殺手,死亡的成老板以死封口,丟失的鎮(zhèn)石還有天璣星那天和潘的談話,所有的線索一一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這些事情看起來沒有聯系,但細細看來它們都導致了相同的結果。
那就是潘都從中受益。
【我就是一枚棋子】
潘那日的話在伊戈爾的耳邊再度出現,他握了握拳頭,若是他沒有見過未來的第九席執(zhí)行官,那他絕對不會懷疑到潘的身上,偏偏他見過。
一直以來潘表現得都太正常了。
即便在商業(yè)上用的手段不那么光彩,但也不是過分出格,最多只能說他是鉆點空子。
可如果那都是偽裝,是他登高更高階的墊腳石,那就是很符合執(zhí)行官的手段……
“雪鴉?雪鴉!”
伊戈爾在急促的呼聲中猛地回過神。
“我可能知道他在哪。”伊戈爾當機立斷對沙耶娜說道,隨即他操縱冰鴉去尋找瑤光星的住宅。
假如他沒有猜錯,接下來潘要做的應該就是要除掉瑤光星或者讓瑤光星與成老板聯系的罪證的暴露。
潘絕對不會自己出手,就像他不會親手殺了管家一樣。
想到此處,伊戈爾在無數的建筑群里看到一輛停下的馬車,瑤光星正從車上走下來。
與瑤光星一起下車的還有在宴會上被劍指著喉嚨的商人。
伊戈爾看到瑤光星和商人還活著,頓時松了口氣,然后他對面色凝重的沙耶娜低聲道,“跟我走。”說罷他立即向外面快步走去。
沒有多問原因,沙耶娜追上伊戈爾。
一出側門,正巧一輛車正停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沙耶娜注意到車,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欣喜,隨后她對伊戈爾建議,“我們要不要向小潘借一下車?這總比走著快。”
得知潘的車就在門口,伊戈爾腳步頓了頓。
就在這個間隙,那輛車的車門從里面打開。
“小潘。”沙耶娜立即打招呼。
伊戈爾只好也跟著看過去。
“你們是要出去?要不要我送你們一程?”潘頗為善意地問。
這個提議和沙耶娜不謀而合。
伊戈爾見狀沉思片刻,在想到什么后,他決定同意。
“好,麻煩了,我們是要去找瑤光星。”伊戈爾主動講出他們的目的地。
“瑤光星?這么巧,我也要去找瑤光星。”說到這里,潘讓伊戈爾和沙耶娜到車上聊。
“既然幾位要去找瑤光星,可否載我一程?”
摩拉克斯的聲音突然出現。
車上的潘以及車下的伊戈爾齊齊朝著他看去。
其中伊戈爾眼中閃過茫然,他以為摩拉克斯說出不擔心就要全權交給他處理,不會再去多管。
這份茫然被摩拉克斯捕捉到,因此他想了想解釋道,“成老板收集的部分藏品由我堅定,我剛剛想到有一樣物品需要特殊處理,便想去通知他。”
“是有一些礦物要用特定的方式保存。”潘附和道,緊接著他做出邀請,“那我們快點過去吧。”
“好。”摩拉克斯說完越過伊戈爾上車。
伊戈爾見到摩拉克斯到了車上,突然間不太想上去了。早知道摩拉克斯也會來,他就把瑤光星所在的方位交給沙耶娜,提前用冰鏡趕過去。
另一邊沙耶娜似乎也感到尷尬,后悔剛剛提出搭便車。
奈何天下沒有后悔藥,車上的潘和摩拉克斯見到他們不上來,同時向他們投來視線。
沙耶娜和伊戈爾只好趕緊上車。
等來到車上,關好門,四人面面相覷,氣氛近乎凝固。
終于沙耶娜最先忍不住,開口對潘問道,“小潘,你找瑤光星是要做什么?”
“是他有東西拉下,我回到包廂后撿到,便想給他送去。”說話間,潘拿出來一枚雕刻得非常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佩。
沙耶娜打量著玉佩點點頭。
在她看來,這東西的確值得潘親自跑一趟。
坐在潘對面的摩拉克斯也在端詳了一會后贊同道,“這是由上好的白玉髓雕成,世間罕見。”他又看了看,“雕工也不錯,一看就是出自老師傅之手。”
“是啊,就連我這個外行,看著都感覺很好。”沙耶娜符合,然后她隨口感嘆了一句,“說起來,我好像在成老板家見過類似的。”
“我們到成老板宅邸的那天是見到過一尊玉石雕像”伊戈爾提示,當時他見到雕像,還在暗中驚嘆過成老板的財力。
沙耶娜馬上想起來,“對,就是那個,特別大一塊玉石。”
“嗯,那塊玉石的成色是與這枚玉佩差不多,它們可能是同一塊玉料上切下來。”摩拉克斯說著再看被潘拿在手里的玉佩,得出結論,“這塊玉佩是原石中最好的一部分玉料。”
不那么好的料子做成了雕像,好的部分做成玉佩。
這種對不同成色玉料的處理方式并不罕見。
但是沙耶娜卻馬上變了臉色。
下一秒她握了握拳頭,明白為什么伊戈爾只提到去找瑤光星,沒有對她為何要去那里。
合著是她失去理智啊。
沙耶娜平復著心情,克制著立即去找瑤光星質問的沖動,故意說道,“既然是一塊,成老板豈不是和瑤光星認識。”
“沙耶娜團長這就猜錯了,成老板常年在層巖巨淵做生意,怎么可能與七星有交集。”潘擺出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反駁。
“我倒是聽聞成老板能做成生意是因瑤光星推行的法令。”摩拉克斯回憶著說,“當初成老板是璃月港第一個以私人的名義盤下一處礦藏的商人。”
潘露出恍悟的表情,補充道,“好像是有這回事,我聽天璣星提過,那條法令并不人人都滿意,所以很多人都在觀望。”
“也就說成老板和瑤光星的關系很好?”沙耶娜直切要害。
這次潘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的話音剛落,車輛緩緩停下。
“到地方了。”潘笑道。
“嗯,可以去找他了。”沙耶娜說著第一個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剩余三人也沒再多聊什么,快速下了車。
伊戈爾走在前方追上沙耶娜,對她提醒,“記住我們的契約。”
“我知道,但是現在你該擔心的不是我做什么!”沙耶娜站在門口咬牙切齒地回復。
這時門口的仆人注意到有人前來,立刻迎了上來。
而不等伊戈爾說點什么讓仆人把門打開,陌生的畫面出現在他的眼前。
手持彎刀的須彌少年正出現在瑤光星的身后。
他出現得悄無聲息,要不是與冰鴉同行的盜寶鼬對元素力的波動比較敏銳,可能都察覺不到他的出現。
眼看少年舉起刀要動手,伊戈爾操縱冰鴉撲了上去。
冰鴉阻擋少年,同時提醒了瑤光星。
伊戈爾緊隨其后,動用元素力在仆人們驚愕的注視中消失在院里。
“如果你不想你們的主子死,就把門給我打開。”沙耶娜取出武器。
從震驚中勉強清醒過來的仆人終于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趕緊打開門。
沙耶娜沒有耽誤時間,沖進了瑤光星的宅邸。
這一系列的變故發(fā)生得太迅速,以至于等仆人回過神,門外只剩下摩拉克斯和潘。
“我們也進去吧。”摩拉克斯對面色相當平靜的潘提議。
潘想了想,然后他回答,“我去找千巖軍同胞,我沒有神之眼,進去也只會拖后腿。”停頓片刻,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門內,輕聲說道,“而且我相信沙耶娜團長和雪鴉能處理好。”
“嗯,看他們如此焦急,是應該去通知千巖軍處理。”摩拉克斯肯定了潘的處理方式,接著他叮囑了潘幾句,然后也走進了敞開的大門。
潘注視著他的背影,眼中滿是審視。
在他們來之前,他在暗處聽見了摩拉克斯和伊戈爾的談話。
雖然聽到的不多,但他可以確認一點。
伊戈爾和那位鐘先生的關系絕非表面上那么不好,實際上他們的關系相當親密。
再加上過去沙耶娜提到過的那句伊戈爾已經結婚……
潘握了握拳頭,他心中對伊戈爾和摩拉克斯究竟是什么樣的關系,隱隱有了答案。
第34章
另一邊,在瑤光星所在房間現身的伊戈爾利用冰鏡將雙眸發(fā)紅,滿臉憤怒的少年圍困住。
“放開我!雪鴉先生!”少年大吼著。
當他看到伊戈爾將驚魂未定的瑤光星拉到一邊,他咬著牙憤怒道,“你對我們同胞的遭遇熟視無睹,卻要救這個罪人!”
“你可真是虛偽!白費了團長那么信任你!”
少年喊話時,他眼中的憤恨幾乎要實體化。
也正是在這份情緒的牽動下,更多的不滿滋生,少年指責完伊戈爾,又開始表達對沙耶娜的不滿。
“團長也忘了我們赤沙子民的榮耀,她背叛了沙子,也背叛了我們。”少年喊到最后,眼下流下了一行淚。
區(qū)別于正常的淚水,那些眼淚是黑色的。
伊戈爾見狀當即將搖光星攔在身后,一道冰元素力制成的屏障頃刻間擋在他們的面前。
下一秒,少年的淚水滴在地上,巨大的力量奔涌而出。
圍住少年的冰鏡和房間內擺放的裝飾品以發(fā)狂的少年為中心,在力量的沖擊下向四面八方飛去。
然而亂飛的物品不是最致命的。
伊戈爾能感受到一股令他不舒服的力量以少年為中心蔓延。
這意味著再不阻止他,侵蝕少年的力量絕對會毀了他的身體。
明白這一點,伊戈爾扭頭看了眼神情復雜的瑤光星。
接著他令冰鴉落在對方肩頭,這既是監(jiān)視也是保護。隨即他取出那把未開刃的禮刀借助冰鏡快速來到少年眼前。
少年察覺到不對勁,憑借本能操縱著不屬于他的力量擊碎了冰鏡。
可不止一面冰鏡在少年周圍出現。
在那些鏡子里映出了少年此時扭曲的面容。
少年看到自己雙眼發(fā)黑,被放大的憤怒與痛苦完全具象化,如一張面具罩在他的臉上。
這樣的自己讓他感到陌生,但耳邊若有若無的安撫聲卻又讓他安心。
只要擁有力量,他就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
無論是權力,名望,抑或者……復仇。
少年抓住復仇兩個字,對阻擋他的伊戈爾生出更加劇烈的恨意。
就在對伊戈爾的恨達到頂峰的時刻,那道屬于伊戈爾的影子又一次出現在鏡中。
沒有多想,少年憑借著仇恨的趨勢揮舞著彎刀向鏡子砸去。
此時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鏡中的伊戈爾上,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其實是他身后的倒影。
等到少年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伊戈爾借助鏡子通過全方位地觀察,找到了那枚摩拉克斯提到的鎮(zhèn)石。
它就在被少年放在身后的袋子里。
沒有任何猶豫,伊戈爾在少年回過身要護住鎮(zhèn)石之前,用禮刀輕松地挑開來包裝有鎮(zhèn)石的口袋。
“不!”
少年驚惶失措地想要去接住那枚別挑飛到高處的鎮(zhèn)石袋子。
但是負責保護和監(jiān)視瑤光星的冰鴉快他一步,直接飛到高處抓走了那只口袋。
冰元素力在冰鴉抓住袋子瞬間凝聚,將袋子包裹住。
這與鎮(zhèn)石的聯系被隔絕令習慣了力量的少年感到痛苦,他試圖拋去一切去搶回鎮(zhèn)石,重新拿回他的看來屬于他的東西。
鎮(zhèn)石中的邪祟似乎也不甘心被再次封印,也配合一般進行最后的掙扎。
少年眼中的黑色愈發(fā)濃郁,肢體也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正當它要以一個奇詭的角度沖出冰鏡的包圍時,冰鏡突然全部消失,手持禮刀的伊戈爾再度出現在眼前。
理智幾乎完全消失的少年毫不留情的發(fā)起攻擊。
伊戈爾輕巧地躲開毫無章法的進攻,正當他琢磨讓少年恢復冷靜時,瑩綠色的草元素力從遠處飄來。
那些元素力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少年在接觸到草元素力的時刻,神情一滯。
伊戈爾抓住破綻繞到少年的身后徑直將他擒住,狠狠按在地上。
也就在這一刻,草木憑空從地面長出,纏繞住面容猙獰的少年。
“我來安撫他。”
沙耶娜含有悲傷的聲音傳進伊戈爾耳中。
抬起頭看了沙耶娜一眼,伊戈爾最終松開了手將少年交給他來處理。
也就在這時候,他意識到本次的工作完成。
阻止一名須彌沙漠中的英雄借助禁忌的力量,將那段被抹除的歷史帶回來。
只是相比于完成工作,伊戈爾自覺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弄清楚。
這段歷史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涉及英雄的部分,可能是它其中最為單純的部分。
伊戈爾想到這里,在接住冰鴉丟來的裝有鎮(zhèn)石的袋子的同時生出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不過這個猜測當前還無法驗證,他能做的只有先安置好鎮(zhèn)石,以及向瑤光星問清楚他在這一起案件中究竟扮演什么樣的角色。
站在不遠處的瑤光星接到伊戈爾的視線,他沉默了幾秒,然后鎮(zhèn)定地說道,“你想聽我哪里開始講?”
“你不狡辯?”伊戈爾說話間用余光向后看見,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由遠及近。
因此不等瑤光星回答,他越過對方,向門口走去。
摩拉克斯走到瑤光星所在的房間門前時,正好與迎面而來的伊戈爾遇見。
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隨即伊戈爾冰封袋子里鎮(zhèn)石交給摩拉克斯。
拿到鎮(zhèn)石,摩拉克斯當即粉碎冰塊解開袋子。
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鎮(zhèn)石浮現在他的掌中,幾道符文在半空中出現。
金色的巖元素力涌動,頃刻間符文如枷鎖一樣將鎮(zhèn)石牢牢捆縛。
在將鎮(zhèn)石簡單封印后,摩拉克斯對伊戈爾點點頭,隨即兩人重新來到室內。
受到鎮(zhèn)石影響的少年此時被藤蔓困住,沉沉睡去。
至于騰出手的沙耶娜則一言不發(fā)地將刀鋒對準了瑤光星的脖頸。
沙耶娜見到伊戈爾和摩拉克斯進來,她收起刀。
看到橫在脖前的刀消失,瑤光星也回答了伊戈爾剛剛的反問。
“我沒有必要狡辯,既然你們站在這里,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很多事。”瑤光星沒有慌張,話語里反倒是有種釋然,其實他也累了。
真相,或說一切悲劇的導火索都是因他而起,那也該因他而終結了。
唯一遺憾的是,這樣收場到底狼狽。
瑤光星挑起一抹諷刺的笑,他機關算盡,抱著僥幸心理,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功成身退,實際上不過是徒勞。
想到這里,他看了眼摩拉克斯。
預感告訴他,對方有他信奉的神明有關,大概率是受神所托來調查的使者。
再看伊戈爾和沙耶娜,他們想必是為了一份公義而來。
既然如此,那就全部說出來吧。
瑤光星的心理防線徹底放下后,緩緩開口。
“成老板私下里與我關系很不錯,可以說他是站在我這邊的商人,因此在我投資失利后,他主動伸出援手。”瑤光星微微垂眸,“但我沒想到他是用的那種手段。”
“你不知道他從須彌買來人作為努力偷偷采集礦石?”沙耶娜皺起眉頭。
瑤光星搖搖頭,“我一開始并不知道他那么做,直到他瞞不下去,寫信告知我,我才知道,那令我很憤怒,勒令他必須將這件事處理好。”
“你們所謂的處理就是將所有的知情者都殺了?”沙耶娜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零零散散上百條人命,被說得如此輕飄飄。
沙耶娜感到荒唐。
偏偏現實不是劇本,它就是這么荒唐。
這一次瑤光星點了點頭。
在沙耶娜憤怒的目光中,他直白地說,“是我的命令促使他那么做。”這是他無法逃避和回避的一點,是他必然承受的罪孽。
“你是何時與他寫信?”若有所思的摩拉克斯突然問道。
瑤光星想了想回答,“大概是一個月前,那時七星收到了一封來自層巖巨淵的匿名檢舉信。”
“那么他在你之前便開始行動。”伊戈爾冷靜地反駁,“成老板并非得到你的授意,他之前便打著這份主意,也正因此,他的管家才會檢舉他。”
根據調查組拿到的證據,可以看出管家在發(fā)現成老板毫不猶豫地處決買了須彌人和監(jiān)工后,唯恐自己以后也會被處理,最終選擇向七星檢舉。
接受檢舉的七星正是天璣星。
這是管家一開始選好的舉辦對象,他很清楚七星之間的瓜葛。
為了讓調查組更加的順利,管家還特意在當天以成老板的名義又向須彌的人販子買了一批人,同時還暗中安排了一場盜寶團的搶劫,將有人走私這件事捅出來。
可謂事事都安排妥當。
然而就在調查組到來的當晚,管家就與成老板雙雙斃命。
伊戈爾回憶到此處,再看沉默的瑤光星,他問了句,“你為何要買通刺客刺殺潘?是懷疑他拿有你有成老板交流的書信?”
“我們沒有想過刺殺他,與我交好的商人是氣不過,但是她最終沒有那么做,我相信她,因為那是逞一時之氣,對我和她沒有任何好處。”瑤光星擰著眉頭辯駁。
是他的罪他會認,不是他的,那不能逼著他認。
再說是因為潘手里有證據……
瑤光星扭頭看向躺在地上,不久前意欲刺殺他的少年。
“說是書信,更可能在他身上。”
沙耶娜聞言立刻看了看伊戈爾。
接到投向自己的視線,伊戈爾沉思片刻后對沙耶娜點點頭。
接到信號,沙耶娜去少年身上搜了搜,果不其然在他的懷里搜到了幾封書信。
拆開那些信,里面赫然是瑤光星要求成老板把一切都處理好的命令。
伊戈爾見到信,也不說再多說什么。
那邊瑤光星則還原出真相。
“這個孩子拿到了鎮(zhèn)石也發(fā)現被管家藏起來的信,得知了我才是罪魁禍首,一直隱忍到現在,今日找到機會便來向我復仇。”
瑤光星輕笑一聲,話里帶上幾分欣慰,“還好你們阻止了他繼續(xù)向邪物借用力量。”即便明知少年要殺的人是自己,他還是生出幾分佩服之情。
“他完全可以告訴我。”沙耶娜卻持有不同的看法。
“是邪物蠱惑他吧,又或者他想證明自己。”瑤光星見怪不怪。
這些理由說服了沙耶娜,她抿了抿嘴唇不再多言。
伊戈爾見狀,主動向前走了半步,最后向瑤光星確認他以及他的手下,有沒有派人去刺殺潘。
在一次得到否認的回答后,伊戈爾表示自己沒有問題了。
也正是這時接到通知的千巖軍全副武裝地沖進來。
瑤光星見到千巖軍到來,他不用催促,便大步走過去。
只不過在路過摩拉克斯面前時,瑤光星止不住停下腳步。
摩拉克斯靜靜地注視著他。
可是瑤光星最終什么都沒說,重新邁動腳步,向趕來處理的千巖軍自首。
目送他走遠,摩拉克斯收回視線,看向了伊戈爾。
只見伊戈爾正在思考著什么。
沙耶娜這時走來,不解地問道,“雪鴉,你為什么會懷疑小潘?”
伊戈爾收回神思,他的視線先與摩拉克斯撞上,接著才轉向沙耶娜。
“是我想多了。”伊戈爾淡淡道。
“你的確想得太多,小潘也是受害者。”沙耶娜嘆著氣回答,“你不了解殺手,提前殺完人,然后再去找雇主勒索的情況太普遍了。”
那個殺手和沙耶娜見過的其他殺手別無二致。正因此她不懷疑瑤光星說自己沒有刺殺潘,但卻不質疑有人刺殺潘。
沙耶娜想把這條信息告知伊戈爾,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看見潘。
認真地思索了幾秒,沙耶娜對伊戈爾建議,“你去和小潘說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吧,他現在肯定很急。”
“好,我也想和他談談。”伊戈爾沒有拒絕。
沙耶娜有點不放心,趕緊叮囑他不要亂懷疑人。
在她看來潘就是生意做得好好,結果卷入了無妄之災。
看出她的想法,伊戈爾無奈地應下,在最后看了眼摩拉克斯一眼后,他向潘走去。
待到伊戈爾走遠,沙耶娜扭頭對摩拉克斯說,“還請你不要介意,我想讓他們做個了結也挺好的。”雖然她偏向潘,但今天的遭遇也讓她察覺出誰和伊戈爾走得更近。
“我明白。”摩拉克斯點頭道,接著他淡淡地回復,“只是有些危機感罷了。”
沙耶娜嘴唇動了動,一時間她突然不知道說什么。
第35章
在沙耶娜無語之際,伊戈爾停在正與千巖軍交流的潘的兩步遠的地方。
看著微微皺眉,似在擔憂的潘,不知為何,此時伊戈爾的心情很平靜。
縱使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潘,但當真正來到潘面前的時候,他赫然發(fā)現自己一句都問不出口。
甚至說他對那些問題的答案早就有了答案,因此再見到潘,他只有種果然如此的心情。
這么想著,伊戈爾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輕嘆。
恰在這時潘與千巖軍結束了交談著了過來。
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睛與伊戈爾對上。
下一秒,潘走過來溫和地問,“怎么了?”
“沒什么。”伊戈爾下意識地否認。
潘聞言想了想,隨后好好的看了看伊戈爾,最終不確定地再次問道,“你受傷了嗎?”
這下伊戈爾也感覺出自己當前的表現太奇怪。
思索片刻,他主動挑起一個話題,“我沒有受傷,我只是在想與瑤光星有關的事。”緊接著他對潘試探道,“我來正是告訴你。”
“為何要告訴我?”潘說著眼中閃過奇怪。
“他說,他沒有刺殺你。”伊戈爾平靜地講出這條消息。
潘愣了愣,接著他嘆了口氣回復,“都過去了,看千巖軍的調查結果吧,那名殺手已經被我們抓住,交給千巖軍后找出是誰雇傭的他應該不難。”
對于這個回復,伊戈爾不置可否。
接著他沒再提起有關刺殺的事,將他從瑤光星那里得到的消息盡數告知潘。
伊戈爾講到最后又向潘問了一句,“你還知道什么細節(jié)嗎?”
“千巖軍也問我一樣的問題。”潘無奈地笑了笑,“但我確實不知道,那些大人物的事,那時候的我怎么可能知曉。”
“我明白了,等千巖軍的調查結果吧。”伊戈爾沒有追問下去,直截了當地結束了談話。
潘點點頭。
這時幾名千巖軍又走過來。
區(qū)別于上次,這一次他們是來找伊戈爾和沙耶娜,以及逮捕摩拉克斯。
“鐘先生,我懷疑你協(xié)助瑤光星銷贓,還請你和我們走一趟。”領頭的千巖軍嚴肅地對摩拉克斯說道。
伊戈爾和沙耶娜面上都不約而同地浮現出震驚,反倒是摩拉克斯很鎮(zhèn)定地點點頭。
“我會配合調查。”摩拉克斯沒有表現出任何抗拒。
領頭的千巖軍看他沒有提出反對,立即示意手下將摩拉克斯帶走。
因為摩拉克斯沒有意見,沙耶娜和伊戈爾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好在很快也輪到他們。
“兩位也請和我們回去,有些細節(jié)需要向你們咨詢。”比起對待摩拉克斯的態(tài)度,領頭的千巖軍對伊戈爾和沙耶娜要相對客氣。
他們剛剛通過潘和瑤光星已經對前因后果都有了了解,正因此比起對摩拉克斯的懷疑,他們對伊戈爾和沙耶娜更加信任。
伊戈爾也感覺出來,這令他將到嘴邊為摩拉克斯辯解的話咽下,點頭同意和千巖軍先回去。
旁邊的沙耶娜見伊戈爾都不多言,她稍做猶豫后,也沒有再說摩拉克斯是無辜的之類的話,轉而請求,“能不能對劇團里的人說一聲,我怕他們會擔心?”
“我們會的,對于劇團里的員工,我們也要調查。”領頭的千巖軍答應沙耶娜之余也將話說到前面,這個案件涉及七星,有關人員必須嚴查。
沙耶娜表示理解,“沒關系,你們查就行。”
有了沙耶娜的保證,這名千巖軍松了口氣,緊接著他又讓潘做好準備。
“我們這兩天隨時可能會去找你。”千巖軍提認真道,“你想起什么,要立刻上報,不能耽誤。”
潘苦笑一下,“那還請各位千巖軍與我回去一趟,不久前刺殺我的刺客還在府中。”
這下留在現場的幾名千巖軍全部愣住了。
看到他這樣子,潘當著伊戈爾和沙耶娜的面,將那場刺殺與他的猜測原原本本為在場的千巖軍們講出。
他的講述與伊戈爾知道得完全一致。
同時沙耶娜也為潘作證。
“殺手是我抓到,因為不知買通殺手的人會不會殺人滅口,我們才隱瞞了這件事。”沙耶娜回憶著說,當時還是她第一個建議他們不要將殺手交給千巖軍。
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沙耶娜太熟悉那些買兇殺人的家伙們的手段。
而領頭的千巖軍結合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也覺得不將殺手交出屬于情理之中,便沒有多追究,撥了些人,要他們和潘一起去將殺手帶回來。
待到潘離開,房間內只剩下領頭的千巖軍和沙耶娜與伊戈爾。
不等領頭的千巖軍說什么,伊戈爾取出那枚摩拉克斯交給他的令牌。
金色的光芒以令牌為中心散開。
領頭的千巖軍看到光芒的瞬間臉色立即變了。
“我是受巖王帝君所托,前來調查此案。”伊戈爾直截了當地亮明了身份,到這一步,他已經沒有時間接受千巖軍的審查。
其實他可以直接回去,但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伊戈爾這么想著,看了眼完全呆滯住的千巖軍,說出他的目的,“我要你們接下來所有的調查結果,都送到月海亭的王秘書那里,他曾參與過對成老板私自盜采一案的調查。”
此話一出,領頭的千巖軍猛地回過神。
“帝君一直關注此事?”領頭的千巖軍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
伊戈爾嗯了一聲。
得到肯定的答復,領頭的千巖軍低下頭,他感到恍惚。
突然間,他好像明白為什么瑤光星一見到他們就承認了罪行。
想必是死心了吧。
領頭的千巖軍生出一種滄桑感,然后他忍不住地對伊戈爾和沙耶娜問道,“兩位,帝君又在何處?”
發(fā)生這么大的事,神明都親自遣人來調查,那肯定是時時刻刻關注著這邊的動向。
所以領頭的千巖軍很想知道,到最后巖王帝君會不會現身。
然而這個簡單的問題卻讓伊戈爾陷入沉默。
面對千巖軍忐忑的眼神,他實在是不好說巖王帝君剛剛被你們帶走了-
帶領著千巖軍,潘趕回了宅邸。
一進門,李管家就地跑過來。
“老爺,那個人——”
李管家話說到一半見到全副武裝的千巖軍,馬上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
“沒關系,說就好。”潘冷靜地要求李管家把沒說話的話全部講出。
沒有辦法,李管家將今天發(fā)生的事全部講出。
“就在剛剛千巖軍把街道戒嚴的時候,先前刺殺您的殺手逃跑了。”李管家說著看了眼與潘一同回來的千巖軍,“我們想抓住他,但是封路出不去。”
潘及時接話,“那他應當跑不遠。”
抱有同樣想法的千巖軍沒有耽誤時間,潘的話音剛落他們就分成了兩隊,一隊詢問李管家那名殺手跑到哪里,另一隊去府中搜查。
對于千巖軍的行動,李管家和潘都很配合。
其中李管家徑直將留下的千巖軍帶到先前關押殺手的院子。
潘也要跟著過去,但是一名衣著打扮不俗的仆人卻在他要走時出現,攔住他的去路。
“天璣星叫您過去一趟。”仆人不卑不亢地說出他為何而來。
“可是我還要配合千巖軍搜查。”潘沒有答應。
早就料到他會這么說,仆人立即低聲回復,“您不用擔心千巖軍。”他能找過來,就證明天璣星已經打點好了,除非別的七星過來,否則潘必須先去他那邊一趟。
潘自然能聽出仆人話里的意思,他掃了眼走遠的千巖軍,緊接著對仆人回復,“我這就過去。”
“車已為您準備好。”仆人說著側開身為潘引路。
沒有再多想,潘與仆人上了車。
剛到車上他就見到一名讓他意外的人。
天璣星正端坐在車中。
沒想到這么快見到天璣星,潘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
他的反應沒有瞞過天璣星的眼睛。
“瑤光星被捕可與你有關?”天璣星當場發(fā)問。
潘聽著質問回過神,然后他告知天璣星,“是他遭到了須彌人的報復,進而引出了他接受了成老板的賄賂,千巖軍才將他抓捕。”
沒有對潘的說法提出懷疑,天璣星當即又問,“你可知曉那些須彌人的目的?”這點對他來說很重要。
“我,有所猜測。”潘說罷握了握拳頭。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天璣心滿意的發(fā)出幾聲輕笑,在看到那些須彌人表演的時候,他就感覺出不對勁。
至于被抓捕的瑤光星,他認為對方先前在酒樓里也感知到了什么。
但不論是他還是瑤光星都沒料到事情發(fā)生得如此突然。
天璣星頗為感慨地發(fā)出長嘆,緊接著他讓潘好好休息,過幾天可能需要他出面去一趟玉京臺。
得知要去玉京臺,潘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見他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天璣星也沒藏著掖著。
“我將會推舉你成為下一任瑤光星。”稍作停頓,天璣星意味深長地說,“至于你能不能真的成為七星,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潘立即笑著回答。
天璣星這次不再多言。
而潘也沒有多問,在向天璣星道謝過后下了車。
目送載著天璣星的車走遠,潘臉上的高興全部散去,變?yōu)槔潇o。
雖然他終于要摸到那至高之位,但不知為何他并沒有感到多開心,他的內心空空蕩蕩。
明明他已經要贏了,可他卻覺得失去了一切。
可現實沒有留給潘多少時間去品味內心復雜的情緒,李管家和千巖軍從院內走出告知他已經搜查完畢。
“如果還有新的情況我們會通知您。”千巖軍公式化地叮囑,經過簡單的搜查,他們可以確認那名殺手就是趁著戒嚴的那段間隙逃走。
從現場遺留的痕跡來看,殺手是準備了有一段時間,不是臨時起意或者被人故意放走。
基于這點,千巖軍沒有對潘有所懷疑。
潘自然也看得出來,他立即保證自己會好好等消息。
等順利將千巖軍送走,潘先是要李管家通知各處,最近不要接近殺手逃跑的院落,并且如果赤沙劇團的人過來,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對于第二個要求,李管家心知肚明地應下,隨后按照潘的吩咐去安排府中的仆人。
李管家也走了,留下在門口的只剩下潘。
沉思片刻,潘邁開腳步前往書房。
預感告訴他,還有人正在等著他過去,為了和那個人交流,他需要找一個能單獨談話的場所。
潘面無表情地想著,當他如往常般來到書房,將門和窗戶都關好的剎那,一個人自陰影中緩緩走出。
臉上覆蓋著面具的人對潘說出他想要的結果。
“那名殺手已經被解決,記住我們的交易。”
“當你成為七星,要為愚人眾服務。”
第36章
“你聽說了嗎?這幾天發(fā)生了一起大案子,涉及七星,巖王爺要親自來審!”
“巖王爺居然要下凡?他老人家不是除了請仙典儀外,從不現身嗎?”
“所以才說大案子啊,你可不知道,前不久那個賺了大錢的商人都差點因為這件事死了!”
璃月某處的茶攤,幾人正在議論紛紛。
坐在他們隔壁桌的伊戈爾靜靜地聽了一會。
直到一道人影出現在他的對面,他才收回神思,向前看去。
伊戈爾看清面前是誰,他止不住笑了一下。
剛剛坐下的摩拉克斯不解地看過去。
“沒什么,只是又想到璃月的那個俗語,說巖王爺,巖王爺就到。”伊戈爾調侃道,這可以說是一語雙關。
摩拉克斯能察覺出伊戈爾在打趣他,這使得他也笑了笑,緊接著他問,“你何時要回去?”
這個問題又讓伊戈爾愣了愣,然后他慢悠悠地回復,“我以為您這回還要留下我。”他還沒有忘記摩拉克斯之前做的事。
被舊事重提的摩拉克斯面上不變,淡淡地說,“我還在等你。”
伊戈爾沒預料到摩拉克斯會給出這樣的答案,他微妙地沉默了幾秒,隨即他嘆了口氣,站起身,“我準備等對瑤光星的審判結束。”到這一步他才放心。
而除了放心,還有一件事必須等一切塵埃落定后,他才能去做。
這么想著,伊戈爾沒有對摩拉克斯說什么,他轉身朝玉京臺的方向走去。
伊戈爾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么,于是他扭頭對摩拉克斯提醒,“茶錢我已經付過了。”
“嗯?”摩拉克斯眼中浮現出不解。
然而伊戈爾沒有解釋,回頭走進人群中。
沒有前往早已被千巖軍封鎖的玉京臺,伊戈爾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放出冰鴉,令其飛向高處。
借助冰鴉的視野,他看見了玉京臺上的情景。
被千巖軍押著的瑤光星站在玉京臺的中央,他的表情麻木,像是已經認命。
另外幾位七星則是站在不遠處。
伊戈爾觀察他們的表情,大部分都是遺憾與無奈,甚至包括與瑤光星不對付的天璣星也是如此。
這令伊戈爾推測其他的七星應該是多少接到風聲,知道了成老板所做的事,但是因為沒有證據證明瑤光星參與其中,所以他們大多相信瑤光星是無辜的。
也正是因此對成老板的調查,最終也是在七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下以他死亡作為收尾,沒有深入追究。
伊戈爾分析到這里,它令冰鴉換了個飛行的方向,停在了七星背后的大殿屋頂上。
通過這個角度,伊戈爾能看到不遠處半仙麒麟甘雨為首的月海亭秘書。
也就在伊戈爾觀察月海亭秘書之時,甘雨突然抬起頭,朝冰鴉看過來。
兩道視線撞上,甘雨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好在甘雨沒有去追究冰鴉的來歷,她僅是看了看,就重新將其投向玉京臺上方的天空。
金色的光芒破開云層,一條褐身金爪的龍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龍一經現身,玉京臺上所有人的神色皆變得嚴肅。
七星中年齡最大,資歷最深的天權星在這時走向玉京臺,在行禮過后,低頭請示,“帝君,罪人與證人皆已到場。”
天權星的話音未落,不遠處的甘雨側身,示意那幾名接受了‘仙人’命令,暗中調查秘書們向前。
小王走在最前排,他不卑不亢地來到玉京臺中央,對巖王帝君上報,“帝君,我們曾受仙人授權,暗中調查瑤光星罪行。”
“哦,哪位仙人?”
這個問題讓小王感覺到哪里不對,可他轉念一轉說服自己帝君這么說自有深意,于是便如實回答,“歸夢渡難真君,他從以烏鴉的形態(tài)在夢中現身,引導我們調查。”
正借著冰鴉暗中觀察的伊戈爾感到無助。
在隨意杜撰出來的名號被念出后,他可以肯定摩拉克斯是故意的。
而仿佛是應征他的想法,龍形態(tài)的摩拉克斯用威嚴的聲音回復,“嗯,我是曾囑托歸夢渡難真君調查此事。”
伊戈爾聽到摩拉克斯親自念一遍那個名號,感受到更強的尷尬,以至于他竟然生出來了辭職的念頭。
萬幸的是摩拉克斯沒有多與小王探討歸夢渡難真君究竟是誰,在承認是自己派遣仙人調查后,他便讓小王他們拿出搜查到的證據。
沒有耽誤時間,小王與身后幾名同僚,立即將他們所查獲的各類信息如實念出。
為了防止在場的七星聽不清,每當他們念出來一條證據,金色的文字就會在天空中顯現。
伊戈爾令冰鴉飛到更遠點的地方,細細地去看那些金色的文字。
每一條都和小王曾經告知他的一樣。
瑤光星投資失敗的成老板趁機獻上財務支援,引得瑤光星的其他手下雖然發(fā)覺成老板不對勁,但仍放任了成老板在層巖巨淵的所作所為。
正因意識到瑤光星及其黨羽的態(tài)度,成老板才肆無忌憚,以至于日后為了獲得更多的財富,開始從須彌的奴隸人販子手里購買奴隸偷采礦藏。
當紙包不住火,成老板唯恐事情暴露,采取了極端手段,殺人滅口,處理了奴隸和監(jiān)工。
成老板的管家唯恐自己成為下一個被處理的人,索性先下手為強,向其他的七星檢舉告發(fā)了成老板偷采礦藏的生意。
到這里,小王拿出了決定的證據。
瑤光星手下以及瑤光星本人和成老板交流的信件。
“瑤光星的手下曾以家人威脅成老板,要求他不將此事處理好。”小王深吸一口,“正因此當信件找不到,成老板選擇殺死了管家再刺殺,以換取家人的安全。”
說到這里,小王掃了眼七星,“也正是成老板的死亡以及缺少關鍵證據,第一次調查草草收場。”
小王說完將那些信呈遞給巖王帝君。
很快在金色光芒的裹挾下信飄到高處,內容和先前的罪狀一樣被投射到半空中。
第一次看到信件的七星皆屏氣凝神,心中生出悔意。
這令他們想要爭辯自己不是有心包庇瑤光星,但是話到嘴邊卻被一聲輕嘆打斷。
那聲嘆息來自高處。
“你可知罪。”巖王帝君對站在下方的瑤光星最后發(fā)問。
“帝君,我認罪。”說話間,瑤光星看了看他過去的同僚,幾秒后他收回視線,繼續(xù)道,“此事皆是我之錯,是我之罪,還望他人以我為鑒,莫要重蹈覆轍。”
其余七星聞言,惋惜與可惜之情又不受控制地出現在他們的臉上。
但這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天權星很快念出他們前同事的結局。
瑤光星即刻流放至層巖巨淵關押,其黨羽則是按律法日后審判。
當聽見流放地,伊戈爾只見瑤光星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沒有讓他笑太長時間,等候的千巖軍便將他押走。
瑤光星下場代表著審判的結束。
然而伊戈爾發(fā)現天權星卻沒有退下,而是留在臺上。
正當他好奇天權星還有什么事要做之時,天權星再度向巖王帝君請示。
“帝君,如此一來,瑤光星之位便空置,可要重啟七星選舉?”
伊戈爾聽到這里心沉下去。
雖然璃月七星和至冬的愚人眾執(zhí)行官一樣都是缺了就補位,但是通常也不用這么急。
天權星完全可以過兩天再選個日子向摩拉克斯提起選出新的瑤光星。
然而他并沒有這么做,所以這讓伊戈爾有了一個預期之內,卻又讓他驚訝地猜想。
未來的愚人眾第九席執(zhí)行官潘塔羅涅真的只差點就當上璃月七星。
而伊戈爾的猜測很快得到了驗證。
“可。”
巖王帝君一如既往地應下。
有了這句話,天璣星當即站出來,“帝君,我有一人可推薦。”緊隨其后,他說出了讓伊戈爾有點陌生的名字。
直到潘走上前,伊戈爾才想起天璣星說出的名字,正是潘真正的名字。
那個被未來的潘拋棄的名字,就像這段被抹除掉的,牽扯到他的過去一樣。
伊戈爾這么想著,再看信心滿滿的天璣星和面帶笑容的潘,他知道他們兩個要失望了。
“此人并不具備成為七星的資質,若有其他人選,可擇日提交。”
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中,褐身金爪,有著祥云狀尾巴的龍隱沒入云層中。
而與龍一同消失的還有扇動翅膀飛向玉京臺下的冰鴉。
伊戈爾在被摩拉克斯操縱的龍消失后,召喚冰鴉返回他的身邊。
當冰鴉落在伊戈爾的肩膀上消失,他也沒有在原地多停留,徑直利用冰鏡快速在璃月港內穿梭。
經過精密的計算,冰鏡停在潘那晚遇刺的湖心亭。
伊戈爾現身后,他朝血跡被清理干凈的地面看了幾眼,隨后重新欣賞起這院中的風景。
府中的侍者們注意到突然出現的伊戈爾,可他們被提前叮囑過,沒有一人敢上前打擾。
“你來了。”
不知過去多久,屬于潘的聲音冷不丁地出現。
伊戈爾回身看去,緊接著他篤定道,“你在等我。”
“我一直在等你。”潘承認之余嘆了口氣,“我以為你不會再出現。”那日在瑤光星府中分別,他總覺得那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也是從那時起,他就知道自己出局了。
但可能凡人就是這樣,總是容易有僥幸的心理。
潘無聲地想著,嘴角的笑容變?yōu)樽猿埃又f,“能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嗎?”
“我無法告知你。”伊戈爾直白地拒絕,先前潘承諾過,他會讓他的投資物超所值。
可如今來看,伊戈爾不覺得自己應當‘投資’潘。
實際上有沒有他的那筆錢,潘的選擇都不會變。
不過這也是他認識的愚人眾第九席執(zhí)行官不是嗎?野心勃勃,將包括自己在內的一切明碼標價。
伊戈爾這么想著對潘展露出一個笑。
突如其來的笑讓潘微微失神,他突然想起他在想到得到伊戈爾的名字前,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
他想看到面前之人發(fā)自內心地笑。
那時他認為自己做得到。
直到他察覺到他所做的一切并非天衣無縫,那名殺手,還有他的表現,都留有破綻,而不巧的是,他所利用的人十分敏銳。
潘握了握拳頭,但很快他又松開,“你對我失望了對嗎?所以你那天你雖懷疑我,卻沒有在瑤光星府中問我。”
“不,我對你沒有失望。”伊戈爾收斂起笑容,認真地告知,“我不問,是因為沒有必要。”不論他做什么,屬于潘的命運都已注定。
這不是被編排好的命運,它是潘的選擇。
他出身寒微,他希望出人頭地,所以就算是重來一百次,潘仍然會不擇手段地走向至高之位。
伊戈爾自覺他真的是太低估自己未來的上司,妄圖用一點小恩小惠就去撼動一個人由本性決定的未來。
但是無所謂,他只想弄清楚一件事,然后抽身離開。
摩拉克斯不會放任潘在璃月港胡作非為,而愚人眾又剛好需要這么野心,說不定潘早就和愚人眾有聯系,不然千巖軍進行地毯式搜索還找不到那名失蹤的殺手。
思考著那名殺手怎么被處理,伊戈爾問出他的第一個問題,“是你藏起來成老板和瑤光星以及他的手下的信?”
“對,是我藏起來,我從管家泄露的細節(jié)中,大致推測出成老板將重要的信件藏在何處。”潘坦然地承認。
伊戈爾點點頭,隨即又問,“也是將那些書信交給赤沙劇團的人。”
這次潘沒有承認,他輕笑著反駁,“我只是給了他一些引導。”在最初與赤沙劇團接觸,發(fā)覺他們和伊戈爾都另有目的,他就開始物色合適的人選來幫自己完成計劃。
那很好找,他只用了一個晚上的工夫就找出劇團里誰有那個資格。
隨后在接下來給了對方一點提示,提示他哪里有獲得財富和力量的東西。
等調查組結案返回璃月港,千巖軍被抽調回去的間隙,他偷偷將那些書信和成老板挖出來的寶貝鎮(zhèn)石放在了一起。
潘依稀記得鎮(zhèn)石中還有聲音蠱惑他,要他把自己拿走。
這讓潘更加興奮,因為那意味著那名有抱負有責任心,想要獲得力量復仇的少年一定會經不住誘惑。
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想。
少年在得知調查組不準備深究,沙耶娜要帶領赤沙劇團去璃月港找幕后真兇后,他十分隱忍地沒有將那份證據交出去,準備獨自復仇,再讓罪魁禍首身敗名裂。
“如何去做是他的選擇。”潘歡聲說道,他只不過是創(chuàng)造了一個機會,讓瑤光星在少年面前出現。
伊戈爾點點頭,接著問出他的最后一個問題,“那名刺客,也是你安排的?”
“那是意外之喜,我本想搶了瑤光星看重的生意,好找個由頭和他談一談,誰料他的手下行事更為狠毒,要買兇殺人。”潘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但下一秒他就說,“可惜她沒有成功。”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不抓住機會,借著對方的名義行事。
反正殺手也只認錢。
聊到這里,潘突然問道,“我是這里讓你懷疑了嗎?進而讓你失望了嗎?”
“不。”伊戈爾再次否認。
在潘的注釋中,他走向他。
“我從未對您有過期待。”
留下這句話,伊戈爾的身影消失在時間的迷霧之中。
等潘回過神向后看去,身后早已無人。
望著空蕩蕩的庭院,他本認為自己會不甘心,可他驚奇的是他已經沒有發(fā)跡前那么強烈的渴望留下不可留下之人,甚至連那份對幸運的執(zhí)念都消失了。
他的心空無一物,好像他不再是想掌握權力與金錢,而是成為它們的奴隸。
偏偏潘發(fā)覺自己對此甘之如飴,不知何時,他發(fā)覺那才是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過去的那些他自以為是的幸運,僅是因他的生活過于貧乏才會那些不值一提的瞬間心動。
潘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胸前,卻無意中觸碰到未完全愈合的傷。
一絲疼痛從胸腔擴散開,潘皺了皺眉頭,忽然間他有些難過。
第37章
寬敞的辦公室,一名坐在辦公桌前的中年男人正盯著放在桌面上申請書,此時為難,痛苦,想要辭職的念頭占滿了他的大腦。
桌上的那份申請書來自愚人眾第九席執(zhí)行官的‘養(yǎng)子’伊戈爾.格列斯塔,上面的內容是他想調任到北國銀行璃月分行。
然而中年男人身為北國銀行的經理,是伊戈爾名的上司不假,可他不敢真的以上司自居。
這份調職申請,經理更是不敢輕易批復。
但是既然送到他的眼前,不論如何他還是要看一看。
經理在糾結中用手絹擦了擦自己的冷汗,提前做好心理才敢掀開第一頁。
“啊?”經理看到第一頁由寫有頂頭上司簽名的同意書,不禁發(fā)出驚訝的聲音。
過了半分鐘,經理終于明白過來發(fā)生過什么,這時他再看寫有潘塔羅涅名字的同意調任申請書,猛地松了一口氣。
伊戈爾早就擺平了他的‘養(yǎng)父’,獲得了對方的同意。
如今這份申請被送過來,不過是走個流程罷了。
這么想著,經理徹底放下心,在詳細地翻看過申請書后,他提筆在最后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經理等待墨跡干透時,敲門聲出現。
“可以進來。”經理如往常一樣對著門口喊道。
經理的話音剛落,門從外面被打開,金發(fā)紫眸的伊戈爾從門外走進來。
一看到是伊戈爾找過來,本坐在辦公椅上的經理當即起身迎接。
“伊戈爾,你是來取申請書的嗎?我剛剛簽完名。”經理滿臉笑容地問道。
伊戈爾回以客套的微笑,肯定道,“是的。”
“已經簽好了,你看看還有哪里需要補充的,正好我今天下午有空,可以當場修改。”經理說著將調職申請書遞了過去。
接過那份調職申請,伊戈爾翻了翻,“我沒有要補充和修改的地方。”
“那就好。”經理又擦了擦頭上殘余的汗,不知為何他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與放松。
正是在松懈之中,經理好奇地問,“伊戈爾,你為什么要調到璃月?”明明對她來說留在至冬是最好的選擇。
且不說第九席執(zhí)行官偏向他的資源,單憑伊戈爾的個人工作能力,也足夠他成為至冬權力場上新一代頂尖人物。
而如今伊戈爾主動提出離開,無疑是打斷了他的向前之路。
經理怎么看,都覺得這不是明智之選。
可是伊戈爾不在意,他淡淡地回復,“這不完全是我的要求,是潘先生建議。”
“富人大人的建議嗎?這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經理感到不可置信,對于伊戈爾,幾乎所有在北國銀行內工作的都知道潘塔羅涅多看重他。
很多人都認為他是把伊戈爾當做接班人培養(yǎng),甚至很多人更進一步,制造出很多上不了臺面的猜測。
但傳那些話題的人最后無一例外下場都不是特別好……經理想到這里,忽然抖了抖,他感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值得慶幸的是伊戈爾不僅不介意,還贊同道,“是的,我也很意外。”
伊戈爾原本以為,當那些報道他的報紙出現后,潘塔羅涅會讓他去至冬的某處度假釣魚,休息一段時間,避避風頭,再繼續(xù)回到北國銀行鞏工作。
結果誰知對方直接建議他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伊戈爾對此有些不解,他并不想留在至冬,但是他面對潘塔羅涅提出建議時的態(tài)度,最終按他說的,選擇去提瓦特的金融中心璃月。
對此潘塔羅涅沒說什么,很是痛快地為他準備了調職申請書。
但即便潘塔羅涅表面上沒又顯露不滿,伊戈爾感覺出當自己選擇去璃月的時候,與他相處近十年的監(jiān)護人罕見地沉默了。
那時伊戈爾以為潘塔羅涅會阻止他去璃月,可是結果正如現在所見,對方什么都沒做。
伊戈爾感到不解,正好現在見到經理,他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道,“璃月分行那邊最近有發(fā)生什么麻煩事嗎?”
“沒有吧,我沒接到消息。”經理下意識地否認,接著他又說,“其他相關方面,也只有公子大人即將去璃月,需要我們協(xié)助。”
“嗯,這倒是情理之中。”伊戈爾點頭附和。
北國銀行有配合執(zhí)行官算是一項愚人眾內部的傳統(tǒng)。
不只是公子,在蒙德和稻妻行動的女士和在須彌游說教令院的博士切片,其任務所需的資金也都是來自北國銀行。
伊戈爾這么想著,對經理確認道,“如果我來到璃月,是不是要和公子大人打交道?”
“是的,不過你不用擔心,公子大人的脾氣很不錯,他應當不會難為你。”經理結合他所知曉的信息分析,在愚人眾十一位執(zhí)行官里,達達利亞算是最好相處的存在。
而有關達達利亞是什么樣的人,伊戈爾早就有所了解。雖然潘塔羅涅有意阻止他和愚人眾接觸太多,但卻不介意他接收有關執(zhí)行官的情報。
但即便經理分享的消息對伊戈爾來說沒太大的用,他還是禮貌地道謝,“我知道,謝謝您告訴我。”接著他主動提出離開。
經理哪能阻攔,只能帶著客套的笑將伊戈爾送出辦公室。
“對了,還請您這幾日為我寫一封介紹信。”伊戈爾臨走前,想起他還有一件事忘記提醒經理。
這一次他不準備拿潘塔羅涅的信物,而是打算以普通員工的身份過去。
經理看出伊戈爾的想法,他馬上保證會寫好介紹信。
“不會提及你的身份。”經理明示道。
被看透心思的伊戈爾并未感到生氣,他再度對經理說了聲謝謝,隨即走出辦公室。
興許是還沒到上班時間,走廊外空無一人。
伊戈爾在無人的環(huán)境放任自己停頓腳步,翻開手里的申請書,盯著第一頁潘塔羅涅的簽名皺了皺眉頭。
既然璃月那邊的經營沒有出現狀況,潘塔羅涅不滿的只能是他的選擇。
但既然不贊同他去璃月,為何不建議他換個地方?
伊戈爾試著利用當前所持有的信息拼湊出答案,可惜那沒什么用。
實在是沒有辦法,他只能在好奇和無奈中合上申請書,朝北國銀行外走去。
當確定自己要去璃月,伊戈爾便開始提前做交接工作。如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好,又拿到正式的調職申請書,他自覺不用再去上班,可以回家準備準備。
至于潘塔羅涅的反常,在權衡過后,最終伊戈爾決定他的監(jiān)護人不說,他也就不提。
畢竟璃月對于潘塔羅涅是特殊的存在。
伊戈爾還記得很早前他就聽說過,當初潘塔羅涅是在璃月做生意失敗才來到至冬。
但是對過去是如何失敗,就沒有人知道了。
那份過往與潘塔羅涅來至冬前的人生一起被埋葬在沉寂的時光之中。
所以比起刨根問底,一探到底,伊戈爾覺得裝作不知道更穩(wěn)妥一點。
可令伊戈爾玩完沒想到的是他不提,潘塔羅涅卻親自找了上來。
剛走出北國銀行的總部,一輛看起來十分低調的車闖入伊戈爾的視野。
在那輛車上,有著屬于愚人眾第九席執(zhí)行官的標志。
伊戈爾在看清標志后,他調轉腳步,朝車走去。
當他走近時,車的門適時地從里面打開。
“拿到申請書了嗎?”
不等伊戈爾坐上車,潘塔羅涅的詢問聲便從對面的座位上傳來。
伊戈爾點點頭,接著他看見放在他身邊,有著精美包裝的盒子。
“您又亂買東西了。”伊戈爾拿起禮盒,故意換上指責的語氣。
這話讓潘塔羅涅的笑容加深,隨后他特意反駁道,“不能稱為亂買,它很適合你。”
伊戈爾搖搖頭,“每次您都這樣說。”話音未落,他便很自然地拆開了盒子外的包裝。
一枚由紫色玉石雕琢而成的玉墜出現在伊戈爾的眼前。
“你可將他帶去璃月。”潘塔羅涅對著那枚價格昂貴的吊墜說道,“正好它可以搭配幾件璃月款式的服飾。”
伊戈爾聞言抬頭看向潘塔羅涅,篤定地說,“您已經把我的行李收拾好了。”
不等潘塔羅涅回復,伊戈爾問出那個他本放到心底的困惑,“潘先生,您對我選擇的工作地點并不滿意,那您為何不阻止我?”
“若是我阻止你,你會另選他處?”潘塔羅涅反問。
伊戈爾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會。”
這個回答令潘塔羅涅笑了笑,給出一句使得伊戈爾無法理解的感慨,“這正是我不阻止你的原因。”
然而伊戈爾沒有時間去思考潘塔羅涅話里的意思,就聽這位一直對他很好的監(jiān)護人用無法捉摸的語氣,輕聲告知他,“此時的你并不是我所認識的你,我希望你能在旅途中找到你本應擁有的東西。”
潘塔羅涅說到這里,戴著手套和戒指的手摸上伊戈爾的臉頰。
看著滿是對自己信任的伊戈爾,他臉上常年不變的笑容失去了一些偽裝的屬性,多了幾分真實,“到那時,如果你仍然會選擇相信我,我會很高興。”
說完車輛正好停下,潘塔羅涅笑著收回手下了車。
“回去吧,我今晚可能要晚點,不用等我一起吃飯。”潘塔羅涅如往常一樣對伊戈爾叮囑。
伊戈爾勉強回過神,他嘴唇動了動,一堆話卡在他的喉嚨里像堆著團成一團的毛線,讓他不知該從哪里起頭。
過了足足十幾秒,實在是不知如何開口的伊戈爾放棄了。
“好吧,我今天會自己吃飯,順便檢查行李,把一些不合適的貴重物品挑出來。”伊戈爾正色道。
從他的父母離世,他被潘塔羅涅從孤兒院領走之后,對方就很喜歡給他買東西。
像那枚還放在他掌心的吊墜,潘塔羅涅送給他不止一枚。
這些東西平時在至冬出席各種正式的宴會還能用上,但這次去璃月,伊戈爾很清楚他是以北國銀行普通員工的身份過去任職。
那樣一來再戴著這些不符合他消費水平的物品就太容意穿幫。
潘塔羅涅卻不這么看,他轉身想要再勸勸伊戈爾至少留幾件,結果迎接他的是關上的門和啟動的車。
早就預料到他會做什么,伊戈爾快他一步,先行離去。
目送車輛走遠,當看不見載著伊戈爾的車,潘塔羅涅又嘆了口氣,隨即他收回視線,示意身邊的手下和他走。
手下見狀,忍不住勸道,“伊戈爾少爺也只是年齡到了,有自己的想法,老爺不用太過擔心。”
“我并不擔心。”潘塔羅涅心情頗好地解釋,“我很期待他會在旅行中有何種收獲。”
“原來老爺是這么想,是我多慮了。”手下恍然大悟,確實大人通常都會期待孩子的成長。
潘塔羅涅看出下屬在想什么,對這份誤解,他沒有澄清,因為那對大部分凡人來說太難理解。
自始至終,潘塔羅涅期待的伊戈爾和璃月的神見面的那天。
他把這個沾滿他的痕跡的人推到神的面前,對方又會是何種反應?
第38章
掛有至冬標志的船上,伊戈爾站在甲板朝著璃月的方向眺望。
當前他離開至冬已經有一段時間,伊戈爾感覺又回到了還沒有出名的日子,安靜且平常,除了經常收到亂七八糟的東西和要出席宴會外,他的生活和平常人沒太多的區(qū)別。
硬要說唯一的波折,大概是他遇見了一只想要獲得目標的冰鴉,在與它達成契約后獲得了神之眼。
想到那個目標,伊戈爾默默地嘆了口氣。
其實在那些有關他的報道出現后,他產生了一個念頭,那就是要不要借著躲避報道順勢加入愚人眾。
但后來伊戈爾考慮到,他身邊有作為愚人眾第九執(zhí)行官的潘塔羅涅作為監(jiān)護人,那么加入愚人眾某種程度上是等于直接去潘塔羅涅身邊做事。
這樣一來,好像和現在沒有區(qū)別。
反倒是如今離開至冬前往璃月,在伊戈爾看來更貼近他所立下的目標。
伊戈爾想到這里,不由取出那枚沒有怎么用過的冰系神之眼,仔細地看了看。
可是還沒看兩分鐘,他就聽見了一道疑惑的聲音。
“你有神之眼?”
伊戈爾從神之眼上收回視線,朝著說話的人看過去。
那是愚人眾末席執(zhí)行官公子達達利亞,他此次前往璃月執(zhí)行任務。
考慮到對方的身份,伊戈爾恭敬地回答,“是的,公子大人,我是有神之眼。”說完,他的視線微轉,看向達達利亞腰間。
在那里掛著一枚水系的神之眼。
發(fā)覺伊戈爾在看什么,達達利亞直接問道,“要切磋一下嗎?”
“什么?”伊戈爾以為自己聽錯了。
“戰(zhàn)斗,或者說比試,用璃月的話是以武會友?”達達利亞說到最后變得有點苦惱。
好在伊戈爾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短暫的猶豫過后,他對達達利亞的兩個要求都做出了回應。
“可以,不過我希望公子大人能點到為止。”伊戈爾實事求是地說,他實戰(zhàn)經驗并不多,和十四歲就被家人送進愚人眾,攢下赫赫戰(zhàn)功的達達利亞肯定有不小的差距。
假如不提前說明,他怕自己還沒到璃月,就返回至冬養(yǎng)傷了。
達達利亞對此也理解,“放心,只是松松筋骨,在船上這么多天,太無聊了。”說著他的眼睛在周圍轉了一圈,最終無奈道,“去海里吧,你可以用冰凝聚出一個平臺。”
“沒問題。”伊戈爾很贊同達達利亞的提議。
雖說他自覺在戰(zhàn)斗方面不如達達利亞,但內心深處,伊戈爾不是很排斥和高手對決。畢竟一直以來,他也想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
平時接觸的都是文書類的工作,他根本沒有多少機會拿起武器。
這么想著,伊戈爾還有點興奮。
因此他沒有讓達達利亞等太久,自伊戈爾肩頭憑空出現的冰鴉便振翅飛向寬闊的大海。
隨著冰元素力的爆發(fā),不待片刻,在海上生成了一大片能夠載人的浮冰。
這一幕吸引了船上不少愚人眾的注意。
但不等他們趕過來看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便眼睜睜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撐著欄桿,從甲板上跳下去。
“公子大人!”
幾名愚人眾慌張地大喊,他們沖向了達達利亞消失的地方,近乎絕望地從上往下尋找起上司的蹤影。
很快沖過來的愚人眾便在海浪中找到了達達利亞的身影。
他沒有被海浪卷走,而是乘著浪沖向海中凝結的浮冰。
“快,讓船遠離這一片海域!”一名十分了解達達利亞行事風格的愚人眾立即對身邊的人說道。
有了同僚的提示,其余的愚人眾臉色一變,緊急去駕駛室通知。
不一會,沖向浮冰的達達利亞也通過水流的波動感知到了留在船上的愚人眾們的意圖,他當即笑了,感覺邀請伊戈爾切磋非常正確。
這一次他絕對會很過癮。
在這股迎接強敵的興奮感中,達達利亞取出他從至冬帶過來的武器,冬極白星,抬手凝聚元素力制造出箭矢射向浮冰上的伊戈爾。
水箭飛出的下一秒,在浮冰上等待的伊戈爾操縱冰鴉對沖過去。
冰水兩股元素力在半空中碰撞,化為極寒的冰晶,如霧氣一般在海面上散開。
達達利亞正是趁著冰霧的遮掩跳上了浮冰臨時組成的平臺。
也是在他登臺的瞬間,幾只冰鴉從霧中俯沖而出。
“不錯不錯。”達達利亞夸贊著伊戈爾的攻擊,然后以一個刁鉆的角度避開了冰鴉,并趁機又發(fā)射出幾支水箭。
達達利亞射箭的準頭一般,但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冰鴉雖避開了達達利亞最初的水箭,可緊隨其后的箭幕卻逼得它們無法前進,不得不飛向高處和達達利亞拉開距離。
“試試這個!”達達利亞看出冰鴉要飛走,他沒有停下射擊,反倒收起長弓,變化出水刃乘勝追擊。
然而也就在他的注意力別冰鴉分散的間隙,一把未開刃的禮刀從即將消散的冰霧中直刺眼前。
達達利亞的身體反應快于思維,在禮刀來到他的脖子前,猛地側身。
刀身上倒映出達達利亞那雙缺少光彩的藍色眼睛。
其中除了微妙的驚愕之外,剩下的全是為戰(zhàn)斗而生的開心。
“你出現的時機還不賴嘛!”達達利亞在成功躲過伊戈爾連環(huán)招后發(fā)出點評,“在我向你攻擊前你就考慮到了吧?借著還擊制造出霧,再以冰鴉吸引注意力。”
“最后抓住破綻,直取命門。”說到這里,達達利亞一揮水刃,點出伊戈爾哪里做得不太好。
“可惜現身時間太早了!”
達達利亞說著以極快的速度沖到伊戈爾面前。
下一秒,他眨了眨眼。
眼前的伊戈爾破碎開。
“公子大人,您認為我該在哪個時間出現?”
伴隨著伊戈爾的這句話,逐漸稀薄的冰霧中出現了無數個他。
達達利亞挑了挑眉,接著他痛快地承認,“是我的判斷失誤,你對元素力的掌控比我預測中的要深。”
“公子大人謬贊了。”伊戈爾在謙虛中再度發(fā)動了新的攻擊。
鏡子中無數個他同時發(fā)出攻勢,讓人難辨真假。
達達利亞沉住氣。
頃刻間他手中由元素力凝結而成的武器又變了,由水刃變?yōu)橐话验L柄武器。
沒有任何猶豫,達達利亞握住長柄武器,直截了當地擊碎了距離他最近的幾面冰鏡。
擊破這面鏡子還沒有結束,水元素里的余波匯聚,化為狂瀾,以移動中的達達利亞為中心,清掃了全場。
既然找不出真正的伊戈爾藏在哪面鏡子后面,那就全部擊碎好了!
當最后一面布滿裂紋的消散,達達利亞的手向后一轉,長柄武器的尖端劃過在他背后現身的伊戈爾眼前。
這就像是幾分鐘前戰(zhàn)斗的重現。
“一直躲躲藏藏可沒用。”達達利收起長柄武器,皺著眉頭轉身對伊戈爾不滿地說道。
可是下一秒,他忽然意識到某些細節(jié),不由遲疑地又補上一句,“你是不是沒有戰(zhàn)斗過?”
伊戈爾點頭承認,“是的,所以我才想要避免正面沖突。”和達達利亞正面作戰(zhàn),他大概沒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我明白了,是第一次戰(zhàn)斗的話,你的戰(zhàn)斗意識還不錯,知道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達達利亞撓了撓頭,“那你是要繼續(xù)和我戰(zhàn)斗,還是先結束,回到船上我陪你練習,然后我們再比試?”
一聽到達達利亞幫自己練習,伊戈爾露出幾分不解。
在他的印象里,執(zhí)行官可都是很忙。
怎么達達利亞還能抽出時間給他上戰(zhàn)斗課程?
伊戈爾這么想著,客氣地確認道,“陪我練習的話,不耽誤您的時間嗎?”
“不耽誤,你是個很不錯的對手。”達達利亞毫不在意地回復,經過這次交手,他可以確認伊戈爾是有實力的,不然也不會到現在,他才發(fā)覺對方缺少實戰(zhàn)經驗。
而這也讓達達利亞想和成長起來的伊戈爾戰(zhàn)斗。
達達利亞這樣想著,對還在思考要不要答應的伊戈爾爽朗地叮囑,“你可要加油,我可很期待與你真刀真槍地打一場。”
“謝謝,那麻煩您了,我選擇練習。”伊戈爾有點無奈地同意,他怎么覺得自己未來會過得不那么安生。
但達達利亞伸過來的手容不得伊戈爾想這么多。
“走吧。”達達利亞說話間,伊戈爾看見在海中浮現出一條半透明的鯨魚。
這讓伊戈爾意識到達達利亞還藏著不少招式。
為此他笑了笑,隨后他拒絕了達達利亞的好意,“不用了,公子大人,我自有方法回去。”
“嗯?”達達利亞有點好奇了。
伊戈爾沒有賣關子,冰鴉再次飛起,它劃過的地方浮現出片片浮冰。
這是冰系神之眼的基本功,凝冰渡水。
在踏上浮冰的前一秒,伊戈爾對沉思的達達利亞發(fā)出邀請,“公子大人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走。”
達達利亞立刻同意,“好。”踏著冰回去可比乘坐鯨魚的動靜小太多了。
也就在這時候,達達利亞忽然想到他還沒問伊戈爾的名字。
可是這時伊戈爾已經在冰面上走遠。
達達利亞想了想,認為名字也沒那么重要,便放棄了現在去問,準備下次一定-
璃月港,身為往生堂堂主的胡桃正在翻閱儀倌們在她的授意下新印出來的往生堂的新活動小廣告,第二碑半價和掃墓套餐買十送一。
胡桃檢查了一會,在印刷好的小廣告里,意外發(fā)現還有幾張房屋出租的告示。
“鐘離,你要把房子租出去?”胡桃抬起頭驚奇地問向自家的客卿。
在她的印象里,她這位客卿雖然出門不帶錢,但是他從來沒有表現過缺錢。
所以如今對方突然要貼租房告示,很難不令胡桃覺得他終于意識到人活著是要自己花錢的。
而不巧,他在往生堂的工資大部分都被用來還他掛在往生堂的賬目了。
這使得鐘離錢包十分干凈,以至于不得不把自己現在住的房子租出去。
胡桃這么一想,思考要不要告訴鐘離,他這個月的工資還剩下不少,他要是想要,她可以批準他每天取出一點。
“胡堂主不用擔憂。”
仿佛是看穿胡桃的想法,鐘離拒絕了這份好意,“我想將屋舍出租另有他用。”
“嗯?所以你不是缺錢?”胡桃確認般地問。
鐘離點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要有用錢的地方。”松了口氣,胡桃說話間靈光一現,“我記得你前段時間總是看日歷,莫非那和你今天做的事有關?”
“是有聯系。”鐘離沒有否認。
胡桃這下來了興趣,當即湊過去問鐘離,“哎呀,快說說,是誰要來你家住?”
可真是這個簡單的問題把鐘離問住。
正當胡桃以為她猜錯時,只聽鐘離說道,“是一位未曾謀面故人。”
“嗯?好奇怪的說法,難道是指筆友?”胡桃提出合情合理的假設。
鐘離略作思考后,直言道,“這倒也稱不上。”
這令胡桃更好奇了。
可是這一次鐘離沒有再去解釋,他喝完了桌上放涼的茶,便請胡桃今天貼小廣告時,順便將租房啟事一起貼了。
此話一出,胡桃更加感到不對。
但是看到鐘離的態(tài)度,她很清楚就算問也問不出什么,便以退為進,哎呀呀幾聲順勢答應。
“好吧,幾天我會幫你貼,不過聯系方式要改成往生堂。”胡桃把條件擺出來。
出乎預料地,鐘離沒有為難,也沒有苦惱,直接答應,“可以,勞煩堂主了。”隨后他在胡桃錯愕的目光中,被恰好出現的儀倌叫走。
胡桃看著他的背影,瞇起眼睛,總覺自己被鐘離套路了。
但她并沒有感到氣憤,此時的胡桃只有一個念頭,鐘離這么早就提前準備,甚至用上了套路,不會是因為是他石頭開花,要談戀愛了吧。
第39章
“伊戈爾,你為什么不和愚人眾一起走?”站在船艙的走廊里,達達利亞站在客房的門口,對等待愚人眾先下船的伊戈爾問道,在他看來一起下船沒有什么。
但是伊戈爾卻有不同的看法,他認真地回復,“公子大人,我是以北國銀行普通員工的身份前來,如果被人看見我和您走在一起,我做的一切準備都沒用了。”
達達利亞想了想,發(fā)現伊戈爾說得有道理,于是他便沒有再多問,做出了退讓,“你說得也有道理,那我們等到璃月港見。”
“好,等我安頓好一定會去找您。”伊戈爾做出保證。
有了伊戈爾的承諾,達達利亞放下心。
這幾天在船上和伊戈爾的戰(zhàn)斗教學讓他在無聊的時光中終于多出一點樂趣,所以他還不想以后見不到這位‘好學生’。
伊戈爾也看出達達利亞的放松,他忍不住笑了笑。
這時有愚人眾跑過來通知達達利亞可以下船。
“我先走了。”達達利亞說完,轉身朝著愚人眾走去。
伊戈爾目送他離開,然后坐回船艙內小圓桌前,坐到椅子上等待。
大概等了有半個小時左右,估計愚人眾已經不在港口,伊戈爾才再次起身。
正如他所判斷,港口內沒了愚人眾,他的出現也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伊戈爾提著行李箱,緩步走出港口,開始尋找提前訂好的酒店。
當把行李放到酒店內,暫時有了落腳的地方,他又來到前臺詢問璃月的報紙上是否會刊登租房廣告。
“租房廣告?璃月是有報紙上會刊登,但是先生你是一個人嗎?”前臺盡職盡責地詢問。
伊戈爾點點頭,“對,我想要租小一點。”
做戲做到底,璃月港的房租不便宜,他一個普通的北國銀行雇員,哪租得起大房子。
并且伊戈爾很清楚他想要住大一點的房子,潘塔羅涅在至冬就能辦好,根本輪不到他自己去找。
身為掌握北國銀行的銀行家,潘塔羅涅的個人資產一直是個謎。
伊戈爾無聲地想,再看苦思冥想的前臺,他補充,“合租也可以。”
“合租的話,您先去告示欄看一看吧,或者找找中介,這樣比較靠譜。一般來說,璃月報紙上的尋租公告都是商鋪或者整棟的房屋。”前臺結合璃月的實際情況為伊戈爾提出建議。
記住前臺說的話,伊戈爾擺著客套地笑著道謝,“我會去看看,謝謝你。”
前臺面對伊戈爾的笑容眨了眨眼,隨后她略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伊戈爾對此不置可否,他又向前臺問了問告示牌的具體位置,便前往尋找合適的房子。
那個由總務司設置的告示牌在璃月港的最繁華的主干道上,按照前臺的說法,上面會每天更新璃月港內最新的信息。
上到政策的變動,下到找貓捉狗,在告示牌上都能看得見。
伊戈爾來到告示前特意去找了面向民間開放的板塊。
結果剛一走近,便看到幾名負責維系璃月治安的千巖軍正皺著眉頭清理小廣告。
“胡堂主怎么又把往生堂的廣告打到這里來了。”一名千巖軍抱怨,“而且每次都會弄很多新花樣。”
“第二碑半價,往生堂怎么想出來的。”另一名千巖軍念出前半句的時候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伊戈爾看著他們,不禁湊近看了一眼,然后掃墓套餐買十送一躍入眼簾。
一瞬間,伊戈爾理解了為什么千巖軍要抱怨。
此時千巖軍也發(fā)現湊近的伊戈爾,他們對視一眼,立即不再閑聊,快速清理起往生堂的廣告。
伊戈爾很默契地沒有再湊過去,將目光放到距離最近的那塊公告板上,看起最近的新聞。
當看見請仙儀式即將舉行的新聞時,伊戈爾想到了達達利亞。
預感告訴他,身為愚人眾的執(zhí)行官,達達利亞在這個時間點過來絕非偶然。
不過伊戈爾對于達達利亞來璃月究竟是為了做什么沒有去深入思考。
一名普通的北國銀行員工和執(zhí)行官的大計劃扯不上關系。
伊戈爾如此想來還有點輕松。
這也讓他眼眸微轉,向身邊的告示牌看了一眼。
一張被千巖軍鏟下來的廣告落在他的腳下。
那是張平平無奇的租房告示,唯一值得關注的是那張告示下方的落款是往生堂。
伊戈爾盯著租房告示上的地址,不由生出幾分好奇。
這令他撿起告示,細細地看了起來。
“鐘離先生。”伊戈爾念出出租人的名字,在這個名字后面還有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臨時加上去的補充。
【也可以找本堂主】
伊戈爾讀著這行字笑了,他思索片刻決定去往生堂問一問,畢竟有趣的房東并不多見。
抱著這個想法,伊戈爾按照告示上的地址,在璃月港內繞了幾圈,終于在一條人煙稀少的街道上見到了往生堂的黑底招牌。
“你好,我叫胡桃,是往生堂的堂主,請問你是來做業(yè)務,還是驅邪?”
清脆的女聲從往生堂內傳來,這令伊戈爾的視線下移,投向正從里面走出來的胡桃身上。
在胡桃的身后他親眼看見一只白色的‘幽靈’探出頭。
一瞬間,伊戈爾確信胡桃的那句驅邪不是隨口說說。
但他既不是來買往生堂的業(yè)務,也沒有被鬼纏上。
伊戈爾取出那份租房告示,直白自己的來意,“我是來租房子。”說著他看了看頗為陰森的往生堂,第一反應是不會是這里要出租吧。
看出伊戈爾在想什么,胡桃撲哧笑了一聲。
“當然不是往生堂要出租,不過你要是在往生堂當儀倌,倒是可以住宿舍。”胡桃說著做出請的姿態(tài),讓伊戈爾在外面的石桌上前等一會。
“是鐘離要出租房子,他那房子可不錯了,地址位置極好,面積又大,本堂主看著都眼饞。”
介紹著鐘離的房子,胡桃才想起來還沒介紹鐘離,于是她又對伊戈爾補充。
“鐘離是往生堂的客卿,他的工作比較隨心,若非有事,你一般在往生堂見不到他,不過剛才我正好叫儀倌去找他了,你放心,一會就能見到他。”
“聽起來您這里的工作相當放松。”伊戈爾客觀地評價。
通過胡桃的話,他可以聽得出往生堂實行的是彈性工作制,不要打卡坐班,而且可能還沒有業(yè)績要求……
只不過伊戈爾細細想一想,發(fā)現他想不出做白事的店還能怎么有業(yè)績要求。
總不能要求員工賣出去多少套餐。伊戈爾無聲腹誹,也正在他思考往生堂的運營模式之際,胡桃忽然問道。
“對了,你以前認識鐘離嗎?”
“不認識,我是第一次來璃月。”伊戈爾不明所以地回答,同時升起一絲警惕。
胡桃沒有發(fā)現伊戈爾的戒備,她自顧自地說下去,“那你來自哪里?”
“至冬。”伊戈爾試探著回答,同時他觀察胡桃的神情。
看了一會,他確認胡桃沒有惡意,僅僅是在好奇。
這令伊戈爾放下心,接著他權衡了幾秒,決定直接對胡桃問一問,為什么在意他認不認識鐘離。
“胡堂主為何要問我是否認識鐘離先生?”伊戈爾謹慎地問道。
胡桃嘆了口氣,攤開手回復,“因為鐘離對租他房子的人還挺挑剔的,你要是認識他,說不定能租下來。”
“看來鐘離先生不急著向外租。”伊戈爾點點頭,對胡桃的懷疑徹底消失,轉而又問起要租房的人多不多。
“不多,目前找過來的有三四個。”掰著手指頭,胡桃算著人數,最后重復了一遍伊戈爾的結論,“反正他不急著租給別人,考察過后就拒絕了。”
“所以你加油。”胡桃說完給伊戈爾口頭上的支持。
伊戈爾聞言無奈地說謝謝,沒有對胡桃提起自己也不急著租房子,就算是鐘離拒絕了也沒什么事。
這么想著,忽然間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伊戈爾的腦海中浮現。
通過胡桃的話,伊戈爾感知出不明顯的暗示,那就是鐘離貼出去的租房告示其實是針對特定某個人。
伊戈爾得出這個結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來湊熱鬧。
于是他尋了個借口,對胡桃說道,“胡堂主……”
話剛講到一半,兩個人影出現在伊戈爾的視野內。
坐在旁邊的胡桃同樣注意到有人過來,她當即打招呼,“你們回來了,鐘離,這邊有租客找你。”
伊戈爾這下把到嘴邊的借口咽下去,靜靜等待身為房東的鐘離走過來。
但他不說,不代表胡桃不提。
在和鐘離以及儀倌打過招呼后,胡桃扭頭又問伊戈爾,“對了,你要對我說什么?”
“沒什么,我是想問鐘離先生什么時候回來。”伊戈爾講出一部分他沒有來得及說出的借口。
剛剛他是想得到胡桃的回復后,再說那就太晚了之類的,他還有事要辦之類的話,好借此離開。
如今鐘離正好踩著點回來,伊戈爾也不好再講出原本的想法。
好在胡桃也沒想探究他本來要說什么。
“那真是趕巧了。”胡桃說完起身塞給伊戈爾一張傳單,“雖然你可能租不了房子,但可以成為往生堂的客戶。”
留下這句話,胡桃叫上面露難色的儀倌進到往生堂內。
她和儀倌一走,外面的院子里只剩下鐘離和伊戈爾。
“你好,鐘離先生,我名叫伊戈爾,是看到告示而來。”伊戈爾率先做出自我介紹。
鐘離看著伊戈爾,神色如常,像對每一位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一樣說道,“你好,想必胡堂主已為你介紹過我了。”
“嗯,胡堂主是對我簡單地介紹了您。”伊戈爾進退有度地回復,不僅沒提到胡桃說鐘離不急著租房,還順勢問他,“請問您要出租的房子具體在何處?”
在那張出租告示上只寫了來往生堂找鐘離先生,沒有說具體的位置。
胡桃在聊天時,也只說鐘離的房子位置好。
因此雖然聊了半天,伊戈爾卻還不知道鐘離要出租的究竟是哪里的房子。
而這也是他想到的第二個拒絕理由,只要鐘離說的地方距離北國銀行比較遠,他就能名正言順地表示不合適。
可事情未按伊戈爾所想的發(fā)展。
“在緋云坡的琉璃亭和新月軒附近。”鐘離淡淡地回復。
聽到這個地址,伊戈爾沉默了。
琉璃亭他不知道在哪里,但是新月軒他知道。
在下船前,伊戈爾聽到過愚人眾提到,在璃月港的至冬商人們正是在北國銀行附近的新月軒為達達利亞接風洗塵。
這么說,鐘離房子距離他工作的地方可太近了。
所以不可否認的,他心動了。
恰在這時鐘離提議,“不如今日與我去看看,若你能接受,我們便可簽訂租房契約。”
伊戈爾聽到鐘離的話,心動的感覺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遲疑。
按照胡桃的說法,鐘離可是很挑剔租客,怎么現在才和他聊了沒兩句,他就說簽訂契約?
這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第40章
“被我拒絕的租客多數是在看房過后,我見他們猶豫,主動結束交易。”仿佛看穿伊戈爾的想法,鐘離適時開口。
“為什么?”伊戈爾皺起眉頭。
鐘離直白地回復,“以普遍理而論,那是一座兇宅。”
此話一出,伊戈爾徹底理解了。
假如是兇宅的話,不想租實在是太合情合理。
可這又引出下一個不對勁的地方,鐘離是單單告訴他,出租的房子是兇宅,還是所有人都告訴?
不然先前的租客怎么會看過房子再拒絕,通常而言,應當是一聽到兇宅就該想不租了。
抱著這份不解,伊戈爾對鐘離問道,“鐘離先生,先前您都是看完房子再告訴租客嗎?”
“不,我在帶他們看房前便告知他們實情。”鐘離一本正經地說,“或許是租金太低廉,其中有幾人愿與我一同過去看一看。”
伊戈爾回想著出租告示上的價格,再結合房子的位置,不得不說確認鐘離說的是實話。在那個地段,那個價格,是能讓人忽略那是一所兇宅。
而這也讓伊戈爾生出幾分好奇,那就是鐘離的房子究竟多恐怖,才會讓先前不在意是兇宅的租客都放棄。
思來想去,伊戈爾決定答應鐘離一探究竟。
“好,鐘離先生,我會和您去看房。”伊戈爾自覺他有神之眼,對付一般的魔物應當沒問題。
再加上鐘離的房子可是在璃月市中心,真出意外,千巖軍也能很快趕過來。
恰在這時鐘離安慰他,“只是尋常搗亂的鬼怪而已,應當不會傷人性命。”
伊戈爾聞言笑了,隨即他打趣,“您還真不會安慰人。”
一般來說聽到鐘離這么說,人應該都會更害怕了。
對此鐘離沒有反駁,轉而提出去找胡桃。
“既然是堂主找我回來,必然有事要與我商議。”鐘離補充道。
伊戈爾點點頭保證,“好,我等您出來。”在他剛來的時候,是聽到胡桃提到過,她之前就派人去找鐘離。
如今細細想來,伊戈爾自覺還是他的到來耽誤了胡桃和鐘離談正事。
只不過這也讓伊戈爾看向已經回到往生堂內,正在向胡桃說明情況的鐘離。
為什么他對住在兇宅不放在心上,難道是藏有秘密?無聲地推論著,伊戈爾看見鐘離在和胡桃的聊天中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
伊戈爾捕捉到鐘離神情上的變化,這令他又生出一絲疑惑。
也是在這時,鐘離與胡桃結束了談話,轉身向外走去。
見到鐘離出來,伊戈爾想了想,決定先把幾個疑問壓在心底,找到合適的機會再問,現在先去看房子。
“鐘離先生,我們可以走了嗎?”伊戈爾客氣地詢問。
“可以,胡堂主已同意我不用再出謀劃策。”提到出謀劃策時,鐘離又顯露出伊戈爾剛剛看過的無奈。
伊戈爾沒想到機會這么快就到了,他趕緊抓住關鍵詞,順勢對鐘離發(fā)問,“胡堂主是要做什么?”
“堂主要進行往生堂新業(yè)務的宣傳。”鐘離輕描淡寫地說,“胡堂主得知先前的廣告全部被清理,便要再貼一次,叫我回來,是為了問璃月港內哪里更適合張貼。”
聽到鐘離這么說,伊戈爾眼前浮現出千巖軍清理往生堂廣告的那一幕。
剎那間,他感覺自己理解了鐘離的心情。
而這番話也讓伊戈爾隱晦地得到了另一個信息,鐘離非常了解璃月港,以至于胡桃想要重新貼小廣告還要專門咨詢他的意見。
伊戈爾記下這一點,隨后他又問鐘離是如何看待胡桃貼往生堂小廣告。
“有些難以應付。”鐘離說完發(fā)出一聲輕嘆。
“多少能感覺出來。”伊戈爾心情復雜的贊同,做白事的店到處貼廣告做宣傳,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使得他也跟著嘆了口氣,隨后又問鐘離。
“鐘離先生,那你為何要一直留在往生堂?”
甚至連尋租公告留的地址都是那里,伊戈爾認為這若不是對往生堂有特殊的感情,應該很難做到這一步。
事實也與他想得差別很大。
“留在往生堂全因我對這份工作很滿意。”鐘離給出的理由很簡單。
伊戈爾笑了,他沒有為猜錯窘迫,反倒客觀地評價,“從胡堂主的表現來看,我相信您說得沒錯。”
一份不用固定打卡上班,老板雖跳脫卻風趣幽默待人真誠,員工之間相處和諧,客戶事少話不多的工作的確值得珍惜。
這么想著,伊戈爾覺得他又要心動了。
如看穿伊戈爾此時的想法,鐘離大方地發(fā)出邀請,“若你想來往生堂,我可向胡堂主引薦你。”
“不用了,我有工作。”伊戈爾直截了當地拒絕,當前他不適合從北國銀行辭職。
“你是在何處工作?”鐘離沒有勉強,轉而換了個話題。
伊戈爾坦然回復,“北國銀行。”說完他想了想補了一句,“您那處房子距離北國銀行很近。”
“嗯,從此地步行至北國銀行僅需一刻鐘。”贊同之時鐘離在一扇緊閉的木制大門前停下腳步。
跟隨在鐘離身邊的伊戈爾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那扇深色的木門看起來平平無奇,讓人根本無法聯想到兇宅。
“進去吧。”鐘離說著掏出鑰匙,先一步打開木門上生銹的鎖。
注視著那把破舊的鎖,伊戈爾好像明白為什么鐘離不害怕。
他現在根本不在這棟房子里住,他怕什么?
這時鐘離也開始說明,“我當前住在他處,若你同意,我這幾日便可著手收拾。”
“您是有事要搬出去?”伊戈爾核實道。
點了點頭,鐘離望著空蕩蕩的房屋,“正是。”他另一處房子的地址位置也很不錯,只是距離北國銀行還是比較遠。
然而伊戈爾根本不關心鐘離有幾處房子,在得到肯定的答復,他馬上又問出最后一個問題,“所以您不急著出租,是因為您本來就有住的地方?”
這次鐘離又給出肯定的答復,并對他為何要搬出去一事做了解釋,“我想對當前居住的房屋進行修繕。”
“修房子的話,是暫時搬出來住一段時間比較好。”伊戈爾附和,此時他積累的懷疑和困惑全都消失了,當前唯一令他在意的只剩下兇宅到底兇成什么樣。
可是當伊戈爾的目光在落灰的庭院和沒有任何居住痕跡的房屋上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靈異之處。
這次不用他問,鐘離詳細講起為何這里被當作兇宅。
“上一任房主出售前曾找往生堂做過驅邪的儀式,那時他告訴我們,這里經常能聽見奇怪的聲響。”鐘離說著示意伊戈爾去房間里查看。
伊戈爾沒有猶豫,隨著鐘離朝大廳走去。
“后經往生堂驅邪,聲響雖消失,房主卻仍諸事不順,于是他索性將這棟房屋出售。”推開大廳內的門,鐘離理性分析,“我見價格合適,便出手買下。”
“所以這里說不定沒有鬼怪?”伊戈爾抓住關鍵點。
鐘離搖搖頭,“我無法斷定。”
聽到他這么說,伊戈爾對著沒有任何房間看了一會,隨即篤定道,“您一直沒來住過。”
“嗯,不過按照胡堂主的說法,此處就算是有鬼魂也不致命。”重復了一遍先前的說辭,鐘離又提醒,“你若租下,我會為你購置一些必要的家具,但其他的需要你自己購買。”
“我想這也是先前那些租客不愿意租的原因?”伊戈爾笑著問,在很多人看來,租房子最好不要添置太多家具,不然不好帶走。
鐘離沒有否認,他只是補充,“你自己購買的家具,我會進行一些補貼。”
“不,不用,鐘離先生,我不需要補貼,我能不能全部按自己的想法購置家具。”講出自己的想法,伊戈爾看著鐘離,希望他能答應。
沒有讓伊戈爾失望,鐘離沉思片刻后同意了。
只不過在同意的基礎上,他提出伊戈爾購置家具前必須和他說一聲。
對于這個合情合理的要求,伊戈爾毫不猶豫地應下,“當然沒問題。”在從至冬出發(fā)前,他就想著到了璃月定制幾個柜子,專門用來放他的收藏品。
而回想自己最初的規(guī)劃,伊戈爾又考慮了幾秒,試探著對鐘離詢問,“鐘離先生,您最近有時間嗎?因為那些家具可能要留下,所以我想我們可以一起挑選。”
“這兩日我是有空。”鐘離權衡著回復,“正好也能避一避往生堂今日的宣傳。”
伊戈爾笑著保證,“這話我不會對胡堂主說。”他這時感覺鐘離也不容易。
“謝謝。”對伊戈爾客氣地道謝,隨后鐘離進行確認道,“你是定好要租?”
伊戈爾堅定地回答,“對,這套房子距離我上班的地方很近,我想如果我錯過,以后找不到這個價格租到附近的房子了。”
說話間,伊戈爾越發(fā)認為這套房子除了可能鬧鬼以外,哪里都很合適。
甚至說鬧鬼對他來說都不是什么負面影響,是正面影響。
不然他怎么可能以這么低的價格租到這個地段的房子?
伊戈爾暗暗握了握拳頭,轉頭對鐘離說,“鐘離先生,在合同中必須在租房契約中明確我遇見鬼怪,向它反擊時造成了損失的賠償范圍。”
“可以,在撰寫完合同后,我會交予你查看。”鐘離很痛快地同意。
他的態(tài)度令伊戈爾很難不覺得自己遇見了一名好房東。
這使得伊戈爾后面沒有再多考慮,當即表示明天就可以簽訂契約。
“好,明日中午我們在往生堂見面。”鐘離說完又提出與伊戈爾去選房子。
伊戈爾沒有推辭,選好要租住的屋子后,便向鐘離提出回去。
“明天見,鐘離先生。”伊戈爾臨走前禮貌地對鐘離道別。
“再見。”將他送到門口的鐘離客套的回應。
目送伊戈爾的背影逐漸變小,直到在一個轉角處消失,鐘離回頭看了看空無一物的庭院,一抹笑出現在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