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沈見白感覺自己腦子短路了。
剛才蘇杳說什么?
有沒有可能喜歡她?
經歷了很長很長的安靜,沈見白都要懷疑自己聽是不是聽錯了,她稍稍撤開身子,眼神復雜地看向懷里的人,重復了遍:“我有沒有可能喜歡你?”
蘇杳跟她對視,沒說話。
沈見白覺得她肯定在開玩笑,她怎么能喜歡蘇杳,她和蘇杳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所以就算她喜歡蘇杳了又能怎樣,她和蘇杳會有什么結果,等好感的進度條破百,她早晚會回到現實世界,然后和蘇杳永遠分開。
她雖然沒談過戀愛,可卻知道突然離開的威力。
在親情、友情、愛情里,無論哪種分別都讓人痛苦,然最撕心裂肺的就是愛情,最痛苦的也不是什么陰陽兩隔。
而是在知道彼此相愛的前提下,無法相見。
沈見白不喜歡那樣,沒有結果的感情到底是開始好還是不開始好呢?她沒有經驗,只是,注定要分離的話,會不會從未開始過要好得多。
可蘇杳剛才那番話,她分明從里面聽出了幾分期待。
期待自己能喜歡她。
那么蘇杳呢?沈見白蹙眉,摟著蘇杳的動作松了半秒,語氣里是難得的認真:“蘇杳,你想聽我怎么回答!
“我想聽你自己的回答,阿白,你喜歡我嗎?”蘇杳再次問了句,直白地揭開橫在兩人中間的關鍵:“她還會回來嗎?”
她是誰毋庸置疑。
蘇杳問的是:原來的‘沈見白’,會回來嗎?
沈見白神色認真:“不管她會不會回來,我都沒辦法永遠在這。”
話落,心口鉆心般的疼痛突然襲來,像被迫擰在一起的毛巾,窒息的疼,沈見白這股難忍的疼折磨得彎腰,她捂著胸口,五官都疼皺了。
靠靠靠!
忘記了,這話不能說!
沈見白抽痛,大口大口喘著氣,冷空氣驟然嗆進口鼻,嗆得她直咳嗽,每咳一下都會牽動心口劇烈的疼痛。
她腦子里忽然在想,蘇杳心臟難受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如此,這樣疼,她是怎么忍過來的?
沈見白彎著腰,蘇杳感受到懷里的溫度驟然一涼,緊接著聽到對面傳來一聲比一聲劇烈的咳嗽,她心中一慌,來不及因為她的話去傷感,忙扶過沈見白的手,“怎么回事?不舒服?”
沈見白擺手,說不出話。
這該死的系統懲罰!
要命!
好歹說都說了,懲罰不能白受,她長舒一口氣,直起身,“沒事沒事,被風嗆了。”
心口的絞痛緩了些,她脫下外套披在蘇杳身上,和她拉開些距離:“快進去,你別感冒了!
“所以呢?”到現在為止,沈見白都沒正面回答她的那個問題,蘇杳固執地想要問個答案,“所以你不喜歡我,對嗎?”
沈見白搖頭:“不是,我當然你喜歡你,但應該不是你說的喜歡,而是欣賞!彼吨e。
“欣賞?”蘇杳突然笑出聲,“欣賞我的**,想要上我的欣賞?”
沈見白抿唇,想解釋,可她對蘇杳有x欲望是不爭的事實,她不能否認。
“好,知道了蘇杳眸光晦暗。
原本清澈的天不知道從哪冒了幾朵烏云,遮住了冷白的皎月,蘇杳抬首掩去眼底的失落,“晚宴還沒結束,我先下去了。”
沈見白沒挽留,因為她能明顯感受到蘇杳的失落,因為她的哪句話失落?所有嗎?
什么樣的情況下會產生失落的情緒?是沒有得到期望中的結果而產生的落差感。
所以蘇杳希望她回答的是“喜歡”吧。
心臟跳得好快啊。
沈見白捂了捂了胸口,掌心把底下地洶涌澎湃感受得一清二楚,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不爭氣。
怎么辦啊。
如果心動是喜歡的話,那她好像,真的喜歡上蘇杳了。
盡管在前一分鐘,她拒絕了或許同樣喜歡著她的蘇杳。
晚會結束,沈見白和蘇杳坐的同一輛車回沈宅,一路無言,蘇杳從上車到現在連個眼神也沒給她,沈見白有些坐立難安,她嘗試找過幾個話題拋給蘇杳,得到的都是淡得不能再淡然的回答。
沈見白無法了,她哄不好蘇杳。
車開得太平穩,以至于到沈宅后蘇杳都下車了她也沒反應過來。
前面,司機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小姐,您要去哪?”
沈見白繼續放空:“能去哪,當然是回家啊。”
“已經到了。”司機提醒她。
“。俊鄙蛞姲酌H惶ь^,果然,旁邊蘇杳下車后的車門都沒關呢,她‘嘖’了聲,把門關上:“去x酒吧!
左伊老早給她發消息說約了幾個朋友在x酒吧聚聚,幸好沒回絕。
十一點,沈見白迅速轉場,酒吧的氛圍一貫的好,花紅柳綠的酒,嘈雜卻令人亢奮的音樂,舞池上令人瘋迷的舞步,的確是釋放壓力的好地方。
沈見白上二樓推開包廂的門,里面人三三兩兩到齊得差不多,都是老熟人,喝起酒來一個比一個玩得大。
空氣中酒精混雜著尼古丁,讓人頭昏腦脹,沈見白不適宜地皺鼻,關門進去。
左伊見人過來,親手給她倒了杯酒,“再拒絕的話,你可是拒絕我四次了!
行吧,看在今天這姐妹竭力幫她的份上,沈見白接過了她遞過來的酒抿了口,不算烈,還能接受。
左伊打量她一眼,“怎么了這是,愁眉苦臉,吵架了?”
“沒!鄙蛞姲撞粯芬庹f。
“行。”左伊沒強求,“該你報答我了。”
沈見白又嘗了口酒,澀味蓋過了甜味,“你想怎么報答。”
“尹檸你認識吧,你老婆的閨蜜!弊笠镣霰伙嫸M杯里的酒,“我要她的聯系方式,電話、微信,各種!
沈見白堆了堆眉間,目光透著探究:“你怎么知道尹檸的?”
半晌,她瞪大眼睛,恍然大悟:“你想泡她!?”
“不是,”左伊垂眸笑了聲,“想追她。”
“我就說——”沈見白聽清楚她說的什么,激動地‘噌’一下站起身,整個包廂都回蕩著她不可思議的聲音:“你說什么?你要追誰。俊
“天吶左伊!你是不是神經!”
左伊好笑,拉她坐下,“追尹檸啊,怎么了?”
“你要死!”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劇烈,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沖邊上的人點頭示意,湊到左伊身邊,“你腦子是不是瓦特了!看看自己多渣好不好!你別禍害人家了!”
“你沒發現我今天都沒叫Omega進來陪酒嗎?”左伊點了支煙,一口煙霧吐了她滿臉。
沈見白嫌棄地拂開,“所以呢!這只能說明你今天沒點,不能代表你明天不點、后天不點、以后都不點!”
“你清醒一點!”
左伊不以為意,“起碼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我腦子里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我想讓她做我的最后一個Omega!
聽聽,聽聽。
這什么話?還最后一個Omega。
沈見白抓狂,罵她:“放屁,你那是因為有好多好多第一個了,尹檸來了也當不了你的唯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饞人家身子!
“你不饞蘇杳的身子?”左伊反問。
啊這
倒也是饞的。
她被左伊一噎,氣急敗壞地撈過桌上的酒灌了一大口,為自己開解:“這不一樣,蘇杳是我結婚證上的老婆,我和她是妻妻關系,饞很正常”
“那我和尹檸也能變成結婚證上的妻妻,我也可以理所應當地上她!
沈見白想一巴掌呼過去,“你真是腦子瓦特了!
“你幫我去要,不然你就完蛋了,我把你那些鶯鶯燕燕的事跡全告訴你老婆!
“你威脅我。俊
“嗯,威脅,”左伊緩緩吐出口煙,纏繞的煙絲模棱了她臉上的表情,“我真的挺喜歡她的!
“左家去年踏足娛樂圈,旗下的藝人數不勝數,三天前在找高定禮服設計師時看到了她
大概是在回憶,沈見白看見左伊嘴角溢著笑,那種,不自覺地揚起的,發自內心的笑。
左伊的話還在繼續:“其實那天她打扮地很隨意,頭發用一只鉛筆綰著,垂下來很多縷發絲,肩頭、鎖骨、脖頸、耳側!
“你可以理解我是見色起意,但不能否認我那一刻的想法,是想和她談戀愛!
“嘖!也不能否認,你很渣,”酒一杯一杯下肚,頭頂霓虹燈光在眼前跟會劈叉似的,晃的沈見白眼珠子疼,“先不說這個,你覺得人家尹檸知道了你的‘光輝履歷’后,會和你在一起嗎?”
“那不是我應該擔心的事,我能做的只有盡力讓她選擇我,和我在一起!
煩。
渣女都比她通透。
沈見白踹她一腳,那能怎么辦,她和左伊不一樣。
這天晚上,很少喝酒的沈見白破天荒的喝了個爛醉,其他朋友都走了,她還拽著同樣有點微醺的左伊發瘋:“你說說,蘇杳怎么能喜歡我呢!她怎么可以喜歡我!”
左伊撐著頭,笑著應和:“她是你老婆,喜歡你很正常!
“可她不能喜歡我嗚嗚左伊,她不能喜歡我你知不知道啊”兩滴淚就這么毫無防備地從沈見白眼角滑落,她看著左伊,惡狠狠地譴責:“你流口水到我臉上了?”
“艸滾啊。”左伊無語,推開她黏在自己身上的手。
“你說滾沒有蘇杳說的好聽,”沈見白改成扒住左伊褲子,“你還罵人,臭渣女。”
左伊笑著又罵了幾句,抽盡手里的煙。
“我完蛋了左伊,左伊!我完蛋了!”沈見白沖她喊。
“為什么完蛋?”
“我一看見蘇杳就心跳加快,想和她做三天三夜,我就是完蛋了!
“我喜歡蘇杳了,我們完蛋了!”
“神經!弊笠廉斔亲砭坪蟮暮詠y語,卻還是回了她:“喜歡不會完蛋,愛才會!
輪到沈見白問了:“為什么?”
“網上不都說,刻苦銘心的才是愛?現在沒幾個人的愛能走到最后,”她把玩手里的煙盒,“所以,愛才會完蛋!
“你個非主流!鄙蛞姲仔吁叩簦P腿坐到沙發上,“那我愛她,我完蛋了!”
左伊盯著她飛出去的鞋子,扶額:“你的酒品好差,我再也不會叫你喝酒了。”
“嗚嗚,喝酒好難受,我再也不喝酒了!鄙蛞姲字便躲兜靥上氯ィP起地腿都沒松開,“左伊,你收留我一晚吧!”
“干嘛?”
“喝酒了,我不敢回家,老婆會罵人的。”
“那你還喝?”
“你讓我喝的!
左伊無語。
里面的音樂太吵,兩人有一句每一句地搭著,絲毫沒注意包廂的門被人推開,門口,Omega一襲長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牛仔褲卷了個褲腳邊,頭發披在腦后,被帽子捂著,冷眼掃了一圈沙發上的兩人,敲了敲包廂的門。
左伊率先聽到敲門聲,偏頭去看,憋笑道:“沈見白,我收留不了你了。”
“你出爾反爾!”她腿一蹬,踢了左伊一腳。
“你老婆殺過來了!
第52章 第52章
你老婆殺過來了。
誰老婆?
沈見白意識混沌,嘴里呢喃幾句,“你什么時候有老婆了?你老婆來抓你了。空鎽K~”
左伊撥開她無理取鬧的腳,沖門口方向聳肩,“我沒灌她,她自己喝的!
她認為,當下的局勢,還是先走為妙,畢竟將來如果和尹檸成了,她和蘇杳必不可免會有交集,在此之前,刷點好感也不錯,左伊拿上外套,抖了抖上面不存在的煙灰,“那我先走了,一會還有事。”
經過蘇杳時,她頓住步子,意味深長地提醒:“似乎是為情所傷,我可幫不了她!
說完,左伊開門,溜之大吉。
帽檐下,蘇杳一張臉凍得慘白,周遭閃著寒氣,冷眼盯著沙發上‘撒潑打滾’的Alpha,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把她踢落到角落的鞋撿起來,扔到沈見白跟前,冷冷喊了聲:“沈見白!
嗯?好熟悉的聲音。
好像是她老婆的聲音。
沈見白睜開眼,一張精美的五官在眼前放大,視線有些模糊,她用力擠擠眼睛,擺手笑:“什么啊左伊,這是我老婆”
握x。
這是她老婆!
沈見白昏沉的腦袋跟炸開了似的,疼醒了一半,她驟然睜大眼睛,徹底看清楚面前的人后,陡然坐起身,“蘇、蘇杳,你你、你怎么來了”
左伊那個渾蛋呢!
艸!
沈見白蹬一腳,空空如也,這一踹,把她眩暈的頭直接踹炸了,她抽痛一聲,尷尬地笑道,“那個我沒喝酒哈,是姓左的害我!”
“嗯,”蘇杳點頭,臉上依舊淡淡的,“把你第一句話再說一遍!
什么第一句話,她第一句話說什么了?
沈見白暈躺回沙發上,仰著脖子看她,回憶不起來:“我說啥了?”
蘇杳一字一句:“你什么時候有老婆了?你老婆來抓你了?真慘!
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那誰知道來的是蘇杳嘛,沈見白側身,把腦袋埋進沙發縫里,不敢說話。
“第二句是:什么啊左伊,這是我老婆!碧K杳把手伸進長衣口袋,溫度已然沒有了,只剩下被風吹過的冰涼,她瑟縮了手指,“我沒記錯的話,五個多小時前,你已經拒絕過我了。”
沈見白點頭,也有這么一回事。
“所以你的第二句話說錯了,我不是你老婆!
“那也是結婚證上的妻子嘛!鄙蛞姲紫乱庾R反駁,聲音悶在沙發里,極其不情愿。
蘇杳站得有點累,挪了步子,看見滿桌的空瓶酒水和一瓶才喝了一半的淡褐色洋酒。
什么牌子不知道,她沒喝過酒。
蘇杳拿過只干凈的杯子,倒了半杯,又從旁邊的自助冰桶里夾了幾塊冰,冰塊放進去,融化的水化成屢屢的絲,穿插在酒精周圍。
她問沈見白:“喝了多少!
沈見白不敢看蘇杳,頭又朝里面拱,“一點點?”
其實是好多點,多到她記不清了,反正很多很多,左伊那群朋友玩得太嗨了,輸了就喝,輸了就喝,她們走后她又和左伊喝了好些。
有很多,她才不敢說。
“還喝不喝!碧K杳晃動杯子里的酒,酒精的味道直沖鼻腔,這種洋酒干喝,又烈又沖,比晚會上的葡萄酒和香檳還要難聞。
沈見白撥浪鼓式搖腦袋,帶著顫音:“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不喝了?”蘇杳抬了抬酒杯湊近唇邊,垂眸間睫毛一抖,“那我喝!
說著,杯底上抬。
火辣辣的酒水經過唇邊,冰塊的冷緩解了極沖的酒精,整個口腔都是難以下咽的洋酒,苦澀在嘴里炸開,連咽都咽不下下。
眉梢抽動間,她舌根一松,酒水過喉。
只是杯里剩下的,她來不及喝了。
沈見白聽見身后劇烈的咳嗽,嚇得從沙發上彈起來,忙奪走蘇杳手里的酒杯,來不及反應的酒水從唇邊流下一滴,沈見白把杯子一丟,神色焦急,“你干嘛!瘋掉了!?”
“知不知道自己身體什么狀況!還喝酒。俊
蘇杳臉上嗆得通紅,眼底的血絲更甚,被酒經過的嗓子跟讓刀割了沒什么兩樣。
等咳夠了,她才緩緩舒了口氣,抬手抹去唇邊的酒漬:“知道,我身體很差,不能喝酒不能著涼還不能太熱,很麻煩,這樣的規矩已經限固了我二十多年!
“知道你還喝。”沈見白見她這副模樣心底一軟,聲音比剛才小了些,皺著眉緩解自己還昏沉的腦袋。
“但我不能永遠受她的禁錮,”離酒精上來的后勁還要一會,蘇杳穩了穩氣息,“假如將來有一天,我突然病死了,我想我會很遺憾!
沈見白聽不得她說死,她嗓子發緊,“不準這么說!
“為什么不準,你這是逃避!碧K杳已經有點暈了,她扶著沙發坐下,仰頭看向對面的人:“既然不讓我喜歡你,那我們做個約定怎么樣?”
“什么約定?”沈見白也坐下。
“如果我死在了你的前面,能不能不要把我丟在醫院?”蘇杳說,“我在醫院待過的時間比我半生都長,我想去邊原走一走。”
沈見白心中一痛。
她最不愛聽這話,“干嘛!有我在,我會讓你出事嗎!”她錯開話題:“你過來難道不是抓我回去的嗎!
“不是。”蘇杳抬頭,笑得釋然:“我們什么關系,我至于抓你回去?”
她緩了緩口氣,撐著沙發起身,“《婚姻守則協議》里,沒有寫我有可以干涉你的權力,我只是看你很久沒回來,過來看看!
哦。
這樣啊。
沈見白有點失落,看見旁邊的人站起身要走,她就虛著步子跟在蘇杳身后,走出去半米多遠,直到腳上越來越涼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沒穿鞋。
于是她又踉踉蹌蹌地跑回去穿好鞋再折返回來。
x酒吧的一樓是一個巨大的蹦迪場,一點不到的夜晚正是常出入夜會的人最興奮的時候,無論是酒桌還是前面的舞池,都圍滿了人,想要出去,還得經過大半個一樓走到另一頭的大門。
一樓人山人海,沈見白不敢離蘇杳太遠,一邊掐著大腿讓自己保持清醒,一邊快步跟上去替蘇杳擋開大半的身體接觸。
入夜的溫度驟降,門一開,沈見白凍得要原地起跳。
冷冷冷冷,太冷了,喝了酒身上熱烘烘的,出門被風這么一水,體會到的寒冷是平常的兩倍不止。
沈見白牙關瑟縮,后槽牙抖得咬了不知道多少次舌頭,她看了眼睛身著單薄的蘇杳,咬咬牙,把身上的外套脫了,披在她肩上,“嘶啊啊冷死冷死冷死,你怎么來的?”
“打車!碧K杳今晚的聲音一直如此,淡出水來。
“我我我有車,走、走”沈見白身上只剩下一件貼身的白襯,這會冷得話都說不清了。
蘇杳掃她一眼,“衣服拿走,很臭。”
?沈見白大腦跟不上了。
很什么?
臭嗎?她愣在原地沒反應,蘇杳拿手機打車,等了會,回頭看她:“煙味,很臭!
臉頰兩坨紅紅的,染著紅暈,蘇杳喝了多少酒來著,一口?這么快就上臉了?跟打了胭脂一樣,可可愛愛的。
沈見白眼神迷離,看蘇杳時跟蒙上蹭霧似的。
臉頰是紅的,嘴唇卻是白的。
沈見白越看湊得越近,蘇杳扭開頭,不愿意聽她對視:“衣服拿開,不拿開我丟了!
“好嘛,拿開就拿開嘛。”沈見白嘟著嘴,語氣委屈,伸手把披在蘇杳身后的外套一拎,手直愣愣地曲了一下,衣服被她丟到地上。
蘇杳說臭,那不要了。
她笑嘻嘻地盯著蘇杳的背影,頭還是暈暈的,風吹過后也是暈暈的,她蹲下身,靠坐在蘇杳腳邊。
平時那樣大一只地Alpha,突然變小了似的,小小一團,手交疊放在蓋上,歪著頭也要去看蘇杳。
蘇杳視線內擠進了一個團子,蹭著小腿,然后突然沖著馬路對面大喊:“我完蛋啦——!”
馬路對面的人看著沈見白一臉疑惑,望過來的目光好像還帶著點可憐。
沈見白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她又自顧自地喊了幾句后,偏頭:“你真的不是來接我的嗎!那你為什么不趕走我!
“我說過了,《婚姻守則協議》里,我無權干涉你!避嚳斓搅耍浐密嚺,關了手機。
“我回去就把它撕掉!”沈見白耍脾氣,“都撕掉!”
“撕掉干什么,”蘇杳瞟她一眼,“撕掉以后做正常妻妻嗎?抱歉,我沒有和不喜歡我的人做恩愛情侶的習慣!
“胡說!”沈見白大聲反駁:“你以前不喜歡我的時候,不還是和我結婚了嗎!”
“嗯,那是以前!碧K杳頷首。
車來了,蘇杳拉開車門坐上去,一直蹲在她腳邊的沈見白也擠了進去,“干嘛關門,我還沒上來!
“蹭車的車費你得算給我!碧K杳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剛才那杯酒還在她胃里灼燒,有隱隱作痛的架勢,她扶著上腹的手加重了力道。
喝酒吹風并不會讓人清醒,反而會加重體內酒精的吸收,沈見白徹底喝醉了,說的話上句不接下句,見蘇杳不理會自己,她便只好拉著前面的司機說話:“司機師傅,辛苦你了哈。”
“司機師傅,你有老婆嗎?”
“司機師傅,你老婆漂不漂亮?有我老婆漂亮嗎?”
“司機!雖然我老婆超級漂亮!但是你不能看她!因為你有老婆了,不對,因為她是我老婆!”
“司機師傅,我完蛋了”
“”
司機汗顏。
旁邊的人絮絮叨叨說了一路,吵得蘇杳耳根子疼,車子顛簸了一路,大抵是喝過酒的緣故,蘇杳有點暈車,臉上積攢的紅暈又變回了白皙,額角冒了細微的冷汗。
她嘆了口氣,果然還是不能喝酒。
司機車進不去沈宅的院子,下了車只能自己走進去,蘇杳拎住要往地上蹲的人:“起來,自己走!
“背我!”
“自己走!碧K杳背不動她。
“那我背你!鄙蛞姲坠,示意她上去。
“隨你,我走了!
“不要。”
蘇杳轉身間,手上被一股溫熱拽住,隨即,毫無防備地腳下一空,沒了支點,她害怕地下意識樓住旁邊的人。
‘罪魁禍首’沈見白掂了掂手臂上的重量,步子不似先前那般虛,而是一腳一腳踩實了才走。
緩而平穩。
但話還是醉話。
“我就要背你回去!”
第53章 第53章
沈見白相對順利地把人安全抱回了臥室,全程穩當得蘇杳要懷疑她是不是裝醉了。
結果下一秒,沈見白打開露臺窗戶,大喊:“蘇杳——你真好看——”
蘇杳感覺自己額角劃過幾條黑線。
怎么辦,有點想把人丟出去。
人家喝酒可能會想睡覺,沈見白不一樣,她喝酒極其興奮,在房間又鬧又跳,直到凌晨三點,蘇杳洗完澡出來頂著胃里的難受把人丟進浴室。
不是她不幫,而是她也怕自己忍不住。
她對沈見白也是有欲望的。
在浴室門口叮囑好里面的人穿好衣服后,她又被人拖拽到床上。沈見白喝完酒后嘴巴太碎了,回來念了一路不說,到家那么久一直在自言自語。
蘇杳掌心蓋住她下半張臉、的嘴:“閉嘴,睡覺!
“唔欸(不睡)”沈見白一副寧死不屈地表情,伸出舌頭在她手心舐了口,“喋喋嘟(甜甜的)”
軟滑的觸感,攜帶了無法言說的濕潤,溫熱的,柔軟的。
蘇杳心跳一滯,忙收回手,聲音一抖:“隨你!
晚上蘇杳沒睡床,重新拿了床厚被子在沙發上將就了一晚,夜里睡得并不安穩,總擔心某人會掉下床,蘇杳一宿沒敢熟睡,半睡半醒著,撐到了天蒙蒙亮。
翌日上午。
宿醉后難受盡數反應在沈見白身上,頭疼欲裂,全身上下酸痛不已,沈見白被腦袋撕裂的刺痛疼醒,身上的感覺像被do了八百遍。
靠,再也不喝酒了,太難受了。
沈見白攤在床上不想動,等大腦和神經完全蘇醒,她才艱難地從床上爬起。
記憶如同碎片一般不受控制地在腦子里拼湊,斷斷續續的,并不完整。
蘇杳昨晚去接她了,還喝了酒,她還
沈見白:
還扒拉著人家司機聊天。
具體聊的什么她忘得一干二凈,總之,反正,肯定很丟人。
沈見白抱頭痛哭,能不能重來一下,這把她想重開!她用被子捂著臉,回憶還在繼續。
沈見白只依稀記得,下了車后她是把蘇杳抱進臥室的,還沖窗戶大喊來著。
這記憶不能回憶了,沈見白想一巴掌給自己抽暈過去,幸好蘇杳不在,不然她真的要找個地縫鉆進去。
對了,蘇杳呢?她環視一圈,沒見到蘇杳人影,想來是去公司了,她快速洗漱完,任由那些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飄。
少頃,她陡然睜大眼睛。
蘇杳昨晚上是不是喝酒了?
四十五度的洋酒,蘇杳喝了多少?
沈見白心下一慌,臉上的水都來不及擦干,急忙找手機給蘇杳打電話,撥號鍵就在手邊她又頓住,嘖,打了說什么呢?難道就說昨晚上喝了多少酒?有沒有難受?
這也
太曖昧了點吧。
可是話又說回來,昨晚上她還抱著人家回房的,這不必幾聲問候要親密?沈見白踱步,可她那不是喝酒了嗎!喝酒的人說胡話,做胡事,很正常。
正糾結要不要撥號出去,手上的手機突然“嗡”地一聲震動,沈見白嚇得手指跳了一下,險些按到了撥號,心驚膽跳地退出電話界面,她松了口氣
蘇杳給她發的消息。
【沈叔叔找你,打你電話沒人接!
沈禮找她?沈見白這才看見通知欄里的一則未接來電的確是沈禮打的,半個小時前。
沈見白指尖躍動,敲出幾個字:【哦,你昨天是不是喝酒了!
【怎么?】
怎么文字也這么冰冰冷冷的,沈見白后面的話有點不敢問了,猶豫了好半晌才打出一句:【有哪里不舒服嗎?】
對面一如既往回得很快:【有,胃痛!
沈見白心緊,下意識打的那句“我現在過來”都要發出去了,卻被蘇杳的下一句堵了回去。
【可和你有什么關系!
視線停在蘇杳發的最后一句上,好久好久。
有關系嗎?其實有,她和蘇杳現在是名義上的妻妻,共甘共苦,相愛宣言。其實也沒有,因為蘇杳結婚的時候,不是和她,而是和原主,她只是,短暫地出現一下,到到底,不過是替原主愛一下蘇杳。
其實本來可以有關系,但在昨天晚上,她拒絕了可以和蘇杳有的關系。
沈見白煩操的丟掉手機,算了,先這樣吧。
上午,沈見白隨便換了身衣服去了公司,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里面還坐著個,沈見白還以為自己喝酒喝糊涂了,連辦公室都走錯了,于是忙退出來瞅了眼門牌。
嘶,沒走錯啊,那沈禮怎么在她辦公室里面?
她重新推門進去,笑吟吟地同里面的人打招呼:“父親,您怎么來了?”
“昨晚的宴會你到場了?”沈禮氣壓很低,“聽人說,你打了東輝的湯總!
沈見白一時沒反應過來,一頭霧水:“誰。课覜]打人啊,我只拿酒潑——”
她恍然大悟:“你說那個咸豬手?”
沈禮掃她一眼,“他算是你半個長輩!
“是她自己對蘇杳動手動腳被我看到了,我忍不住才上去潑他的,”沈見白理直氣壯,“你難道能忍心看著自己老婆被其他人惦記啊,你不是挺要面子的嘛”
沈禮難得沒因為她的話發火,“知道我為什么不讓你參加晚會嗎?”
沈見白搖頭,她哪知道。
“半個月前,我一份匿名郵件,問我是否確定,現在的沈見白是我女兒。”
沈見白心里咯噔一下,幾乎立馬猜到了發郵件的人是誰,她估摸不住沈禮是徹底信了,還是持有懷疑的態度,裝作憤憤開口:“胡說八道!我不是你女兒還能有誰是!”她朝沈禮伸手:“所以父親要滴血認親嗎。俊
沈禮視線打量她,有幾秒沒說話。
沈見白不怕他打量,這副軀殼確確實實就是沈禮的女兒,她是魂穿不是肉穿,無論做多少次親子鑒定,她也只能是沈禮的血緣子女,所以當對面視線看過來的時候,她很硬氣的和他對視。
除了習慣上的改變,可以說她就是原主。
沒看出端倪的沈禮才繼續道:“但她有些東西說的沒錯,你的改變的確發生在一夜之間,我看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會不知道你的變化有多大。”
“樂刷上的賬號是你的吧?”他問。
“是我。”
“什么時候學會做飯的!
這個問題很耐人尋味,因為沈禮前腳才說,原主是他看了二十多年的人,可后腳卻問自己,‘什么時候學會做飯的’。
在她看來,沈禮要真正了解原主,應該會說:‘你從來不會做飯’,很篤定,很不容反駁。
沈見白嗤笑:“父親,倘若您真正了解我,就不會這么問我。我在家的時間很少,一個月下來除了您叫我,我鮮少回家,如您所說,我的改變在一夜之間,那難道不是因為,我突然在某一*天回家,不再出去玩樂,您和我相處的時間變多,導致您看到了我更多的一面嗎?”
“你以往沒給過我這個機會!鄙蚨Y像被她說服。
“可您也沒給過我這個機會,”沈見白收了手,重新對上他的視線:“和您待在一個屋檐下太壓抑了,我從未在您臉上見過笑臉,或者是,沒有過對女兒表示肯定的任何舉動!
“您的出發點從來都是,嚴厲!
沈見白發現了,沈禮的教育很令人窒息。
是那種,假如你上學時考了99分,高高興興地拿回家想要獲得一點認同和表揚時,而沈禮就會從你頭上澆上一桶冷水,問你為什么會丟那一分,回去把錯題抄一百遍,并且強制你下次不允許再錯,且必須拿到滿分。
沈禮看不到99分的優秀,他只能看到你丟的那一分錯誤。
他的觀念里,沒有容錯率。
原主不是從小就壞,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歸根究底是因為沈禮的教育方式出錯了。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的道理誰都懂,偏偏有人在乎面子,在乎完美,然后去用嚴詞的高壓力證。
“我問您,您覺得沈鳶怎么樣?”沈見白問他。
“沉默寡言,毫無自主,”默了,他又在后面加了句挽救的話:“很聽話。”
看吧,連沈鳶都只拿到了一個很聽話的評價。
“那您覺得您自己怎么樣!
“沈見白,我沒有讓你審訊我!鄙蚨Y警告她。
沈見白聳聳肩,轉身拉開辦公室的門:“那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身后,沈禮叫住她的動作:“我可以相信你就是我女兒,但我不想看到將來有一天,這封郵件會出現在所有人視線里!
得,感情還是不相信,剛說的白說了,沈禮還是在乎他那個面子。
沈見白擺手:“行行行,都行,你想干嘛干嘛!
“所以我要你解決掉發郵件的人!
沈見白一愣,解決?這怎么解決,人家想發啥時候都能發,怎么會傻乎乎地等著自己被制裁?她扭頭,看向沈禮不解地看向沈禮。
“死、傷、殘,無論結果是什么,我可以替你擺平。”
沈禮的話淡得像平靜的湖水,人命在他眼里仿佛成了碾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
沈見白錯愕地看向她,滿眼不可置信:“你讓我殺人?!”
“手上不沾點血,將來怎么坐穩沈家家主的位置,那個位置,遲早都是你的!
從小法律教育根深蒂固的沈見白,第一次聽到有人那樣義正言辭地說,讓她去殺人。
身后起了陣陣冷汗,因為她發現比這更令人驚悚的是,她面前坐著的這個男人,可能是個背負了一條甚至好幾條人命的,殺人犯。
第54章 第54章
沈禮走了。
沈見白感覺自己剛才受到的沖擊比她知道自己穿書那天受到的還要大。
人命,多么嚴重的一個詞。
殺人,多么遙遠的一個詞。
沈禮卻能以事不關己的口吻,輕飄飄地就拋出去了,不是平時和她開玩笑一樣,也不是她上次教訓沈鈺一樣隨意嚇唬嚇唬,而是,用最漫不經心的口吻,下達了一個不容拒絕的命令一樣。
但沈見白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去觸犯法律的底線,像那群人一樣,為了得到權利,去傷害無辜的人,也許那些人并不無辜,但至少在沈見白看來,罪不致死。
沈禮的幾句話帶去的沖擊讓沈見白整個上午都沒緩過神來,想要搬出沈宅的想法更加迫切了,她不愿意同一個殺人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沈禮能殺別人,說明他并不畏懼殺人,說不定,家里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成為他下一個開刀的對象。
所幸,中午盛溪山莊的人給她打電話,說是溪水園的裝修全面完成,已經可以待住了。
搬!
今晚就搬!
行李都不用拿,到時候叫人收拾好了送過去就好,對,她現在就給人打電話。
沈見白揣上車鑰匙往出趕,今天周五,下午不忙,她要去找蘇杳說一說這個事。
冬至已過,氣溫逼近零下,天成天成天灰蒙蒙的,只怕會有場大學要下,就是不知道會在12月的哪一天。
昨晚上喝下去的酒對蘇杳的胃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從昨晚上開始一直隱隱作痛不見好,早上吃了藥也沒管用,整晚沒睡好讓她大半個上午尤顯疲憊,能撐著開完例會已經是她的最大限度。
中途田恬不放心進來了幾次,蘇杳的臉色無疑一次比一次白,她顧不上什么上下級之分,咬咬牙上前勸:“蘇總,您真的不能再繼續了!
蘇杳抬抬眼,眼底遍布了紅血絲,未上紅妝的嘴唇也干的蛻皮,她抿唇,將唇瓣印濕,“沒事,上午只有幾分文件了。”
“蘇總,我研究生學金融管理的!碧锾駥嵲诓蝗绦目醋约荷纤緞诶,自告奮勇攬活,“您要信得過我,我可以先幫您審一遍,備份后給您作標記!
她怕說服不了蘇杳,有些著急:“您現在臉色太嚇人了,剛才開會我都看到您好幾次磕眼要昏睡過去,您真的不能在繼續了!”
蘇杳低頭喘了口氣,壓了壓胸間的悶重,不再逞強,“好,你來吧,做我位置上就好,我去休息室睡會,有事立馬加我!
身擔大任,田恬重重點頭,她小心扶起蘇杳,想把人送進休息室,蘇杳拍開她的手,笑她:“干嘛,我還不至于脆弱到連路都走不穩。”
話音剛落,久坐后的眩暈就找上了她,眼前黑了半秒,腳下步子一軟,若不是旁邊有人扶在這,這會只怕已經栽到地上了。
田恬這下更不敢松手了,害怕得聲音都是抖的:“蘇總,我、我我還是扶您吧!
好吧,蘇杳只好由著她去,才走了兩步,她不由笑出聲:“你們怎么緊張的時候都喜歡結巴!
田恬專心扶著她,乍一下聽她這么說,一頭霧水:“?我們?還有誰!
還有
一只大金毛。
蘇杳莞爾,搖頭不再多說。
休息室裝修比較精簡,四五十平的樣子,很空曠,也顯得很冷調,床單被套已經換新,定時有人打掃,所以休息室衛生方面可以完全放心。
門‘咔擦一聲’落鎖,蘇杳解開毛絨外衣,褪下高跟,掀開被子躺進去。
窗簾感應,自動拉上覆蓋住大片落地窗的面積,只依稀透過些許的光照讓房間不至于太昏暗。
蘇杳身子縮成一團,盡可能蜷住些熱量,大概是真的累了,頭剛沾上枕頭,困意聽話地涌上,昏睡來得極快。
中午,沈見白到蘇氏時,蘇杳才睡不到一個小時,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里面坐著的不是蘇杳。
她步子一頓,倒著步子打算重新退出去。
奇了怪了,今天進辦公室怎么都跟開盲盒似的,一開一個不一樣。
她確認了幾遍自己沒走錯后,再次推開辦公室的門。
田恬不如蘇杳高,坐在位置上全讓電腦擋了個夠,聽見開門聲后,她從一邊探出半個腦袋,“沈總!
沈見白歪過去看她,“田恬?你干嘛坐在蘇杳位置上?”
田恬從位置上‘跳’下來,稍顯局促:“不是,我、我那什么,蘇總在休息室休息,我幫她把上午這點文件審核一下!
“蘇總同意的!我沒有自作主張!”
“噗”沈見白笑她,“你結巴什么,怕我啊?她讓你坐的就坐唄,你又不歸我管!
那你問啥!田恬愁眉苦臉。
“蘇杳在睡覺?”沈見白又問。
“嗯嗯嗯,”可算問到點子上了,田恬猛猛點頭:“我看蘇總氣色很不好,今早開會的時候好幾次都要暈倒了,下了會議回來又堅持做了好久的工作,臉色白得跟紙一樣,我有點擔心,就勸著蘇總去休息室睡會!
氣色不好?
沈見白面色一凝,快步走到休息室門口,語氣里全然沒了剛才的玩笑:“睡多久了,中午吃飯了嗎?她有沒有說哪里不舒服!”
田恬被她突然的低氣壓給嚇了一跳,瑟瑟縮縮開口,“進、進去快一個小時了,沒、沒聽到蘇總說有哪里不舒服!
“嗯,你繼續在外面,我進去看看!
沈見白小心摁上休息室的門把,開門、推門、進門,全程一點聲音也沒敢發出。
走過房間轉角,正對面床上邊緣位置拱起一小團,小小的縮在角落,被子捂得嚴嚴實實,她放輕步子走過去,看清楚了被子邊露出來得半張睡顏。
窗簾遮住大半光線,羊脂玉般的肌膚爬滿了憔悴,一點妝也沒上,白也更突出了,眉間時不時擠促幾下,看得出蘇杳睡得并不安穩。
沈見白覺得自己絕對不忍心在蘇杳臉上看第二眼,鼻尖的酸楚潤紅了眼眶,心尖是不住的疼。
厚重的被褥下依舊能看出被子底下單薄瘦弱的身形。
蘇杳是不是又瘦了,養了幾個月好不容易養起來的幾兩肉,只怕經過這么一折騰,又掉得一點不剩了。
看得入迷了些,沈見白蹲在床邊,拖著腦袋,一會去忍不住去碰碰蘇杳的睫毛,很長很軟,睫尾稍稍翹起個弧度,好看得緊。
碰完睫毛仍覺不夠,她有去摸摸鼻尖,從上往下,跟坐滑滑梯似的。
蘇杳皮膚真好。
“玩夠了嗎。”
沈見白正撥弄著睫毛呢,手下的人驟然出聲,沈見白下意識縮手。
剛才被她玩在指尖上的睫毛微微顫動,下一秒,蘇杳睜開眼,眼底還有鋪著層沒睡醒的茫然。
“幾點了。”她問。
沈見白回:“田助理說你睡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么,蘇杳懶得動,索性就這個姿勢說話,“有事?”
“有,有有有!”沈見白點頭,蘇杳是躺著,那她坐地上好了,她脫了鞋子盤腿坐下,然后跟蘇杳商量今晚搬家的事。
蘇杳蹙眉:“今晚就搬?”
“嗯!”沈見白肯定:“今晚就搬!
蘇杳抬眸看她一眼,“怎么了嗎?”
這么著急要搬出沈家,蘇杳猜測上午是不是有人和沈見白說了什么。
“父親找我了!
果然。
蘇杳等她的下文。
“她讓我把祺戔解決了。”盡管已經過了幾個小時,沈見白回想起和沈禮的對話還是覺得毛骨悚然,心里的膈應著始終下不去,“找人教訓一下就好!
殺人這種事太兇殘,她私心不愿意說給蘇杳聽。
但她的話太無厘頭,沒說原因,只說沈禮讓她教訓一下祺戔,漏洞太多了,蘇杳收回視線,磕上眼,沒再繼續追問:“嗯,你看著辦吧,我隨意。”
“哦,其實也不用那么隨意的!焙蟀刖渌f的聲音越來越小,跟嘴里含了水,小聲嘀咕。
蘇杳抵擋不住困意,聽她話徹底落了音才又睡了去。
呼吸聲漸漸平穩,沈見白歪頭蹭過去看,果不其然又睡著了,蘇杳在這樣短的時間,再次睡了過去,是得多累,多困,才會有的反應啊。
心口散發出頓頓的疼,又酸又緊,這種酸楚感反復過好多次,每一次都是因為蘇杳,沈見白將它們定義為“心疼”。
都說有多喜歡一個人,就有會有多心疼,沈見白現在理解了。
她后知后覺的發現,她好像見不得蘇杳委屈,一點也見不得。
蘇杳這樣的人,就應該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悉心照料的花朵,每一片花瓣都是盛開的價值,是無價。
上天給了蘇杳一副只能生活在溫室里的軀體,但蘇杳不是一個必須活在溫室里的玫瑰,她會盛開在懸崖,盛開在雪山亦或是草原,和周圍的環境全然不匹,可無論在哪,她都有屬于自己盛開的秘訣。
比如現在,蘇杳只是躺著,什么也不用做,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用給,沈見白就能深刻的感覺到,一朵名為蘇杳的花種種滿了她的心間,血液里流動地有她的種子,腦子里滿是期待將來有一天,蘇杳能在她眼前綻開的模樣。
定是極美。
勾人心弦,惹人憐愛。
強烈的占有欲快要把她逼瘋,肆意侵占她的神經,控訴她,譴責她。
沈見白清楚的明白自己這次是真的完蛋了。
她對蘇杳的喜歡,抵抗不了多久了。
“阿白”
床上熟睡的人倏地出聲。
“啊,我在啊!鄙蛞姲滓詾樗怯中蚜耍乱庾R回應。
“阿白”蘇杳又喚了聲。
“在啊在啊!鄙蛞姲资栈厮季w趕忙爬到床邊。
原來沒醒來啊,嚇她一跳呢。
“阿白好冷,好冷”
第55章 第55章
蘇杳這一覺睡得很舒服。
醒來時被人從后抱在懷里,整個后背被溫熱籠罩,被窩里散出淡淡檀香,莫名令人安心。
她貪戀沈見白的懷抱,私心想要再多待會,可剛建立起要逼一逼沈見白的心就會頃刻崩塌。
一番心理斗爭,蘇杳最終還是忍著從沈見白懷里起身。
睡了三個小時,精神氣頭比先前要好了些,沈見白還在睡覺,她先出了休息室,田恬已經不在她位置上坐著,電腦屏幕亮著,睡前沒審完的文件完完整整地躺在桌面上,想來田恬已經改好了。
速度還挺快。
蘇杳點開隨意翻看幾頁,效率也很高,和她想到的點基本吻合。
田恬做助理,好像有點屈才了。
她才要坐下,前面門口,田恬用后背抵開辦公室門,手上端著兩個、三個好幾個餐盒,轉過身看見座位旁邊的蘇杳,微微一愣,“蘇總您醒了!我打包了些午餐,您快來吃!
午餐?
蘇杳瞥了眼電腦右下角,都快兩點了,早就過了公司提供午餐的時間點。
“自己買的?”
被戳穿的田恬不好意思笑笑:“對、對的,我也是吃的這家,覺得味道比公司的要好吃,所以給您和沈總打了幾份!
讓蘇杳拒絕,默了,她又補充:“您要是不喜歡,我可以晚上帶回去自己吃!不過我建議您還是吃一點!碑吘乖缟弦矝]怎么吃。
蘇杳了然,沒拒絕她的心意:“把我的那份拿過來吧,沈總還在睡,你去餐廳要個保溫桶裝著!
“好的蘇總!”
田恬幫忙把餐盒打開,又替她擺好,開心地抱著剩下的那份出了辦公室。
她覺得蘇總和沈總都是極好的人,雖然蘇總在工作上稍顯嚴厲了些,到對下屬自然是沒話說,剛來的時候趙董有意把最難經營的部門交給蘇總,連員工也是極難管理,卻偏偏都被蘇總治理得服服帖帖,沒有一點不滿。
她是看著蘇總一點點把最難經營的部門一點一點扶持上來的,是極厲害的人。
只可惜身體不太好,臉色長期白著,不涂口紅的話看著實在不怎么好。
上天總是這樣,給人打開了窗,就得用關掉一扇門來平衡。
田恬嘆了口氣,摁開電梯門。
“田助理?”
田恬正低著頭想事,乍然聽到有人叫自己,她邁出去的步子收了回來。
電梯里原來還有人。
收腰小白西被一條白色腰帶系著,帶子撇在一側,直筒白西褲把Alpha高挑的身材比例修飾得很好。
田恬就見過那么兩個稱得上絕品的Alpha。
一個是黑系厭世但在蘇總面前很犬系的沈見白,沈總。
另一個就是眼前這位妥妥妖艷如妖孽的盧蕓,盧總。
她要是個Omega,絕對是哪一邊都不想放手的渣O。
不,她是堅定的沈蘇黨!
盧總再怎么看上去和蘇總配,那蘇總也只能說沈總的!
有了清晰的認知目標后,田恬堆了堆笑,“盧總,下午好。”
盧蕓頷首,“你們蘇總在辦公室嗎?”
田恬捏了捏餐盒,回:“在的!
“嗯!北R蕓垂眸,視線落到她手上拿的東西,“這個點才吃飯?”
是問辦公室里面那位。
“是的,這份是沈總的,蘇總讓我拿去餐廳保溫。”田恬沒多說其他,雖然她很想說,剛才沈總和蘇總在一張床上睡醒,然后讓情敵知難而退。
“沈總?”盧蕓一滯,隨即想到什么,恍然:“沈氏的沈見白?”
田恬點頭。
“知道了,我去看看蘇總!北R蕓一臉了然。
目送田恬進了電梯,她轉身往蘇杳辦公室去,熟練的敲開辦公室的門,她松然一笑,“蘇總,才吃飯呢?”
蘇杳莞爾,撬起小團米飯,“是啊,偷懶午休了會!
“偷懶這詞用到你身上,感覺很生動!北R蕓坐到她對面,垂眸掃了眼她面前的餐盒,“色澤不錯,我都看餓了。”
蘇杳哼笑:“我吃過了!
盧蕓無所謂:“我又不嫌棄你!
“我嫌棄你!碧K杳不給她面子。
“哇!”盧蕓傷心了,假模假樣抹了兩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淚,“蘇杳杳,我傷心了!
“別這么叫!碧K杳堆起眉間,有些不悅。
“好~蘇總~”盧蕓拖長尾音,環視一圈辦公室,沒發現其他人身影,好奇地問道:“田助理不是說你老婆也在?哪呢?我看看我看看,你老婆能有我好看嗎?”
蘇杳挑眉,打量她一眼:“你哪里好看了?”
“誒!我還不好看?”盧蕓如遭暴擊,“追我的有很多很多誒!姐是大御姐~”
蘇杳抬眼,玩味一笑。
“可惜了,我心有所屬,一見鐘情,見杳如見命,她們沒機會了~”盧蕓沖對面拋了個媚眼。
“你——”
“蘇杳,你怎么就……”
兩道聲音戛然而止。
蘇杳回頭。
休息室門口,沈見白睡眼惺忪的站在門口,視線在眼前兩個人身上來回。
蘇杳她認識,那蘇杳對面的那位是……
沈見白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最后一次落到陌生女人身上時,對面朝她眨了下眼。
媚眼。
“你是?”沈見白有種預感。
“盧蕓,蘇杳杳的……追求者。”盧蕓毫不避諱地介紹自己,“小Alpha~你好呀~”
沈見白覺得自己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她認識姓盧的就一個,還是上次來接蘇杳時在電梯里聽到的八卦。
——蘇杳在公司的追求者。
原來是叫盧蕓。
大抵是“追求者”三個字太刺耳,她的視線重新落到盧蕓臉上。
的確很美,是那種能讓人眼前一亮的美,一眼就能記住的妖艷感。
和蘇杳一點也不配。
沈見白忽略盧蕓這聲招呼,直接轉向蘇杳,“你怎么就起了,手腳睡暖和了嗎?”
本來她不打算睡的,但先前聽見蘇杳夢喃說冷,手伸進被子里一撈,那哪里被窩。
睡了半天還是冰涼一片,沒熱乎一點。
心一疼一軟,也就瞬間的事。
她也不知道怎的,給蘇杳暖著暖著,給自己暖困了,再醒來的時候旁邊只剩余溫。
所以,她現在才不要管什么盧蕓盧地的。
她就想管蘇杳。
可蘇杳卻不領她的話,反倒牽出盧蕓,“這是蘇氏的盧總,工作伙伴!
沈見白不想聽,“睡暖和了嗎?沒睡暖和繼續進來睡,我給你繼續暖。”
輪到盧蕓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了,默了,她嘴巴o成個圈。
好像懂了點什么。
“蘇杳杳~晚上和我去吃飯唄,A市頂級西餐廳,口味絕對好。”
“她晚上有事,沒時間和你去吃!鄙蛞姲琢ⅠR替蘇杳拒絕。
“為什么,她又沒說,你怎么知道的!北R蕓不死心地繼續,“誒呀,蘇總~”
“沒時間。”
“你看,我說了沒時間吧!”見蘇杳拒絕,沈見白忙在一邊附和,得意快要溢出嘴角,“我和蘇杳今晚要搬家,沒時間沒時間!
等她說完,蘇杳才淡淡接了句:“明晚可以!
沈見白一口唾沫噎在嗓子眼,臉憋的通紅。
她瞪了眼盧蕓,然后偏頭委屈巴巴地望向蘇杳,像在控訴。
她倆就這樣當著她的面,她這個結婚證上合法妻子的面,約上了。
問題很大,非常非常大!
沈見白氣得想跺腳。
腳剛要抬起放下,她才想起來自己沒穿鞋,腳下冰涼涼的,跟此時此刻她的心一樣涼。
她想到了一首歌。
‘雪一片一片一片……’
算了,她癟嘴,扭頭往休息室去。
盧蕓盯著飛速閉合的門突然停在半路,變成了緩慢的合緊。
噗……
什么鬼!
她捧腹大笑,“哇,你家這個小Alpha有點可愛,想摔門又不敢摔門的,太可愛了”
“我不介意AA戀,會得病!碧K杳斂去臉上的笑,恢復到了剛才模樣。
“這個醋你也要吃?!”盧蕓不可思議,“我只是夸了一下她。”
“再說了,寶貝,我只喜歡你呀~”
“最近很閑嗎?”蘇杳罵她。
盧蕓眉眼彎得更厲害了,“哇,我才發現你罵人有點好聽,雖然我沒有那些屬性,但是你要有的話,我也可以有一下!
下一秒,蘇杳起身把人趕了出去。
盧蕓趴在門口:“明天晚上,等你吃飯呀,蘇總~”
蘇杳突然有點后悔。
但是來不及了。
她無奈嘆氣,為了逼沈見白,真是把自己搭進去了。
如果這樣沈見白還要把她推開,她就真的再也不會主動了。
“你真的要跟那狐貍精去約會?”
前面,沈見白不知道什么時候從休息室出來,扶著門把,一字一句地問。
蘇杳神情一滯。
這感覺不像委屈,倒像是控訴。
她努力重新堆起快要破防的高墻,“《婚姻守則協議》上說了,可以允許甲方——”
“我回去就撕了!”沈見白聲音比剛才大了些。
“你上次也是這么說!
蘇杳輕飄飄一眼,徑直看進沈見白心里。
那是在乎還是不在乎的意思呢?
沈見白有些看不明白,可她說,上次自己也這么說過。
什么時候?
她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要再騙我了,沈見白!
第56章 第56章
“不要再騙我了,沈見白!
不要再騙她,什么意思。
沈見白一頭霧水,蘇杳說的是撕毀協議的事嗎?那才不是騙她!她大步朝蘇杳身邊走去,“沒有騙你!我說要撕掉就要撕掉!”
“撕掉然后呢?”蘇杳抬眸盯著跟前的Alpha,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五官,夜晚里無數次描繪過的面孔,即便如此,她也依舊對這個人充滿了不會厭倦的新鮮。
情愫快要從眼眶里溢出來,蘇杳強迫自己收回視線,用不在意的口吻吐出:“繼續當回炮友,還是,離婚?”
離婚。
離婚兩個字聽在耳朵里,沈見白身軀一震,耳邊跟被電轟了似的,鳴聲尖銳成一片,她不可思議地看向蘇杳,語氣里是自己也沒察覺出的顫意,“你要離婚?”
“你要和我離婚嗎?”
“不是我想,沈見白!碧K杳無奈,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把沈見白逼得有點緊了,萬一把人逼急了,適得其反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你來了后,我從來都沒想過離婚,因為我知道是你。”
她感覺她快要妥協了。
蘇杳不在遮掩那滿目的柔情,抬手撫住沈見白的臉,食指帶過縷垂落鬢發,又去觸她那雙氳氤的眸,心底軟得一塌糊涂:“不離婚,我沒說要離婚!
人在受到委屈的時候是經不起聽到安慰的,沈見白感覺自己鼻尖酸得要哭出來,但死死憋著,“你剛剛說的,繼續當回炮友、還是離婚。”
“我錯了,”蘇杳捏起她另只手,“我當我沒說過,好不好?”
“剛才盧蕓在的時候,你答應她明天去吃晚飯!
著道了,沈見白這是想新賬舊賬一起算。
蘇杳掐住她的臉,往外扯了扯,“所以呢?我是答應了,你想怎么樣?”
“不準去!”沈見白態度堅決。
“要去,”蘇杳態度同樣堅決,“已經答應人家了,不能言而無信!
“誰叫你答應她的,我都幫你拒絕了!彼幌氲侥菚K杳跟她對著干,說明天晚上有時間的時候,簡直快要氣炸了。
“沒人叫我答應,”蘇杳松開捏住沈見白臉頰的手,“只是覺得,她挺喜歡我的,說不定能試著讓我不喜歡你了!
沈見白在一天內遭受到了好多好多次暴擊,先是被盧蕓光明正大地挑釁,后有蘇杳說要離婚,現在還有蘇杳說,嘗試不喜歡她了。
好煩。
好煩好煩。
但說蘇杳不能喜歡自己的這種話,是她最開始談及的,怪不得別人。
沈見白低頭,不說話了。
傍晚,沈見白赤手空拳帶著同樣赤手空拳的蘇杳順利地搬去了溪水園,東西她下午早讓人購置好了,所以不用擔心吃住行的問題。
這是蘇杳第一次正式進溪水園,如她一筆一劃設計的那樣,新中式風格居多,將別墅和公園一體化,類似庭院的風格,但又結合了些新式地裝修風格,不會顯得太過死板。
二樓她和沈見白的臥室多加寬了個露臺,跟她在蘇家的房間很像,擺著張茶桌,老爺凳的位置正好對著露臺外的公園湖,視野開闊,一眼就能將窗外的風景一覽無余。
夏天夕陽出湖際,定是絕美。
“怎么樣!還不錯吧!”沈見白帶她把大半個別墅逛完,邀功地說,“溪水園太大了,今天一時半會帶你逛不完,你要想,等哪天你休息,我帶你都逛一遍!”
“辛苦了,一比一還原!碧K杳夸她,“很棒。”
“一點也不會夸人,像個人機!鄙蛞姲子悬c不滿足只有‘很棒’兩個字,同她討要,“換一個!
“沒有了,愛要不要!
“要,要要要!鄙蛞姲谉o法,不給就不給吧,很棒也是棒。
只是這新家似乎對她一點也不好,搬進來第一天的第一個晚上,沈見白睡得并不安穩,翻來覆去總覺得身上不對勁,坐起來難受,躺著更難受。
她小心翼翼翻身下床出了臥室,心中的煩悶感卻愈發強烈,她解開外套在門外吹了好一陣冷風才堪堪壓下這股心煩。
奇奇怪怪的,難道是被白天沈禮的話嚇到了?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沈見白環視一圈,除了晚上燃著的廊燈,別墅其他地方黑漆漆一片,理智告訴她,這是她和蘇杳的新家,沒什么好怕的,但腦子一點也不受理智的影響,滿腦子都是幻想沈禮殺人的畫面。
滿手鮮血,身上、地上,濺得到處都是。
畫面冒頭,沈見白后背驚出一身冷汗,強迫自己盡可能放小聲音推開房門
不行,控制不住了。
下一秒,沈見白連門也顧不上關,三步飛成一步迅速躲進了床上。
柔軟的床禁不住這樣大的沖擊,反力作用給床上的人。
準確來說,是床上的蘇杳。
蘇杳被震得茫然睜眼,懷里拱進來一團什么東西,她擰眉下意識朝旁邊掃了眼,然后掀開被角把人拎出來,“大半夜不睡覺,干什么!
沈見白箍蘇杳的腰不松手,“蘇杳,我怕,我好像看見沈禮殺人了”
感受到懷里人明顯的顫抖,蘇杳捏了捏眉眼,摸到床頭的燈打開,耐著性子安慰:“我們已經從沈家搬出去了。”
“這沒有沈叔叔!
“可是我就是看見了!”光亮照不到被內,沈見白從腰腹間抬頭,被兩團擋住視線,她往上拿頭頂蹭開軟綿的兩團,“沒事了,我做了個噩夢而已,緩緩就好,你快睡吧!
蘇杳忍著開口:“松開!
沈見白不想:“抱抱也不行嗎,我都被嚇到了!
“不行。”
“哦”沈見白戀戀不舍地松了手,退開些距離,仍不死心:“就抱一會!
“不行。”
“你好無情!
“你確定無情的人是我?”
沈見白:“”
聽出來了,蘇杳又在內涵她。
沈見白閉眼,“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一件事。”
蘇杳嗓子里困意壓不。骸皼]有!
什么啊,她還沒說呢,沈見白撇嘴,繼續說:“剛高中畢業那會,我在醫院救了個姐姐,上廁所的時候碰到的,很恐怖,那個姐姐暈在廁所,恰好就是我推開的那間。”
嗯,姐姐。蘇杳清醒一點,聽她說。
“我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去探她呼吸的手都是抖的你知道嗎,而且,我探不到她的呼吸!”沈見白現在回憶起來仍覺后怕,“我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這樣,毫無生氣,盡管我知道人的生死都有定數,總會有人從自己眼前離開,但還是很讓人害怕,特別是當我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可以用那么大勁,能直接把人抱起來送去急救室。”
當時情況緊急,從發現人到把人送去急救前前后后不過幾分鐘時間,把人放在病床上后她手和腿都是軟的,她沒敢目睹急救的畫面,她是落荒而逃的。
她當時不敢去問那個女人是否被救活了,因為害怕看到醫生無力地搖頭,也害怕聽見醫生用惋惜的聲音跟她說:抱*歉。
“救活了嗎?”蘇杳啟唇問了句。
“救活了!
萬幸的是,救活了。
“后來我去復診,聽負責我的醫生提到這件事,那個姐姐好像得的是心臟有問題,治了很久很久,上廁所時突發性心梗才有了我撞見的場景。”
“復診?”蘇杳抓住她話里的關鍵詞,“你怎么了?”
“小手術,闌尾炎,出院后傷口有點疼才去復診的!彼咽痔降教K杳旁邊,指尖一戳,“其實我很怕看到有人從我眼前離開,無論是陌生人還是親人朋友,甚至是愛人!
最后兩個字,蘇杳心跳漏了一拍,期待沈見白后面的話。
“所以我也不喜歡從別人眼前主動離開,”沈見白頓了頓,補充,“各種意義上!
“可當有一天,我注定要成為那個遠離大家視線的人時,我會很害怕,因為無論是離開的還是被離開的,都會很難受。”
她難得正兒八經的同蘇杳說那么多想法,心里的想法,她不希望蘇杳被一時的喜歡沖昏了頭,而忘記以后的她們會以怎樣的離別收尾。
同時,這番話她大概也在提醒自己吧。
氣氛安靜了很久,緊閉的窗戶泄露了呼嘯的風聲,湖水泛起的波紋也會有聲音,很清澈,像風鈴。
冬天不會讓每一個夜晚都會是安靜的。
半晌,沈見白聽見蘇杳問她:“那我屬于那三類里的哪一類?”
“什么?”外面聲音太大,她聽得有些走神,愣了許久沒反應過來蘇杳話里的意思。
“陌生人,親人朋友,愛人,我屬于哪一類?”蘇杳第一次不敢去看沈見白,在入住溪水園的第一天。
昏暗的房間里只有暖黃的床頭燈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又是長久沉默。
蘇杳想,可能聽不到沈見白的回答了。
起碼在今晚。
“愛人!
心跳如雷。
蘇杳錯愕地偏頭,眼底震驚過后的委屈。
燈蘇杳那邊,沈見白肯定看不到這會她臉上的表情有多委屈,濕潤的眼眶到底有多讓人心疼。
“是愛人,蘇杳,你屬于愛人。”
一切好像都值得了,她等到了沈見白的答案。
“但”沈見白再次開口,“我接受不了有一天我會以你女朋友的身份”
離開。
后面兩個字她沒說出口,因為她看見蘇杳在哽咽,眼淚倒映出燈反饋給她,清清楚楚。
蘇杳咽下嗓子里的酸澀,“我可以等你接受,阿白,只是你能不能,快一點接受?”
因為她實在,等得太久太久了。
第57章 第57章
翌日下午,沈見白沒忘前一天蘇杳答應盧蕓的晚上一起吃飯,赴約的不是她,她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急。
昨晚大著膽子,腦子一熱地就當著蘇杳的面說她是自己的愛人,全然把白天蘇杳說的那些,想在盧蕓的喜歡下,試著不喜歡自己的話拋在腦后。
有點奇怪。
從她昨晚可能算是表白的表白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幾個小時了,蘇杳一點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解釋什么?
她和盧蕓今晚的約會。
沈見白懊惱至極,怎么回事,這個主動權好像至始至終都在蘇杳手上握著,那她都說蘇杳是愛人了,蘇杳還會試著不喜歡她嗎?
沈見白焦急得在辦公室來回踱步,上午沒看幾份文件進去,她心不安,坐立難安。
蘇杳是喜歡她的吧?
這個疑問是瞬間產生的,從腦海里閃過的時候她自己都愣了,轉念一想又給打消,肯定是喜歡的,不喜歡的話干嘛要說‘試著不喜歡你’這種話。
可要是喜歡的話,為什么自己都表白了,蘇杳還要去跟盧蕓約會。
太奇怪了。
沈見白想了一下午也想不通,索性拎著包去了蘇氏,找蘇杳問個清楚。
不湊巧,辦公室門都沒進去,就被田恬告知蘇杳開會去了。
沈見白‘嘖’了聲,問她:“趙燁辦公室在哪?”
“再上去五樓就是,田恬小心看她一眼,試探開口:“您要上去找蘇總嗎?可蘇總不在董事長辦”
“嘖!我知道!我去姓趙的辦公室等!”沈見白煩了一天,語氣有些不打大好,聲音出去得大了些,把前面的田恬嚇一跳,后者忙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不敢再多嘴。
沈見白墊著手背捶向自己額間,“不好意思,有點急,我先上去了!
田恬立馬站起身,恭敬點頭,還是沒敢說話。
算了,沈見白擺手,先去找蘇杳。
要不說感情這種東西碰不得呢,沈見白可算是知道為什么碰不得了。
但現在知道了又怎么樣,她碰都碰了,還能收回手不成?
電梯到指定樓層才打開一條小縫,沈見白迫不及待側著身子擠了出去,長風衣的衣擺跟不上她修長的腿,飄飄然在身后,煽起幾兩風。
不等她找到趙燁辦公室,余光內瞥見隔著透明玻璃會議室內整整齊齊坐著一群叔輩。
很符合她以往對公司上層股東們的刻板形象。
蘇杳坐在對面一排為首的位置上,垂著眸凝視桌上的會議電腦,指尖時不時在上面點幾點,敲著些什么。
而她旁邊坐著的,是今晚要和蘇杳約會的盧蕓。
嘖。
這兩人怎么坐在一起?每次開會都是這個位置嗎?還是只有今天?為什么蘇杳會同意盧蕓坐她旁邊?
好多好多問題,沈見白不去趙燁辦公室了,她靠在窗邊,在蘇杳正對面的位置,抱著手光明正大朝里面看。
門外乍然出現個人,有幾位股東已經注意到這邊,紛紛將目光遞過來,沈見白視若無睹,她的視線里有且僅有蘇杳。
盧蕓比蘇杳更先一步注意到窗外,得到外面人一眼的滿含不滿后,她用胳膊肘去碰蘇杳,小聲道:“蘇杳杳,你別看得太認真了。”
“怎么了?”蘇杳還在意料之外。
盧蕓揚了揚下巴,“你家小Alpha來了,站那盯著你看了好久呢!
沈見白?
蘇杳錯愕抬頭,熟悉的五官撞進眼底,她愣了半晌,抬手打斷會議,“抱歉,我出去一下,你們繼續!
盧蕓看著蘇杳出門的背影,有些惋惜。
看來,她的第一次追人機會要失敗了。
會議室門外,沈見白看見蘇杳起身,便朝門口迎過去。
兩人一人站在門的一邊,把門堵了個嚴實,蘇杳問她:“來了怎么不在辦公室等我?”
“不等,幸好上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們開會的時候盧蕓坐你旁邊。”沈見白忍不住陰陽怪氣,“沒什么事,你進去繼續忙吧!
盧蕓坐她旁邊?
蘇杳扭頭朝里面看,好像今天開會盧蕓是坐在她旁邊來著,辦公室內,盧蕓迎著她視線跟她打了個招呼,這一幕恰好讓一邊的沈見白瞧見,沈見白心底的酸意更大了。
她濃了呼吸,恨不得沖進去把里面的人手給折了。
蘇杳無奈解釋:“只有今天而已,她自己坐過來的。”
“那你為什么不拒絕,不讓她坐你旁邊!鄙蛞姲滓膊恢雷约簽槭裁赐蝗缓苌鷼,不是生蘇杳的氣,就是單純的不開心。
周邊聚集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沈見白自覺著不是個說話的地方,蘇杳又是上司級別的人物,不能在這給她丟臉。
她抿唇,拉開點門,“你先去忙吧,我沒啥事,路過,看見你了而已。”
蘇杳沒理會她開門的手,錯開她往另一邊走,“過來!
“干嘛?”沈見白不情愿。
蘇杳語氣嚴肅:“說清楚!
真到要說清楚的時候,沈見白又不敢了,“不去。”
蘇杳停下步子,側身瞥她一眼,“快點。”
一點波瀾都沒有的語氣
沈見白更害怕了。
她咂咂嘴,松開握住門把的手,挪著步子跟到蘇杳身后,垂著頭,不敢說話。
早知道不這么沖動了。
蘇杳要去哪?
蘇杳在前面帶路,她跟在后面始終保持著一個人的距離,盯著蘇杳高跟鞋踏過地方,長款牛仔褲蓋住了腳后跟,筆直修長的腿一眼望不到頭,她眼神還欲往上找,絲毫沒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經停了腳步,悶著腦袋就往上面撞。
“呀。”沈見白驚呼,急忙拖住蘇杳的側腰穩住身形,“怎么停了!
蘇杳撥開她的手,“說說吧!
說什么嘛
手被人掃開,沈見白手委屈地對著空氣虛虛抓兩下,“摸摸嘛”
蘇杳無語,這人上一秒氣勢洶洶的勁全然不見蹤影,反過來倒像是自己欺負了她一樣。
她嘆了口氣,“什么事情能從沈氏路過路到蘇氏公司會議室門口?”
沈見白還想去抓她的腰,嘴上漫不經心地答:“找你啊。”
溫熱的觸感在腰上來回,蘇杳沉了呼吸,“找我,想現在這樣?”
現在這樣?哪樣?摸腰嗎?
“不是!鄙蛞姲讚u頭,然后把兩只手都放了上去,隔著厚實的外套,無法完全感受出手底下的輪廓,沈見白手繞到前面,手背蹭開外套,探進衣擺。
嗯,這下摸清楚了。
蘇杳的腰很軟,指腹在她滑嫩的肌膚上游泳,只有拇指探進去了,剩下的隔著里衣貼著。
蘇杳捉住她的手腕,從濃重的呼吸里擠出聲:“這是在洗手間”
她阻止一下沈見白的動作。
“哦”沈見白惋惜,從她衣擺里退出來點,但很快又進去,“我們去衛生間!”
衛
蘇杳沒有說話的機會,沈見白就已經摟著把人抱進了衛生隔間,她圈著蘇杳的腰小心把人放下。
門沒關。
她要抱著蘇杳,騰不出手,“你關一下門唄?”
蘇杳低頭看了眼放在自己腰上沒動的手,覺得沈見白簡直難以理解,“你的手是斷了嗎,不能自己關?”
“不行,拿了重要的東西,騰不出來。”
“重要的東西?”蘇杳帶上門,指尖撥弄,反鎖了門,問她:“你說我的腰,還是我的人?”
衛生間的空間不大,兩個人顯得有些擁擠,但抱著的話剛剛好。
再次聞到久違的花香,沈見白忍不住想要貼近一點,再貼近一點。
曖昧在空氣中拉扯,順著呼吸融化進了空氣,炙熱的溫度將它發酵,撲在兩人中間,蠱惑著沈見白,也催動著蘇杳。
昨天已經表過白了,她親一下,應該可以吧?
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那張唇,今天蘇杳上了點口紅,淺紅點綴在唇上,很好看,很誘人。
沈見白總算舍得松開她摟在蘇杳腰上的手了,只松了一只,因為她看到了個更有意思的。
她抬手,手指掠過蘇杳垂在頰邊的細發,最后停在蘇杳的唇邊,溫熱且柔軟的指尖緩慢地撫過上唇中那顆漂亮的唇珠,“想親你!
她聲音低啞,情欲不客氣地跑出來,“就一下,很輕很輕的,好不好?”
現在這樣的蘇杳太誘人了,太容易引人犯罪了,她現在好像好想,耕織一塊玫瑰花田,在名為蘇杳的花田上。
Omega沒說可以,但她用她那顆才被撫摸過的唇吻了一下、沈見白的指尖。
也是很輕很輕的一下。
意思不言而喻。
得了應允的Alpha早就迫不及待想吻上去了,湊到跟前時卻緩了動作,急切、渴望,盡數變成了憐愛和小心。
沈見白小心地貼近蘇杳的唇,從貼到含,只需要稍稍張嘴。如她所說,動作輕柔得像在呵護一個易碎品,她熟練地找到上唇中間的小凸起,如同含了顆花味的爆珠,只需輕輕一咬,玫瑰花香就會在嘴里迸發。
蘇杳舒服得仰頭,欣然接受沈見白帶來的一切。
手找不到可以抓的地方,便挽上沈見白的后頸,扶著她的肩,她的頭顱。
一個吻,怎么會被沈見白親得這樣干柴烈火。
像ZUO了場一樣酣暢淋漓,沈見白甚至連舌頭都沒伸。
雙唇分開,牽出連接著兩人具象化的紅線,紅線不會斷,但它會斷。
蘇杳埋在沈見白頸間大口汲取空氣,水光瀲滟的唇躲開了光照,被吮出來的紅腫徹底占據了口紅的色號。
“我要出去開會了。”蘇杳感覺自己緩了好久聲音都是啞的,她想從沈見白懷里退出來,腿卻是軟的。
身上沒有一處聽她的使喚了。
“我抱你出去?”沈見白說完就要彎腰抱人,蘇杳沒有多余的力氣拉住她,索性張嘴在她肩上咬了口。
沈見白抽痛一聲,“嘶——”
不讓抱?
“衣服!碧K杳低頭,領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開了兩顆,塞牛仔褲里的衣服也耷拉到了外面,總之旖旎著凌亂。
沈見白順著她視線看,‘哦’了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幫她整理。
剛才她解蘇杳衣服了嗎?
沒有吧?不然她怎么不記得了。
扣子扣好,掩蓋住她們剛才在這里發生過的一切。
可是
沈見白推開門,把人摟腰抱回到洗手間,確定臺面上干凈整潔后,她徑直把人拎放在洗手臺。
可是,還是想親。
“干什么?”蘇杳要下來,沈見白將她腿卡在中間,手撐在兩側,圈住她。
“不準答應盧蕓去吃晚飯!鄙蛞姲撞铧c忘了,這才是正事,每次都被蘇杳美色蠱惑,這次堅決不會了。
“早就答應好了的!碧K杳沒想到她還在因為這件事耿耿于懷,看來突然過來找自己,十有八九也和晚上和盧蕓的飯局有關。
“拒絕掉!
“人家訂好位置了!
“不管!
“你決定不了。”
兩人誰也不讓誰,你來我往地斗了幾句嘴,沈見白說不過她:“只能半個小時!
蘇杳挑眉:“為什么?”
“回來陪我!”
“你也可以去找左伊她們喝酒!碧K杳就是不說答應。
“你完了蘇杳,”沈見白很不開心,垂喪著嘴角嘟囔:“我可能有點吃醋了!
“不會吃醋的。”蘇杳笑,把手搭在沈見白肩上,捏了捏耳垂。
“吃醋了,心里酸酸的,可難受了,你摸摸呢!闭f著,沈見白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除了撲通撲通的心跳就剩軟,哪里能摸得出吃醋。
蘇杳打趣:“挺軟的!
沈見白面紅:“喂!”
蘇杳笑出聲,答應她:“好,我半個小時就回來!
“那假如超出半個小時怎么辦。”沈見白仍覺不放心。
“你想怎么辦?”出來到現在已經很久了,再不進去,她怕一會里面的人會有意見。
“我想看你洗澡。”說到這個沈見白就眼睛放光,滿是期待。
蘇杳:“?”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洗澡!
第58章 第58章
蘇杳給了沈見白一記軟綿無力的巴掌后離開了洗手間,留下對著鏡子不知道在傻笑什么的沈見白。
好嬌啊蘇杳。
蘇杳好嬌啊。
特備是剛才打她手的那下,跟小貓踩奶似的,她有一點喜歡。
得到蘇杳滿意的答案,沈見白心滿意足離開洗手間,昂首挺胸地路過剛才的會議室,甚至還沖里面的蘇杳比了個耶。
旁邊的盧蕓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出聲,蘇杳把人拉走這點功夫,小Alpha心情都變好了?剛才還一臉要宰人的架勢,頓時煙消云散,她不禁好奇,蘇杳哄人的方法,說不定以后她談Omega了能用上。
盧蕓挪動椅子朝蘇杳旁邊靠,壓著聲音問她:“欸,教教我唄!
蘇杳進來后很快進入工作狀態,沒理解她說的‘教教她’是什么意思:“什么教教你?”
“怎么哄人啊,盧蕓說,“你出去之前我可看見了,你家小Alpha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特別是看到我時的表情,天哪,要不是你在邊上,我都感覺她要沖上來暴揍我一頓!
暴揍?
蘇杳想到出去后沈見白同自己的拌嘴,不禁莞爾,“暴揍不至于!钡谴_實吃人了。
還是吃的她。
“就很至于呀~藏獒變金毛,我也想學,教教我,下次我肯定能用上!北R蕓誠懇求學,畢竟想要追到蘇杳怕是追不到了,以后能用在別的Omega身上,還是挺不錯的。
藏獒變金毛,什么鬼形容,蘇杳忍俊不禁,身邊一個兩個的都是活寶,這個會看來有點開不下去了。
見蘇杳沒有要說的意思,盧蕓還想堅持一下,“真的不告訴我嘛,我都那么可憐了,追不到你,還不能知道你的訓狗大法,”她重重嘆了口氣,“我真是太可憐了,蘇總~”
蘇杳擰眉瞟她,“開會。”
盧蕓滿意:“好~那晚上吃飯的時候告訴我哦~”
晚上,蘇杳下班直接坐盧蕓的車去了餐廳,沈見白的消息緊隨其后:【5:00分,我開始計時了,5:30我可就在樓下等了。】
蘇杳打字:【好!
【其實如果沒吃完的話,晚個十幾二十秒什么的,也行的,我可以稍微大度這么一次!
這人還想著要幫她洗澡的事。
蘇杳彎了彎眉眼,沒回。
盧蕓點菜的這點時間,對面的人一共笑了3次,抿唇4次,視線從進門那一刻起就沒離開過手機,她側目:“蘇總身在曹營心在漢啊!
蘇杳關掉手機放置一邊:“怎么這么說?”
盧蕓擺動著翹起的二郎腿,語氣惋惜:“跟人家出來約會,還要惦記手機里那個小Alpha,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是什么?”
“還是盧總聰明!碧K杳抿口茶。
“所以,你是怎么哄好她的,快教教我!北R蕓惦記大半天了。
“我沒哄她!碧K杳搖頭,實話實說。
“不可能,看她出去時候的爽頸,跟剛和你做完一樣爽!北R蕓不信。
這比喻,蘇杳一口茶沒噴出來,嗆進了氣管,咳得她臉通紅。
盧蕓被她反應嚇一大跳,忙給她遞紙巾,半晌,收回來得手猛然頓在半空,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不是吧!你倆出去真做了一次。俊
“你才出去多久,一次也太快了吧!”
可如果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出的做了一次,時間上是不是有點不太夠?除非沈見白技術夠好,蘇杳到得夠快。
顯然,這種可能性不太成立。
沈見白雖然長得很會的樣子,相處下來卻是不太像對床上的事很會的樣子,至于蘇杳她可不知道。
驚訝過后的盧蕓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冒昧,臉上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嘴快了哈,你當我沒說過!
蘇杳無奈:“你也知道!
夜幕,路邊的燈代替了白日,餐廳門口,沈見白守著沒被回復的短信倒數里五點三十還剩下幾分鐘。
后面她又陸陸續續發了幾條消息給蘇杳,都沒有得到回復,她安慰自己:好吧,吃飯嘛,專心吃飯不看手機是中華人民的優良美德,不回消息可以理解的,對吧。
5:29分,還剩最后一分鐘。
她已經坐不住了,數著秒鐘看著分鐘跳到30整,蘇杳還是沒出來。
沒事,她可以給最多一分鐘的下樓時間,然后回去找蘇杳兌現遲到的承諾,再等等。
5:35,沈見白抵住門牙,呼吸跟排氣筒似的,說好的半小時,現在都三十五分鐘了,難道蘇杳跟盧蕓能聊那么久??
她和蘇杳都沒聊過這么久的。
沈見白退出計時器,點開和蘇杳的短信框:【已經超過六分鐘了,你怎么還不下來!】
等了會,依舊沒等到對面的回復,她繼續發:【再不下來,我就要上去了。】
還是沒收到蘇杳的回復。
沈見白徹底按捺不住,后背刷刷冒汗,不是熱的,也不是冷的。
這種感覺很不好,蘇杳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就算真的臨時有什么事情,她也一定會給自己發消息說明,不至于連個短信也沒有。
她找出置頂聯系人,撥號。
直到電話自動掛斷,又是一分鐘。
整個人仿佛被名為不安的情緒籠罩,沈見白再也坐不住,推開車門撒腿往餐廳里跑,哪個包廂,蘇杳她們在那個包廂!
氣喘吁吁跑到樓上她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問蘇杳要包廂號。
她懊惱地踹向樓梯扶手,劇烈的聲響引起樓下前臺服務員的注意,看過來的視線和沈見白對上。
沈見白恍然,忙跑上前問:“有沒有看見一個Alpha帶著一個Omega下來,兩個人都特別漂亮,其中有一個穿的是米色長風衣和牛仔褲,有沒有看見!?”
大概是情緒太激動嚇到了服務員,她除了后退就是搖頭。
沈見白想發火,“監控,查監控!”
服務員縮著腦袋:“監控只有經理才能看,我、我們看不了!
“去叫你們經理,叫人守著大門,今晚吃飯的一個也不能出去,經濟損失我負責!”話落,服務員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沈見白看了就冒火,怒吼道:“快去!”
服務員終是被嚇得‘哇’地哭出聲,邊抹眼淚邊跑上樓。
餐廳樓上就是酒店,光她一個人守著門根本守不住,她打電話給沈鳶調了幾支保鏢隊伍,保鏢來得速度很快,幾乎和餐廳經理同時到達。
剛才已經從喊她的服務員嘴里知道了沈見白要看監控,本以為是找事的對家,結果下來看到一群黑衣人把自家西餐廳的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這才拿出幾分恭敬迎上來。
經理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小姐,請問您是”
“帶我去調監控!”沈見白不想多說無用的廢話,現在聯系不到蘇杳人,每多耽誤的一分一秒蘇杳都越危險。
上次聯系不到蘇杳人還是在她才穿過來沒多久,回想的后怕,沈見白不愿意再看到那種事情發生在蘇杳身上,一點也不愿意。
不,蘇杳肯定沒事的。
可無論她如何的自我安慰,回應她的只有焦急慌亂的情緒。
握著手機的手害怕得生理性發顫,沈見白從沒覺得冬天這樣冷過,比以前在鄉下,沒暖氣沒棉被的時候還要冷,可后背的衣服卻早已被汗水浸濕。
她嘗試著冷靜下來,努力壓著心跳去看酒店的監控,每個攝像頭,每個畫面。
人在害怕的時候是真的會發抖。
她好幾次要去拿鼠標的手都因為顫抖而偏了方向,她也不敢放下手機,萬一蘇杳聯系她了呢?
左手間顫動明顯,只有均勻急促的兩下,然后銷聲匿跡。
是手機短信。
沈見白幾乎瞬間反應,顫著手解開手機,紅色數字圖標對應著蘇杳兩個字時她想也沒想地點開消息。
確實是蘇杳發給她的短信。
但短信內容很奇怪。
只有幾個標點符號。
【;】
兩個逗號一個分號,什么意思?
但能肯定的是,蘇杳一定遇到危險了。
沈見白握在手機邊的指尖微微發白,三個符號,什么意思,為什么是三個符號不是一個兩個或者四個?為什么偏偏是三個。
她想到什么,忙扭頭去問旁邊的經理:“你們這三樓是干嘛的?”
“三樓?三樓是閣樓,放每天更換的餐盤刀叉,和桌椅的,四樓往上就是本餐廳的酒”
“帶我上去!”沈見白打斷經理的話,吩咐跟在身后的保鏢:“讓他們繼續守著所有可以出去門,不能放走一個人!”
偌大的閣樓被封地嚴嚴實實,窗簾緊閉透不進來一絲光亮,有些角落長久沒被打掃,斑駁成了銹,房間里有三個人,或者是四個,蘇杳雙手被粗劣地細繩捆繞,勒得太緊導致她手掌和指尖處的皮膚充血,隨著心跳,充血的脹痛愈發不可忽視,潮濕陰冷的環境讓他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不知道給沈見白發的消息有沒有發出去。
手機在包里,掏出來打字光亮會瞬間照亮整個隔間,然后被藏在某處的人發現,她就連消息也發不出去了。
手伸進包里,看不到屏幕,她只能摸索九鍵旁邊的標點符號。
房間內一股刺鼻的氣味彌漫,說不上來,令人作嘔。
就在她的腿邊,同樣被綁住的盧蕓同樣也聞到了這股氣味,難聞,但很熟悉。
她又小心嗅了嗅,像劣質香水里夾雜了濃烈的桂花香,不,桂花的味道濃烈到已經全然不覺得那是股香味了。
這個味道
“艸,Alpha信息素催化劑!”盧蕓罵了聲,像捂住口鼻,可根本沒有手給她捂住口鼻,濃烈的氣味直鉆鼻腔,然后朝著她長發下的后頸直去。
暗處的人總算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知道的不少,本來不想抓你的,可想到你是現成的工具,那便只好廢物利用一下,你們可要慢慢玩。”
說話的人用變聲器,尖銳的聲音簡直難以入耳:“對了,告訴你個秘密,你追求的這個Omega還是個處哦,可別爽死了。”
有變聲器,蘇杳聽不出那人是誰,房間很久很久沒有動靜,那人應該是走了,但沒有關門聲,所以隔間還有其他可以離開的通道。
幾息間,隔間的安靜漸漸被粗重的呼吸聲取代,不是自己的,那能是誰的。
盧蕓的喘息聲一次重過一次,到后見接近難挨地低吼,她忍不住罵人,“艸,這畜生到底下了多少劑量,腺體要炸了”
相比之下,蘇杳全然不受空氣中藥劑的影響,可Alpha釋放出的信息素卻不可忽視,Alpha信息素對Omega的侵占太過強烈,比起給Omega注射發情藥,更有用的就是Alpha猛烈強勢的信息素了。
盧蕓的信息素或許對蘇杳這個人沒用,但對只認信息素的腺體來說,根本不受控制,她緊咬下唇,試探用疼痛保持清醒:“盧蕓,堅持一下”
堅持個毛。
盧蕓蠕動身子,盡量遠離蘇杳,如果她提前進入易感期,那么她一定會控制不了和蘇杳發生關系,她后槽牙都要咬碎,空氣中的味道還有加重的跡象:“這、這種劑量,但凡開個窗,整條街道的Alpha只怕都要進易感期”
腺體顫動得厲害,她感覺自己再不出去就真的要廢了,“你老婆怎么還不帶人來救!真是操蛋,等下我真要忍不住把你上了”
第59章 第59章
沈見白推開隔間門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她幻想過無數次,里面會是什么場景,蘇杳有沒有受傷,是否安然無恙。
所幸,不是最壞的那一種。
但,心痛的感覺卻沒有減少一星半點。
沈見白幾乎瞬間就聞到了空氣中的異樣,并未所想,她滿眼都是倒在角落里Omega。
隔間亂七八糟,她費了好大勁才到蘇杳跟前,門口微弱的光線讓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有多難受,那雙本蒼白的唇被咬得泛了血,她從未見過蘇杳眉頭緊皺成這樣,像極力忍耐著什么,脖頸上憋得青筋暴起。
她忙把人扶到懷里,聲音里仍是害怕,“蘇杳,你怎么樣,哪里難受?是哪里難受?”
熟悉的聲音將蘇杳從沼澤的深淵里拉出來,緊閉的雙眸睜開條縫,汗水糊進了眼,蘇杳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五官,但聲音和那縷淡淡的檀香告訴她,沈見白來了。
她顧不上自己,因為房間里還有個盧蕓,“快把盧蕓帶出去!
“沒事,沒事,后面有人幫她,我先抱你出去!鄙蛞姲讎L試安撫她,低頭間才發現蘇杳垂在小腹上的手被勒得發紫,細長的帶幾近陷進肉里,感覺快要把手勒斷。
蘇杳的手是要畫畫的,不能繼續被勒著了,不然手會因為供血不足而廢掉。
沈見白環視一圈,從箱子里拿了個餐碟往地上用力一砸,瓷質的四分五裂,她撿起其中一塊,用食指小心抵住尖銳的一截割向只剩分毫縫隙的細繩,即便將自己指尖地血肉模糊,她也不敢手抖。
細繩解開,蘇杳手上的紅紫漸漸消散,可手掌的脹痛遠遠比不過她此刻身上生理的難受,蘇杳強烈渴望著Alpha的信息素,她攤在沈見白懷里。
難聞的氣味并沒有因為有了空氣流通而有絲毫的減少,她抽出一絲力氣,想要捂沈見白的鼻子,想讓她先出去。
但還是晚了一步。
另一邊經理才和人幫忙把盧蕓送出去,然后大門“砰”地一聲被關上,鑰匙細細簌簌劃過門鎖,上鎖的聲音頃刻沾滿房間。
房間被人上鎖了,隔間再次回到黑暗。
沈見白想抱著蘇杳再去開門,可才站起的腿卻不*聽使喚地往下掉,她護住蘇杳,掌心小心掌著她腦后,“沒事,門關了而已,我等會就去打開,你先告訴我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熱,太熱了。
幾分鐘的功夫,她的后背已經全部汗濕了,腺體在突突的跳,腦子不受控制的下墜,像小時候反著坐摩托一樣,風帶著所有的東西都在往前走,又暈又想吐。
玫瑰味的風?
沈見白忍不住猛地深吸一口,腦袋好像更脹了。
“別、別”蘇杳制止她,“空氣里有東西,你別唔”
Alpha濃烈的信息素比她的話更快一步,蘇杳挨著她,腺體幾乎立馬感受到了信息素,作出劇烈的反應。
烈火在沈見白血液里奔騰,身上炙熱的溫度仿佛要把沈見白燙穿,她經歷過一次這種感覺,她的易感期到了。
“蘇杳蘇杳,我好難受”
受潮的氣息浸滿兩人,交織在一起的信息素比她們更先得到彼此,而黑夜,加重了情欲的發生。
懷里就是Omega,在她懷里的是蘇杳。
易感期的Alpha是禁不住思考的。
沈見白一個翻身,把蘇杳壓在身下,那雙才解開禁錮的雙手再次被人禁錮起來,強勢的舉在頭頂,她看不清蘇杳,卻能準確無誤地找到雙唇最想去的地方。
唇舌交纏,如一條渴求氧氣的魚兒,大力吮吸著水中最后一點氧氣。
如果水漬聲打過呼吸聲的話,一定是魚在用尾巴掙扎這淺薄的水域,擊打水面,可以獲得氧氣嗎?那應該去更廣闊的水域才好。
不甘唇齒相噬,她想要的更多。
標記的想法第一次如此熱烈的出現在沈見白腦海里,她松開禁錮住的雙手,第一次,撫上了蘇杳的后頸。
指尖隔過皮膚,她能聽見那處在牽引她,耳邊全是蘇杳輕聲細語,低低的,向欲望的禱告。
沈見白心里沉甸甸的,這里陰暗潮濕,是個雜物隔間,地板是硬的,身上也被汗水浸得濕嗒嗒的,沒有一點舒服可言,她承認,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蘇杳,喜歡到,她不想她蘇杳的第一次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進行的。
即便現在的她無比渴望。
不應該在這種地方,太委屈蘇杳了。
沈見白抵住發癢的牙尖,低頭,錯開Omega的后頸,咬在最明顯的也脆弱的側頸,咬的不重,像在啃食軟綿的棉花,她只是想緩解一下沖動。
想要標記蘇杳的沖動。
身下,蘇杳完全把主動權交給沈見白,被迫承受,然后舒服仰頭,黑暗里滿是看不見的白皙。
如果沈見白想要,如果她們都控制不住,她會獻出從未有人到達過的腺體,親自遞到沈見白的唇邊,如果標記是唯一能緩解沈見白的方法的話,沒什么關系的。
身上的人躁動,濃厚的呼吸滾燙又曖昧,蘇杳沒有手可以安撫沈見白,她偏頭,挨著Alpha的發頂,揉蹭間情欲愈發濃了。
在Alpha的信息素催進下,她也快到發情期了。
“蘇杳,不應該在這”沈見白喘出聲,理智壓制著的火焰,“你等我,我帶你出去!
她松開懷里的人,掙扎著站起身,摔了好幾次,手重重摁在剛才碎開來的餐碟上,痛感有時候很有用,難以保持意識的人清醒,她索性捏起塊碎片,毫不猶豫地劃向自己的大臂,衣服有點厚,第一下沒什么感覺,沈見白又多劃了幾下,直到滾燙的液體順著內襯流到手背才停下。
門果然是讓人鎖了,門外砸門聲哐響一片,她聽見了沈鳶的聲音,還有那個臭油膩男經理。
沈見白使出最后的力氣撞向大門,不知道到底撞了多少下,她整個側面都撞麻了,在身體完全脫力的那一秒,本以為會栽倒在門邊,預料中的疼痛沒有找上她。
門打開了。
沈鳶看見一團黑影往外栽出來忙上前把人扶在懷里,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在場的Alpha似乎都受到影響,更別說在里面待了那么久的沈見白。
“蘇杳快送她去醫院”
徹底昏迷這段時間里,沈見白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應該是完成了系統的任務,因為醒來的時候她是自己的房間,不是溪水園她和蘇杳的臥室,而是現實里,她自己的房子。
好感值這么快就到一百了嗎,上次明明才四十來著。
頭依舊混沌,她習慣地拿過床頭充電的手機,鎖屏上顯示的時間是6月27,備忘錄提示她,今天要去醫院復診。
沈見白不明所以,復診什么?
哦,是了,她穿書之前拍了一檔綜藝,廚房爆炸了,她應該是傷到了。
什么穿書?
沈見白愣了好半晌,突然想不起來自己為什么腦子里會冒出這兩個字,好奇怪,可能是腦子被炸傻了,記憶出現問題了,不會影響到她炒菜吧?
她在床上緩了好一陣,等腦子里的暈重感漸散,她才頭重腳輕地翻身下床,拿起前一天晚上早就準備好的T恤換上,睡衣紐扣一顆一顆解開,下腹間三兩道疤痕清晰可見,其中靠腰側一道還貼著醫用繃帶。
闌尾炎是他六七年前做的手術了,怎么這會還貼著繃帶?
沈見白一頭霧水,腦子里地記憶跟拼湊似的,這一塊那一塊的,她折返回去重新拿了手機看時間。
2020年6月27。
202020!?
腦子里頓時涌上跟多摸不著調的記憶,源源不斷冒出的畫面跟噴泉似的,什么Alpha,Omega,還有鼻尖莫名嗅到的玫瑰花香。
房間里連花都沒有,更別說玫瑰了。
后腦勺跟炸開一樣脹痛難忍,沈見白扶著床邊重新躺回床上,手臂麻麻的,有些抽痛,鼻尖的花香變成了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嗆人。
她睜眼,房間原本的樣子盡數變成了花白的一片,旁邊還坐著個白大褂。小腹的衣服被掀開,一個跟粘毛滾輪的東西在自己皮膚上游走。
剛剛不是還在家里的臥室嗎?怎么就到醫院了?
沈見白掙扎著想要起身,旁邊的醫生一把摁住她,出言阻止:“干什么,還沒檢查完呢,闌尾炎術后出院傷口疼,我得看看是不是傷口發言,或者手術沒清理干凈!
“?”沈見白愣怔,“我什么時候來的?”
醫生被她逗樂呵了,“才來啊,還早呢,你是我今天的第一個病人。”
哦,那還挺早的。
沈見白這會意識混亂,懶得去思考自己怎么眨眼從臥室來了醫院,既然來了那就好好檢查吧,管它呢,她癱在床上任由小腹上濕潤冰涼的儀器來回,莫名想到什么,她無意識嘟囔著:“上次那個女生怎么樣了,在廁所突發性心梗的那個。”
“噢,那個姑娘啊,救回來了。”醫生挪動手,視線盯著前面儀器屏幕沒動。
那就好。
“不過她那心臟的毛病加重了,命是救回來了,但變成植物人的風險很大,現在在ICU里躺著,徹底醒來的可能性不大!贬t生替一條鮮活的生命感到惋惜。
可命運就是這樣,喜歡捉弄人,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總纏苦命人。
有時候不能怪人們信仰神佛,到了最無力的時候,科學往往成了最不能救人的稻草,人總會在困難來臨之前下意識祈求,希望可以平安。
這個時候,也只能看命運會怎么安排。
聽到醫生的回答沈見白心神猛然一震,她總覺得這不是她記憶中應該知道的結果。
肯定忘了什么,她肯定忘了什么。
她記得自己自己闌尾炎手術,記得今天是2020年的6月27,記得她七年后參加過綜藝,廚房發生爆炸,還記得她大學修的金融,但她不喜歡這個專業,所以畢業后開了餐廳,研究做菜。
還記得
還記得什么?
沈見白撫上左邊胸口的位置,微弱空虛的心跳傳遞至掌心,空落落的無力。
少了什么。
她好像,還愛著一個人。
心跳驟然狂跳不止,比剛才有力,比剛才更有生機。
熟悉的花香似又重新出現,她確信自己忘記了一個人,她閉眼又睜眼,掃開醫生檢查的手,身后醫生的叫喊成了一聲聲冰冷的‘滴’聲。
“滴——”
“滴——”
蘇杳呢?蘇杳在哪?
沈見白每路過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就問她們:“蘇杳呢,你看見蘇杳了嗎?”
“蘇杳是誰?”
“我的妻子,我的愛人!
第60章 第60章
這是沈見白三個月以來最安靜的一次。
她在Alpha信息素隔離室躺了三天,蘇杳就在里面忍了三天。
大量吸食藥物導致Alpha提前進入易感期,三個月前她就因為腺體住過一次醫院,這次吸進肺部的藥物已經完全被吸收,沒有Omega的信息素,她度不過這次易感期。
人是昏迷的,只有腺體在無自主意識的渴求Omega的信息素,同時,大量的Alpha信息素也在溢出,沈見白信息素失調絮亂,就算是再頂級的醫生過來,也對如此來勢洶洶的信息素毫無辦法。
Alpha的信息素量大得嚇人,Omega近不了身,其他Alpha也近不了身,Beta沒有腺體,她們對腺體的研究天賦一向不如Alpha和Omega高。
蘇杳卻是在與外界隔離的隔離室,伴隨著Alpha霸道強勢的信息素,忍耐了三天。
她自己也早已到了生理崩潰的邊緣。
比起生理,心理同樣不好受。
她沒忘記沈見白親口跟她說過的,她會走,早晚一天會離開她的身邊,蘇杳知道她會離開,也做好準備她會離開,因為她不知道讓沈見白離開的契機是什么。
她更不知道,沈見白離開后,原來的‘沈見白’是不是會回來,如果這樣,她現在這樣相當于和一顆定時炸彈待一起。
可那又怎樣,她只知道,昏迷的這個人還是她喜歡的那個沈見白,至于醒來后怎么樣,那是就是醒來以后的事了,未來的事不歸現在的自己管。
蘇杳扶著墻,挪到洗手間。
這是她今天換的第五次衣服了。
脆弱的腺體要承受太多太多Alpha信息素的侵入,還要分出經歷去給沈見白散出Omega的信息素。
很累,很煎熬,那種像是得了肌膚饑渴癥的煎熬。
全身上下只有一種信號。
渴,渴望,渴求,渴求Alpha可以對她進行撫慰,各種方面,最好是身體。
蘇杳的發情期本該早就要到了的,因為三個月前的事故,她的發情期被迫重新更改了周期,和沈見白時間基本趨于一致。
但她不能在這個時候發情,起碼在沈見白醒來之前不行,發情失去的理智,沒人幫她緩解。
她需要沈見白,沈見白也同樣需要她,所以她極力忍受著,三天里,她不敢靠近病床,她害怕只是輕微的觸碰,都會讓她一直刻意壓抑的欲望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換好褲子,經過洗手間,四四方方的半身將她照了個全,在Alpha信息素的攻略下,她本無心去管那么多,可轉念一想,萬一出去的時候沈見白剛好醒來了呢,她總要捯飭捯飭一下自己,看上去別太憔悴了才是,不然某人又該自責,最后心疼的還是她。
蘇杳撐著洗手臺,低頭緩了會氣口,然后抬起頭。
鏡子倒映的人沒什么變化,只是臉頰更顯瘦弱,嘴唇干得發白起皮,冷白的皮膚將兩頰的粉紅襯得更可人了些,三天來沒睡好一個覺讓她眼底的烏青明顯。
蘇杳嘆了口氣,抬不出手去整理自己有些雜亂的發梢。
腿上的力是軟的,才換的衣服又有濕潤隱隱作祟了,她把擠出來低喃壓在嗓子里,燥熱至腳底,冷意在手心打轉,蘇杳仰頭長舒口氣,出了洗手間。
下午,沈見白還是沒醒,濃烈好聞的檀香味更甚了,蘇杳陷進沙發里,蜷縮成一團,壓在小腹上的手握緊又松開。
底下暖暖熱流,霎時波濤洶涌,像天然的溫泉,自泉底上涌的暖流,又自泉口流出。
溫泉里會有泡溫泉的人,蘇杳沒有。
倏然收縮的反應,蘇杳猝不及防地嘆出聲。要忍不住了。
Omega的發情期,要忍不住了。
火山徹底噴發之前是有預兆的,它會先噴射出小小的火焰,細細的泉漿從斷裂線涌出地表時,就是在昭告周邊的人,快遠離,它不受控制了。
而蘇杳得到的意思是,快靠近她,她不受控制了。
她掙扎地從沙發上起來,踉蹌地挪到沈見白跟前,三天了,她再也受不住有了第一次觸碰。
“沈見白”蘇杳呼吸急促,躺進去的動作急不可耐,她觸到被子底下的手,聲音哽咽:“求你了醒來好不好?”
情緒隨著發情期一起迸發,三天的強忍,無數的擔心和害怕,以及說不清道不盡的思念,化成了水,滴滴答答落在潔白的被褥之上,之下。
如果沈見白這次不會回來了,那么請允許,讓她羞恥的,放縱這一次吧。
蘇杳喜歡畫畫,她畫過很多人,很多物,很多風景,卻獨獨沒畫過自己,她總是畫不好自畫像,即便是畫出來了,她也覺得那不是她自己。
美術里,有種方式是用極簡線條勾勒出人體,一筆就是一筆,不容忍手抖,每一筆都要精準。蘇杳很了解自己的身體,如果是她親手畫,輕而易舉就能完成。
蘇杳第一次知道,畫畫也可以這么難。
她用過很多種筆畫畫,圓珠筆,鉛筆,畫筆,甚至是毛筆,卻唯獨沒用過纖細的柳條。
側躺的姿勢并不方便她作畫,她支起半身,抬腳,跨坐上去,被子牽動滑落下床,蘇杳覆在沈見白耳邊,倏地笑出聲,“那天我超出半小時了,所以你一會可要抱我去洗澡啊”
好久沒作畫了,手都生疏了,蘇杳聲音戛然而止,劇烈的呼吸聲之下,她脫力般軟在沈見白懷里,斷斷續續說完:“因為一會,我可能就沒力氣了”
她還記得沈見白說喜歡她臥室里掛的那幅山水畫,毛筆畫的,當時畫山時怎么也畫不出層巒疊嶂的感覺,要么顯得很單一,要么就是筆墨暈開,糊成了一團。
后來失敗得多了,她漸漸摸索出些門道。
下筆時不在于如何控制輕重去展現山的層次,而是在于如何把握筆尖的勾勒,水面亦是如此,平坦泛著波紋的湖面要如何描繪,滴落下的墨水浸濕了被褥,畫筆卻才畫到山峰。
“阿白阿白”蘇杳輕喚,試圖喚醒眼前這個始終沉睡的人。
挽在腦后的頭發三兩散落在鬢邊,額角冒了細細密密的熱汗,蘇杳第一次覺得,連拿畫筆都如此困難。
心化成一灘水,發酸發漲,炙熾的熱在唇邊燒成一團,她輕啟貝齒,咬上了沈見白的肩,很重,更像是啃噬。
窗外開始落雨了,毛軟軟的飄在窗子上沒發出任何聲音,枝葉搖晃間加重了風的聲音,白日的曖昧如同一把純粹的紅焰,溫度升高,情愫也升高。
床上拱起的身影沒了動靜,緊閉的雙眸微睜,嘴里無意識的呢喃仿佛是這場無聲細雨的救贖。
“蘇杳蘇杳在哪”
蘇杳好像聽見牽扯她理智的弦斷開的聲音,她錯愕抬起頭,一遍又一遍確認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渴望而出現的幻聽。
萬幸,不是。
沈見白嘴里無意識地念叨著她的名字,眼底從空洞變成了害怕、焦急,然后是驚恐。
她陡然瞪大眼睛,“蘇杳!”
蘇杳壓下嗓子里溢出的口申口今,松開沈見白溫熱的手去碰她的臉,“在,是我,阿白,是我!
沈見白聽見聲音,下意識摟住身上人腰肢,鼻腔呼吸急促,凝視了蘇杳好久好久,才說:“蘇杳,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掌心下肌膚滑嫩似水,汗水交織手心和腰肢間,能感受到那里在發顫,沈見白后怕地摟緊這股溫度,才失去過一次的恐慌依舊纏繞著她。
空氣里信息素分子在加重,濃稠的花香在她看來滿是安全感。沈見白不想克制了。
腰到腦后的距離只有0.5秒,唇瓣貼過去的速度也是0.5秒。
香津濃滑在纏繞的舌尖摩擦,牙齒磕碰聲訴說著愛欲。
誰都得償所愿了。
“蘇杳,”沈見白稍稍放開她,眼底含淚,“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了!
發情期易感期什么的,都丟在一邊吧,蘇杳壓著胸腔的燥意,丟開被欲望短暫糾纏的思緒,聽她說。
沈見白沒說夢里的事,也沒說她在夢里找了多久的蘇杳,真的很久很久,有一生那么長,她沒找到蘇杳,這是她第一次嘗試如此撕心裂肺的分離,心被劈開成了兩半,窒息、難受。
但她清楚的知道,夢里,她找不到蘇杳的每分每秒,不是因為突然的分離而痛苦難受,也不是因為見不到蘇杳的空虛和失魂落魄。
而是在懊惱。
在自責。
蘇杳在等她的一個答案,她還沒帶蘇杳去村莊享受最自然的空氣,聽夏天田野里蛙叫,她答應蘇杳的好多好多都沒完成。
她還想,送蘇杳一個畫展,里面擺滿的都是蘇杳的畫。
她還沒親口和蘇杳說,可不可以做她的女朋友。
她不想日后回憶起彼此來滿是說不完的遺憾。
“蘇杳,”沈見白親她,聲音柔得像棉,“可以做我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