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子彈21
許天一愣, 呂新這句話含義可就深了!
她把人帶回?審訊室,“呂新?你是?自己想去他家的?而你父母成了你的障礙?麻煩你再仔細想想,殺掉父母這個念頭到底是你自己產生?的, 還是?朱輝灌輸給你的?”
呂新愣住, 眼神呆滯, 半晌才抬頭說:“我不記得了,只記得我爸媽吵架把我送去他家, 他對我很好, 比對我表哥還好, 我喜歡在他家, 后來我就主動……”
她說著說著,突然想到什么,本就蒼白的臉更失了血色, “你猜得沒錯,他確實跟我說過好幾次, 他說要是我爸媽都不在就好了, 我就可以永遠住在他家!我也這么想的,我不想回家!我……”
呂新好像突然說不下去了, 笑容苦澀, “這個夢是?該醒了!你們猜得沒錯, 一直是?朱輝在控制我,從小就這樣,有時候我也會覺得不對勁,可他是?我的精神支柱, 我不想去懷疑什么!
“怎么控制你?除了跟你說你爸媽都?不在就好了, 還有其他事嗎?”
“所有一切都?是?因為他!是?他鼓動?我殺了我爸媽,他說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他還經常摸我抱我,小時候我覺得那是?愛我的表現(xiàn),可后來他提出了更過分的要求,我居然還是?覺得那是?因為他愛我,才會忍不住!我……”呂新捂著臉說不下去了,“我真笨啊,我對不起我小姨,我怎么會這么蠢!”
許天安慰幾句,平復了她的情緒,“接著說吧,除了這件事,還有嗎?”
“他就是?個變態(tài),李老師的死肯定跟他有關,李老師騷擾我后,我先告訴他,之后才跟朱達講。他還跟我說朱達不夠狠,只嚇?隙ㄊ?不行的,不解氣。誰知道他偷著又干了什么?他這人特別恨,還有我小姨總是?行動?遲緩,腦子不好使,沒準也跟他有關系!
許天皺眉:“你不是?說你小姨是?因為朱達進?監(jiān)獄的事受了打?擊才變成這樣的嗎?”
呂新哼了一聲:“之前我把他當?親人,不想把他往壞處想,可他呢?把我當?累贅,我不可能再幫他隱瞞,朱輝就不是?個好東西,我也是?傻了,居然不相信他會嫖|娼,我十歲時他就對我動?手動?腳,他有什么不敢的。”
許天盯著她的眼睛,仔細琢磨著她每一句話,突然笑了,“對了,你說孫春苗一家的死會不會跟他也有關系?畢竟他跟孫春苗的父親孫凱找了同一個人幫他們平事兒。”
呂新馬上激動?道:“沒準啊,我跟你說他就是?特別狠,敢殺人的那種?狠!我爸媽從沒打?罵過我,倒是?朱達小時候沒少挨打?,朱輝就是?個暴君,我被他騙得好慘!”
許天氣笑了,她把筆一摔,“呂新,我現(xiàn)在要說朱輝想毀滅世界,你是?不是?也會說‘沒錯,肯定是?他干的’!”
呂新怔住,疑惑地看著她,“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編造的太離譜了!”
“我沒編,當?然了他肯定不會承認,這可是?犯法的事,他怎么可能認呢,你們知道不能拿他怎么樣,就想把所有罪名都?砸到我身上,對不對?太過分了吧!
呂新義?憤填膺地控訴著,許天冷冷地看著她,“我之前一直在分辨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想知道你什么時候在裝,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你其實無時無刻不在裝,先裝無辜再裝可憐,然后好像破罐子破摔了,承認你想殺你爸媽。呂新,你清楚地知道寧隊長?為什么要讓你去旁聽,你也知道我們想要什么,所以你就接著演下去,戲可真好,居然還能隨機應變!
呂新攤攤手:“你已經把我當?成壞人,我說什么做什么你都?會覺得不對。不過我也能理?解你,你們這些家庭幸福的人,不可能明白我!
“不要再把你犯錯簡單歸咎于?家庭!呂新,我們審訊是?想知道真相,也想知道你的心?路歷程,可就算沒有你的口供,能把證據(jù)證人都?找到,還是?能抓你。我會建議寧隊長?不再提審你,先監(jiān)控起來,等我們把所有案子查實了,再通知你的。”
許天說完,呂新剛才的哭啊鬧啊,憤怒的控訴,這種?種?情緒,突然間就消失了。
只見她往椅背上一靠,笑得十分得意,本就美麗的臉笑成花兒,就更美艷了,像一朵絕美卻有毒的罌粟花。
“許警官,你說的是?什么證據(jù)?我想殺我爸媽的證據(jù)?他們不是?都?不在意了嗎?而且他們很怕我,也不可能回?來給你們作證吧?至于?其他人,跟我有什么關系?什么鬼老師失蹤都?來找我,還有孫春苗爸媽,我殺得著嗎?真是?搞笑,你們甚至還說我在替孫春苗報仇?”
呂新語氣頗為嘲諷,“許警官,這就更搞笑了,她那種?蠢到家的人,只配被她爸媽榨干最?后一滴血,扔進?暗娼里得臟病死翹翹,我寧愿去喂陰溝里的老鼠,也不會心?疼她,人人喊打?的老鼠都?在掙扎求存,她這種?懦夫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本以為離間計成功,馬上見真相,結果?呂新居然還是?裝的,許天有些郁悶也有些釋然,就說嘛,能對一個交集不深的檢察官下手,這種?狠人,怎么會受人支配。
許天看著侃侃而談的呂新,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她。
“呂新,你太小瞧孫春苗了,如果?人不是?你殺的,那孫春苗并不是?懦夫,你只敢給你爸媽下藥,她可是?敢分尸的。”
呂新冷哼一聲:“就她?”
“你覺得她一個人干不了?還是?你知道她有幫手?是?你小姨父嗎?”
呂新蹺起二郎腿,“你剛才不是?說有證據(jù)還有證
人嗎?那你們自己查不出來?你剛才還說要提醒那個姓寧的,不再審我,那你自己這是?在干什么?”
許天一時語塞,她自認嘴皮子也算利索,沒想到今天居然被嫌疑人懟的無話可說。
呂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許警官,想立功的心?都?寫在臉上了吧,還證據(jù)證人?有本事你去墳里把他們都?挖出來啊,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許天剛要說話,寧越推門進?來:“她審你,是?在給你機會,呂新,知道那些事的人,并沒有死絕。等別人先開了口,你想說可就來不及了!
呂新呵了一聲:“又來!我算是?摸清你們的審訊套路了,不就是?連嚇帶蒙嗎?對別人也許有用!我作為老師經常對學生?用這一套,別白費力氣了!
寧越冷著臉沒搭理?她,招手叫許天:“走吧,有新線索,先讓她在這兒得意會兒!
呂新卻笑出了聲:“寧隊長?,我可沒撒謊,我真的經常這么哄騙學生?!”
許天雖然挫敗,但?看著寧越的臭臉,還是?差點笑出聲。
等出了門,寧越斜她一眼:“想笑就笑吧,別憋著了!
“沒事,我剛才更好笑,呂新心?里不定怎么得意呢。”
寧越嘆口氣:“咱們都?低估她了,只因為她聽到朱輝的反應,就覺得她會被感情左右,沒想到還真是?個狠人啊!先送李茹去檢查下身體吧,看看朱輝有沒有給她下藥!
許天:“朱輝呢?也在裝嗎?其實就算賬本查清楚了,孫春苗和孫星一家的死也還是?沒有任何?線索,還有姓李的猥褻犯,除了假牙,連尸體都?沒找到。呂新說得其實沒錯,咱們在虛張聲勢!
寧越:“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這幾個人的死肯定都?跟他們有關,既然查不到,就先放一放,也許等把賬本都?查清楚,還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蛛絲馬跡!
許天無奈道:“寧隊,我們太被動?了!我都?能想象呂新走出市局大門時會有多狂妄。能不能把大丈村所有村民都?問一遍,這么大事,總有人發(fā)現(xiàn)不對勁吧。”
“所有村民?你知道大丈村有多少人嗎?”@
許天去過一次,村子真不小,但?她還是?不死心?:“懸賞呢?直接跟他們說,提供有效線索獎勵錢或糧!盄
“異想天開,先別說局里會不會答應,就說懸賞這事,懸賞只能用來抓犯人,你說征集線索,還給錢給糧,他們沒線索也能給你編一個,本來咱們人手就不足,還得分出人來去辨別真假?”@
“好吧!”許天也知道自己的主意不靠譜,可回?辦公室開會的路上,她還是?有些不死心?,孫春苗爸媽還有孫星一家的死都?發(fā)生?在小丈村,那里是?最?容易留下線索的地方。
“寧隊,反正現(xiàn)在也用不上我,只能跟著審訊,要不我跟小李跑一趟小丈村,再好好摸查一番,還有孫春苗的鄰居,據(jù)說也都?搬家了,咱們當?時也沒找到人,也許他們聽到過什么動?靜也說不定啊!
寧越見她不是?開玩笑,反而十分認真地等著他的回?復,不好打?擊她的積極性,再說嫌疑人都?在局里呢,現(xiàn)在下去走訪調查沒什么危險性。
不過他還是?道:“小李就算了,聽說測體能崴了腳,真出事你還得護著他,跟小廖一塊去吧,他起碼帶著槍呢。”
許天雖然很想去,但?沒想到寧越真能同意,馬上激動?道:“多謝寧隊,我知道希望渺茫,但?也許會有奇跡!
“沒事,壓力不用太大,查案本就是?查漏補缺嘛,再說百密一疏,也許咱們真遺漏了什么!
許天本想等開了碰頭會再去,可有兩位刑偵員還沒回?來,寧越跟胡東又去審田元凱了。
她叫上小廖出發(fā)去小丈村,路上小廖不停發(fā)問,最?后說:“這呂新真這么厲害嗎?把你跟寧隊都?給懟了?”
許天岔開話題:“她越這樣,我越覺得跟她脫不了關系,可咱們什么證據(jù)都?沒有,她又不停演戲,再審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可這事都?過去三四年了,還能查到什么,孫春苗家的房子都?塌了!
“小廖你不覺得奇怪嗎?孫春苗如果?是?為了毀掉罪證,那放把火把房子燒了不就行了,什么指紋腳印都?沒了,如果?能燒成黑漆漆的肉塊,可能連用什么兇器都?看不出來?伤龥]燒房子,反而把尸塊扔得滿村都?是?,這實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小廖無奈道:“小許,我覺得你就是?把自己繞進?去了,總覺得不符合他們性格,可狗緊了還跳墻呢,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老實人被逼瘋才更可怕,我覺得孫春苗干得出這事!
“你說得也對!”
小廖剛要接話,前邊一輛糞車經過,他不敢分心?,趕緊讓道,許天卻看這位拉糞車的人有些眼熟,倒跟照片上的孫春苗有幾分相似。
“小廖,快停車!”
消失的子彈22
許天來小丈村, 本就是有棗沒棗打一竿子,看到眼熟的人自然要問問清楚,那?人見小轎車停了, 馬上站在旁邊, 努力朝著路邊靠, 好?像生怕自己的車弄臟別人的車。
小廖以為許天要問路,正要開窗呢, 就見她已經下去了。
“大叔, 您是要去田里嗎?”
這大叔看起來十分憨厚, 身上的衣服很舊很臟, 見一個漂亮的城里姑娘從轎車上下來,他更膽怯了,“擋著你們了?”
他轉頭想拉車往回走, 許天卻過?去攔住他,“大叔, 你別慌, 我們是警察,只是想問你點事?!
許天說著出示了警員證, 誰料這位大叔更緊張了, “我……我沒犯事?……”
“沒人說你犯事?, 我是想打聽?點事?,孫春苗您認識嗎?”
她話音沒落,這大叔扔下糞車轉身就跑,許天嚇了一跳, 急忙追上去:“站。
糞車正好?擋住局里的車, 小廖也慌忙下車,他生怕許天吃虧, 哪想到許天幾步就把人追上,薅著后脖領子把人拽翻在地上。
“行啊,小許,我當初還怕你跟隊后,大練兵的時候拖我們后腿,還挺厲害。”
許天忍不?住翻個白眼?,“銬子呢?”
那?位大叔一聽?她說銬子,居然嚇尿了,而且是字面意思的尿了。
許天看著他灰色的土布褲子濕了一大片,瞬間驚呆,她忙說:“小廖,別拿銬子了!大叔,別怕,我們不?是要抓你,只是你這么?怕警察總有緣故吧,跟我們到車上去聊聊好?嗎?”
小廖不?由瞪她一眼?,褲子都濕了,還讓上車,敢情不?用她洗車。
許天現(xiàn)在哪兒顧得上考慮這種小事?,她來這里只是想再把兩處犯罪現(xiàn)場找一找,萬一能找到像地理老師的假牙這種東西,拼湊起來,沒準能形成證據(jù),哪想到一進村就碰到驚喜,這人絕對跟孫春苗有關。
可那?位大叔不?肯上車,也不?肯說話,他看了眼?自己?襠部,然后像鴕鳥一樣閉著眼?睛,一聲?不?吭。
許天沒轍了,用眼?神向?小廖求助。
小廖過?去把大叔拽起來,“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兒?我們送你回家?,順便跟你聊聊,不?然的話就只能帶你去找村長,然后扭送派出所?……”
許天以為?他這么?說,這大叔更會嚇得不?敢睜眼?,哪想到他居然馬上道:“好?,我家?不?遠!
小廖看了許天一眼?,頗為?得意,對這種人就得嚇唬。
許天急著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沒留意他的小心思。
小廖這時也收起嫌棄,過?去扶起大叔,“您貴姓?”
“我……我姓孫,我們村一大半人都姓孫!
“哦,你家?跟孫春苗家?很親近嗎?”小廖問。
孫大叔愣了下,神情好?像沒那?么?緊張了,許天皺眉,看來這人以為?他們是來抓他的,才會被嚇尿,小廖的話暴露了他們只是路過?。
“孫大叔,我們其實是來找你的!”
許天想找的是可疑人士,孫大叔還不?夠可疑嗎?所?以她并沒有撒謊,果然孫大叔再次慌亂起來,“我不?認識苗苗!
許天愣住,看著他慌張又淳樸的眼?神,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大叔到底是智商問題還是精神問題?
小廖不?由笑起來,“不?認識還叫這么?親熱?”
孫大叔居然又想跑,可
小廖跟許天一左一右拉著他,插翅難飛。
“走吧,推上車去你家?看看。”
孫大叔家?確實不?遠,院子不?小,雜草叢生,三間瓦房,里邊根本沒有能下腳的地方,什么?東西都有,酒瓶子飲料瓶子,各種紙板,還有一些廢棄的包裝袋都摞得整整齊齊擺在屋里。
小廖好?奇地問:“大叔,你是收破爛的嗎?”
“不?是!”孫大叔言簡意賅,而且說話時從來不?敢看人。
許天突然覺得他有點像傳說中的守村人,只是大家?印象里這種人一般都是傻子,孫大叔怎么?說呢?說傻吧,還是有點心眼?的,但不?多就是了。
只見他帶著他們到了最左邊的房子里,這個房間東西最少,靠里邊一張床,上邊鋪著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被褥,還堆著一堆臟衣服。
靠窗是爐灶,一個臟兮兮的木桌上放著一碗小米粥和半碗咸菜,上邊一只蒼蠅正試探著伸爪。
木桌旁邊是一個高?板凳,也是這屋子里唯一能坐的地方,孫大叔一屁股坐在那?兒,雙手局促地往褲子上抹了抹,眼?睛看著窗外,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許天跟小廖只得站在門口。
許天還是禮貌問了問:“孫大叔,要不?我們先出去,你換了衣服我們再進來!
孫大叔往床上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褲子,沒動地方也沒吭聲?。
小廖給她使個眼?色,床上的衣服可能更臟,都沒洗過?,換了也白換啊。
許天干脆進入正題,“孫大叔,您跟苗苗很熟嗎?看位置你家?跟他家?只離著兩條街。”
孫大叔放在腿上的手抓著褲腿,一抓一放,不?知道是習慣性動作還是在緩解壓力。
“你剛才說不?認識苗苗,可從語氣能聽?出來你跟她很親近對嗎?”
“沒有!她躲著我!”
小廖驚訝道:“孫春苗為?什么?要躲著你?你欺負過?她?”
“沒有!她……她很好?……”孫大叔結結巴巴地說著,臉也突然紅了。
小廖更覺得自己?猜對了,肯定是這傻子把孫春苗欺負了,才會聽?到她的名字就跑。
許天看著他那?雙酷似孫春苗的眼?睛,忍不?住問:“孫春苗跟你有血緣關系嗎?”
“什么??”
“她不?會是你女兒吧,我曾經懷疑她不?是親生的!
孫大叔飛快地掃她一眼?,然后垂下頭去,“我答應過?不?能說!”
小廖驚呆了,“這……這怎么?可能?這大叔是光棍吧,上哪兒找媳婦去?”
孫大叔尷尬地又開始玩褲子。
許天悠悠道:“看來孫春苗的媽還是媽,爸卻是這位!”
孫大叔再次抬頭看她,然后他突然站起身,差點帶翻了凳子,“不?是我欺負她,是她想有苗苗,苗苗爸不?能生,是她這么?跟我說的,她說我不?是傻子,生出來肯定也不?是傻子,可苗苗爸說我欺負她,還管我要了五十塊錢,不?然就送我去槍斃!”
他可能太緊張了,語無倫次地說著,眼?神躲閃,還是不?敢看人,可許天卻知道他沒有撒謊。
小廖已經傻了,還是努力整理著思路,“這個她是說苗苗媽對嗎?你是說,苗苗的媽媽想要孩子,可苗苗爸生不?了,于是找你借種,然后苗苗爸又勒索恐嚇你?”
“苗苗是我的,苗苗媽跟我說過?,她說孩子越來越像我,讓我躲著他走,可我都給過?他錢了,我也沒強|奸,是他媳婦先脫衣服的。他們肯定跟苗苗說我是傻子了,肯定說我壞話了,苗苗每次看到我就跑,我只敢遠遠看她一眼?!盄
許天跟小廖對視一眼?,兩人眼?神中都滿是震驚。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孫春苗是你女兒?”許天問。
見孫大叔點頭,小廖突然問:“孫星一家?不?會是你殺的吧?”
許天知道他以為?孫大叔是想替女兒報仇,可孫大叔顯然是個直腸子,怎么?可能想得出這么?多彎彎繞繞的殺人法子?
“不?是,我沒殺過?人!我娶不?上媳婦,也沒孩子,苗苗是我的孩子,可她不?理我,我看著她,就總是看著她,我沒殺人,我不?敢。”
許天嘆口氣:“那?你都看到什么?了?”
孫大叔走到床前,開始翻找,他先扔出一堆臟衣服,那?味道把許天跟小廖都熏得不?輕,不?過?這只是開始,接著他就開始扔被子,扔完被子,又是幾件內衣和破了洞的襪子。
等他把整個床板都掀起來時,小廖湊近許天耳邊,低聲?說:“他可能是個半傻子,你懂吧,就是腦子不?夠數(shù)的那?種人,你覺得他說的話可信嗎?”
許天推他一把,“你急什么?,別亂說話,他不?傻。”
有些人在過?不?好?時,就會惡性循環(huán),大家?都用有色眼?鏡看他,沒人理他,他可能會越來越古怪。
如果真是傻子,孫春苗的媽怎么?可能找他生孩子,又不?是天龍八部,被王爺辜負了就去找叫花子。
孫大叔已經把他的床鋪都掀開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表的味道,滿屋粉塵,許天很想逃出去,但還是站在那?里,努力屏住呼吸。
小廖也只得捂住口鼻。
就在兩人快受不?了時,孫大叔終于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是個藏在墻洞里的小箱子,原木色,上著鎖,大概有40厘米寬,方方正正的。
他像抱著寶貝一樣抱著小盒子,許天剛要問,他主動開口了,“我一直盯著苗苗,她有時候高?興了,有時候不?高?興了,有一次還哭得很難過?,我想叫她別哭了,可她怕我,一溜煙跑了!
“這里面是她的東西嗎?”
“不?是!是她扔掉的東西,她當時生氣,我想她不?氣了,也許想找回來,可后來她就被警車抓走了,后來你們就殺了她!
“不?是我們殺的!
許天和小廖異口同聲?!
孫大叔卻瞪著他們,“反正警察把人抓走,最后死了,為?什么?要抓她?”
“你不?知道她殺了她爸媽嗎?”許天問。
她還以為?這位只能接收到自己?想聽?的消息,并不?知道孫春苗為?什么?被抓。
哪想到孫大叔語出驚人:“他們不?該殺嗎?”
許天愣。骸澳阒浪麄儗O春苗做了什么??”
“全村人都知道,他們經常在村口大槐樹下說這事?!我還知道他們不?知道的事?!
他說這話時語氣并無驕傲之意,反而沉著臉,顯然他是真的心疼孫春苗。
許天急著看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但還是耐著性子問:“你還知道什么??”
“苗苗媽來找我是苗苗爸安排的,本來他想帶苗苗媽出去找人,怕村里人知道了,戳他脊梁骨,可沒有通行證和介紹信,他們出不?去,才找了我,他們知道我不?會跟別人說,說了也沒人信!
“怪不?得,這事?是苗苗媽告訴你的嗎?”
“不?是,是苗苗。苗苗跟我說,她爸媽因為?她退婚的事?吵架,把她身世說出來了,她偷聽?到的。”
孫大叔眼?里閃過?一絲光彩,“她雖然沒叫我爸,但她知道我是她爸,我有一個孩子,我這樣的人也能有孩子!
許天驚訝地問:“苗苗什么?時候跟你說的?”
“就是她被抓那?天,她拎著個東西扔在路上,我剛要過?去看,她攔著我說別看了,你膽小看了會做噩夢!睂O大叔聲?音漸漸溫柔,“她居然知道我膽子。
小廖卻急了:“她被抓那?天?也就是她殺人拋尸那?天,你在她拋尸時碰見她,你倆還交談了?當時你為?什么?不?說?”
“你們也沒問我啊,你們來了,我湊過?去,村主任就趕我走,我靠近不?了,看著你們把苗
苗帶上車,她還回頭看了我一眼?。”
孫大叔嘆口氣,“再說說了也沒用啊,我說了,你們就不?抓她了嗎?”
“她還跟你說什么?了?”
“她就說好?累,不?如我活得自在,還說她聽?見她爸媽罵我了,說她越長越像我。還說了好?多話,我都沒聽?懂,一直沖她笑,因為?她說話真好?聽?,她是我女兒,她不?是傻子!
孫大叔說到最后兩句又興奮起來,顯然這次跟孫春苗的正面互動,讓他記憶猶新?,時時回味。
許天指指他懷里的箱子,“不?讓我們看看嗎?苗苗把什么?東西給扔了?”
孫大叔打開箱子,里邊是一本工作證和一個看起來很高?檔的打火機。
許天看到那?個紅本本,不?由激動起來,現(xiàn)在只要有工作的都有工作證,上邊不?但有名字還會貼上照片,孫家?三口都沒正式工作,這工作證會是誰的呢?
她拿起工作證翻開看,孫大叔在一旁笑瞇瞇的,“長得比孫星好?!
許天皺眉,工作證上的人看著眼?熟,但她敢肯定自己?從沒見過?,她忙拿給小廖看,“認識嗎?”
小廖接過?工作證,驚訝道:“這不?是莫書記的小兒子嗎?我以前見過?一次,還開車送他去過?車站!
消失的子彈23
許天只在開會時遠遠見過莫書記一次, 看來?賀局他們正在調查的人就是他了。
工作證上的名字叫莫杰,是會計師。
“豫南商務局的工作證?”
小廖說?:“他早就轉行政了,好像還是商務局的一個小領導!
許天皺眉:“小廖, 你還記得田元凱槍擊案那輛摩托車嗎?”
小廖嚇了一跳, “不會吧!你覺得那輛車是莫杰的?”
許天戴上手套拿著打?火機仔細端詳:“可能性很大, 咱們這次沒準找到了突破性進展。”
孫大叔卻?在一邊虎視眈眈,“你們不能拿走, 這是苗苗的東西!
許天嘆口氣:“這東西不是苗苗的, 是被她扔掉, 你撿回來?的, 苗苗的死?可能跟這兩樣東西的主人有關。你放心,等我們查清楚,結案后, 我可以申請一下,把這兩樣東西作為紀念品, 由你認領!
孫大叔不算傻, 但?他好像聽不了長句子也無法做出分析,只是固執(zhí)地重復著:“不行, 這是苗苗扔的, 是我撿的!
小廖干脆道:“放心, 東西還是你的,我們用一用,你也得跟我們去市里一趟!
“我不去,我出去了別人笑話我!”
“你放心, 有我們在, 沒人會笑話你!
可孫大叔十分固執(zhí),大概從?沒出過村吧, 對未知十分恐懼。
許天把東西放回箱子里,又把箱子還給他,“孫大叔,你不是很想苗苗嗎?我們那里有好幾張苗苗的照片,初中時的證件照都有,你想不想看看?”
孫大叔眼?睛一亮,“真的?我能看?”
小廖馬上道:“不只能看,我們還能幫你翻拍了帶回來?。”
“好好,我去,我跟你們去,讓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給我一張照片就行,一張就行,我一張都沒有,苗苗媽后來?都不讓我看她了!
孫大叔豎起一根手指,十分激動地說?著。
許天嘆口氣,不管那天發(fā)?生了什么,孫春苗對養(yǎng)大自己的父母肯定是極其失望的,不然不會拿著他們的斷肢到處扔。
孫凱不是親爸,變臉還有原因,那位母親到底是怎么想的,要讓女?兒去做那種事?
孫大叔一開始很不樂意換衣服,現(xiàn)在一說?要去市里,還能看到女?兒的照片,他馬上收拾起來?,只是他那堆衣服里根本挑不出干凈的,折騰半天居然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棉襖出來?了。
許天這才確定他是真傻子,也許有像正常人的時候,但?腦子里確實可能缺一塊。
孫大叔珍惜地撫著這件棉襖,“這是村主任給我的,過年來?慰問我呢!
“今天都快三十度了……”
許天剛要委婉地勸勸他,換上夏裝,小廖沖她搖搖頭。
他去車上拿了身作訓服,遞給孫大叔:“穿這身吧,褲子可能長點,你挽起來?。”
車上后備廂里一直放著個?提包,許天沒想到里邊居然是備用的衣服和鞋子。
綠色的作訓服,干凈利索,孫大叔穿上后,都顯得精神了幾分,他上車時還一直摸自己的衣服,大概沒穿過這么新的。
天氣太熱,為了吹風,車窗都大開著。
等到了市局,門?衛(wèi)大爺看著車里的人發(fā)?愣,還很八卦地追著問:“這是哪位同?志臥底去了?我怎么沒聽說?啊?怎么折騰這么慘?”
許天剛要解釋,小廖探頭出去,嘻嘻一笑,“劉叔,這是機密,你天天擱門?口嘮嗑,肯定不能告訴你!
劉叔停下腳步,背著手笑罵:“小兔崽子,誰天天嘮嗑了!”
許天也笑了,劉叔也是腦洞大開啊。
不過孫大叔要是不說?話,光看樣子還是挺哄人的,他長得不錯,哪怕大夏天穿棉襖,也有點犀利哥的樣兒,要不然孫春苗爸媽也不會選他。
因為大練兵,樓里少了一半人,從?大門?口到刑偵隊只碰到兩位同?事,大概因為孫大叔穿著作訓服,這兩位居然也第一反應是去臥底的,把小廖笑得前仰后合。
孫大叔本來?就緊張,還以為是在笑他,更緊張了,許天忙安慰兩句,“這里人都很好,問你什么說?就行了,你放心,案卷里苗苗所有照片,我都會幫你翻拍下來?。”
為了女?兒的照片,孫大叔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進了審訊室,他跟常人不同?,感受不到壓迫感,倒是覺得房間太干凈了,很不自在。
許天出去時,寧越正在外邊問小廖怎么回事。
小廖把經過簡單說?了,又道:“小許運氣是真不錯,她進村挑中的第一位居然是孫春苗的親生父親!
寧越本來?是死?馬當?活馬醫(yī),哪想到居然真找到了新線索,他十分高興,興奮道:“這可不是運氣,這位大叔跟孫春苗長得很像!”
胡東也過來?了,“去小丈村辦案時,我見過他,對他還有印象!
他無奈嘆氣:“可因為他一看就是傻子,我們怕嚇到他,把他趕走了兩次!
“兩次?”小廖有些疑惑。
胡東:“拼湊尸體時和帶孫春苗走時,他都往前湊,村主任說?他叫孫傻子,我們也就沒多想,沒想到居然錯過了重要線索!
孫大叔不會撒謊,但?沒問到的事,他也不會主動說?,所以還是得有人把他跟孫家?的所有交集一點點問清楚。
孫春苗的母親大概對自己孩子的生父有種特?殊的感情?,跟他說?過幾次話,他在孫春苗會走的時候就知道那是自己女?兒,經常繞路從?她家?門?口過,想看看她。
在孫大叔眼?里,孫父孫母對孩子沒那么好,而且是越來?越不好,“苗苗說?因為她長得像我,她爸不高興,可我也不想啊,我?guī)筒涣嗣缑,我也不敢認她,認了人家?會笑她,她爸媽也不會再養(yǎng)她了,我只能看著她!
提起孫星,他有些生氣:“孫星不是好東西,愛說?好聽話,但?很懶,可苗苗就是愛聽好聽話,他們在一塊的時候我特?別著急,后來?分了,苗苗去了城里。再回來?,村里好多閑話,我就去找她媽,跟她說?別讓苗苗去城里了。她媽嚇了一跳,罵我了,罵得很難聽,還說?讓我滾遠些。”
許天問:“她是被閑話嚇到了,還是被你嚇到?”
“被我嚇的,她罵我傻子,叫我不要再去找她。可以前是她主動跟我說?的那是我女?兒!現(xiàn)在她說?她女?兒要有好人家?了,是我想象不到的好人家?,要是人家?知道苗苗有個?傻子爸,肯定會嫌棄她。我就不敢再去了,后來?我就看見苗苗在河邊哭,很生氣地哭,還把那個?箱子都扔進了水里,我等她走了才撈上來?,還以為那個?男的是她女?婿,可后來?她就殺了她爸媽,被你們抓走,給弄死?了。”
寧越也開始無奈,這位
大叔確實是半傻子,有的問題上很清楚,但?有些事鉆牛角尖,而且一旦認定了,你怎么解釋,他也不理會。
在他腦子里,孫春苗是被警察抓走后自殺的,那就是他們弄死?的。等到飯點給他打?了飯送過去,他居然驚訝道:“還有飯吃嗎?你們不打?我?不弄死?我?那照片呢?”
現(xiàn)在翻拍沒那么容易,許天只得先從?案卷記錄上揭下一張照片來?安撫他,“馬上就送去翻拍,隊里報銷不了的話,我自己出錢,你放心,我不會騙你!盄
孫大叔不知道什么叫報銷,看到女?兒照片就忘了一切,傻笑著說?:“是她,真是苗苗!
賀局那邊也卡殼了,莫書記只說?賬本是他記的,貪污是他做的,其他什么都不說?,但?很明顯最開始的兩個?記錄跟案子有關,他卻?說?當?時收錢少,所以沒有記錄。
現(xiàn)在看到莫杰的工作證,賀局苦笑起來?:“我說?嘛,老莫可是個?靠譜的老同?志,今年年底就要退了,怎么會出這種事。而且他被發(fā)?現(xiàn)了不知悔改,居然還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原來?是為了保他小兒子!”
李副局也跟著過來?,對此十分唏噓,“莫杰怎么是這種貨色!”
賀局嘆口氣:“是啊,可惜了,十年前,老莫大兒子在部隊抗洪犧牲,小女?兒一直在南疆守邊,只有這個?小兒子時不時回家?住住,盡盡孝道,想不到啊,居然為了他變成了腐敗分子!
別管立下過多少功勞,也別管家?人有多少貢獻,犯法就得抓,做錯事就得接受處罰,賀局也只是感慨兩聲,就下令抓捕莫杰。
莫杰是豫南市的公職人員,他們沒有執(zhí)法權,只能先由寧越打?電話溝通,那邊很快回復過來?,莫杰喊冤,說?自己會來?豫北市交代情?況。
許天皺眉:“寧隊,這可不行,必須有人押送,萬一路上跑了,咱們上哪兒找去?”
寧越也覺得不能讓他自己來?,于是再跟豫南公安局溝通,結果人已經自己去車站了。
那邊大概語氣不太好,把寧越氣得摔了電話,“必須投訴他,什么玩意!居然說?莫杰不像犯了事的。誰犯了事寫臉上?怎么干刑偵的!
他帶上許天和小廖正想出趟差,那邊又打?電話來?道歉,說?剛才是辦公室的文職人員,所以回復不夠專業(yè),他們會馬上去車站攔截,把人送過來?。
“這才像話!”寧越氣得不輕,也有些后悔,“其實應該到了豫南再聯(lián)系他們,這個?莫杰工作也有小十年了吧,就算他爸只是豫北市公安領導,在豫南也肯定有人賣他面子,人脈總還是有的。”
許天無奈道:“我擔心人已經跑了!”
可豫南市說?他確實買票上了車,這邊只能先等著。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下午四點,莫杰真的自己來?了公安局。
許天聽到消息時,剛去照相館把翻拍的照片拿回來?,她不由跟寧越吐槽:“他居然主動來?了?我看恐怕又是個?呂新吧,繞來?繞去不肯說?實話。”
莫杰一臉淡然,語氣十分無奈:“我沒想到當?年的事還會有這樣的誤會,所以趕緊過來?澄清一下,我如何無所謂,主要我怕連累我爸!
到底好幾年了,他跟那本工作證上的照片還是有些差別的,顯得更成熟更儒雅,許天看到他時,也有些理解那位說?他看著不像罪犯的文職人員,確實不像,可人不可貌相。
寧越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由問他:“你知道你爸的賬本嗎?”
莫杰臉僵了一瞬,“什么賬本?”
許天突然笑了,賀局的保密工作確實有效,沒人知道莫書記已經被抓。莫杰可能太自信了,來?豫北前為了避嫌連電話都沒打?一個?,看來?這次審訊應該不會太難。
消失的子彈24
寧越打?電話時?, 只說莫杰涉及到孫春苗的案子?,所以莫杰來時?信心十?足,可他沒?想到兩件事, 一是?他爸記了賬本, 二是許天在小丈村找到了他的?工作證。
此時?他呆呆看著這兩樣東西, 表情一點點崩潰,好半晌才說:“其實到車站時?, 我有想跑的?念頭, 可我覺得一切都過去了, 早沒?事了, 沒?想到苗苗居然保留了我的工作證,她可真行啊!
許天道:“這工作證是苗苗的生父保留下來的?,苗苗把工作證和你?的?打?火機扔進?水里, 因為有箱子?,沉底慢。等苗苗走后, 她生父把東西撈了上來!
莫杰更傻眼了, “什么?苗苗還有生父?怪不得,我就覺得她爸對她不怎么樣, 原來是?這樣。”
寧越攤開筆錄紙:“說說吧, 你?是?怎么認識苗苗的?。”
“我爸都招了嗎?”
寧越含糊道:“不然我們怎么會跨市直接抓捕你??”
“這小?老頭記什?么賬本。克婚_始還罵了我一頓, 讓我去自首,可后來收錢不是?收得挺高興嗎?”莫杰十?分惱火,“苗苗又從哪兒冒出個生父?見?了鬼了,看來我今年是?流年不利啊!
許天把那本工作證往前推了推, “證據(jù)確鑿, 苗苗的?生父一直在盯著苗苗,這才能把你?的?東西撈上來, 而且他智商有問題,什?么都瞞不住。所以我建議你?別再繞彎子?,也別再抱怨,趕緊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我就是?個冤大頭,以為苗苗是?純情少女,幫了她的?忙,結果被他們一家人纏住,沒?完沒?了!
寧越:“你?跟她到底怎么認識的?!
莫杰臉色十?分難看,大概也知道這次逃不過去,他嘆口氣:“我回豫北看我爸,在車站看到她跟一個男的?在拉扯,我還以為她遇到了流氓,就過去幫忙。等把流氓趕跑,她說要謝我,還要請我吃飯,我覺得很投緣,也就跟著去了。這么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許天:“你?當時?就對她有好感,甚至想追她?”
“也說不上吧,反正就是?覺得她很好,長得也漂亮,看著很清純,我當時?單身,正常談戀愛有什?么問題?可我沒?想到她居然是?車站附近的?暗娼,她爸媽知道我的?身份后,又租了個好點的?房子?,編造了各自的?工作,想騙我娶苗苗,可苗苗直接跟我說了真相?。”
莫杰說著說著突然拍了下桌子?,“你?們能想象嗎?她爸媽居然讓她出來賣,還說賺了錢給她做嫁妝,其實都被她爸賭錢買酒了,這可憐的?丫頭居然不知道反抗,我說要替她報警,可她不肯啊,她說家丑不可外揚,還說那是?她爸媽,她不能送他們進?監(jiān)獄,你?說我能有什?么辦法?”
“那后來呢?”寧越問。
“后來我很同情她,給過她兩次錢,讓她別干這個,還想幫她辦通行證去深圳,可是?這姑娘太懦弱了,一直都沒?行動。而我卻?因此被她父親孫凱盯上,屢次勒索。”
許天問:“勒索錢物?還是?讓你?幫他平事?”
“都有,不止一次。他在我跟苗苗約會時?,偷了我的?工作證和打?火機,說我要敢報警,或者不幫他,就會告到紀委去,說我嫖|娼,讓我爸抬不起頭來!
莫杰長嘆一聲:“我能怎么辦?只好幫他,結果他膽子?越來越大,居然開起了賭場,還被抓了,這次我管不了,又怕他把我說出來,就跟我爸坦白,我爸雖然生氣,但還是?幫我解決了這件事,從此被我拖下水。”
莫杰后悔萬分,“如果那天在車站我冷漠一點,或者晚下車一會兒,跟孫春苗錯過,就不會有后來的?事了,也不會連累我爸!
許天無?奈道:“你?不是?說你?爸后來收錢收得很開心嗎?你?是?起因,可主要還是?因為他自己沒?堅守住原則。”
寧越說:“莫杰,接著說吧,從這件事開始,你?們就收錢幫著免罪減刑?誰聯(lián)系的??怎么操作的??”
“我又不在豫北工作,后來的?事我都不太清楚,而且孫春苗的?事讓我爸跟我冷戰(zhàn)很久,后來我才知道孫凱更猖狂了,直接去威脅我爸。等我再回來,你?們刑偵隊那個姓田的?隊長成
了我爸的?狗腿子?!
許天馬上問:“田元凱?他說遇到了劫匪,還開了槍那次是?不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我哪兒來的?槍?反正你?們已經在查了,我也不瞞你?們,我只做錯了一件事!不該去幫孫春苗,更不該跟她上床,還把東西丟了,給了他們把柄,其他事我都不清楚,苗苗跟我說過,她會把東西偷出來毀掉,不會讓她爸媽再勒索我,所以我才敢來!
莫杰說著看了眼那本工作證:“可沒?想到這東西還在!”
寧越又給他看了呂新和她姨父朱輝的?照片。
“認識這兩個人嗎?”
莫杰皺眉,搖頭道:“沒?見?過,也是?暗娼嗎?這一行真是?越來越猖狂,真該再嚴打?一次,不過這女孩看著氣質很好啊,也是?被她爸爸逼的??”
許天看他神情不像撒謊,可她還是?疑惑:“不對啊,如果你?什?么也沒?做,只是?被勒索了,在車站時?,為什?么會有逃跑的?念頭?”
莫杰苦笑起來:“我確實什?么也沒?做,但我爸做了不少事,一開始他是?為了幫我,后來大概破罐子?破摔了吧。今天你?們找我,還說是?孫春苗的?案子?,我就害怕再牽連到他,別管后來怎樣,他最開始是?被我拖下水的?,我不想再連累他,可沒?想到他早就招了。”
有了莫杰的?證詞,田元凱也干脆地招了,他跟寧越說:“你?知道我是?從派出所調上來的?,之前我出任務時?誤傷過隊友,是?莫書?記幫我擺平了,也是?他把我調到局里。他跟我說一次失誤不算什?么,將功補過吧。我一直記著他的?再造之恩,他讓我?guī)退鳇c事,我?guī)土,后來他叫我去殺人,我不肯,可也沒?辦法,一旦上了船,就只能往前走。”
寧越挑眉:“殺人?”
“嗯,我本想制造成煤氣中毒,農村愛燒爐子?做飯,可我到了小?丈村,發(fā)現(xiàn)孫春苗的?爸媽都已經死了,我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報警,可我又沒?法解釋為什?么半夜出現(xiàn)在那里,只能默默離開!
許天急忙問:“孫春苗爸媽是?誰殺的??”
“你?們不是?已經找對人了嗎?就是?呂新!當時?呂新滿身是?血跟孫春苗站在院子?里,我也很好奇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我進?去肯定會留下痕跡。”
寧越都氣傻了,拍桌道:“你?在半夜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甚至目睹了兇案,卻?置之不理,第?二天過去裝模作樣地查案,老田,你?可真行啊。”
田元凱嘆口氣:“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說我該怎么辦?莫書?記拿住了我的?把柄,我往前是?死,往后縮也是?死,要是?你?,你?會怎么辦?”
許天道:“寧隊根本不會去幫他干違法的?事,紀委大門在哪兒你?不知道嗎?局里莫書?記一手遮天了嗎?我看你?跟莫書?記一樣,都經不起考驗,還要把犯錯的?原因推到別人身上!
田元凱冷哼一聲:“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才當了幾天警察,一個小?法醫(yī)仗著老寧喜歡你?,居然跑來審我?”
寧越皺眉:“你?誤會……”
他話還沒?說完,許天就笑了:“我是?跟隊法醫(yī),坐在這里合情合理。再說小?法醫(yī)怎么了?清清白白,沒?干過違法的?事。田老板,你?是?怎么想到寧越喜歡我的??就你?這腦回路,以前當刑警的?時?候恐怕也是?湊人數(shù)的?吧。唉,我居然還曾經因為你?那條因公受傷的?腿敬佩過你?,沒?想到啊!”
田元凱冷冷地看著她,沒?說話。
寧越道:“我讓小?許當跟隊法醫(yī)是?因為她心思細膩,善于觀察,呂新就是?她發(fā)現(xiàn)的?。老田,咱們還是?說你?吧,你?已經知道呂新是?兇手,為什?么沒?有抓她?哪怕你?不想暴露自己,也可以想想別的?辦法,把她帶到局里審一審。你?居然放過一個殺人分尸的?罪犯?”
許天無?奈道:“寧隊,你?忘了嗎?莫書?記就是?派他去殺人的?,呂新只是?幫了他的?忙,他都不用動手了。”@
寧越:“看來莫書?記是?被孫春苗父母勒索煩了,居然想把人殺了,他比莫杰可狠多了。老田,他讓你?殺幾個?你?想用煤氣,難不成他是?讓你?把孫家三口人都殺了?”
田元凱輕笑:“四口人,包括孫春苗那個孩子?,其實誰也說不清那孩子?是?誰的?,畢竟孫春苗是?出來賣的?,但哪怕有很小?幾率是?他的?,也很危險。”
許天嚇了一跳,忙問:“你?說有可能是?誰的??莫書?記?”
“沒?錯,據(jù)莫書?記說,孫春苗父親約他過去拿莫杰的?工作證,結果給他水里下了藥,關在房間里,他跟孫春苗發(fā)生了關系。后來孫凱說孫春苗生的?那個男孩是?莫書?記的?,要他每月給撫養(yǎng)費,要不然就去紀委,還得把事跟莫杰說清楚!
寧越目瞪口呆,“孫凱想要個長期的?飯票和后臺!莫書?記害怕曝光,更害怕他兒子?知道他睡了孫春苗!”
田元凱點頭:“沒?錯,他那個傻兒子?跟孫春苗談過一段時?間,發(fā)生過關系才會把工作證丟在孫春苗家。父子?跟同一個女人睡了,呵,我估計他寧愿讓紀委查也不想曝光這件事,所以他威脅了我,讓我去幫他殺人!”
許天想起之前那個同性戀的?案子?,也有人這樣操作,不由皺眉:“真有那種藥嗎?你?能確定莫書?記沒?撒謊?”
“應該沒?有,作為上級怎么可能跟下級編造這種丟臉的?事,當時?我勸他不能殺人,再想其他辦法,他才跟我說了真相?,他說這一家子?都是?劣等基因,死不足惜,讓我不要在意!碧镌獎P語氣嘲諷,顯然對莫書?記并無?一絲尊重。
寧越問他:“孫春苗的?死跟莫書?記有沒?有關系?”
“當然有了,孫春苗大概愛上了莫杰,她更不想讓莫杰知道這件事,也不想讓她兒子?成為棋子?。當時?莫書?記很害怕她會在嫖客名單上寫下他們父子?的?名字,還好沒?有,但他還是?不放心,暗示我找機會弄死她!
許天聽到這里不寒而栗,孫春苗的?傻子?親爸居然無?意中說出了真相?,真是?警察弄死的??
卻?聽田元凱說:“可我下不了手,也怕被人發(fā)現(xiàn),我不停審孫春苗,還提到主謀可能另有其人,結果晚上她就自殺了,她在保護呂新!”
寧越問:“呂新的?姨父又是?怎么回事?他去孫春苗那里嫖|娼了嗎?莫書?記的?賬本上有他。”
“大概是?吧,這我就不清楚了。我找過呂新,想研究一下這女人,她當時?表情鎮(zhèn)靜,不像是?第?一次殺人,就算小?丈村的?兇殺案查不到她頭上,我也想把她繩之以法,可她很警覺,發(fā)現(xiàn)我在查她,居然偽裝成飛車黨想殺我!”
許天納悶道:“呂新這么厲害嗎?她的?摩托車和獵槍是?從哪兒來的??你?槍里丟的?那顆子?彈又去哪兒了?”
消失的子彈25
不只許天, 寧越也覺得奇怪,他?問田元凱,“你的傷居然是呂新?下的手?這怎么可能?當?時你為什么?不說?還畫了一個男子畫像來敷衍?”
田元凱苦笑:“我也想啊, 可?找到呂新?, 就得接著查下去, 然后大?家會發(fā)現(xiàn)我跟莫書記的秘密。再說我腿受了傷,甚至差點截肢, 再?接著查下去, 我怕不只是呂新?想要?我的命, 莫書記也不會放過我。我心灰意冷, 干脆辭了職,可?總還?得生活,莫書記大概用我用得順手, 又見我沒出賣他?,就又找上我, 讓我?guī)退?做事。”
“于是你們就開始狼狽為奸?”許天問。
田元凱無奈道:“我要說我不樂意, 你們肯定覺得我在撒謊,可?只要?有辦法, 誰也不想當?陰溝里的臭蟲。我在刑偵隊有大?好前程, 只為了報他的提攜之恩上了賊船, 然后一步錯,步步錯,再?也沒辦法回頭。其實我無數(shù)次做夢夢到我坐在審訊室里的情景,現(xiàn)在終于被?抓, 心里居然很踏實!
他?痛快交代了做莫書記狗腿子的整個過程, 賬本上大?部分生意他?都清楚,也曾經買賣消息, 逼迫苦主私下和解。
寧越一直把田元凱當?兄弟,哪怕開?始懷疑他?,也沒想過會這么?嚴重,他?越聽越氣,“老?田,你還?記得我們當?初入隊時的誓詞嗎?”
田元凱避開?他?的眼睛,嘆息一聲:“記得又怎樣?后悔又如何?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許天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你看到呂新?殺了人,還?知道她逍遙法外!就沒跟任何人提過?只因為她開?槍打了你,你怕她會來殺你?你就放過她了?可?她怎么?會放過你呢?以她的性格肯定會找上門來,把你解決了才能放心。”
田元凱皺眉看著她,“你一個小法醫(yī)怎么?這么?煩人!我確實怕了她不行?嗎?她殺人跟宰雞一樣簡單,能不怕嗎?”
寧越卻道:“不對吧,你們一定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還?是說你們一直在合作?”
許天突然想起什么?,“寧隊,賬本涉及到的案件里,我記得也有人意外死亡!
寧越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老?田,你是莫書記的刀,呂新?是你的刀?”
田元凱長嘆一聲:“什么?也瞞不住你們,不過我們之間的關系沒那么?復雜,那次互射倒是讓呂新?對我印象深刻,她知道我辭了職,而且沒有供出她,就找到我,詢問為什么?替她隱瞞。”
他?笑容意味深長,“怎么?說呢,我只是發(fā)發(fā)牢騷,跟她說了說真心話,結果她居然以為我跟她是一類人!倒是惺惺相?惜起來!
許天呵了一聲,沒好氣地說:“你們倆應該叫臭味相?投才對!”
田元凱攤攤手:“隨便你怎么?說,反正?莫書記都被?抓了,我是沒了任何指望,我知道的都會交代清楚,到監(jiān)獄里起碼能睡個好覺!
寧越又問他?,“呂新?怎么?會有摩托車和獵槍?”
“因為她就是咱們當?時在找的飛車黨啊!
寧越更覺得不可?思議,“呂新?就是在大?公路上搶劫的人?她的同伙又是誰?”
“不會是她小姨父吧!痹S天道。
田元凱笑著點頭:“沒錯,就是朱輝,我沒見過他?,但聽呂新?提起過。她說像我們這樣的人,生來就跟正?常人不一樣。”
他?見許天眼神異樣,忙擺手:“我肯定不是,但我對她很好奇,漂亮如仙女?,心腸和手段卻像蛇蝎一樣毒,這反差讓她變得更有魅力!
許天冷冷道:“田老?板,別自謙了,只聽這幾句,就知道你跟呂新?一樣變態(tài)!你不會還?追過她吧!”
田元凱瞪她一眼:“你才變態(tài),追過又怎樣?”
“不怎樣,我估計你是沒追上,她喜歡的是朱輝對嗎?”
田元凱笑了:“你錯了,呂新?只喜歡她自己,她才是不折不扣的變態(tài),我跟她姨父都是被?她裹挾的!
寧越皺眉:“她從小在她小姨家長大?,十幾歲時就受她姨父影響,你怎么?說朱輝是被?她裹挾?”@
“只有跟她深入接觸才能懂,當?然了,這是我的判斷,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查!
寧越問:“那顆消失的子彈呢?”
“可?能掉在哪兒了吧!你們就是太較真了,一顆子彈而已,我還?能去殺人嗎?”
許天跟寧越對視一眼,兩人都不信他?的鬼話。
田元凱把自己知道的講完,又說:“你們一查舊案,我就知道要?出事,本來想趕緊跑的,哪想到你們這么?快就行?動了。老?寧,呂新?不會輕易招的,我看這案子大?概會拖很久,能不能在看守所給我找個人少的監(jiān)室?”
寧越被?他?這無賴樣兒氣壞了,“你是不是經常給人辦事養(yǎng)成習慣了?總想著走后門?還?想把我也同化了?”
“又不是讓你犯錯誤,舉手之勞而已!”
許天不由嗤笑一聲:“局里豎新?風,學黨紀時,不停強調在思想上要?防微杜漸。你自己剛才也說一步錯步步錯,后悔都來不及。所以寧隊說得不對嗎?你就是在拉他?下水!田老?板,你真當?自己還?是功臣?還?想要?特殊待遇?”
田元凱冷哼一聲:“沒必要?跟我上綱上線,我確實不是功臣,可?我敢說你們抓的這些人里,我是最坦誠,招得最快最詳細的嫌疑人,幫你們省了不少事,要?點特殊待遇怎么?了?”
寧越道:“抱歉,配合調查,坦白罪行?都是你應該做的,除非你還?有其他?事要?舉報,我可?以打申請給你點特殊待遇。”
田元凱咂巴咂巴嘴,好像還?真想找點事出來說,但最終還?是道:“沒有了!”
許天卻笑了,“怎么?沒有呢?別人的事你不知道,你自己收的贓款都藏在哪兒了,總知道吧。田老?板,你不會說你辛辛苦苦,白白替莫書記打工吧。”
田元凱嘆口氣:“許法醫(yī),你可?太煩人了,怪不得你長這么?漂亮,我卻對你一點好感都沒有。笑什么?笑?沒錯,我就是白給他?打工,他?拿著我的把柄呢,我能怎么?辦?我要?能靠這種事賺大?錢,還?用自己在外邊開?小飯館賺錢養(yǎng)活自己啊!
寧越冷冷道:“你剛才還?說自己辭職了,總要?生活,才做了莫書記的狗腿子。收的錢恐怕不少吧,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手上沒沾血,判不了多久,出來還?能接著花贓款?”
田元凱被?拆穿,半分不好意思都沒有:“好吧,我承認確實收了一些,都花出去了!不信你們就去查,反正?我現(xiàn)在就盤店收的那點錢,沒別的收入,也沒有窩藏贓款!
他?什么?都招了,就是不肯說錢的事,寧越也拿他?沒辦法,跟許天道:“有一點他?說對了,這案子一時半會兒結不了,慢慢問吧!
許天也急著想聽聽呂新?到底什么?情況,怎么?就當?上公路劫匪了,不想再?跟田元凱耗著。
可?呂新?更難對付,“他?在撒謊!什么?玩意啊,我瘋了嗎?干嗎去殺孫春苗爸媽?還?飛車搶劫?還?開?槍打他??我的天哪,我都不認識他?,更不認識什么?莫書記跟他?兒子,干嗎亂編故事!”
她堅持稱田元凱瘋了,胡編亂造,還?嚷嚷著要?跟他?對峙。
許天嘆口氣:“可?惜孫大?叔只撿到了盒子,沒看到呂新?,只田元凱一個人證,沒有物證和供詞,能給她定罪嗎?”
胡東說:“難啊!”
寧越整理?著案情板上的線索:“目前案件脈絡清晰,別管上邊的還?是下邊的都被?控制起來了,又有局里的支持,慢慢查慢慢審,都別急。”
賀局聽說他?們這邊有了進?展,過來詢問。
寧越借機開?了個案情會,把案件線索梳理?一遍。
賀局聽得頭大?,“你等等,讓我捋捋啊。老?莫小兒子遇到孫春苗,被?一家人勒索,他?找父親求助。結果老?莫也跟著被?勒索,而且他?跟孫春苗發(fā)生了關系。孫春苗把孩子生下來,還?說是他?的!老?莫不堪勒索,讓田元凱殺了這一家子!田元凱答應了,但去小丈村時看到呂新?和孫春苗殺了孫凱夫婦,他?隱瞞了這件事,穿上警服過去查案了!”
說著說著,賀局都忍不住破口大?罵,“這田元凱當?時可?是刑偵隊的隊長,怎么?會這么?離譜?”
寧越道:“他?說他?被?莫書記脅迫上了賊船,但我覺得他?挺樂在其中的!
許天說:“沒錯,他?說呂新?覺得跟他?是一類人,我懷疑他?自己也有這種感覺!”
賀局愣住,“同類?哪類人?殺人犯?”
寧越說:“沒有感情,以殺人取樂,喜歡尋求刺激的人!”
許天解釋:“簡單說就是變態(tài),田元凱在提到去小丈村看到呂新?他?們殺人時,說得很含糊,我懷疑他?可?能全程圍觀了整件事,卻沒吭聲。”
“咱們警察隊伍審核還?是不夠嚴格啊,怎么?能混進?這種人!”
賀局揉著太陽穴,接著看案情板,“然后呢?田元凱把孫春苗逼死!呂新?殺了孫星一家人?還?成了飛車黨?”
寧越道:“飛車黨的案子跨時很長,呂新?應該早就做過,或者說她無聊時會去尋刺激。田元凱對她產生興趣,跟蹤她被?她發(fā)現(xiàn),兩人發(fā)生沖突,田元凱腿受了傷,卻還?是不肯說出呂新?,直接辭職,做起了莫書記的專職狗腿子!
他?說著拿出那本賬本,“這上邊有被?告人意外死亡,案件中斷最后不了了之,還?有嫌疑人無法重判,最后意外死亡的。”
賀局:“你是說老?莫一開?始指揮田元凱殺人是自保,后來是為了斂財?他?簡直無法無天!”
寧越認真道:“賀局,之后這些案子威脅不到莫書記,我懷疑殺人也許不是他?的主意!
胡東皺眉:“寧隊,你是說莫書記控制不了田元凱,他?們形成了互相?制衡互相?利用的關系?”
見寧越點頭,賀局突然道:“這就能說通了,給你們的賬本是復印件,原件能看出來,賬本前兩頁都是用的同一支鋼筆,通過筆跡分析和背面暈染能確定是同一時間寫?的。是不是老?莫在發(fā)現(xiàn)不可?控時,才開?始記賬本,并把之前做過的一次性補充下來!
“很有可?能!”寧越說,“現(xiàn)在呂新?和朱輝都不肯招,賀局,莫書記那邊……”
賀局馬上道:“我馬上把人送過來,交給你們審!”
一直在旁邊翻舊案件的許天這時把一份存檔放到桌上,“賀局,寧隊,呂新?騎過的這輛摩托車,當?時隊里無處存放,扔在交警隊了,現(xiàn)在還?保存著嗎?我覺得該去找一下,也許在車上能找到指向呂新?的證據(jù)!
消失的子彈26
賀局對許天?的提議十分支持, “把所有跟舊案有關的都查一遍,趕緊把呂新的嘴撬開!
寧越跟胡東去提審莫書記,許天?帶著小李去了?交警總隊, 那邊管庫房的人見他?們要提車, 激動道:“可算來了?, 上次清庫房的時候就想處理?了?!
許天?笑了?,“居然還真留著呢?多謝你們啊, 可幫了?大忙了?!
小李把肩上滑下來的工具箱往上推了?推, 問她:“小許, 他?們當時肯定檢查過了?, 摩托車上能?留下什么?指紋嗎?”
“對啊,咱們找找指紋或者血跡,那天?呂新受了?傷, 棄車而逃,肯定會留下血跡, 三四年前, DNA鑒定技術還不成熟,大家都想不到, 現(xiàn)在方便得很, 大不了?再去趟省城。”
別說三年前, 就是現(xiàn)在有摩托車的人也?不多,呂新跟朱輝都有正當工作,工資是有數(shù)的,兩人也?沒有做生?意的親戚, 能?買得起摩托車, 本就可疑。
萬幸的是,摩托車沒像其他?違法車輛一樣堆在停車場, 而是放進了?庫房里,要不然日?曬雨淋,什么證據(jù)也?早沒了?。
許天?還真在上邊提取到了?血跡殘留,指紋之前早就提取過,只需要采集呂新的指紋比對一下,DNA檢測還是得送去省城。
寧越那邊已經有了?進展,莫書記見兒?子跟田元凱都招了?,也?無?奈承認了?自己?受賄。
莫書記懺悔了?,但臉上并沒多少懊惱之色,他?說那天?確實暈了?,有人脫光了?他?的衣服拍照。
“我原本以為那一家三口只是玩仙人跳的,很好對付,可沒想到他?們居然敢給我下藥。我感覺到有人在脫我衣服,可我睜不開眼,有人拍了?照就把門鎖上了?,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我都不清楚!
他?長?嘆一聲:“孫春苗父親是個?徹頭徹尾的農村無?賴,沒皮沒臉。你說我一個?公安部門的領導,被人這樣折騰,還生?下孩子找上門來,想一輩子賴上我,還讓我給他?行?方便,讓他?去開賭場開妓院,去賺大錢,這不是扯呢嗎?你說我怎么忍?攤上這樣的事,能?怎么辦?就算讓小杰去自首,我名聲也?會受損,只能?幫他?遮蓋,再說他?們還拍了?我的照片,我已經是他?們捏在手里的蟲了?,除了?把他?們都殺了?,還能?怎么辦?”
寧越見他?好像在訴苦,就說:“什么怎么辦?一開始堅守原則能?有什么事?莫杰也?只是喜歡錯了?人,哪怕他?被舉報也?只是作風問題,能?有多大事兒?發(fā)展到殺人?而且是殺一家四口,你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何況那孩子還有可能?是你兒?子。”
莫書記苦笑:“也?許是我太狠了?吧,可我沒得選,那孩子是隱患,要怪就怪他?媽好了?。孫春苗本來就不是好東西,你們大概不知道,她第一個?孩子很可能?是跟她父親孫凱生?的,因為是女孩就賣了?!誰知道后來生?的男孩到底是誰的?身世不明的雜種,活在世上干什么?我只是幫他?解脫而已。”
寧越眉頭緊皺,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一個?老公安嘴里說出來的,雖然莫書記一直是文職,可畢竟在公安系統(tǒng)里。
莫書記還在訴苦辯白:“攤上這么一家子,我真沒辦法,你說怨我兒?子吧,小杰也?很無?辜,孫春苗長?得跟個?良家婦女一樣,誰能?想到她是暗娼!寧同志,我也?不想犯錯誤,可這種事一旦開了?口子,就堵不上了?。我有老田的把柄,他?也?有我的把柄,我記賬本就是想著退休時把這事說出來,我認罪伏法,沒想到等不到退休了?。”
他?收的錢就藏在剛買的民宅里,據(jù)他?說基本沒動過,準備交公的。
可他?有公安大院里的二層小樓住,卻用贓款買了?舊城區(qū)的房子和一塊地皮,本想認罪的話顯然并不可信。
如果沒被抓,他?估計會順利退休,享受著干部待遇,花著臟款,瀟灑人生?。
莫書記一樁樁一件件都說了?,又道:“我雖然身居高?位,但有些?事也?是要買通下邊的人,才能?做好,可有些?人是買不通的,這時候老田就會用他?自己?的法子去做!
“什么法子?殺人嗎?”寧越問。
“沒錯!他?跟他?女朋友都是變態(tài),殺人跟殺雞一樣!盄
寧越皺眉:“女朋友?你是說呂新?”
莫書記緩緩點頭:“沒錯,我試探過,老田說那是他?女朋友!
而田元凱對此只是苦笑,“我說著玩的,呂新看不上我!
呂新自然也?不會承認跟田元凱是情?侶關系,至于朱輝,還跟呂新一樣裝傻呢。
許天?從交警隊回來后,先去采集指紋和血液樣本。
采集指紋時,呂新表情?還是淡淡的,眼神里滿是不屑,像是在說能?把她怎樣,但等許天?要抽她血時,她瞬間把手抽了?回去,“你要干什么?”
“采集血液樣本,去跟摩托車上的血跡做DNA檢驗。呂新,你現(xiàn)在是嫌疑人,請配合……”
“證據(jù)呢?憑什么說我是嫌疑人?憑什么抽我的血?”
寧越在一邊說:“有證人指證你,呂新,你別總覺得自己?不招就沒事了?!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朱輝和田元凱都很清楚你做過什么。”
“田元凱在發(fā)瘋,他?在胡言亂語,朱輝招了?嗎?他?不會也?開始胡言亂語了?吧。你們再把我關下去我也?會瘋的!
許天?不理?會她的控訴,直接把她胳膊拉過來,“亂動的話受罪的只會是你!
她的針扎下去,呂新沒有動,只是惡狠狠地看著她,“許法醫(yī),你給我等著!
許天?聽見這句話,突然笑了?,寧越也?笑得前仰后合。
呂新被他?們的笑聲氣得咬牙,但也?意識到自己?對警察放狠話,很弱智。
“好啊,我等著,看看你會給我設個?什么局!”許天
?說。
寧越邊笑邊說:“呂新,不裝了?嗎?終于露出真面目了??正常人在知道田元凱全招了?后,都會清楚知道你們這個?犯罪團伙已經是強弩之末,該坦白從寬了?,可你太蠢太自負,還覺得自己?肯定能?躲過去?簡直是做夢!
呂新眼神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許天?正在抽血,她發(fā)現(xiàn)呂新在寧越說她蠢時,情?緒十分激動,腕上的血管都跳動起來,她忙拔出針頭,給了?棉簽讓呂新自己?按著。
呂新黑著臉伸手拿住棉簽,突然猛地朝著許天?的眼戳過來。
許天?嚇了?一跳,慌忙閉眼,上身往后仰。
寧越一直留意著呂新,見她抽血時也?沒動才放松警惕,這時馬上上前把許天?擋在身后,“呂新,我看你才是瘋了?,想干什么?”
“沒人能?傷害我!”呂新被寧越按在桌上,手上針扎過的地方有血流出來,她掙扎著喊:“你們不但想強行?逼供,還想搞了?我的血去偽造證據(jù)對不對?我就知道你們都不是好東西,你們跟莫書記一樣蛇鼠一窩,我是仙女是神仙,怎么可能?怕你們,再不放我,你們都會遭報應的。”
寧越傻眼了?,前邊的質疑還算有邏輯,后邊這幾句說得什么鬼話?難不成她有精神?怎么仙女神仙都出來了??
許天?皺眉看著呂新,把她按坐在椅子上,湊到她面前,用手撐開她的眼睛觀察著她的瞳孔,“突然發(fā)癔癥?不像啊。呂新,我看你還是別裝了?。你倒是很聰明,見沒法脫罪,就想裝精神病?你真以為精神病是那么好裝的?”
呂新還在叫喊著他?們誣陷她。
許天?跟寧越說:“寧隊,你剛才不是說要找心理?專家來分析一下她的心理?問題嗎?什么時候能?到?”
寧越剛才在審莫書記,哪有空聯(lián)系心理?醫(yī)生?,不過他?知道許天?這么說的用意,馬上點頭配合:“已經請了?,很快會到。我看她也?不可能?突發(fā)精神病,什么仙女神仙,怎么不說狐仙兒??一個?老師耍起賴來怎么跟村里大媽一個?套路?”
呂新臉色更加難看,剛才說她蠢時,她就想爆發(fā),這時說她是農村大媽,她居然還能?忍得住。
許天?不由笑了?,“寧隊,看她這自制力怎么可能?得精神。刻镌獎P還說她有魅力,我怎么一點也?沒感覺到?田元凱起碼知道大勢已去,不會再掙扎,可她呢?想了?半天?,居然想出這么個?餿主意,真是又壞又慫又蠢!
大概她的語氣太不屑,呂新再也?忍不了?,“你罵誰呢?我慫我蠢?你們這么長?時間也?沒抓到我,現(xiàn)在也?沒個?確鑿證據(jù)證明我殺人,到底誰蠢?”
許天?笑得更開心了?:“你沒否認自己?壞?看來你還是有點殘存的三觀啊!盄
呂新冷笑起來,冷冷地盯著她,“三觀?什么叫三觀?是誰定義的?這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我是鷹是狼!本就跟你們這些?羊不同!憑什么要按照你們的三觀來?”
這話讓寧越也?笑起來:“呂新,你也?太抬舉自己?了?吧,就你也?配說自己?是鷹是狼?禿鷲還差不多!
他?說完跟許天?對視一眼,兩人一起笑出了?聲,這笑聲聽在呂新耳朵里異常刺耳,“閉嘴!你們在得意什么?禿鷲也?是要吃小羊的!
許天?嘲諷地看著她:“禿鷲只食腐肉,我猜你每次殺人都是乘人之危,或是利用自身優(yōu)勢,總之不敢正面對決,確實很像禿鷲啊。繞著將死的人或獸,非要等著人家病死老死,才敢上前。唉,智商不行?,只能?撿腐肉吃,我能?理?解。”
呂新怒道:“你放什么屁呢?誰智商不行??誰只吃腐肉?我砍孫凱的時候,他?嗷嗷叫著往外爬!我開槍打老田的時候,他?跟個?懦夫一樣四處找掩體!我……”
她說到一半,突然醒悟,臉上憤怒的表情?像是卡殼了?,眼睛瞪得老大,看看許天?又看看寧越,罵道:“你們都該死,你們全都該死!”
這句話雖然聽著憤怒,但呂新眼神明顯冷靜下來了?。
許天?看著她搖搖頭,似乎有些?可惜:“呂新,你這種蠢人還活得好好的,我們怎么可能?死?我們抓到你,查清了?舊案,揪出了?公安隊伍里的蛀蟲,我們立功了?啊。這還得多謝你,要不是那天?你想殺孟檢察官,我也?發(fā)現(xiàn)不了?你。現(xiàn)在好了?,揪出來一串,你是最蠢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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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接著激將,可呂新不再上當,哪怕氣得胸脯一鼓一鼓,指甲都要把手掐出血來,也?只用憤恨的眼神看著許天?,泄憤一樣罵著:“你們都去死。”
消失的子彈27
呂新顯然很自傲, 她最恨的就是別人說她蠢,她激憤中承認殺害孫春苗父母,還騎著摩托和田元凱發(fā)生沖突, 等冷靜下來她又不承認了。
“我瘋了, 我在胡言亂語, 你們聽不出來嗎?”
寧越當著她的面?跟許天說:“看來她確實想裝精神病,可惜被你?拆穿, 又沒有第二套方案, 只能強行裝瘋!
他說著搖頭嘆氣?, 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看來智商確實有問題!
許天笑著道:“我看肯定?不是精神病,也算不上智障,只是她這壞事做得一直順順利利, 太自信了,過度自信等于自負, 她想不到會落網, 更不敢相信咱們能定?她的罪,所以還想垂死掙扎。”
呂新被當面?議論, 還再次被說蠢, 眼里像要噴出?火來, “你?們這些警察有個?屁用啊,只知?道在這里耍嘴!當初干嗎去了?全都是馬后?炮,別管他們怎么死的,都沉歸沉土歸土了, 查出?真相又能如何?”
許天嚴肅道:“別管活人死人, 都想要個?真相。呂新,如果你?真的把自己當正義使者, 覺得自己做的都是該做的事,那就把所有事都一五一十說出?來,讓大家來評判,而不是一邊覺得自己是光明磊落的英雄,無?所畏懼,一邊想盡辦法要給?自己脫罪!
寧越嗤笑一聲?:“她算什么英雄,她殺人只是為了滿足她的低級欲望,為了尋求刺激,很多禽獸在滿足食欲的情況下,都不會亂殺生,她連禽獸都不如。”
呂新皺眉看著他,“我是英雄還是禽獸可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許天道:“孫春苗把你?當英雄?可你?害死了她,如果不是你?一時沖動,她不用替你?頂罪。為了保護你?,她自殺了。呂新,發(fā)生這些事的時候,你?又去哪兒了?縮在家里當狗熊嗎?”
呂新臉色難看,她張張嘴,似乎想辯解卻又沉默起來。
等鑒定?結果出?來,摩托車上的血跡跟呂新吻合,許天以為她還會強撐,甚至會高傲地說‘那又如何!
可這次呂新垂頭聽著寧越念出?鑒定?結果,冷冷道:“沒錯,摩托車是我的,我開槍打了老田,還搶了他的槍,本來我想用他自己的槍結果他。可他突然說見過我殺人,還說很佩服我殺人不眨眼!”
呂新笑了一下,“他很特別,我干脆就放他一馬,當時我原本打算拿走他的槍,可他說丟了槍他會被撤職,我就拿走了一顆子彈!
許天一直就奇怪,怎么會丟了一顆子彈!她原以為是田元凱開槍打了不該打的人,隱瞞未上報,沒想到居然是被呂新拿走了。
寧越問:“然后?呢?你?們兩個?就開始同?流合污?”
“干嗎說那么難聽?我們不過是志同?道合而已!”
呂新不知?道是想當磊落的英雄,還是知?道掙扎也沒用,看到鑒定?結果居然全招了。
“老田說過會幫我處理好?摩托車,不讓人找到我,后?來我打聽了一下,他們通緝的確實是個?男的,也就信了他。沒想到那輛車還在!甚至連血跡都在,這也叫處理干凈了?呵呵,男人的話最不可信!
許天問她:“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把田元凱打成那樣,甚至瘸了一條腿,他怎么可能不計前嫌,跟你?成為朋友?”
“識時務者為俊杰,他識時務!我把子彈寄到他家,他可能嚇到了吧,以為我在威脅他!
寧越無?語極了,“你?還把那顆子彈寄給?他了?就這樣你?們都能成為男女朋友?”
呂新美麗的臉蛋上笑容洋溢,“他跟你?們不一樣,分得清是非。是他追來調查我,
我們才發(fā)生沖突,而且我沒想殺他,不然霰|彈槍直接對著胸口開,他有幾條命都保不住啊!
許天一愣,呂新居然承認了跟田元凱是男女關系!
“那你?跟你?小?姨父朱輝呢?又是什么關系?”
呂新眼神復雜,“我跟他嘛,亦師亦友,也談過一段時間,可我發(fā)現(xiàn)?他很蠢,也很愛心軟,老田更符合我的要求。”
在她的講述中,朱輝是個?變態(tài),對她好?是想跟她發(fā)生關系,還引誘她抽煙喝酒,地理老師的死也跟朱輝有關。
“他給?我講了好?多故事,像仙人跳啊,黑寡婦啊,他還說女孩子可以發(fā)揮自己的優(yōu)勢。還說李老師退休后?,日?子過得更清閑,問我咽不咽得下這口氣?,可我真把人弄死了,他又緊張兮兮,一副膽小?鬼的樣子,讓人瞧不起,還是老田膽子大!
呂新大概放飛自我了,毫不掩飾地講著她如何把兩個?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寧越問她:“為什么要殺孫春苗的父母?”
她居然一臉正氣?地回答:“我在替這個?世界清理垃圾,要不是他們不停壓榨,孫春苗會當雞嗎?要不是他們去勒索,她沒準能跟那個?叫莫杰的傻子結婚,可他們把什么都毀了。兩口子才四?十來歲,有手有腳,不去干活,要靠賣女兒養(yǎng)活自己,這種廢物沒有活著的必要。”
許天:“說說那天的詳細經過,你?為什么要去孫家?”
“我因為朱輝的事去找孫春苗,到她家時,孫春苗跪在堂屋,她的混蛋爸正在一一細數(shù)他們對她有多好?,可她卻不聽話!
呂新輕笑一聲?,十分不屑:“他的語氣?讓我想起我爸媽,尤其是我媽,她也是這樣細數(shù)著他們對我多好?,為了我做了多少不想做的事!花了多少錢!可我沒讓他們生我下來,也沒讓他們做這些事,他們從來不問我需要什么,結果都成為我做的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許天輕嘆一聲?,這樣的家長可太多了,遇上呂新這樣偏激的孩子,肯定?會出?事。
呂新表情十分無?奈,好?像受了很大委屈:“這些大人太不講理,不怕告訴你?們,沒能把我爸媽弄死是我一生之憾!可我爸媽躲得遠遠的,不敢再見我,那天我看著孫春苗跪在那里乖乖聽訓,手突然癢癢起來,一個?沒忍住就把她爸媽給?砍了!
她說得輕松自在,就像在說看見兩只蟑螂,上去一腳踩死了一樣。這種平靜的語氣?讓人毛骨悚然。
寧越不由看了許天一眼,居然真像他們最開始猜的,是把孫春苗爸媽當成她自己爸媽了,她在發(fā)泄!
呂新打開了話匣子,不管別人愛不愛聽,都一徑說起來,把她如何砍的,對方如何想逃,她如何捂住嘴往脖子砍,又如何分的尸,說得詳詳細細。
寧越跟許天還不能打斷,都得一一記錄下來。
寧越擔心許天一個?新人受不了,本想換人進?來。
許天沖他微微搖頭,她是法醫(yī),什么血腥場面?沒見過。
等呂新說得口干舌燥,她遞上一杯水,“孫星一家人呢?你?居然有那么多時間去踩點,制造意外?”
呂新詭異一笑,“老田沒招嗎?這事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干的!
寧越大驚:“什么?田元凱跟你?一起設計殺了孫星一家四?口?”
“沒錯,那天我并不知?道老田在旁觀。一時沖動殺了人,我本想把那兩口子的尸體埋進?院子里,然后?放把火把房子燒了,我還囑咐孫春苗找地方避一避風頭,可她呆滯過后?,居然說自己能解決,還說謝謝我?guī)退,是我讓她生?了勇氣?。我也挺高興的,沒想到她這樣的懦夫居然覺醒了,我就問她要怎么解決,她說她要把這事誣陷給?孫星,要不是孫星負了她,她早就嫁過去過上好?日?子了。我一聽就樂了,覺得這真是個?好?主意,甚至還想幫她。可她說她自己可以,我是城里人,在村里走動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讓我趕緊走,我就信了她。臨走前,她要給?我下跪道謝,說我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
呂新盯著許天的眼睛,“我不知?道我算不算英雄,但她確實很感謝我,她說她雖然難過,但我像是搬開了壓在她心上的大石頭!她說這話時,我原以為她是可造之才,哪想到不過是塊朽木,居然把尸塊隨便一扔,見到警察就承認人是自己殺的,你?說她蠢不蠢,我還真信了她想把這兩條命誣陷給?孫星!”
她嗤笑一聲?:“你?們問我為什么不出?面??呵,這么蠢的人,我為什么要救她?還得搭上自己才能救?我可沒那么偉大,這都是她自找的,那就自己受著吧!”
許天嘆口氣?:“她把你?留在現(xiàn)?場的痕跡都清理干凈了,你?能想象出?她都做了什么嗎?她重新拿起刀砍了已經變成尸塊的父母,甚至可能用血洗了你?觸摸過的地方,才沒留下你?的腳印和指紋。她被父母壓榨,看到你?除掉他們,她可能有短暫的輕松,但以她的性格過后?只會是無?盡的悔恨和自責。呂新,她本來在掙扎,你?有很多種幫她的方式,卻選了最糟糕的一種,直接把孫春苗推向地獄!
呂新哼了一聲?:“隨你?怎么說吧,不過是馬后?炮!
寧越道:“小?許說得沒錯,呂新,你?也是她自殺的原因之一,你?自己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去替她報仇,對嗎?”
呂新又是一聲?冷哼,好?像不屑承認。
寧越接著道:“田元凱又是怎么回事,他為什么會幫你?去殺孫星?為了刺激?還是說他也覺得虧欠孫春苗?”
“為什么非此即彼?不能都有嗎?真以為那個?瘸子是什么好?人?他說他很羨慕我可以騎著摩托車四?處游蕩,還跟我說他在單位有多不自在,行動時用了幾顆子彈,都得寫報告。其實我并不想他辭職,在刑偵隊有內應,是多刺激的事!不過還好?有莫書記在,又能讓我們賺到錢,又能找找樂子!
許天看著她意猶未盡的表情,長嘆一聲?:“找找樂子?奪去別人的生命在你?眼里居然是樂子?你?可真是變態(tài)中的變態(tài)!
呂新冷笑起來,“我早就跟你?說過,別拿你?自己的三觀來衡量別人,我是不是變態(tài),你?說了不算,都是他們自己找死!”
寧越又去審了朱輝。
呂新這位小?姨父都快哭了,“她都招了?全都說了嗎?一開始我確實故意引著她做壞事,是我失德敗行!可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tài),她陰惻惻看著我的時候,我都怕哪天會被她埋到犄角旮旯里!
許天問他,“你?有沒有鼓動她去殺李老師?”
“沒有啊,是她一直跟我抱怨被老男人騷擾,我才說想弄死他,但我說的只是想,從沒想過去實施。小?新卻說干就干,在那個?地理老師退休后?就把人弄死了!”
朱輝唉聲?嘆氣?的,“警察同?志,小?新不招的話,我真不敢開口,我怕!她簡直不是人。”
寧越:“你?不是很喜歡她嗎?”
“我確實喜歡過她一段時間,可我們沒那事后?,她也不叫我找別的,我在車站找了個?女孩,她立馬舉報我。后?來又說幫我找了人銷案底,可我知?道就是她舉報的啊!她就是個?瘋子,我根本不該招惹她。”
許天沒想到他嫖|娼被抓居然是呂新舉報的,忍不住道:“最后?一句說得非常對,你?是忘了你?有妻子,而呂新是你?妻子的外甥女了嗎?十幾歲你?就朝她下手,怕不能得手,還拉她墮落,她變成這樣你?覺得你?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我確實做錯了事,可我……我沒想過殺人啊,呂新她本就是這個?樣子,我可沒說鼓動過讓她殺她爸媽。你?們想啊,她連她親爸親媽都敢殺,我哪兒管得了她。對了,你?們大概不知?道,當年她想住我家,主要是我家有電視,最新款的那種,她爸媽怕耽誤她學習不肯給?她買,這也是她怨恨他們的原因之一,你?說這種孩子,怎么教也教不好?,她變壞也跟我沒關系,生來就是壞種!
消失的子彈28
朱輝情緒激動地說了很
多, “我確實不?是什么好?人,原本想把她當?個小情人,可后來我受不了了。呂新一直在監(jiān)視我, 哪怕她開始跟那個瘸子交往, 也不?肯放過我!
寧越道:“她去你家時才多大?你管不?了她?”
朱輝長嘆一聲:“她都敢給她爸媽下藥, 我哪兒管得了啊。她十五歲時就敢搶劫!你敢信嗎?那天我給她洗衣服,見她兜里的錢都快頂我半個月工資了, 就問她怎么回事。她居然?拉我去搶劫, 我不?敢去, 她還說撐死膽大的, 餓死膽小的!我當時后悔得要命,怎么就接手這么個燙手山芋!我本來想送她去高中寄宿,再考一個遠一點的大學, 慢慢疏遠,可?她不?肯啊。她一不?高興就跟我說, 在我家感受不?到溫暖了, 她還說覺得我們像她爸媽一樣煩人,我當?時就毛骨悚然?。我真怕她會對我和她小姨動手, 更怕她會傷害我家小達, 我只好?哄著她寵著她, 生怕她不高興!她無聊了就愛找事,還讓我買摩托車教她騎,不?過飛車搶劫的事我只跟過兩次,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別的同伙!
他?越說越無?奈, “她在公路上撞死過人, 是故意的!人家走在路邊,又沒擋著她。而且她還覺得不過癮, 還想攢錢買輛汽車!
許天越聽越氣,變態(tài)殺人犯都是同一個殺人模式,呂新顯然?不?是,她是單純覺得好?玩才去搶劫,撞人,簡直是天生的惡魔。
朱輝說:“我也想過報警揭發(fā)她,可?她太狠也太聰明,一次不?成功的話,她不?會給我第?二次機會。而且跟她搞在一起的瘸子在公安局有人,好?像還是領導,你說我哪兒敢啊,生怕人家制造個意?外,讓我們一家三?口都死無?全尸!
這些事呂新小姨和表哥朱達都不?知道,朱輝摸了摸漸漸稀疏的頭發(fā),“你們是不?知道,這幾年我這壓力有多大,哪怕被你們帶到局里來,我也不?敢說,這才拖到現(xiàn)在。萬一她無?罪釋放,或者她那個后臺沒揪出來,我還是得倒霉!”
呂新對朱輝不?知是占有欲,還是真有感情,此時她對他?十?分鄙夷,“他?就是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而且他?太自?大了,我沒動他?們一家真不?是因為他?,是因為我小姨和我表哥!他?們雖然?蠢,可?是真心對我好?,我再煩他?們也不?會朝他?們動手,倒是朱輝,遲早是我的刀下魂!田元凱也不?夠聰明,不?過他?年輕也能干,殺孫星一家時可?沒給我少出力!
她不?再掙扎,盡情表達著對朱輝和田元凱的不?滿。
田元凱之前坦蕩的樣子,讓許天和寧越以為他?已經全招了,可?沒想到孫星一家人的死居然?跟他?有直接關系。
可?他?卻委屈起來:“我可?沒動手,只是幫著呂新打打掩護,她拿走了我的子彈,還寄到我媽單位,這是恐嚇啊,我能不?聽她的嗎?”
許天出了審訊室不?由吐槽起來:“看來他?們一個個都覺得自?己理由充分,是被逼無?奈。”
呂爸雖說早跟呂新斷了聯(lián)系,但還是不?時打電話來詢問案情進?展,等?他?得知呂新說把孫春苗爸媽當?成了他?們,才動了手,他?長嘆一聲,直接掛了電話。
案子基本查清楚了,各種細節(jié)還需要核查,許天卻有些奇怪,她問寧越:“寧隊,你說呂新到底是不?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沒有感情的那種?我看她這個變態(tài)勁真的很像,可?她又好?像有感情,她會因為父母不?夠關心她心生怨懟,會因為她小姨和表哥對她好?,就放過他?們!
寧越嘆息一聲:“這誰說得清楚?再厲害的心理專家也不?敢說自?己能看透人心,呂新這種人就是極度自?私冷血,不?把別人當?人。”
許天:“也對,她喜歡尋求刺激,那這個刺激的閾值會越來越高,所以她從下毒發(fā)展到搶劫,再發(fā)展到飛車搶劫和撞人,然?后又開始殺人分尸。跟田元凱狼狽為奸后,又開始制造意?外,她的殺人手法不?停在變,她在進?化!
寧越道:“沒錯,她的手法越來越安全,就像她給孟檢察官設的局,如果成功的話,咱們就算懷疑她,也沒有任何證據(jù)!
賀局聽完事情經過,唏噓不?已,“提前大練兵還真是莫書記先提出來的,看來他?是想把你們刑偵隊給拖住,讓田元凱跑,他?自?己也做好?被查的準備。寧隊,你這舊案查得太是時候了,要不?是你打草驚蛇,讓他?們自?亂陣腳,這事可?能真就成了陳年舊案,這些人的胃口越來越大,以后還不?知道會闖出什么大禍!”
他?越說越后怕,決定?等?練兵結束就開始整|風。
因為有莫書記這個級別的,這事省廳也來人核查,又有紀檢委的人一起,細節(jié)太多,又要推翻舊案,等?到練兵結束,案子還沒查完。@
許天帶呂新的小姨李茹去醫(yī)院做了全身檢查,果然?查出了她身體里某種重金屬元素超標,導致她身體和腦子都很遲鈍。
呂新也終于承認給李茹投毒的是她而不?是朱輝。
許天傻眼,“你不?是說她對你很好?,你不?會害她嗎?”
“我沒害她啊,自?從我表哥坐牢后,她像祥林嫂一樣,整天嘮叨,有事沒事就跑去監(jiān)獄門口轉悠,我這是在幫她,一點藥而已又不?會死,渾渾噩噩的反而更開心啊!
呂新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許天知道她的邏輯和三?觀都和正常人不?同,沒必要多費口舌。
等?李茹知道呂新跟朱輝的事后,居然?沒有太驚訝,只淡淡道:“真的嗎?我以前懷疑過,可?我家小新那么好?,朱輝也貼心得很,我怎么敢往那方面想呢?居然?是真的?他?們還殺了人?”
她說著說著突然?激動起來:“是不?是他?們鼓動我家小達殺人的?對,肯定?是這樣,小達一定?是跟他?們學的,都怪我,為什么要讓她住進?來,她就是個掃把星!害了我,還害我家小達!
李茹哭了半天,想見見呂新,問問清楚,走到門口又打了退堂鼓。
許天剛把人送走,寧越又叫她幫忙聯(lián)系呂新父母,“她說她想見見他?們,有話要說!
許天無?奈道:“上次聯(lián)系時,呂爸直接就掛了電話,呂媽一直沒消息。”
“再打一次,通知到就行了,來不?來看他?們自?己吧!
呂新爸媽到底沒來,倒是田元凱媽媽來了好?幾次。
田元凱是單親家庭,他?媽才五十?多歲,今年剛退休,就已經滿頭白?發(fā)。
寧越以前在小飯館里見過她,跟許天感嘆,“田媽媽以前可?沒這么多白?頭發(fā)。”
許天道:“他?說一步錯步步錯,還說是被威脅的,可?又跟呂新不?清不?楚,被打斷腿也沒怨言,看來呂新這種罌粟花對某些群體很有魅力啊。”
寧越想到以前的老田,很想說他?只是誤入歧途,但張張嘴到底沒說話,從看著呂新分尸,卻不?報警不?吭聲開始,田元凱就已經不?再是那個嫉惡如仇的刑警了。
田媽媽找到寧越,哭著道,“我知道那顆子彈的事,是寄給我的。小凱說是因為他?查案子被壞人威脅了,馬上就能把壞人抓住,不?會有危險,我就信了。怎么還跟殺人犯扯到一塊了?他?不?可?能害人,小凱哪怕不?當?警察了也特別熱心腸,我們院里人都喜歡他?,他?不?可?能犯錯,不?是說他?是功臣嗎?還是因公負的傷,怎么全變了?這到底怎么回事!
田元凱似乎羞于對田媽媽說他?跟呂新的事,只含糊著說查舊案牽涉到他?,去不?了深圳了,田媽媽自?然?急了。
寧越雖然?不?想戳破田元凱的謊言,但這種事也不?能撒謊,不?告知實情的話,家屬還以為有冤情。
等?田媽媽聽完后呆若木雞,半晌才說:“寧同志,我能見見那姑娘嗎?”
“沒必要,老田已經都交代了!
田媽媽哭著走了,胡東有些不?忍心,但到底
只是送出了門,他?回來道:“老田肯定?是有把柄在呂新手里,又被搶了子彈,又害怕自?己家人被她害了,才跟她同流合污,反正我不?信他?會主動干壞事。”
大家都知道他?只是在安慰他?自?己,跟田元凱共事過的人,都不?肯相信他?會當?莫書記的狗腿子,更不?敢相信他?跟連環(huán)殺人犯同流合污,甚至還有男女之情。
可?事實就是事實,局里把所有人徹查一遍,又開展各種思想學習。
寧越感嘆:“還好?只有這兩個蛀蟲,不?然?咱們局里恐怕要有大變動了。”
因為這次整頓,之前說的刑偵隊補測也推后了,許天這個跟隊法醫(yī)也被退回了法醫(yī)處。
她有些郁悶:“關我什么事啊?寧隊,我各項測試都能通過,槍也練過。”
寧越無?奈道:“就是因為你太快遞交了配槍申請,以后配槍和出任務都要嚴格記錄和上報,你這時候跑去說要槍,不?是找麻煩嗎?”
他?說完又安慰道:“不?過也沒事,賀局已經看到你的能力,我有案子肯定?會叫你,就是檔案調過來,還有執(zhí)槍的事要推后而已,別急,好?事多磨嘛。”
許天知道自?己急也沒辦法,還好?一直兩邊跑,東西還沒搬。
這天孟浩約她吃飯,想感謝她的救命之恩,還讓她叫上寧越,畢竟那天要不?是他?們兩個,他?可?能就觸電身亡了。
寧越卻擺手道:“改天吧,今天省里的心理健康小組要來。”
“啊?”許天一聽這小組的名字就有些無?奈,她寧愿是反貪小組來,“寧隊,不?會一個個談話吧?我覺得真沒必要。”
“不?止,省廳借調過來一位心理專家,即負責心理輔導又兼職犯罪心理分析,可?能會安排在咱們刑偵隊,畢竟一直是刑偵隊在處理惡性案件,需要心理干預!
胡東推門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他?有點急:“我的天哪,寧隊,能不?能推了?不?用猜也知道這位專家年紀小不?了,不?是老頭就是老太太,要不?就是戴眼鏡的中年婦女,跟學校的教導主任一樣,天天盯著咱們,誰受得了啊!
“他?不?是來盯人的,主要做犯罪心理分析順便心理輔導!
許天也不?是很看好?,“犯罪心理學和臨床心理學、社會心理學可?不?是一個概念,又分析罪犯,又給咱們做心理輔導?靠譜嗎?”
“看來這位女同志應該研究過心理學,那不?如就先找你探討探討吧!
一個清越的聲音在許天身后響起,把她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
這人一米八的個子,身形俊朗,沒戴眼鏡,笑?容十?分溫和。
見辦公室三?人一齊看他?,他?大方地攤手笑?笑?:“大家好?,我就是你們正在討論的那位,勞煩你們幫忙看看,我像不?像教導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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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天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 正主居然就在身后,她打?量來人幾眼,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看著像是個靠譜的人。
寧越迎上去笑道:“是高教?授吧, 我還?以為你會跟心理小組先去行政樓, 沒想到?這么快就過來了!
“您是寧隊長?叫我高勛吧,我是來報到?的, 肯定要先來隊里。”
寧越幫許天跟胡東做了介紹, 又笑道:“剛才不好意思啊, 大家都對要來的專家很感興趣, 議論了幾句!
這位高教?授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沒事,誰人背后不說人, 誰人背后無人說,都是小事!
他說完又看了許天一眼, “沒想到?這位年輕女?士居然是法醫(yī)?真是人不可貌相!
許天嘴角抽了抽, 看來這位也是以貌取人的,才會這么說, 誰規(guī)定法醫(yī)不能是年輕女?性?, 不過她想到?剛才胡東的話, 心?里也微嘆一聲,他們也沒想到?這位心?理專家居然如此年輕。
得了,誰也別說誰了。
這位高教?授很會說話,聲音沉穩(wěn), 很容易給人好感, 哪怕反感心?理專家的胡東對他也生不起惡意。
他寒暄過后,就說:“工作組的工作明天才正式開始, 我是來找寧隊的,我剛看了案卷,想見?見?呂新,可以嗎?”@
這案子雖然是從孫春苗和莫杰開始的,但呂新才是關?鍵人物,她的犯罪心?理也確實值得研究,寧越表示理解,“人還?在看守所,走吧,我?guī)?過去!
高教?授臨走時又跟許天道:“許法醫(yī),那咱們找時間再談吧!
許天皺眉,談什么?她可不想跟心?理專家談話。
胡東過去關?上門,沖她擠眼睛,“小許,這位教?授看來對你?印象深刻啊,第一個就要找你?談!”
許天無語極了,“我有什么好談的?難不成因為我是法醫(yī),更容易受到?心?理創(chuàng)傷?”
案子了結,大家也輕松起來,胡東嘴又開始犯賤:“可能因為你?長得漂亮吧。”
“哦,也對,那估計胡隊得排到?最后了,咱們局怎么也有小一百人吧,我看你?有得等了!
許天知道他就是單純嘴賤,也沒往心?里去,她不疾不徐地說完,拎起自己箱子回法醫(yī)處了。@
胡東跟小廖嘀咕起來:“唉,小許這是什么意思?是說我是咱們局里最丑的嗎?”
小廖哈哈大笑:“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人家小許哪里說過?”
許天一進法醫(yī)處就被劉姐跟小李圍住打?聽消息。
劉姐激動道:“早知道我跟你?們一塊查案多好啊,聽說你?們不用補考了?”
“只是推后而已?!
小李問?:“聽說心?理小組要先從刑偵隊下手,怎么個流程啊?是審核咱們的心?理狀況?還?是要把咱們都審一遍?”
劉姐:“我聽說是因為那個姓田的,局里覺得他心?理有問?題,居然看著殺人犯分尸不吭聲,還?喜歡上了那個女?殺人犯,簡直太離譜了?伤膊皇且驗楣ぷ鲗е滦?理問?題的吧!
許天也說不清,“誰知道呢?別管他們是審還?是談話,咱們問?心?無愧,有什么好怕的!
劉姐馬上道:“沒錯,不過我也不是怕,就是好奇。”
小李也挺好奇的,“都談什么。坎粫o咱們催眠吧,我可聽說省里的心?理專家很厲害的!萬一把我催眠了,說出?些不該說的可怎么辦!
許天跟劉姐都笑起來。
劉姐拍著他的背,親熱地問?:“什么不該說的?趕緊跟我們說說吧!”
“誰還?沒點秘密了!”小李嬉笑起來。
下班后,許天抽空回了趟家,何桂花看見?她就笑:“天天,昨天晌午你?謝阿姨給咱們送來兩條魚,活蹦亂跳的,拿桶裝著,就等你?回來吃了。河魚,清蒸不行,一條今天燉豆腐,留一條明天中午紅燒怎么樣?”
許天見?洗手盆下確實有個大桶,里邊兩尾大魚還?在甩著尾巴,她頗有些無奈,說實話,那天就算不是孟浩,換任何一個人,她都會救。
“媽,下次您可別收了,我不是都說了嗎?我跟孟浩已?經退婚了。”
“你?說退就退啊,現(xiàn)在兩邊家長都不同意……”
“孟伯伯同意了!他上次來不是已?經說了嗎?讓我們自由發(fā)展,我們發(fā)展的結果就是不可能!媽,你?要再這樣的話,我還?得請孟伯伯來一趟,再單獨跟你?說一下我跟孟浩退婚的事!
何桂花急了,“天天,我說你?這是什么意思?居然拿你?孟伯伯壓我,你?是覺得我看他是當官的,才想讓你?嫁過去?我是看孟浩是個靠譜的好孩子,才想讓你?們成了啊。再說現(xiàn)在謝阿姨對你?特別上心?,特別感謝你?!”
“媽,靠
譜得多了去了!謝阿姨送魚也只是表示感謝,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也別再試圖撮合我們,每次我回來你?就這點事,煩不煩啊,再這樣我以后可不回來了。”
“喲,小丫頭片子,自從上了班脾氣越來越大了!
何桂花嘟嘟囔囔的,但到?底沒再提婚事。
許天早發(fā)現(xiàn)了跟爸媽相處的規(guī)律,絕對不能順著他們,不然他們什么事都敢?guī)退弥饕狻?br />
小弟小妹放了學,許天看著寫作業(yè),何桂花出?去買豆腐,要做豆腐燉魚。
隔壁吳嬸子見?許天回來了,拿了把香椿芽過來,“鮮得很,春里才有,現(xiàn)在可少?見?了,我特意給你?留的!
吳嬸子說話還?是不謹慎,坐下跟許天沒寒暄兩句,就把這幾天大院里發(fā)生的事說了個遍,說完又問?許天:“天天啊,你?是不樂意你?媽給你?說的對象?想找個什么樣兒?跟嬸子說說,我認識的人多!
許天無語極了,她這個年齡,在別人眼里好像也就這點事了,“嬸子,我弟弟妹妹寫作業(yè)呢,改天再聊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吳嬸子聲音壓低了些:“天天,我知道,像你?這樣長得好工作好的,肯定得找個各方面都好的,包我身上!
許天急忙擺手:“真不用!
她話音未落,吳嬸子已?經興沖沖地走了。
許天趕緊追上去叮囑,生怕吳嬸子再自作主張,給她安排相親。
吳嬸子見?她真不急著找,還?挺失望的。
第二天,許天到?了局里,就見?小李拿著張紙過來,上邊寫著時間表,“小許,你?是十點半,行政樓三樓左一!
許天湊過去看了眼,幾乎所有人都安排了,看來不只是心?理輔導,還?是在摸查吧,刑偵隊跟法醫(yī)處排在第一位,都安排在了今天上午。
小李又興奮又緊張,不知道人家要問?點什么,“我專業(yè)測試擦邊過的,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我濫竽充數(shù)吧!
許天再次聽到?這個詞,不由笑出?聲:“沒必要妄自菲薄吧,你?最近幾次出?任務都很不錯啊。不過既然知道自己專業(yè)知識不夠硬,那就學啊,天天怕被發(fā)現(xiàn)湊數(shù),給你?的書?也不看。”
小李苦著臉說:“小許我真不是懶,我發(fā)現(xiàn)我可能當不了法醫(yī),看了晚上會做噩夢。
許天愣住,他們的工作不可能不接觸尸體,專業(yè)知識里也有各種?圖片和專業(yè)名詞,光是尸體狀況的各種?描述就能讓普通人吃不下飯。
要是這個坎過不去,那確實不適合當法醫(yī)。
“要不你?就趁這個機會申請調職,進不了刑偵隊的話,去派出?所歷練幾年也可以啊!
劉姐忙說:“小許,你?可別瞎出?主意,這可不像你?調去刑偵隊,這是大事,去了派出?所再想回來可難著呢,小李好不容易分到?局里,傻了嗎?非得下放派出?所?”
許天不再吭聲,這確實是大事,只能自己拿主意。
不過小李倒是跟她意見?相同,他覺得公?安局還?是派出?所都無所謂,只要能認認真真做點事就好。
等到?點了,三人提前?去了行政樓。
許天是第一個,她進去一看,辦公?室里居然只有那位高教?授在。
一般審查或者談話,最少?兩人一組,嚴肅一點的,甚至會有專門的記錄人員,F(xiàn)在只有一位,應該屬于心?理輔導,許天覺得自己并不需要,但既然被安排了,還?是乖乖坐到?自己位置上。
高教?授像是在自己辦公?室一樣,先給她倒了杯水。
許天接過來:“多謝。”
高教?授笑了笑:“不客氣,我剛看了許法醫(yī)的檔案,也問?了大家對你?的印象,剛畢業(yè)就有這樣的能力,還?立了功,許法醫(yī)還?真是年輕有為啊!
“不敢當,我只是想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別緊張,我就是隨便跟你?聊聊。”
許天還?真沒緊張,但也不可能像在自己家一樣隨便,她坦然道:“有什么您就問?吧,我肯定配合!
“你?對呂新有什么看法?”
“呂新?”許天愣了下,“我覺得她天生冷血,還?懷疑她是反社會人格。”
高教?授道:“你?的懷疑沒錯,她確實是反社會人格,自私自利,無視社會規(guī)則,但又很精明,知道規(guī)避風險。你?有沒有覺得這樣的人遠觀時會有種?獨特的魅力?”
許天皺眉:“沒覺得!
“但你?好像說過她很有魅力!
“我是說她對朱輝還?有田元凱很有魅力,尤其是田元凱,他腿都瘸了,居然對呂新沒有怨言!
“你?覺得田元凱真的愛上呂新了嗎?”
許天疑惑地看著高教?授,不明白他這些問?題的意圖,但還?是認真道:“肯定有愛,是不是真愛就不好說了。呂新長得很漂亮,像仙女?一樣,兩人又臭味相投,大概很容易有共鳴。”
高教?授又問?了幾個關?于呂新的問?題,許天忍不住了,“高教?授,你?是覺得我同情呂新?甚至羨慕崇拜呂新嗎?為什么一直問?我對她的感受?”
高教?授笑了:“只是隨便問?問?,你?的原則性?和正義感都很強,怎么可能羨慕崇拜一個殺人犯,但我發(fā)現(xiàn)你?確實同情過她,對嗎?”
“沒錯,但等我深入認識呂新后,發(fā)現(xiàn)她父母可能并沒有她說得那么糟糕,也許從她的角度所有人都有罪,除非對她言聽計從。”
高教?授打?量著許天,眼里閃過一絲欣賞:“是啊,呂新的問?題絕大部分來源于她自己,就算她爸媽對她言聽計從,她也會去尋求刺激,最終發(fā)展到?殺人,她是天生的殺戮者,破壞性?很強。”
許天認真道:“這一點大家都看得出?來,所以你?真不必擔心?她有什么魅力能影響到?大家。”
“這一點我贊同,我這些問?題也只是根據(jù)你?們刑偵隊最近處理過的案子筆錄設計出?來的,并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我看還?是聊聊你?自己吧,你?做跟隊法醫(yī)這段時間有什么感受?”
“感受?”
許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想了想說:“最大的感受就是挺忙的!”
她話音沒落,外?邊有人敲門,是寧越,“高教?授,東城區(qū)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我得帶小許過去看看,你?看……”
“好,工作要緊,你?們先忙。”高教?授說著又笑起來,“看來許法醫(yī)的感受是真的,你?們刑偵隊確實挺忙的!
許天起身往外?走,還?不忘懟他:“高教?授,我每句話都是真的。”
高教?授笑著收起桌上的文件,看著檔案上許天的一寸照片,眼神復雜。
許天等上了車才問?寧越:“寧隊,尸體是誰發(fā)現(xiàn)的?什么狀況?”
寧越嘆口氣:“是名女?性?租客,人已?經臭了,房東聞見?味兒才過去看。胡東已?經帶人先過去,大熱天的,得趕緊把尸體處理了。那里是居民區(qū),時間長了影響不好,所以我趕緊來找你?,過去搜集一下現(xiàn)場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