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黑化進行時
遠山曉更怕非人的東西——如果準確定義, 應該是非人型的東西。
所以盡管查資料得知了宿儺現在也不能算【人類】范疇了,但好歹裝進了人類的殼子里,遠山曉并不太怕, 甚至還能和虎杖悠仁開口,
“虎杖君, 給我十分鐘吧,就在這十分鐘里把身體讓渡給宿儺可以嗎?”
“誒、”粉發少年撓了撓后發, “要打宿儺十分鐘嗎?會不會有點太危險了。”
虎杖悠仁經過那在學校的一晚,親身經歷了宿儺差點殺死伏黑惠的事情, 加上五條悟和伏黑惠都有和他解釋過宿儺的背景,所以虎杖大致也知道了宿儺有多危險。
而面前這個瞳色淺淡神情平靜得像是沒睡醒的少年則是一個看到宿儺在他臉上張嘴, 就會嚇得去廁所干嘔到虛脫的人。
虎杖悠仁:
無論怎么看對方對上宿儺都很危險啊。
“不, 不用十分鐘。”
少年用著和孱弱外表截然不同的話語道, “如果只是一根手指的宿儺話, 按我的預測應該用不到十分鐘就可以結束戰局。之后剩下的時間是我要把虎杖君送到家入小姐那里。總不能讓虎杖君又用著受傷痛苦的身體恢復意識過來吧。”
第一次被這樣關心的虎杖愣了下,之前五條悟也讓他放過宿儺出來打過一架, 當時五條悟只讓宿儺出來了十秒,雖然十秒內沒有身體感知,但是十秒后的疼痛還是有切實反饋到他身上的。
虎杖正因為遠山曉的細心有些感動, 而不由更有些擔心——
“結束戰局指的是——”
難道這位五條老師的學生也和五條老師一樣強大自信——
遠山曉平靜地回頭,“這不很明顯嗎?”
果然,雖然看著膽小孱弱的樣子但是遠山同學果然——
“不是我贏就是我死唄。”
果然——
虎杖悠仁:
有點極端。
————
正因為宿儺之前和五條悟打過,所以遠山曉心里大致有了些對目前一根手指的宿儺戰力的測算。
不出意外的話, 自己打敗一根手指的宿儺會是比較容易的事。
出意外的話,那就只能出意外了。
遠山曉聽說宿儺有20根手指, 按照五條悟對虎杖的安排,之后剩下的19根手指都會喂給虎杖, 并在最后才對體內有著宿儺的虎杖處以死刑。
遠山曉不懷疑之后虎杖一定會吃完所有宿儺手指這一點,一方面是五條悟、以及暗處的羂索似乎都是更期待虎杖能夠吃下宿儺手指的,不管他們目的有多迥異,但是明面上的勢力和暗中羂索的布置,似乎都會推動著宿儺手指被虎杖這樣的容器吃下。另一方面則是,漫畫里都這樣演的,主角都立了這樣一個會吃掉手指的flag之后不吃下去會感覺漫畫劇情很奇怪啊——
說起來他最近用漫畫做比喻的次數是不是變多了。
遠山曉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來測量預測宿儺完全戰力的人,他大腦計算挺厲害的,不厲害的話也會做不到一天內就測算好所有點位距離傳送南極多次往返。
所以遠山曉打算和宿儺打一架,認真測量數據,然后把數據導入大腦運行測算。
然后預測——
“完全體的宿儺是——”
看著慢慢被黑色咒文攀附全身的粉發少年,遠山曉沉默了會。
“是這樣喜歡爆衣紋身大背頭的嗎——”
————
“啊,那天的小鬼。”
宿儺的氣場果然和虎杖差別很大,不過,氣場居然都會影響聲音的嗎?遠山曉打包票剛剛虎杖的聲音還不是這樣低沉磁性的低音炮。
遠山曉眨了眨眼,再睜眼時。
“叫我【小鬼】的——”
他已經閃到了宿儺身后,毫不猶豫的伸手微動,傳送拖曳而來的長長空間就瞬間朝著他而來——要將他與空間之間的宿儺搗碎貫穿。
“只有一個就好了。”
宿儺原本在笑。
能夠【看到】遠山曉空間的,只有擁有【六眼】的五條悟,而除此之外的——
惡鬼瞳孔驟然緊縮,什么都沒來得及看到,超人的身體感知就已經讓他瞬間側閃閃開——再閃,緊縮的瞳孔里映入無形空間瞬間穿刺帶來的微弱、又凜冽的氣流波動。
如果沒躲過,大概會直接碎掉吧。
這樣快的速度,這樣強的慣性。
少年剛剛是先繞后閃到他身后。他以為這小鬼只是【傳送】的術式。
結果這小鬼直接讓傳送而至的路徑空間顯現,直線的那一段瞬間朝著他自己而來,想要貫穿夾在中間的他——
這樣的速度,那小鬼又離他這樣近,根本不可能讓空間在快撞上自己時停住,所以——
“你是完全可以操控這個空間的吧,想讓它什么時候顯現就顯現。”
所以傷不到自己。
“嘖。”宿儺抓了抓頭發,“啊,真是讓人不爽的術式。”
遠山曉沒有乘勝追擊,他還在回溯復盤剛剛宿儺的移動速度。突然他瞳孔微動,手指摸上臉頰,指腹濕黏。
無形的、像空間斬一樣的斬擊,驟然如雨線一樣襲來。
遠山曉退后到自己的空間中。盯著手指上的血痕,抿了抿唇。
心想,怪不得宿儺說他的術式討厭了。
他現在要多花一分鐘忍住對這個背頭花臂裸身低音炮男的殺意了。
————
五條悟正在看自己從乙骨那兒沒收來的小說。
他原本以為這是和上次那本的一樣的小說——上次他從乙骨那兒沒收來那本,因為看得時候在想事情,不小心手勁大了點,撕碎了一些。
反應過來后書已經碎得一頁完整的都沒有了,封面也看不清字了。當然也不是說看得清字他就要去再買這本來自己看——也可能是再買來還給憂太嘛。
所以他就再拿走了乙骨一本小說。
想要知道這些時新的小鬼腦袋里到底裝的什么,在想什么。
雖然五條悟不覺得遠山曉的大腦和真希他們這些同輩人有太多共通性,但是鑒于真希他們很多時候聊的時事新聞他都不了解,所以五條悟覺得自己這樣適當地了解小年輕還是有助于自己了解遠山曉在想什么的。
五條悟看著手中小說的書封。
【監禁~黑化白月光の捕食宣言※選擇替身的渣男絕對囚禁物語|強制小黑屋千層套路】
五條悟:
感覺,每個字分開好像知道怎么讀,合在一起就感覺字和字之間在打架。
從沒覺得日語這樣陌生過。
難道是他學少了?
不至于吧,里香看的每一本他都在追啊。
說起來這本的確和之前的不太一樣,五條悟說不出來它哪里不一樣,但是這個粉色的底色和他第一次看到的還會打碼的封面以及那粗大的斜杠緊致標識符,讓他覺得,
這本書和他看過的所有清純妖艷的狗血小說都不同。
它讓他有種特別的感覺。
有種、
特別迷茫的感覺。
————
待在門口的乙骨憂太有種特別無力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好像看到70歲老頭要爆改擦邊男去跳廣場舞,又像是不小心把死前必須要爬起來格式化的那種文檔一鍵轉發給了自己導師。
很想讓自己的老師不要受此荼毒。
但是乙骨憂太一沒辦法把書拿回來。
二沒辦法把自己老師的【六眼】關上。
他只能呆在門口,等著遠山曉回來,然后——
看著遠處走來的一身是血,肩膀上還沾著可疑人體組織的少年。
乙骨憂太:
好消息:看起來好友沒受傷。
壞消息:那好友現在的畫風就真的好像電鋸驚魂夜里的變態殺人魔少年
完了。
乙骨憂太原本是怕毫不知情的遠山曉突然進去,趕上剛剛接收了新知識的五條悟對他做出奇怪的事情。
但是——
現在看著雖然一身是血,但是不僅毫發無傷還平靜得有億點病態的黑發少年。
乙骨憂太:
一時不知道誰更會做出奇怪的事。
“嗯?乙骨君?怎么在這兒?哦——”遠山曉注意到了乙骨憂太放在自己身上的一言難盡的目光,清爽地笑了笑,他眼睛一瞇,就有血珠從劉海上滴下來砸在他眼瞼上流下血淚,然后睜開眼時,少年就著流下的血淚爽朗安慰道,“沒事的,都不是我的血。”
乙骨憂太:
所以才感覺有事。
“虎杖君也沒事的,原本受了點傷,還在擔心家入小姐會不會治不好。”
“但是發現宿儺也會反轉術式后,我就讓他幫虎杖君治好了。”
“宿儺也會幫忙嗎?”
遠山曉平靜抬眼,黑沉綠墨的眼眸抬起時血淚就著眼角一下滑落。
“那也沒辦法啊。”
“都已經斷手斷腳了,我也不知道家入小姐能不能修好,不能修好的話反正我也要以死謝罪了,就干脆大家一起死吧。他好像想把虎杖君的心臟掏出來,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但是在我動手要刺破心臟前又很快塞了回去。總之這之后他就把虎杖君治好了,和我一樣完好。”
乙骨憂太:
總覺得——
“哈哈開玩笑的啦,乙骨君嚇到了嗎?”遠山曉笑著拍了拍乙骨憂太的肩膀,然后就要繼續往里走,“只是一場切磋而已怎么會尋死覓活的。”
“我又不是什么精神不穩定的人。”
乙骨憂太:
笑不出來。
“等等,遠山君等會再進去——”
“嗯?好的。”
乙骨憂太沉默地看著少年傳送閃現到門內。
“我等會再進去。”已經進門的少年聲音沉穩平靜。
“我現在精神很正常。”
————
五條悟自高專畢業就沒系統地學過國文了。
此時他正瞇緊六眼,下拉墨鏡,認真盯著小說書頁逐字進行閱讀理解。
身為白月光的主角,發現自己的愛人在自己走后找了許多替身,所以大怒——
啊?不就三四五六個替身嗎?這也要生氣嗎?
自己是白月光不就已經很好了嗎?身為正房為什么不珍惜為什么沒有一點氣度呢?
如果他是南——
所以白月光大怒。開始對自己的愛人一系列懲罰措施。
這就要懲罰了?這么小心眼?
好吧,讓他看看懲罰內容——應該發配去做些祓除咒靈的任務就好吧——
小黑屋
誒?
囚禁
誒??
鎖鏈
誒?真的假的——
五條悟目光掠過書頁中例舉那一排排的道具,藍眼漸漸睜大,閃爍著28歲魔術師的茫然光芒。
好復雜的字。
鎖鏈為什么都有好幾種、
為什么會有皮鞭蠟燭、
還有這個口——
這怎么讀,口——
“這是口枷,老師。”
遠山曉從五條悟身后探出頭來。
被血染紅的眼睫一眨就露出沉暗的瞳色。
“我臥室里剛到了一批。”
第032章 沒逝
五條悟很在意那個什么口什么枷。
雖然還有些不明白這是做什么的, 但是!
五條悟已經明白了,出現在這本書里、這個地方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看著少年伸手掠過自己時平靜的側臉, 五條悟呼吸下意識窒住了一瞬。
此時正黃昏,淺金色的陽光慢悠悠地托著晃悠的浮塵在他藍色的眼底飄蕩, 少年從身后探身來時,腦袋就從他肩膀上掠過, 一手撐著他的肩膀,然后神情平靜到近乎漠然的臉就從他眼底的浮金中掠過。
白皙的有些少年絨毛的側臉, 陽光滑落的鼻尖,和被光直照愈發色淺的灰綠色眼眸, 少年的容貌像水墨遠山蕩開的一筆, 偏偏又靠近他這邊的眼下拖曳著干涸的血線, 一眼望過去便莫名讓人覺得眼痛, 呼吸跟著一窒,然后才聽到自己心臟一下一下沉重的跳動聲。
五條悟回神, 手指下意識摩挲了下書頁不平的側邊。
然后明白了自己突然緊張心臟緊縮的心情——
自己的學生就從后面抓包看完了自己膝蓋上這本見不得光的羞恥小說。
五條悟:
還不如沒反應過來。
不過遠山曉只是來活動室這邊拿個東西。
“我的水杯之前不知道為什么都沒了。”
遠山曉的聲音有點淡淡的迷惑,“伏黑君的也是,不知道怎么都碎了, 只能來這兒拿之前沒用過的了。”
遠山曉解釋著,拿過了水杯便松開了撐著的五條悟肩膀,五條悟下意識手指一動。
“誒——”
但是五條悟話還沒出口,也還不知道自己想要出口什么話音時。
少年的聲音就平靜響起了。
“五條老師還——”五條悟感覺他好像一下吞咽下了什么他自己可能覺得不合時宜的詞匯, 遠山曉瞥了眼五條悟膝蓋上的書,眉眼閃過迷惑擰起的糾結。
他原本想說【五條老師還小, 不要看這種書。】但是常識在告訴他這句話有問題,然而理智運行了好幾遍他都沒查出這句話哪兒有問題。最后只能忍下迷惑, 轉而溫和道,
“老師要看的話,記得看完可以還給里香。”
“不知道里香怎么找到的,但是乙骨君應該買不到了。因為我記得這本好像已經絕版了。”
“哦、哦”
被抓包搶自己學生女朋友小說的五條悟下意識愣愣點頭。
等到遠山曉已經走出活動室,他才遲鈍地看向門口。
反應了過來。
“不是,他怎么知道這本書什么時候絕版的。”
不是,他——
為什么這家伙看起來超懂啊!
————
五條悟很在意。
開始可能是在意【不會吧難道我學生誤入歧途了嗎?】,后面實在想不出比遠山曉現在走的路更歧路的路,于是這個想法慢慢淡了。
轉而了另一個他一開始就很在意的點。
為什么他知道口枷。
以及——
這個到底是要給誰用的。
————
乙骨得到自己老師還來的書時很高興。
但是看到自己老師莫名戴上了口罩又很迷惑。
想說什么,又看了看身邊的里香,最后還是怕自己的老師又把書搶過去了,于是隱忍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自己老師新形象迷惑地離開了。
伏黑惠得到五條悟買來的新的超貴水杯時很滿意。
剛剛倒滿水開始最近的新愛好——泡茶時,伏黑惠剛剛慢慢喝下第一口茶。
“所以,惠,你知道口枷是什么嗎?”
“噗——”
差點被嗆死的伏黑惠決定帶著自己失而復得的水杯換個地方養生,臨走前忍了又忍額頭的青筋還是給五條悟指路了谷歌。
然后不怎么有時間上網的五條悟終于打開瀏覽器,搜索,然后——
哦,口枷,情趣道具。
情、
趣、
道具——
他到底是要和誰——不是,要給誰用啊!!
五條悟默默又下單了一批口罩。
————
少年那天活動室漫不經心的隨口一提好像就真的是隨口一提。
不是什么暗示別有用心暗號密碼提醒——居然、
五條悟迷惑了一秒少年當時會不會真的只是隨口一提。
轉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堅定想道,這不可能不是什么暗示!
只是,他好像也不好直接去問自己的學生,為什么要買這種東西,又是要用在哪兒。
畢竟雖然說這種東西上不得臺面,但好像也不傷天害理。
虎杖宿舍里的XX女星海報他也從沒說過什么。
放到其他學生身上,他大概還會笑著錄音下來嘲笑吧。
但是放在遠山曉身上,就很在意。
在意到了一種抓心撓肝的地步,就像是漫畫卡在了關鍵點結果漫畫家說休刊,不僅休刊還連休三期。
真想知道是為什么買,買給誰的——
“曉,”五條悟試圖暗示,“你有沒有覺得口——”
“口干?”遠山曉頭也不回地把自己水杯遞給了五條悟。
“銀耳蓮子百合茶,止咳口干。”
五條悟:
說起來還有這個問題。最近遠山曉好像不太在意他了一樣。
上次來活動室也是拿了水杯就走,現在——
五條悟低頭看了眼自己身前遞過水杯來也完全沒回頭的學生,一邊悶悶地接過水杯,一邊取下口罩。
現在也對他很冷淡的樣子。
明明在那天剛回來的時候,少年還會抓著他的衣角說【他們都欺負我】。
然后,然后在他怔然微微觸動時,少年就會像無數次玩梗結束時一樣收拾好了表情又轉而去做別的了。
是什么時候變冷淡的呢。
五條悟清楚那個時間節點——就是在他離開之后,在遠山曉被派去回收宿儺手指的時候,在,
遠山曉得知宿儺是最強之后。
五條悟知道遠山曉和宿儺打了一架,少年很有分寸,打完之后也把虎杖全須全尾地送到了硝子那兒檢查身體。
遠山曉一直沒和他說過這場架是誰贏了,也沒和他說過他對宿儺的看法。
難道,是少年覺得宿儺也是【最強】嗎?還是覺得自己再多個【最強】的安全屋也可以呢?
他到底對宿儺——
“啊,那個紋身花臂背頭低音炮男啊。”
五條悟終于忍不住有天抓住了遠山曉的肩膀去問他對宿儺的看法,遠山曉先是迷惑了一秒,然后眉眼很快展開,
“除了聲音好聽沒什么特別的吧。怎么了?”
“你喜歡他——?”
遠山曉:
“我好像剛剛是只提了一下聲音吧。”
“那就是喜歡他?”
遠山曉頓了一下,“他的聲音和我喜歡的一個cv很像所以有些愛屋及烏——”
“你喜歡到愛屋及烏地把他當替身?”
遠山曉又頓了下,他正在努力搭上五條悟的電波,“我沒把他當替身——”
五條悟的聲音頓時揚高了更多,不可思議道,“你喜歡他到了不愿意讓他做替身——?”
遠山曉:
遠山曉.宇宙.加載.jpg
過了好久,遠山曉才艱澀地回神。
“我就說讓老師這么小就接受那些書要出問題啊”
然而還好五條悟耳聰目明,迅速清晰地捕捉了遠山曉的低聲呢喃,斬釘截鐵道。
“你又在說你喜歡他了。”
遠山曉:
————
遠山曉不知道五條悟怎么了,只是又從正在養氣靜心的伏黑惠那兒要了一袋茶,每天捧著保溫杯平心靜氣,然后在某天五條悟離家后在他的床底枕頭下搜刮走了所有里香那被沒收的小說。
然后把書還回去后,在乙骨感激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知道五條老師最近怎么了嗎?”
乙骨憂太看著面前這位讓自己老師一個月往返數次南極一聽到南極二字就會咒力超標的少年,復雜道,“可能五條老師最近的安全詞變了吧。”
從南極到了宿儺。
遠山曉:
“什么詞?”
你們這些人不要偷看你們年紀不該看的書啊!!
————
遠山曉從乙骨那兒只能勉強猜知可能是自己老師空巢太久,又沒任務,所以閑得有些不習慣吧。
原本想讓伏黑惠去陪他,但是曠課去自己訓練的伏黑惠一聽就跑回去上課了。
原本想讓還在和熊貓打鬧的狗卷去陪他,但是狗卷一聽就馬上帶著熊貓接任務去干活了。
原本想讓還在高專與妹妹冷戰的真希去陪五條老師,但是真希一聽就說自己妹妹要從京都來看自己了。
原本想讓乙骨——對不起乙骨有自己的二人世界。
遠山曉:
自己同學的現實生活都這么充足嗎?
遠山曉原本忙著追查宿儺的資料,還有處理總監部的事,但是望來望去高專里最不現充的居然只有自己一個。于是遠山曉只能奮不顧身、毅然決然,總之也只能以身飼虎了。
早上,凌晨七點,他還沒睡覺,門就被敲響。
“曉,該去晨跑了哦?”
懷民亦未寢.遠山曉:
“好、”
中午,困得以頭撞桌的遠山曉看著一桌的西蘭花蘿卜牛肉健康綠色得讓他閉目的菜色。
“誒,不喜歡嗎?”
“不——”遠山曉氣若游絲,對上五條悟緊張地攥碎了的桌沿,突然又能中氣十足,“很喜歡。”
晚上,
“大雨也要夜跑嗎”
“誒,這不是有無下限嗎?”
“我沒——”遠山曉正想說他沒有【無下限】,抬頭就看見了五條悟遞過來的雨衣。
遠山曉:
我沒逝。
————
遠山曉撐了快一周,終于等到自己老師變得重新現充陽光,被那些狗血情節荼毒的大腦也重新變得只剩陽光鍛煉西蘭花的模樣。
遠山曉:
遠山曉長呼一口氣。
他再檢查了遍,確定老師沒私藏什么不該看的小說,也試探了下,確定老師沒有奇奇怪怪地把自己代入什么白月光替身狗血小說要說奇奇怪怪的話了。
遠山曉終于安下了心。
于是他終于能夠回到臥室,取出藏在透明安全屋里的一批貨物。
然后在慣例要去虎杖那兒拷問宿儺時,等到那個可惡的家伙又驟然在虎杖臉上撕開一道裂縫咧嘴開口時——
遠山曉眼疾手快,冷笑著塞入口枷,并迅速使用空間撐開這家伙口腔防止它突然合上。
遠山曉一邊摸著自己的手機準備拿出來拍照幫宿儺流芳百世,一邊抓著虎杖肩膀湊近——
“堂堂詛咒之王也會戴這種屈辱的東西——”
“砰、”
活動室門突然被推開。
暗室驟亮,天光照入之處,只有一抹神情不明的人影。
有點高,有點熟悉,有點像五條悟。
有點——不知道為什么完了但是就是感覺有什么完了。
遠山曉保持迷惑地看著門口沉默了會。
聽到那句,時隔一周努力已經沒再聽到過的,熟悉的——
“你果然在意他”
遠山曉釋然地嘆氣。
原來是這里完了啊。
第033章 嫉妒與害怕
宿儺不知道遠山曉給自己塞的什么東西, 但是聽到他的話能猜到不是什么好東西,咒紋浮現在虎杖臉上,被宿儺奪舍的粉發少年狠狠皺眉就要推開遠山曉。臉頰上的嘴因為少年的異質空間塞入而無法閉合, 只能下意識張得更大要去咬少年的手——
遠山曉聲音平靜,手速果斷。
“這是情、趣道具。”遠山曉手快地按下快門, “你的擁躉都會看到你這副尊容,我會讓它流芳百世——”
“你完了。”
“小鬼——”宿儺用虎杖的嘴發聲, 臉頰上的嘴露出森森白牙,舌尖下意識抵出口腔里的東西, 然后——
遠山曉看了眼舔到自己手背上的舌頭,又看了看門口的白發身影。
語氣平靜。
“我也完了。”
————
“我那只是想羞辱他。”
“那么多人你就只看中了他——?”
是不是不太對
“我那只是想玩梗。”
“那么多人你就只想玩他——?”
遠山曉:
就算遠山曉還沒反應過來這哪里不對, 大腦還是被這句話被炸裂得四分五裂。
好一會兒他才沉默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錯了。”
“你錯哪兒了?”
遠山曉:
這真是很經典的一句話, 如果女朋友這樣問你你回答【我哪兒都錯了】, 你會被覺得太敷衍然后被打, 如果你回答【我哪兒都沒錯】,你會被覺得死性不改然后被打, 這個時候一定不能有這種宏觀的華而不實的回答,一定要具體,要詳細, 要深刻——要具體深刻地讓對方意識到你的悔過之心——
比如,
“我錯在還活著吧。”
五條悟甫一回頭就看見少年蒼白閉目瞬間仰倒下去。
五條悟:
五條悟神情空白了一瞬,反應過來時很快接住了少年,語聲復雜。
“你為他, 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五條悟恨恨抬眼,望向對面。
剛剛恢復意識的虎杖下意識指著自己。
“啊?”
“我?”
————
任何一個沒有反轉術式的人通宵幾晚白天又高強度鍛煉都會暈的。
五條悟上周拉著少年起來晨跑鍛煉健康飲食作息時, 是真的沒想到少年已經“健康”到了進化掉了睡眠。
因為這人平時看起來就一臉死氣的樣子,熬夜通宵的困倦死氣在他臉上毫不顯色。
所以直到五條悟開完玩笑接完戲, 收斂好表情望向懷里的家伙,發現這個愛玩梗的少年還沒蹭起來接梗時,才發現,好像真的不對——
這家伙是真的暈了過去。
遠山曉暈后被送到硝子那里,喜提【猝死后備役】的稱號后。五條悟才知道這人上周晚上幾乎都沒睡。
為什么呢。
五條悟守在少年的病床前。
這倒是很眼熟的場景,剛剛把遠山曉抓回高專時這人也暈過,那時他坐在這人病床前,滿心滿眼都是煩悶迷惑復雜以及超脫的心情。
五條悟去問了和遠山曉最交好的乙骨,知道這家伙私下似乎一直在做著高層的什么工作,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又做了什么,讓他和乙骨都沒怎么接到任務,原本高層想支開乙骨把乙骨外派的計劃似乎也是因為遠山曉而攔了下來。
不過,遠山曉不會是那種會主動工作勤勞得進化掉睡眠的人。五條悟知道。
到通宵這種程度,只能是睡不著吧。
所以他失眠又是因為什么呢?
應該注意到的吧,最近少年那些微妙的疲憊感。
是在焦躁什么嗎?
還是,害怕什么呢?
少年的手垂在被子外,在醫務室頂燈的照明下蒼白得近乎透明,青澀的血管在皮肉下順著骨骼蔓延。五條悟盯著看了會。咽下了嘆息,單手扯來被子要把少年的手掖回去。
“睡不著的時候,你這家伙到底在想什——”
被子即將覆蓋上少年手背時,蒼白的手指突然一動,然后——
綠眼驟然睜開。
“哇這種像死了一天一夜的清爽感——”
“難道我終于熬夜到猝死了嗎——這么爽??”
五條悟:
五條悟攥著被角的手指骨一響。
遠山曉就瞬間望來。
“啊?五條老師你都能來天堂?”
“真的假的?”
“你熬夜通宵就在想——不是,就為了自殺??”
“而且、”
遠山曉看著近在眼前的沙包大的拳頭陷入了沉默。
五條悟微笑。
“你就這么相信你能上天堂?”
————
遠山曉以為自己暈倒再醒過來,不說被端茶送水,至少也應該被噓寒問暖吧,總不應該像他現在這樣剛剛醒過來又進入醫務室被家入小姐包扎。
“怎么回事?”
長發的女醫生碾滅了根煙,抬眼望來。
“空氣太硬,磕著臉了。”
“你捂的左臉。”
“哦,”遠山曉迅速換手捂上右邊淤青的臉頰。面無尷尬地自動調回上一句,“空氣太硬,磕著臉了。”
“有的空氣喊著什么師生情啊健康啊活著之類的東西就沖上來給了我一拳。”
家入硝子一邊手指一轉,棉簽蘸了碘伏伸向少年臉頰上的淤青,一邊嘴上淡淡。“這【空氣】是不是還是白頭發的?”
遠山曉點頭——
“五條悟就在門口。”
遠山曉艱難搖頭。
“為什么不睡覺?”
遠山曉抬眼,睜大眼睛看著家入硝子像玩煙一樣靈巧地轉動棉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后目光才掠過這位長發女醫生,往緊閉的醫務室門看了眼。
“夢里有我害怕的東西。”
“所以就不睡覺?”
“我不能嚇到我自己。”
家入硝子看著手下少年那認真、煞有介事的表情頓了幾秒,然后笑了笑。
“需要安眠藥嗎?”
“不用。”遠山曉答得很快。
“那需要五條嗎?”
“不——”遠山曉回答出口才發現家入硝子問的問題不是之前那個。于是一下住口,收回語音,抬眼有些迷惑地、帶著點等待意味地看向家入硝子。
“你怕的和五條有關?真稀奇。”家入硝子收回藥瓶,“砰”的一下把藥瓶放回抽屜然后一下關上。她順手從兜里掏出戒煙的如煙糖拆開。
“我可聽說你了,天不怕地不怕——”
啊?
“的反義詞的學生。”
啊
“把五條悟當保護墻的話,為什么還會怕呢?”
遠山曉沉默了會。
“有的東西沒有會害怕,有了反而更擔驚受怕。”
“”
“別單押。”
“對不起呀。”
家入硝子終于知道為什么【空氣】都想揍這人了。
————
雖然被委托來替五條悟斡旋探話的家入硝子取得了階段性的失敗,但是在被家入硝子談話后不久遠山曉也去找五條悟進行了坦白。
“因為之前一直在擔心,【我有天失控的話五條老師會不會拋棄我】這件事,所以有些睡不著。”
五條悟沉默了會,“只因為這個?”
“五條老師會拋棄我嗎?”
少年抬眼,淺色的眼睫投下的陰影讓同樣淺色的眼眸變得沉暗,然而少年的神情看不出什么不對,他只是直直望來。
五條悟覺得他有些隱瞞,在知道了他五條悟對身附宿儺的虎杖的態度后,遠山曉不應該還這樣對這件事害怕——雖然他的確什么都害怕。
“不會。”
遠山曉垂眼,“還因為我最近好像更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所以為了以防我恐懼過度,我可能不會再出祓除咒靈的任務了,五條老師不會怪我吧?”
“不會。”
“還因為上次失控不小心進入了五條老師房間,不小心發現了五條老師藏在床底的小說,不小心回想起這剛好是之前里香遺失的幾本,不小心帶了回去,不小心還給了里香,五條老師不會生氣吧?”
五條悟:
五條悟聽著他那一連串的【不小心】都怕他一個不小心沒喘上氣來。
“不會。”
“好耶——誒、唉,咳咳,”少年忍住咳嗽,繼續低眉順眼道,“還因為我在外面沒有安心的居處風吹草動都容易被嚇到,所以我想之后休學遠程學習就呆在南極,五條老師不會生氣吧?”
“砰——”
拳風擦過遠山曉還貼著醫用敷料的側臉,他一側眼,就看見五條悟拳頭砸出蛛網的墻壁。
“我看你不是害怕,是在趁火打劫吧。”
遠山曉看著五條悟眼罩下深深的陰影,和壁咚時投在自己身上的深深陰影。
腦海里一下回憶起面臨壁咚時人應該做出的自衛動作——
伸手打下他撐墻的手臂——趁他腦袋撞墻——馬上逃跑——
遠山曉伸手了。
遠山曉即將出手了。
遠山曉——
遠山曉要即將直接跳到【逃跑】這一步驟的時候就被抓住了。
遠山曉:
五條悟收回砸墻的手,遠山曉身后的墻壁轟然倒塌,飛塵滿天。
“不明白你在怕我什么。”
遠山曉:
五條悟拎著遠山曉后領讓少年在空中轉了圈,對上他正面塌了——原來不止一面都墻,地板都犁出了一道深深的咒力沖痕。
“老師難道是什么不好溝通的老師嗎?為什么會害怕老師呢?”
遠山曉:
“好吧,再說一遍你的訴求吧。”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黑幕結界落下,空間封鎖。
“大膽地、”
五條悟腳尖點了點地面,本就皸裂塌陷的地面更是直接陷入深坑,塵煙直上。
“不要害怕地說吧。”
遠山曉:
“我是說五條老師身邊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綠草如茵,沒有比五條老師身邊更令人安心更可以好好學習的地方了。”
“真心話?”
直接把贊美南極的文段中的南極替換成五條的遠山曉一頓,他摸著自己才被【空氣】揍過的右臉。
“這也沒辦法不是真心話。”
————
五條說完便離開了,最近他還要教剛入學的虎杖控制咒力等基礎知識,而且伏黑惠也要入學一年級了,需要給即將組建好的一年級設置合適的咒靈鍛煉場所。
他的老師一直很忙,就算他努力消減了五條悟身上的擔子,但是他還是會很忙,因為他的老師是五條悟,比他更在意身邊所有人的五條悟,所以他身上會有遠山曉無論怎樣算計計算也很難消減的忙碌——
遠山曉沒辦法消減他老師的責任心。畢竟這也是讓他覺得安心的地方。
然而被五條悟松開了后領,遠山曉才一下腿軟慢慢滑坐坐下,大腦簡直像在烤爐里一樣,又熱又悶悶地蒸騰,好像所有理智組件都快融化了一樣。
視野也霧蒙蒙的,遠山曉看著五條悟遠去的背影。看了會,又用模糊的視野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腦海里晃過了許多人,一會兒是五條悟,一會兒是縫合線腦袋,一會兒是他,一會兒是更糟糕的——由五條悟牽扯出了一眾人。
所以很恐怖啊。
有這么多顧忌的話,所以會——
“喂、光顧著揍你差點忘了提你回去睡覺了。”
遠山曉:
這句話是不是稍微地有那么一點冒犯。
雖然在反應過來后有些許無語,但在剛剛聽到折返的聲音時,還沉浸在不明神思中的遠山曉瞬間嚇得渾身一僵,然后又在身后閃來熟悉的身影時聽到。
“唔,不過,果然要先跑八公里才能更好入眠吧。”
又熟練地被提起后衣領的遠山曉僵硬:
“晚上也得多吃點。說吧——你想吃什么——忘記了,你除了人肉都可以吃。”
實際上更挑食的遠山曉僵了又僵。
“吃飽喝足好好睡一覺起來應該就什么都好了吧——”折返的白發青年單手抻了抻肩背,然后又一下低頭,提著少年湊到了自己臉前。“睡覺就不要東想西想的啦。”
他瞇了瞇白色的眼睫。
“在怕什么呢?”
“在怕八公里和西蘭花。”
“”
遠山曉也眨了眨眼,徑直對上五條悟的眼眸。
和五條悟天然清亮仿若廣博萬物的藍眼不同。
他的眼眸只是一灘死水一樣的灰綠,沒有引入過活水,只是靜靜的、死氣的平靜。淹沒了一切不該有的洶涌和思緒。
在怕你對我的保護在其他人的保護之后。
在怕我的嫉妒淹沒在恐懼之中。
遠山曉閉了下眼,又笑了下。
“只要五條老師對我說句,會像南極一樣保護我,我就不怕了哦?”
“中間的比喻去掉吧。”
“嗯?”
五條悟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少年的眼睛。
“我是說——當然會永遠保護你啊。”
“畢竟——”
“除了唯一的最強,還有誰有能力保護你。”
遠山曉閉眼。
五條悟認真地盯著。
遠山曉還沒睜眼。
五條悟繼續認真地盯著并覺得自己再不眨眼就要干眼病了。
遠山曉繼續閉眼。
五條悟認真地盯——
“該死這小鬼睡著了啊啊啊啊!!”
第034章 命運的指引.上
遠山曉醒來時, 五條悟就坐在他床邊,剛睜眼就看見一個人影擋住窗□□入的陽光遠山曉差點嚇得又躺回去。
他上周的確熬夜較多,羂索說的那件事一直困擾著他, 他在想如何在自己失去理智的時候給自己一個開關,摁一下, 意識就會回歸那樣,于是——
“五條老師把我送你的項鏈給我吧。”
五條悟正在遞放在床頭的熱牛奶, 聞聲手猛地一抖。
遠山曉:
遠山曉面無表情地抹了把滿臉的牛奶,“牛奶就不用還了——”
“——我不是要讓老師把我送的項鏈還回來的意思。”
手抖的五條悟頓時手不抖了。
“只是我借用一下。”
“哦——早說。”
五條悟穩穩地放回牛奶杯, 解下項鏈,穩穩地遞過去。
可能因為五條悟手太穩了遠山曉剛剛要拿過時發現沒扯動。
遠山曉:
遠山曉又扯了兩下, 因為知道自己空間是不可能斷掉的, 所以用力到繃緊青筋也可以——遠山曉手指繃緊到每一寸肌肉都在發力——表面還是繃緊嘴角平靜開口,
“我是打算給老師項鏈加點東西, 比如,能讓老師一來我就感應得到的設置。”
“哦——早說。”
五條悟一下松手。
“唰——”
遠山曉一下沒收住力就要往后倒, 不過還好被站著的男人伸來手掌擋住了他即將磕到墻壁的后腦勺。
“要讓【我來時你能感應到】,你要怎么做?”
“又是做什么感應啊?”
遠山曉只是神秘微笑。
“秘密——”
“哦——早說。”
五條悟一下撤回了手,少年腦袋一下磕到墻壁上,
“砰”的一聲。
五條悟只是神秘微笑。
“好聽嗎?”
捂著腦袋痛得皺眉的遠山曉:?
“好聽就是好頭。”
遠山曉:
過了幾天遠山曉便把項鏈還給了五條悟,五條悟也的確發現少年脖子上多了串和他一模一樣的,只有彼此可見的空間項鏈。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 少年把項鏈還給他時手指微顫,只是一回神再看時, 已經是正常無礙的模樣。
————
自從遠山曉暈倒,五條悟傾情吐露, 遠山曉喜獲規律睡眠之后,遠山曉和五條悟的關系緩和了許多——
仿佛心有默契般,兩個人也不會再用宿儺套用什么狗血小說開玩笑了。
玩梗嘛,玩一會兒就夠了。
也不至于真的會去嫉妒宿儺嘛,怎么可能會嫉妒最強只有他一個怎么會怕自己被替代,就是對宿儺表現親近了些也只是少年在玩笑而已,心里當然還是只認為他才是最強的,除了他以外根本沒人會保護遠山嘛。
當五條這樣對遠山說著時,遠山曉都好好地聽著,在五條悟說【除了我還會有誰能保護你】時,少年就重重點頭,把這副pua說辭奉為圭臬的樣子。
剛趕來看到這一幕的虎杖:
“他們一直這樣嗎?”
伏黑惠聽到虎杖話時正在抿茶,聞言把杯子放低些,“習慣就好,”
過了會,伏黑惠又補充道,“你也快了。”
沒有一句話聽懂的虎杖:
“說什么呢小鬼們,”五條一下轉過身來,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攬住兩個少年肩膀。
“今天我們要去接你們的新同學哦?是個女孩子呢。”
遠山曉正盯著五條悟放在虎杖和伏黑肩膀上的手,眸色平靜不明,然后就聽到了——
“曉也一起吧。”
灰綠眼眸光驟然清澈。
————
據說新來的同學叫做釘崎野薔薇。是一個外地來的咒術師。
不知道為什么她把會面的地點定在了商圈街道上,也不知道為什么——
遠山曉幾人一到就看到棕發少女在抓著星探的領子質問。
“喂、為什么不問我想不想當明星?喂,看不見我嗎?”
咒術師的聽力超人,于是遠遠站在一側的遠山曉幾人都聽到了棕發少女拎著星探領子時的語聲。
似乎是剛剛看到這個星探在問別的路過的女孩子有沒有當明星的想法,所以就——
“啊好丟人的感覺。”虎杖平靜地看著,抓了把伏黑惠手里的爆米花。
伏黑惠:
伏黑惠看了眼腦袋上頂了個超丟人的搞怪墨鏡讓所有路人都在回頭看的虎杖,沒有說話。
“有點出格呢。”五條悟自然地順走了遠山曉手里剛剛打開的可樂仰頭倒進自己嘴里,咕嚕咕嚕的時候平靜吐槽。
遠山曉看著自己突然就空了手盯了會,然后才望向身側戴著奇怪眼罩、身高和穿搭在人群中都超級出格的五條悟,沒有說話。
伏黑惠看向身側像是無語凝噎的遠山曉,雖然知道不對,但是此刻還是油然而生一種同病相憐的同類感,于是他拍了拍垂著頭又盯著空空如也的手的遠山曉。然后——
“欸?星探?我好像也遇到過。”
好吧這又是虎杖還是五條的聲音——
伏黑惠轉頭——
然后發現這是自己正在安慰的遠山曉的聲音。
伏黑惠:
總不會一行人里只有他承擔著吐槽役的正常人角色吧。
他是絕對不會吐槽的——
不管等會遠山曉說出什么——
“誒、前輩居然被星探遞過名片嗎?”虎杖捧場地驚訝著,然后看著遠山曉誠懇道,“的確前輩的氣質很特別呢。”
“印象中是有這種事”遠山曉低著頭,慢吞吞回憶著。
“好像是一個月前吧。”
“那個時候還在穿禪院同學他們提供的校服,有次被禪院同學他們打扮過后,把垂到脖子上的發繩當做了蛇,嚇到斷片逃走了,回神時才跑到了高專外面,那時還沒回去就被一個自稱星探的先生遞了名片。”
聽到前面伏黑惠還在:
真是熟悉的曲折劇情。
聽到后面伏黑惠:
不會吧難道真的是很正常的發展?
伏黑惠也被禪院前輩他們傳過遠山曉女裝的照片,的確很清純漂亮,加上在女孩子里算高挑的身高,就是被星探看中也正常——
“不過那個先生好像給錯了,”
“像電影一樣曲折的故事啊——”虎杖感慨著自己學長的傳奇人生,然后。
“他給的是【——】酒店名片來著。”
虎杖悠仁:
五條悟:
伏黑惠:
伏黑惠在隱忍。
伏黑惠——忍不住一點吐槽的心情,伏黑惠終于深吸一口氣張嘴,
就被對面五條悟驟然捏爆的可樂噴了滿臉。
伏黑惠:
“咦?”
“你們這是——”
剛剛走過來的釘崎野薔薇目光先是晃過腦袋上帶著土氣搞笑眼鏡,下巴快落到地上但是手里還捧著爆米花的粉發少年,又看了眼被淋了一臉可樂的奇怪海膽頭不良少年,最后沒有看最旁邊那一看就超級古怪的徒手捏可樂眼罩男。
釘崎野薔薇只是把目光望向了正中那看起來最正常的。
文文靜靜的正常少年。
“你就是來接我的高專同學對吧?”
“旁邊這幾個怪人是你的跟班?”
————
“對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五條——”遠山曉的話剛剛撐到一半就被拎住了命運的后衣領。
五條悟終于回過神來,單手把易拉罐捏成團頭也不回后扔,正中垃圾桶中,而后他一把捏住少年的衣領,拖著人就往外走了。
“喂,你們三個同伴同學好好敘舊——我先帶這小子去問問話。”
另一邊,被五條悟扔在原地的一年級三人組:
“啊?那個不靠譜眼罩男原來才是——”
釘崎野薔薇的話還沒說話,終于回過了神來的虎杖悠仁就爽朗一笑,回過頭看向自己這位新同學。
“好,釘崎同學,我們來敘敘舊吧。”
都不知道面前這人叫什么名字的釘崎野薔薇:
“你們城里人都流行和第一次見面的人【敘舊】的嗎。”
“你們高專的人這么潮?”
還在拿手巾擦著臉上可樂的伏黑惠今天第二次道,
“你也快了。”
————
“所以那個家伙是誰?”
五條悟帶著遠山曉走了一路,終于松手讓少年站定時,才聲音沉沉地開口。
“我說過了我沒拿到他的名片呀,有的只是酒——”
遠山曉聲音戛然而止。低眸看向一下捂上自己嘴的手。
輕松能夠覆住自己半張臉,手背上的青筋分明,隨著肌肉一點點的鼓動就會涌動。
五條悟呼吸也低窒了下來,他下意識不想再聽到那個詞從少年嘴里出來——
雖然這家伙口枷都成批買。
遠山曉抬眼看了五條悟一會兒,白發青年只是垂著頭,劉海的陰影又重在黑色的眼罩上,他看不清他老師的神情。
看到眼睛干澀眨了眨眼時五條悟才松手,遠山曉緩了口氣,這次沒敢繼續開玩笑了。“不用擔心五條老師,現在去找的話只能看到這人的入獄照了——他是慣犯,我后面去處理了。”
遠山曉沒有說的是,可能出于自己某種惡趣味,去抓住那個性騷擾的家伙時他還特意換成男裝去讓他夢碎的——結果對方看起來好像沒有破防反而更興奮的樣子。
遠山曉:他什么場面沒見過,他——
看著那人撲來的場景遠山曉嚇得把他踢出了12米然后望著血肉模糊的場景做了兩晚噩夢。
“”
少年的做法無可指摘,五條悟也知道他有著自保的能力,但是還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憋悶感。
是因為他今天才又說了【只有我能保護你】這種洗腦的話,結果發現自己并沒有完全地做到嗎?
“總得和我說一聲。這種事。”
“因為看起來五條老師會是拍照記錄我女裝場景然后某天用這件事出來嘲笑的——”
遠山曉正面無表情地吐槽著,突然對上五條悟拉下眼罩時露出的眼神,他一下愣住,過了會才別開眼,在五條悟整理著眼罩掛在脖子上后,去拉他垂下的衣袖。“不開玩笑了。”
“之后有事會告訴你的。畢竟只有老師你能保護我。”
“”
又是這樣的話。【只有你才能保護我】。
【只有你——】
要多高尚的人才能不因為這畸形的三個字生起幽微的戰栗。
這句話所有正常的人都能明白它的畸形。
就像遠山曉遇到的一樣。
但是因為一直無所謂地這樣說著,所以看起來就很像玩笑,所以就算不管是不是玩笑,也可以把它當做玩笑。
沒有發生的、不真實的玩笑,可以掩蓋一切沒有被承認的慶幸。
五條悟舔了下唇,沉默地帶著遠山走了一段路,過了會才道,“等虎杖他們幾個熟悉一會兒,晚點就帶已經敘好舊的他們去一個任務地點測試一下。”
遠山曉原本想吐槽【敘舊】這個用詞,又聽到五條悟的聲音。
“嘛,你現在又不能出任務,也只能跟在我身邊逛一逛啦~”
遠山曉停住。
“機會難得,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和五條老師說,我買單——”
五條悟一頓,他手臂上攥著的力度消失了,他幾乎是立刻回頭看向松開他袖子的少年。
少年正盯著一個攤位。
“老師,我想要這個。”
不是吧還真的不客氣啊~
這樣想著,五條悟嘴角翹起了點笑弧,目光跟著少年指向的方向看去。
五條悟:
五條悟笑容消失。
“這個算了,換其他的。”
五條悟去拉遠山曉的手,被躲開了。
五條悟沉默了下,去提遠山曉的衣領,少年被提到轉身了都要擰頭看。
五條悟扯著遠山曉袖子就要走,少年平靜地一撣衣服上的灰塵,然后瞬間跪倒趴伏在地上。“老師我不走。”
正暗中抓著遠山曉脖子上的透明項鏈拉了很久都沒拉走人的五條悟:
為了以免路人都看見少年脖子懸空的神奇場景,五條悟還是松手了。低頭沉默望去
真是久違的場景。
不過比起感慨這個——
“不是吧你可是咒術師你還信這個——”
五條悟的手指一下指向那個攤位。
攤位掛著的簡介上白紙黑字。【塔羅/紫薇易數/抽簽/超能力算命】
“你看這靠譜嗎——”
最后那個【超能力算命】完全裝也不裝了啊!
遠山曉沉默了會,又執著地指向另一邊——
攤位前的易拉寶——所以為什么會有易拉寶,仍然白紙黑字。
【我是時空旅行者,長途穿越遇到困難,擺攤算命等待有緣人。賺取穿越費用不費用的是其次,主要是想交朋友——】
【100000日元/一位】
五條悟:
五條悟掰著少年手指指向了剛才那個雖然離譜但還算正常的簡介。
“我現在開始希望你是因為剛剛那個簡介而心動的。”
遠山曉搖了搖頭,認真把手指掰了回來,指向攤主,那個始終平靜死魚眼坐在攤位上看著他們的粉發眼鏡少年。
從遠山曉停下、跪下、趴下,粉發少年都面上不動如山的樣子。
五條悟承認,這個粉發小鬼面不改色的樣子真的有點高人風范,但是——
“這是穿越者,那肯定是我的朋友。”
五條悟:
哦,還是那個穿越者人設,他都快忘了。五條悟試著把遠山曉手指掰下來,試探道,
“那100000日元/一位?”
少年義薄云天,認真道,
“朋友費。”
第035章 命運的指引.中
我叫齊木楠雄, 是個平平無奇的高中生。
如果一定要從我身上尋找什么特別之處的話——
我還是個超能力者。
預言、瞬間移動、讀心,這些平平無奇的能力我都擁有。
當然,穿越到平行世界對我也是很簡單的事。
但是, 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高中生。
只想要過著普通男子高中生會有的平平無奇的無聊生活——
所以我穿越了。
————
某天,我的超能力抑制器被打瞌睡的燃堂當作棒棒糖叼走并在他的口腔和喉嚨里滾了一圈, 然后被硌醒的燃堂就無所謂地醒過來,無所謂地把像糖葫蘆一樣沾滿透明唾液以及參差牙印的抑制器還給了我, 燃堂無所謂地道了歉并要無所謂地把它戴回我的頭上。
無所謂的燃堂,和覺得很有所謂的我
雖然我的理智在說我要盡快把抑制器戴回去不然可能會有世界毀滅的大危機, 但是——
我想應該不止我會在燃堂用剛剛摳過鼻屎的手指把沾滿口水的抑制器要放到我昨天剛剛洗過頭的腦袋上時會猶豫,不僅猶豫, 并且會很快瞬移躲開。
在抑制器離開我身上的這短短幾秒內, 我的超能力出現了一些異變。
簡而言之, 就是我的【預言】能力得到了進化。
它不僅讓我能夠預見燃堂下一秒追過來會憑空平地摔并拉下我的校服褲子, 還能讓我預見我穿越到某個平行世界就可以擺脫我一直想要消除的超能力——
所以這兩個預言到底有什么關聯啊??!!
————
于是我穿越了。
于是我如愿以償地躲避了自己被同學拉下校服褲子暴露我胖次顏色的境況。并且成功發現預言中的平行世界存在著系統力量,與我的超能力對沖剝除了我大部分的超能力只剩下預言能力。
于是我喜極而泣(并沒有)。
于是我發現——
失去超能力的我回不去了
真.喜極而泣只有泣了。
————
好的, 很好。我還有足夠雞肋無用像是專門來坑我一程的【預言】能力。
這個能力告訴我只要我像個江湖騙子在街上擺攤等到有緣人給他算命后,我就能回到我原來的世界——
這可信嗎??
不是——難道真的會有人信這樣荒謬無理的預言嗎這世界上又不是所有人都是燃堂那個笨蛋啊——!我怎么可能去做這種根本不普通高中生的事情啊!!
十分鐘后,我照著預言中的說法寫下了我擺攤需要有的簡介擋板, 以及通過預言能力從隔壁的真.江湖騙子身上偷走了一塊易拉寶準備我普通人生涯中的行騙——我是說,算命生涯。
然后我等拿走了那塊易拉寶,豎到我攤位前才看清了上面它的前主人留在上面的文字。
【我是時空旅行者,長途穿越遇到困難, 擺攤算命等待有緣人。賺取穿越費用不費用的是其次,主要是想交朋友——100000日元/一位。】
我:
這什么異世界我是日本天皇v我100000瘋狂星期四。
我聽著自己【預言】不斷播報一定要用這個易拉寶掛在外面吸引有緣人——
不是這什么有緣人才會信這個總不至于異世界都是燃堂力那樣的人吧, 怎么可能有人真的會——
“老師,我要這個。”
我抬頭。
看到了命運般的, 指向我的手指。
————
一開始齊木楠雄是沒注意到停步在自己攤位前的少年的,低頭止步的黑發少年存在感不強。
因為他身前的男人存在感簡直像燈泡一樣壓過了他——這是當然,當#1.9m#男模身材#帥哥#白發覆面系這些凡是擁有一個就必然會被普通男性在社交媒體備注上反復括弧強調的標簽都集于一個人身上,那他的存在感一定會很強。
不過很快,少年的存在感就壓過了他身前的男人。
“老師,我要這個。”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十分動容地往右看。
“換一個吧,你還信這個?這一看就是騙子啊。”
也是,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平靜往左看。
“什么騙子。”少年也面無表情,平靜開口,“天殺的我一看就知道這是我流落異世穿越的好友。”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開始動容地向右看——
好像哪里不太對。
然后他目光跟著少年動作一低,就看見了——
少年一跪、一趴、一滾、一躺——
開始耍賴了
不是你倒是用嘴去好好勸說啊怎么像小孩一樣在地上打滾啊!!
難道你是什么逛街累了不肯走的哈士奇嗎!!
齊木楠雄抿了抿唇,沉默了會,又抿了抿唇。
準備把目光投放到上面的正常人身上——
就看到了正常人白發青年拖著少年脖子上的透明項鏈就往前拽——
不是他只是用遛狗做個比喻怎么你們還真牽繩啊!!難道他也是你們【嗶——】的一環嗎!!
————
“大師,你看看——”遠山曉剛剛坐到齊木楠雄的對面,把手腕放到桌上——
然后齊木楠雄就自然地把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又很快拿開,“沒救了。”
遠山曉:
齊木楠雄注意到自己剛剛把手指搭在少年的腕間時白發青年一下攥緊了少年肩膀處的衣料,于是齊木醫生頭也不抬。“你也是,沒救了。”
“肝火過旺,下一個。”
五條悟:
遠山曉沉默了會,還是繼續開口,“大師,我是想問問我是從哪兒來的。”
齊木楠雄沉默了會,面上始終是不動如風的大師風范的平靜,心里——
你從哪兒來的自己回家看你家的戶口通訊錄啊他難道是什么戶籍登記人員嗎這個都能知道——?
齊木楠雄平靜地抿唇。“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你家鄉應該在東方。”
遠山曉驟然眼睛一亮,“我失憶前的住處就在東方誒!”
五條悟藍眼也瞬間一亮,他的住處也恰好在東方誒!
剛剛復蘇了些【心聲】超能力的齊木楠雄:
有沒有一種可能精神病院也在東方啊白癡們。
————
“大師,你真準。”
遠山曉眼睛閃光真摯地望向對面的粉發少年。
對面的粉發少年沉默了幾秒,然后伸出手。
遠山曉眼睛閃閃發光,伸出雙手準備回握,然而齊木楠雄伸出的手一頓——
食指與拇指摩擦
“100000日元。”
“朋友費。”
遠山曉:
遠山曉沉默了兩秒轉身以和齊木楠雄一樣的姿勢轉身伸手向五條悟。
“100000日元。”
五條悟在少年要做出同樣手指摩擦的討錢動作前提前按住了他的手,但是沒能按住他的嘴。
“師生費。”
五條悟:
————
齊木楠雄現在大致明白自己身前這個看起來有億點古怪的少年應該就是他預言中的【命定之人】了,一方面是他在這里擺攤一天人來人往,如果不是中途恢復了透明化的能力現在應該就被城管抓走喜提鐵窗淚一日游了,在一天如他所料的冷眼與漠視的路人中——這個世界的路人真是正常到和他那邊不像一個片場的程度——只有面前這個少年向他投來了那種熟悉的白癡目光然后坐到了他的面前。
另一方面則是,他確實在少年身上感知到了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被剝離超能力時那種有些熟悉的感覺。
“你想先算什么?”
“我想知道我是為什么來到這個世界的。”
好的,又是一個中二少年。
這個他熟。
“我用塔羅牌幫你算吧。”
齊木楠雄之前有同學會這個,他應該也記得點。因此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地從之前那個江湖騙子的工具箱里先拿出了塔羅牌,平靜地、從容地——
剛剛展開牌面就發現手指指尖黑黑的——
掉色了。
哦是掉色了啊他還以為是死了呢——
不是、怎么會掉色!
齊木楠雄綠色眼鏡后的眼瞬間嚴肅地圓睜查看——
怎么會有人拿撲克牌假裝塔羅牌啊!就算是江湖騙子也給我有點職業道德啊!!!
齊木楠雄面色平靜,從容地把【塔羅牌】扔開,“你身上愿力太重,塔羅牌不適合你。”
五條悟六眼眼尖地發現不對,立刻瞬移過去接住了齊木扔開的牌,“不是你的牌都掉色了啊小鬼。”
齊木楠雄平靜地瞥了他一眼,雖然心里狂飆著【我當然知道他變色了啊你們這些混蛋大人倒是給我有點職業道德啊混蛋!!】,但是面上還是那種可以震住五條悟的平靜,從容地瞥向遠山曉。
對面的少年毫未被五條悟影響,還用著那種布靈布靈的眼神撐著頭看著他。
齊木楠雄便流暢改口。“你身上的愿力太強,我的塔羅牌都被你震掉色了。”
遠山曉聞言便吸氣哀嘆,一下失落地撐在桌子上。看著他眉眼耷拉下去的樣子,齊木楠雄沉默了會
不會吧這人居然真的信了這家伙到底多容易被騙啊!等你老了可千萬不要去買保健品啊!!
齊木楠雄心懷騙白癡的不忍愧疚,然后伸手。
“損毀費,10000日元。”
遠山曉:
遠山曉沉默兩秒又用那種水光粼粼的眼望向五條悟。
五條悟:
“不是你倒是睜著你那雙大眼睛給我看這副牌啊,它明明是撲克——好吧。”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又入賬10000日元。
他的猜測是正確的,面前這兩個人身上有著奇怪的愿力,尤其是身前這個等老了絕不能去買保健品的少年,經由少年的手遞過來的日元一到他的手上,他的超能力就會恢復一些。
時到今日都已經被迫招搖撞騙的齊木楠雄不是很想回憶起自己穿越過來的理由是什么。
齊木楠雄又掏向那個江湖騙子的工具箱。
這次他謹慎了些,特意把工具箱放到了桌下并側身想擋住五條悟的目光。
然后——
“這個水晶球明明就是禮品店里批發的啊!”
拿箱子擋住五條悟視野的齊木楠雄:?
“不是怎么會有人用筷子當籌子啊!”
已經背過身擋住五條悟的齊木楠雄:?
“喂你不會想用筆仙來算命吧——”
都已經請求遠山曉把五條悟眼睛蒙住,自己再掏工具箱的齊木楠雄:
不是這個江湖騙子要不要這么稱職工具箱里真的全部是騙子道具啊——
而且——
遠山曉看到齊木楠雄站了起來,迷惑地眨了下眼,然后松開剛剛聽話捂住五條悟眼睛的手,收回偷偷墊在腳下的空間。
齊木楠雄沒注意到這點,他只是站起來后就抬頭直視向五條悟的藍眼。真誠道,
“您也有超能力?”
五條悟:
————
“看來凡物都不能承受住你的愿力。”
齊木楠雄又沉穩地坐回了算命攤,雙手交握抵在下顎之下,看向遠山曉。準備開始他的算命。但是在算命之前——
五條悟正撿著地上的批發水晶球、削尖的筷子,就突然聽到身后熟悉的喊聲。
“五條老師。”
五條悟回頭,少年目光清澈又堅定地望來。“折損費——”
因為他的愿力太過害得算命先生工具壞掉的補償費——
五條悟:
五條悟看了眼自己手中作假得很明顯的道具,沉默地指著看向遠山曉示意。
遠山曉會意,便從容改口。
“那就是朋友費。”
五條悟:
“不是你還沒反應過來他在騙——”
五條悟聲音一下頓住,看到少年眸光閃爍像有水光要溢出眼眶一般。
五條悟:
“刷卡還是支票。”
齊木楠雄頭也不回地伸手遞出了POS機。
————
“看來沒辦法了。”齊木楠雄手背交疊撐著自己下顎,眼睛冷光一反。“你的愿力真的是強到了我聞所未聞的地步。”
“那位白發先生也有目共睹。”
剛剛送了一張黑卡出去正靠墻站得無所事事的五條悟:
怎么還有刷卡之外的事找他。
不過對上少年回頭望來的目光他還是“嗯嗯嗯”地敷衍著。
感覺好像那種妻子在逛商超然后導購員問妻子身上衣服好不好看,妻子期待回頭時在那兒無所事事嗯嗯敷衍的丈夫啊。
不對。齊木楠雄反應了過來。他這是什么比喻——
齊木楠雄想了想自己比喻中明顯不對的地方——
他怎么會是導購員!
“那,”導購員先生齊木楠雄深沉地頷首開口,“看來只能動用我的最后一招了。”
“超能力——”
哇啊這樣喊出來真是尷尬地腳趾可以摳出一棟商超的地步啊。
不過齊木楠雄還是趁著聲音拉長的間隙迅速用著【預言】能力【預言】出自己之后應該怎么做才能順利回去。
很快,一幕幕未來即將發生的場景在他腦海里以光速晃過。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以及做來有什么用,但鑒于今天已經做了許多未來回憶一次就會想絞死自己的事情,還是【別管,先上車】為好。
三兩句預言,和三兩百句吐槽在齊木楠雄的腦海中轉瞬即逝。
在遠山曉眼中,不過只過了兩秒,面前的粉發算命少年就已經抬起了頭來,仍然是平靜的死魚眼,然而沉穩落下之后語聲時卻有種好像有超能力一樣的氣勢。
“算命。”
————
“現在請你寫下你此時腦袋里出現的印象最深的三個人名吧。”
齊木楠雄在那個江湖騙子的算命工具箱里掏了一下,好消息,這個算命工具箱里除了算命道具什么都有。
于是齊木楠雄很順利地找出了三張白紙和一支筆遞到少年面前。
遠山曉愣了下,不過還是聽話地接過。
“為什么是三個人名呀?”
因為他預知到了他箱子里只有三張紙。
“因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是個玄妙的數字。”
面前的少年發出了一聲貨真價實的【哇哦——】聲音。
齊木楠雄斂眸垂眼,面上表情平靜無波,心里深沉地想著等他離開這個世界走前一定要告誡這個少年等年老了千萬不要買保險、保健品和所有推銷上門的東西——
齊木楠雄正吐槽著,突然反應了過來。
這家伙不會現在就有買這些東西吧。
趁著面前少年低頭乖乖寫名字的時候,齊木楠雄盯著他的發頂忍不住偷偷用能力看了下——
不是買一堆保健品都能理解畢竟白癡都這樣——但是為什么要買一堆定期壽險啊——
哦,是因為兩年后自殺可以領取保險金——笨蛋嗎你都死了你要保險金做什么——啊?給老師養老?
那倒是給我直接買養老保險啊笨蛋!!
等等、剛剛是不是有什么危險的詞匯掠過去了。
齊木楠雄一怔。
剛剛是不是有什么自——
“老師,寫好啦。”
齊木楠雄怔然的目光一動,思緒一下斷開。
而不遠處,因為突然的【老師】稱呼而下意識腰繃直起身的五條悟走了兩步才發現不是喊自己,而這個距離也可以比較容易地看清楚少年交過去的、紙上寫著的名字。
【五條悟】
白發青年下意識嘴角翹起弧度。
遠山曉把第一張紙折好,然后第二張很快屈指疊好交過去,第三張卡了一下才重新展開要疊好——
五條悟看清了上面的人名。
【宿儺】
五條悟:
嘴角瞬間平直。
齊木楠雄接過看了眼。
這上面的名字除了三個字的都一個比一個拗口。
遠山曉交過來的時候就是折了下的,齊木楠雄便順著他的折痕又折了幾折,然后把紙條放進箱子里,再把箱子推到少年面前。
“抽吧。”
“咦?”剛剛走過來的五條悟腳步一下頓住。
他略帶驚異地看了眼那個看起來完全是江湖騙子代名詞的粉發少年,粉發少年還神情平靜無波地盯著面前推過去的箱子,五條悟的目光也跟著放在了這箱子上。
不知道為什么,他發現自己的【六眼】無法看透這個箱子
術式嗎?
而遠山曉不知道這一點,就是齊木楠雄沒說他都下意識乖乖閉上了眼,然后準備伸手進入箱子。
等手伸了進去才開口。“抽這個是什么意思啊?”
齊木楠雄回憶著【預言】里的話,平靜道,“你不是問你為什么來到這個世界嗎?”
“你寫下的三個人名里有一個是你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
“也就是說——”
五條悟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瞬間看向緊閉淺色眼睫的少年,過了會,目光又順著少年蒼白的手腕落到那黑沉沉的箱子中。
明明呼吸都已停滯,但是還是會在那個江湖騙子開口一字一頓時聽到自己心跳如鼓的聲音。
“你抽到了誰,你就是為誰而來的。”
藍眼下意識瞳孔縮緊,緊緊注視著身下的少年。
然后——
“啊?”遠山曉聞言擰起了眉,看起來很迷惑地下意識發出了聲音。
之前不管齊木楠雄做出多奇怪多像騙子的事他都沒懷疑過一點齊木楠雄可能是騙子。
而現在偏偏是齊木楠雄最可信的時候他下意識發出了質疑的聲音。
不過大抵還是懷著對【穿越者伙伴】的信任吧,遠山曉雖然迷惑還是咽下了疑惑的聲音,好好伸出手然后隨便摸了個紙條要掏出來。
五條悟垂落的手一下攥緊。目光試圖透過那被少年手背擋住的紙條,一直盯著直到遠山曉把手心中的紙團遞給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平淡地展開——
這個字怎么讀。
剛剛應該問一下的。
現在問嗎?
會不會有點尷尬。
肯定會被懷疑是騙子的吧
不過剛剛都做了那么多像騙子的事也不怕在多一個吧——
齊木楠雄瞬間做好了心理準備,正腳趾摳地的同時猛地一吸氣張嘴——
“怎么可能是宿儺!!!”
齊木楠雄:
猛地一呼氣。
太好了。
終于知道這個別扭名字的讀音了。
“啊?”
“啊、”
“啊!!!”
遠山曉看到手里的紙條也很震驚,但是這不是震驚的時候,看著身側咒力瞬間暴涌感覺馬上可以滅掉這個商場的五條悟,遠山曉決定迅速安撫自己的老師。拍了拍自己老師攥緊的拳頭,然后默默把紙團團吧團吧塞了回去。
“肯定是抽錯了!我再來!”
看完全程的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公平公正、冷面無私地把紙團又洗了下,并用超能力開啟防作弊。
于是——
“怎么還是宿儺”
“錯了吧。再來!”
“啊?不是吧,我抽宿儺,真的假——等等老師你別生氣,肯定是我手抽了,馬上重抽——”
“老師不著急!肯定是我錯了!重抽!”
見證少年一下抽了50次的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沉默地看著面前手都快閃出殘影的遠山曉。
遠山曉剛剛攤開紙團瞥了一眼就迅速道,“不,我錯,抽”
齊木楠雄:
你都已經省流到這個版本了嗎
與其垂死掙扎不如好好哄哄你的老師啊!這家伙看起來要把商場都掀翻了的樣子啊!!
齊木楠雄無聲咆哮,但是面上還是死魚眼平靜地看著少年又要伸手重抽——
不過這次被一直沉默得可怕詮釋著【沉默中爆發】的白發青年打斷了。
“你是為了宿儺而來到這個世界的。”
遠山曉瞳孔緊縮。“瞎話——”
終于抬起頭的五條悟眉眼從陰影中脫離,沉沉地盯著遠山曉。
遠山曉也看向五條悟,
齊木楠雄了然。
這個時候肯定會說,我是為了對方才來的這個世界吧。
果然,遠山曉一下打斷了五條悟的話,并再次反駁著【你是為宿儺而來】的說辭。
“怎么可能。”
五條悟盯著遠山曉堅定回望的眼,雖然心里還生著氣,但是也是和齊木楠雄一樣的想法。
少年估計會講著【我只會為你而來】之類的話吧。
當然,就算遠山曉這樣講了他也還是會很生氣,但是可能會稍微好那么一點點。也不是說期待少年說這句話,只是按照少年的情商肯定知道應該這樣說才能哄他。
畢竟他一直很會——
少年也如同所愿地一下轉回頭,用此生最堅定果決的目光看向他。在五條悟不太明顯的眸光閃動和沉沉鼓動的心跳聲中,遠山曉毫不猶豫道,
“這個傻逼**至極恐怖**透頂的*****世界我怎么可能為誰而來?上帝fu****都他***該死**地叫不來我”
五條悟:
很會說話。
第036章 命運的指引.下
所以, 齊木楠雄已經完成了算命,按照預言他應該可以回——
【哇啊你怎么劇透啊啊!!】
去了吧。
齊木楠雄:
這奇怪的聲音是什么。
呃,不會是異世界小說里常見的系統吧這個設定也太——
【哇啊、本系統怎么沒檢測到, 這什么時候來的外人!等等等等好像不太對——】
齊木楠雄:
老套了吧。
齊木楠雄腦海里閃過了一陣真實的翻書的聲音——
你都是AI系統了你還會翻實體書嗎!!
【不對,這怎么竄頻了啊啊!!等我馬上送你回去。】
齊木楠雄:
雖然得償所愿了, 但是感覺還是很怪。
【你是什么?】
【系統啊,如你所見】
齊木楠雄沉吟了會, 【我來時感知到的、和我超能力沖突的能量是來自于你吧。】
【啊?】
嗯?
【啊啊啊!!我就說我服務器怎么炸了跑去屎山代碼里吃了半天屎都沒找到那串Bug的屎代碼!!】
齊木楠雄:
一定要用這種有味道的比喻嗎?而且這是不是好像也把他罵進去了
等到一連串的【啊啊啊啊】結束,腦袋里的聲音終于停下。
【對。】這個聲音似乎有點疲憊, 齊木楠雄不太想思考祂是為什么疲憊。
【我是系統啦。你穿越過來后和我的能力沖突了。這讓你失去了超能力,讓我多了一堆**bug。】
齊木楠雄決定跳過這個敏感的話題, 他察覺到了一點關鍵缺漏。
【你是誰的系統?】
齊木楠雄若有所覺地問道。
【你對面那個家伙的。】
對面——
齊木楠雄看向自己的對面, 是那個叫【遠山曉】的笨蛋少年。
少年正在接受他老師的愛的教育——
不知道為什么少年被追得上躥下跳又一臉習以為常的模樣。
剛剛就有察覺了, 這家伙身上的奇怪能量的確很像那種異世界小說里的穿越主角啊——
【所以為什么穿越主角的系統會在我身上啊!】
【他知道你的存在嗎?】
【啊?】系統的聲音聽起來也有點茫然, 好像祂腦袋還沒從屎山中緩過神來。【遠山曉嗎?他不知道啦,還沒到他該知道的時候。】
齊木楠雄想到了剛剛系統來時說的【不要劇透】, 心里有了些猜測。
【“他該知道的時候”,是指,如果你在遠山同學的身上的話, 會容易“劇透”給他什么嗎?】
【我忍了那么久沒劇透你這不是一來就給我透底了嗎——】系統很快一口氣回復道,聲音幽怨,【不過雖然你已經劇透出去了一些,但那家伙應該還不能完全猜出來吧。】
【快快快、趁還沒釀成大禍, 我把你送回去吧。】
系統說著就趕急趕忙地推著齊木楠雄的意識往外,嘴里還絮絮叨叨的。
【不出現在那小子的身上, 是因為那個家伙腦袋很好啦,如果一開始就出現在他身上說著什么“你好這是平行世界你穿越了, 我是你的系統”這類話,大概不到一天就能被他扒出所有信息吧。】
齊木楠雄聽到系統說的【聰明無比】的遠山曉。
又看向對面在五條悟的追逐下而一下平地摔,然后清脆一聲膝蓋著地跪下的少年。
齊木楠雄:
好吧可能異世界對聰明的定義有些不一樣吧。
【遠山同學是因為什么而穿越的呢?】
齊木楠雄不動聲色地問道。
雖然遠山曉和他只有一面之緣,但是看在剛剛他騙了對方許多對方還乖乖應著的事
齊木楠雄也有些想試探出一點對遠山曉有利的信息,然后在自己穿越回自己世界之前傳達給遠山曉。也算是,臨別贈禮吧。
【你不是都預言到了嘛。】
系統似乎還在研究怎么打開平行世界之間的【門扉】。
【我的預言能力只能給我只言片語,】齊木楠雄在意識空間中的聲音平靜。【看來是被你的防火墻擋住了。】
系統沉默了會。
過了會才虛弱開口,【別提那串屎山了】
【遠山曉他就是——】
系統聲音頓了下,然后開口,聲音似乎轉冷了些,也可能只是現在齊木楠雄才注意到系統輕快語氣下那非人的AI電子音色。
【因為你預言中的那個人穿越的啊。】
【他是為了“殺死”這個世界里始終難以被殺死的宿儺才來到這個世界的。這也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
【所以他唯一的任務就是——殺死宿儺,各個時期的宿儺,無法被殺死的宿儺,以及——最為恐怖的宿儺。】
齊木有些怔愣。
宿儺是——
他腦海里晃過那張皺皺巴巴紙條上的名字。一瞬反應過來了什么,他立刻抬頭想喊住不遠處的遠山曉時——
齊木楠雄抬頭,眼前已經是PK學院了。
他穿越回來了。
————
五條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他正熟練地提著遠山曉衣領要把他提起來,然后突然像意識到了什么,回頭——
身后的那個算命騙子少年已經不見了。
“果然是術式嗎”
五條悟喃喃道,但是又因為沒有察覺到咒力波動和咒力殘穢而眉眼微微擰起。
遠山曉則完全沒有在意這些,他還被五條悟拎著衣領,垂著頭,略長的劉海能夠較好地擋住他蒼白一如既往的臉色,只是唇色也有些慘淡,遠山曉用牙咬了咬,牙齒也有些輕顫,和他垂下的指尖一樣。遠山曉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五條悟為什么會生氣但是只要滑跪就沒錯了吧。
“所以那個人果然是騙子吧——”
人都騙完你走了你才反應過來?
“所以五條老師也不用太相信了——”
到底是誰在算命啊,不該相信這些的人應該是你吧。
五條悟雖然心里吐槽著,但是面上還是沉靜的神情,他拎著少年衣領把他放在地上,然后手上慢條斯理地理著脖子上的眼罩,手指勾著眼罩一邊掠過臉頰,在高挺的鼻梁那兒卡了一下,白發青年就抿了下淡色的唇。
“不過,你的反應是真實的吧。”
說完五條悟就把眼罩繃回了閉上的眼睛上,重新肩背自適地后松,手插入褲兜里便轉身回走。
遠山曉微愣,還在想五條悟指的是【我是為宿儺而來的】這個算命結果還是——
“如果你真是穿越的。”
“如果你真的能夠穿越回你那個安全的世界。”
五條悟腳步頓了下。一個呼吸的時間,過了會皮鞋的鞋跟才又敲入夕陽里。
“你一定會離開的吧。”
“”
遠山曉站在五條悟身后,恰逢夕陽與商超建筑的陰影之中。他看著白發青年被余暉模糊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被拉出的斜長影子。
心里一瞬閃過很多想法。
比如,他想這個時候一定要追上去說【我會為你留下】這種話吧,但是腳步和語聲好像都凝固發不出一樣。
比如,五條老師的背影和話真的好像空巢老人啊,但是還是不要現在吐槽了。
比如——
直覺總是會背叛想法。
所有紛繁復雜的想法還沒落地,遠山曉就邁出了步子,第一步邁出時還有些凝澀,后面就越來越輕快了。一步一步,最后幾乎是輕輕的小跑。
少年的身影掠出了陰影,飛到夕陽模糊中青年的身邊,在五條悟身邊隔了幾步才停下小跑,然后慢慢跟著雙手擰在身后就在旁邊走。
“之后是去看虎杖同學他們完成任務的情況嗎?”
“不帶剛剛買的甜品嗎?不是說做伴手禮啦,老師地鐵上可以吃。”
五條悟沒有應聲。
“今天的地板可真地板啊看起來完全就是地板的樣子啊。”
“”
五條悟沒有應聲。
遠山曉看著男人被夕陽模糊的平直唇線,做了做心理準備,糾結地攥緊背在身后的手,還是用那種仿佛又做了背叛祖宗的事一樣的語氣堅定道。
“如果我有機會回到原來的安全世界的話——”
五條悟還在前行的身體不自覺地微頓。
“那我會把老師帶走的——”
這次五條悟下意識頓住步子,偏過了頭,最后還是忍不住偏回來,看向少年,唇動了動——
遠山曉前面艱澀的話出口之后,后面的話就輕松多了。
“畢竟,常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
遠山曉看著自己老師瞬間閃離的身影。
“”
“不是吧,這都不滿意”
————
在東京內遠山曉還是自信無論五條悟到哪兒他都能找到的,連定位器都不用看。遠山曉很快就感知到了五條悟咒力的氣息。
然后就發現了——
不太對,這不是五條悟之前定下的虎杖他們測試的地點。
遠山曉神情瞬間嚴肅,舌尖抵了下后牙槽,在瞬間移動的同時迅速拿出手機用【羂索】的身份和自己的眼線交流。
虎杖伏黑他們怎么會突然改地方,而且是這樣南轅北轍的方向——
難道是他們出了事嗎?
如果他們出事,那五條——
遠山曉注意到手心緊攥的手機震動,垂眸一瞥,瞳孔瞬間緊縮。
這下他不因為思考游神在這兒磨磨蹭蹭地傳送了。
夕陽已褪,暮色四合之后如漆的夜色侵染著天空。然而在這樣的暗色中,遠山曉毫不猶豫——
閉著眼都能找到他老師的方向。
他瞬間傳送,在看到那熟悉的白發時,
也看到了站在五條悟身前的——
爆衣背頭紋身裸男。
是宿儺——
明明他已經測試過一根手指的宿儺實力,也清楚就算更多根手指的宿儺也很難打過五條悟,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遠山曉還是莫名渾身冰冷顫抖,可能是他感知到了前方的宿儺疑似吞下了另外的手指力量飛漲,也可能是——
又是那種莫名的直覺。仿佛真有命運牽引一樣讓他見到宿儺時就會像見到天敵一樣咬牙。
然而遠山曉還是邁出了一步。
一步之后,后面的步伐便輕快了。
命運這種東西——
他擦身而過五條悟時輕輕開口。
“命運可能讓我不是為你而來。”
少年回頭,灰綠色的眼映入五條悟身后的路燈,明亮之際全然籠入眼前身著光暈的白發青年。
“但我的本心只會為您。”
說完,遠山曉便毅然決然地回頭。
準備為自己的老師一戰,他立刻出手——
誒?這爆衣背頭紋身裸男的紋身掉了啊!!
“誒?”遠山曉面前的粉發少年也發出迷惑的聲音。
“這次宿儺怎么走得這么早?”
第037章 追上
“突然接到的新任務?”
虎杖恢復了正常, 遠山曉就立刻斂去了之前的攻擊姿態,眉眼沉沉,聽著虎杖的回答低頭沉吟。
“說是未成形的咒胎, 結果遇到特級的咒靈?”
問話的人是前面這個平時看著很不靠譜的學長,而非他身后的白發老師, 這讓虎杖有些怔然。只是遠山曉此時的神色和那種有些冷漠的語調莫名讓他下意識覺得應該聽從。
“是的。我們做完五條老師說的廢棄建筑物的試煉后,就突然接到了消息, 說這里有突發任務需要我們處理,然后我們就被接過來了——”
五條悟都還沒說什么, 前面的遠山曉就已經抬頭,笑了下。“掠過五條老師直接給你們下任務嗎?”
少年笑容清朗。看得虎杖悠仁心下也一松。然后就聽到遠山曉輕快的聲音。
“看來是想讓虎杖君你們都死在這兒啊。”
虎杖悠仁:
所以不要用這么清爽的笑臉說這種恐怖的話啊!!
虎杖悠仁目光下意識掠過遠山曉, 想看他身后五條悟的反應。
卻看見五條悟還是抿著唇, 戴著眼罩看不出神情, 只是從臉的偏向大致能看出來他在看遠山曉。
————
五條悟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雖然聽著遠山曉總說自己是穿越過來的, 但是由于這人嘴里有不少話都很荒謬,所以盡管他一直念叨著還表現得堅信不疑的樣子, 但是五條悟并沒太相信。
然而今天,不知道是因為遇到了那個奇怪的算命少年,得到了奇怪的算命結果, 還是在某一刻他看著少年側臉時胸腔突然閃過的一道冰冷直覺——
他好像,莫名也覺得遠山曉可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遠山曉的世界原本會是怎樣的呢?看他平時面對咒靈那種崩潰的樣子,應該能想象出來,那大概可能就是現在普通人生活的世界, 看不見咒靈,生活中唯一的恐怖就只是蟑螂進屋。
能回去的話, 他一定會回去吧。無論是作為老師還是什么,看到學生能夠過上安全的生活, 應該是會欣慰的吧,可能也會有“哇一個難得的好苗子走了——”的可惜,但是這就像之前七海離開高專一樣,都是自己的選擇,他應該放手尊重就好。
但是還是問出了那番話,像無厘頭生氣和的一番話。其實并沒有立場和理由去問這種話的,只是遠山曉一直給了他一種感覺,無論他怎么“無理取鬧”甚至“撒嬌”,遠山曉都會回來認真地哄他,哪怕這些并不應該是少年的責任。
遠山曉會這樣做的。所以他可以無所謂地表達自己的生氣、不高興、占有欲,哪怕是不應該存在的。
因為少年都會追上來的,用玩笑的方式,用雖然認真了但是還是很像玩笑的方式——
五條悟說不清在自己剛剛看到宿儺,大腦還在緊急思考宿儺出現的原因和解決方案時——少年一下在月光中擦過視野,說出那副【我是為您而來】時自己的心情。
那些靜謐的、鼓噪的心情,慢慢沉淀,落下,最終只緘默在了他看著少年詢問虎杖的目光中。
無論什么時候都能追上來嗎?
一定能追上來嗎?
五條悟腦海里晃過了一些人的身影。許多沒有追上他、猝然松手站在他對立面的身影。
他垂下的手忍不住在陰影里摩挲了下。
在少年轉過身時就自然地跟著轉身,手搭在遠山曉的肩膀上。
“感覺,是高層故意為虎杖君而來啊。”
你是為我而來的。
總是感覺鼓噪想要攥緊又無力的手指終于克制地攥住了少年的肩膀。
“嗯。”
所以,追上了就不要再丟下了。
————
“真麻煩。”
遠山曉腦袋里大致過了遍虎杖剛剛描述的事情,大致也明白了前因后果。
雖然五條悟主張推遲寄生了宿儺靈魂的虎杖死刑,并且讓危險系數較高的虎杖入學高專由高專看管,但是,老橘子里仍然有希望虎杖死掉的人。
這個老橘子不僅包括總監部,還有御三家,甚至,可能有身為保守派的京都高專的教職工群體。
而遠山曉的滲入目前只有總監部,并且因為宿儺的事和每天要被自己老師看管健康作息分走了精力。之前虎杖剛剛被下死刑時,他讓眼線去打招呼也只是讓總監部內部能夠更容易地通過五條悟【延遲】死刑的主張。
現在看來,陽奉陰違的人不少。表面上同意了五條悟的提議,暗地里還是想繞過五條悟處理虎杖——甚至也不顧一起的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的安危,伏黑惠是禪院家很有可能的未來家主這些人都——
“真麻煩。”
遠山曉又低低念了遍,灰綠的眼全然睜著,顯得有些冷漠。他沒太關注五條悟攥著自己肩膀的手,畢竟這次不是被拎著后領很勒脖子地帶著走,他也沒什么不滿意的了。
遠山曉覺得生氣和麻煩的點在于,這群人不是什么頭腦很好的家伙,從這幾次就能看起來他們完全沒有大局觀,不顧整體利益,膽小如鼠,還傻*得要命。
如果這是他的敵人遠山曉大概還能樂呵呵笑出來。
但是他的敵人是像羂索那種腦子很好,有大局觀,能屈能伸,外表還很帥的家伙。
前面那群傻*居然算是他的同伴!而且長得還不好看!
遠山曉沉默了。比擁有危險的敵人更可怕的是擁有傻*一樣的隊友,而更更可怕的,你同時擁有兩者。
遠山曉:
遠山曉固然也可以慢慢用自己的勢力蠶食高層,然后慢慢偷梁換柱,把高層權力平穩過渡到自己掌控中。只是——
時間不等人。
羂索已經知道了【他害怕就會失控】這個弱點,而這個弱點又是這么容易觸發——他也不想那么膽小啊!說到底都是這個世界太恐怖的錯——羂索不可能不做什么的。
所以,如果真的有那天,遠山曉應該會把自己封印一段時間,他有可能能夠做到在失去理智后不傷害五條悟,但是不一定能夠做到在那之后能夠不傷害五條悟在意的其他學生同伴。他能馴化自己思維,讓自己在失去控制后也服從的對象有限。
所以,如果真的有那天——
“我就在那之前把老橘子都殺了吧。”
然后把自己的勢力給乙骨君,乙骨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
“所以,你剛剛在說什么?”
熱氣和聲音突然乍響在耳畔,遠山曉被嚇得渾身一僵肌肉繃緊馬上就要竄開——然后才發現自己被攬著攥住了肩膀。
遠山曉看著近在咫尺的五條悟的臉。
“”
“我剛剛有說什么嗎?”
“說了超級危險的東西哦~”
“”
“老師年紀大了聽錯了吧~”
被打了。
“小孩子不懂事說著玩的。”
呃,還被那樣湊近盯著。
遠山曉目移,咳了兩聲,差不多用咒力改變好聲線后才用【那種語氣】開口,“人家就處理幾個老橘子老師不會生氣吧~”
突然女聲入耳的五條悟: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揍人然后把人扔開。
“在我被惡心之前原本是沒生氣的。”
松開遠山曉后,他雙手后展抻著肩背肌肉,長長地出了口氣。“這種事你隨意啦~這點上我還是相信曉你的能力啦。”
遠山曉只是捂著剛剛被打的腦袋沒有抬頭,眉眼悶悶地融在陰影里,聲音也悶悶的。“老師也這樣相信我的分寸嗎?萬一我做過了呢?”
“啊~”五條悟踢踏著往前走的腿頓了下,過了會才在笑音出口時落地。“那老師只能整天以淚洗面祈禱我的學生不會變成殺天剁地的滅世主啦。”
遠山曉認真地思考了下,“就是滅世也會留下老師的。”
“你真的思考過滅世啊。”
“嗯?不是老師提的這個假設嗎?”
“居然是認真思考嗎。那我應該感動曉對我的偏愛嗎?”
“小事一樁,不用謝。”
五條悟:
“不過不要這樣,曉。”五條悟回頭,側身看向身側的少年。
“我之前有個摯友,因為想救世所以滅世,他也說過【我不想對高專和你出手】之類的話,最后——”
最后沒能追上他的腳步。
遠山曉看了看五條悟,月光落在他仰著的臉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想,自己和五條悟口中提到的摯友是截然不同的。
他沒有什么道德心,不關心大義。他不會想【救世】也不會想【滅世】,那都是很麻煩的事。他不關心世界,只關心自己,和自己安全屋的安全。
只是——
有的事并非他能控制。他自己也并非能全部由自己控制。
遠山曉知道五條悟口中的摯友便是那位咒靈操縱使。也知道夏油杰的結局。
他不會那樣的,他會努力——
“我不會努力的。”
遠山曉:
五條悟:
好像兩句話糅在一起了,他分開再說——
“我是說我會努力做到滅世的。”
這舌頭怎么捋不直。應該在前面加個否定啊!
“我是說我不會努力克制自己的。”
否定加了,好像對了但沒完全對。
兩句話合在一起應該就對了吧——
“我是說——我會努力做到不克制自己去滅——”
五條悟在自己血壓升高到爆表之前提前捂住了少年的嘴。
“你不用說來嚇老師了。”
“我會意了。你不會救世的。”
五條悟:
怎么不太對。
“我是說——我知道你不會努力的。”
怎么還不太對。
“啊啊啊我是說我知道你不會救世會努力克制自己然后去滅世的啦。”
五條悟:
對了嗎?怎么感覺不太對。
那再來——
遠山曉在自己心跳嚇停之前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老師的嘴。
“老師你別嚇了。”
他手表上記錄的心率都可以讓他猝死一回了。
“我的意思是——”
遠山曉沒再開口了。
我會努力追上來的。
別放棄我,老師。
第038章 電影院怪尸
在上次的事件后, 遠山曉就對虎杖悠仁的關注增加了。
雖然五條悟說著虎杖還是需要多接任務來增強自己的實力,遠山曉也認可這點,但是私下他還是把要交給虎杖的任務濾了一遍。確保沒有之前那種“弄錯”咒靈等級的事了。
宿儺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而且宿儺也是最近才蘇醒, 大致明白宿儺實力和過往的遠山曉結合上述幾點猜測,羂索那邊其實還沒和宿儺搭上線, 也還沒同宿儺達成一致統一陣營。
所以羂索那邊之后肯定還會想辦法接觸宿儺——也就是虎杖。
因此遠山有拜托乙骨在自己和五條悟不在的時候看著些虎杖。
然后——
就遇到了現在的場景,虎杖看到那位白色校服背著黑布裹著的少年走來時下意識站直了身, 明明看起來和遠山有些像,但身上那種強大的氣場幾乎是在他剛剛慢步走來時就讓虎杖感到了如有實質的冷氣, 狠狠打了個冷顫,想著遠山曉走時笑著說的“是個很溫柔好相處的前輩哦~”這樣的話, 虎杖決定讓自己安下心來——
然后面前就瞬間被一個巨大嚙齒類咒靈的嘴突臉。
虎杖:
“啊啊、里香, 忘記說了, 虎杖同學不用吹冷氣啦。”
乙骨自然地拍了拍巨大咒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讓里香收回了冷氣——原來剛剛感到的冷氣居然是真的冷氣嗎!!
虎杖:
“不愧是遠山前輩的朋友啊。”
雖然乙骨看起來是很溫柔好說話的樣子,但剛剛才遭遇恐怖一幕的虎杖還是有些很難對他自來熟起來, 在虎杖和乙骨互相自我介紹完,粉發少年扯了扯腕口的衣袖,不由隨便扯著些話題想要破冰——
“哈哈學長有聽說嗎最近咒術界死了很多人來著。”
哈哈聽起來完全是個糟糕的話題啊!
“是的。”回答這話的乙骨面上沒什么沉重的神情, 反而理所應當地一點頭。“大部分都是高層的人。”
原本還在自我尷尬的虎杖聽這話倒來了點好奇。
“誒、真的假的,難道是有什么【咒術師】獵殺組織嗎?”
乙骨原本想說什么,看著虎杖的眼睛,又抿了下唇道, “是的。不過不是針對普通咒術師,是只針對高層咒術師的獵殺。所以虎杖君不用擔心的。”
虎杖:
聽起來感覺被小瞧了一樣。
不過粉發少年還是很好奇地湊近。
“獵殺他們的人是和咒術界有仇嗎?現在還沒抓到嗎?”
“唔嗯也可能是私仇吧。畢竟那群皮肉腐朽的人看著就很礙眼呢。”
虎杖看著乙骨清爽的笑容。
虎杖:
“學長一定和遠山前輩關系很好吧。”
“嗯?嗯。我們是好友哦。”乙骨先回答了這句, 和遠山一樣的說法,然后再接著之前的話道。“獵殺高層的人也是知道的, 名字叫羂索,頭上有縫合線,穿著袈裟黑色長發的男人。虎杖君有發現的話也可以向輔助監督舉報哦。不過遇到這樣危險的人最好直接叫五條老師和我吧。”
“嗯嗯”虎杖愣愣點頭,然后眼神堅定,“好!”
“不過現在放任那個家伙亂殺好嗎?聽釘崎說這幾天好像又死了好幾位而且毫無規律地在各個地方橫死。”
“沒有放任哦。這個任務交給了五條老師的,只是你也看到了五條老師有多忙,顧及不過來也很正常吧。”
虎杖悠仁想到自己的確是五條悟又去出任務忙不過來才被交給乙骨的,愣了下,不過又有點迷惑。
“這件事我以為高層死掉這件事優先級會更——”
“不是毫無規律哦。”乙骨好好地回答著學弟的第二個問題。
“你去看看遠山同學最近又給哪位大人買了人身意外險就知道下一個死的是誰了哦。”
原本還在自然說著話的虎杖因為乙骨插入的話一下沉默。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沉默了好久。
又抬頭,自己剛認識的這個前輩還是一臉自然的神情看向自己,甚至眉眼因為他的沉默略微帶著點關切。
剛剛這句話、是不是信息量有點大、
“遠山前輩有預言的術式嗎?”
“誒?他有嗎——”乙骨下意識道,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深沉道,“應該有吧。”
虎杖悠仁:
這個語氣毫無說服力啊!
為什么他的前輩看起來都這么危險啊!
“遠山前輩有給我買人身意外險嗎?”
“怎么可能。”乙骨憂太爽朗一笑。
“遠山買這個是來賺錢的,怎么可能浪費錢給虎杖君買啊。”
虎杖悠仁:
你在一臉清爽地說什么啊!
這聽起來信息量更恐怖了啊!!
————
“所以,虎杖君,我就是你的保險了。”
加班回來后,一臉死氣的遠山一臉死氣地拍了拍虎杖的肩膀。
乙骨和五條悟同為特級,本就沒什么可能會一直沒任務地呆在虎杖身邊,只有遠山,這個弱得現在都沒有評級也不會被分配任務的人,可以有空來接管看管虎杖的事了。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現在分配任務的事基本都是遠山在操控。
全國各地的任務都很多,全國各地的咒術師都很弱。有許多解決不了的任務需要特級咒術師出馬,所以雖然遠山有讓乙骨替五條悟加班了幾天,但是就現在的任務量而言,五條悟還是得回去上班的。
只是現在他只管國內,不管國外了。
畢竟世界末日只局限霓虹,橫濱三天就有72小時世界危機,東京一年有365天毀滅,日本高中生全年無休007忙著拯救世界。
遠山曉打算用著【糟糕高層咒術師要死完啦,國內唯二特級咒術師乙骨五條悟都忙得不能調查高層之死啦】的理由把國外的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騙回來。
當然騙回來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快把高層殺完了沒人干活了,得讓九十九由基回來幫忙打工。
007,缺人,速歸!
而他——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能打工,只能讓別人來打工這樣。
除了去暗調任務分配的概率,遠山曉這些天就是去解決會拖后腿的高層了,說實話他對京都高校的保守派觀感也不太好,但是聽說那邊的校長和五條老師曾經的班主任認識,那邊的老師也和五條悟認識,所以遠山有些顧慮自己對那邊出手會踩到五條悟的雷區,加上那邊除了看起來窩囊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因此他沒出手。
之所以現在去解決那些高層,是想沒有后顧之憂,如果真的有自己不在的那天——
遠山曉眉眼沉了沉。
羂索知道他會失控的弱點后,不知道會不會利用這個故意來刺激他失控去對付五條悟,或者,五條悟在意的那些人。
如果運氣好的話,羂索相信了他們之前的束縛,覺得他不會不要命地去救五條悟,不設計計劃來刺激他本來就很容易刺激的恐懼神經,那萬事皆宜。
如果運氣差的話——一般這樣想了估計就要運氣差了。
到那種地步,他就只能把自己封印到空間里來不釀成大禍。
能關住他的,應該只有他自己的空間。他到時候在最后還有意識時回到空間,再鎖上空間的門就好了。
他的空間只能在自己有意識時能夠打開【門】,空間里面就和五條悟所說一樣,是個異質空間,沒有咒力,沒有像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東西——
沒有空氣沒有水沒有一切,除了容易死沒什么不好的。
不過之前搬去南極時里面囤了些氧氣瓶和求生物資。
只能希望自己發瘋時也記得吃口飯就好了。
殺完人——不是,加完班,遠山曉就和乙骨換班了,讓乙骨去打工出任務,他來看管虎杖去完成任務歷練。
他心里有種感覺,虎杖身邊一定會有危險的事發生。就像少年漫主角一樣。
嘛,畢竟宿儺在虎杖體內一天,圍繞虎杖的算計就不會少,羂索也一定會針對虎杖布置計劃。
所以他需要關注虎杖。
然后——
遠山曉很自覺地想,還得有個人來關注他。
成熟的、
靠譜的——
“那就是我們成熟靠譜的大人娜娜米啦——”
五條悟長腿一跨,然后一下雙手側出金光閃閃地展示著來人。
一個又高又冷酷的金發男人。
側梳頭,西裝,皮鞋。
靠譜的氣質撲面而來。
遠山曉下意識眼睛一亮。
臉上架著綠色的墨鏡。
遠山曉眼睛又是一亮。
聽到五條悟的聲音,
“娜娜米也超強的哦——”
遠山曉眼睛亮了又亮。
聽到這位【娜娜米】對虎杖半鞠躬后說【你是未成年人,之后任務不要逞強,主要由我負責就好。這是成年人應盡的關懷。】
遠山曉:
遠山曉眼睛亮了又亮還能再亮。
忍不住手肘戳了戳旁邊的五條悟。“老師,他和你誰更強呀?”
五條悟聽到愣了下,不明白遠山曉為什么突然問這個無關的問題,正笑著想了句玩笑話開口,“娜娜米可是很——”
“如果早點遇到這位先生就好了。”
七海建人聞聲望來。
“——沒我強的。”
七海建人:?
————
虎杖接下的任務是電影院殺人事件。
比起用殺人事件這種偵探小說里常有的用詞,果然在這兒用【怪尸事件】這種恐怖小說里常有的詞更好。
監控拍不下咒靈,所以現場除了些微的咒力殘穢什么都沒有。
沒有記錄到【殺】的這一過程。
只有尸體——
聽說是很扭曲可怖的尸體,身體被非人的手段一段充氣飽脹得快要破開,一部分又如同干癟枯木一樣萎縮,好像眼球也從過度撐開的皮膚破開的眼眶里吊了出來,好在眼球之后還有些肌肉纖維,血紅沾著點白色,吊著流漿的晶球體。
無意進去看到的工作人員有好幾位都蹲在一邊干嘔或者因為這種沖擊而捂面哭泣——無關悲傷,只是生理性地,像被這種死亡□□的腥氣刺痛眼球一樣流下淚來。
遠山曉的情況被五條悟同步給了七海的,所以遠山曉沒有跟著七海與虎杖進去查看。
而等七海和虎杖從電影院出來后,就看到了墻角和那些普通工作人員一道又哭又吐的眼熟少年。
七海建人:
虎杖悠仁:
不過熟悉遠山曉秉性的虎杖還是先跑去要熱水和紙巾了。
只留下不熟悉遠山曉秉性的七海建人與遠山曉面面相覷。
七海建人蹲在遠山曉面前。想安慰又覺得不對,想質疑他的專業能力又感覺未成年人情有可原,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邊幾乎都是那種喜歡逞能流血不流淚,就算還是少年還會想裝得成熟的家伙,七海建人沉默了會。
“你看到了運送出來的尸體了嗎?”
遠山曉抽泣時躊躇道,“一點點。”
“我想,這個問題應該只有【看到】和【沒看到】兩種回答。”
遠山曉就繼續抽泣,“沒看到一點點。”
七海建人:
一分鐘后剛剛拿了礦泉水和毛巾回來的虎杖悠仁在看到戴著七海墨鏡的遠山曉時腳步一下頓住。
“”
怎么說真是熟悉的場景啊哈哈總之這次戴的不是繃帶來擋視野就是勝利吧。
————
不成人形的尸體送去高專給硝子檢測了,電影院的監控也在排查中。
兩邊的結果是同時得出的。
死者是由于承受不住咒力導致的巨大身體變異而死亡的,兇手應該有著改變肌體組織一類的術式,基本可以確定是咒靈。
電影院中和幾位死者同場觀影的還有另一個少年【吉野順平】,他是唯一的存活者,與本次案件有著很大關聯。
【追查咒靈】和【調查吉野順平】兩件事需要同時展開。所以——
“就由虎杖君去調查吉野——”
“就由我去調查吉野順平——”
正要舉手說【好】的虎杖放下了手。
正要推墨鏡轉頭發現墨鏡沒在自己臉上的七海放下了手。
被兩個人盯著的遠山沉默了會。
遠山曉有些尷尬地推了下七海因為“我看到恐怖的東西就很容易死”這個理由給他的墨鏡,解釋道,
“啊就是、虎杖君感覺很像那種【世界上沒有一個壞人】的金毛犬,如果有誰要用攻心技針對虎杖君的話一定會大獲成功的吧——”
“所以感覺審訊這種事還是我來就好啦。”
虎杖悠仁試圖弱弱舉手,“是調”
查、
虎杖的話還沒說完就繼續被遠山曉打斷了。
“畢竟如果我是羂索的話就會這樣做,虎杖君要去調查的孩子如果是個本性不壞的人或者稍微慘一點或者有一點能讓虎杖君共鳴的家庭環境,那就可以很容易設計虎杖君步入險境啦,不過攻心之上最上的果然還是要在虎杖君覺得【我差不多可以救下他】的時候讓他因你而死——然后虎杖心神大震說不定就能如對方所愿召喚無所不能的宿儺幫忙救人——這里預設了前提,當然還有別的做法——”
不是!前面還是代入羂索視角后面完全是你自己的視角啊!!
“經常殺人的人都知道,殺人容易誅心難——”
你在用你淚水都沒擦干的臉說什么話啊!!
虎杖:
“好的我知道了遠山前輩,可以不用說了。”
遠山曉意猶未盡地微笑。
“所以——像我這樣沒道德的人才適合去做審訊吧——”
“所以說是調查啊”
聽完全程的七海建人:
他就應該知道,五條悟一直帶在身邊最為看重的學生不會是什么正常人。
他看向遠山曉,雖然還擦著濕潤眼角的少年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厲害的地方,但是五條悟有和他講過這人有著堪比特級甚至以上的實力,不知為何一直沒參與過咒術師等級評定。
七海建人又看了看遠山曉——
看了又看——
的確沒看出來有什么厲害的地方。
不過大概是那種在咒術界里一直遇到各類怪人鍛煉出的直覺,他覺得這個少年,大概可能真如五條悟所說的可靠吧。
七海建人贊同遠山曉的部分說法,讓虎杖悠仁這位一看就良知很高的少年去涉入容易被敵人下套的場景并不合乎社會守則,但是七海建人還是擰著眉推了下墨鏡——發現墨鏡沒在臉上。
“遠山君是怕遇到咒靈吧。”
遠山曉:
“一點點。”
沒戴墨鏡的七海平靜又冷酷地看來。
“”
遠山曉想起他那句【回答只有“有”和“沒有”兩種類別】。
“沒一點點不帶怕的。”
————
說是這樣說,但是這次會遇到的咒靈【窗】還沒檢測出等級,為了保底,遠山還是給了虎杖和七海一人一個像玻璃球一樣的咒具。
“這是從老橘——老師那兒拿來的咒具。”
“如果遇到了很危險很危險的情況,打碎玻璃球就可以傳送離開啦。”
遠山曉這樣說著,把兩個玻璃球放到二人手中時,玻璃球透明的曲面就映著他垂下的平靜眉眼。
這個咒具功效并非那樣簡單。
不存在這樣輕松就能傳送離開的咒具,這個咒具也和其他咒具一樣保持了束縛的平衡,它真正的功效是打碎之后可以和拿著另一種玻璃球的他交換位置。
虎杖和七海沒有空間傳送的術式,所以通過這類咒具讓他們傳送到他的安全位置,他再通過空間術式逃離,這也是算是【大家都傳送離開】吧。
只是解釋起來太復雜,遠山曉便略過了中間的部分了。
他再強調了遍,“一定要很危急的狀況下才能打破哦——虎杖君不要再好奇地戳了它不是軟的。”
因為他傳送過去之后,即使有可能在認路的情況下可以馬上傳送離開,但還是會有一段面對咒靈的時間。
那個時候就只能期待七海的墨鏡過濾恐怖信息的能力夠強吧。
讓他在被咒靈嚇趴下之前——
自己先不要變成會把咒靈嚇趴下的東西。
————
遠山曉拒絕了輔助監督跟隨,說這是五條悟許可過的,七海建人原本想說什么——畢竟讓未成年在沒有成年人看顧下出任務什么的感覺很糟糕
只是又想起五條悟走之前留下的話,【不管這家伙外表怎么樣,把他當作比乙骨更可靠的學生對待吧~】
七海建人雖然不尊敬五條,但是還是足夠相信他的判斷,便抿了抿唇,搭上還不住沖遠山曉揮手的虎杖悠仁的肩膀。
“虎杖君,不用看了。我們的戰場在這邊。”
————
【窗】有著東京全域的監控,要找到一個普通人學生還是很簡單的事。
遠山曉很快就拿到了吉野順平的坐標,然后——
“哇,小小年紀就逃課啊。”
走在前面的吉野順平:。
“哇,頭發居然這么長的嗎?真的有好好在剪頭發嗎?”
完全能夠聽到的吉野順平:
“哇,衣服也破破爛爛的誒有洗干凈嗎?”
剛剛被霸凌者在泥里揍了一頓的吉野順平:
“哇,看起來真的——”
吉野順平終于忍無可忍地轉身,對著身后跟了自己一路的奇怪少年喊道,“有沒有教過你不要在背后評判人啊!!”
被嚇了一跳的遠山曉先竄開了一步,才縮著肩膀小心道,
“我現在不就是當著面在說嘛。”
剛剛才轉過身的吉野順平:
————
“而且,我也有可能是在說我自己嘛。”
吉野順平是個很好說話的男生,不過,更應該說他是一個很習慣逆來順受的男生。長期的校園暴力,忽視、不平等對待。讓他也養成了“那我也漠視其他所有人來活下去吧”的生活態度。
原本他是習慣漠視周遭一切的。
第一句碎碎念響起來時,吉野順平:。
漠視。
第二句碎碎念響起來時,吉野順平:
學校里留長發的男生也很多啊就是霸凌他的家伙里也有留的!可惡,這有什么好說的!
算了無視。
第三句話響起時,吉野順平:
沒關系,無視就好,也不是第一次收到這種話了。
第四句話響起時,吉野順平:
事不過三來第四次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有沒有人教過你不要在背后——”
驟然轉身,日光落下,風也凝滯,目光越過陽光與浮塵。
他看到了,一個逃課的、長發、衣服破破爛爛還帶著血跡像剛剛從車禍現場逃難爬出來的、陰沉得符合他自己描述的灰綠眼少年。
不知為何,吉野順平在看到他時憤恨的心就靜了一瞬。
是因為這莫名相似的氣場嗎?
還是因為——
吉野順平目光往下移。
破爛制服上的渦旋紐扣。
他是
咒術師。
————
“誒,所以你其實也能看得到的吧,那種東西。”
遠山曉自然地湊到吉野順平身邊跟著他一起走,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了自己的來意,自己是為了調查電影院死人怪尸事件找上他的,畢竟他吉野順平是現場唯一一個生存者以及目擊者。
遠山曉語氣隨意地開口,他沒有錯過吉野順平看到他制服時略微停頓的目光。
當然,按伊地知先生的說法,直接拿個四級咒靈蠅頭來測試一下吉野順平能不能【看到】就可以了。
但是——
在伊地知剛剛拿出蠅頭就被嚇得面色冷白奪門而出,連創了三輛車才竄到吉野順平身后的遠山曉:
測試不了一點。
所以為什么要給一個身體比手掌還大,眼球鼓得跟個水晶球一樣大、表皮還像青蛙一樣黏黏膩膩還有惡心聲音的東西取名叫蠅頭啊!蒼蠅的頭有這么大嗎!
遠山曉平復了下心情,扯了扯自己撞車時被車輪撕裂的衣服袖子,在吉野順平目光略帶好奇地望過來時——他狀似隨意地使用咒力削開了正慢慢悠悠在他們眼前飄落的樹葉。
果然看到身側少年的目光下意識跟著他咒力的動線移動。
人的動態視覺捕捉意識,沒有經受過特殊訓練的少年很難克制。
于是遠山曉聲音轉為肯定。“你看得到。”
“所以,咒靈你也看得到吧。你是咒術師嗎?”
吉野順平愣了下,過了會才反應過來剛剛突然割破的樹葉是在詐他,垂頭別開眼,輕聲道,“是最近才看得到的。”
這句話解釋域很大。他可能是在案件發生前就是擁有術式的術式師,也可能是案件發生后才能看見的咒力——又或者是案件前剛剛覺醒但沒到犯案的地步。
但——
這都不重要。
“你對【咒靈】和【咒術師】這兩個名詞完全不陌生啊。”
遠山曉沒看身側少年驟變的神色,只是在陽光射來時抬手擋了擋眼睛。
“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又是誰教你辨認高專制服的。”
吉野順平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又是一句詐騙,正下意識瞳孔緊縮要后退一步——少年就瞬間察覺側目望來。
被手指陰影覆蓋的灰綠眼只顯出灰影的荒蕪。
這位一身狼狽血跡的少年不那么狼狽地笑了笑,他說,
“別騙我。我很擅長,”
“【審訊】。”
第039章 審訊
“所以, 你遇到的那個咒靈先生雖然有非人之處,但是整體還是人類的模樣——或許還有些好看,所以吉野君沒有對他防備吧, 甚至感覺吉野君對他態度還有些親近?”
遠山曉邊走邊說,雖然語聲隨意, 但是余光一直注意著吉野順平臉上每一寸肌肉的變化趨勢——是放松的、順從的,那種覺得【這個家伙都知道了吧】所以沒有一點想隱瞞擾亂視聽想法的表情。
是——沉默的肯定。
得到了這些信息, 遠山曉就收回目光轉而低頭笑了下。
“本來不確定接觸你的到底是那個犯案的咒靈本靈還是咒靈可能合作的詛咒師啦,看吉野君的表情又肯定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吉野君真是好懂啊。”
還在沉悶自閉的吉野順平:
都現在了你居然還在詐!!這個人的警惕心真是——
遠山曉一邊笑一邊拍吉野順平的肩膀。吉野順平雖然郁卒,但是的確在少年的笑音和肩膀一下一下的拍動中又松懈下了心神。
遠山曉拍著吉野順平的肩膀便順勢在收肘時拉近身體距離, 笑瞇瞇地探頭湊近——
常年被霸凌沒有怎么和正常人接觸的黑發少年因為這樣的距離猛地僵住身子不住往后仰。“別湊那么近——”
遠山曉眼睫之下的眸光掠過少年面上因為尷尬而生起的紅暈。
是這種類型啊
感覺會和虎杖君相性很好。
遠山曉瞇了下眼, 露出牙齒笑起來。“別害羞嘛。”
更覺得這位可能是針對虎杖的設置了。
“順平君, 你——”
遠山曉正要說什么——
“哇哈哈順平?這是誰啊, 怎么不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
就被二人身前突然橫來的聲音打斷了。
粗魯的聲音,肆無忌憚的語調, 以及低目望來的看蟲子一樣的目光。
遠山曉看向走來的三個穿著高中校服的男生,眨了眨眼睛。覺得還是高專制服好看。
而他身邊的吉野順平則幾乎是瞬間繃緊了身體,仇恨、疼痛扭曲拉扯著少年垂下的、攥緊的拳頭。
正攀在吉野順平肩膀上的遠山曉也很容易注意到了掌下少年肌肉一瞬的緊繃。
遠山曉頓了下, 看了眼對面朝他們明顯態度惡意輕佻走來的高中生。
遠山曉心下了然。
遠山曉——
“哇啊真厲害,霸凌你的都死了三個了居然還有這么多啊。”
吉野順平的沉郁的思緒被遠山曉一打岔也空白了瞬。
“你怎么知道有三個——”
“等等、”
不是、這是該用這種驚嘆語氣感慨的事嗎?
這是有人性的人類會說出的話嗎?這人真的是——
“我是順平君的同學哦?”
吉野順平還盯著遠山曉那惱人而不自知又因為不自知所以更惱人的側臉,遠山曉就一下自然地手抽離了他的肩膀上,走出去, 自我介紹。
走出來的灰綠眼少年身板更為孱弱,還一身破破爛爛的, 看起來是比吉野順平還要好欺負很多的模樣,而且, 臉長得還不錯。
幾個不良少年眼睛便瞬間一亮,吊兒郎當地揣著手慢步走近。
“你是順平的同學?我怎么不知道?”
不良開口。
“你們是順平的同學?我怎么不知道?”
遠山曉學舌。
吉野順平:
“你是我的同學、我怎么也不知道。”
遠山曉:
遠山曉沉默了會又回頭,“快了。”
“高專最近缺人得很,沒時間解釋了——”
遠山曉帥氣地摳下自己制服衣領上的渦旋紐扣,頭也不回地甩給身后的吉野順平。然后走到吉野順平前面擋在他身前。
一手一下,把兩邊袖子——破破爛爛的布條都抹了上去,露出一截小臂——并沒有什么小臂肌肉線條,然后少年抬頭。
“看著吧,吉野君,”
遠山曉又上前兩步,咒力的涌動帶著他腳下都塵土飛旋,氣流繞空有如刀片陣陣刮過,他身前的那幾個不良都被這莫名而來的邪風刮得下意識伸手擋臉后退。
“什么?”
“哈哈哈中二少年嗎這是。”
“算了,這種小鬼揍一拳就老實了。”
“等會可不要用你那張可愛的臉在我褲腿上抹眼淚啊——”
真的在某人褲腿上做過這事的遠山曉微妙地沉默了下
啊?這種事原來是會被嘲諷的嗎、
遠山曉帥氣的連環動作有了片刻的迷茫。
而在遠山曉身后的吉野順平——
目光像被聚合的氣流渦旋吸住了一般,無意識緊緊盯著遠山曉的后背。
喉頭發緊,渾身泛冷。
激動、緊張、后怕與迷茫,一道在這個精神敏感的少年腦袋里攪動。
能報復回去嗎?讓這些家伙也——
但是咒術師不會做這種事的吧
而且這家伙看起來也很不靠譜的樣子
但雖然感覺這家伙不靠譜
但是吉野順平的眼還是順從心意地抬起,緊緊盯著身前的少年,在這位飽受欺凌摧殘的死寂的眼里,一點點微光隨著少年手心燃起的咒力光芒而越來越盛。
“看著吧,吉野君。”
遠山曉又說了遍,吉野順平的心臟就仿佛正在喉頭跳動一樣酸澀砰然。
“咒術師是這樣——”
遠山曉回頭。
吉野順平眼睛帶光地回望。
“復仇的——”
語落。
傾瀉而下的是——
漫天的咒力——
裹挾的垃圾
遠山曉之前去南極在空間里住留下的垃圾一直沒丟,畢竟沒地方可以丟他也不能丟南極吧,所以一直扔在空間里囤成了垃圾場,好在只有他一個人住空間所以也不會被五條悟這樣的人訓斥“你這是一個人能住下的地方嗎?不說收拾整齊至少得收拾干凈吧,別的不說”
五條悟每次【別的不說】這個詞開口之后就是【什么都要說了】
而且幸好他的空間里時間靜止所以還沒有啥食物腐敗的怪味,所以就算這樣一下倒完垃圾也不會因為味道刺鼻而有些尷尬。
不用垃圾分類真是太好了——
嗯?味道怎么還是有點怪。
遠山曉眉頭一下擰緊,又皺了皺眉。
什么怪味——雖然垃圾都會有怪味但是這可是從南極上空而來的垃圾——
嘔——
對不起下次不嘗試蘋果派湯汁炒面、旭川僵尸腐肉拉面、抹茶雞湯杯面這種東西了——
被垃圾砸臉的不良:
看著垃圾砸仇人臉的吉野順平:
因為泡面混雜的奇特口味胃里翻江倒海的遠山曉:
吉野順平靜默地看了會眼前堆成小山完全淹沒人影的垃圾堆。又看向一旁眉頭緊皺臉色蒼白的少年。
“你們咒術師都這樣對付敵人嗎?”
“對——”
“你怎么會有這么多垃圾沒丟啊而且泡面這種東西居然都一直存放著不扔嗎——”
“對不起。”
遠山曉被這樣一提醒又想吐,只是抬頭就看見了慢慢投來目光的路人,遠山曉瞬間回神,拉起吉野順平的手腕。“快跑——市警要來了。”
遠山曉跑遠了一些才感覺鼻腔通暢了,忍不住清爽笑道,“哇啊剛剛真是干了件很沒素質的事啊——好在我本身就沒素質。”
但是沒笑多久又臉色蒼白,“——嘔、為什么還是難受”
原本一開始是遠山曉拉著吉野順平跑,但是后面這家伙似乎在和誰打電話,
“摩西摩西,伊地知先生嗎?麻煩處理一下這個坐標的垃圾啦——哈哈為什么會有垃圾?從天而降垃圾不是很正常嗎?不是代指人啦——但也差不多,垃圾和垃圾人都有,麻煩處理一下吧~”
少年說完就要掛電話,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機——
“哦哦他們的記憶也麻煩處理一下吧——我知道伊地知先生沒術式啦,所以我說的是那種【處理】嘛——”*
少年看著打電話還從從容容笑音輕緩的樣子,但是實際身體已經慢慢軟了下來,由跑到走,由走到——
不是吧為什么人能夠像軟面條一樣滑跪得那么自然——
眼看著剛才遠山曉口中的市警真的要追上了——
這輩子還沒違法亂紀過的吉野順平狠心一咬牙。
“你不是咒術師嗎沒有什么瞬間移動的技能嗎?”
看起來快死了一樣的灰綠眼少年聞聲才突然眼睛一亮。
“怎么能隨便在普通人面前用術式啊!”
“那你剛剛搞出來的動靜是什么啊!”
“那是垃圾哪里有人——別說了,呼我喘不過氣了,跑不動了”
吉野順平:
你哪里有在跑。
“所以你不是咒術師嗎——為什么體力這么差——不是真的快追上來了!!”
吉野順平回頭看著追上來的警察和學校班主任——為什么每次這種時候他那個巨嬰班主任就會出現了啊——吉野順平一把反抓住了遠山曉的手,“跑——等等你先別倒下去——不要現在沒力氣啊!”
“撐住!等等不要邊跑邊吐啊!!”
“算了你往旁邊吐吧。”
十分鐘后,出現在吉野順平家中的面色慘白三魂沒了七魄的遠山曉:
計劃通。
吉野順平還在懊惱怎么就把人帶家里來了,又有點懷疑這是不是又是那個家伙的計謀。但是看著身旁已經徹底癱在他家玄關變成一灘破破爛爛軟餅的少年,吉野順平:
只是玄關少年雖然是進氣多出氣少的模樣,但是還是盡職盡責地問道,“所以可以和我描述下你遇到的咒靈先生的特征嗎——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
說著少年還很有戲地在自己胸口畫了個十字——而且多畫了一道吧!!
正打算把人扶起來的吉野順平:
所以說他這樣到底是誰自己造成的啊。
吉野順平只是沉默地把遠山曉扶起來。
“你是來對付真人先生的吧。”
好的,名字get。
不過——
“誒——聽你的語氣,你好像不樂意我去對付他誒?為什么,是覺得這位咒靈先生是好人嗎?”
遠山曉笑起來總會瞇起眼,他笑起來就會讓人忽略他那種蒼白孱弱的模樣了。淺色的睫毛深深,灰綠的眸光像一道淺色的光弧。
“是因為這位咒靈先生是終于理解你的、像神明一樣無所不能的、包容順平所有想法的——”
“然后——”
遠山曉的目光掠過吉野順平身后,櫥柜上放著的他和一位少婦的合影。
聲音平靜。
“把宿儺的手指放到你家要害死你母親的好人嗎?”
————
“什”吉野順平瞳孔縮緊,像生銹的齒輪一樣卡頓慢慢地抬起頭,就看見少年已經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在房間里轉了下,然后不知從哪兒搜出了個東西。“什么——”
吉野順平顫抖的目光落在盒子上。
什么時候出現在自己家的
完全沒見過的東西,但是——
“超——不妙的感覺對吧。”
遠山曉抬著盒子隨意地蕩了蕩給吉野順平展示——不過在盒子鎖扣將松快要露出里面東西真容時他第一個眼疾手快快得離譜地扣上了鎖扣——
他也怕長得很惡心的宿儺手指。
隨著遠山曉的展示,吉野順平能夠清楚看到那像干冰一樣慢慢從盒子縫隙里流下的、黑沉的咒力。
不詳、危險。
“里面裝著的是宿儺的手指哦。”
遠山曉沒有打開看,因為一只斷指肯定會嚇到他,只是和宿儺打過幾次的熟悉讓他很容易分辨出了宿儺的氣息。
“如果這種東西放在家里的話,會吸引來咒靈的。順平或許還會些術式可以自保。”
“而順平不在時,這個家中唯一的普通人又是誰呢。”
吉野順平一直沉默,垂下的手顫抖。
他聽懂了遠山曉的意思——
把這個盒子放在他家的人一定是故意害他,但是——
“為什么一定是真人先生呢也可能是、也可能是那群欺負我的人,也可能是——”
吉野順平抬頭目光望向他,盯著看了會。
是個人都能明白此時吉野順平望來目光的含義。
遠山曉沒有被這樣明顯的質疑目光冒犯,他只是笑了笑。
“咒靈,是不能被監控記錄到的。順平,你知道嗎?”
吉野順平垂下的手指猛地一顫。
“咒術界有個東西叫【窗】。”遠山曉聲音含笑,“可以提取東京各地的監控——”
“要去看看嗎?順——”
“順平?”
門一下被推開了,站在門口的吉野順平被門板撞得一個踉蹌。
門后走出了位漂亮的職場女性。“誒?”
她看向客廳中的遠山曉,先是訝異,不過很快了然地笑了笑。
“是順平新交的朋友嗎?”
遠山曉也愣了下,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我叫近藤暮,是順平的同學。”
玄關女性的面孔可以和他之前看到的合照重合,應該是吉野順平的母親。
吉野順平的母親笑著隨性開口,
“嘛,這個點了,留下來一起吃個晚飯吧。”
遠山聞言也露齒笑開,“那就謝謝招待啦,”
他向玄關走去。
“我還有很多話想和順平說呢。”
遠山曉走過去,手搭在吉野順平肩膀上,他的目光順著吉野順平顫抖的目光望向自己手里的盒子。
“這盒玩具我等會幫順平處理掉吧。”
吉野順平還在接過吉野凪遞給他的外套和手提包,腦袋亂亂的,根本沒聽清遠山曉在說什么,當然,也可能是下意識的心理機制讓他不想聽清——
“順平。”
又被叫了名字。
吉野順平心頭一顫,下意識側頭,然后恍然若覺,
這人是什么時候,
“——會在吃飯的時候把那個電影的結局告訴我的吧~”
學會真人先生那種語氣的
第040章 咒靈
“沒想到遠山前輩那么快就確定了兇手的信息, 位置也得到了。我們現在就去吧!”
七海看著一下從板凳上蹭起的粉發少年,腦海里閃過了剛剛遠山發過來的咒靈信息,嘴唇動了動。
他想讓虎杖悠仁留在這里
面對將人類改造為咒靈并極有可能用這個作為攻擊手段的敵人, 對于極有良知的未成年人,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體驗。
七海建人手指在手機外殼上摩挲了下, 遠山曉只給他發了短信,告訴了他那個名叫【真人】的咒靈在做改造人實驗、并且極有可能拿改造人作為攻擊手段。
七海建人抬頭, 就能看見虎杖無知無覺轉過頭來,睜大眼對他無聲催促的模樣
不知道遠山君是不是也有這個考量。
能夠毫無波動殺人的人。
只有天生病態的惡人, 和他這類被生活蹉跎到覺得更爛也可以忍受的成年人。
七海嘴唇翁動,又抿緊。
“你要有準備, 虎杖君。”七海最后還是把遠山發來的咒靈信息發給了虎杖悠仁。
這是虎杖悠仁的試煉。
七海建人沒有看身后看到遠山短信的虎杖悠仁的表情, 只是徑直往前走。
“如果不能承受。隨時摔碎遠山君留下的玻璃球。”
總之, 總有保底吧。
————
“阿嚏——”
“咒術師也會感冒嗎?”
吉野順平正在廚房里幫忙, 聞聲走出給遠山曉倒了杯熱水。
原本遠山曉也說進去幫忙的,結果剛進去就弄響消防警報的少年很快又被趕了出來。不過吉野順平的母親倒是個很颯爽的人, 沒有責怪他幫倒忙的事,還給他指路順平的房間笑著讓他去換身衣服。
這才發現自己穿得多像流浪漢的遠山曉:
“您有所不知,這是廢土風。”
注意到對方沉默又暗含同情的目光, 遠山曉艱澀道,
“好不好看是另一回事,但是它是真的適合我”
回憶結束。
遠山曉不客氣地接過水杯,捧著熱水笑道, “咒術師還會像我一樣剛剛被拖著跑兩公里呢!”
拖著——幾乎快是背著對方跑了兩公里的吉野順平:
雖然這次這個人一臉自信的樣子,但是這句話吉野順平怎么也不能相信了。
像他這樣離譜的人應該才是少數。
咒術師應該是——
“哇哦, 好厲害的斬擊。”
東京,下水道。
暗室漆黑, 原本只有靜默滴答滴水管聲音,和在管道壁上緩慢爬行的蟑螂。
此時卻——
一道身影如風破空,另一道身影瞬閃而至。
滿身縫合線的藍發男人瞬間躍開。蹲附在下水道墻壁上。而他剛剛所在的地方在一瞬的靜默之后,刀光拉線,瞬間轟然落下一弧光的涔然碎石——飛塵四揚。
煙塵模糊了本就光線不佳的環境,朦朧間只能看清那藍發青年興奮緊盯而來的眼——和七海建人又瞬至的刀光。
“哇,速度也不錯,不錯不錯~”
真人拍著手,又一瞬停滯,快得不可思議地一伏身躲過身后粉發少年的突如其來的襲擊,拳風在真人頭頂掠過時他也下意識手后掏就想觸碰少年的靈魂改造——但一瞬他眸光一凜,想起了某人的叮囑,伸出的五指便瞬間屈起——噴出一道如黏膩濕橡皮泥的改造人。
沼澤色的“橡皮泥”皮瞬間展開將面前都粉發少年隔開——虎杖在“橡皮泥”膨脹的當即就后撤步躲開,反應過來后又下意識沖拳想打破這層隔著他和真人與七海戰場的“橡皮”防御趕到七海身邊去,然后——
少年凜冽的拳風已至。卻被驟然從鼓脹軟肉里冒出的眼球攔住了。
虎杖瞳孔緊縮。
脆弱的、他一拳就可以打碎的眼球松松垮垮地吊著,瞳仁模糊地轉了轉,然后——準確地看向了他。
“救救我”
發出了,人類的聲音。
虎杖悠仁瞬間雙唇顫抖。
————
“橡皮泥”薄面的另一側。
“哈,那個小鬼靈魂在顫抖呢。”
真人側身躲過七海建人劈來的斬擊,身體有如軟體動物一樣,非人地一扭就像水螅一樣繞到了七海身后,說起來好像很慢,但實際不過是七海建人一眨眼的時間,他手中的刀都還未收回,后背就已經危險直覺拉響感受著陰冷咒力的靠近——
此時躲避或者橫刀身后抵擋都已太晚,七海建人只能立刻調動咒力覆蓋在自己的靈魂之上——這也是遠山曉短信里有提到的情報——生生抗下了真人手掌觸碰時靈魂扭曲的痛苦。
金發男人垂頭痛苦悶哼一聲,因疼痛顫抖的手還是瞬間攥緊了手中的咒具——而后毫不猶豫地往后——
血線四濺。
咒靈的血也是紅色的嗎?
十劃咒法「瓦落瓦落」
七海建人轉身,靈魂的疼痛讓他冷酷抿緊的薄唇也略顯蒼白,他拇指抹去側臉上惡心的血液。
“啊”真人捂著自己斷臂的血口,緊緊盯著七海建人,又伸手笑了出來。“真痛啊。”
“不過,你的靈魂也在【痛】吧?”
真人伸手,斷臂上的慘白血肉瞬間顧涌再生。
他笑著,帶著臉上交叉的縫合線也瘋狂顫動。“試試這個呢——”
剎那。
藍發青年剛剛再生好伸出的之間白色的血肉瞬間瘋狂蠕動、又眨眼間極速分殖裂變——眾多血肉泡有如慘白的子彈射向七海建人,又在即將擊中七海建人前鼓脹——
那些慘白有如水中浮尸一樣丑陋的肉塊浮動著痛苦扭曲的五官,眼球滾動,像骷髏一樣外露的鼻孔,和細弱的嗡動的聲音。
“救、救救我”
“不不要要殺我、”
“求、求你救——”
無數飛來的改造人,編織著潮涌一樣的可悲呻吟聲,和有如慘白的肉塊網的軀體一道,蠕動著就要撲下要將七海建人淹沒。
七海建人靜默地深吸一口氣,閉眼,瞬間握緊刀柄。
“我不是虎杖君那樣的少年——”
刀光凜冽——
在金發男人睜眼的瞬間——
無數血點肉塊在男人細長的眼前滑過。
七海建人下意識想單手一推墨鏡,手卻落了個空。他抿了下唇,手中的咒具在撕破血海肉網的同時,也刺破了攔住虎杖的人臉肉皮。
在粉發少年面前那張薄薄面皮裂開落地的瞬間,虎杖悠仁站在松垮堆地的肉皮之后,下意識看向七海建人。
“娜娜米——”
少年先看見撕破一線的血線,滿天落下的肉塊,然后是七海冷硬從容的側臉,男人身形如影,穿梭在滿天的肉塊和又急速涌出的改造人之間,正踩著諸多朝他飛去的改造人借力朝真人掠去。
而真人——
虎杖悠仁瞳孔左移。
映入七海建人動線盡頭——那真人壓抑狂笑的笑臉。
莫名冰冷的直覺一瞬掠過虎杖悠仁的大腦。
然而太晚了,他看向七海建人的眼眸已經被某種危險的光亮點亮了。
虎杖悠仁瞳孔緊縮。
他察覺到了什么,“快躲開——娜娜米——!!”
七海建人聽到喊聲時就下意識抬頭向虎杖悠仁抬頭望來。
改造人還在不斷朝他飛撲,他單手一邊抵擋一邊看向虎杖悠仁。
于是他看見了,少年粉色瞳孔里映著的金紅色火光。
薄薄的一層火光,掩藏在層層落下的改造人血肉雨中。
然后越來越亮、越來越清晰。
不過瞬息——
他被完全死亡的絕望氣息包裹。
不對
這不是單純的火焰——
洶涌的咒力,幾乎滅頂一樣的冰冷氣息。
“這是特級——”
咒術師在生命最緊張的瞬間爆發出的力量讓他完全都沒往身后的火光看,毫不猶豫地瞬間閃至虎杖悠仁身前,而后一把攬住少年的腰,在火舌要徹底淹沒二人時極限撲到甬道一側。
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爆發式的火焰又瞬間隨著咒靈的心意熄滅。
一瞬末世一樣被點亮的暗室又回歸靜默的、死亡的黑暗。
七海建人倒在水道的一側,手肘撐地,能夠感知到背上的涼風——衣服已經完全破了。
鼓膜因為爆炸的氣流還在鼓痛,血流從耳道流下,耳鳴和腦震蕩帶來的暈眩一陣又一陣地激蕩大腦,更別談一身的擦傷燒痕。后背大概已經完全燒毀了吧。
感覺不到太多,只有極致的、像是一直浸入開水一樣的疼痛。又有點涼涼的,可能保護肌肉的表皮燒毀后被下水道的冷空氣直接接觸是這樣的。
七海手摸到身下護著的虎杖脖頸側確認了他沒有問題,再看向慢慢從煙霧里走出的身影。
和剛剛的那個【真人】不同。
這次的是非人型的咒靈。火山頭,穿著人類的衣服。品味看起來還很差。
看到就不會讓人懷疑地確認——
是【特級】。
后背很痛,懷疑見骨了。應該完全被燒傷了吧。
還有一戰的能力。
但是。
七海看向一側笑盈盈望過來的、毫發無傷的藍發咒靈。
又看向慢慢走來的,已經再次舉起手的火山咒靈。
“虎杖君,玻璃球還帶著嗎?”
“嗯?”虎杖悠仁的頭也被瞬間撞地的磕撞暈了一瞬。“還在——”
“摔碎它。馬上!”
與此同時,漏壺再次一手搭在另一只手臂上——舉起手,獰笑——
不用念咒,無需等待。
在這封閉下水道中第二次逃無可逃的火舌瞬間引爆整個下水道,火焰直沖唯二的兩個人類而來——
與此同時,玻璃球碎地的聲音響起。
直面火舌的是——
突然一下沒了椅子摔在地上還端著拉面碗的遠山曉。
遠山曉拿著筷子,嘴里還叼著面,剛剛下意識低頭望向自己被濺滿湯汁的胸前,又感覺有點不對,迷茫抬頭,臉就被劇烈的火光映得通明。
火焰直沖他而來。
遠山曉嘴里和筷子上的拉面同時落下。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