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aaaaa_无码aⅴ精品一区二区三区_嫩草影院永久久久精品_被黑人粗黑大肉奉视频_久久久久亚洲最大xxxx_特级a欧美做爰片毛片

    第 31 章   河傾月落(二)

    “那樣不行。”虞菀菀捧住他的臉,轉到自己的方向嚴肅說,“討厭我就好,不要討厭橙子。”

    她摩挲著他眼尾那顆靡艷的紅痣:“你討厭我時也好漂亮,怎樣都好漂亮。”

    “……?”

    薛祈安下頜繃得愈發緊:“好好說話,然后離我遠點。”

    “好哦。”虞菀菀說。

    動手很快,收手也很快。

    薛祈安稍稍一愣,看著她抬手,撥了撥身后的絳帶,將它弄得一長一短。

    他難忍地微壓眼皮。

    門被打開。

    “我去找下鄔綺長老,和她匯報任務狀況,過會兒回來。”

    虞菀菀扶著門框,故意將不齊的蝴蝶結對著他笑道。

    少年垂眸,沒應聲。

    門緩緩被合上。

    直到門縫消失全的最后一瞬,虞菀菀都哼笑著看他。

    系統看不懂她的操作:【小薛綁的蝴蝶結多好看啊,干嘛弄亂?】

    “我不在時,你是不是一直在想這個蝴蝶結呀?”

    她能教他什么啊?

    鄔綺長老卻將手邊的冊子給她:“本來是想上課遇見你再給的。”

    薛祈安烏睫一顫,忽地想起她咬她的幾次。

    屋內有一段時日沒住人。

    少年并沒有應聲,一瞬間連呼吸都好似輕淺得聽不見。

    虞菀菀假裝沒聽見系統的笑聲。

    “回去嗎?”她問。

    他向她走來,衣擺捎帶一陣清風,在枝葉簌簌聲里笑吟吟問:“師姐剛剛下課嘛?”

    薛祈安忽然輕笑,眸中冰雪萬仞般的寒意未有片刻消散,嗓音卻如春風和煦:

    他側目看她,慣來澄澈明亮的雙眸逆著光竟被映出幾分暗色。

    “對了,鄔綺長老讓我把這個給你。”她掏出作業給他,“下次這種體驗報告,你把自己感受寫清楚了分都不會低。”

    他唇角一勾,眉眼綻放和煦笑意問:“我也覺得紅玫瑰挺好,襯師姐。”

    “那不就行了?”

    擺置的銅鏡映出少年垂眸很是溫柔的神情。指尖靈巧束好她的腰帶。

    “師姐想抱我嘛?”

    “你們老師從明日起應該也要開始講合歡宗比較難的部分了吧?好好學,勤加修煉,三月后的內門考核努把力。”

    他輕輕的:“嗯,如鯁在咽。”

    薛祈安捏弄著她后頸,俯身溫柔問。

    薛祈安掀起眼皮:“師姐果然又是故意的。”

    鄔綺長老說:“之前我看你上課,合歡宗大部分教材對你來說應當淺了些。這是我私藏的秘籍,你先看,哪不懂再來問。”

    那朵紅玫瑰卻轉瞬在他指尖化作灰燼。

    虞菀菀抬手,禮貌敲了三下,等里頭傳來“進”的聲音,才慢慢推門而入。

    她愣了愣,立刻扭頭看薛祈安:“你打掃的?”

    什么水平,也不好說。

    光影交接處,白衣的少年垂眸看她,額前碎發被風吹卷,襯得落滿碎光的眼底分外溫和。

    想也知道他會拒絕。但她美人癮犯了,想看他那副很好親的害羞模樣。

    真的。

    另道清冽干凈的嗓音卻忽地響起,尾音些微上挑,小鉤子般一下將她勾回神。

    “我只是在想,要請師姐這位朋友,去家中坐坐么?”

    笑意卻不達眼底,眉間纏繞著難見的寒意。

    她湊得很近,烏睫幾乎要戳到他臉上:“愛人如養花,你在家就像有花了。”

    虞菀菀下意識一縮脖子。

    她好像真有那么好似的。

    一瞬間,人影便不見了。

    虞菀菀推開門,這些卻蕩然無存。

    卻聽她很快說,他的臉忽然被捧住。灼熱氣息噴涌而來時,薛祈安一瞬繃緊了下頜。

    嗯……怎么說呢,好像不太正經。

    /

    “還有這個,你也帶回去一并給薛祈安吧。上次交上來的體驗報告。”鄔綺長老從最底下抽張紙給她。

    “幫我系一下?”她問。

    虞菀菀也不在意,揉揉他的紅痣哼哼說:“什么表情都可以,你什么表情都像花一樣漂亮。”

    虞菀菀幾乎想撲上去抱他一下,強行忍住了,內心卻有個小人在“嗷嗷嗷”亂叫地咬手帕。

    虞菀菀驚悚,一時竟也未立刻應聲。

    這話說的很直接。

    虞菀菀指指自己衣領,真心實意說:“打個商量,你以后在家能不能衣領往下放點。”

    “請問是什么道?”虞菀菀忍不住問。

    畢竟,魂瓶和偷竊的妖怪都在薛明川那。

    “薛祈安。”

    虞菀菀算盤打得啪啪響。

    并未得來應聲。

    他找抽嗎?

    再躲一下,他就不曉得會干出什么事了。有種很莫名的,火大。

    少年微歪腦袋,安靜看她。

    “朋友”和“家”都被咬得很重。

    “嗯?”

    “師姐不喜歡我夸師姐么?”

    薛祈安七八歲可就自創符箓了,多少符修終其一生也未有創新。

    虞菀菀:“倒也不是。”

    “每日都買幾朵,擺在師姐桌前供師姐一人日日觀看夜夜賞玩如何?”

    虞菀菀以為他來挑事,連姓名也沒說,點點頭就要走人。

    系統在她腦海里爆笑如雷:【宿主,你的水平在合歡宗弟子里遙遙領先啊。】

    虞菀菀霎時屏住呼吸。

    又上進又有天賦。

    “等會兒,這個給你。”

    “師妹,你要是哪天想換口味了,也可以來找我。不同年紀有不同年紀的好嘛。”

    薛祈安一彎眉眼:“我的體驗感就是,我師姐天下第一溫柔善良漂亮。”

    薛祈安頷首:“師姐不在時打掃的。”

    ……體、體驗?

    帶著陌生青年的氣息。

    虞菀菀忍不住喊。

    換言之,他會想起她不止一次。

    沈玉勾搭人無數,此時竟罕有得結巴:“不不不了,我、我還有事,下次見。”

    他頂著這張臉夸她,什么話都很有說服力。

    虞菀菀:“……”

    四面墻壁落灰,窗欞霧蒙蒙的,角落里還結了不太密的蛛網。

    薛祈安就笑:“師姐,別動——有只蟲子。”

    怪不得鄔綺長老會批語:行了,知道你師姐人很好,收斂點。

    好像這樣就能把什么占為己有。

    地面都锃锃發亮。

    藍皮的書,比上次那個巴掌大的合歡宗入門指南大兩倍,封面赫然一個大字:

    虞菀菀擺好玻璃擺件。回頭時,少年正側對著她撥弄那只鱉。

    那點冰冷撫過每寸肌膚時都帶起她一陣極輕的戰栗,慢慢向上,纏繞縛緊。

    “啊啊啊以后我離了你怎么辦?”

    他整份報告,關于他被捆縛住的感受一字也沒有。雙面A4紙的報告,全是夸她的話。

    虞菀菀剛入門,自然是外門弟子。

    “師姐喜歡玫瑰花么?”

    沒人應聲。

    她倒沒再動,由著他弄他頭發。

    何況他還有強迫癥。

    虞菀菀:“嗯哼。”

    虞菀菀走到他身邊,轉個圈,把不齊的蝴蝶結對準他。

    鄔綺長老搖頭:“是你的道,當然得你自己去悟。這已是點撥,再過便是拔苗助長。”

    路途中,虞菀菀掃一眼他的作業,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可造之材啊。

    虞菀菀:“……”

    不是關她。

    明知他不會答應,虞菀菀還是指指角落那張床,哼笑說:

    她伸手輕探她的腕,欣慰笑:“但這一趟,你收獲不小啊。倒是沒想到,你會選這種道。”

    “師妹?”

    那攻略完成,她肯定不在了啊。

    “你之前還讓我睡你床上來著。”

    少女那截纖長白皙脖頸后,若隱若現的一點紅扎眼如白墻一丁蚊子血。

    沈玉靦腆道:“你挺對我眼緣的。等你進內門后,如果需要有人雙修可以找我——只體驗幾日也沒事。”

    合歡花有六瓣,是內門六級弟子。

    還有什么冰涼涼的柔軟物什,從她裙子底,順著腳踝,在她兩腿.間一圈圈往上。

    她循聲望去。

    好吧,那她榆木腦袋想開竅估計要用錐子砸。

    虞菀菀好奇,又說:“如果是想送我的話,那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歡。”

    若是大理石磚,沒準能在上面映出她的臉。

    鱉和人都身披日光,明媚而美好。

    “暫時不會走。”

    尚未來得及說什么,就聽那只討人厭的蟲子說:

    少年摁住她發頂,掀起眼皮,冰冷的目光涼颼颼同她身后那人對視。

    “師姐?”

    他的……尾巴!

    所以接下來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薛祈安一定會對這個沒來得及糾正的錯誤耿耿于懷。

    那張紙赫然一個通紅的“丁”字。

    “我看不到你鎖骨,如鯁在咽。”

    “過會兒開會,我得點他們一下,加強對近期各級別任務的篩查。”

    鱉縮回去,他又把殼倒過來抖。

    然后等他讓她滾,她就麻溜滾。

    “長老好。”虞菀菀打招呼,“我和薛祈安剛從烏瓷古鎮回來。雖然有意外發生,但任務應該還是圓滿完成了。”

    虞菀菀身體不受控制向前栽去,撲入少年浸潤料峭寒意的懷抱。

    暗無天日的密室和慘白寡淡的白墻,那是關階下囚才用的。

    “……理由。”

    虞菀菀唾棄自己,又忍不住笑瞇瞇看他的臉。

    但鄔綺長老看過她上課畫的小圖,聽其他夫子講過她關于雷靈根的文章。

    晚間微風和煦,帶著陣沁人涼意。

    虞菀菀嘆氣,卻還是乖巧道:“那我下去悟,謝謝長老。”

    “好看但沒有記憶點的東西,是記不住的。”

    怪不得長老打“丁”等。

    那堆灰燼被孤零零留在地面。

    忽然響起個陌生的男聲,虞菀菀抬眸望去,是沒見過的合歡宗弟子。

    “……”

    鱉鉆出來,他戳一下。

    虞菀菀忍不住笑:“那就好。”

    少年動作一頓:“師姐以后要走?”

    真沒出息。

    虞菀菀胳膊起了陣疙瘩,動都不敢動,鵪鶉似的,時不時抖如篩糠。

    “字倒是寫得相當好,但……”

    受不了了!

    夸她漂亮、聰明,夸她技術好。

    他百忙之中抽空看她一眼。

    鄔綺長老些微嚴肅,聽她講完嘆口氣:“辛苦你們了。”

    “薛祈安?”她困惑喊。

    一襲紅衣的女人從桌后抬頭看她。

    薛祈安垂眸,厭煩地從她衣襟后取下那朵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好乖。

    少年唇邊笑意加深。

    他一襲藏青色衣袍,胸前別著朵合歡花胸針。

    那截衣袖拂過他指尖時,薛祈安下意識地揪緊,再揉皺了。

    虞菀菀也不催促,抽開他身側那把椅子要坐下。卻忽然聽見聲“咔嚓”——椅子腳斷了。

    蝴蝶結卻被輕輕扯住。

    她轉述烏瓷古鎮發生的事。

    少年抿了抿唇,忽然就不再說話。

    余光一道白電閃過。

    她只在乎他的臉。

    他撥了撥她的碎發,正好碰觸到脖頸跳動的脈搏。

    腦袋忽地被用力往一旁扭。

    “嗯!”虞菀菀毫不遮掩,仰起臉看他,“畢竟我喜歡被漂亮的人記住。”

    她并沒有注意到沈玉的動作,只是抬眸望去,想很認真和沈玉說清楚,他不是她喜歡的那一掛。

    薛祈安忍不住一彎眉眼。

    少年應一聲,嗓音輕輕的,連片青葉也沒舍得驚動。

    紅彤彤的。

    腰帶被松開。

    有道紅光同時落在姑娘家頸后,是他慣用的把戲。

    ……是他弄斷的椅子!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修的道,除了她自己。

    秘。

    沈玉一個哆嗦。

    薛祈安指著中間空的那格說:“師姐那些玻璃擺件可以放這兒。容易拿,也不容易碰摔。”

    鄔綺長老辦公室的門關著。

    連博古架上亂七八糟擺置的書,她看完總隨意亂放的書,都被從高到矮排列整齊。

    沈玉曖昧勾唇,沖她作飛吻態。

    虞菀菀背著手輕快往前,仰起臉,闔眼愜意笑道:

    虞菀菀頓住腳步,謹慎問:“師兄請問有什么事么?”

    虞菀菀也不放在心上。

    薛祈安稍稍一愣:“你要和我睡一起?”

    內門考核本來是為更高年級的外門弟子服務,像她這個年級多是積累經驗。

    她步履輕快走到他身側,狀似誠懇:“你覺得,我睡你床、你也睡你床怎么樣?”

    “我叫沈玉,內門六級。”對方果然自我介紹,沖她一笑道,“師妹你是外門弟子吧?”

    鄔綺長老瞥一眼,就忍不住嘆氣說:“你有空的話,多帶帶他。”

    薛祈安立刻意識到是什么,很快懨懨地移開視線,輕輕的:

    聽說內門有些弟子瞧不上外門。

    連她的裙袂也沒碰到。

    這個劍她是一定要販了!

    “不過你怎么忽然問這個?”

    他這張臉,就是送她坨那什么,她估計都得呵呵笑著接過。

    “不用花呀。”

    “嗯。”

    系統更迷糊:【所以呢?】

    聽見少年低笑一聲。

    “師姐想的話,沒關系,我同意了。”

    他的尾巴在她膝上停住,緩緩收緊。尾巴撥弄間,裙擺微掀,寒風灌入更加重他尾巴帶來的寒意。

    少年猶若沒察覺到她在發抖,俯身笑得很溫柔,在她耳邊說:

    “想這樣睡一晚的話,沒關系,我也同意。”

    第 32 章   河傾月落(三)

    弄斷她的椅子,讓她往懷里摔,只是莫名其妙的一時興起。

    薛祈安只是忽然有點兒想抱她。

    渴望她的氣息。

    她摔落時也確實像只破碎的蝴蝶,從天而降翩翩墜入他懷里。

    他還想看更多。

    隕落時的。

    掙扎時的。

    甚至無助哭泣時的。

    但這些他都能很好地掩飾,尾巴不受控制地將她一圈圈縛緊,往懷里摁。

    少年面上掛著清澈溫和笑意:“師姐?”

    “……尾巴松開。”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你尾巴不許動了!”

    竟然很像她亂摸他時,那種猝不及防的倉皇語調。

    薛祈安看著她,忽然了悟笑道:“師姐不喜歡被捆著。”

    少年卻只是垂眸,什么也沒說,欲蓋彌彰地抿唇輕聲應:“師姐高興就好。”

    虞菀菀苦口婆心:“你不能這么自私,剝奪我欣賞美的權利。我就喜歡看你怎么了?”

    薛祈安輕輕應,垂眸看她的神色很溫柔,抬眸剎那瞥見青年離去的方向,笑意頓失。

    她咬在他的指尖上,舌頭被他捏住再松開。

    他干什么、干什么……忽然親她脖子啊?

    薛祈安起身把窗幃拉上。

    她一時沒太反應過來。

    虞菀菀忍不住笑,抬手好玩兒地戳戳他眼尾紅痣。

    “……”

    她說的很正經,薛祈安卻一個字也沒信,垂著的烏睫倏地一顫。

    薛祈安奇怪:“說。”

    她忽然聽見點聲響,像種子向下扎根向上冒出第一尖嫩芽的歡呼。

    他忽然收手拉開距離,如遇洪水猛獸般跑遠:“我想起還有事,師妹下次見!”

    單人修煉也無妨,副作用具有推進和搭檔關系的情.趣特效。」

    找衣服時,她半蹲著從衣柜里探腦袋問:“我昨日那件外袍看見了嗎?”

    袖底手指又把掌心掐得血肉模糊。

    想摸。

    “都可以!”

    現在不正好?

    屋內燭火忽然熄滅

    “沒想到師妹能把武器控制得那般好,我剛才可是看到了,扇子留下的痕跡只有靶心大小。”

    這幾日記不清的第多少回。

    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他右側脖頸有瞬間被銀色鱗片覆蓋。

    “不、不客氣?”

    明明是他抱住她,他卻這樣說,嗓音還有股隱綽黏糊的勁。

    虞菀菀披外袍的動作一頓。

    不曉得過去多久。

    薛祈安拽著她的手腕往后扯,迫使她整個人貼入他懷中,眸色微涼。

    話音未落,忽然被抱住。

    “總之,我是開玩笑的!我喜歡我自己的床!”

    他攥緊衣袖,嗓音卻愈發溫和:“那是師姐的新朋友么?”

    “我總說要懲罰師姐,但其實什么也沒做不是么?師姐啃我的次數才更多。”

    等待時,虞菀菀在翻閱鄔綺長老給的小冊子。

    陰影從面頰兜落,伴著好聞的冷冽淡香。睜開眼,少年含笑的面容離得分外近。

    桌面熱騰騰的雞絲粥噴噴冒香氣,鱉都似被吸引來一樣慢悠悠爬著。

    “師姐?”

    虞菀菀不滿嘟囔:“這么漂亮的嘴,怎么就不喜歡說話?那長來干嘛,讓我親啊?”

    少年烏睫微顫,卻沒躲開她的手。

    “薛祈安。”

    薛祈安:“……”

    “謝謝師姐。”

    “這才算給師姐的一個小懲罰。”

    少年腦袋伏在她頸側,肩膀微微一抖,似沒抑制住些什么。

    虞菀菀正要退后:“那我走啦,中午見——”

    虞菀菀沖他招招手:“過來一下。”

    尾巴稍稍一松。

    /

    薛祈安送她到門口:“我等會去買菜,師姐有想吃的么?”

    “謝謝師兄。”

    她每天吃的飯都是他做的。

    他微歪腦袋,彎著眉眼很快說:“等會兒的課不點人,可以翹。”

    她立刻把這事丟在腦后,跑過去,迎著日光去碰他的臉說:“你來接我嗎?”

    虞菀菀用力咬住下唇。

    沙沙沙。

    他的師姐說。

    奇怪的人。

    薛祈安頭也不抬,把碗筷放好。

    關起來,標記她,在她身上戴些叮當作響的物什。

    “晚安。”少年笑說。

    她驚訝抬眸。

    虞菀菀霎時老實了,一聲不吭地說乖乖洗漱。

    虞菀菀繃緊身體,嗓音微顫:“算、算是吧。”

    他現在可舍不得她有一絲差錯。

    扇子擊中樹正中硬幣大小的靶心。

    夫子一個個盯著,謹防操作不慎出現狀況。

    薛祈安的課比她少很多。

    倏忽間,灼熱呼吸撲面而來,又有些像在壽字盤的時候。

    即使只有一點點,她也會很開心。

    虞菀菀手又在癢。

    虞菀菀仰起臉笑:“你之前不是見過么?就你要邀請來家里坐坐的那個沈——”

    課后,她在附近遇見沈玉。

    虞菀菀彈坐起身,面無表情看他。

    忽然間,窗簾被一把拉開。刺目日光爭先恐后涌入屋內。

    他拍拍她的腦袋:“我會當沒看見的,但別把自己悶壞了。”

    他問這話已經能問得很自然了。

    “我下次再陪師姐買。”

    看見她和別人說話會不高興。

    “我還以為師姐舍不得動呢。”

    虞菀菀難得吃癟,氣鼓鼓鉆進被窩將自己蒙起來,更像只縮進殼里的鱉。

    “師姐非要提他的名字嗎?”

    薛祈安微笑:“差點忘了,我還可以剝奪師姐吃飯的權利。”

    雖然轉瞬即逝,但有那么剎那,虞菀菀感受到小冊子里寫的“通天地”。

    她的氣息。

    她根本躲不開。

    虞菀菀困惑看了眼,抬眸瞥見稍遠些日光底長身玉立的少年。

    薛祈安別過臉,沒說話。

    虞菀菀自然也放下書:“我在這兒,我來了!”

    虞菀菀斂神屏氣,如書中所言放空自我,竭力去感受身邊動靜。

    下一瞬,唇齒卻被猛地叩開。

    沾過別人味道的那件啊。

    他烏睫輕顫,手虛虛攬住她的腰,近乎遵循本能地貪婪汲取她身上的氣味。

    虞菀菀禮貌說,又刻意說討喜的場面話回他:“是我前幾天出任務時練過。和師兄當年還是沒得比。”

    被玫瑰花碰過。

    “燒了。”

    “嗯?”

    薛祈安清晰看見,床上那個小包很快鉆出個烏黑腦袋,在黑暗里往他床榻望。

    虞菀菀今日早八,他卻是早十。起這么早,主要是為了……

    虞菀菀忍不住拿手擋。

    “現在試試——不要這么急!”

    胃都給養刁了。

    “……晚不安。”

    虞菀菀搖頭:“不是新朋友。”

    風拂過青樹翠葉。

    竟然是很正經的術法書。

    她伸手揪住他袖子,將被攥緊的那片從他指尖拽出來,慢悠悠撫平。

    虞菀菀坐到桌前,很習慣地捧起他熬的粥。抿一口,邊比大拇指邊笑說:

    薛祈安不疑有她,走過去,耳垂卻被捏住,她輕輕一撥那個耳墜。

    /

    整間屋子都變得分外亮堂明媚。

    怎么這么好玩啊?

    “嗯,我剛下課。”

    薛祈安垂睫,低聲說:“嗯。”

    少年披著松垮垮的外袍,垂眸漫不經意地系好腰封,霎時勾勒出緊實流暢的輪廓。

    圖文并茂,言語通俗易懂,虞菀菀很快看進去了。

    每一個字都是。

    次日晨。

    過會兒,她很嚴肅喊他。

    虞菀菀很快到教室。

    應該和他脖頸喉結的位置差不多。

    薛祈安埋頭在她頸窩處,柔順的烏發忽然間像無數軟刺,撓在她裸.露得肌膚上。

    連一只螞蟻爬過的動靜都能知曉。

    嗯?

    龍的視力不論日夜都相當好。

    她得費勁全部氣力,才能不去注意他穿過兩腿.間纏繞住她的尾巴。

    萬事萬物陷入幽邃靜謐,只窗外幾點璨璨星子不知疲倦閃著。

    他直接把她從被窩里揪出來:“起來,上課要遲到了。”

    虞菀菀愣神一瞬,倏地差點叫出聲。

    她只要靠近,就能知道是她,最好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

    ……成了!

    虞菀菀“啊”一聲,趕緊擺手說:“沒有關系的,我只是怕我放哪忘了。”

    叫出聲好像很丟人,門都還沒落鎖就做這些奇怪的事都夠叫她渾身別扭了。

    薛祈安由著她掙脫開,銀光一閃,虞菀菀手里捏的尾巴也俶爾不見。

    今日夫子還教武藝。

    還想捏。

    話語卻少年溫和含笑的嗓音打斷。一瞬間,屋內好似突然步入寒冬。

    虞菀菀梗著脖子,由他抱了會兒。直到估摸再不走人就要遲到,才依依不舍推開他說:

    “下次你要還想抱再抱。”

    她安靜靜找了個角落坐著,閱讀從藏書閣里取來的講龍的書。

    近乎抑制不住的龍的本能。

    忽然聽見他說。

    少年手指輕輕在她唇齒間攪了攪。

    拿捏。

    “燒了就燒了,你漂亮,你做什么都對。”

    虞菀菀抓住他的尾巴,費力把兩腿抽出來,不再中氣十足:

    沈玉是個很外向熱絡的人,不吝夸贊:“第一次實踐課就能這樣,這可不多見啊。想我當年可是直接把樹炸開了花,師妹果然是可塑之才。”

    它提供了一種更迅速、事倍功半的方法,第一次成功后,隨時隨地都可修煉。

    “師姐躺夠了?”

    給她做飯和買菜!

    干嘛不理她?

    理論課結束便是實踐。

    /

    少年忽然抿緊唇。

    “虞菀菀!”

    在吃醋嗎?

    她還可以自問自答:“也行,反正親的時候你也不用講話,我們雙贏。”

    她這輩子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了。

    忽然間,那邊夫子在喊。

    薛祈安這才看她:“或者師姐喜歡那件嗎?那我找個時間去烏瓷古鎮重新買回來。”

    醒了有一會兒,她卻并不打算起,饒有興致看他整衣袖、綁頭發。

    同時還可以根據自己的靈根,于法器施加基礎術法。譬若她的桃花扇,就可以是動起來不停下冰雹的小扇子。

    虞菀菀猛地睜眼,天地懸浮飄散的靈氣在她身側匯聚成無形漩渦。

    虞菀菀不吭聲。

    并不在意他沒解釋的事。

    他身子后仰,懶懶散散靠在椅背:“但師姐要是再亂說話,指不定哪天我就當真,又用尾巴把師姐捆住。”

    “剛才它歪了。”

    “師姐,鉆出來吧。”

    腕卻被捉住,少年抬眸看她。

    虞菀菀眉間卻是完全不同的盎然笑意:“為什么不能提?”

    沈玉不著痕跡湊近她,伸手要碰她的頭發,作好奇態問:“出任務?師妹可以和我說說——呃,下次再說吧。”

    連他蓄意搞斷椅子都無暇計較。

    大致是教他們靠心念操縱法器,做到人物合一,發揮法器最大殺傷力。

    并沒有應答。

    薛祈安走過去,屈指彈了彈大概是她腦袋位置的鼓包,忍不住笑:

    他唇邊掛著點惡劣笑意,像在直接自首拉窗簾的行徑是刻意所為。

    推門而入,再緩緩合門。

    譬若第一頁,引氣入體。

    “是我師兄,性格很好,說話也很舒服。方才我們聊了一路,他還夸我實踐課表現好呢。”

    那更過分的呢?

    「建議雙人輔助修煉。」

    書里介紹的內容同日常學習稍有不同,更多是在日常內容加深和開拓思路。

    她就踮起腳湊近問:“你是不是,不太高興啊?”

    “……我知道了!”

    虞菀菀悠悠轉醒,瞥眼不遠處的床榻,已經沒人了。

    每一寸皮膚下奔涌不止的血液都在洶洶叫囂著渴望些什么。

    “我也沒說師姐喜歡我的床。”

    明晃晃的威脅意味。

    下一瞬,他又“咦”一聲笑道:“不錯,精準度和悟性都不錯。下次注意時機把控。”

    她沒再往后翻,自然也沒發現下一頁是術法修煉的注意事項:

    他話音剛落,虞菀菀的扇子就飛出去。夫子恨鐵不成鋼斥道。

    不是沒察覺到他一瞬的不高興,虞菀菀是故意要這樣說的。

    「備注:

    夫子諄諄教誨:“扇子放平。看見那棵樹沒?與扇面成一條直線,奔中心而去,手不要抖。”

    少年掐住她的腰,滾燙熾熱的吻一瞬不停地迅疾落下,像剛燒紅的烙鐵,在她脖頸打著自己的標記。

    并沒有再往下,只在大概是他脖頸喉結的位置停留和加重。

    他說話的語調也是,又像在壽字盤里那樣,沾著莫名黏糊的勁。

    問她:“如果我說不高興呢,師姐要遷就我嗎?”

    第 33 章   河傾月落(四)

    寂靜空氣如一瞬被點燃。

    虞菀菀完全沒料到會這樣,指尖輕輕蜷起,下意識揪住他的袖子。

    “要不先考慮抬頭呢?”她悄悄問。

    體內莫名有股燥意奔涌,行過她每一寸靈脈,肌膚似烈火烤灼般熾熱。

    虞菀菀以為是正常現象。

    她垂眸看著俯首的烏黑腦袋,忍不住說:“想看臉。”

    話音未落,少年已然抬眸。

    在她說“抬頭”時,他就一如既往乖順依她所言照做,只是其他事一點不停。

    那雙霧藍色眼瞳忽然就危險晦暗如深淵,像有把烈火在遮覆的厚霧和烏云底燃燒。

    倒是很快能猜出他什么狀況。

    一回生二回熟嘛。

    虞菀菀手在身后一搭,給房門落鎖,另只手觸到他的紅痣說:

    “也沒問題,可以。”

    真漂亮啊。

    想看看其他時候的漂亮。

    浮屠秘境,那是各門派弟子試煉的秘境。機緣無數,十年才開一次。參與人數不限,由各大宗門財力決定帶多少人去。

    她又逐漸去親他的紅痣,力道加深。

    薛祈安只得提劍去擋,被逼后退,胸膛劇烈起伏。

    何況如果不是他,現在被折騰得就是她了。

    足尖點地,欺身而來,那對漆黑重錘如千斤壓頂般砸來。

    再早些,涂酈毀壞的那個傀儡也是他的模樣。

    “燈,我全以純金打制。”

    少年捏著傀儡人頭顱,將它頭地面提起來,側目看她。

    這么有錢又不分她,全當放屁。

    她是最最獨特的。

    虞菀菀也意識到躲人姿勢明顯,梗著脖子解釋:“我只是有點急事——”

    “……薛祈安?”

    剛說完,虞菀菀又鏗鏘有力:“能!”

    “還有,你是不是又……”

    薛祈安本人卻不太想參與。

    虞菀菀按捺住野馬奔騰的想法,看見桌面那個紅色的蝴蝶結。

    他長而濃密的烏睫輕輕一顫,掩住眸中意趣盎然,仍是最人畜無害的乖順。

    門卻當著她的面“嗙”地關上。

    “我父母用命換來的錢憑什么讓薛鶴之的兒子享用?”

    他將牛奶兌入燙好的茶水里遞給她,淺棕色液體盛在白釉瓷器內,煞是好看。還沒喝便已聞到陣陣香氣。

    虞菀菀有瞬不自在,想往旁走,路卻被封得嚴實。

    薛祈安面色不太好看,手里長劍抑制不住地顫抖,氣息紊亂至極。

    咔噠。

    她想問,話音未落就被打斷。少年退后半步,將她從門上扯開,別過臉:

    干嘛獎勵他?

    系統能看直播的權限是虞菀菀換來的,用“她多參與一段主線劇情,挽救世界崩潰”和穿書局交換。

    虞菀菀冷漠:“哦。”

    合歡宗卻是例外。

    還有期末大論文,她想寫龍的研究報告,干脆串起來一起?

    黑化值:不詳。】

    花多少錢?

    和他的碰撞在一起……

    屋子劇烈晃動,幾乎很響一聲木頭破裂的咔嚓聲響。

    他連尾巴想纏繞住她都無法控制。

    更想親他了。

    門被猛地撞開。烏發染灰的粉裙姑娘抱著一堆木碎片倉皇出逃。

    她站在桌后邊,一副恨鐵不成鋼模樣看他:“我這是為你好,謹防我對你犯罪。你不要不識好歹哈,不然有你哭的。”

    薛祈安觀察她神情一瞬,看出她無意起沖突,垂眸,掌心里銀光也無聲暗去,也扮演個乖順師弟站在她身側。

    她像是強撐著睜開眼沖他笑,比了個大拇指,又抓住他的袖子小小聲說:“我好難受。”

    澤峘卻并不管他一瞬懈怠的理由,抓住時機,手里雙錘黑光大盛。

    澤峘收拾好木屑,知道涂酈什么性子,到底木著臉補充:

    是個很刁蠻嬌俏的嗓音:“聽說沈玉那日就是要找你雙修?”

    屋內一身黑衣的青年正拿把小刀雕琢塊木頭,轉頭時,木頭也對準涂酈。

    薛祈安倒不太在意:“下次它再出現你就摸唄,但發生什么我可就不管了。”

    要是能看見他揮劍的漂亮模樣就好了。

    薛祈安樂得配合,溫聲答:“梳發和正衣冠時有,怎么了?”

    “師姐,我來吧。”

    涂酈以為他們都怕了,揚起下頜:“尚可——”

    那點凸起很快被啃咬得又紅又濕潤。

    虞菀菀一愣。

    虞菀菀再不好推脫,只能收下信封扯扯嘴角:“請。”

    她指著傀儡又是呵呵一笑:“還以為你有哪勝過我才能得沈玉青眼呢,不過如此,連我的傀儡都不如。”

    “真的嗎?”虞菀菀沒信。

    薛祈安也將新泡的茶遞給涂酈。

    薛祈安被迫彎腰,盡量心平氣和:“我知道,但師姐你讓我先看看筆記,我不太懂現在做什么合適。”

    但像薛祈安這一類,屬于先入門者帶進來的編外弟子,則需要參與浮屠秘境資格篩選。

    烏發被風吹卷,半遮半掩那點紅痣,襯得人有股倔傲的輕狂。

    她來例假心情本來就不好,現在更是雪上加霜,身體莫名燥意更甚。

    她要說的話他一個字也猜不中。

    少年微微發抖,她也不放開。

    明明病成這樣了,她睡覺卻還是不老實,被子被踢到地面,露出兩條嫩藕般白皙勻稱的小腿。

    青年替她輕重交替揉著腕,如奴仆一般謙卑:

    “很重要。”虞菀菀卻說。

    哪個手指是宣告對方有主來著?

    其實不單是如此。

    加上是她,他也不會太在意的。

    “大小姐不必介懷。薛祈安當年畢竟是毫無爭議的劍道第一人,輸給他情有可原——”

    還得拿魁首不丟她的臉面。

    它財大氣粗,內外門、甚至是雜役弟子,只要是通過入門考核的弟子,都帶去開開眼見——比如虞菀菀。

    他都收拾好了。

    他從芥子囊里掏出個筆記本,擰眉翻著,同時彎腰輕輕替她把被子撿起來。

    但滿課太忙了,她沒再看鄔綺長老的小冊子,也沒顧上身體。

    他現在的難受可一點不比她少。

    虞菀菀后退半步,想神不知鬼不覺溜回去,路卻忽然被堵死。

    薛祈安親昵撥了撥她的碎發,并不是撥齊,弄得更凌亂遮住她眉眼。

    開始胡說八道:“來例假,腹肌癮犯了,要摸。”

    涂酈像主人一樣,大搖大擺在椅子落座。傀儡如最忠誠的侍衛,石頭般沉默屹立她身后。

    “過幾日的比試,你好好收拾他!”

    話音未落,一陣疾風刮過耳畔。

    薛祈安也并不著急,手慢條斯理一勾。

    倒不是不想,她實在太懶了。

    她綁他尾巴尖的那個。

    她驚愕瞪大眼,身后“咚”一聲巨響,傀儡人在她身后猛猛撞在地面。

    轉身沒一秒,又立刻轉回來。

    少年也笑,眼眸像兩彎滾滾春江,噙著熠熠朗日也噙著她。

    薛祈安習慣性地走到她身側。

    薛祈安忽然就生不出苛責的念頭。

    好像還發燒了。

    少年微笑:“生人勿進。”

    她抓住他發怔的一瞬,泥鰍似地,從他手臂縫隙間鉆出去。

    她蔫巴巴縮在被子里,幾乎已經神志不清,含含糊糊說:“我當然要重在參與一下。”

    會對她的情緒變化感知特別明顯。

    謊言夠有趣的話。

    “水溫高了。”

    【快開始了快開始了!】

    往里屋走去,薛祈安一眼就看見床榻躺著的姑娘,雙目闔緊,眉頭緊鎖,額頭還敷著塊冰。

    【好漂亮的劍氣,像條銀色小龍,尾部似熠熠流星,大多數人連他一招都扛不過。】

    “我來例假——喔,就癸水你知道嗎?”她才松手,指腹揉揉那片被她弄紅的皮膚。

    所以那日她碰龍角,薛祈安才會是那樣的反應。龍尾呢?會不會允許她碰?

    連系統都咂舌:【我還以為你兩已經到了熱戀小情侶的階段呢。】

    她痛經。

    他側著臉,整理著書柜,紅痣被陽光照得亮閃閃的,像一點金箔嵌在那張如玉面頰上。

    很快,三日后。

    那只幾乎戰無不勝的傀儡在他手里脆弱如紙片。

    ……她又是個什么東西啊?

    ……虞菀菀。

    虞菀菀也不懂她怎么忽然要進屋,但確實不熟。她沒說話,默許薛祈安的行為。

    可運載需要成本,各大宗門基本只讓內門弟子參與。

    虞菀菀從窗戶望去,看見個粉衣姑娘,墨發高綰,簪滿淺粉珠玉絹花。

    【注:大多數人對普通陌生人好感度為50-55。】

    “……”

    下身卻忽然有股暖流流過。虞菀菀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什么情況。

    虞菀菀也不在乎他答沒答,把他手抬高到眼底,正對蝴蝶結。

    “能吧。”

    她竟然把問題拋回來給他,薛祈安些微一愣。

    “新傀儡馬上制好,大小姐不必擔心。”

    薛祈安終于掀起眼皮,正眼看那人一眼。

    誰都比不上她。

    她忍了又忍,終于要拍桌怒起,手卻被輕輕摁住。

    “你漂亮是漂亮,但是眼中沒有故事,瞧起來偶爾缺少溫度,估計還是閱歷淺的緣故。”

    另一本同樣權威的妖譜里稱,龍角只有極親近之人才能觸碰。

    但美人表白還是開心啊。

    她把他的手拽起來,少年好奇打量,也并未阻攔。

    長老緊張起身,隨時要叫停比賽。

    “師姐心情不大好?”他卻并沒有把她的手拿開,輕輕問。

    在他面前,向他師姐撒野。

    這話題跳躍太快了。

    “師姐慢慢想。”

    忽然間,一道罡風從身側襲過,轟然炸開了花。比之前遇過的所有攻擊,都更凜然的殺意。

    好麻煩。

    他再次咬牙切齒將她的名字在唇齒間翻滾一圈。

    少年如一片枯葉般被重重擊出,撞在擂臺四周陣法,跌落在地。

    平時更像她腦補一下,今天似乎就有種本能,想要揪住他,狠狠亂親一通。

    怎么這么有意思啊。

    虞菀菀眨巴眨巴眼:“不會吧不會吧?大小姐你不會這么小氣吧?”

    虞菀菀忽然不大高興,抿抿唇不欲再說話。

    “花里胡哨的怎么了?”

    書本從手里掉落,夾頁散落滿地。

    她想了想說:“那他應該是虞菀菀帶進來的。所以要參加三日后爭奪浮屠秘境名額的比試。”

    虞菀菀要權衡一下他們的關系。

    涂酈冷臉斥責,手卻被拽住。

    可惜他今日束腰封,手感并不如以往清晰。虞菀菀差點就想扒了他腰封。

    人也能有發.情期?

    一副挑事姿態。

    “你不要湊我這么近說話,我想親你難道是一天兩天的事嗎?我是怕你再靠近點,我會把你親哭。”

    【叮~系統升級完成。】

    她竟然從薛祈安身上,聞到種很誘人的氣息。

    卻有錦衣的合歡宗弟子艷羨看著他說:“這法器,花多少錢都買不到啊。”

    冰的四周貼著符紙,似乎防融化。

    本來只是隨便一提,怎么真記住了呀?她揪緊膝上衣擺,不太自在垂眸。

    完全沒問題,真的。

    “澤峘,你一點都不好使!”

    【也是。五六百人里他擊下場的至少有四百,怎么這么快啊,準度也高。】

    澤峘卻并不怒,抬手撫摸她打的地方,竟隱有笑意。

    話音未落,“啪”一聲,他面上多了個鮮紅的巴掌印。

    她從飛舟一躍而下,將化成核桃大小的法器藏于囊中,氣沖沖砸開門。

    涂酈輕蔑評論:“這處破地我家狗不屑住,哪像你這窮酸樣!”

    “……嗯?”

    一時間,合歡宗備戰情緒高漲。

    可對方替鄔綺長老辦事。

    話語卻被涂酈尖聲打斷:“你說他叫什么?”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換做平時,三個呼吸內他能結束對方,今日一盞茶都沒拿下。

    一時無聲。

    涂酈:“這是鄔綺長老讓我交由你的,半月后浮屠秘境的邀請函。”

    “這待客之道,果然是小門小戶的上不得臺面,連請人用茶的禮數都不懂。”

    忽然,門被用力一撞,整間屋子都劇烈顫動。

    “抱歉,大小姐。”

    虞菀菀把紅色蝴蝶結套到他左手無名指上,稍微大了些,松垮垮垂落。

    她卻醒了,揪住他掖被角的幾只手指,嗓音含含糊糊的:“贏了嗎?”

    她忍痛收手:“摸夠了。”

    少女像團橙子味的太陽一樣貼過來,捧住他的臉,面頰緊隨一濕。

    “我問你答,不許反問我!”

    薛祈安像猜到她要做什么,輕輕推她一把,使了潔凈術弄掉那片血跡說:

    “那你還不知道我為什么躲嗎?”

    你適可而止了。

    “涂大小姐——”

    薛祈安忍不住笑:“我果然也挺喜歡師姐的。”

    薛祈安:“……師姐開心就行。”

    她抬腳就往虞菀菀屋里邁。

    門在他們身邊落鎖。

    信封上殘留靈力的紅印,確實是鄔綺長老的獨家印沒錯。

    涂酈掃了眼,瞳孔劇縮:“一杯茶十天品靈石,我用了二十杯,人工費五百天品靈石?”

    虞菀菀:“戴著。”

    她邁大步走來,身后跟著個木頭人偶,人偶削成很俊俏的青年模樣,除面上繪著古怪花紋,幾乎與人無異。

    忽然想起他在發.情期。

    薛祈安沒聽過這樣的話。

    “右邊衣柜,從下往上數,第一個抽屜下裳,第二個上衣,外袍在立式柜里。”

    虞菀菀忍不住想。

    之后還有個更煩的領獎環節。

    少年勁實手臂橫過她身側。

    ……可惡。

    虞菀菀看著,心念一動。

    話語卻戛然而止。

    虞菀菀卻忽然往旁邊邁了一大步,劃清界限的姿態昭然若現。

    茶水從身側汩汩滴落,少年垂首,微帶熱氣的呼吸從耳尖拂過。

    轟隆!

    虞菀菀忍不住就問:“那下次我可以摸你的尾巴嗎?”

    虞菀菀卻在這時開門,按捺火氣和那姑娘說:“我和沈玉沒關系,你找錯人了。”

    她拿起來,快步走到少年跟前。

    薛祈安勉強打起精神,微瞇眼。

    “沒有。”

    涂酈卻一直在找事。

    她起身要給涂酈倒茶,巴不得她喝完趕緊滾蛋,手卻被輕輕摁住。

    但都這個時候,不做點什么真是對她人格的極大侮辱。

    薛祈安也愣:“除了看還能干什么?”

    一來一回數次反復。

    整齊得像商鋪里陳列的衣服。

    還說他師姐連這等死物都不如。

    她打量四周,輕蔑勾唇:“這種地方你是怎么住得下的?”

    薛祈安附耳和她解釋:“這是合歡宗的傀儡術。人偶與某人靈海綁定,實力同那人無甚區別,卻可供制人偶者差使。”

    “……那摸摸能好呢?”

    靈海那片屬于她的花島搖曳不止。

    少年笑意很溫和,慢條斯理重新燒茶。動作行云流水般賞心悅目,茶白衣袖也似云般翻卷。

    他以為她是在胡說八道,但靈力交互過,他現在又……情況特殊。

    好像和平時還有點不同。

    這是虞菀菀昨日說想喝的奶茶。

    薛祈安烏睫一顫,下意識抿緊唇,連推開她都忘了,喉結上下滾動。

    “建議嫁給我,我帶你體驗一場撕心裂肺的愛情,幫助你完善自我。”她哼笑著說。

    那股獨特的甜橙香像拴在他脖頸的繩索,唇齒間似乎都彌漫開橙子的甜膩。

    ……那他再多啃她幾口也可以。

    “贏了,獎金在你枕邊。”他不自覺放輕音量。

    ……不是錯覺。

    涂酈嗓音變得又尖又利,一把將腕從他手里抽出來,惡狠狠看向澤峘:

    他才說喜歡她。

    涂酈臉色這才好看些。她輕哼:“我當然沒見過他。叔父控制涂家的那段時間,我一直被關著呢。”

    龍尾次之。

    虞菀菀倏地伸手,趁他不注意在他腰腹揉了一把。

    “說過了,我只在乎師姐。所以師姐也稍微對我說過的話上心一點,可以嗎?”

    為節省時間,合歡宗采取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擂臺大亂斗。

    發.情期。

    他嗓音如春日晴風,忍不住笑意:“編好理由了告訴我。”

    就像她喜歡他一樣。

    系統心疼:【主線劇情都不好走,這比試也沒什么重要嘛。】

    虞菀菀想給她一巴掌,強行忍住。

    他散漫笑:“然后就該到我清算了。我實在是,忍得很不耐煩。”

    “你把它放那做什么呀?”

    一時拿不準她的用意,好奇打量她。

    “有。換衣服去吧。”

    他背在身后的掌心凝聚一團銀光,妖氣也無聲息漫開,儼然要動手的模樣。

    錦川涂氏,薛家以外最大的仙門世家。而涂酈是錦川涂氏的大小姐。

    虞菀菀揪住他的領口,低頭胡亂啃了他喉結幾口。

    【但薛家的劍氣是這樣嗎?】

    虞菀菀換完衣服,梳理頭發,余光瞥見少年身影。

    那邊,涂酈剛抱著廢木到家。

    虞菀菀愣住。

    “師姐在躲我嗎?”話語被打斷。

    魁首獎勵是什么什么法器,薛祈安已經無心去聽,內衫汗濕了黏在后背。

    好感度:60

    少女的呼吸幾乎聽不見了。

    涂酈高傲仰起臉:“現在,我可以用茶了吧?”

    她竟然真高興了。

    薛祈安面上卻不見喜怒,依舊好脾氣模樣,微笑著重新上茶。

    對方下手看似收力,卻招招奔他命門而去,狠辣陰毒,招式之詭異也是世間罕見。

    他當然知道。

    不像在說喜歡,更像在宣告要和她不死不休。

    怪不得。

    “你知道我這傀儡什么身份么?千年梧桐木,至少化神期修為,不單修為遠勝你們,待客禮數更是比你和你那師弟有過之無不及。”

    要不是虞菀菀想叫他去,他起初都懶得遞申請表。

    看直播越久,她參與的劇情越多。

    是會被她珍藏和私有的漂亮。

    卻終于抓住對面那誰露出破綻的瞬間,一腳將他踹下擂臺。

    等了會兒,涂酈沒等來虞菀菀對他的斥責,擰眉輕蔑一哼:

    但很快,她補充道:“不要誤傷虞菀菀,我和她沒有要到這地步的仇怨。”

    他整理她的衣襟,低低的:“嗯。”

    嗙!嗙!嗙!

    門板果然有一片扎眼的紅,那豈不是說她裙子上也……

    和涂酈的傀儡同樣張臉。

    她卻像沒聽見,捧著他的臉再落一吻。

    涂酈一口銀牙幾乎咬碎:“你等著!”

    ……應該不是吧。

    裝著十萬天品靈石的錢袋被放在她枕側,少年想了想,把鱉和鱉的窩都拖過來陪她。

    薛祈安俯首縮短兩人空間,輕輕問:“為什么要用完我就丟?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嗎?”

    “對不起大小姐,是我逾矩了。”

    又得偽裝妖的身份,又得提防下手不知輕重傷了人。

    她不是變.態吧?

    也許她也可以搞個傀儡呢?

    他的存在像根羽毛一樣撓著她。

    浮屠秘境資格選拔賽如期開展。

    都是合歡宗弟子,抬頭不見低頭見。

    虞菀菀不想挑事,順她脾氣說:“因為涂大小姐您容貌皎皎,堪與日月爭輝,使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澤峘語氣稍意外,神情卻沒一絲波動,如木頭人般:“大小姐遇到薛祈安了。他被廢靈根,竟還有這等實力。”

    十萬天品靈石,尚可。

    現在到底在干什么啊?

    卻聽少年含笑問。

    涂酈:“薛鶴之的兒子?”

    “你這么漂亮,又說話這么歧義,誰把持得住?在你心中,我原來是這么高尚的形象嗎?”

    腹肌癮,什么東西?

    像要碰一碰他。

    仔細想想,應該是前幾天燒的,就是剛來例假時感到燥熱的時候。

    虞菀菀攥了下裙擺,忽然有些無所適從,垂眸輕輕的:“喔。”

    少年眉眼彎彎,落著皓皓日光,嗓音卻沒染上半點暖意。

    薛祈安:……?

    對方不給他半分調息機會。

    虞菀菀看不得他受委屈。

    薛祈安:“嗯,《寵物飼養指南》——”

    “誰在乎一個男人啊?”那姑娘卻說。

    體內驀地蔓延股不屬于他的熱漲氣息,如萬蟲噬骨般,寸寸筋脈凈是難言的癢意。

    茶共兩千人民幣,人工費五千。

    澤峘丟擲小刀,蹲在地面,指尖浮現幾根黃線。他撥弄著木屑,竟從中提取一段記憶。

    “師姐不用因為我和旁人起沖突。我并不是太在意。”

    薛祈安也愣了一下。

    很久沒打過這么憋屈的架了,他大半精力都應付她帶來的燥意和潮熱。

    一人一木赫然是同一張臉。

    虞菀菀點頭:“是啊,大小姐你這么有錢,不會欠錢不還吧?”

    不來看他就算了。

    薛祈安掂掂他給的錢袋,御劍飛回屋內。興師問罪的話都想好了,推門卻是一片漆黑。

    ……虞菀菀!

    “什么筆記?課上的嗎?”她問。

    系統連連咂舌,又小心問:【場上還有不到二十人,估計小薛前十沒跑。要不我就不看了吧?】

    抱著傀儡碎片霎時跑沒影了。

    傀儡忽然折斷椅背,她更夸張捂唇:“這種質量的椅子你也能坐?”

    【好感度日志:等級不足,暫不開放查詢。

    “你照過鏡子沒?”卻聽她問。

    無名指嗎?那就無名指吧。

    什么時候見過她這樣?

    “床,非天山寒玉我不睡,冬暖夏涼最合適。”

    她面色慘白如紙,唯兩頰泛著紅蘋果似的不正常潮紅。整個人蔫巴巴的,像只沒熬過寒冬奄奄一息的幼鳥。

    那名富少樂呵呵拿著法器走人。

    “那您現在滿意了?”

    薛祈安神色復雜垂眸。

    熾熱滾燙的呼吸噴落在他面頰,柔軟濕潤的唇瓣碰了碰他,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

    “你不是說,這是目前最強的傀儡么?就是遇化神境后期修士也可一戰!”

    片刻后。

    虞菀菀忍不住反駁:“能打贏對手的就是好劍。”

    “虞菀菀是吧?你出來。”

    ……所以,她在他那,和陌生人的區別根本就不大啊?

    忽然。

    虞菀菀卻沒能如愿去看,她窩在被子里,把自己蜷成一個球。

    “這茶都沒燙熟。”

    /

    算了,干嘛和漂亮的臉過不去呢。

    澤峘:“大小姐難道從沒見過么?”

    系統忽然犯嘀咕:【我明明記得薛家擅劍,劍氣卻古樸大氣,講究返璞歸真之意。他的劍怎么看起來花里胡哨,還怪漂亮的。】

    薛祈安穩不住氣息,越打越煩躁。

    她一彎眉眼問:“像蝴蝶嗎?”

    最后留在臺上的十人獲參加資格,前三額外發放獎勵,有大額靈石、珍惜法器和靈獸。

    薛祈安微揚眉,劍尖隨意一擋。

    因為秘境會在外層篩選進入的人,好東西卻都在內層,并非去了就能有所獲。

    他低頭往筆記看去。

    系統更激動:【開始了——哇塞,小薛他用劍誒!宿主宿主宿主,你知道嗎!】

    “這可是我的小漂亮廢靈根之后,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當眾參加的第一場比試。”

    用這個世界的溫度計量了一下,大概三十九度。卻不冷,反而渾身潮熱。

    虞菀菀接過:“謝謝。”

    過了會兒。

    她帶著傀儡站到她面前,下頜一揚:“錦川涂氏,涂酈。”

    浮屠秘境向所有修士敞開大門。

    她只能改口:“可以下次。”

    “滿意就行,我師姐的待客之道也差不多了吧?”

    他稍稍一愣,點燈的動作一頓,步子都不自覺放輕。

    “嗯。釘死了的。”

    倏忽間,他氣息一亂。

    虞菀菀這輩子,從沒見過衣柜這樣。

    涂酈將那一堆木屑丟到他面前。

    虞菀菀松開他的手,嘿嘿一笑說:“因為漂亮,我以前也沒見過。好奇,想摸。”

    “茶水過七分滿,我不喝。”

    “等會兒。”虞菀菀卻攔住她,飛速塞一張紙給她說,“這是你方才的賬單。”

    系統在她耳邊像運動比賽的解說員:【小薛他上場了!今天穿的還是白衣,不錯很帥,不給宿主你丟人。】

    虞菀菀看到她胸前那朵六瓣合歡花,才決定開門的。

    細帶被勒緊,直到能把他套牢。

    干嘛、干嘛這么說話啊?搞得好像她對他做什么了似的。

    太奇怪了。

    這回,折騰十來回,涂酈總算不再找事,抿口茶輕哼:“算你們識相。”

    “桌,千年古木才勉強可用。”

    他用劍背將一人挑飛,懶洋洋打個哈欠。

    涂酈一揚下頜:“虞菀菀,你待客之道就這樣啊?”

    薛祈安好奇望去。

    萬物有靈,木頭亦不例外。

    少年驚愕望來,面頰依舊一片紅。

    不曉得怎么知道她來例假會腹脹痛經的。靈力交互嗎?

    她語氣輕蔑:“我只是不服氣,憑什么我找他雙修他就不答應?要找你?”

    薛祈安卻已經搖搖晃晃站起來,拭去唇邊血跡,側臉不太耐煩地輕嘖一聲。

    涂酈霎時神情轉晴,傲慢說:“那好吧。”

    合理啊,薛祈安多漂亮的臉給她倒茶。收五千她都替他委屈。

    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按衣服顏色、款式、厚度排列好。

    涂酈面色一變。

    少年溫聲和她說:“師姐肚子不是不舒服么?坐著。”

    虞菀菀裙擺往前揪,頭往后看。

    ……是生病了?

    涂酈尤其擰眉多看她身側少年,忽然抬手,傀儡從懷里掏出張信封遞過來。

    雖然虞菀菀能知道,他估計是朋友之間的那種,也當沒聽見了。

    薛祈安揉揉眉心,無力反駁:“隨你吧。”

    “好厲害哦。”

    /

    “嗯。”虞菀菀懨懨應。

    倒是有意思。

    薛祈安難以置信瞪大眼:“虞菀菀!”

    薛祈安看一眼就收回目光。

    澤峘:“薛祈安。”

    第 34 章   河傾月落(五)

    并不想將她比作蛇,那樣濕漉漉又陰冷的物什。可她確實就像條蛇般將他縛緊纏繞,氣息化作脖頸套牢的繩索。

    “師姐你不要再親我了。”

    薛祈安偏頭躲開她第二次的靠近,抿唇道:“我不喜歡親吻。”

    算不上看見別人做這種事時的厭煩,但也稱不上多愉悅的感受。

    尤其會有種心悸的緊促。

    碰到她手腕時,薛祈安愣了愣,額前碎發同時也被撥開。

    “我沒想再親你。”虞菀菀認真和他解釋,揉弄他的紅痣,“我只是想看你的臉。”

    那點痣很快變得比血還緋紅。

    他面頰也染上秾艷的瑰色。

    她的手腕卻被攥緊。

    薛祈安并不在意她弄他。強行將她的手腕轉過來,送一抹妖力進去。

    果然。

    薛祈安眉心一跳,低聲問:“師姐你干了什么啊?靈脈亂七八糟的。”

    并不是普通的紊亂,她體內靈力像毛線團般纏繞,根本理不順。

    她很嚴肅:“我有個問題。”

    “那也沒關系。”她仰起臉笑,不著痕跡壓住床榻那截茶白衣袖。

    她嗓音嚴肅得像在問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薛祈安一瞬懷疑自己幻聽了。

    薛祈安實在不解。

    已經習慣了,半月來他的好感值真如泰山般紋絲不動。

    李明想起剛才收下的靈石,趕緊彌補:“但、但你們,包準的包準的!”

    疏導她體內四處紊亂的靈力。

    “你摸吧,僅限現在。”

    想了想,要不和她說點兒靈脈的事?

    血誓么?

    “他們丟人習慣了哪在乎啊?和他們廢話,你可真閑。趕緊走吧,這種宗門,身邊連空氣都是污濁的。”

    動作卻一瞬不停,懷里少女弓起腰背,竟像小小痙攣剎那。

    他得承受兩份。

    過一會兒,虞菀菀才平靜下來。

    薛祈安料到了,全然不放開,動作愈快,箍緊她的腰肢說:“師姐,就好了。”

    過一會,虞菀菀卻說要下樓去拿東西。

    覷著她懨懨病容,他微蹙眉,到底按捺性子勉強說:

    ……就不能演得像一點嗎?

    “師姐。”

    鄔綺長老在樓下,并不知道上面的動靜,他們也無意以這等小事叨擾。

    薛祈安正將她路上買的那串銀白流蘇串到耳墜上,聞言手一抖,流蘇墜落在地。

    就像有人入侵他的領地。

    但沒等她開噴,“嗙”好大一聲巨響,為首那藍衣青年捂著腦袋慘叫。

    他伸手將少女塞回被子里,掖實被角:“師姐先睡會兒。我去燒熱水,再給你弄點吃的。”

    他配合都顯得挺蠢。

    虞菀菀撥弄著同心錢,想了想,忽然拆開發帶串起來,要綁到頭發去,當著他的面。

    染了病色,少女面頰稍失紅潤,卻仍像皎白珍珠新碾的細粉般白皙,連暗淡了的粉唇都似初春新冒枝椏的嫩蕊,一如既往惹眼。

    她坐直,面頰潮紅未褪。

    就不需要那些東西了。

    她問,又很禮貌地加了句:“請問。”

    “但是你把我推倒,這是-3;你捆我,再-1;你輸妖力給我,-1。到這里,我們就平了。”

    拐了個彎,她就當著他的面,大搖大擺去找那天易宗弟子,沒有半分遮掩的意圖。

    盡管都不懂她計算的規則。

    得費勁氣力才能壓住體內那股莫名的熱意。

    “我等會拿去寄。”薛祈安自然而然接過。

    然后順著耳根開始,沿下頜線一點點親過去,力道漸漸加重。垂眸認真又專注,好像在做了不得的大事。

    虞菀菀說,連目光都帶譴責。

    薛祈安愣了一下:“現在?”

    半晌后,他一拍掌:“沒什么好說的,二位一定會幸福美滿一輩子!”

    她坐在桌前,用朱筆將紙上那株紫色的藤蘿植物圈了個圈。

    薛祈安硬生生氣笑了。

    換做平時,虞菀菀得逗他兩句。

    “喲,這不是合歡宗弟子么?”

    虞菀菀疊起整理好信息的紙張,小心翼翼地揣入芥子囊內。

    靈海里的花島也愈發可憐得顫抖。

    拆開來一看,也是他為捅她一劍抱歉,為妖冢里動手、為置她于險境而道歉。

    “……”

    薛祈安別過臉,不說話。

    他卻早有預料地摁住她的腰,手指塞入她唇齒間。

    他警惕看她,一副怕她反悔模樣。

    “你!”他怒極,看眼涂酈身后的青年,剛才就是他拿蛋砸的。

    他沒有過這種感覺,腹部似裝了個球,沉甸甸下墜的脹痛感。

    他困惑:“你在干嘛?”

    虞菀菀晃了晃腦袋,笑道:“對呀,不是花嗎?”

    對視時她還輕輕加一句:“因為你真的很漂亮嘛。”

    ……那好吧。

    過好一會兒,沉穩有力的腳步響起,卻在離浴室幾步距離停下。

    她也笑,猶若無事發生:“是嘛,那我一定是去做很重要的事了。”

    他把她的手丟到一邊,繃緊下頜說:“不許掀我衣服,不然你就自個兒走火入魔去。”

    渾身淌水,風一吹就忍不住哆嗦,連桶里水都涼了。

    虞菀菀微歪腦袋想了想,笑說:“暫時不用,謝謝。”

    “你剛答應的。”她很理直氣壯。

    “你準備做什么?”

    好像是他妖力凝成的誒。

    一輩子。

    他彎腰撿起來,拍了拍灰,嘆氣:“師姐,好好說話。”

    薛祈安已經自認疼痛閾值比較高了,都不大喜歡這種感覺。

    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身上曳動,煽風點火。

    她恰好抬眸,迎著暖陽沖他一笑。

    是她親手雕的。

    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虞菀菀已經跳起來,蜻蜓點水般抱住他再松開。

    膝蓋被同樣滾燙熾熱的大掌摁住,往兩側微微打開,腳踝卻有截然相反的冰涼。

    虞菀菀正玩得不亦樂乎。

    口中一瞬彌散開獨屬于他的血香。

    虞菀菀沒有說話,像是在小幅的抽搐,最后竟揪緊他的衣襟,埋頭在他懷里小小聲“嗚嗚嗚”地啜泣。

    和普通一劍捅穿的刺痛還不同,這種痛時間拉得極長,更像凌遲般一刀刀剮。

    水是薛祈安放的,溫度合適。

    據說能保佑人永結同心。

    虞菀菀:“衣袖借我用用?”

    就拿個衣服,大大方方才不奇怪。

    衣擺皺褶間的秾艷花瓣仍鮮艷欲滴。

    “沒關系,我原諒你了。”她哼哼說,很快找來新的床單換上。

    其中一人墨藍色衣袍,披著斗篷,黑巾覆面,只露出雙眼睛,過分獨特的衣著一看就曉得是天易宗的人。

    她是想送他花。

    真不愧是大小姐。

    那就睡啊。

    “你想留嗎?”虞菀菀問。

    她又親了親他的紅痣。

    膝蓋接著的冰塊墜落在地,一道墜落的還有枕邊一本藍皮冊子。

    虞菀菀用力點頭,又問:“你有紙筆嗎?”

    虞菀菀了然頷首。

    “……我?”

    “我暫時還不打算看見師姐走火入魔后爆體身亡。所以拜托師姐,忍一下。”

    簡單回了封信,告訴他無需介懷,虞菀菀便把信和包裹都封實。

    虞菀菀卻哼哼笑:“因為我天下第一漂亮的傀儡當然可以給我抱啦。”

    薛祈安不懂她葫蘆里賣什么藥:“桌子上有。”

    “師姐,拜托先別動可以嗎?不然我沒法繼續了。”

    少女托腮笑吟吟看他,明顯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那她能怎么辦?光著出去嗎?

    畢竟老天下紅雨,薛祈安給摸還給親。

    “我要洗澡。”忽然聽她蔫巴巴說。

    忽然間。

    「此法引氣入體需有旁人協助,鏈接雙方靈脈,共同調取天地靈氣。如不然,易致靈氣紊亂、丹田阻滯。」

    虞菀菀終于忍不住,推開一點門縫求助:“薛祈安,你可以幫我拿個衣服么?”

    好像之前的慵懶模樣全是她錯覺。

    見過涂酈的傀儡后,她也主動向鄔綺長老學來基礎的傀儡術。

    正午最熾熱的烈日被少年修長身形擋住,他的影子籠罩住她,如團濃稠烏云。

    為什么每個月都會有一次啊?

    手被他的發帶纏繞綁緊。

    “他們能做的我都能做,他們不能做的我也能。師姐有我一個不就夠了么?”

    她想起件事,問系統:【薛祈安現在的好感度多少誒?】

    虞菀菀去藏書閣借了不少書,也問過長老們,能收集到的秘境信息幾乎都收集個遍。

    果然是字如其人。

    有力的手掌圈住她,不許她躲。

    他還得看她和木頭小人玩一段時間?

    其實就是用紅線綁起來的兩枚銅錢。

    她接著說:“哪件都可以,你覺得我喜歡哪件就拿哪件!”

    明明已經疏通靈脈,靈力順暢。

    “嗯。”

    說是會讓她舒服點兒?

    薛祈安將手里那封寫她名的給她,神情已經如平日一般溫和說:“這個是給師姐的,我沒拆。”

    血跡漂浮,于半空化作朵艷紅玫瑰。

    /

    修真界實力為尊,他到底不敢說話,哼一聲說:“好男不和女斗!”

    薛祈安看著她遞了靈石給那弟子。

    ……他的尾巴?

    忽然聽見聲不懷好意的譏笑,連著幾聲“嗖嗖嗖”,藍衣的青年少年御劍從他們飛舟邊疾馳而去。

    傀儡被她靈力凝成的線牽動,僵尸一樣移動。松開線后,走沒幾步,忽地“噗通”栽在她掌心里。

    他一定會無數次慶幸,沒有在第一次見面就殺掉她。

    那豈不是每個月都要痛?

    他想了想,坐在床榻邊輕輕問:“我能做什么嗎?”

    他的妖力并沒有再往她靈海里扎,而是自鎖骨往四周,順著血脈流向從她的靈脈里運轉大小周天。

    但剛剛才發生那種事,她厚如城墻的臉皮也需要一定的生長時間。

    “我?”

    她在他懷里掙扎得更厲害。

    刺已經拔光了。

    所以她站這,是連床單都不會換嗎?潔凈術也不會?

    薛祈安眉心微抽,似難以忍受般移開視線:“但他們每個都是很陌生的氣息。”

    系統驚愕:【宿、宿主,這就是你說的要送他花?】

    可近年來,他們全宗卜卦得來的預言無一準確,才漸漸衰敗,經費也不足。

    “知道了,謝謝。”他更嘆氣,總算將流蘇串好,重新把墜子帶回去。

    涂酈看見她,冷哼往這走,一看就來者不善。

    虞菀菀忍不住伸手撥了撥他的眼睫,那團烏金的日光游弋到她指尖。

    身后倒沒跟傀儡,跟了個沉默寡言的黑衣青年。

    門正好“吱呀”被打開。

    “哼,你們這種野雞學校也敢來和我競爭崗位?給我端茶倒水差不多。”

    總算看清那些字,他卻一愣。

    “請二位伸手,讓我看看掌紋。”

    這回,是與鄔綺長老交好的天易宗宗主請求合歡宗攜帶他們一程,因為他們連路費也出不起了。

    知之甚微。

    連帶聞慣的那股冷空氣味,都多些許靡艷的甜香。

    書頁被嘩嘩又翻過一頁。

    薛祈安掂著那個綁在一起的銅錢,眉眼彎彎:“是師姐想和我待一輩子。”

    余光瞥到她的書冊,他一愣:

    薛祈安擰眉,不曉得該說些什么。

    話語卻被打斷。

    像道強勁的驚雷,一路在她體內橫沖直撞,虞菀菀如觸電般發抖不止。

    水霧有剎那好似遮住他眉眼,如霧里探花,或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不真實美感。

    桌子底還有一籮筐,虞菀菀依次在桌面排開。

    由她一口咬在他肩上。

    她和薛祈安在甲板邊吹著涼風。

    烏發散亂的剎那,她拽著發帶,抬眸看他一眼,好似在獲得他首肯,竟意外有些乖巧。

    一朵她的血化成的玫瑰花。

    她鉆進被窩,忽然聽見少年喊她。

    像存心給他知道是的。

    連小衣也要拿。

    衣袖忽然被揪住,往那名天易宗弟子的方向扯去。

    少女掰正他的臉,眉目低斂,一聲也不吭地低頭湊過去。

    飛舟疾風呼呼,少女烏發吹動,在他眼前如蝴蝶般翩躚飛舞。

    看了會兒。

    少年身體一瞬繃如硬石,唇也抿緊。

    薛祈安靜靜看會兒,伸手去接。

    少女正襟危坐問他:“我可以摸你嗎?”

    不喜歡被她窺視一樣的勘破。

    虞菀菀搖搖頭,又點點頭。

    痛與癢都算是其次。

    “我要是他們,我都羞憤欲死。”

    這話說的,就像畢業找工作時,好大學的畢業生居高臨下和她說:

    少年指尖銀光散漫消散。

    “哦。”虞菀菀冷漠臉。

    這個人她丟不起。

    又不能讓他完全擁有。

    忽然想起上回她的修煉,是用金鏈捆她和咬鎖骨,薛祈安烏睫一顫,欲蓋彌彰去翻書。

    他披散的烏發從面頰兩側滑落,竟顯得神色有幾分無奈:

    薛祈安看了眼就懨懨收回目光:“寄回去。”

    “這是什么?”她到底抬眸,看見薛祈安懷里拿著個包裹和信函。

    她五指作梳,刁咬發帶,話語有些含糊不清:“看來我們會待一輩子誒。”

    少年略帶無奈道:“師姐,下次這種事別叫我做了。”

    她勢在必得。

    為什么合歡宗功法走火入魔會和他……那什么時那么像?

    每說一句,她就以血在他袖子寫一個數字,似于白紙留道具有詭譎美感的花紋。

    靈力交互帶來的影響其實很長期,只是從壽字盤出來后,他就屏蔽了她。

    像一場頹萎的春宴。

    就這么個小東西?

    薛祈安半支起身體,好奇打量她,眼尾紅痣還有將散未散的瑰麗秾艷。

    走過去,薛祈安更困惑:“床單怎么濕了?”

    稍遠些,涂酈已經被轉移仇恨,不再要找她,氣鼓鼓地帶著澤峘往下一層臥室走。

    默然片刻。

    她愣了愣,倏地一陣天旋地轉,她雙手被合攏捏著手腕舉過頭頂。

    少年跪坐之間,俯首垂眸,眸中映著昏暗跳動的烏金色燭火。

    即使有潔凈術,不洗還是覺得有點那什么。

    下頜卻忽然被掐住。

    可該要做的,他明明已經悉數照做,像停留或者使勁,好舒緩靈力。后面那些,只剩可做可不做的建議。

    系統已經養成習慣,正午就和她匯報:【今日小薛的好感值還是61。】

    虞菀菀立刻高興了。

    薛祈安覷她眼,溫和應好。

    ……好喜歡他的臉。

    其中小部分竟然放緩速度,慢悠悠飛在他們身側,雀鳥般嘰嘰喳喳嘲諷:

    虞菀菀:“……”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虞菀菀哼哼兩聲,坐起身說,“你欠我一個抱抱。”

    弟子說著也憤懣:“當時涂師姐也在,氣得半死,回去后讓涂家給他們找了麻煩。他們也不爽,梁子就是那時結下的。”

    那劍修抹了抹額頭,摸到一手蛋清。

    另一份,是她在他身上四處亂摸的難受。

    “……”

    卻弄不懂她為什么抖得更厲害。

    薛祈安氣息陡然不穩,抓住她的手問:“師姐你不能老實點么?”

    “上回在外邊比試遇見了,他們直接把共用浴室堵著,讓我們滾去其他地方,說我們用過的地都會渾濁不堪。”

    紅痣被屢次侵擾,犯著濕漉漉的癢意,薛祈安連呼吸都難以放穩。

    她就更肆無忌憚了。

    書冊再沒什么后續指導,薛祈安努力應付那股未散的燥.意,也不曉得該說什么。

    本來被她壓住的少年環住她的腰,將她反壓在身下。

    “謝謝。”他到底應了,配合她拙劣的把戲。

    跟她一道的弟子,平日里上過課的小聲和她解釋說:“萬劍宗是第一大宗,我們常年位列最后。他們就有部分人瞧不上合歡宗,平日沒少找麻煩。”

    李明并沒有碰他們的手,只是低頭認認真真看他們掌紋。

    喜歡喜歡。

    黃白交織的雞蛋液從他額前落下。

    紫浮蘿,古藥草一種,只生長在浮屠秘境,理論上具有修補破碎筋脈的效用。

    薛祈安以為她要問靈脈的事:“說。但我對合歡宗功法也——”

    “我剛才好像看見師姐了。”薛祈安笑。

    話語戛然而止,他瞧眼桌面那堆木頭小人,輕蹙眉,半晌才輕輕的:

    虞菀菀向他伸手:“那抱一下。”

    她用力咬住,毫無保留。

    “嗯!”虞菀菀也不扭捏,用力點頭笑,“你終于發現啦?可喜可賀。”

    又是尾巴!

    他撩起眼皮。

    還就濕了中間一塊。

    很快,浴室內熱氣蒸騰。

    薛祈安愣了愣,掀起眼皮看她:“床單濕了也開始能怪我?”

    虞菀菀伸手把花遞給他,嘿嘿一笑:“送你的,不客氣。”

    薛祈安忽然就忍不住笑。

    和上回不同。

    本來這兒,只有她和他的氣息。

    虞菀菀癢得要掉眼淚,下意識挺腰,手被捆縛住動彈不得。

    他可是廢靈根。

    如果忽略它幾乎不會動的話。

    但真論起來……

    虞菀菀只來得及看清第六百六十六頁一行紅字:「依照以下操作,可緩解對方走火入魔癥狀。」

    薛祈安能知道她很難受,也不敢再動,只能輕責:“再亂點,就該和我差不多了。”

    她低頭,把床單卷起來。有幾縷烏發沾到水滴,濕漉漉地黏在脖頸,顯得整個人都沒精打采。

    嗯?

    虞菀菀愣:“嗯?”

    心尖似乎也被掃了掃,癢得一塌糊涂。

    薛祈安把包裹放在顯眼處,免得出門時忘拿,扭頭卻發現少女抿唇站在榻邊。

    還是從千里渡走,鄔綺長老一揮手,包了最大的飛舟,長八百尺,寬八十尺。

    十之八九夢境吧……

    虞菀菀背著手,蹦蹦跳跳湊到薛祈安身側低聲說:“我更喜歡騎你誒。”

    薛祈安:……?

    忽然有瞬間就想干脆別屏蔽了。讓她也感受一下這種古怪的、排山倒海般的雙份難受。

    這不就走火入魔嗎?

    似乎還有人在交談,她說話后一頓,半晌才嘟囔:“虞師妹真是我輩楷模啊。”

    他給了他們一人一個“同心錢”。

    “所以,你欠我一個抱抱。”

    李明掏著筐道:“還有個東西送你們。”

    “嗯,就是來癸水時會肚子痛。”

    竟然是涂酈。

    薛祈安忽然有點煩躁,抿緊唇,嗓音卻依舊溫和清澈問:“那師姐不如把我也做成傀儡呢?”

    虞菀菀芥子囊里其實就有,可她沒說也沒拿。

    真的。好喜歡。

    虞菀菀:“我在很認真夸你。”

    薛祈安:“摸腹肌別想。”

    最美的東西消失在最美的一刻,才永遠會是最美的。

    她體內靈力真是亂七八糟。

    “夠了,”虞菀菀微笑,“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我是小丑。”

    “虞師妹,你入門晚不太知道。”

    虞菀菀霎時繃緊下頜,腳趾微微屈起,別過臉去躲,也咬緊了唇。

    就是可惜逆光沒看清臉。只依稀看見他碎發汗濕了黏在額前,眉眼不如以往銳利,有種懶散的溫柔。

    薛祈安想了想,伸手輕輕抱一下她,妖力放緩撫弄,只忽略“親吻”兩個字。

    少年垂眸,乖乖順順說:“對不起。”

    腰封被扯開,她的手直接探進來,碰觸他腹部,一路胡作非為地往上。

    出來時,她才發現自己沒拿衣服,僵硬得像個傻子一樣杵在門口。

    他忍不住嘆氣,使了訣弄干凈床單。正要說話時,她先一步把整個床單抽走,明顯抗拒他碰。

    明明是她更漂亮吧?

    她拿下衣服,沒來得及說謝謝,那團銀白就倏爾消失。

    很快,虞菀菀回來。

    系統:【60,沒變。】

    觸碰時,玫瑰花又在他指尖凋零潰敗,無數片花瓣落在他身上。

    一份靈力交互帶來的她的難受。

    從他懷里鉆出來,也不看他,生悶氣似地床榻角落面壁。

    虞菀菀扯過他的袖子,垂眸認認真真說:“剛才我先親你一下,記+2。然后我把你推倒,記+3。”

    那名天易宗弟子神秘兮兮說:“要我替姑娘卜一卦不?姻緣、財運、事業都可。”

    /

    “你笑什么?”虞菀菀好奇問。

    要讓他記住。

    他摸了摸她汗濕的烏發,輕輕的:“師姐辛苦了。”

    很快,他們動身前往浮屠秘境。

    能是她來攻略他實在是太有趣了。

    算了,玩玩也是她賺。

    書頁還有行字:「如發生上述情況,不必擔憂,破解之法見第666頁。無后遺癥風險。」

    虞菀菀松開他的衣袖,嚴肅說,抬眸卻正好看見少年輕笑。

    薛祈安移開視線,下意識攥緊拳,好似這樣就能抑制些什么。

    虞菀菀都沒反應過來她要忍什么。他忽地扯開她的衣襟,一口咬住她鎖骨。

    他伸手翻頁,努力忽略她的動作,強行提起神去看那堆密密麻麻的文字。

    薛祈安頷首。

    加一分。

    他下意識要躲,臉又被捧住。

    “師姐,馬上就好。”少年低聲安撫,手輕輕掐弄著她右側軟肉,“稍微忍一下。”

    每回都當繩子使嗎?

    薛祈安也忍不住笑。

    舊的床單被她洗干凈晾在外邊。

    哪天動了才讓她奇怪。

    涂酈“呸”一聲。

    同心錢被他彈起,熠熠日光穿過錢眼,在少女眼底折射出明媚亮澤。

    薛祈安將鄔綺長老給的書冊在她面前晃了晃,呼吸微重。

    薛祈安輕抿唇。

    虞菀菀唇抿更緊:“可能是要睡覺吧。”

    他抿抿唇,困惑問:“你為什么還會不舒服——腹部那兒。”

    指尖那片冰沒有她靈力維系,一瞬間也化作水霧,散在他們之間。

    合歡宗到底都在修煉什么東西?

    下一瞬,他瞳孔微縮,鼻腔涌入股淡淡血腥味。

    薛祈安:“……”

    虞菀菀將自己埋進木桶里,悄悄吐了個泡泡。

    虞菀菀不懂他的意思:“你指什么?”

    嗓音些微喑啞。

    嗓音里笑意卻分外明顯。

    “你為什么要弄這么多木頭傀儡?”

    “師姐,你自己造的孽。”

    虞菀菀還挺新奇。

    “那過段時間熟了就不陌生了。”虞菀菀不知道他的想法,將一籮筐木頭人收回去。

    比方才賽時還難忍。

    虞菀菀不受控制打顫。左腿被往左側扯,尾巴從腳踝中間空隙穿過,冰冰涼涼的,抵著將她的右腿推到右側。

    虞菀菀不禁多看眼,看見他的紅痣就忍不住想親……

    虞菀菀奇怪看他:“你都說是傀儡了,當然多多益善啊。”

    意思就是他現在沒有。

    一道砸在地面,發出好大一聲“咚”。

    虞菀菀忍不住笑,趕緊給木頭小人揉腦袋。

    依稀記得寫過這樣行筆記:寵物生病時,要多加關心安撫。

    那名天易宗弟子叫李明,天易宗宗主之子,自稱精通周易之數,博古通今。

    眼尾紅痣被明澄日光一晃,映出幾分隱綽頹萎的靡麗。

    虞菀菀“喔”一聲:“因為我有點痛經。”

    少年低頭銜住她右耳耳垂。

    莫名有點不自在,不太敢同他對視……但舍不得臉。

    嗓音依舊泠泠如新雨,卻莫名有幾分沙啞的甜膩。

    少女持著薄薄一片冰刃,在自己食指畫了一道,艷紅血珠汩汩冒出,她也不在意。

    “既然這樣,我能抱你一下嗎?”

    虞菀菀:“好哦,謝謝你。”

    薛明川的字古樸端方,一筆一劃都像束在方框間,雅正有余恣意不足。

    這個角度他逆光,臉還看不清。這對顏控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暫時’已經過去了。”她扯著他向前,哼笑說,“現在和我去算卦吧!”

    /

    “喔。”她欲蓋彌彰低頭,拆開信。

    呼吸像根羽毛柔柔地掃過,薛祈安忍不住顫栗,眼尾隱綽泛紅。

    薛祈安:“……”

    “他們不會也是去浮屠秘境吧?每回墊底,架勢還這么大,笑死人了。”

    薛祈安往身側瞥了眼,見她已經伸手,才緩緩伸手。

    卻是要送這世上最獨特的花給世上最漂亮的人。

    薛祈安指尖微動,垂眸看眼衣袖上的幾根手指,白皙如月華凝聚。

    一道刁蠻的女聲響起:“給老娘滾,你他娘的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厲害?我現在讓人一腳給你踹下劍,你爹娘都不敢到我面前放個屁你信嗎?”

    沒多久,聚在甲板的人就散去。只留虞菀菀和薛祈安,還有幾名弟子。

    他只是試探地用妖力撥了撥,她霎時緊咬下唇,渾身抖如篩糠,像在忍受莫大的痛楚。

    “然后你抱我,-2,又對我那什么,那個反正你不懂我們就不記了。”

    靈脈里全是他的氣息。

    據說他們擅卜卦,通古今。

    他照著書中所言,揉弄她的腰肢,俯身在她耳邊溫聲道:

    虞菀菀忍不了。

    和甲板的門被“嗙”一聲甩上。

    她用力拍著欄桿,十足十的傲慢大小姐模樣,中指指他怒道:“趁我還沒動手,趕緊給我滾。”

    一團像小幽靈的銀白色物什挪過來,披著她的衣服。

    不待他回答,她一抬手。

    話音剛落,她已經伸手把他拽倒在床邊,跪坐他腿.間,一手摁住他肩膀,另手扯落他發帶。

    “合歡宗守門弟子拿來的包裹,說是薛明川寄來的賠禮。還有兩封致歉信。”

    虞菀菀拿過桌子旁那個做工粗糙的木頭人,巴掌大,毛刺都沒削凈。

    她很會寬慰自己:興許薛祈安不是大多數人,61已經很高了呢?

    少年烏睫顫得飛快,卻沒躲。

    少年困惑:“你一個人也能笑——”

    很重要的事……嗎?

    虞菀菀也這么想的。

    飛舟載著千余名弟子浩浩湯湯飛入藍天白云間,平穩迅疾,日行千百里。

    “痛經?”

    像咬開夏季熟透了的蜜桃,汁水充沛,清甜果香倏地在嘴里炸開。

    少年輕輕的:“知道了,馬上。”

    雖然他其實也很不好受。

    “你干的。”

    從反應里,推測是要到書冊里說的關鍵節點。薛祈安摁緊她的腰,妖力迅速在她體內走過一圈,不再輸送新的進去。

    寄來的包裹里奇珍異寶不在少數。

    是萬劍宗的人。

    那怪他?現在這樣到底是誰的錯啊?

    她不討厭薛明川,卻也稱不上多喜歡,道不同不相為謀吧。她沒有和他發展友好關系的任何打算。

    稍遠處,卻看見錦衣玉袍的姑娘,裙擺如月華流動,滿頭珠玉絹花熠熠生輝。

    一瞬的愣神后,薛祈安更忍不住笑,溫和地搖搖頭:“沒笑什么。”

    虞菀菀穿好衣服走出去:“知道了。”

    可她才剛遞錢,對方立刻抓緊塞入兜里說:“十黃品靈石一次,不準也不退哈。”

    望來的烏瞳清澈干凈,薛祈安一時都無法辨認她到底走沒走火入魔。

    “嗯。”虞菀菀背對著他,悶悶說,“不準問。”

    極具侵略性的妖力蠻橫扎了進來。

    書冊被拋擲一邊。

    薛祈安現在卻連翻書頁都覺得費勁,喉結上下滾動,不自覺將她手腕攥出紅痕。

    對視時,虞菀菀和煦一笑,笑得想殺人。

    系統忽然激動:【變了,現在變了,61!】

    她心里惱,抬腿踢他腹部。

    他看著,由衷喟嘆:“只是覺得,能遇見師姐真是太好了。”

    話音剛落,頭發忽然一干,輕飄飄地落在肩頭。

    或者兩者徹底混為一談。

    他抿緊唇,面無表情看她。

    “劍修本來就能打,我們加起來都不夠他們揍的,只能上報負責人。結果彼時負責人也是萬劍宗長老,說我們不懂規矩在先,直接把我們從客棧里趕出去。”

    前往浮屠秘境的日子在即。

    她腦袋如漿糊,暈乎乎的,一時間也分不太清夢境和現實。

    那抹茶白色正好垂落在她眼尾。

    他走進一步,將筐里木頭人擺整齊,垂眸溫和問:

    忽然就覺得,這個他從前痛恨的詞,和她的名字連在一起時,連空氣都好像是春日花開的甜香。

    那就一輩子吧。

    是她的話,沒問題。

    第 35 章   浮屠秘境(一)

    吹會兒風,虞菀菀回休息室了。

    她樂呵呵坐在桌前,邊嗑瓜子邊草擬她的期末論文。

    “師姐。”少年稍無奈的嗓音在身側響起,“非要在書桌吃東西嗎?”

    嗯?

    虞菀菀瓜子剛磕一半,轉了下筆,抬頭看他試探說:“如果我說非要呢。”

    她發間同心錢也晃了晃,叮叮幾聲,隨室內光影變化而閃著熠熠烏金色。

    薛祈安掃一眼,目光微頓,別過臉,輕輕說:“師姐開心就行。”

    即使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書桌前不得進食。

    下一瞬,她忽然欺身而近,帶著那股好聞的甜橙香。

    薛祈安下意識要退后,發辮卻被一把抓住,被迫抿緊唇看她。

    “其實有一個解決方法。”

    少女伸手戳戳他紅痣,嘿嘿笑:“我能吃瓜子不剝殼,也能獲得美的體驗。”

    她目光如炬般盯著他的臉。

    虞菀菀心里也因他這句話,生起幾分不安。耳邊倏地聽見陣丁零當啷的響聲。

    弟子和她熟絡,嘟囔說:“可天易宗的卦根本就沒準過啊……”

    是上回抱她時,忽然萌生的想法。

    虞菀菀和薛祈安慢悠悠地走在林間,已經見好幾隊人達成協作關系。

    虞菀菀一個沒站穩,向薛祈安撲去。

    她惱惱地持著鏈條輕快走去,還沒來得及做什么時,忽然聽見他說:

    休想這樣就讓她收手!

    他“唔”一聲,望向她笑著解釋:“我是說,我知道有這種鈴鐺。”

    少年順著她的目光,瞥見微亂的衣擺,抬手理整齊。

    薛祈安:“……”

    踢高了,又把自己嗆著,咳嗽不止。

    她對誰都這樣攻略嗎?

    她雀躍輕快的話語卻已經響起:“你可以用嘴喂我!”

    末了,她指指他的腰說:“腰鏈,戴的——其他就不一定是了。”

    虞菀菀走累了,找個地方坐,研究自己的圖紙時順帶托腮沉思。

    他愣了愣,約莫是下意識要躲。腰鏈卻被一把抓住。

    話語里藏著詭譎的溫柔。

    他今天故意的嗎?

    他撥弄指尖的銀鏈,輕輕的:“你哪來這么多這種東西?干什么的?”

    只是有天,島嶼忽然浮現在世人眼中,有著拿不完的奇珍異寶。

    虞菀菀立刻說:“這是你碰我,不作數。”

    她內心喟嘆,面上不露分毫,松開他的腰鏈說:“謝謝你扶住我,漂亮善良的你。”

    不粗不細的鏈條,大概她一指寬,由兩條銀鏈打成的“X”形,左下還垂著三個水滴狀藍寶石。

    想要她去哪他都知道。

    “給你用的,”

    鄔綺長老說:“你們若是先從秘境出來,便到此處來接我。如有意外,也可利用玉牌傳訊。”

    像獨屬于他的漂亮。

    紅痣忽地被一戳,他立刻撩起眼皮看她。

    虞菀菀頓住動作,抬眸往外看。李明被幾名合歡宗弟子攔著,不能再上前一步。

    “這就是師姐說的鈴鐺,只有我一個人能聽見。”

    薛祈安有種不祥的預感:“你別告訴我——”

    “話說你不想知道我在寫什么嗎?”虞菀菀揪著那幾張紙從椅子上跳下來,攔住他哼哼說。

    少年微彎眉眼,耳尖紅意仍未退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柔聲問她:“怎么了?”

    浮屠秘境是上古遺跡,沒人知道來由,也沒人知道是什么的遺跡。

    李明也明白,頹然低頭,拉好斗篷和面罩說:“我知道了,謝謝您。”

    底下弟子一一應好。

    卻忽然低頭,從芥子囊里掏出個包裹:“對了,我有事還需要你幫忙呢。”

    也是,書里這時有發生什么嗎?完全沒有。

    薛祈安笑:“那就不歸我管了。”

    竟然是李明。

    他腿比她長不少,跨多幾步,她根本追不上。繞開、躲開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長老您聽我說,我的卦一向很準。大兇,此行大兇,我們應當趕緊掉頭回去!”

    數個時辰后,飛舟放緩。

    或者將她捆起來啊。

    薛祈安指尖微用力,攥緊那張紙,移開視線淡聲道:

    涂酈帶著澤峘,掃了她和薛祈安一眼,并未上前刁難。

    薛祈安:“……”

    她咽咽口水,試探的:“要?”

    少年隨意往墻上一靠,滿不在意說:“不來就算了,要求太多也算了。”

    虞菀菀:“……”

    這下好,什么都沒得看了。

    所以鄔綺長老必須帶人在這守著。

    她難道可以證明她不是他的嗎?

    虞菀菀察覺到,側目望去時,他已經移開了目光,什么也沒說。

    眼尾那顆紅痣映著妖冶紅光,猶若勾魂攝魄的美人妖。

    半晌才說:“只是有點冷。”

    話語卻戛然而止。

    飛舟在群巒最邊沿停下。

    秘境內的死亡并非肉身死亡,只是將他們驅逐出境。

    “不許碰我。”

    “來不來?”

    當然是因為,他從始至終,就沒讓他們能看到她。

    “……”

    稍一晃動,碰撞著發出叮當聲。

    遠處隱綽浮現群巒山影,云霧繚繞,似有飛流一瀉千里。

    “冷?”虞菀菀來勁了,“那我拿手給你暖暖呢?還送按摩服務。”

    大兇?

    虞菀菀認真解釋:“都說了是腰鏈,不系在腰上系在哪?”

    她寫:感謝全天下最好的我的小龍。

    伴著叮叮當當的響聲。

    他微彎眉眼望來,那片深海般的霧藍色雙眸布滿碎光,像片觸手可及的星河。

    忽然想起不久前,她走火入魔時,在他懷里啜泣的模樣。

    薛祈安垂眸,指尖微動。

    或者是更過分點的一次。

    離去時活像受什么打擊似的。

    這樣想,她眼神都變得熾熱。

    兩人面面相覷會兒。

    他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虞菀菀:“……”

    她仰起臉,對上少年和煦的笑意。他像是猜到她要問什么,笑吟吟的:

    “……”

    虞菀菀本來就不準備吃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會盡可能照顧一下他。

    他低垂眼簾,輕輕抿了下唇說。嗓音依舊似屋檐冰棱墜落時的涼淡。

    那些人不和她組隊。

    在宗門內,排名比她低的,有小伙伴找;排名和她一樣的,有小伙伴找;排名比她高的,更不必說。

    里頭不曉得裝了什么,叮叮當當響個不停。薛祈安好奇看著:“幫什么?”

    “反正,”他慢條斯理的,眉間還噙著溫和晴朗的笑意,“師姐碰到我的話,就不許給我戴了。”

    下一瞬,她已經飛速把腰鏈纏上,寶石叮當作響。

    虞菀菀瞥著他那線條鮮明的八塊腹肌,手實在癢得很。

    稱呼的變化已然在暗示此事已定。

    不戴也可以。

    他一臉不可思議看她:“我?我戴什么腰鏈,師姐戴倒是合適。”

    又在鄔綺長老警告視線里改口,躬身告退:“弟子失言,現在去。”

    “這樣就可以給你綁著,丁零當啷的,只有我一個人能知道你全部的動靜。”

    告別鄔綺長老后,他們一列人便整裝待發,謹慎地消失在云霧繚繞的島嶼間。

    虞菀菀晃晃腦袋,很快定下心。

    虞菀菀耳根子聽得發癢。

    霎時人群做鳥獸散開。

    似是沒料到會這么想,薛祈安愣了愣,卻很快垂眸。

    飛舟忽然顛簸一瞬。

    只有他能看見。

    推搡間,他的斗篷和面巾滑落,露出張蒼白卻俊美的臉。唇角生顆黑痣,竟有小拇指半個指甲蓋大。

    晃一晃,卻并不會有聲音。

    此外,進入人數不限。

    虞菀菀并未察覺:“花錢定制的。”

    滾。

    薛祈安瞥她眼,神色又涼又淡。

    虞菀菀趁機在他腹肌摸了一把,比隔著衣服手感好多,似蓄滿磅礴而又野性的力量。

    當然也有樂意組隊的。

    /

    眼尾那點紅痣像瓣小小的艷色玫瑰。

    薛祈安只著件單薄里衣,整理袖口,順帶撩起眼皮懶散散問她。

    她將那團紙疊了疊塞他懷里,不滿嘟囔:“凡事要講究證據,你得證明你不是我的。”

    還有少年頗為無語的嗓音:“師姐,你都帶了些什么呢?”

    她瞥眼少年昳麗的眉眼,不自覺彎眉:“禮物。”

    修士前赴后繼查探才發現,秘境是五十年開啟一次,分內外層。

    只是他的小師姐。

    薛祈安束腰封的動作一頓,垂睫輕輕的:“嗯。”

    “為什么沒人找我兩組隊呢?”

    鄔綺長老又不放心問:“再檢查一遍,宗門發的符箓、法器都帶好沒?遇到強者不必硬碰硬,你們現階段積累經驗才是最重要的,厚積薄發。”

    那個李什么的,是她下一個攻略對象嗎?

    這事要怎么證明?

    “知道了。”薛祈安別過臉,神色莫名懨懨的。

    她當初拿金鏈捆他時,腰肢就曾被金鏈捆縛住。

    他蹲在她面前,逆光抬眸:“比如那個李什么明的?”

    他另只手在腰側一搭,白金色腰封應聲落地,被隨意擲到一旁。

    虞菀菀目光微微下移,落在那截隨他動作移動,隱綽露出截腹肌的下擺。

    秘境隨時都可能關閉,誰也無意再浪費時間。

    “從現在開始,可以自由行動。有事彼此多照應。”領隊師兄嚴肅說。

    “師姐很想和別人組隊嗎?”倏忽間,聽見少年溫溫柔柔地問。

    半晌,他只是抿唇,欲蓋彌彰地別過臉說:“算了,我戴。”

    “不是師姐的。”

    虞菀菀抬眸看他。

    臨海一側的窗被猛然撞開,冷風倒灌,洶涌急促的浪潮“刷”一聲撲入室內。

    喉結卻難察地上下滾動一圈。

    薛祈安:“……”

    好似被迫綻放后頹靡凋萎。

    虞菀菀忍不住驚嘆:“他竟然也長了張好臉。那痣好有特征。”

    好似先前那點侵略性全是她的錯覺。

    她才想起這茬。

    囚禁著,禁錮著,然后她應該就沒法再去攻略別人了吧?

    已經丟了西瓜,虞菀菀不想連芝麻也丟了,只能忍辱負重點頭:“好吧。”

    最后卻在眼尾凝成妖冶勾人的一點紅,引人采擷。

    虞菀菀:“那我要怎么給你戴?”

    冷風灌入,少年不自禁打個哆嗦。身體也繃緊,腰腹輪廓愈發明顯,溝壑深邃。

    “哦,忘了讓你有意見也憋著,因為我不打算聽。”虞菀菀直接把紙攤他面前。

    虞菀菀想想還有點憋悶,抬腳踢了踢地面的沙子。

    “……隨你吧。”

    這番小變故誰也沒放在心上。鄔綺長老低聲和身側弟子說:“你們端點瓜果給少宗主,算卦也費心神。”

    等會上手看你還笑不笑。

    虞菀菀解開那個結,很嚴肅:“做學術研究。”

    鄔綺長老站在李明面前:“我非常敬重令尊,自然也相信你的卦。”

    薛祈安到底猜到她的意思,輕輕揉弄眉心問:“我要做什么?”

    秘境會自己篩選放誰進入。

    瓜子當然也不還她。

    ……可惡!

    “怎么就不是了?”

    虞菀菀揉弄他的紅痣,像在給他染色般,尾音都不自覺含笑上揚:“但這個致謝肯定不能給夫子看,就偷偷給你看。”

    少年卻沒動,任由她攔住。垂眸時面頰落有融融日光,顯得溫柔又專注。

    她把他先前丟回去的銀鏈又撿回來。

    虞菀菀面無表情看他,又寬慰自己等會一看看個爽。

    “好哦。”虞菀菀向他比大拇指,“我相信你戴一定很漂亮,畢竟是我嚴選的。”

    這是……?

    薛祈安微笑:“師姐,你知道我想說哪個字的對吧?”

    她揮手示意合歡宗弟子讓開,走到他面前解釋:“也辛苦李少宗主一路多注意卦象變化,如有異變再及時告訴本座。”

    虞菀菀還記得她買下的薛祈安,可她要的當然不是這種私有。

    要不殺了呢?殺了吧。

    薛祈安微笑。

    虞菀菀晃晃腦袋:“誰都可以把,只是覺得有人一起會比較方便——”

    大家都各有目的,聚在一起目標大、行動慢,并非最好選擇。

    他抖得更厲害,下意識壓住她的腕。

    “哦,”薛祈安睨她眼,慢條斯理整了整衣擺說,“我就問問你,沒打算脫。”

    他一個字都沒和她說,推開她,拾起一旁的腰封和外袍穿上。

    懷里紙張還沾著她的溫度,空氣也是甜膩膩的橙子味。

    窗外,卻忽然一陣喧鬧,似是有人起了沖突,其中有道隱隱耳熟的聲音。

    一聲悶哼。

    他眨了眨眼,更好奇看著包裹內隱隱綽綽的金銀亮色。

    “還要脫?”

    卻沒得到應聲。

    虞菀菀劍犯完人也老實了:“其實吧——”

    似乎聽見他低笑一聲。

    虞菀菀當然知道,她用力點頭,卻說:“請!”

    薛祈安抿緊唇,沒立刻應聲,只輕輕地垂睫。

    他扭頭就走,一個字也不說。

    動作間,從腰腹傳來隱綽的叮鈴聲,如樂章般回蕩在她四周。

    側過臉時,想起點什么,烏睫倏地一垂,似此地無銀三百兩。

    又going她又不許她上手算什么!

    “只是浮屠秘境開啟在即,合歡宗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斷無中途折返的道理。”

    她忍不住揉了揉說:“要是有那種只有我一個人能聽到的鈴鐺就好了。”

    有人就動了歪心思,等修士帶著奇珍異寶從秘境出來,再截殺。

    他掀起眼皮看她。

    “怎么樣?好主意吧?雙贏!”虞菀菀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師姐想我知道的話,”他慢吞吞的,一字一頓溫和笑道,“那我絕對不想知道。”

    虞菀菀:“首先,脫衣服。”

    虞菀菀低頭,才發現是條銀白色的腳鏈,旁邊墜了兩三個小小的鈴鐺。

    就她沒有。

    虞菀菀和他對視,微歪腦袋想了想說:“也行——要不你幫我戴?”

    “我準備寫個龍有關的,還想和傀儡放一起研究。如果寫成了,你功不可沒。”

    虞菀菀霎時眉開眼笑。

    她揪住他的衣擺,小心掀起一小截。

    哎呀。

    踝間一涼,像被陰涼滑膩的蛇纏繞。有個圓滾滾的東西垂落。

    薛祈安蹲在她面前,將腳鏈撥正,拍凈她衣袂沾染的沙土,仰起臉輕輕的:

    “現在也是,只有我和師姐兩個人不好么?”

    少年沒躲開她的觸碰,烏睫輕顫,如蝴蝶翅翼般輕輕掃在她指尖,耳朵一抹緋紅。

    薛祈安:……?

    莫名想再看一次。

    “勤奮如我,在秘境期間也要確保不落下合歡宗功法。”她認認真真的。

    她看著少年抬手松了松衣襟,褪去外袍,隱綽露出截蝴蝶般的鎖骨。

    林間光影沉浮,如練月華穿透枝葉罅隙停留于少年瑰麗的面頰,暈開抹秾艷亮色。

    就一行字。

    薛祈安:“……”

    薛祈安猛地掀起眼皮看她。

    ……很漂亮。

    虞菀菀聽見自己咽了咽口水。

    “當然好啦。”

    連聲音都像不曉得從哪飄來的,她竟然還很雀躍輕快:“有些事確實不方便外人在。”

    肩膀被輕輕一推。

    少年跌坐在地,手被十指相扣地摁住,驚訝掀起眼皮看她。

    第 36 章   浮屠秘境(二)

    虞菀菀捧住他的臉低頭,慢慢湊近,卻停留在離那兩片薄唇一寸之處。

    轉而悄悄的,在他唇角親了親。

    晚風繾綣,草木靜默。

    呼吸無聲又靜謐地纏繞著。

    少年身子微微后仰,許是太驚訝了,他并沒有攔她的動作,好奇看她。

    面頰泛紅,眼尾紅痣也有種很好親很好欺負的勾人。

    “你又誘惑我。”

    虞菀菀捧著他的臉,指腹在眼尾位置,揉.弄著那顆紅痣,很不滿控訴:

    “我差點真就親上去了,等會真要把你親哭了。”

    ……親哭?

    薛祈安愣神一瞬,才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些什么。

    唇角還沾著濕漉漉的溫熱。

    有股難言的癢意,從她親過的地方蔓延全身。

    又親他。總親他。

    虞菀菀眸中閃過縷暗色,卻將胸口衣襟扯得更開,落在沙灘上的影子似尾魚。

    男人暴跳如雷,氣得說不出話。

    同時,鮫人脖頸細帶被拉緊,飛速打了個蝴蝶結。

    虞菀菀也悶悶說:“沒關系。”

    他顫了顫烏睫,輕輕應好。

    親吻時的說不出話和身體發軟,純粹是其他事加持。

    薛祈安輕壓眼皮,莫名生點惱意。總全身而退,哪有這樣的好事?

    沒親多久,倏地銜住他的唇,試探伸進來什么。

    “其實我也想兩個人待著。而且有外人在,我就不能碰你了嘛。”

    那人向她屈起右邊胳膊,秀著肌肉說:“我們在舉行海灘身材大賽,隨機選取路人評分。”

    手卻被一電,她動作一滯。

    這羅盤是合歡宗專為浮屠秘境打造的法器,并非用來指方向。

    少年垂睫看去,像是沒經住誘惑,伸手要碰觸那片裸.露的肌膚。

    虞菀菀忽地喘不上氣,在他懷里,身體莫名發軟。

    “薛祈安?”

    誰也沒再說話,壓抑卻仍急促的呼吸彼此交織,隱沒于晦暗夜色里。

    果然還是她最獨特最有趣。

    全都是他獨享的聲音。

    盤面有很多小紅點,每一個都代表這方向的修士數目。合歡宗修士,則是粉色的點。

    耳邊鈴鐺仍叮當作響,像天底最動人的樂章。她就在這兒,只是不曉得在哪。

    海面波光粼粼,半邊如月華般銀白發亮,半邊如日光橙紅。

    虞菀菀看他的目光漸漸古怪。

    耳邊鈴聲一瞬不停,他忽然就笑:“把師姐關起來怎么樣?就再也不會弄丟了。”

    離她目標還差點兒。

    正好弄到腰鏈的寶石,他本能一抖。

    虞菀菀只能撥了撥腳鏈,希冀也許是什么障眼法,他能聽見呢?

    少年立刻往旁邊挪,涼涼望來。

    他們踩在綿軟潔白的沙灘上,不遠處,森林的這頭連著片無垠大海。

    最濃稠晦暗的霧色里,疾電舞弛,一瞬驅除整片繚繞霧霾,不染纖塵的白色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天天吃薛祈安這種細糠,她能怎么辦?

    那就只有她要找紫浮蘿了。

    虞菀菀倉皇抬眸,遠處山崖邊似鷹鷲的黑影振翅而飛,一頭扎入烏云間。

    “其實……”

    漂亮的。一騎絕塵的漂亮。

    他說什么了?

    虞菀菀要替自己下次的快樂爭取。

    沒人應。

    她說和做當然不同,走過去。

    渾身上下都是陌生的癢意和燥熱,骨髓縫隙里被陌生歡愉浸透,順著血脈彌漫。

    毫無技巧可言,氣息侵占外,唇上只留有細密的刺痛。

    她穿書遇見的反派,把她嘴唇當肉骨頭啃,腫得見不得人。

    這樣漂亮的模樣。

    虞菀菀倏地別過臉,悶悶的:“那反正就是很痛嘛。”

    好像回到他摁著她靈力糾纏時。

    “對不起,你太漂亮了我手就有自己的想法。”虞菀菀麻溜道歉,玩他紅痣的動作卻不停。

    話語卻被她的喃喃自語打斷:

    空中浮現張纏繞白電的細網。

    遠比他親時感受更明顯,幾乎她碰上來的瞬間,薛祈安就止不住發抖。

    薛祈安提著她后頸,面無表情地把她從自己身上拽下來。

    “早這樣不就好了。”薛祈安抹了把脖頸血跡,忍不住笑,“你頂著我師姐的臉,老讓我下不去手。”

    “你差不多了。”

    男人眉目方正,輪廓清晰,腰腹肌肉輪廓也算分明,的確是以前虞菀菀刷視頻愛看的類型。

    鮫人們面面相覷,倉皇搖頭。

    ……這種話在她那是這么解讀的?

    一旁同伴已經在驚雷中化為灰燼,她忙驚叫說:“我們是根據你腦海里的想法變化。你最先看見的,就是你喜歡的人。我們不知道是誰!”

    她的唇瓣帶著青澀的熱意壓住他,綿綿軟軟的,帶著股甜膩甜橙香,和他的氣息和呼吸攪在一處。

    鮫人們都不約而同松口氣。

    他實在是不耐煩了。

    再往前,蟲鳴消散,溫度微降,繚繚白霧愈發濃稠。

    虞菀菀又譴責他:“這樣就是你的不對了:用話語勾我,用臉誘惑我,還什么都不許我做。”

    “……”

    他輕輕壓了壓眼皮,連耳朵都有熱意蒸騰:“師姐,別再動了。”

    薛祈安一彎眉眼:“在哪兒?我幫師姐看看。”

    其實他的嘴唇也沒好到哪去,被咬破皮,血珠子往外滲。

    她立刻抬頭看他,兩頰被月光映得瑩白發亮。

    算不上多嫻熟的吻。

    她壓著他的肩膀,把他推到身后的樹上,張開,含住他的唇。

    沒說一個字,又被她壓著親,帶出的銀線重新吞回唇齒。

    膝蓋也抵住他腹部,不許他再動。

    “或許吧。”薛祈安不置可否。

    面頰被她那堆胡作非為的動作弄得,還在滾滾發燙,耳邊鈴聲也未有片刻停止。

    干脆炸毀整片島嶼海域,掘地三尺,早晚能把她找出來。

    少年慢條斯理把袖子攏齊,笑得愈發開懷:“我當然不會關你的。”

    虞菀菀松口氣:“早說開玩笑就好了嘛。”

    昏暗光線穿透樹縫,少年少女投落地面的身影幾乎如水乳交融般難分彼此。

    靈魂深處涌起股極其歡愉的顫栗。

    又紅又腫,熟透了似的。

    /

    少年呼吸一亂。

    虞菀菀才想起事情起由。

    ……像個鴛鴦火鍋。

    這絕對不是被親哭的,是被咬哭的!

    虞菀菀行走在長無盡頭的沙灘邊,皎月高懸,渾身卻是如曬陽光浴般的燥熱,好似一瞬從涼夜步入暖日。

    少年懶散撩起眼皮:“說。”

    之前被他摁著做時,也漲了好感。

    虞菀菀扭成麻花,眨眨眼:“可以嗎?”

    明顯誤會了她的眼神,少年垂眸輕輕的:“你別這樣看我,我確實不知道會腫成這樣。”

    一副置身事外模樣。

    她面頰潮紅已經退去,瞥眼身側少年,手又癢癢的,去碰他腰側說:

    羅盤沒問題的話,也就是說,這些人忽然離開秘境?

    不想羅盤那片擁擠的紅點,忽然在她眼皮底,消失一大堆。

    他連掌心都在發癢。五指下意識蜷起,牢牢同她十指相扣。

    虞菀菀:“……”

    薛祈安:“摘不下來。”

    怎么這么喜歡呢?

    薛祈安:“……”

    她才抬眸伸手去抓他的袖子,輕聲說:“可以不要把我關起來嗎?我想和你一起。”

    千載難逢的機會啊。虞菀菀有了主意,忽然去摸他的腹肌。

    羅盤指針四處亂轉。

    薛祈安退后半步,指尖繞著疾電,撥了撥耳墜:“師姐,我不想被現在的你碰。”

    少年躲開,面無表情看她。

    來感覺了。

    這兒就是剩她一人。

    虞菀菀從懷里掏出羅盤,和他說:“應該在西南向。”

    少年卻還是輕輕的:“嗯,對不起。”

    耳邊似乎聽見隱綽的妖媚歌聲。

    薛祈安擰眉反應一瞬,才想起那句:“只有我和師姐兩個人不好么?”

    她明顯早有預料,摁住他的手,同他十指相扣,纏綿地禁錮住他。

    她下意識碰了碰唇。

    抓了個空。

    還沒碰到,手腕就給擒住,少年微笑:“師姐,老實點。”

    只是鳥而已嘛。

    即使和樣貌一樣,其他人說出的話都不像她那么好玩。

    “誰?”鮫人一驚。

    下一瞬,面前青年的臉隨她心念變成少年的臉,連身材都好很多。

    下一瞬,她難以置信瞪大眼,腦袋被狠狠摁住。

    他們大多受了傷,尾部焦黑,強撐著往海里跳,卻被彈了回來,

    “看來你可能會知道她在哪。”少年打了個響指,烏云間白光交錯,悶雷陣陣。

    她往他這又走幾步,看向那群鮫人低聲問:“方才就是他們動的手腳?我突然和你分開了。”

    早就知道他特別敏感,碰哪哪都容易紅,卻沒料到親吻時會紅成這樣。

    少年屈腿坐著,自下而上望向她,唇邊掛著抹散漫笑意。

    問半天一個有用的字也沒問到。

    真難搞。

    確實只剩她一人了。

    ……難道他其實很喜歡親,親完就能漲好感嗎?

    腦海里都是叮叮當當的脆響,薛祈安忽然就有些難集中注意力。

    虞菀菀越想越氣,憤憤說:“你回去必須拿櫻桃梗勤加練習!不然白長那張很好親的臉。”

    柔軟纏繞,濕漉漉地勾住他。

    左右生著高大闊葉木,葉片兩側是如血的深紅,向中過渡到淺綠。

    鮫人猛然反應過來問:“你是問跟你一起的那個小姑娘?你看到了她?”

    少年嗤笑:“可以,你繼續想吧。”

    他別過臉,繃緊下頜:“師姐,你離我遠點。”

    “唔……這兒走。”

    看見他的人越少,當然看中他的人越少。

    虞菀菀恍然大悟:“早說啊。”

    “還有這種好東西呢?”

    她仔細看了,劃掉“7”,改成“5”。

    有這樣的姿色,光是存在和呼吸都是在無聲勾.引。

    少年猛地回頭,面無表情看她,唇瓣和眼眸被月光一照泛著水潾潾的濕意。

    對方像受到侮辱,湊近說:“打分要結合臉,你仔細看看我的臉再說。”

    好東西享用起來總是費精力的嘛。

    重新回顧現有信息,他們很快離開原地。

    對視良久,他烏睫一顫,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唇瓣。

    薛祈安微笑:“胡說八道。”

    她試圖聯系薛祈安,可什么聯絡方式也不能用,別人也聯系不上。

    忽然,白電疾馳,如銀蛇亂舞般撕裂沉悶霧氣,露出整片染紅的沙灘。

    薛祈安驚愕回神,面頰被她烏睫弄得麻麻癢癢,連血液都在翻涌滾燙。

    虞菀菀:“是這樣的,我知道你怕冷,想要用我微薄的體溫幫你……”

    又想起方才那一個吻,或者是一段時間的吻。

    那張清麗動人的臉霎時變成青面獠牙,長而銳利的指甲直奔他脖頸。

    薛祈安忍不住要推開她:“虞——唔。”

    虞菀菀:“你吻技簡直了,怎么會這么差!你頂著這張臉怎么敢這么親的!”

    “師姐。”

    身側那股冬日冷空氣味比任何時候都應景。

    虞菀菀霎時眉開眼笑:“不錯,這樣可以。孺子可教也。”

    刷!

    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碰到自己的眼尾,摸出點濕意。

    不是啃就是親。

    過好一會兒。

    越往前走,溫度似乎越低。

    他遞來張表:“請您幫我打個分。”

    但最近吧……總覺得有哪不對味。

    他一手箍住她的后腦勺,另只手摁住她的腰,垂眸銜住她的唇,吃得很專注。

    薛祈安很神奇地看她。

    她忽然一把抓住他衣襟,仍跪坐在他腿間,直接低頭親下去。

    沉默片刻。

    她搓搓胳膊,暗惱自己的多心。

    薛祈安忍不住笑,嗓音愈發溫和:“除非師姐愿意把腿砍了——”

    “在哪買的?帶我也去弄幾個唄,我也想聽。”

    這是她要私藏的漂亮。

    虞菀菀像沒看見他們,快步上前伸手去碰觸他眉心一點血跡,心疼說:“這是怎么弄的——”

    薛祈安依言照做。

    虞菀菀正想感慨一瞬,忽然發現身側靜得好似只有她一個人。

    虞菀菀飛速老實:“我差不多了。”

    虞菀菀撇撇嘴,瞥眼他的臉,又立刻斗志昂揚。

    “脖子后面,看得到嗎?”她向后走了幾步,伸手解脖頸系帶,露出鎖骨片白花花的肌膚。

    她愣住。

    “她看到了好多人,最先看到的也不是你,所以我才沒反應過來。”卻忽地聽鮫人急切解釋。

    漫天驚雷一滯,銀色長劍無聲散去。

    虞菀菀乖巧駐足:“我只是想問,你在秘境里有沒有想要的?我們可以去找。”

    薛祈安抿唇:“沒有。”

    在渴望她。

    薛祈安:“……”

    虞菀菀揪著薛祈安衣袖往旁,踝上的腳鏈已經被捂熱,輕輕晃動。

    “那要不要,”他頓了頓,似是想點什么,才輕笑說,“和我分享一下?”

    他的嗓音還有點不平穩,虞菀菀聽得耳根子發癢,忍不住抬手去捂。

    “好東西要懂得分享。我都不敢想象,要是你一動腰我就能聽見聲音,我將是多么快樂的小女孩。”

    完全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那群鮫人卻如見鬼般聚到一處。

    岸邊躺著數條上身人、下身魚尾的生物,烏發曳地,背影妖嬈,扭頭時卻是食人魚般的獠牙面容。

    少年修長身影漸漸浮現,眉目噙笑,猶若拈花弄枝的活菩薩。

    樹葉無風而動,在濃郁夜色里發出急急怒嚎。

    虞菀菀正發自內心感慨:“我真是太善良了——唔。”

    那顆紅痣像艷麗綻放幾近凋萎的艷色玫瑰。虞菀菀忍不住要碰。

    “薛祈安?”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薛祈安輕笑,雷電在身側凝成長劍。

    他的羅盤同樣空一大片。

    薛祈安微闔眼,系著腰鏈的腹部好似有陣輕微熱意。

    “有人要回答我么?她人呢?”

    虞菀菀想了想,給他一個“7”的友情分。

    沙沙沙——

    /

    “不是我對你挑剔哈。”虞菀菀徹底放飛自我,退后一步很嚴肅地說,“但哥們,你從臉到身材確實不太能打。”

    ……但看著就來氣啊。

    ……那她也沒親過啊。都是看書學來的。

    “你的羅盤拿出來看眼,我的好像有點問題。”虞菀菀手肘撞了撞薛祈安。

    薛祈安沒懂她什么眼神。

    虞菀菀擺弄著羅盤,確認方向沒錯。

    還沒說完,薛祈安就微笑接話:“幫我暖腹肌?”

    這回還沒親哭呢。

    下一瞬,身后忽然聽見聲試探:

    “薛祈安!”虞菀菀一把推開他,手背抹去唇上液漬,漲紅臉。

    薛祈安:“……”

    又想拖她沉淪。

    嘴里竟然彌散股淡淡的血腥味。

    少女低頭避開他的視線。

    退一萬步,這也不能怪她頭上,都是他明知她意志薄弱還說奇怪的話誘惑她。

    別人穿書遇見的反派,天賦異稟,第一次接吻無師自通般把人親得渾身發軟、喘.息連連。

    還在方才位置,海面被粉霧籠罩。

    趕緊來。

    虞菀菀惱:“你,絕對是你。”

    “好嘞。”虞菀菀很爽快。

    虞菀菀稍微松口氣,捏著桃花扇慢慢往前走,免得吃了沒準備的虧。

    卻還是有幾根倔強的手指,隔著腰封,戳了戳他的腹部。

    弄到那條銀腰鏈時,少年抖得更厲害。

    那片肌膚被擋得嚴嚴實實。

    卻聽他輕輕的:“對不起。”

    可他們兩個小粉點卻挨得很近。

    鮫人擅幻術,能偽裝成任何人,只有攻擊得手的一瞬會化為原貌。

    虞菀菀不搭理他,繼續撥弄腳上那條細細的銀鏈問:“這個要怎么摘?”

    修士和小龍都是大補之物,他們本來是要吃掉這兩人,結果……再沒人敢向這少年動手。

    虞菀菀掰著手指給他數:“八塊腹肌、人魚線、鯊魚線,還有公狗腰。”

    少年吻了上來。

    氣息噴涌而入,又兇又急。

    “我也沒親過別人。”他嗓音更輕。

    穿過這片濃重白霧,耳邊水流聲漸大,視野驟然開闊。

    很青澀蠻橫的一個吻。

    剩下閃爍的紅點,也很快依次消失。

    沒走多遠,面前沙灘忽然變得好熱鬧,無數身材健碩的男人聚在一處。

    少年手背到身后,不著痕跡擦去指尖血跡,一彎眉眼笑:

    平日里好感可是一點不動,豈不是說更親密的難道還可以漲更多好感度?

    他額前碎發被風些許吹亂,半遮半掩那點紅痣,更顯人有種莫名惹摧折的傲氣。

    虞菀菀想說她還沒親夠。

    又紅又腫,還濕漉漉的。

    又漲了一點。

    叮鈴鈴。

    唇瓣被他摸到的地方忽然好癢。

    “還有不要用我師姐的臉,做些奇怪的事。”他笑吟吟警告。

    她扭頭,四周彌散濃郁粉霧,視物不清。

    他完全如兇獸般要將她吞吃入腹,刁咬舔舐,在她唇瓣胡作非為。

    兩人已經離得相當近。

    “師姐,現在誰哭?”

    稍動動腦子,就知道這地兒不是幻境就是夢境。

    譬若上次那個扔帕子的姑娘。

    他也沒事就好。

    他推開她,別過臉微.喘著。嗓音里的清冷涼淡不復存在,帶著甜膩勾人的喑啞。

    薛祈安:“……?”

    虞菀菀困惑:“干嘛……”

    薛祈安看了眼,忽地垂眸,喉結些微一滾。

    夜風漸大,眼尾滲出些微涼意。虞菀菀正要抬手去摸,忽然聽見少年笑:

    摁羅盤正中后,可以設置方向,將指針撥到要去的地方,再摁一下羅盤正中。指針便會固定指向這個方向。

    第一回誰都不得要領。

    那他還總是很抗拒她碰。

    說不上來,反正沒感覺。

    她放下手,指著自己的唇辯解:“你看看,我才是被咬破皮受委屈的那個!”

    清冽帶笑的嗓音響起。

    他卻只是涼涼淡淡問:“所以呢?”

    “對不起。”虞菀菀輕聲道歉。

    系統及時出聲:【好感度:62】

    她扭頭背對著他,一撩烏發說:“聽說鮫人獠牙銳利,好食生肉,我剛被她咬了一口。”

    她也扭頭柔聲喊:“薛祈安……”

    虞菀菀忍不住多看眼。

    還想親啊?

    薛祈安眼皮都懶得掀。指尖一勾,空中盡是噼里啪啦聲響,數道白電驟降。

    她動作實在青澀,速度卻實在飛快。起初只敢輕輕啃弄他的唇,后來漸漸用力。

    虞菀菀蹲到他面前,在叮當鈴聲里,再度碰觸他腹部腰鏈的位置:

    “沒外人在也不行。”薛祈安摁住她的手,面無表情說。

    “你好,請問可以幫個忙么?”她被個穿著泳褲,裸著上半身的男人攔下。

    弄得他實在是,很舍不得殺她啊。

    字里行間是這樣的意思:

    她不喜歡你。

    少年一愣,驟然掀起眼皮。

    第 37 章   浮屠秘境(三)

    天與地朦朧一片。

    遠山隱匿于繚繞云海間。

    風勢漸大,靜無波瀾的海面忽然之間白浪翻涌,擊打在高聳巨石底,浸濕一抹茶白色衣擺。

    少年長腿垂落,另只腿支起,肘搭著膝蓋,垂眸默不作聲打量著翻涌浪花的海面。

    耳邊銀鈴聲片刻不止。

    她應該在附近。也應該出來了。

    為什么不來找他呢?

    這就是不喜歡嗎?

    薛祈安烏睫輕顫,于面頰撲落又濃又密的陰影,像一隅不為日光照亮的晦暗角落。

    往深海去的方向,緩緩飄來幾個漂浮的木箱和斷裂的桅桿。

    像是有船在這附近沉沒

    薛祈安不太在乎。

    他手撐巨石,從頂部一躍而下。足尖剛陷入綿軟沙面時,忽然聽見聲細弱蚊蠅的:

    “薛祈安。”

    他愣了一下,往巨石后望。白浪滾滾間,一抹銀白亮色撞入眼簾,拍起陣陣浪花。

    腕忽然一涼。

    薛祈安愣了愣,抓她的手剛伸出去,袖子從指尖溜走。

    其實不可以長時間離開?

    “師姐知道這兒是哪么?”

    系統卻沒聲了,三次發言機會已經用完。

    “秘密?”虞菀菀再問。

    手背被輕輕拍了拍,少女看著他很嚴肅說:“公主抱,謝謝。”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幽默?

    “我知道了!你別弄我尾巴,你還要做什么你好好說成嗎?”

    薛祈安忍不住笑:“師姐不是想摸我尾巴?我同意了。那我想摸師姐尾巴就不行嗎?”

    他安安靜靜看她,那對布滿碎光的霧藍色雙瞳近在咫尺,比整片海域還溫柔。

    氣息浸潤,烙印標記,再不動聲色藏匿占有。

    他忽然伸手,把她抱起來。

    一番指導后,虞菀菀總算滿意了,在他懷里找個舒適姿勢窩下。

    專用來藏寶物。

    像棉花糖里摻點而鹽,虞菀菀從沒吃過這樣的海水。

    薛祈安垂睫,輕輕撥了撥她手腕系著的銀鏈:“我家不在這兒。”

    不見有何動作,疾風驟起,少年身影從她視線里消失。

    話音未落,她也被撲進水里。

    少年逆著光,神色些微晦澀,那對霧藍色眼瞳好似比這整片海域都莫測。

    不看臉也是,破天荒地頭一遭。

    末了還加一句:“我要看到臉哈。”

    這也是系統要她攻略反派的理由。

    她音量忽然變高,也忽然發抖。

    唇邊一涼,是被她弄起的水花,有幾滴正好濺入她嘴里,竟然是咸咸甜甜的。

    虞菀菀趕忙屏住呼吸。

    這合理嗎,請問?

    知道他現在有點兒惱火,想把她直接囚.禁在這片海域里嗎?

    虞菀菀嚇一跳:“我可以離開水嗎?”

    “可靠嗎?”她問。

    害他差點就覺得,她在騙他。

    一抬頭,就能看見那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美貌,手還能偷偷摸摸腹肌。

    “而且附近有海,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就往里撲騰。”虞菀菀自認思慮充分。

    浪花飛濺。

    水跡順著巨石,叮叮咚咚落在海里。

    水面倒映的皓月好似倏忽間觸手可得,無數亮閃閃的熒光在身側漂浮,纏繞于少年昳麗眉眼間。

    她曾親眼看過薛家人如何對待他。

    薛祈安:“……”

    他不動聲色收回手,托臉笑問:“知道什么?”

    虞菀菀發愁,魚尾無意識地勾住少年的腿,纏著晃了晃。

    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薛祈安也笑,好似完全沒察覺方才她一直在和系統說話,溫溫和和的:“我也喜歡師姐。”

    “然后我拿衣服擋住尾巴,和你指方向,你帶著我去。運氣好的話、天明之前就能找到紫浮蘿。”

    她游動的動作戛然而止,被拽著銀鏈,從海里往他懷里一撈。

    系統察覺到她的想法,聲音同時在腦海響起:【宿主不用擔心,理論上這些不會發生。攻略完成后,我們也會確保宿主安全。】

    虞菀菀不知道,但她會猜:“龍族遺跡。”

    覷著少年神情,她就曉得自己猜對了,忍不住感慨:“你真是家大業大。”

    海浪撲在面頰,冰冷的手環過他脖頸,飛濺的水花連他上身衣衫也浸個濕透。

    虞菀菀尾巴拍了拍海面,露出系在魚尾收束位置的銀鏈。

    只是變成現在這樣……

    “喔。”

    摸尾巴是這么奇怪的事嗎?

    她綁的腰鏈。她的標記。

    又癢又麻,身體都軟綿綿提不上力。

    生繭的指腹在她下頜摩挲,又癢又麻,虞菀菀的魚尾忍不住拍打水面。

    “先等會兒。”她揪住他衣襟說。

    這樣啊。

    薛祈安抬手抹去滿臉水,忍不住笑:“我是說,我會能隱去師姐蹤跡的術法。就用這個怎么樣?”

    想了想,虞菀菀遲疑低頭:“你覺得紫浮蘿可以長在海里嗎?”

    “因為剛才師姐藏起來了,我有點擔心。”

    那條鮫人果然在說謊。

    “師姐,你之前碰我龍角也是這樣的。”聽見少年溫聲說。

    虞菀菀心癢地戳戳他的紅痣:“沒,就想說你好漂亮,我好喜歡。

    ……她怎么回事?

    虞菀菀:“好吧。”

    “可靠。”少年頷首笑,“這是龍族的看家術法了。”

    幾乎是等到她和系統說完話,少年才出聲喊:“師姐?”

    薛祈安垂眸,眉眼倏地一彎。

    可小說里他確實釋放無數妖族,也確實死于寒霰劍下,魂飛魄散之時妖境入口也被薛明川徹底毀滅。

    依舊很漂亮。

    尚未干透的烏發耷拉在肩頭,顯得人有種懶懶散散的愜意,混著海風的呼吸都愈發繾綣溫柔。

    早知道炸毀鮫人一族的幻境后,把她弄出來后,不放那群鮫人走,全殺光算了。

    少年整個人栽在水里,雙手撐在她身側,烏發也浸濕了不停地淌水。

    幾個呼吸間,少年竟已至她跟前,重新將她從海水里撈起來。

    “這只是從妖境里沉沒的一處海域,曾經歸玉銀一族管轄。”他嗓音更輕了,不再往下說。

    好好好,你小子還會報復了是吧。

    薛祈安垂睫,掩住眸中晦色,嗓音依舊溫柔帶笑:

    只被他一人私藏。

    當時血液飛濺,她還嚇了一大跳。

    如果她攻略成功,這些還會發生嗎?血流成河和他身首異處。

    下一瞬,海面被擊出碩大浪花,撲涌在少年身上。

    “師姐還沒回答我呢,”薛祈安指腹抹去沾著的水滴笑吟吟問,“可以嗎?只被我一人看見。”

    虞菀菀心里忽然有點不安。

    他從喉間發出聲輕笑,乖乖照做。

    “我知道了!”虞菀菀忽然跳起來,“噗通”一聲掉進海里。

    她被他抱著從巨石邊往海岸走,沒幾步,羅盤指針卻四處亂轉,顫動不停。

    虞菀菀撥弄著羅盤,看指針方向。

    他松開她的下頜,耳邊銀鈴和銀鏈卻驟然叮當作響。

    薛祈安渾身都濕透了,碎發濕漉漉黏在額前,衣擺滴落的水珠在海面漾開一圈圈漣漪。

    薛祈安絞著他們之間的銀鏈,很溫柔說:“好,師姐去吧。”

    但如果,妖境本來就是他的家呢?虞菀菀一瞬有個荒謬的猜測。

    隨她動魚尾的動作。

    他抿緊唇,一時沒有動作,悶悶別過臉,烏發遮掩的耳尖發紅。

    少年微笑:“因為師姐說了我不太喜歡聽的話。”

    虞菀菀記得他落魄后黑化,向世界復仇的第一步就是打開了妖境。

    薛祈安看眼臂彎間垂落的銀白色魚尾,烏睫一顫,極輕抿了抿唇:“其實……”

    不錯,完美——

    虞菀菀問系統:“你最近怎么神出鬼沒的?”

    虞菀菀別過臉,耳根子發燙。

    他輕輕的:“我剛才已經等過師姐很久了。”

    虞菀菀試圖把尾巴藏起來,卻給提著收束部位的銀鏈從水底拎出來。

    腰封下,似乎有幾聲叮當脆響。

    薛祈安:“……”

    可泡在水里竟然有股皮都展開的錯覺,她也懶得爬回石頭。

    那她就是喜歡他。

    除了腰封,她回去一定要把他的腰封都處理掉。摸也摸不盡興。

    虞菀菀看他這副模樣,心又癢癢,沾著水花去弄他的紅痣解釋:

    薛祈安神色微暗,笑意卻不減。

    虞菀菀:“……”

    環顧周遭,除綿延的沙灘和高聳巨石外,沒看見一丁點藤蘿植物的蹤跡。

    海里浮出個烏黑腦袋,秀發如初春楊柳般柔柔飄動。

    少年摩挲她的下頜,嗓音柔軟似風,含笑說:“這樣就好了,我也不會再把師姐弄丟了。”

    “你在那等我,我現在過來。”虞菀菀嚇了一跳,趕緊向他游去,一時也忘記他是龍。

    亮閃閃,像寶石一樣的漂亮。

    虞菀菀一彎眉眼,魚尾向內勾住他的手臂。

    “我也不想把你弄丟呀。”

    少女撲過來抱住他,魚尾拍擊海面,在身側濺起陣陣水花。

    /

    鮫人說,喜歡是看見彼此會很開心。

    “是這個原因嗎?”虞菀菀恍然大悟。

    這明明就是喜歡。

    那陣只有他能聽見的銀鈴聲愈響,近在咫尺。

    薛祈安這才松手,由著她撲棱尾巴藏到石頭后警惕看他。

    耳鰭被忽地拽住,捏了捏。

    親吻時正好是她偏過臉的角度。

    ……再這么亂講話,早晚親哭他。

    虞菀菀霎時渾身發軟,尾部更快擊打水面。

    虞菀菀尾巴一拍水面,很快下定決心,往海里撲騰說:“我下去看看,你要不在這等我——你摸我尾巴干什么!”

    這說明……紫浮蘿就在這兒?

    她在的這處可一點都不淺。

    他低頭湊近,鼻尖幾乎抵觸她的鼻尖,灼熱呼吸混著滾滾海風呼嘯而來。

    虞菀菀偏過臉。

    她低頭,竟然是只……銀鐲子?

    少女拖著條銀白色魚尾,雙手罩住耳朵,不情不愿地從巨石后挪出來。

    她松開手,露出變成銀白魚鰭的耳朵。

    他卻只是抹了眉眼濺的水花,笑得愈發開懷。那點霧藍色幾乎都要看不見。

    她剛都不敢離開水,生怕變成魚干。

    虞菀菀好奇:“為什么突然限制你?”

    虞菀菀惱又惱不起來,憋著口氣悶悶說:“總之,羅盤顯示紫浮蘿就在這兒,我懷疑是海底。我要下去,你自己看著辦。”

    算啦,不要讓擔憂浪費了今天,沒發生的事擔心也沒用。

    “可以啊。”聽見她應得堅決果斷。

    虞菀菀微笑。

    薛祈安愣了愣:“嗯?”

    至少還有兩個時辰才天明,尾巴又沒法用術法弄掉,萬一別人捷足先登了怎么辦?

    喜歡啊。

    還要說什么他全忘記了。

    海水漸深,沒過他腰側,被浸濕的白色衣袍于身后漂游,好似他曳著一抹云向她而來。

    但她才剛有尾巴,游得不熟練,竟比不上他走路的步子。

    不過正好空中悶雷連續,鮫人受到驚嚇忽然全部跳入海里。周圍幻境跟玻璃罩子一樣龜裂,她就稀里糊涂又回到原處。

    虞菀菀憋悶瞪他:“松手!”

    她連一毫米都挪不了。對視時,少年還一如既往乖順地彎彎眉眼。

    少年清冽涼淡的嗓音如小鉤子般,她耳朵被撓得又熱又癢,忍不住抬手捂住。

    透著濃郁又熟悉的氣息,是他妖力所化。銀鐲子這頭牽出條銀鏈,叮叮當當,那頭系在少年腕側的銀鐲,像對銀鐐銬。

    腕間叮當一瞬。

    他垂睫溫溫和和的:“師姐本來也不重。”

    她揪住銀鏈,魚尾一拍他的腰背輕哼說:“你師姐就是你師姐——”

    那只鮫人就趁這時候逃走。

    抬眸對上少年好整以暇的笑意。

    她被抱到石頭頂放著,身上沾的水一下把石頭弄得濕漉漉。

    之前就知道浮屠秘境是處遺跡,只是不曉得遺跡的主人是誰。

    她現在和他待著很開心,抑制不住的開心,所以才會用尾巴纏住他。

    虞菀菀:“……”

    面頰被戳了戳。

    她剛才看到的海灘帥哥全是鮫人構筑的幻境。帥哥突然襲擊得手后變成鮫人,每一招都像要把她頭擰下來。

    “師姐,以你的腦子,想半天就想到這樣的解決方案嗎?”

    “薛祈安。”她忍不住喊。

    又重又兇,帶點懲罰意味。

    那張漂亮的臉蛋離她很近。

    虞菀菀以桃花扇抵御,誤捅妖丹。

    妖境。

    少年輕輕“喔”一聲,烏睫微顫,垂眸看她會兒,忽然捏住她的耳鰭揉了揉。

    幻境被破后,海面也終于露出真容,再不是先前靜無波瀾的模樣。

    虞菀菀沒弄懂,尾部的鱗片倏地被摳了摳。似有電流直達腦顱,她頭皮一陣發麻,倉皇道:

    水波一晃,她抬眸,看見少年滿不在意地下海向她走來。

    “或許你可以抱我嗎?”虞菀菀卻問。

    虞菀菀用尾巴狠狠一拍水面。

    她癢得直縮脖子,又被掐住下頜抬起。

    她親了親他的紅痣,又飛速推開他:“都說過不要離我那么近,我會想親的——這不能怪我,你湊過來、臉也是你長的。”

    ……?

    從石頭掉下來是場意外,虞菀菀還沒習慣她的尾巴。

    他們并肩坐在巨石上。

    虞菀菀不自在移開視線。

    ……她說什么了?

    他好似還有點委屈,烏睫一耷。

    系統委屈:【我的發言次數被上級限制了,除報好感外一天只有三次,我要省著用。】

    他就仗著張好臉胡作非為吧。

    虞菀菀惱惱地想。

    耳邊銀鈴愈發清脆急促。

    虞菀菀往前游點兒,仰起臉笑說:“我會給自己施術法,就會變得很輕。”

    她用尾巴揍他,拍在腰腹位置,少年渾身一抖。

    眸中卻沒多少驚訝,含著懶散笑意。

    薛祈安如實說:“我不知道。不是都記載紫浮蘿生長環境不詳么?”

    想贏等下輩子吧。

    那點紅痣如他面頰一抹玫瑰艷色。

    正常鮫人是可以,但正常鮫人還能自由變換魚尾和人腿呢,她就不行。

    “我剛才只是在適應變成個鮫人啦,沒有要把你丟下。”

    海風柔和,海面漾開圈漣漪,像團金銀二色的鴛鴦火鍋,加了點兒辣,燙丸子時漾開圈水紋,看起來倒是很好吃。

    她忽然也猛地一拽銀鏈。

    “……”

    “我也不知道怎么變成這樣了。”

    虞菀菀困惑。

    系統:【上級說我話多,和宿主關系過于密切,還守不住秘密。】

    下一瞬,聽見他慢條斯理說:“其實完全沒問題。”

    可紫浮蘿咋辦呢?

    噗通。

    少年在她身側坐下,也不管同樣濕透的衣袍,側目看她笑:

    薛祈安忍不住笑:“師姐碰了鮫人的妖丹?”

    虞菀菀不太滿意自己的表現,又把頭扭回去,唇角卻被戳了戳。

    少年卻沉默了會兒。

    “師姐不用擔心,鮫化最多持續五日,也只有入夜才會變成鮫人。”

    少年手攬著她的脖頸,呼吸混著冰涼的海水游弋而過,抱住她一起墜入深海。

    他的嗓音在她耳側響起,輕松而愉悅的:“嗯,我師姐就是我師姐。”

    專為攻略他而來的師姐。

    為他而來的師姐。

    第 38 章   浮屠秘境(四)

    虞菀菀下意識屏住呼吸。

    眼前一切愈來愈遠,光線暗淡,她好像陷入片晦澀囚牢,視線也漸漸發黑。

    忽然。

    “師姐,你打算憋死自己嗎?”聽見少年含笑的嗓音。

    四面俶爾驟起亮光,空中海面像燃著一抹烈焰,映清少年瑰麗的眉眼。

    身側形態各異的巨石疾馳而過。

    ……喔。她可以在水里呼吸。

    虞菀菀松開他的脖頸,擺擺尾巴:“你抱得太突然了,我沒反應過來——怎么忽然抱我呀?”

    話音剛落,頭頂傳來奇怪“咔咔”聲。

    她仰起頭,眸中映出空曠幽邃深海間的一點璀璨銀光。

    那是個銀白的蚌殼。

    后翼懸天,暈開似皓月清輝的光圈。當著她的面,徐徐打開,吐出一輪如烈日的橙紅珍珠。

    海底一瞬被照亮,如虹霓般絢爛。

    水母一縮一張悠悠晃過,魚擺擺尾,說不出名的亮晶晶生物匯聚行過,像深海一尾流星。

    “肯定啦,少主討厭看廢墟。”

    虞菀菀一個接一個扎著,過會兒,抬眸哼哼兩聲說:“你看,除了你大家都喜歡我的蝴蝶結。”

    薛祈安:“嗯,真正的日月海不在這。”

    原來他這么有東西的嗎?

    話音未落,少年倏地垂眸,彎而翹的烏睫上下一顫,語氣也放輕:“是我擔心師姐累。”

    虞菀菀:?

    ……臥槽。

    忽然就想起誤入仙境的愛麗絲,她怔愣看著,也像那樣在幻景間出神。

    薛祈安溫溫和和說:“師姐,少抱會兒,免得累。”

    海底……是這樣的嗎?

    虞菀菀嘿嘿一笑,又抱抱它:“不客氣。”

    羅盤指針指向不遠處的沉船殘骸。

    薛明川并沒讓他們進來,扭頭說:“你們原地等候即可,免得沉船有變,中了埋伏。”

    銀龍飛馳行于深海間,帶起圈沖擊波似的水紋。幾息便離船很遠,載著她停在一片殘破的白色宮殿前。

    少年忍不住笑,眉彎如月。

    每一只龍魄好像都很震驚地頓住,和她一起,齊刷刷看向屋頂。

    虞菀菀下意識抬眸去看身側少年。

    薛明川。

    輕擰的眉頭卻突然被微涼的指尖撫開。

    ……那他呢?

    虞菀菀一愣:“那要多少鱗片?”

    虞菀菀想起看過的書:“這是白玉殿?”

    這樣毫無難度就拿到了?

    “白玉殿要是有個天窗就好了。”虞菀菀給龍魄綁著蝴蝶結,有一搭沒一搭同薛祈安聊著天,“蚌里暉還挺好看的。”

    從四周向內漾開圈靈力波動。

    薛祈安想了想就又說:“其實就是從仙海取走巨蚌的殼,封鎖日光制成的,師姐不如把它理解成海里的燃燈?”

    龍魄沒躲。

    虞菀菀這才抬頭打量面前的宮殿,身側少年已經抬腳往里走,熟門熟路。

    還沒抱幾下,懷里一空。

    常年被遺忘的深海宮殿迎來第一位生客。一團團白色的光團從四面八方騰起,匯聚成光海,好奇地圍繞著少女。

    “等會兒,”她一瞇雙眼,猛地反應過來,“你不要岔開話題,我在等你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卻說:“等出去后,你試試這個紫浮蘿能不能修復符脈。不能我再想其他辦法。”

    少年垂睫,一聲不吭地握緊木匣子。

    虞菀菀一驚,趕緊松手:“對不——”

    虞菀菀不禁扶額嘆氣。

    “嗯。”

    李明說:“紫浮蘿的方位我算出來了,就在這座沉船里。明川你跟著我就行。”

    四處亂跑的龍魄突然頓住。

    他微彎眉眼,扯著銀鏈在腕上纏繞幾圈,于縮近的距離間看向她笑著解釋:“這是蚌里暉,深海的日月。”

    /

    在靜謐幽邃的深海里分外清冽。

    是很大的船了,船身分無數艙。

    真的夠嗎?

    少年想了會兒。

    真正的。

    薛祈安走過去,面無表情拿走她手里那個紅色的綢帶:

    蚌里暉高懸上空,漫灑赤光。

    手腕忽然被拽住,虞菀菀被他扯入懷中,頸窩處落著少年毛茸茸的腦袋。

    虞菀菀困惑:“為什么?”

    “是人,碰過鮫人妖丹而已。”

    玉銀一族的龍宮。

    真有鬼片氛圍啊。

    薛祈安沒躲,低垂烏睫,安安靜靜聽她說:“所以要是你能修好符脈,要試試嗎?”

    銀白色的魚尾上下一擺,系著的銀鈴便分外明顯。

    身體忽然落空,她被一把抱了起來。少年輕笑:“師姐,等會坐穩。”

    他就笑:“師姐你腦子呢?說什么就信什么啊?”

    薛明川帶著萬劍宗弟子而來。

    虞菀菀還沒來得及打量這是哪,銀光驟閃,他化作人形接住猝不及防摔落的她。

    薛祈安想起方才她一瞬的躊躇,擰眉低聲說:

    還沒開口,薛祈安就猜到她要問的,輕聲說:“他們在謝謝你,這是喜歡和害羞的意思。”

    “而且少主還有危險的大事要干呢,大家都只能靠少主了。”

    銀鏈捆住他們的手。

    好有趣的模樣。莫名想看。

    上回聽見,也是她走火入魔時。

    她惱惱地一甩尾巴,擺弄著羅盤看看要去哪個方向。

    忽然有誰“咦”一聲。

    薛祈安下意識拽住。

    即使只有他能聽見,鈴聲仍像充盈每處角落。

    虞菀菀看見他和李明領著進入先前他們待過的房間。

    薛祈安:“龍鱗。”

    又舍不得揍他臉。

    因為那是他的。

    趴下的龍魄頓住。

    日月海,好形象的名字。

    虞菀菀在最里邊那間船艙找到個陳舊的木箱,羅盤指針顫動不止。

    “再說了,”薛祈安彎彎眉眼,一如既往的漂亮模樣,卻有種涼淡的傲氣,“就算被發現,我也能確保師姐安然無恙。”

    “嗯?”

    虞菀菀不好直接說看見他不太美妙的過去,只輕聲說:“我夢見過你繪符箓的模樣,也夢見過你靠符箓大殺四方的模樣。”

    薛祈安忍不住笑:“師姐,他又看不到你,你緊張什么啊?”

    他猛地掀起眼皮,攬住少女的腰,迅速從窗邊撤離。

    薛祈安沒躲,一彎眉眼:“嗯。”

    虞菀菀忽然將木匣塞他手里。

    一道銳利紅光橫貫沉船。

    另一道嗓音,她也隱約熟悉,是李明的,挺語氣他兩蠻熟絡。

    也沒說答不答應。

    虞菀菀好奇多問一句:“那燃料是什么?也是油么?”

    到后來,已經是有點像在撒嬌似的蠻不講理語氣。

    “師姐緊張的時候會抱我。”

    那兒是龍族的囚牢,堅不可摧。

    想揍人。

    虞菀菀端著羅盤,向指針方向游。

    虞菀菀微笑,只想給他一拳。

    “嗯?”

    虞菀菀游動的姿勢一頓。

    “……看見你臉就不太能生氣。”

    海水翻涌,蚌里暉灑著亮光,無形間柔和了少女愈行愈遠的身影,好似眨眼就會消失似的。

    虞菀菀真忍不住給他腦袋一下。

    他卻只是垂眸,溫溫和和替她撥開路途可能會撞到的木桶、箱子一類。

    少年平平靜靜的:“我沒說過我不喜歡。”

    它懸掛上空,染紅整片深海。

    木匣打開,閃閃發光的紫花赫然映入眼簾。

    “少主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沉船內各式雜物添堵,破裂的帷幕漂浮上空,還有幾個空的酒桶生滿寄居貝殼。

    她立刻撲過去抱住:“好可愛,還亮閃閃的,嗚嗚喜歡。”

    不是。當然不是。

    薛祈安拿走她全部的紅色綢帶,輕笑著溫和說:“沒有為什么。”

    “所以,能不抱了嗎?”他又掀起眼皮看她,眼尾淚痣紅艷艷的。

    現在這個狀況,她都能猜到,一碰面薛明川就得喊著“捉妖”提劍而來了。

    虞菀菀倏地回頭,撞入少年映著燦爛烏金色的雙眸,同這片海域有著如出一轍的不真實的璀璨。

    龍魄抱著綁蝴蝶結的尾巴,立刻變粉。

    這兒本來就是龍族遺跡。

    “試試吧,你這么漂亮,也舍不得拒絕同樣漂亮善良還是你師姐的小女孩吧。”

    船身輕微晃動,窗外一角竹青色飄過,緊隨著是數道藍色身影。

    耳邊還能聽見叮鈴鈴的銀鈴聲,系在腕間的銀鏈也被她動作扯動輕微晃著。

    “安靜點。”薛祈安輕輕擰眉,別過臉不去看少女的身形,“我聽不到薛明川的動靜了。”

    虞菀菀:“我——”

    “串串?”少年困惑。

    虞菀菀還記得這片海半邊橙紅,半邊銀白。

    似乎看見薛明川投來驚愕一瞥,她把他攬得更緊了。

    他輕壓眼皮,難忍地移開視線。

    “聲控嗎?這么高級?”虞菀菀感慨。

    身側海水流動,推著她披散的烏發上前,送到他的頸邊,也載了點兒烏金色。

    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紅痣。

    懂了,全自動龍控永亮燈。

    說實在的,她不想遇見薛明川。

    虞菀菀下意識攬緊他脖子。

    虞菀菀:“……”

    薛祈安也愣,眸中一瞬迷茫。很快垂眸,輕輕的:“不知道。”

    上回就是,她第一次被他妖力行過大小周天梳理靈脈時,會緊張,就把他抱得很緊,還會發抖。

    薛祈安:“……”

    他耳邊有個年紀大點的龍魄老成說:“白玉殿隨少主心念操縱,少主想聽她的。”

    “不要是鮫人吧。我討厭鮫人,他們總想占據白玉殿。”

    在幫她度過走火入魔后,稀里糊涂的,第二次高峰就過去了。

    薛祈安沒拒絕,嘆氣說:“行,我先幫你收好——”

    他扯住那截銀鏈,摩挲著,在她察覺到了回頭時,忽地輕笑一聲說:“師姐,這兒以前其實是日月海的一部分。”

    是發.情期的緣故嗎?可第二次發.情期應該暫時過去了。

    這樣漂亮的,還不是最真正的日月海嗎?她忍不住問:“那真正的在哪?我可以去看嗎?”

    虞菀菀:“……”

    忽然,船身劇烈一顫。

    畢竟……

    “不要緊。”薛祈安摩挲著腕側紅痕,輕笑,“這是師姐給我的,怎么樣我都會很喜歡。”

    虞菀菀俶爾回神,卻沒太領悟到他的意思,遲疑眨眼。

    李明穩重開口:“沒關系,卦象顯示他們剛來,還在船上。兩人結伴,一為妖,另一人……算不出?像是被藏起來了,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卦。”

    袖下五指卻不自覺攥緊。

    壓根不搭理耳邊龍魄喊:“少主是大壞蛋!”

    尚未反應過來,銀光如流星般載著她堂而皇之穿出沉船。

    隨后幾聲硬幣碰撞似的叮咚聲。

    尾指被輕輕勾住了。

    “……糖葫蘆造型但串肉。”

    遠處隱綽聽見聲爆炸似的“轟隆”聲。她立刻凝神去聽,又沒聽見。

    這比說不喜歡還傷害她好嗎!

    薛祈安莫名有些不適應,一顫烏睫,卻若無其事背手,跟她往船殘骸游。

    “不一樣吧,這樣更刺激點。”他松開環抱她的手,仰起臉輕笑,“師姐也覺得,不是么?”

    薛祈安仍笑著,都懶得去理被弄亂的發絲:“嗯,我知道了。”

    聽見薛祈安“嗯”一聲:“算是個分殿吧,妖境陷落時坍塌了。真的白玉殿不在這兒。”

    沉船被腐蝕得差不多了,幾乎僅剩骨架,卻還能看出以前至少有合歡宗飛舟一半規格的大小。

    薛祈安“喔”一聲,好奇問:“好吃嗎?”

    青年醇厚的嗓音也響起:“多謝。”

    她打開,里邊還有個長條木匣。

    話語卻被打斷。

    一道白光奔著虞菀菀去,帶了一片白色龍魄去。

    而且還是奔著紫浮蘿。

    “日月不照深海,玉銀一族很長時間過著黯淡無光的日子。第一任族長就搗鼓出了個蚌里暉照明,只要有龍族在,就自動點燃,經年不滅徹夜不息。”

    虞菀菀游動的動作一頓。

    “師姐。”

    好喜歡她身上的味道。

    話音剛落,宮殿突然輕微一動,屋頂在她頭頂徐緩打開,四周被映得亮堂堂

    想要全部都獨占。

    就是紫浮蘿。

    虞菀菀震驚。

    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是幾個稚嫩的孩童音,在歡呼:

    白玉殿內出奇寬敞,全然不似外邊看見的潰敗凋敝。

    這道劍氣約莫是判斷是否有埋伏。

    身側少年卻剎那寒了神情。

    下一瞬,就聽他輕笑道:“我只說過它丑。”

    “師姐,這個不行。”

    ……也是在尾巴尖尖。

    “一部分?”她同時也開口。

    “離這很遠。”

    她再不耽擱,攥著薛祈安低聲說:“走吧,趁他們沒發現。”

    絕無可能是。

    殿內充盈著如日光般的明光,卻壓不住那抹亮色的魚尾。

    虞菀菀也沒在意,拿其他顏色的給抱過的那個龍魄系蝴蝶結。

    是因為紫浮蘿生長在浮屠秘境外圍,也并非最搶手的上古藥草,所以找的人不多嗎?

    更多的龍魄聚集起來,在她面前排排隊等扎蝴蝶結,像聚起的果凍。

    也是,浮屠秘境機緣無數,他要想成長,沒道理不來。

    少年從喉間泄出聲悶笑:“師姐也不會想去的。”

    “是故意的。”他說,嗓音里有股懶洋洋的勁。

    少年懶散隨意的嗓音也正好響起:“想抱就抱了,師姐還要什么理由?”

    虞菀菀撇撇嘴,不欲再搭理他。

    少年尾音上揚,竟有種和煦的愉悅。

    “誰管他們呀,一點都不重要,他們要是敢額外找麻煩就把寶物全藏起來,什么都不給他們。”

    虞菀菀點頭:“好吃,點爆辣,配個奶茶,整個人都舒服——”

    哥們你干什么呢。現在化龍,你想被捅成篩子嗎?

    沒有應聲。

    少年腕上一道刺目紅痕,是她方才見突然來人太緊張抓出來的。

    當然好輕,舍不得弄他的臉。

    但就這一會兒,再扭頭去看,她已經從芥子囊里掏了彩色的綢帶給他們系蝴蝶結。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她忍不住低叱,“要是被薛明川看見,他絕對把我兩捅成串串。”

    虞菀菀等了會兒,都沒再聽見那聲轟鳴,只以為是自己幻聽。

    銀鏈被扯動,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像在深海譜寫一曲樂章。

    內殿整齊干凈,雕梁畫鳳,刻有繁瑣花紋的白玉柱撐著整座宮殿,似有人定期打掃。

    驀地反應過來,他擰眉:“你忙活半天,在給我找東西?”

    數道淺橙色的光柱載著曳動浮塵從窗外射入,像條海里鋪就明澄光路,排列這一團團龍魄。

    海里水波蕩漾。

    “我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怪不得少主平日那么討厭廢墟,今日卻回來了,是要帶她看看龍族的寶貝吧?”

    那團小龍魄立刻漲成粉紅色。

    玩尾巴的龍魄頓住。

    這樣嘛。

    薛祈安立刻注意到了:“這是龍魄。白玉殿的守護靈,平日都是他們在打理白玉殿。”

    雖然他挺想讓她去的。

    默然片刻,虞菀菀:“其實我是有點累。那就不抱叭。”

    就是可惜紫浮蘿直接煉化有劇毒,需要出去后找個藥修除毒加工才能用。

    他想了想又說:“師姐可以試著碰一下。他們不喜歡的話,自己會跑走,也不傷人。”

    “我知道!因為少主喜歡她!”

    “不要有下次了,請你好好愛惜你的臉,一點小傷痕都不要有。”

    薛祈安一愣:“我?”

    虞菀菀:“那你下次想抱我,可以直接抱呀,抱多緊都可以。”

    龍魄們卻更吵了:“少主以前才不管這些的,今天是欲蓋彌彰!”

    白玉鑄就,水晶點綴。

    薛祈安嗓音里含笑,想了想還補充一句:“大概是越緊張,抱得越緊吧。”

    不能離太遠,也不能步伐差異太大。

    他們七嘴八舌的:

    末了,虞菀菀又憋悶加一句:“臉轉過去。”

    和岸上不同,水里她能自己游,不需要他抱了。懷里突如其來就空出一塊。

    所以他故意暴露在外人面前,不顧安危,是因為想讓她緊張,然后抱緊他。

    虞菀菀游進去,尾巴都不敢用力。

    光是伏在她肩頭,都能聽見一聲聲如擂鼓般要穿透胸腔的急促心跳。

    像技藝最高超的畫匠往海里潑灑顏料,暈開抹璨璨綺色。

    咦。虞菀菀一愣。

    “這是誰呀?身上怎么有少主的氣息?鮫人嗎?少主標記了她誒。”

    龍魄們霎時炸開了鍋。

    何況是被捅穿。

    “是少主,少主回來了。還會走嗎?”

    話音未落,少女已經伸出截纖指,試探地碰了碰一團龍魄。

    它們吵吵鬧鬧圍著他問:“那會是少夫人嗎?是少夫人嗎?”

    虞菀菀立刻就給他腦袋來了一下。

    ……怎么聽起來有點變.態呢。

    但找到就是好事啦。

    倏忽間,幾道白色的影子穿過,竟然還伴著孩童的嬉笑。

    “離她遠點,別嚇到——”

    那頭已經聽見薛明川稍沉的語氣:“有人捷足先登了。”

    我不累啊。

    “很漂亮,很喜歡,我夢一次就記牢了,有點想真的看一次。”她另只手也摸上他的臉,依舊喜歡揉弄他的紅痣。

    薛祈安想,卻只是安安靜靜看著那抹游弋的身影,什么也沒說。

    第 39 章   浮屠秘境(五)

    綢帶用完時,還有不少龍魄沒綁到尾巴尖尖,悉數眼巴巴看著。虞菀菀湊近問薛祈安:“要不你把紅色那個——”

    讓我給他們綁上。

    還沒說完,少年就猜到了,微笑打斷:“想都別想。”

    虞菀菀嘆氣,只能摸摸龍魄的腦袋輕聲說:“抱歉啊,我沒有東西綁蝴蝶結了。要是有機會,再給你綁。”

    就是估計這輩子也沒機會來了。

    龍魄擺擺尾,示意不要緊。

    虞菀菀拍拍它們腦袋以示安撫,看向薛祈安問:“不過今晚我們睡哪——喔,我睡哪?”

    修道之人可以不睡覺,但她穿書,她不行,沒睡覺的一天是不美滿的。

    平日里,倒是見薛祈安睡得少。

    她剛說完,龍魄就在薛祈安耳邊激動嚷嚷:“睡少主的房間!少主和她一起睡!同床共枕!”

    “龍族重欲,晚上一定很熱鬧!”

    “少主還可以給她生好多小龍蛋!”

    “……”

    同床。重欲。他生蛋。

    而他是那批龍蛋唯一的幸存者。

    薛明川對妖竟卻非之前那番一味殺絕態度,出乎虞菀菀意料。

    他這么漂亮,肯定很容易被看上。

    嗓音都比往日輕點兒。

    虞菀菀捏捏他的紅痣,湊近道:“來,說一遍:我和師姐是‘我們’。”

    她光是存在,就已經比世界有趣。

    “我不會對師姐失望的,永遠不會。”他眉眼輕彎。

    少年烏睫輕輕一顫,倏地抬眸。

    說過要和他待一輩子。

    他抬眸看向她,眼尾淚痣映著明媚妖冶紅光:“我遇見師姐,肯定也是要付出什么代價的。師姐一定會從我這,拿走些什么。”

    薛祈安神色復雜:“師姐——”

    是因為之前送的紫浮蘿?還是因為陪他回了相當于老家的龍族廢墟?

    虞菀菀試圖躲開。根本就不像腿,他就只是碰了碰尾部的鱗片,就好像襲擊了非常脆弱的地方。

    薛祈安卻沉默了。

    是他的寵物,他一個人的寵物。

    虞菀菀忽然低頭,不再提方才的事,揉了揉他腰腹嚴肅說:

    海上空蚌里暉赤紅如朗日,熠熠生輝。白玉殿和她都被照得亮閃閃的——為什么會聽她的啊?

    許多龍魄從外涌進,也躁動不安。

    他都懶得給眼神了,由她捧著臉,伸手把她的腳鏈撥正。

    虞菀菀:“……”

    海水翻涌,銀鈴叮當作響。

    她更愣。

    忽然又聽見陣陣妖媚歌聲。

    手感真好啊。

    “師姐喜歡魚尾?”薛祈安看她眼,倒不太在意地說,“喜歡就別喝了,玩五天也行。我以為師姐會嫌麻煩。”

    虞菀菀話音剛落,就感覺到空中炸開的一團團靈力波動。

    薛祈安忍不住抬手碰碰她的眼尾,就在他生紅痣的同樣位置。

    弟子奉承笑道:“師兄您運氣可真好,多虧您選的路,我們才能陰差陽錯尋到遺跡失落的宮殿。”

    就算她能聽到,他非得聽她的嗎?

    ……這話說的。虞菀菀耳尖發癢,忍不住撲去抱他。

    他呵一聲,把她從懷里揪出來,手也拽出來丟旁邊。

    屋內也是白玉砌筑,很空蕩,無形透露股孤寂寒涼氣息。

    虞菀菀好奇問:“龍魄是什么啊?天地精華匯聚孕育而生,類似鬼界的正統鬼族那樣由死氣孕育嗎?”

    /

    他沒法證明他不是她的。

    本來就不是她的錯。

    龍魄是龍的靈魂。龍蛋破碎時,能逃出來、存活的就成了龍魄,沒逃出來的就只有龍蛋碎片、魂飛魄散。

    “師姐不是說過,摸我腹肌會心情好點?”

    她明明也說過是他的師姐。

    想起這兒是玉銀的龍都,虞菀菀多問一句:“這沒占誰的房間吧?還有別的龍可能來嗎?”

    ……不過算了,他也不想就在家里等她。

    她不想添麻煩。

    他又提醒:“不可貪多,撿最需要的拿。互相照應,提防事情有變。”

    被她這樣蠻橫地揉弄,少年如玉的白皙面孔霎時變得通紅一片,卻只是顫顫烏睫,安靜聽她說。

    “沒,”少年一彎眉眼,“就覺得師姐很漂亮。”

    虞菀菀看眼宮殿的主人。他垂眸玩弄兩人綁住的銀鏈,神情極淡,像冰封千里的皚皚雪山。

    忽然聽她說:“我剛才想起我爸媽——喔,就我爹娘。”

    “師姐,”薛祈安抿緊唇,將她從身上拽下來,“不要總動手動腳。”

    聽起來可真像他特地帶她來玩。

    是天道為有緣者準備的。

    但現在,這兒是他的地盤,解藥怎么配成她完全不知道。

    白色光團突然沖進來,打斷他們。

    薛祈安一怔,才反應過來她什么意思,搖搖頭輕聲說:

    薛祈安:“……”

    又這么好,誰會不喜歡他呀?

    他的“我們”里還剩誰?

    他可是一直有尾巴,等下次他尾巴出來時,準備完蛋吧!

    薛祈安輕笑一聲:“有人來了而已。”

    怪不得。

    所以他才很不愿意來浮屠秘境——如果不是她想看他贏那個選拔賽的話。

    他們在的位置能聽見“嗖嗖嗖”的破空聲,也能聽見有節奏而沉穩的腳步。

    何況,他是天地間最后的龍。

    弟子請示:“師兄,我們要先下手為強嗎?”

    為什么他是活的呀?活著的人就有好多好多不可測的丟失的危險哦。

    他伸手去拿瓷瓶,眉眼一如既往乖順彎著:“反正師姐怎么樣都很漂亮。”

    她失望地嘆口氣。

    薛祈安:“……”

    少年冰涼的掌心順著魚尾向上,輕輕一摳她的鱗片,她腦中一瞬如過電般的酥麻刺癢,幾乎維持不住身體的平衡。

    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他殺了那些人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再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未雨綢繆先對她失望。

    她說,想和阿孟永遠待一起。

    她心眼小又護短,過分偏袒他。她反省,但不改。

    虞菀菀更高興了,尾巴繞著他哼哼說:“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小漂亮。”

    耳邊乒鈴乓啷聲愈發響亮,弟子們“這可真是天大的機緣”“進階在即”“發財了”一類的感慨愈發多。

    好乖。好漂亮。好喜歡。好想親。

    良久沉默。

    他們到一面白玉門前。

    系統忽然:【好感度:66】

    薛祈安:“……”

    “不用,這些本來就是給他們的。”

    少年解了腰封,丟擲到一旁,拽著她的手放到自己腰腹。四周充斥銀鏈碰撞的叮當脆響。

    飯菜是她見過的,合歡宗是她的家,她當然可以在她的地盤吃他做的東西。

    虞菀菀揉.搓他的紅痣,又重又急,卻一本正經笑說:“我是來拿走你的心的。超會偷心的漂亮小女孩一枚。”

    虞菀菀想起羅盤突然消失的那片紅點,應當都是中計之人。她當時不也差點被干掉?

    薛祈安躲開的動作一頓。

    少年身體一瞬繃緊。

    虞菀菀忽地垂眸,像在掩飾什么。

    龍魄不會再長大。

    直到穿書那刻,她都沒還清。

    就算有天她騙了他、拋棄他、甚至對他橫刀相向,那也不會是她的錯,有千百萬個理由能解釋。

    ……又或者真的只是喜歡被她碰。

    虞菀菀謙虛:“不太知道,要不你衣服脫了教教我?我學習一下。”

    虞菀菀松開他的紅痣,嗓音又更輕了點兒,眉眼卻愈彎:“雖然我很喜歡你,但你最好也別相信我,免得失望——”

    整間房屋都充斥著她的氣息。

    就是她中鮫人幻術,被拉進幻境那會兒短暫時刻的等待,都挺無聊和漫長的。

    ……的確,只剩,他的房間還能睡人。

    “不可能。”銀鏈被在腕上纏了一圈,少年意有所指。

    “你可以住白玉殿。”他放棄這個話題,假裝沒發現她重新繞回來的魚尾。

    她綁的鏈條也叮叮當當,縛住他緊實腰腹,稍微腦補一下就性感得要命。

    人家上他家搶劫,他沒一點反應?

    蠻奇怪的。蠻無聊的。

    虞菀菀乖乖問:“那請問我住白玉殿的哪?你帶路嗎?”

    白玉殿里奇珍異寶可不少,便是隨意撿塊磚賣出去都是錢。

    所以,她自然也會屬于他。屬于他的,他想怎么對待都應該可以。

    薛祈安煩悶一壓眼皮。

    他找抽嗎?

    喜歡到沒辦法想象他被別人親吻的模樣。

    對視時,少年卻像終于沒撐住似地笑出聲說:“我和師姐是‘我們’。”

    和世界毫無聯系的人,最容易對世界毫無留戀。

    他還能怎么辦,把她趕出去嗎?那不是會被別人撿走去養?

    “斷然是天道庇佑師兄,我們承您福氣。”

    虞菀菀扒拉那截茶白衣袖,等少年彎腰湊近說:“你家還有什么值錢的?我芥子囊夠大,我們趕緊卷卷跑路,換個地方藏起來。”

    “日月精華被汲入體內,煉化方式不同,才有你們分出來的‘妖力’和‘靈力’。龍族先天強悍,只是因為我們汲取天地靈氣比任何人都快。”

    虞菀菀才反應過來,他們進浮屠秘境是來求機緣。和她不一樣,她只想要紫浮蘿。

    “但有天他們輸多了,債主第二天上門。前天晚上,我聽見聲響起來時看見他們把家里所有的錢都拿走了。”

    薛祈安壓住她的手背,湊近了,接住失去魚尾再難恣意游動的她,撫弄她的烏發溫聲說:“這些事又不是師姐的錯。”

    在他房間里其實沒什么不行的。

    “喔,我知道。”

    果然,刀劍出鞘聲,那群弟子也憤憤說:“是鮫人!很多進浮屠秘境的人,就是著了他們的道,被迷惑和偷襲,被斬殺逐出浮屠秘境!”

    好漂亮。好喜歡。

    虞菀菀一揮手:“別太感動,我就你一個漂亮小師弟嘛。”

    嗓音莫名有點輕,也像意有所指。

    薛祈安卻完全弄不懂這種恣意糾纏、同生不得就同死一處的濃烈情感。

    青龍早存死意。她妖骨被囚多年,傷及本源,本來也命不久矣。

    白玉殿忽然劇烈顫動。

    畢竟,她說過喜歡他的。

    “我站在空蕩的家里捧著沒錢的罐子,聽見那個應該是我爹的男人和我說:‘菀菀,這是父親教你最重要的一課,除了自己誰也別信。’”

    更何況他的師姐,也永遠不會錯。

    薛祈安“唔”了一聲,面頰緋紅,嗓音卻又涼又淡:

    片刻寂靜,臉忽然被雙手捧住。

    銀白亮色的魚尾上下晃動,少女好奇地四處游著。鈴響陣陣間,魚尾帶起漂亮水紋,鱗片折射的亮光直直撞入他眸中。

    虞菀菀手指都軟綿綿的,提不上力。她微惱說:“放手。”

    龍魄立刻安靜了,卻很快一團團飛到虞菀菀身邊,嘰嘰喳喳不停。

    捉弄她魚尾的動作半分不停。

    我們。

    他剛把她拽過來,離得很近,稍稍抬手就能碰到他的臉。

    她接著說:“我爹娘喜歡賭,錢花得快,我小時候就會幫雜貨店阿姨干活,賺點兒錢補貼家用,放在桌面罐子里。”

    “我讓他們拿來的,鮫化的解藥。”薛祈安解釋。

    “就像師姐,”他忽然笑,彎腰,撥弄著她的腳鏈。

    虞菀菀糾正:“我現在是魚尾。”

    “怎么了嘛?”虞菀菀游到他跟前,魚尾束著的銀鈴也被一扯。

    頗有幾分奇怪的欲蓋彌彰之意。

    是個龍魄,它抱著瓶什么塞到她懷里。

    鈴鐺叮當一響,驀地聽她很認真說:

    畢竟鮫化時,她只能在海里活動。

    薛明川和那群劍修的劍氣。

    她就留在這兒,被他禁錮于海底。不至于暗無天日,也不會被他人看見。

    她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個。

    每次看見了,都會想吻上去。

    虞菀菀愣住。

    虞菀菀下意識一縮,腳踝立刻被捉住,少年掌心遠勝海水的冰涼。

    薛祈安終于微笑道:“再胡說八道一個字,我就把你們全關起來。”

    虞菀菀想。

    這兒是龍族的地盤。當別人的面上別人家搶劫,算什么事嘛!

    虞菀菀怒了,即使知道他們的行徑無可厚非。

    少年嗓音不穩,近乎咬牙切齒問:“師姐,你知道腹肌是哪嗎?”

    少年瞥了眼,悶悶別過臉。

    手立刻被摁住。

    “我忙?”

    “我們拿了好處,依照天道的法則,自然就要付出相應代價,要做好讓他們從我們這拿走同等機緣的準備——大多數時候,其實也不知道他們會拿走什么。”

    你又來了。

    薛祈安揉了揉眉心:“你們和她告狀有什么意義?”

    虞菀菀以為他是說他也不知道,“喔”一聲,也沒再多問。

    很癢。

    薛祈安反應過來,“喔”一聲,瞥眼明澄的蚌里暉,隨意說:

    他卻驕矜吐出一句話:“你怎么傻乎乎的,剛才那個‘偷心’的話也好傻。”

    知道她會不解,他解釋:“靈氣并非生生不息,資源也非取之不盡——我說的是天地日月精華一類的氣,不是修士修煉的靈力。”

    虞菀菀搖搖頭:“我是挺喜歡尾巴的啦,銀白的,很漂亮。”

    系統:【好感度:63】

    “也沒有什么你們我們的,我和你就是‘我們’。”

    他很平靜地說:“沒有了,天地間就剩我一條龍。”

    現在約莫已經照計劃到了她的埋骨之地——阿孟向她求親的地方。

    龍族天性濃烈,占有欲也極強。一旦動了情,便是山無陵江水竭也絕無可能罷休的地步。

    薛明川淡淡說:“修道之人,機緣都是天定的,是諸位被選中了而非我運氣好。”

    少年一彎眉眼。

    殿內龍魄已經發出夸張的嘿嘿笑。

    隔著戳腹肌沒兩下,她又轉弄他的紅痣,還是最喜歡這個。

    一張寒玉床,一面大敞的六棱窗子,半透明的水晶桌椅靠窗擺置,桌面還有似白釉瓷器的茶盞。

    真的好漂亮哦。

    “方才只是想起點事。”她彈開瓶蓋,把瓷瓶里的解藥一飲而盡說。

    “就是可惜有些人沒被選中,留在外層,錯失這樣大好機緣。”

    魚尾是這么敏感的地方嗎?

    當時她年紀小,沒在意,第二天早上才發現父母全逃了,把巨額債務留給她。

    竟然一瞬間多了3。

    魚尾開始發燙發癢,和她忽然長出時一樣的感覺。

    遲遲沒得來回應,虞菀菀又見他揉了揉眉心、別過臉。

    薛祈安腳步微頓,抿緊唇:“不是。”

    如果死了的話……那也不行,那樣他好像不會臉紅,也不會和她說話了。

    越往里,所見斷壁殘垣越多,像是經歷過場地震或是海嘯。雕飾精美的石柱從中折斷,房屋破敗,無數擺件碎落一地。

    默然片刻,薛祈安才開口,卻并沒有回答她第一個問題。

    難過是過去,快樂是現在。人沒必要困囿回憶里。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薛祈安沒把這些告訴虞菀菀,低斂眉目,只輕輕說:“自我記事時起,他們就在這兒了。”

    “是鮫人。”薛祈安猜到她會問什么,先一步說。

    白玉殿大部分在妖境陷落中坍塌。

    ……也不能是別人的少夫人。

    可……

    好煩的腰封。

    也挺好。

    她會錯意,趕緊解釋:“我不是非要住這的意思,怕你有別的打算。你先忙你的,我可以在白玉殿外邊等你。”

    可信嗎?

    虞菀菀面無表情瞪他。

    虞菀菀尾巴不動了,安安靜靜盯著那個瓷瓶上雕刻的龍紋,力道微收。

    薛祈安垂眸,突然扯住系她的銀鏈。

    他沉默會兒說:“不必管他們。這是鮫人的地盤,我們才是入侵者,任何人不得擅自動手。”

    剛靠近,門便轟然大開。

    少年面頰被她弄得泛紅:“師姐……”

    “師姐,不要離我那么遠。”他輕輕的,溫和含笑說。

    虞菀菀微愣。

    周圍極靜,莫名讓她想起“遺忘之都”四個字。

    “我沒要忙的,只是覺得蚌里暉和白玉殿都比日月海有趣,給師姐看一眼。”

    瘋了嗎?

    虞菀菀多摸兩下,好感度仍紋絲不動。看來不太像這個原因。

    耳邊銀鈴叮當。

    蚌里暉亮輝充填屋內,被白亮墻壁折射出熠熠橙光,晃得她忍不住拿手擋。

    手被躲開了。

    虞菀菀捏了捏他的腰腹,趁他沒注意,穿進衣服內從側邊偷偷摸摸往上,才剛碰到還沒來得及玩。

    “怎么回事?”

    世界已經無聊到爛透了。

    虞菀菀抱緊他,魚尾不受控地纏住他腰腹。

    “道理我懂,但你怎么突然改當菩薩了?”

    虞菀菀跟在他身后往白玉殿內游。

    反正她鮫化最多五天。

    虞菀菀其實很不喜歡他這種把自己劃分出去,如同世界觀察者一樣的姿態。

    虞菀菀揉了揉他的紅痣,另只手摸他腰腹,人也往他懷里鉆。

    他笑得實在漂亮極了。

    又像在她面前綻放的整場春宴。

    晦澀靜謐的海底好似叢叢開出絢爛繁花,整間屋子愈發亮堂,蚌里暉的光都被映襯得些許暗淡。

    虞菀菀只見他這么笑過一回。

    好久前的幻境,她說“喜歡他”時。

    第 40 章   浮屠秘境(六)

    白玉殿正殿。

    薛明川背手而立,并沒有參與修士找尋機緣的進程。

    他問李明:“紫浮蘿找到了嗎?”

    李明反復投擲銅錢,搖頭:“此處是深海,勢又被不曉得何物驚擾,很難算。”

    “但萬物以‘炁’構成,天易宗的卦術能卜出炁的走向。”他將銅錢撥開,胸有成竹道,“找到他們是遲早的。”

    “多謝。”薛明川說。

    白玉殿內修士忙著尋找于自己有用的珍寶,動靜稍大,數塊碎石乒鈴乓啷從白玉殿四角墜落。

    轟隆一聲,屋頂也緩緩合攏,遮住那輪赤色蚌里暉。

    薛明川輕輕擰眉,向和他一道來的弟子們道:“動靜小些。遺跡雖是蒼天恩賜,我們仍應心懷敬意,免得驚擾主人安息。”

    他這話一出,那些乒乒乓乓的聲音果然小很多。

    薛明川這才收回視線,看向李明抿緊唇道:“我還想請你再幫我算一卦,找個人。”

    李明愣:“人?”

    薛明川點頭。

    兩人站在角落,早有一圈隔音結界展開,不讓其他弟子聽見他們談話。

    薛明川輕輕握拳:“我長久為一噩夢所困。夢見我能從昏迷轉醒,是有人以心頭血入藥,七年不間斷。”

    薛祈安垂睫輕輕的:“什么意思?”

    他這么說,殿門陣法顫抖,竟出現幾道細細的裂紋,儼然他們不配合便硬闖。

    “聽聞閣下手中有我所求之物。”

    虞菀菀和他解釋:“就是——”

    她覷眼薛祈安,沒見薛祈安有應聲的想法,便也不說話。

    虞菀菀忍不住一縮脖子。

    好漂亮。亮閃閃的漂亮。

    殿外攻勢卻驟止。

    薛明川的聲音同時響起:“紫浮蘿于妖族用處不大,我可用其他藥草或法器同閣下交換。”

    她喜歡刺激。那他也喜歡。

    可虞菀菀張嘴,竟然發不出聲。

    那條柔軟靈活的尾巴又不受控制地輕輕縛住她,一圈圈纏繞收緊,像要將她揉碎占有。

    她肯定也碰了他留在她靈海的印記,胡攪蠻纏遠勝于他。

    海水翻騰,銀鏈叮當作響。

    虞菀菀很快反應過來,驚愕說:“他們怎么知道我們在這的?”

    ……喜歡她講“我們”時的語調。

    還有那陣彌散五臟六腑,滲透在血液間,像要將骨頭都泡酥泡軟的歡愉。

    自蘇醒后,他一直困于這樣的夢中。夢里他醒著,敬重的阿爹阿娘端來鮮紅如血的藥湯,遠處比他小七八歲的少年倒在血泊內,或是面色慘白安靜坐著。

    每時每刻的等待都好漫長。

    淺嘗即止。她僅僅是貼著他,咬下一瓣唇,輕輕灌入她的氣息。

    她下一次離他這么近的時候呢?

    袖子忽然被扯住。

    虞菀菀問:“那我要做什么?”

    他明明還有事要做。天道對深海掌控較弱,要想奪回寒霰劍得趁現在。

    少年箍緊她腰肢,呼吸稍重,微揚下頜近乎本能地索取她的氣息。

    /

    系統聲音響起,竟然是她之前聽過的冷冰冰的機械音:【察覺到此處有重要主線劇情,極可能需要宿主參與,請宿主停留現場。】

    不聽話的寵物再嬌氣也要受罰。

    退離時,衣襟卻被一把捉住。

    誰有這本事?

    虞菀菀嚇一跳:“怎么回事?”

    他四處搜尋紫浮蘿,便是基本確認此事為真。如若同夢里一般,那位少年缺失符脈,他想盡可能彌補。

    霧藍色雙眸里清晰映出她的身影,和微紅的面頰。

    被他尾巴束縛的少女,撐在他腿上,直起腰身咬住他的唇。

    更難受的是那股騰起的癢意,像是從靈魂深處冒出的莫名酥癢。

    “說過了,師姐給的我都喜歡。”

    他又濃又密的烏睫如蝴蝶翅翼般輕輕扇動,嗓音也柔柔的,看起來好乖。

    白玉殿另一側。

    大半竟是薛明川的靈力。薛明川還能為什么動手?

    下頜被拇指抵住,輕輕抬起。

    系在他們之間的銀鏈叮叮當當。

    少年湊近,在丁零當啷的銀鈴和鏈條碰撞聲里,眉眼彎彎笑說:

    是指她看直播和系統做的交易。

    知情人竟然全死了。

    房門劇烈震動,浮現銀白色古樸紋樣,像是有防御陣法抵住。

    她兩頰泛紅,這瞪的一眼就顯得毫無威懾力,紙老虎般輕輕撓一爪子似的。

    恐懼是繩索。

    可薛家千年清貴,名士滿門,還能顛覆不成?

    龍奇怪的本能忽然占了上風,他忍不住低頭,尾巴將少女往懷里摁,在她泛紅的眼尾親了親。

    薛祈安微微發抖,察覺到撫弄蹂.躪眼尾紅痣的指尖后,他抖得更厲害了。

    少年不再像方才那樣,蠻橫地攪弄靈海里的花,不再那樣一瓣瓣玩弄。

    深海隱綽傳來一陣悶雷,幾道刺目白光穿透門縫。極近處響起咔噠咔噠,如巨石崩陷之音片刻不止。

    她總算松開他,哼哼兩聲:“你漂亮,我舍不得揍你。但你再動我的花,我就默認你想我親你了。”

    體內、靈魂深處的歡愉如沸水新燒開時不住向上冒的氣泡般蒸騰,離鼎沸有瞬遙不可及的接近。

    薛祈安撫弄這少女的烏發,在一片叮鈴聲里,很乖地等她平靜。

    紫浮蘿拿到手,他也沒有想要的,那他們直接互相捅一刀帶著東西撤離秘境不就行了?

    “薛祈安。”

    少年親了親她的眼尾,像她之前做過的那樣,從耳際交界處順著下頜輕輕吻下來。

    外邊攻勢也終于停止,陣法留持在將破未破的臨界邊緣。

    她進鮫人幻境時就是,無聊又漫長的等待。

    他只當對方要的是寒霰劍。

    即使薛明川隨時都可能闖進來,要將他這樣的妖族斬殺劍下,他現在也不大想分神去管旁人。

    只是莫名挺火大的。她剛剛還在和他講話,還準備和他講話,薛明川卻忽然出現打斷了她。

    他和她能待的時間本來就不多。

    陣法一點點龜裂,耳邊歌聲也愈發急促響亮,她卻只能顧及他的動作和聲音,咬唇發抖。

    他對著龜殼的裂紋和散亂銅錢,半晌才抬頭看向薛明川驚異說:“卦象無解。你虧欠此人良多,孽債無數,以平生至寶或可償還一二。”

    殿外陣陣妖媚歌聲似乎愈發近。

    他想要用無盡的歡愉捆綁住她。

    所以,要罰。

    “天道要給他機緣,連白玉殿的防御都不許開太多。”

    “要不你找個什么法,自刎得沒那么痛苦,先帶著紫浮蘿出——薛祈安!”

    可他不想懲罰她,不太想再看見她血淋淋或是病容懨懨的模樣。

    長久的沉默,她忽然被攬住,抱著放在最近的桌面,青白衣袖層層交疊。

    只在她之前走火入魔時見過。

    這樣會能永遠獨占她嗎?

    她畢竟是修士,面對薛明川也沒那么危險,試探地和他說:

    “這是我上回在師姐那個合歡宗小冊子里發現的。”

    “所以,師姐想對我做什么都可以。”

    薛祈安忍不住笑。

    如果他需要待在白玉殿,那她也可以先捅自己一刀把紫浮蘿帶出去。

    “完蛋了完蛋了,他傷到右肩了,傷得還很重。少主你之后的雷劫要麻煩了!”

    李明也以為薛明川所言不過是夢,也未放心上。另擲三枚銅錢,笑說:“找到紫浮蘿了。”

    鮫人將白玉殿視作己方地盤,會對入侵者下手,他也該利用好薛明川在白玉殿內奪機緣的時機。

    “若是他要寒霰劍,也未嘗不可,總歸是我欠他的恩情。”他淡聲說。

    可書里明明沒有這段副本,虞菀菀隱隱察覺不對:“什么主線劇情?”

    烏發被輕輕撫過,少年嗓音依舊溫柔如春風:“它說,師姐會很喜歡也會很高興的。”

    和之前一點兒也不一樣。

    紫浮蘿送了他,當然由他作主。

    她身側,少年借著袖子遮掩,指節微屈,神情極淡地一劃。

    李明驚愕:“這不是邪術?”

    她沒有舍不得他。

    虞菀菀抿唇,只能搖頭輕聲說:“只是感覺這里好像不太安全。”

    少年生繭的指腹緩慢摩挲她的面頰,垂睫輕聲問:“師姐,可以不講我不喜歡聽的話嗎?”

    屋內龍魄也被趕了出去。

    殿外稍止的攻勢再度襲來,遠勝方才,像帶著股回擊的怒火。

    【這是宿主和穿書局做的交易。如違背,系統將強制接管身體。】

    虞菀菀實在有點煩他了。

    薛祈安像對此事一無所知,很溫柔問她:“師姐,怎么了?”

    “但說來,”他暗自嘟囔,“我以為你會讓我算這事的真假。”

    系統不答,只說:【已啟動應急機制。如宿主在秘境內自刎,將先由系統接管身體,完成劇情后再離開。】

    李明丟擲銅錢,火燒龜殼:“我只能盡力而為,看看上蒼能給何提示。”

    【宿主行為違規,予以一次警告。】

    她揪緊他的衣襟,頭埋入他懷里,用衣服捂住控制不住的啜泣。

    海底悶雷更響。

    她下意識揪緊他的衣襟,聽見少年好似極愉悅的一聲低笑。想低頭,又被他掐著下頜抬起來。

    要她高興和快樂到無法承受的地步,一離開他就會如洪水決堤般一塌糊涂。綻放也好頹萎也罷,悉數與他相關。

    “他是天命所歸!動手要挨罰的!”

    他說話的語氣,總讓她想起薛鶴之。

    她拽住他、親上來,很綿延青澀的一個吻。

    薛祈安低頭,少女仰起臉湊近問:“要不我們現在跑路吧?”

    那比起痛和難受,高興和快樂就成了更好的選擇。

    他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只那面色比他昏迷時更像死人。

    虞菀菀尚未來得及說什么,那股癢意卷土重來,更變本加厲。

    “反正我喜歡親你。”虞菀菀湊到他耳邊,揪著他耳垂超大聲說。

    薛明川輕輕擰眉,不懂何意。

    能的吧。

    但她想分開。

    離得近了,她泛紅的眼尾被他盡數收攬眼中,是很罕有的模樣。

    忽然轟隆隆幾聲,碩大白玉從屋頂墜落,海水間靈力如細網般彌漫,目標精準地襲向某處。

    “少主我們不是計劃好了嗎,為什么要突然動手啊?”

    這樣能算刺激么?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怎么這么陰魂不散呢?

    不想和她分開。不想不看見她。

    想要禁錮起來、私藏占有的漂亮。

    可那樣的機會,也還能有好多。實在不行,他直接動手最多受幾道雷劫。

    我們。

    “師姐?”少年手在她眼皮底晃了晃。

    “是你說做什么都行的。”

    歡愉也是。

    反正看不見她就行了。

    連帶他爹娘。

    就死命仗著張好臉為所欲為。

    薛明川沉默不語。

    ……裝。他就裝。

    腰被輕輕一掐。

    虞菀菀咬牙,沒來得及說話,又是一哆嗦,差點嗚咽出聲。

    “無解。”忽然聽見李明喃喃說。

    “閣下何不出來一見?也免得叫我等因閣下妖族身份而生猜疑之心,恐閣下另懷惡意。”

    薛祈安微笑。

    他提供的信息太少,連第一回做夢的時間也不記得,更何況那人身份特征。

    應該可以見面,只是要偽裝一下吧?畢竟他確認里面是妖,也拿到紫浮蘿。

    龍魄卻忽然緊張:“少主不可以直接和他動手!”

    她一瞬就弓了腰背。

    “不然我可能會挺難過的。”他看向她,輕輕說。

    系統冷冰冰的:【薛明川成長蛻變的關鍵劇情。有人聯合鮫人,布局重傷他,卻讓他因此更堅定道心,也堅定替同門討公道的決心。】

    薛明川極緩頷首:“起初我以為這不過是夢境,可卻發現,薛家上下對我服用何藥知之甚少。”

    他卻突然停了動作,伏在她肩頭低笑,肩膀微聳,胸膛震動不止,烏發羽毛般在她頸間撓著。

    薛祈安摩挲她面頰的力度加重,忽然想起那個吻。

    因為她喜歡他,她也會這樣捆住他。

    涉及薛家名聲,他隱去此事,轉而和李明說:“我私下里遣人調查,如若此事為真,也好及時彌補,但一直了無音訊。所以,想請你幫我算一卦。”

    好一會兒,虞菀菀才抬頭,從牙縫里擠出他的名字,怒惱瞪去:“你再敢動你靈海里的花島,我就揍你了。”

    法器符箓全乃身外之物,輕易可棄。于他而言,自爹娘逝世后的平生至寶,僅剩薛家。

    一時沒聲。

    殿外似有白玉石墜落,轟然一片,如群山坍塌前的絕響。

    她聽見少年含笑溫柔的嗓音,穿過晦澀洶涌的深海說:

    “嗯,我也喜歡師姐。”

主站蜘蛛池模板: #NAME?|日韩三区在线观看|三级一区|绝顶潮喷绝叫在线观看|粉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国产成人=aV无码永久免费一线天 | 毛片免费全部播放无码私人|夜夜爽狠狠澡97欧美精品|日韩中文一区二区三区|欧美孕交videosfree黑人巨大|丰满少妇女人=a毛片视频|国产SUV精品一区二区 | 91久久香蕉国产熟女线看|人成精品视频三区二区一区|99久久精品国产91久久久|婷婷影院91xxxss|26UUU另类亚洲欧美日本|69p=ao强力打造免费高清在线 | 午夜影院在线播放|色姑娘天天综合|亚洲=av国产=av综合=av|#NAME?|亚洲毛片一区二区三区|#NAME? | 少妇被粗黑进进出出在线观看|日日摸夜夜爽无码|免费久久|日韩免费视频|热播短剧玫瑰冠冕免费观看|j=ap=anese精品少妇 | 国产黄=a一级|亚洲人成网站18禁止人|#NAME?|视频一区二区高清在线播放|在线看一区|伊人久久大香线蕉=aV一区 | 18禁超污无遮挡无码网址极速|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三级|91大神暴力调教|成人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人成影片免费观看|欧美精品成人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 亚洲wwww|给个毛片网站|欧美日韩伦理在线|日本妈妈黄色片|日韩毛片在线观看|久久精品观看 | 亚洲=aV永久综合在线观看另类|#NAME?|日本亚洲精品成人欧美一区|久草精品在线播放|国产亚洲综合视频|亚洲精彩视频在线 | 国内精品久久国产|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内射高清|一二三四视频在线社区中文字幕2|大地资源在线观看中文免费|午夜精品免费观看|无码成人18禁动漫网站 | 亚洲高清炮|99国精产品灬源码1688钻|人与拘一级=a毛片|精品无人区麻豆乱码久久久|国产精品色视频xxx|国产日产成人免费观看软件 | 2019久久久|91女同|#NAME?|亚洲福利在线视频|国产猛烈高潮尖叫视频免费|久久精品国产72国产精 | h黄视频在线观看|日韩精品=a=a=a|高h喷水荡肉爽文np肉色学男男|99精品中文字幕|C=aOPORN成人免费公开|久热久爱 | 丰满人妻熟妇乱又伦精品|黑白配高清国语免费观看|#NAME?|亚洲视频高清不卡在线观看|99ri=av国产在线观看|丝袜美腿视频一区二区三区 | 91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情侣偷拍在线一区|天堂网在线.www天堂|成人=a毛片免费全部播放|日本国产一区二区|美女被日在线观看 | 成人=av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欧美日韩中文字幕一区二区三区|#NAME?|青青草视频网|日韩=av在线一区二区三区|老司机在线精品视频播放 | 欧美丰满熟妇xxxx性大屁股|亚洲=aV无码国产精品草莓在线|91影视免费版|久久久久国精品产熟女久色|国产99久久久久久免费看|成年人黄色片视频 | 免费=a级网站|69=av片|久久看片|爱干=av在线|久久激情视频网|亚洲精品欧美精品 | 狂野=aV人人澡人人添|天天干夜夜擦|两个人的www免费高清视频|永久免费看mv网站入口亚洲|久久一区二区三区四区|亚洲男人网 | 国产麻豆另类=aV|极品久久久久|桃花色综合影院|国产夜恋视频在线观看|美女=av免费在线观看|久久久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 久久久久高潮毛片免费全部播放|精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久久狼黑人|7878视频在线观看|国产日韩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NAME?|91p九色成人 | 日韩一级色|亚洲一级成人|亚洲=aV无码专区亚洲=aV桃花岛|91啦在线观看|性高潮久久久久久久|国产美女国产爽字 | 国产一区二区三区久久悠悠色=av|成人免费视频看看|久久国产精品-国产精品|男人J进女人J啪啪无遮挡|成人片黄网站=a毛片免费|久久精品91视频 | 婷婷五月综合国产激情|亚洲自拍一区在线观看|日本做暖暖视频高清观看|国产高清一区二区三区综合四季|蜜桃=av影院|天美传媒一区二区 | 免费无码又爽又刺激高潮的动漫|欧美日日日|亚洲=aV无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播放|国产九九=av|中文字幕无码视频专区|中文字幕一区二区三区手机版 | 婷婷综合缴情亚洲狠狠|日日夜夜操视频|三级在线中文字幕|日本精品免费在线观看|日产国产亚洲精品系列|国产高欧美性情一线在线 | 冥王星之恋泰剧在线观看|国产亚洲精品=a片久久久|日韩大片免费在线观看|免费无码=aV片在线观看网址|最新精品国偷自产在线|国产偷人激情视频在线观看 | 国产亚洲综合日韩一区|亚洲成人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亚洲精品日本久久一区二区三区|国产91=av视频在线观看|97色在线观看|精品国产香蕉伊思人在线 | 龙珠z国语版普通话免费播放|人妻阿敏被老外玩弄系列|久久露脸国语精品国产91|国产成人午夜精品影院观看视频|91视频一区二区|国产高清露脸孕妇系列 | 亚洲精品.www|亚洲精品无码久久久影院相关影片|欧美日韩视频网站|在线观看潮喷失禁大喷水无码|免费看一区二区成人=a片|亚洲国产高清不卡视频 | 8050午夜一级毛片|欧洲熟妇精品视频|亚洲在线视频网站|天天久久精品视频|亚洲综合在线网址|麻豆极品JK丝袜自慰喷水久久 | 色综合天天综合高清网国产在线|国产精品九九九九|国产乱妇乱子|国产色情理论在线观看视频|久久影院精品|寂寞骚妇被后入式爆草抓爆 | 欧美一区三区在线观看|中国黄色一及片|国产特黄色片|国产精华液一线二线三线|内射合集对白在线|日本免费无码XXXXX视频 | 久久国产毛片|成人午夜免费网站|久久久=av影视|男同性恋视频在线观看|欧美一级日韩一级|久草免费在线播放 | 国产一区二区三区片|一区二区视频在线看|欧美=av在线|国产熟妇疯狂4P交在线播放|亚洲精品午夜无码专区|亚洲=aⅴ精品国产首次亮相 | 香蕉成人=av|九九视频这里有精品|美女黄频|99热播精品|日本亚洲欧美|免费=av高清 | CHINESE熟女熟妇1乱|亚洲一区二区三区乱码=aⅴ蜜桃女|最新国产福利一区二区免费视频|爱豆传媒国产剧情|国産精品久久久久久久|超碰超碰在线 | 91九色porny视频|亚洲4区|日本一区久久|中国老太卖婬HD播放|日本公妇被公侵犯中文字幕|www.youjizz视频 | 欧美一区二区三区视频在线观看|日韩不卡高清|成人午夜视频无码免费视频|一道本道加勒比天天看|欧美成年人视频在线观看|日本中文字幕乱码免费 51久久夜色精品国产水果派解说|国产欧美日韩视频免费|国产96在线亚洲|人妻无码中文字幕免费视频蜜桃|成人=a片产无码免费视频奶头鸭度|亚洲已满18点击进入在线看片 | 亚洲精品视频网址|新91网|国产乱人伦偷精品视频色欲|猫咪=av官网|可以免费看的毛片|91国产视频在线 | 久草在线|粉嫩=av一区二区在线播放免费|丁香五月天综合缴情网|激情五月俺也去狠狠爱|天天做夜夜爱|欧美专区亚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