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橫濱崩塌
看了一眼后, 他把視線移到阿月那邊,二打一,看起來阿月暫時還能支撐。
只是觀察了一瞬, 他重新看向阿爾法,不帶任何情緒的視線陡然變得尖銳起來。
對他來說,當前最重要的還是世界石,其他不管是突然出現幫助他們, 不知道為什么沒死的森鷗外也好,還是落入下風, 打得頗為吃力的阿月也罷, 都沒有這件事重要。
阿爾法在和夜叉白雪對砍,時不時還得應付泉鏡花神出鬼沒的偷襲。
這兩人的攻擊對他來說似乎不值一提,他的腳尖在屋頂上隨意騰挪,身形輕盈, 輕松躲過泉鏡花的匕首,同時擋住夜叉白雪的攻擊,甚至能將她劈出老遠。
看起來還真有兩把刷子。
外人看來是這樣, 只是誰也不知道他本人正在心底暗暗叫苦。
夜叉白雪始終盯著他不放, 不管他怎么攻擊, 都會第一時間追上來,然后就是一把劍直往他的腦門上劈。
他剛剛有把她打出去七八次,但這個異能體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似的, 一刻也不帶停地又沖上來攻擊。
實在難搞。
雖然有點難辦, 但歸根結底還是能辦到,阿爾法并不擔心自己會在這里翻船。
打斗之余, 阿爾法自眼角余光瞥見中島敦幾個跳躍,估計不到十秒就能沖到他身前, 到時候就會重新變成三人圍攻的狀況。
就算再加上這家伙,對他來說最多也就是增加了點游戲通關難度。
短時間內不會產生生命危險。
但是在細微的嗡鳴聲響起的那一刻,阿爾法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響聲是自口袋里傳出來的,聲音太過輕微,只有他自己聽到。
這個聲音表示超出一定水平的高能量體在靠近,而且從嗡鳴聲的頻率來看,他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靠近,最多再有一分鐘,也可能是半分鐘,就要到達這里。
這個水平,在這個世界里,也只有那個人有了。
一定是五條悟過來了。
他在來這里之前,在周圍五千米的范圍里布置了十幾個警戒道具,形若自然界的蚊蟲,可以探測到高能量,是特別針對五條悟布置的。
也是因為這一手,他才和羂索搭上線。
才思考了幾秒,在他的正面,中島敦以一個猛虎撲食的姿勢向他揮出一爪子。
與此同時,在他的側面,夜叉白雪的劍以閃電般的速度劈了下來。
不僅如此,他還感覺到后背隱隱發寒,如果他轉過頭,他就會看見手持一柄匕首的泉鏡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的背后,匕首正如同毒蛇一般咬向他的脖頸。
這之前三個人沒有任何溝通,卻默契地抓住這點破綻,在同一時間發動攻擊。
大意了,剛剛收到警報,心思全都放在頻率解析上,解析出一個非常不妙的消息,讓他失神了片刻,這么點時間竟然也被這三個家伙抓住,阿爾法面色變得陰沉。
眼下如果只招架住正面的攻擊,另外兩面的攻擊便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把正面攻擊換成別的也是同樣結果,只是分哪個結果會傷得更重罷了。
原本四人圍攻,導致他根本抽不出時間逃跑,本以為羂索過來后情況會好一點,沒想到又冒出一個森鷗外,結果只把藍月引走。
這三個人如果繼續這樣糾纏下去,等到五條悟到達,那時候他肯定不會像現在一樣游刃有余,恐怕連活都不一定能活下來了。
看來只能這樣了。
電光火石之間,阿爾法身上突然出現一層白色光罩,白色光罩把他整個人從頭到腳遮住,一爪,一劍,一匕首,三方的攻擊全打在這層護罩上,然后三個人齊齊被震飛出十米遠。
白色的護罩上出現條條裂紋,裂紋漸漸蔓延,最后啪地一聲碎了。
“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在上個世界都舍不得用的,非常珍貴的一次性護罩啊!”阿爾法眉頭抽抽,攥著世界石的手緊了一緊。
雖然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但是心臟那種仿佛被人挖掉一塊的感覺無論如何也無法消散。
而且更叫他心痛的是,不只這一件,他接下來還要舍棄掉一件更貴重的寶物。
從懷里掏出一個手抓雙刀的人形玩偶,盯著這個玩偶,他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非常肉痛的表情,抓著玩偶的手緊了松,松了緊。
看了一眼又爬了起來的夜叉白雪,他嘆了一口氣:“真難纏,這可是我最寶貴的東西,隨便扔在這里真是損失大了。”
隨后臉色冷冷地把玩偶往夜叉白雪的方向一丟,“雙刀使,纏住那個煩人的東西。”
玩偶在空中極速變大,到夜叉白雪的面前的時候,已經是和她一般大,它舉起雙刀向著夜叉白雪砍去。
兩個都不是人的造物打在一起,雙刀和劍相擊,空中冒出一連串的火花。
嗡嗡嗡,警報器還在叫,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二十秒,只剩二十秒的時間。
下一刻,被打出去的中島敦又沖了上來,尖銳的白色虎爪兇殘地照著阿爾法的面門抓去。
“滾開!”阿爾法的短劍上燃起一層紅色的火焰,一劍劈向虎爪,同時迅疾地抬起腳,正正踹中他的胸膛。
整只虎爪自手腕斷裂開來,中島敦整個倒飛十來米,身體嵌進白色墻壁里,一時半會兒扣都扣不下來。
火焰只是燃燒了一瞬間便立即消失,阿爾法的臉色更陰沉了。
“只要我把這塊世界石帶回去上交給次元管理局,一定會受到上面的賞識,到時候什么好東西沒有?”
“在這個世界消耗的道具,都是必要的損失……必要的。”
他緊緊攥著手里的石頭,然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樣,放松力道,小心翼翼地摩挲了一下。
嗡嗡嗡,十三秒。
右手把持的劍消失在袖口,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種子樣的東西,往空中一拋,種子高高興興地伸展身軀,變成了一團星云漩渦。
嗡嗡嗡,八秒,種子成型已經夠迅速了,但也花了五秒鐘。
幸好,條件已經全部備齊,阿爾法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隨后他朝著底下的方向大喊道:“藍月大人,你就繼續做你那個任務吧,想做到什么時候都可以,我不會舉報你的。”
嗯?阿月應聲抬頭,一眼便認出了那個東西:“星云牌漩渦傳送點!”
臉色當即沉了下來,他迅捷地轉身,腳用力地蹬在地上,助跑三四步后一跳,跳上了阿爾法所在的屋頂,隨后全力向著星云漩渦沖刺。
轉身的過程中他只來得及一劍劈開春太,后背則硬挨了重重的一拳。
未來大廈前方,寬敞的大街上,斑斑血跡從地上一直延伸到屋頂,一朵朵血色的花朵爭先恐后地盛開,妍麗至極。
可惜還是太遲了。
在被他抓住之前,阿爾法從容地走進星云漩渦,星云漩渦張開一張深淵般的大嘴,一口把他整個人吞進去,身體消失的最后一刻,他歪過頭,對著近在眼前的阿月得意的笑道:“就當是給你的謝禮了。”
吞噬了一個人的星云漩渦飛速收縮成種子形狀,爾后像是一滴水流進大海一樣,種子和空氣融為一體。
嘴角不停地溢出鮮血的阿月最后撲進了一片空無。
夜色一如既往,屋頂一片空蕩蕩。
幾乎是在星云漩渦消失的同時,五條悟唰地一下突然出現在屋頂,接住沖過頭快要撞到墻壁上的阿月:“治呢?”
一只手抓住阿月止住他的沖勢,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對準頭上有一條縫合線的男人,二話不說就是一記『蒼』。
“五條悟!”猝不及防地被蒼攻擊,羂索只來得及把雙手放在胸前,做出一個防御的動作,隨后藍色光球臨身,他的雙腳陷入水泥石板,勤勤懇懇地犁出百來米。
朝五條悟那邊看了一眼,羂索的臉色當即變得無比扭曲,他憤恨地吼道:“阿爾法!”
他們曾經說好,如果五條悟來了就提前通知他一起撤退,可是阿爾法顯然沒有這么做,而是獨自一個人逃之夭夭,把他一個人留下來面對五條悟。
“五條悟!”屋頂上的重面春太怪叫一聲,當即轉身從樓頂往下跳,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背影看起來倉惶得很。
“五條悟!”他旁邊的組屋鞣造則和他完全不同,不減速度,不改方向,還一臉興奮地嚷著:“我要把你也做成衣架!”
兩個人一前一后,分別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他們兩個是追在阿月的身后跳上來的。
“哦,”腦袋向著組屋鞣造的方向移動了大概一厘米,五條悟隨即勾起嘴角:“你很有膽量嘛~”
雖然嘴上像是在說贊許的話,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跟人開玩笑的意思。
只見剛發出『蒼』的手臂轉變方向,一根修長的食指上方,一點藍色光芒乍現,接著迅速膨脹成藍色光球,吞沒兩個人。
兩記『蒼』發出,時間也只過去了兩秒,隨后所有人突然停下自己的動作。
不管是還想補上一發『茈』的五條悟和他手里抓著的阿月,還是轉身想要逃跑的羂索;
不管是飛到羂索面前舉起巨大針筒的愛麗絲,還是五十米之外似乎抬起手的森鷗外;
不管是剛在泉鏡花的幫助下把身體拔出來的中島敦,還是一刀一劍碰撞在一起的兩個人外生物。
咔嚓——!
仿佛是雞蛋掉在地上砸得稀巴爛的聲音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響起,窒息感堵塞住每一個人的喉嚨。
這一刻,他們只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別人纂在手里一樣,只消輕輕一握,便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天空不知何時變得黑黢黢的,比以前所有夜晚都要漆黑,看不見一顆星星,月亮也隱匿無蹤,像一塊純黑色的幕布一樣。
下一秒,轟隆——!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兩個世界的橫濱全部重合在一起。
五棟大樓最中間的那一棟和未來大廈砸在一起,各自塌了一半,在廢墟上拼湊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殘次品,不止這里,整個橫濱至少一半,不,一大半的建筑物都是如此。
重合的那一瞬間,大概一半的建筑物報廢,隨后數不勝數因為崩塌造成的碎片四散紛飛,砸在幸存的建筑物上,砸在公共設施上,砸在人類身上。
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一般,隨著第一枚骨牌的倒塌,其余的骨牌也產生連鎖反應,依次倒下。
熊熊燃燒的烈火,轟隆隆倒塌的建筑物,如同亡靈一般凄慘哀嚎的人類喊聲,形成了一幅恐怖的地獄繪卷。
在這個夜晚,『世界融合』正式向世人揭開它神秘面紗的一角。
萬物生靈,百不存一。
第112章 收拾爛攤子
抓住羂索和他帶來的詛咒師, 救災,救火,救人, 昨天晚上橫濱發生毀滅性災難后,幾個人便一直忙著這些事,一直忙到早上八九點。
能救的人差不多都救了出來,阿月一行人在救人的過程中還遇到了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的人。
頭上別著一個金屬蝴蝶裝飾的女人在一個比較寬闊的空地上施展異能, 人群出出入入,空中由光斑組成的白色蝴蝶似乎沒有消散的時候。
一群穿著黑西裝, 戴著大墨鏡, 身上揣著一把槍的男人在一個大概五十來歲,打扮得像是一個紳士的男人帶領下,有序地散開,維持秩序。
幾個警察打扮和社畜打扮的人偶然路過他們, 臉上是一副見慣不慣的樣子,兩者互不相干地擦肩而過。
兩個世界的橫濱全面聯通,兩邊的人可以見到彼此。
雖然碰過面, 但他們沒說上話。
中島敦和泉鏡花不想回港口黑手黨, 也沒有去武裝偵探社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么他們和這兩個組織的人便沒有說話的理由。
而且現在他們也沒有聊天或者敘舊的心情,太宰先生所化的世界石弄丟了, 還發生了這么大的災難, 他們皺著眉,臉拉得老長, 個個都有點陰郁的樣子。
后續的事情由政府派來的人接手,阿月, 中島敦,泉鏡花三個人塌著肩膀,沉默地往Lupin酒吧的方向走去。
了解在太宰身上發生的事并幫忙救人后,五條悟先帶著三個被抓獲的詛咒師回東京了,森鷗外被港口黑手黨請了過去,因此路上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路上破磚爛瓦遍地,馬路也坑坑洼洼,一行人目不斜視,垂頭喪氣地走著。
經過十字路口,右拐,再往前走大概五百米,就能看見那個熟悉的酒吧。
但只是往前方直走百來米后,他們突然頓住,仿佛被石化了一樣一動不動。
眼前所見的不是酒吧,是一堆和其它建筑物沒什么兩樣的廢墟。
他們的酒吧運氣不好,在昨晚的那場災難中沒能幸免,此刻正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斷胳膊斷腿,只能發出痛苦的呻吟。
“太宰先生消失了,酒吧也沒了”一臉恍惚的阿月張了張嘴,低聲呢喃道。
他抹了一把臉,打起精神對身旁的兩個同伴說道:“我們先進去,分別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然后把還能用的東西搬出來,等這件事做完之后再商量接下來該怎么辦吧!
“嗯!敝袓u敦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泉鏡花也乖乖答應下來。
三人走進酒吧的殘骸,滿地都是碎裂的玻璃碎片,黑色,白色,無色,紅色等顏色的殘渣混合在一起,仿佛打翻了顏料桶一樣,畫布因此變得五彩斑斕。
酒吧空氣仿佛被酒精腌入味了一樣,鼻腔里只聞得到酒精的氣味,地板濕漉漉的,那是被酒液侵泡一夜的后果。
沒多說什么,幾個人兵分三路,各自離開。
阿月低著頭,慢慢地穿過大堂,走進里面,他習慣性地抬起頭望向吧臺的方向,仿佛那個整日無所事事般坐在吧臺前的人還在似的。
那里沒有人,連吧臺也變成一堆廢墟了。
太宰先生不在了啊,這一刻阿月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轉過頭,望向原本是酒柜的地方。
那里沒有整齊的酒柜,他日日擦拭、心愛無比、太宰先生最喜歡的那個酒柜,連帶著一酒柜的酒現在全部沒了。
心情指數duang地下降一個格,他垂下的右手,手指痙攣似的震顫起來。
如果心情指數分為一到十格,五格以上是高興,第五格是平靜,四到一格是不高興,隨著數字下降,心情惡劣的程度加倍,那么他現在的心情指數就是二格。
一腳踢開一根桌子殘腿,走到大概是自己房間的位置,阿月面無表情地環顧四周。
原本干凈整潔的房間現在變成了一個用各種建筑材料堆積而成垃圾堆。
踢開障礙物,走進垃圾堆,他一腳踩上一個柔軟的東西,低頭一看,露出小半個身子的粉色兔子玩偶躺在他的腳下,一只紐扣做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盯著他。
另一只眼睛不翼而飛。
挪開腿,彎下身,清理掉壓在玩偶上的小塊磚塊和碎石,他一只手攥著兔子玩偶的一條腿,費了好一番力氣才盡量不對這個玩偶造成二次傷害地把它從底下拉出來。
大塊的建筑廢棄物不好處理,一不小心就會造成二次坍塌。
這是泉鏡花送給他的臨別禮物,至于另外一個禮物,中島敦送的白虎掛件,他找了半個小時都沒找到,要不是碎裂成千百片,要不就是掩埋在大塊建筑廢棄物的底下。
如果是這樣,估計也不用找了,白虎掛件是白玉材質的,經不起這么踐踏。
心情再次下降了半格,阿月抓著兔子玩偶的腿輕輕抖了抖,隨著他的動作,一些灰塵稀稀落落地掉到地上。
灰蒙蒙的獨眼兔并沒有因為這樣變回明亮的粉色。
抿了抿唇,帶著兔子,他走到一個看起來比較完好的柜子面前,打開柜子,捏著柜門的手突地青筋暴起。
特地給太宰先生買的茶葉灑了半柜子,錫罐扁著嘴倒在最下面,紫砂壺和幾個白瓷茶杯四分五裂,尸塊灑得到處都是。
就像一去不復返的過去。
他還記得上一次和太宰先生在吧臺前一起喝茶的日子,他特地泡了一壺大吉嶺紅茶,沒有按照慣例給太宰先生上酒。
太宰抱怨道:“阿月,你給我的怎么是一杯紅茶?清酒呢?威士忌呢?即使是香檳也可以呀!
他說了一大串喝紅茶的好處,最后央求著說:“你嘗一下試試?”
抵不過他的央求,太宰還是喝了一口,喝完之后他說:“味道確實不錯,但這也不是你剝奪我喝酒權利的理由哦!
他說:“太宰先生少喝點酒吧,紅茶也很好喝的!
他還記得太宰和他對視了一會兒,隨后就妥協一般地說道:“今天就算了!
那天他們一起喝茶,太宰先生真的沒有喝酒。
這還是他還是第一次把太宰先生好酒的習慣改掉,但現在人沒有,茶也沒有了,只剩下他一個人。
原本美好的日子被現實蒙上了一層斑駁的陰影,回憶起來刀刀割人心。
走出酒吧,他望著眼前的廢墟,水藍色眼眸失色般暗淡。
那些朝夕相處的美好回憶,似乎隨著太宰先生和酒吧的離去而離去,如同燃盡大火燒盡一切后剩下的一撮灰塵。
風吹過,塵飛散。
還剩下什么?什么都沒有了,只給他剩下一片空白。
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是獨自一人,回去的時候也是獨自一人
但心情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是誰的錯?還是說是他做錯了什么?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千頭萬緒里阿爾法臨別前的那個得意的笑容突然蹦出來,在他的腦海里蹦來蹦去。
阿-爾-法,他咬牙切齒地咀嚼著這幾個字。
拖著一個黑乎乎的箱子走出酒吧,中島敦一眼便看見了手里只拿著一只兔子玩偶的阿月,他走到阿月的旁邊,放下箱子,問道:“阿月,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我記得你今天要回家,太宰先生”
說到這里,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之后才繼續說道:“太宰先生讓你回去后就不要再過來了,雖然我不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是、但是太宰先生的話,你多少聽一點吧!
“”阿月抿著唇沒說話。
一會兒之后他問道:“中島君你呢?”
“我?”中島敦抬起眼,注視著眼前的廢墟,說:“我打算先把酒吧恢復原狀,這是太宰先生的產業,我不能任由它就這樣消失,等把這里處理好之后,我就會去找那個阿爾法!
“不管什么事,我都會和敦一起!比R花不知何時來到了兩人身邊。
“那么Lupin酒吧的事情就拜托給你們兩個了,至于那個阿爾法,交給我,憑你們自己是找不到他的!
“阿爾法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倍赝蝗晦D過頭,盯著阿月的眼睛,臉色嚴肅地說道:“你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那個阿爾法稱呼你為藍月大人,你沒有反駁他,而是默認了,難道這個名字才是你的真名?”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在你們面前全部說出來!睂Χ氐囊暰沒有半點躲閃,阿月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地說道:“你說得對,我的真名叫做藍月,我們來自一個叫做次元管理局的地方,和這個世界不是同一個世界,所以那個地方你們去不了!
中島敦微低下頭,看著地面斑駁的痕跡,語氣低沉:“你的過去沒有和我們說過,你告訴我們的名字有一半是假的!
“其實我也不是那么在乎這件事,你不和我們說也沒什么!
“但是太宰先生呢,你欺騙了太宰先生?”中島敦突然提高聲音喝道,他緊緊攥著拳頭,聲音里滿是隱忍。
“太宰先生”阿月支支吾吾地道:“太宰先生可能猜到了?”
中島敦突然抬起手,閃電般地抓住阿月的領子,提著他,把他拉近到面對面的距離,一雙紫金色的眸子里滿是憤怒:“不管太宰先生有沒有猜到,這都不是你欺騙他的理由!
“你不僅從一開始就沒有對他坦誠以待,而且相處了這么長的時間,直到你要離開,你也沒有說出實話的意思!
“也許太宰先生對此不以為意,但是我、我替他感到委屈!
說到這里,他突然松手,眼神注視著殘廢了的地面,語氣落寞:“現在說這些也沒什么用,太宰先生都不在了”
“太宰先生會回來的!”掉在地上的阿月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等站穩就立刻出聲打斷他的話。
剛才他一直微低著頭,任由中島敦數落,直到剛剛才忍不住反駁。
靠著絕佳的武術底子及時平衡身體,阿月站直后望著中島敦,聲音堅定地重復了一遍:“太宰先生會回來的!
“等他回來后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他,包括曾經隱瞞的事情,我的過去和我的世界!
中島敦:“”
往旁邊走了兩步,把手里的兔子玩偶遞給泉鏡花,他請求道:“鏡花醬,幫我保管一下,我要回去的那個世界不能帶上你這份珍貴的禮物!
泉鏡花點點頭,沒有問為什么,接過后把兔子玩偶抱在懷里。
阿月揮著手道:“那么,我現在就準備回去了!
“我一定會把世界石(太宰先生)帶回來。”
第113章 阿月和骰骰
回到次元管理局, 阿月一路直奔回家,他和姐姐紫月一起住在一棟三層樓的小別墅里,小別墅在一個奇妙的地方, 戶主是紫月。
他的房間在一樓,紫月住在二樓,三樓有一個家庭影院,一個室內游泳池, 一個鍛煉室,還有一個小陽臺, 小陽臺對面的風景非常玄奇美麗, 千變萬化,不似凡間。
穿過傳送門,再走上一段距離,進入別墅, 迅速跑上二樓,阿月用力拍在最中間的白色房門上,一秒之內連續拍了很多下。
一陣哐哐哐的聲音頓時響起, 這激烈的聲音, 只怕是躺在墳墓里的死人都要被吵得想復活。
沒讓他敲多久, 從里面傳來一聲‘開門’,聲音像是小孩子一樣稚嫩,隨后他面前的門咔的一聲自動開啟。
走進房里的阿月打眼一看, 視線里只出現一只紫水晶般的十二面骰子。
十二面骰子沒理他, 說完開門后便又趴回一本打開的彩色漫畫上,彩色漫畫被放在一張臨窗的書桌上, 窗外的金色陽光正好,照得那個地方亮堂堂的。
阿月的眼神從骰骰和它身下的漫畫一掠而過, 漫畫的內容當即映入眼底,上面一只頭上長著獨角的奇怪生物正在仰天大笑:“桀桀桀桀”
視線在房間里環顧了一圈,他發現自己的姐姐不在這里。
走到書桌面前,敲敲桌子吸引它的注意力,等骰骰從漫畫上離開后,他問:“骰骰,你知道我姐姐去哪兒了嗎?”
十二面骰子慢慢飄起來,視線似乎還戀戀不舍地盯著漫畫,直到飄到和阿月的眼睛平齊的位置后才轉了一個面,把似乎是臉的地方對準阿月。
除了數字之外,轉之前和轉之后其實沒有任何差別。
它說:“藍月大人,我親愛的主人還呆在任務世界,任務完成了,但還有一個小小的尾巴要處理!
“如果是這樣,你怎么回來了?你不應該呆在我姐的身邊嗎?”阿月一臉詫異。
“任務是沒問題,但紫月大人說我很煩人,讓我先回來,她要一個人呆一會兒!
說著說著十二面骰子變成了一個球,正對著阿月的地方被貼上了一張像是畫上去一樣的哭臉,還是一張筆觸稚嫩,歪歪扭扭的哭臉。
對著骰骰有點神經質的變化視而不見,早已習慣的阿月低下頭,眼睛失神地望著地面。
那怎么辦,沒有姐姐的權限,次元管理局的人這么多,我要去哪里找阿爾法?難道要等姐姐回來再說嗎?可是姐姐說不定半年甚至一年后才回來,時間有點太長了……
“阿爾法?我聽過這個名字!摈击坏穆曇敉蝗辉谑覂软懫,把陷入沉思的他驚醒。
“我說出來了?”阿月抬起頭,一臉恍然,隨后伸出手捧住骰骰,把它捧到自己面前,語氣急切地說:“算了,這個不重要,骰骰你說你知道他?”
語速快得就像是連續射出的子彈一樣。
手心上的十二面骰子突然給自己換了一張臉,新的臉上,臉頰兩邊仿佛涂了胭脂一樣,浮起朵朵紅暈。
它左右扭動著圓圓的球身道:“哦不,不要這樣,藍月大人,我的身體和我的心靈永遠都屬于我最最親愛的主人~”
“就算你喜歡我,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簡直是晴天霹靂!阿月觸電般地松開手,嘴角抽抽:“你最近看了什么怪東西?”
“!真是一個冷酷的男人。 摈击豢鋸埖卮蠼幸宦,自顧自地做著自由落體運動,直到差點掉到地上后才突然停住。
隨后它慢悠悠地飄到原本的高度,老老實實地說:“我最近在看《霸道高級執行者愛上我》,藍月大人你也想看嗎?”
“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借給你看!奔t臉自動消失,哭臉重出江湖,與此同時,一陣凄慘的嗚咽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響起。
“這就不用了,你留著自己看吧!卑⒃路藗白眼,只覺得一段時間沒見,骰骰更奇怪了,似乎還養成了隨時變身戲精的習慣。
他這話剛說完,就看見空中的十二面骰子光速給自己換了一張喜笑顏開的臉,只是正對著他的那一面,畫上去的嘴巴直咧到了耳朵根,大得要吃人似的,叫他不禁多看了兩眼。
和以前的笑臉完全不同,對比起來,以前的笑臉雖然畫得歪歪扭扭,但至少看起來有一種丑萌丑萌的感覺,果然那個時候還是太過正常了。
骰骰這是暴露本性了?
阿月抹了一把臉,放下手后,表情變得正經又認真:“骰骰,你是怎么知道阿爾法的?”
還是說點正事吧,再這么下去吐槽的欲望只會在他體內逐漸高漲,真的說起來那就可能源源不斷,不可斷絕了。
骰骰又換上了一張新臉,下方嘴唇的部位只簡單地畫了一條直線,兩只眼睛畫得又圓又大,幾乎占據了小半張臉,應該是在表示認真思考的意思?
emmm……還真不大能被人看出來。
頂著這張奇奇怪怪的臉,它說:“今天早上中央系統播報了一條消息,阿爾法給次元管理局獻上半塊世界石,特許一等功,憑功績可讓局里無條件免去一次任務失敗懲罰,并且還有若干零碎好處。”
“其它好處我就不說了,對于紫月大人來說不值一提,藍月大人不用羨慕,你有紫月大人做靠山,他有的你也會有哦!
“我才沒有羨慕,我這是憤怒!”阿月緊攥著拳頭,橫眉倒豎,眼睛幾欲噴出火來:“那個該死的阿爾法,他憑什么把世界石獻給管理局,那是他搶來的東西,不是他自己的東西!”
“東西到誰手上就是誰的,我們一向不管東西是怎么來的!摈击灰砸环N平靜的語氣說道。
阿月看著它,只覺得那對畫上去的眼睛似乎有點無機質,冷漠得嚇人,里面不含任何感情。
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察覺到骰骰的另一面,對規則的認可和他姐姐高度一致,平時的它,行為奇葩,性格活潑,甚至活潑到煩人的程度。
比喜歡拆家的狗子還鬧人。
這個規矩先不管,阿爾法也可以先放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拿回世界石,阿月咬著下嘴唇,似乎有點難為情的樣子,然后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吸了一口氣又吐出去,阿月再次張開嘴:“如果用次元幣換,我的次元幣肯定不夠,姐姐能借給我足夠的次元幣換到這塊世界石嗎?”
“以前也許是可以換到的,現在卻不行。”十二面骰子的表面覆蓋了一層流動的綠色代碼,密密麻麻的字體根本看不清,唰地一下就沒影了。
心頭泛起不詳的預感,阿月不甘地追問道:“為什么?”
“因為這塊世界石不在寶庫里,而是在博士手里。”
“竟然在博士那里!”阿月倒吸一口涼氣,牙酸似的嘶了一聲。
博士是科研部的主管之一,地位相當于執行部的高級執行者,科研部和他們執行部是并行部門,沒有高低之分。
但據說科研部內部大多數人都看不起執行部,兩個部門也多有摩擦。
“你知道的,我親愛的主人和他關系不好,博士雖然明面上對我們持中立態度,但真實態度其實極其不友好!
“兩個部門的人關系確實不好,但我還以為是姐姐單方面和他關系不好,原來博士也一樣嗎?”
“自從紫月大人升任高級執行者以來,總有一些執行者過來找我們的麻煩!
“經調查發現,在那些來找茬的人里面,一部分人是真的出于嫉妒心理,另外一部分人卻是目的不明。”
“這些人被抓到后什么也沒說,也沒有吐露他們是受博士指使。”
“但我們查到這些人在來找我們麻煩前暗地里和博士有過來往,我敢肯定,博士肯定用話術暗示過他們,明面上說出的話卻滴水不漏,不給人話柄,博士就是一個這么狡詐的陰險小人!”
最后,骰骰語重心長地勸道:“藍月大人你不要被他騙了!
“啊,原來是博士在指使嗎?”
那豈止是不友好?這程度還是說輕了,應該說是極度惡劣才對,想起這些年遇到的爛事,阿月只覺得自己的拳頭梆硬,可以一拳打碎某人的腦殼。
“你說的那個阿爾法也和他有來往,而且星網上有風聲說他要投靠到博士的科研部!
阿月眉頭緊鎖:“那我要怎么才能拿到這塊世界石?”
“很困難!摈击簧砩系木G色紋路像潮水一般退去,“嗯,干脆點說是絕無可能,如果是其他人想換到這塊世界石還有那么一丁點可能,但身為紫月大人弟弟的你,我敢說那是一丁點可能都沒有!
“真的沒有可能嗎?”阿月不甘心地問道。
“藍月大人要世界石干什么?這種東西對我們執行者來說沒什么用處啊,也就科研部的人喜歡收集這些奇怪的東西。”
這會兒骰骰又換上了一張新臉,兩只眼睛的位置畫著兩個問號,嘴巴張成O形,這是真·好奇表情包。
阿月:“”
這個理由不好說,即便說出來,如果是姐姐在場,她肯定不會認可也不會支持,可想而知,總是和姐姐保持一致的骰骰也不會支持。
姐姐曾經說過,身為執行者,不能在任務中投入太多感情,更不能對任務世界的人動真心,他們是旁觀者,是過客,任務世界的所有人和物都只是漫長生命中的一瓢水。
離開之后最好立刻抽離情緒,不再惦念,他們有自己的人生,次元管理局才是他們應該關注的地方。
可是,第一次出任務的他只覺得要做到這樣真的好難,好難啊,大概是一輩子也不會做到的程度。
“哦哦,我知道了,藍月大人是終于到了喜歡華而不實的東西的年紀了嗎?骰骰叔叔我好欣慰啊,藍月大人長大了,也開始關注漂亮的裝飾品了嗚嗚嗚”骰骰剛換的新臉上,畫著的嘴唇上多加了一抹八字胡。
“世界石是沒有,但家里有很多漂亮的石頭,隨便選!”
阿月回過神:“選個鬼!還有我絕不會叫你叔叔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沒有鬼這種石頭,但是有幽靈石哦,黑乎乎的,輕飄飄的,也可以選這個!
“”
“骰骰你繼續看你的漫畫去吧,我自己想辦法。”阿月扔下這句話后便氣呼呼地往外走。
第114章 四方云動
負氣走出房間, 背后白色的房門自動關閉,阿月快速沖下樓,往外走了幾步后, 速度變得越來越慢。
沒能從骰骰那邊得到什么有建設性的辦法,該怎么辦呢?
雖然當著骰骰的面說自己會想辦法,但是冷靜下來之后,他就感覺情況頗為棘手了, 骰骰說的沒錯,世界石到了博士手里, 他直接去要肯定要不到。
突然, 他戴在手腕上的環狀通信器劇烈地閃爍并發出滴滴的聲音。
在通信器上點擊一下,通信器上方頓時出現一個虛擬屏幕,點擊信封圖標,里面是中央系統發出的一則公共消息。
草草過了一眼, 他的神色嚴肅起來,再次伸手,點擊一下虛擬屏幕上的放大標志。
正前方的空中立刻張開一個和電視畫面一般大小的虛擬屏幕, 一行放大的文字內容占據了屏幕的頂層。
【科研部主管, 代號·博士將于星歷十月八日上午十點準在星光廳展示一件寶物——世界石, 同時宣布他對世界石的研究成果,除此之外,屆時還會在展廳放置更多博士的個人私藏以供展覽, 邀請諸位成員前去參觀, 不限制部門人員,皆可前去!
星網底下有很多匿名成員紛紛發布自己的看法, 一時間屏幕上連續刷新出上百條消息。
【L111—執行者菜鳥:是博士的消息,博士很久沒有出來宣布他的新發現了欸, 十月八日,也就是三天后,我到時候一定要去看看!
【L112—科研部傻蛋:只有科研部的蠢貨才喜歡參加這種無聊的展會!
【L113—執行者菜鳥:執行部不愧是白癡的聚集地!
【L114—科研部傻蛋:上面那個科研部的蠢貨,敢來線下見面嗎?】
【L115—執行者菜鳥:你以為我傻啊,送上門去被你揍嗎?】
阿月往上一滑,下面的消息頓時頂替了上面的消息,這個虛擬屏幕可以用實體手指操作。
下面好幾頁都是這兩個人沒營養的對罵,他翻了好一會兒都沒翻出新消息,這兩個人估計是用語音輸入的,速度杠杠地快。
一氣之下,他干脆直接屏蔽掉這兩個ID,頁面頓時為之一空,隨后新的消息如同雨后春筍般刷刷刷地逐一涌現出來。
【L386—采星星的蘑菇:新發現嗎?我明天要去做任務,三天后去不了了,真可惜!
【L387—女王大駕光臨:一般這種新發現在現場宣布之后會陸續加入公共資料庫,樓上那位完成任務回來之后查查資料便可得知。】
【L388—采星星的蘑菇:雖然是這么說,但是去現場看肯定更有趣,人多熱鬧,還有氛圍。】
【L389—下一個高級執行者就是我:可別這么說,上一場展覽會最后愣是發展成了全武行,科研部真是一個腥風血雨的地方啊!】
【L390—采星星的蘑菇:389樓是在陰陽怪氣嗎?】
【L391—女王大駕光臨:怎么了怎么了?我才沒上網五年,就好像跟不上時代了!
【L392—采星星的蘑菇:我去,391樓是去山里閉關修煉了不成?】
【L393—采星星的蘑菇:執行部和科研部歷來不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架的,上場展覽會更是巔峰,執行部的人竟然組團去砸場子!
【L394—采星星的蘑菇:要說腥風血雨,這腥風血雨也是執行部特意帶給科研部的吧!】
【L395—采星星的蘑菇:搞到最后,來砸場子的人通通得到一份罰款單,罰款十萬次元幣,至少三年的工資全搭進去了吧,罪魁禍首更是被關進了次元監獄,至今都還沒放出來呢。】
【L396—下一個高級執行者就是我:嘿嘿,科研部的人也不好過,我們的人上次把他們干到重傷,那個不可一世的臭老頭自那以后都不敢在公共場合露面了!
【L397—女王大駕光臨:老頭?科研部有哪個主管是老年形態嗎?我在記憶里搜尋了一遍,沒有發現?】
【L398—采星星的蘑菇:這是執行部的人故意取的諢號,實際上人家可年輕了。】
【L399—下一個高級執行者就是我:都上百歲了還說自己年輕,比王八活得都長,啊呸!臭老頭只是用那些奇怪的產品把自己的形象定格在年輕的時候而已,他哪兒還年輕啊呸呸呸!】
【L400—采星星的蘑菇:嘿我這暴脾氣,這我可就忍不了了,你說大佬的壞話也就算了,憑什么詆毀科研部的產品奇怪?你知道有多少人都喜歡用他們的產品嗎?】
【L401—下一個高級執行者就是我:怎么你也是用的那種奇怪產品?不怕副作用嗎?說不定你出任務賺錢的速度都跟不上欠款的速度呢!】
后續又歪了幾百樓的吵架。
關閉虛擬屏幕,阿月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拿到世界石的好機會。
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坐在一把帶軟墊的黑色高背椅上,他打開星網,搜索各路消息,星光廳的布局,展廳的安保力度,科研部有哪些人,博士的公開履歷等等等等。
三天后去現場,成敗在此一舉。
*
二樓紫月的房間里,趴在漫畫上的骰骰也知道了這一則消息。
它飄起來,骰子表面寫著一字的那一面亮了起來,然后持續閃爍紅光。
——博士這個陰險小人想干嘛?他最近的動作有點奇怪,我得通知主人。
十秒鐘過后,一道聲音從骰子里傳出來。
“骰骰,什么事?”
“我親愛的主人,最近次元管理局里發生了好多的事情,科研部的人得到一塊世界石”
“停,沒什么重要事情的話我要掛斷了,跨世界通訊的費用記在你的帳上。”
記在我的帳上?那豈不是說以后一百年,我都要看不到我心愛的漫畫、小說、電影、游戲了?
“不要啊——!”骰骰凄慘地叫起來。
“那就說重點!”
“藍月大人回來了,博士那邊有動作!
“知道了,我盡快回來。”
說完這句話之后,通訊被對方掛斷,骰子表面寫著一的那一面也停止閃爍。
呼——!幸好我機智聰明,知道該怎么說重點內容,我親愛的主人就是脾氣有點太暴躁了,別的人工造物哪里會像她的親親小可愛我一樣能聽懂人話,還能靈活地滿足主人的要求!
骰骰晃晃悠悠地往下飄,四仰八叉地躺在漫畫上,沒躺一會兒,翻了個身,再飄起來一點,底下的漫畫無風自動,翻過一頁。
*
一處古代小鎮一般大小的場地,一條古色古香的街道上,街道兩邊擺著一排各種各樣的店鋪,賣糖葫蘆的、賣臭豆腐的、賣紙鳶的
來來往往的人群大都寬袖深衣,幾個小販在大聲叫賣,聲音吵吵嚷嚷。
走過拐角處的時候,人們紛紛捂著鼻子匆匆走過,一個賣糖葫蘆的鋪子和賣臭豆腐的鋪子正好擺在這里,這兩家還是鄰居,糖果的甜味和奇特的臭味交織成一股古怪的臭味。
兩個穿著一身黑色緊身勁裝的高個子男人從相反的方向走來,他們仰著頭、皺著鼻子,目不斜視地迎面走過。
突然,擦肩而過的兩個人一起轉身,手上亮起不同顏色的光芒,一拳向對方臉上揍去。
砰!轟!兩個人都擊中了對方。
眼眶烏黑的男人斥道:“卑鄙!”
他對面的男人嘴角青腫,幾乎是同時說道:“卑鄙!”
“就知道你要偷襲我。”
“好不要臉的混蛋,上次明明是你先偷襲我!”
“幸好我上次先出手,這次差點讓你搶先”
“咔!”遠遠傳來一道聲音,聲線清朗,情緒平靜,似乎是從天邊傳來的,“樹一,冰二,你們過來一下!
“”
“”
糟了!吵架的兩個男人仿佛被卡住喉嚨的雞仔,面面相覷,本來要揮到對方臉上的拳頭也停在半路上。
“收工收工,樹一,云青大人叫你過去呢,還要多謝你們倆,這么早就讓我們收工回去!辟u糖葫蘆的小販一掀戴在頭頂上的斗笠,食指頂著斗笠轉來轉去,笑嘻嘻地說道。
“冰二,你怎么也變得和樹一一樣,上次的教訓還沒給夠?”賣臭豆腐的小販走到冰二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自求多福吧!”
等他離開后,冰二正對面又走過來一個人。
“確實是要自求多福,”那個人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抬起手:“你看——”
順著這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冰二臉色一僵。
前面大概一百米遠的一棟房子,白色墻壁上多出了一個一只手那么大的洞,從洞口往里望,家具什么的都碎掉了,洞的邊緣還有許多道裂紋在緩慢爬遠。
沒過多久,他就眼睜睜看著這堵墻倒塌在面前。
“哈哈哈,冰二你這次慘了哈哈哈!”熟悉的嘲笑聲響起,冰二擰著眉頭,緊緊攥著拳頭,恨不得一拳敲在那人頭上。
“別笑了,樹一!毙Φ们把龊蠛系哪腥吮毁u糖葫蘆的小販扳著身體轉向另一邊:“你也不遑多讓!
和冰二一模一樣的杰作出現在他的對面。
“哈哈哈咯。”笑聲立時戛然而止。
“呸!”冰二啐了一口,率先往前走,并朝對面的男人身上翻了個白眼——都怪你!
樹一追上去,不甘示弱地瞪了旁邊人一眼——我們半斤八兩,怎么能都怪我?
兩人走到一個男人面前才停下互扔眼球的行為,一起恭恭敬敬地喊道:“云青大人!
名為云青的男人上身靠在一把躺椅的椅背上,鼻梁上駕著一副墨鏡。
大概二十來歲,一頭順滑的黑發束在背后,穿著一件長風衣,里面是一件淺藍色襯衫,下身著簡單的黑色長褲,右耳上戴著一個水滴形狀的琉璃耳飾。
他慢悠悠地坐起來:“你們自己知道該怎么做了吧,按照慣例來!
兩人不情不愿地齊聲應是。
就在這個時候,三人的通訊器同時響起,示意二人自便之后,云青點開通訊。
看完通訊內容之后,云青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輕聲道:“博士這是想干什么?”
樹一轉了轉眼珠,朝冰二臉上使了個眼色,看見對方微不可見的點頭之后,他說:“云青大人,我們二人愿意幫您去打探博士的消息,所以”
云青推起墨鏡,露出一雙黑沉如玉的眼眸:“哦?”
冰二接口道:“所以您就免了我們這次的懲罰吧,翻文獻收集瑣碎的風土人情實在不是我們擅長做的事情啊!
是不喜歡做的事情吧,云青笑了笑,沒說話。
“是啊,云青大人,賠償也就算了,做那種事情真的很麻煩,您看我這雙破手,哪是干那種細膩活的類型啊!
“嗯”等兩人又央求了幾句,云青才說:“可以,這次就照你們說的來,以探查情報代替懲罰!
直覺告訴他,博士的展廳上會發生非常有趣的事情,不容錯過。
“耶!”樹一和冰二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兩人情不自禁地對了個掌。
兩只手拍在一起后,互相對視的兩人一個哆嗦,光速分開,一跳離對方十米遠。
“不過,”云青的聲音響起,兩個互做鬼臉的人刷地停下幼稚的動作,規規矩矩地轉身,做出恭敬傾聽的姿勢。
“下次你們倆可就沒這么容易過關了!
樹一:“是!
冰二:“是!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這古怪的默契又讓他們互相給對方扔了一個白眼。
第115章 展會即將開始
三天后, 早上九點五十,阿月來到已經提前開啟的星光廳門口。
星光廳位于一片星空之中,中間位置是一個圓形的展示臺, 千千萬萬個座位圍繞在展示臺的周圍,座位呈階梯式分布,從高處往下看,星光廳整體看起來如同一個底部尖尖的漏斗。
不管在哪個座位上看展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和展臺最靠近的位置, 也就是和展臺處于同一水平線上的第一排的位置,通常會留給地位較高或者戰斗力較強的人, 比如一些高級執行者和科研部主管之類的人。
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沒有明文規定,但幾乎所有人都默認如此。
還是以前幾次神仙大戰得來的血淚教訓,他們這些池魚坐得太近有被殃及到的風險。
慢慢的,位于第一排的位置, 只要是對自己的武力值不自信的人幾乎都不敢坐,演變到后來便變成了某些人的專座。
當然如果有哪個愣頭青想坐也沒人會攔著他就是了。
走進星光廳,阿月抬起頭, 望向天空, 天空, 不,應該稱呼為星空,星空中星星遍布, 一閃一閃地散發出銀色的光芒。
只是跨越一扇普普通通的門, 便如同穿過傳送陣換了個世界一樣,外面是太陽統治的地盤, 里面卻變成了深邃無垠的星空。
里面已經來了很多人,最高的一排幾乎坐滿了人, 大部分人都很喜歡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所以這種位置往往是第一個坐滿的。
低下頭,他發現自己踩在一顆星星上,每走一步,底下的星星便柔和地閃爍一下。
阿月一直往前走,直走到第三排的位置,找了個居中的空位坐下。
第三排沒多少人,他的左手邊隔著一個位置坐著兩個青年,右手邊隔著兩個位置坐著五位年輕的女士,她們似乎互相認識,嘰嘰喳喳地聊著天。
阿月朝那邊瞟了一眼,立刻注意到這五個人的手里都捧著一本書,書的封面一模一樣。
這里又不是圖書館,帶書過來干嘛?
在心里奇怪了一下的阿月放棄思考,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前方空蕩蕩的展臺,時間還沒到。
別人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和他無關。
早上大概九點五十五左右,右手邊突然爆發出一陣尖叫聲,阿月側過頭,只見那里就座的五個女人刷地一起站起來,依次離開座位,進入走廊,朝著第一排走去。
她們的臉上泛起了一水的紅暈。
他朝著前面看去,發現第一排正中間靠近走廊的位置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
“云青大人,請給我簽個名!”為首的女人走到那個人面前,把抱在手里的書雙手往前一遞,激動地說:“我很喜歡這本書,一直想要一份原作者的親筆簽名。”
“云青大人,我也是!
“我也是我也是。”
“好啊!贝髦桓蹦R的云青點點頭,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
他接過書,一只手翻開扉頁,另一只手的食指上亮起一點紅光,以手指作筆,在扉頁上刷刷地寫上自己的名字。
書本的扉頁上,下面靠右的地方真的出現了他的名字,仿佛是用黑色水筆寫就的一樣。
看著書上龍飛鳳舞的字跡,為首的女子兩頰緋紅,差點壓抑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當場尖叫出聲。
云青給五個人都簽上了名字。
得到簽名后的五人利落地道謝,步伐飛快地離開那里。
走著走著,她們竟然越過了第三排的位置,向著更高的方向走去。
似乎明白了什么的阿月側過頭,眼角余光恰好瞥見一個身側飄著一枚骰子的女人進來。
他的臉色劇變,整個人往下一縮,團成一團躲在底下。
姐姐怎么來了?她不是還在任務世界里嗎?她應該沒注意到我吧?沒看見我、沒看見我、沒看見我,拜托一定要沒看見我啊
剛走進來的紫月頓住腳步,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叫了一聲:“骰骰!
“明白,我親愛的紫月大人!鄙韨鹊镊击伙w起來,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走到云青的身邊坐下,紫月一臉詫異地問道:“云青,你怎么來了?聽說你搗鼓的電影還沒拍完!
“紫月,好久不見,”云青拉下墨鏡,對著她客套地笑了一下:“你不是也來了嗎?”
“看來博士組織的這場戲實在是一出好戲,竟然讓你也感興趣起來了!
“哪里的故事不是故事呢,說不定我會在這里得到一個好故事。”
沒說多久,紫月微微蹙起眉頭:“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會兒!
“請自便。”云青點點頭,又戴上了墨鏡,大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
有一個人正慢吞吞地朝這邊走過來,骰骰跟在他身后飛在空中,仿佛在監督他走路似的。
“姐姐呃,沒想到你回來的這么快,還來了博士的展覽會場。”那個人停在她面前,微低著頭,眼神躲閃。
紫月抬起眼:“你剛剛見了我就立刻蹲下,還以為我沒看見嗎?你在躲什么?有什么好躲的?”
“我不是在躲,我只是、只是”阿月放在背后的雙手,手指扭成了麻花,眼球極速轉動,片刻后說:“只是我東西掉了,對,我東西掉了,我那是在彎著腰找那件東西!
“什么東西?”
“通訊器!
戴在手上的通訊器能輕易掉落?雖然不相信這番說辭,但紫月沒有繼續刨根究底,她指了指旁邊的位置:“你坐在這里。”
“!”阿月微微吃了一驚,努著嘴巴,這么一來豈不是要坐在姐姐的眼皮子底下,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干不了
“怎么你不愿意?”紫月瞇起眼睛,懷疑地看著他:“難道你想……?”
“沒什么,”阿月立刻打斷她:“只是覺得第一排的位置畢竟太特殊,我坐在這里不太好吧?”
紫月一臉輕松:“沒事,我說你能坐你就能坐。”
“啊,好、好吧。”阿月勉強答應下來。
*
剛剛和阿月坐在同一排位置的兩個男人在竊竊私語。
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說:“喂,樹一,剛剛打我們這邊經過的竟然是藍月,那個紫月大人的弟弟欸。”
“阿爾法呈交上去的那塊世界石似乎是從他手里搶走的,博士還召開展覽會展覽這塊世界石,”一只手摩梭著只長出一點毛茬的腦袋,臉上戴著一副墨鏡的樹一猜測道:“藍月來這里難道是對世界石有想法?”
冰二:“想這么多也沒用,我們調查出來的所有資料都已經交給云青大人了!
“云青大人”
“云青大人想做什么誰都不會知道。”
“嗯,說的也是。”樹一放下手,想起剛剛看見的那一幕,眼珠一轉,一個絕妙的主意突然自他的腦海里涌現。
他伸出手,使勁捅了一下坐在他旁邊的男人:“你說如果我專門收集云青大人的簽名書籍,然后賣出去怎么樣?這筆生意肯定很有賺頭!
噗嗚!
腰子遭到重創,冰二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他咬牙切齒地說:“樹一,給我撒手!”
近乎一字一頓。
“抱歉抱歉!弊旖撬坪趼N起了一絲細微弧度的樹一說著慢慢收回手。
“你這一拍腦袋想出來的餿主意一向不怎么樣,”冰二揉了揉腰,“做生意做到云青大人的頭上,虧你想得出來。”
“你要做這種事的話我一定會報告給云青大人,到時候你就等著受處罰吧!”
“嘖,你怎么還像個剛上學的小鬼一樣喜歡背后打小報告呢?”
“這不是一碼事,我可不想被你連累,然后和你一起受懲罰。”冰二翻了個白眼,“如果被云青大人抓到了,你這混蛋肯定會說‘你跟我說過這個主意,我也參加了’來拖我下水。”
樹一觍著一張大臉,完全不承認:“怎么會呢?我不是這種人,好兄弟!
冰二突然身體前傾,一只手閃電般地伸出,迅速抓住樹一的右手腕,強拖著舉到和眼睛一般的高度。
“當我沒發現你這混蛋一直在錄音是吧!”
被他抓住的手腕上,環狀通訊器上儼然有一個紅點在不停地閃爍著,正是錄音功能啟動之后的樣子。
樹一無言以對,手使勁往回縮。
冰二緊緊攥著他的手腕,沒有半分放松的意思,并且乘勝追擊道:“還有,你剛剛是故意捅我腰的吧!
“沒有的事啦,好兄弟!
“誰是你的好兄弟啊!”
手腕被纂得緊緊的,根本縮不回來,無計可施之下,樹一突然一把拉下墨鏡,高聲喝道:“冰二,你看看我臉上的傷,到現在都還沒好,這可是上次你打的!”
他的右眼眼眶烏黑,像是變成了熊貓眼。
見到這一幕,冰二噗嗤一聲笑出來,手上的力道松懈,叫樹一成功縮回手,他也不介意,只顧著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我說你這幾天為什么一直戴著個大墨鏡,哈哈哈哈,我還以為你是在和云青大人學,以后的著裝也要向云青大人看齊!
“笑什么笑,這是你該笑的時候嗎?”徹底掛不住面子的樹一斥道,一張臉拉得老長,隨后一把把墨鏡戴回去,氣哼哼地說:“下次我絕對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了,等著瞧吧。”
上次也沒見你對我手下留情啊,冰二摸著昨天才養好傷的嘴角小聲嘀咕。
*
上午十點準,博士準時出現在展臺中央,代號博士的男人,看起來大概二十五六,長得一副斯文樣,外罩一件白大褂,臉上戴著一只單邊金絲眼鏡。
在他的面前,一個用不知道什么材質澆灌而成的方形展臺自地面徐徐上升,最后長到博士的胸前才停止生長。
展臺上面出現了一個半球形的玻璃罩,一塊世界石被罩在里面,漂在空中。
博士打量了一眼會場,視線在坐在第一排的三個人身上一掠而過,面上仍然保持著平靜的表情,似乎這三個人的出現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他向前微微彎腰致意,然后直起身體,說:“歡迎參加本場由我主持的展覽會,我將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向大家仔細介紹我對世界石的新發現!
“本場展覽會,絕對值得一觀!”
場上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第一排就座的幾人沒人鼓掌,云青姿勢愜意地靠在椅子上,紫月皺著眉頭盯著臺上的人。
阿月自心底泛起一陣憂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博士剛剛投注在他身上的視線似乎有點有點奇怪。
第116章 正常得不正常
“眾所周知, 世界石是一種世界奇物,主要作用大概是融合兩個世界,這是寫在資料庫里的資料, 但我發現世界石的作用遠沒有資料里說的這么簡單!
博士手一揮,面前的方形展臺旁邊,地面開裂,一個一模一樣的方形展臺升起來, 展臺上同樣飄著一塊世界石。
【再加班我就去死:兩塊世界石?另一塊是從寶庫里兌換出來的嗎?我記得寶庫里原本就有一塊。】
【深藏不露的分析大師:沒錯,我前段時間剛看過寶庫里世界石的圖片, 和那塊一模一樣。】
【深藏不露的分析大師:不, 不對,是一塊世界石,你們看臺上那兩塊世界石邊緣的曲線,似乎正好吻合, 這應該是被分成兩半的世界石,它們可以合并在一起!】
圓形展臺上博士所站位置的前面,大概偏右一點的位置, 張開了一個虛擬屏幕, 虛擬屏幕上滾動播放著一些觀眾的實時發言。
不是所有人的發言都會在這個屏幕上播放出來, 在場的人都可以在自己手上的通訊器內輸入想要說的話,但只有一些有價值的發言才會上鏡。
后臺有一個智能程序專門過濾觀眾的發言,和這場展覽會沒有半點關系的話都會被過濾掉, 不會在屏幕上播放出來。
比如博士你好帥, 博士我愛你,博士我可以加入科研部嗎?哇, 我第一次進星空廳欸,這里好酷!哈哈哈之類的話都會被過濾掉。
看到屏幕上的議論, 博士微微一笑:“正是如此,這原本是一塊完整的世界石,但被分成了兩半,我們以前見到的都是不完整的世界石,它的能力也被削弱了。”
“經研究發現,完整的世界石不僅能融合兩個世界,還可以回溯時間!
回溯時間!阿月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緊盯著臺上的兩塊世界石。
【采星星的蘑菇:回溯時間?這東西有這么厲害?】
博士看著虛擬屏幕上的問題,投注在右前方的視線似乎是不經意地瞟了阿月一眼,嘴上流利地回答:“當然要分在哪個世界,世界石只能融合虛幻小世界,也只能讓虛幻小世界時間倒流,對我們這種世界是不起作用的!
“虛幻小世界的概念應該不需要我來科普?大家應該都知道這種常識!
虛幻小世界通常來源于一個故事或者一件根源性寶物,故事中有幾個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他們的命運交織在一起組成了虛幻小世界的骨架,因此整個世界的命運全部維系在某個人或某件物品上面。
不像真實世界,人類死光了世界還會活得好好的,說不定再過個幾萬年,新的智慧生物就會被孕育出來。
在真實世界,也沒有哪件物品可以影響整個世界的存亡。
所以一般來說虛幻小世界的壽命都比較短暫,有些虛幻小世界沒有滿足哪個條件就會自動毀滅,有些受到外力影響就會一瞬間消失,簡直像個肥皂泡一樣脆弱無比。
等了一會兒,見虛擬屏幕上無人提出異議,博士便繼續介紹:“不僅如此,回溯時間僅僅只能在世界石起作用的時候發動,也就是說在兩個虛幻小世界融合在一起的時候才能倒流時間!
“融合完成之后世界石就不能再次倒流時間了!
“這其中的原理短時間內解釋不清楚,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星網上的科研站逛逛,我后續時間將會在上面發表一篇有關于世界石的公開論文!
“長篇大論的原理解釋大家應該不愛聽,廢話不多說,在這里我只簡單打個比方,方便你們理解。”
“虛幻小世界就像一座堅固的房子,世界石的作用便是把兩座房子還原成建筑房子的原材料,然后用這兩份材料建成一個新房子。”
【下一個高級執行者就是我:只對虛幻小世界起作用的話,看起來這世界石也沒什么用,真掃興,博士你不會就是想給我們介紹這么點能力吧?】
這種程度的挑刺似乎不能使博士動怒,他仍然保持著平靜的表情,甚至笑了一下:
“當然不止是這樣,我發現,融合虛幻小世界后,這個融合后的世界會慢慢轉換成真實世界,也就是說,在世界石的作用下,融合世界的性質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再加班我就去死:雖然聽起來有點厲害,但是這和我們沒關系吧?】
【深藏不露的分析大師:那位ID叫‘再加班我就去死’的朋友,你想得太淺了,世界性質發生改變,不僅代表著一種奇跡,而且也代表了我們多了一條路,以往大多數人不愿意接虛幻世界的任務就是因為在這種世界勞心勞力還撈不到什么好處,但是如果世界的性質發生改變,那不就代表接這種任務也有了價值!
【再加班我就去死:雖然你說得頭頭是道,但是接這種任務還是有點我不好說,不僅要去找一塊完整的世界石來幫助世界完成融合,還要出力完成任務,只有一份獎勵,卻要出兩份力,這太不劃算了。】
【再加班我就去死:更何況被歸類為世界奇物的東西,數量向來無比稀少。】
【再加班我就去死:世界石我還只在今天見過一塊,倒也對得起它世界奇物的名頭,我們哪里那么容易找到新的世界石呢?】
看了一眼爭論不休的虛擬屏幕,博士突然抬起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有關于世界石的新發現,今天我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的時間便交由各位自行處理。”
“今天一整天,世界石都會放在這里供各位觀看,還有其它的一些我的私人收藏,比如星星燈、地底傳送器”
博士每說一個名字,位于中央的圓形展臺上便冒出一個展示柜,說到最后,圍繞著中央的世界石,擺了一圈展示柜,一共有18個,琳瑯滿目,顧盼生輝。
整個展臺都閃爍著柔和的光芒,簡直是滿目珠璣,讓人目不暇接。
“那么,我就先失陪了!辈┦績炑诺鼐狭藗躬,干凈利落地退出展臺,虛擬屏幕于同一時間關閉,展臺上只剩下十幾件流光溢彩的展品。
獨自一骰占據第一排幾人最外側座位的骰骰飄起來,晃到紫月耳邊,輕聲說:“博士這家伙今天看起來還挺像個正常人。”
“大庭廣眾之下,就算是裝他也會裝成個人樣!弊显锣托σ宦,細若蚊蟲振翅的聲音響起,只被近在咫尺的骰骰聽到。
他們兩個沒有在明面上撕破臉,所以最好不要在公共場合說他的壞話,說了也不要被別人聽到,要不然顯得她像個喜歡無故刁難別人的小人似的。
外人的閑話不能對她造成什么大的影響,她現在得到的地位是通過自己的實力得來的,但是對她身邊的人來說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在臺下坐了十幾分鐘,看著展臺上的人流來來去去,一切正常無比,紫月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
“博士真的走了,難道他今天是真的只想開一場正正經經的展覽會?沒有其他圖謀?”
真不像他。
算了,不管博士想干什么,只要不干涉到她身上,就和她無關。
這么想著紫月拍拍旁邊人的肩膀:“阿月,該走了,我們回去!
云青早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走了,他這個人一向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出現在哪里都不稀奇,什么時候突然走了也不稀奇。
仿佛才被叫回神似的,身體前傾,視線直勾勾盯著站臺上的阿月如夢初醒般喊道:“?”
“你怎么了?這么心不在焉!弊显聯牡厣斐鍪,放在他的額頭上:“感冒了嗎?”
“我沒事!卑⒃卵鲋,任由她在腦袋上摸來摸去。
手底下的溫度確實是正常的,紫月松了一口氣,放下手,微笑道:“難道你喜歡這些東西?”
“看中了哪樣?我給你買。”眼神淡漠地在臺上散發各色光芒的寶物上逛了一圈,紫月豪爽地揮手:“除了世界奇物,其它東西我都能買下來,寶庫里有的東西我也都能兌換出來。”
可是他恰恰只想要那塊世界石,那卻不是能隨意買下來的東西,博士也不會賣給他,阿月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垂著頭說道:“阿姐你看錯了,我沒什么想要的!
“真的嗎?你可別騙我!弊显乱荒槹胄虐胍。
骰骰飄在一側,圍著紫月飛來飛去,沒說話。
它知道藍月大人喜歡世界石,但是它已經提前和他說清楚了,相信藍月大人一定會乖乖地放棄那個想法,畢竟他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
阿月站起來,“真的啦!
果然,骰骰在心里猛猛夸獎了自己的明見一番。
紫月突然伸手,一指頭把圍著她轉得越來越起勁的骰骰彈飛。
像個陀螺似的,轉得她眼暈。
她轉過臉,用一種商量的語氣詢問:“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阿月抬起臉,貌似高興地答應下來:“好啊,我們一起回去。”
姐姐在這里,不好動手,說不定他剛一動手就會被坐在旁邊的姐姐發現,所以他決定等姐姐回去之后挑一個好時機,最好是沒多少人,成功機會最大的時候。
而且必須是今天,今天是最好的機會,今天過后,博士會把這些東西收回去,那就不知道怎么才能拿到手了。
最后側過頭看了一眼臺上兩塊閃爍著淡淡白光的石頭,他乖乖地跟在紫月的后面走出展廳。
等著我,太宰先生。
第117章 正中圈套
星光廳附近一座高級酒樓的最頂層, 博士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雙手背在身后,微低著頭俯視底下的人來人往。
這一刻, 如果別人能看到他的眼睛,就會發現他的眼神不帶一絲感情,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眼神,他看著人群的樣子就像是一些小孩子看著螞蟻一樣。
有些天真的小孩子會將開水澆進螞蟻洞, 看著它們尸橫遍野,以此為樂, 并且他們事后很快就會忘記這件事, 一點也不會感到愧疚。
他們是怎么看螞蟻的,博士現在就是怎么看著人群的。
阿爾法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背后,微微彎著腰,低著頭, 手臂自然下垂,雙手貼在褲縫上。
博士在窗前站了多久,他就保持這個略顯謙卑的姿勢保持了多久, 即使博士現在背對著他, 一點也沒有注意他的意思, 他也盡自己的最大能力把這個動作做得一絲不茍。
沒過多久,阿爾法戴在右手上的通訊器突然震動起來,他抬起手臂, 看了一眼通訊器上的消息, 對著前面站著的人說:“博士,紫月大人她們離開了星光廳。”
“知道了。”
這話太過簡短, 琢磨了一會兒,阿爾法還是沒有琢磨出博士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試探性地小聲問道:“有紫月大人在,藍月大人不會動手,您的計劃”
在他把世界石交給博士的時候,博士問過世界石的來源。
他當時想著那正是一個好機會,博士討厭紫月姐弟,他只需要添油加醋,煽風點火便能讓博士給她們找麻煩,這樣藍月大人就沒有時間來找他的麻煩了。
于是便把他在那個小世界看見的事情稍微潤色了一番,交代了一遍。
說的過程中博士沒有打斷他,讓他暢快淋漓地說了一通。
說完后博士開始用一種叫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著他,盯得他汗毛直豎,全身冷汗淋漓。
事后他看了一眼時間,注意到博士大概只盯著他看了一分鐘,當時他還以為至少過去了一個小時。
之后似乎是看夠了,博士開口讓他重新復述一遍事情經過,但一定不要帶上半點自己的主觀想法。
一聽博士這么說,他就知道自己耍的那點小伎倆完全被看破了,
這次他不敢耍小心機,老老實實地重新說了一遍。
當著博士的面欺騙他,當時他還以為自己一定會被博士厭棄,落到一個悲慘絕望的境地,沒想到博士思考了一會兒后竟然叫他留下來,還決定讓他加入科研部。
他說自己有一個計劃,要讓紫月大人她們栽一個大跟頭。
隨后便是召開一場以世界石為主題的展覽會,他還以為博士計劃在展覽會上誘惑藍月動手。
沒想到等來等去,等到博士離開,直到現在連紫月大人她們也離開了,全場都風平浪靜。
說實話,他有點失望。
“阿爾法,不要著急!辈┦哭D身,意味深長地看了阿爾法一眼。
“是!”背脊一僵,阿爾法立刻低下頭,躬身應道。
難道他的想法被博士看出來了?
他臉色蒼白,眼珠打轉,胡思亂想,越想越害怕。
背部被冷汗打濕,衣服粘在身上很難受,兩腿也在打顫,但他彎著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陽光透過無色玻璃照進來,照得室內亮堂堂的,博士背著手,跺著步子,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到米白色沙發邊,緩緩坐下,說:“自從我在展會上看見紫月開始,我就知道藍月不會動手,紫月也不會放任藍月貿然動手!
“不過我本來就沒有讓他立刻動手的意思,當時有那么多人在,我也在,藍月動手的話,我肯定也要阻止,如果我不阻止,那就有點太說不過去了,我去阻攔那他的行動必定不會成功!
“這樣的話就只是搶劫未遂,”博士抬起眼,看著對面靠墻立著的一面標靶,語氣幽幽:“懲罰稍微有一點輕了!
“只有等到所有高手都離開現場,藍月動手成功的機會才最大,我需要他在這件事情上獲得成功。”
他低下頭,捻起桌子上放著的飛鏢,看也不看隨手一扔。
哚!飛鏢正中靶心。
“你不用擔心,魚餌已經灑下,那條蠢魚必定會上鉤!
“是!”阿爾法極力壓抑心底的興奮,高聲回道。
博士沒再說話,只是盯著前面的標靶,眼神幽深如一口黑窟窿東的枯井。
就是不知道云青想干什么,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場對他來說普普通通的展覽會上?
只是局已部好,誰也擋不住接下來的棋局走勢。哪怕是云青,也不行。
哚!又一只飛鏢被投向標靶,準確擊中靶心。
*
下午三點多,阿月悄悄走出自己的房間,離開別墅。
這個點如果沒什么事,按照慣例他姐紫月會在三樓的小陽臺上吃下午茶,骰骰回來后就跑去看漫畫了,它這段時間都沉迷在漫畫里,所以家里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離開。
走在去往星光廳的路上,他往回看了一眼,視野里只剩下一個腦袋露出來的別墅安安靜靜。
回過頭,繼續走,穿過傳送陣,星光廳已經近在咫尺。
停下腳步,阿月抬起頭,看著離他只有百來米的星星形狀的門,眼睛微閉,垂在身側的手掌上滲出汗液,打濕手心。
在展臺上當眾搶走世界石,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這么出格的事情,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做出這么瘋狂的行為。
握住胸口戴著的泛著青光的玉佩,他閉上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在原地停留了幾分鐘后,手掌終于不再一個勁地流汗。
睜開眼睛的一剎那,最后一抹彷徨和害怕完全散去,眸光湛湛的男人把玉佩往衣服里面一塞,平靜地向著星光廳走去。
穿過大門,阿月注意到星光廳里面沒有多少人在,展臺上只剩下兩三個人,還都不在正中間,而是在邊緣處走來走去,隨意觀看展品。
周圍的座位上三三兩兩的坐著幾個人,阿月看了看,大概是剛來的游客,兩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坐在第二排,一個在打瞌睡,一個低著頭,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通訊器上的虛擬屏幕,手指時不時在上面滑動,大概是在打游戲。
走到展臺中間,打破玻璃罩,將兩塊世界石都抓在手里,這個過程很順利,沒有任何人出手阻止他。
但幾乎就在玻璃罩被打破的同時,一陣尖銳的警報聲響起,原本無人的展廳突然出現一群穿著全套戰術服的人,似乎是保安,但看他們裝備齊全,訓練有素的樣子,又不像普通的保安團隊。
這些人一只手拿著一面防暴盾牌,一只手拿著電擊警棍,步伐整齊地向著站在展臺上的阿月圍去。
心知有異,趁著圈子還沒合攏,阿月丟出一個煙霧彈,借著濃煙的遮擋從西南方向的缺口跑出去。
煙霧很快被驅散,圍堵他的人發現人跑出來了,紛紛追過去。
帶著一堆小尾巴,阿月向著星光廳的大門跑去。
“前面的搶劫犯,你最好束手就擒,要不然我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緊追在他身后的人喊道。
這話如同耳旁風一般從阿月耳邊吹過,他既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用盡全力跑向出口。
不聽警告似乎惹怒了追他的人,“上槍!”一聲怒喝過后,背后追蹤的人紛紛把手里的警棍別在盾牌里側,再伸出手時,一把形式奇特的槍已然出現在他們手中。
隨后是一陣砰砰砰的響聲,數十顆子彈射向前方的阿月,卻在即將打中他的那一刻被一層透明的薄膜擋住。
被迫停下的子彈噼里啪啦地在地上掉成一堆。
“隊長,是高級防護結界,怎么辦?子彈打不穿!
“果然沒那么容易嗎?”追在最前面被其他人叫做隊長的人似乎并不意外,臉色平靜地說:“沒關系,這條大魚是跑不出去的,你們繼續射擊!
“即使防護結界擋住了這波攻擊,也不一定能擋住下一波攻擊,每一次攻擊都會消耗防護結界的能量,最后我們一定會把它打穿。”
“是!”
又是一陣槍響,防護結界再次建功,阿月臉色蒼白,身體踉蹌了一下,看起來不太好受的樣子。
盡管沒受到子彈的直接傷害,但是高速飛行的子彈撞到人的身上,沖擊力也沒那么容易輕松承受下來,更何況這不是一顆子彈,而是幾十顆子彈。
至少,至少要把世界石送回太宰先生所在的世界。
如果現在被他們抓住,那就前功盡棄了,不僅自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而且最重要的目的也沒有達成。
可惜這里不能直接傳送,要不然世界石拿到手的那一刻直接傳送出去就容易多了。
所有展廳都禁止傳送,星光廳更是不例外。
跑了大概三分鐘,出口離阿月只有七八十米遠,他已經看見了發著光的星星,只要再跑大概半分鐘,他就可以拿著世界石從這里出去,出去后便可以立刻傳送離開,這次行動的目標就達成了。
欣喜的顏色還停留在眼中,阿月卻突然被一道從大門□□來的巨大光波撞得倒飛出去,撞倒了緊跟在他后面的幾個人,然后推翻一排座椅,臉朝下跌在會場中央。
追在他后面的保安團隊除了幾個沒來得及躲的笨蛋之外及時散開,所以才沒有全軍覆沒。
趴在地上的阿月咳嗽了一聲,嘴角不斷流出血液,他翻了個身,艱難地抬起頭,看向擋在出口處的人。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白大褂,不用看其它,光憑這件衣服他就認出了來人是誰。
是博士。
沒人能把一襲普普通通的白大褂穿出定制服裝的修身感來。
“你是出不去的!辈┦繌椓藦検种,眼中滿是平靜,仿佛他說出的話便是世間真理,無可違逆。
跟在他后面走進來的還有一個人,阿月看了兩遍才認出那是阿爾法。
阿爾法的樣子和以往截然不同,不僅是著裝改變,走路的姿勢和神態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還真是這樣,”他從地上慢慢爬起來,捂著劇痛的胸口說:“我曾經有想過這是不是一個圈套,你給我設計好的圈套!
防護結界經過數百道槍擊已然變得脆弱不堪,在博士的一擊之下怦然碎裂,不僅如此,那一擊讓阿月的內臟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但你還是來了,”博士淡淡地看著他:“真蠢。”
第118章 世界石丟失
“雖然世界上的蠢貨很多, 但你卻是其中最蠢的一個,真是浪費了一身天賜的好基因!辈┦慷逯阶勇朴频刈叩桨⒃旅媲,黑黢黢的眼睛盯著他, 唇邊泛起一抹莫名的笑意:“也好,至少沒白費工夫。”
散開的保安團隊把阿月團團圍住,幾十把槍紛紛指著中間的人。
“博士,現在就抓住他嗎?”比博士高了一個頭, 身高至少一米九的保安隊長湊到博士面前,弓著腰, 低頭恭敬地請示道。
視線從眼前和他差不多高的保安隊長身上掠過, 博士點點頭:“沒錯,重傷無所謂,但是不要打死,我要活的。”
得到明確的吩咐, 保安隊長走到人群中,挺起胸膛,中氣十足地喝道:“都聽到了吧, 抓活的!”
大伙齊聲應是, 把手里的槍換成電擊棍。
一番纏斗后, 戰斗以阿月被兩個人反剪雙手按在地上告終。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有一個博士堵在這里,這種狀況下他會被抓住真是讓人毫不意外。
“計劃圓滿成功, ”一直安靜地跟在后面的阿爾法終于按捺不住想要表現的欲望, 吹捧話張口就來,“真不愧是科研部最有名的主管。”
在科研部的幾個主管里, 只有博士會經常出現在公眾面前,和其他部門聯合做任務的時候, 對接人員幾乎全部是他,所以他最出名,這并不是說他的才能最高。
“博士您不僅科研才能了得,而且計謀也是天下無雙,我能跟著您這位智勇雙全的”
博士抬起手,什么話都還沒有說,阿爾法便自動自覺地住嘴。
看了一眼被按住后仍然掙扎個不停的阿月,他把視線移到星空背景上的巨大圓形掛鐘上面,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十八分。
這次抓捕行動總共用了大約16分鐘。
場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在警報聲響起的那一刻,大部分人就走掉了,過了這么久,與這起事件不相干的人幾乎全部離開了展廳。
相信星網上很快就能看到有關這起事件的流言,那么紫月也該來了。
他瞥了一眼阿爾法:“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盡快把他押送到我的實驗室,沒問題吧?”
壓抑著心底泛起的狂喜,故作鎮定的阿爾法嘴角翹起一絲矜持的弧度:“這事兒就放心交給我吧,保證給您辦得妥妥當當!
就差拍著胸脯立下軍令狀了。
博士點點頭,利落地轉身,匆匆離開星光廳。
等博士出了大門,阿爾法直起腰,抬頭挺胸,眼睛斜視一群人,大聲命令道:“先給我搜身,把他身上的東西都搜出來,一件也不要落下,敢落下一件就扣你們一年的工資!
沒人動彈,大伙都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人,那是整只小隊的隊長。
順著人群的目光看向那人,阿爾法走到他面前,一只手的手指點在保安隊長的胸膛上,仰著腦袋看他,眼神輕蔑:“那個保安隊長是吧,你可是看到了的,博士讓我接手后續的押送事宜,怎么你、你們要違背博士的命令?”
保安隊長臉上隱隱閃過一絲怒氣,語氣僵硬地說道:“b小隊,搜身,執行命令!
“是。”從圍著阿月的十幾個人中走出來三個人,執行搜身的命令。
很快,被搜出來的東西堆在旁邊,東西很少,只有一只通訊器,一根斷掉的紅繩,幾枚次元幣。
搜身的幾個人不信邪似的從頭到腳找了幾遍,搜出來的東西仍然只有這么多,甚至裝不滿一個小箱子。
其中一人起身,磨磨蹭蹭地走到隊長面前,“報告隊長,沒找到世界石。”
語氣有點虛弱和不自信。
還沒等聽到報告的保安隊長發話,剛放下指著人的手指的阿爾法繞過他,小跑到做報告的隊員面前,懟著臉怒吼:
“什么,沒找到世界石?你是瞎了還是廢了,藍月又沒有跑出去,全程都在星光廳行動,他也沒有時間把世界石藏起來,怎么可能沒找到世界石?”
語速飛快,唾沫星子噴了那人一臉。
那人低下頭,滿臉唾沫星子也不敢擦,只是囁喏著道:“……我們小組每個人都仔仔細細地找了三遍,真的找不到!
阿爾法往前走了一步,一臉憤怒地攥著報告人的衣領:“我不信,肯定是你們沒有認真聽我的命令……”
“夠了!”保安隊長怒喝一聲,雷霆般的聲音嚇得阿爾法立時松手,甚至身體也往后縮了一小步。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他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扯著嗓子喊道:“反了天了,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安保隊長,竟敢吼我?”
“對不起,阿爾法大人。”保安隊長低下頭,一臉隱忍地道歉,道歉之后卻又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既然您認為我手底下的人沒有認真工作,那不如您親自去檢查?”
“如果我們在這里爭吵,到最后反而耽誤了您交差的時間,可不太好吧?”
想起博士說過的話,阿爾法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他指著保安隊長惡狠狠地吼了一聲:“你給我等著!”
爾后向著阿月走去,走過報告的那名隊員的時候,還故意用力撞了他的肩膀一下,那名隊員踉蹌著倒退一步,低頭藏住自己的表情,什么也沒說。
親自搜了一遍身的阿爾法也沒有找到世界石。
大事不好!阿爾法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們事先計劃的可是人贓并獲,人要抓到,世界石也不能真的弄丟。
站在被用鎖鏈捆住的阿月面前,阿爾法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藍月大人,你把世界石藏到哪里去了?”
得到的卻是一聲“呸!”
沒有任何提示,阿爾法突然飛起一腳,惡狠狠地踢在阿月的小腹上,踢得阿月噴出一口血,身體也彎成了蝦米。
他蹲下身,抓著阿月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皮笑肉不笑地說:“藍月大人,你現在可是階下囚,這么囂張不太好吧,你看看,這不就得到報應了嗎?”
阿月冷冷地盯著他,嘴角血流不止,給他的仍然是一聲呸。
眉頭一皺,臉色陰沉的阿爾法丟開手里抓著的腦袋,只是丟出去的時候似乎故意用了一股大力一般,阿月的腦袋重重地撞在地上,額角立刻出現一大片青紫,血液漫過他的眼睛,淹沒了鼻子,好不凄慘。
阿爾法站起身,偏過頭,陰惻惻地說:“先把他帶回去,留下一部分人封鎖現場,封鎖期間,星光廳不得開放。”
世界石的丟失就像是兜頭澆過來的一盆冷水,澆得他終于冷靜下來了。
“我就不信了,人沒跑出去,東西還能自己長腿跑出去不成!
他說的不錯,東西不能長腿跑出去,但是東西確實不在這里,任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
大概半個小時前,在離星光廳大概百來米的拐角處,阿月正閉著眼睛緩和自己有點復雜,又有點壓抑的心情。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藍月,你是叫藍月對吧!
這一拍讓他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他立刻睜開眼睛,警惕地向來人看去,像一只被嚇了一跳的小狗一樣豎起耳朵:“我見過你,你是今天展會上坐在我姐身邊的那個人!
“我是云青。”臉上戴著一副墨鏡的男人斜靠在墻壁上,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云青?那個高級執行者云青?為什么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找上他?
阿月仍然一臉警惕地看著他:“云青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來勸你放棄那個想法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實在有些不明智!
心里的警惕更深,阿月的臉上卻是一副你在說什么的表情:“什么想法?我什么想法也沒有啊!
“還知道裝傻,你倒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云青抱著手臂,灰色風衣一角在風中微微搖擺,沉吟良久后說:“天真!
阿月呲了呲牙,嘴邊露出的虎牙又尖又利,“……你這話是在罵我傻吧?你當我聽不出來嗎?”
“擺在星光廳的世界石就是一份誘餌,你一過去就會掉進博士設計好的陷阱里!
“喂!”
“你最好放棄世界石!
聽到這句話,就像是被摸到逆鱗一樣,阿月的臉色變得冷漠起來:“我的事情和云青大人有關系嗎?”
“看在紫月的面子上我才過來勸你,我和她好歹是同一個部門的同僚,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弟弟主動踏入火坑!
聽他提起姐姐,阿月不由得低下頭,態度軟化了一點,他躊躇著道:“陷阱嗎?其實我有想過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但沒過一會兒,他抬起頭,表情變得堅硬無比:“但是我有無論如何也要去的理由!
云青拉下墨鏡,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盯著阿月,高挺的鼻梁下,那張薄薄的嘴唇像是一把擱在喉嚨上的利刃:
“哪怕你自己會落得萬劫不復的下場?在你眼前的,明擺著是一條一敗涂地的道路,當眾搶劫博士的東西,后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博士肯定會抓到證據,只要他抓住這份證據,你姐姐紫月也保不了你,到時候你就是一條躺在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盡管說著這些嚇人的話,云青的語氣依然淡淡的。
“我有無論如何也要去的理由。”阿月重復了一遍。
被那雙如同夜色一般漆黑,又如同大海一樣深邃的眼睛盯著,阿月卻是毫不動搖。
過了一會兒之后,云青移開眼睛:“看來你已經下定決心,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第119章 太宰和云青
他放下手, 轉身,似乎打算離開這個地方,但沒走兩步, 他突然回轉身,手放在兜里,再次拿出來的時候他的手里似乎攥著什么東西,還沒等阿月看清楚, 那東西就打著旋地向他飛去。
阿月眼神一凝,手忙腳亂地抓住那東西, 東西到手, 一種溫潤如玉的觸感沿著手心一路爬到心里。
低頭一看,躺在他手心里的是一塊玉佩,通體蒼青,外圓內方, 表面刻著云形的花紋,泛著瑩瑩的光芒,玉佩內部有一個中空的空洞, 一根紅繩自孔洞中穿過。
他摩梭了一下玉佩, 質感柔和, 材質特殊,不像是一塊普通的玉佩。
抬起頭,望見的卻是云青的背影, 他似乎打算就這么走掉。
阿月抿抿唇, 揚聲問道:“你給我玉佩干什么?”
云青回頭看了他一眼:“那是一線希望,也許你用得到, 也許你用不到,你想扔掉也可以, 但我勸你最好留在身上哦!
“什么意思?”
那人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到時候你就明白了,總之東西給你了,你想怎么處理都行,隨你心意!
說完之后便大步離開。
“喂!”
阿月的喊聲沒有讓他回頭,很快那個人的身影被人群淹沒,看不見了。
盯著手心的玉佩,阿月有點猶豫不決,按理說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應該接受陌生人給的奇怪物件,但是云青大人又有點不一樣。
云青大人和姐姐同屬執行部,沒有理由害他,他們之間也沒有利益沖突,姐姐雖然沒有怎么提及過云青大人,但是也沒有說過他們關系差。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云青大人要給他這東西,但是今天的行為至少說明他沒有惡意。
他最終決定把這塊玉佩戴在脖子上。
看到博士出現的剎那,阿月就知道今天他一定逃不出去了,絕望之下他想起云青給的那塊青色玉佩。
于是在被博士打飛出去,躺在地上的時候,抱著最后的希望,他抓住胸前的玉佩,祈求道誰來幫幫我,至少、至少把世界石送回去。
沒想到從青色玉佩里傳出來了一個聲音:“我可以幫你,但是你需要馬上通過程序認證成為這塊玉佩的主人。”
那是云青的聲音。
“云青大人,我要怎么做?”
“很簡單,把你的血液涂在玉佩上就行。”
照做之后,那塊玉佩消失了,只剩一根紅繩還掛在他的脖子上,同時一道機械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響起。
【第一代執行系統向主人問好,主人,請問您需要我做什么?】
“傳送,這兩塊世界石馬上給我傳送出去!”
【如果主人您沒有提前設置傳送地點的話,我只能傳送到云青大人設置的初始地點,也就是云青大人的住所,請問這樣可以嗎?】
眼下似乎沒有別的選擇,眼看著博士越來越近,周圍的保安也圍了上來,阿月立刻答應下來:“可以!
沒有吸引人注意力的光效,在一秒都不到的時間過后,兩塊世界石突然自他的手心消失,神不知鬼不覺。
松了一口氣,阿月才后知后覺地問:“能不能把我也傳送出去?”
【抱歉主人,這是不行的,我只能把小于一立方分米的物品傳送出去!
果然嗎?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情緒浮出水面,阿月嘆了一口氣,在這種禁止傳送的地方打出一個洞,傳送小體積的物件已經是非常厲害了,他還沒有聽過誰能做到這種程度。
云青大人給他的這東西竟然能做到,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就不會相信。
這完全打破了他的想象。
但想要完全破壞規則果然還是很不現實。
幾句對話之后,博士已經差不多走到了他面前,阿月從地上爬起來,和博士對視,望著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半點害怕。
*
玎玲——,一種仿佛玉石相撞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響起。
坐在書桌前,手拿一只毛筆的云青抬起頭,正在動作的毛筆突然停在空中,一滴墨水從筆尖滴落,落在筆下的白紙上,鋪在書桌上才寫了幾個大字的練習冊頓時多了一個刺眼的墨點。
“浪費了。”他搖搖頭,把毛筆放在右手邊的筆架上,起身離開座位,走到房間的西南角。
那里放著一張差不多半人高的桌子,桌子四四方方,玉石桌面上空,兩塊世界石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撞來撞去,往往飛到某一塊地方就會被迫停止飛行,繼而往另一個方向飛去,仔細看就會發現它們停住的地方是桌子的邊緣上空。
仿佛是被一個無形的罩子罩住了。
玎玲的聲響不絕于耳,在整個房間內來回回蕩。
“藍月這小家伙還是太天真了,如果我另有目的呢?”自言自語的云青按下桌子下的綠色按鈕,桌面上空,一層和桌子一樣大的結界突兀地顯形,然后立馬消失。
眼疾手快地抓住兩塊世界石,云青笑了笑:“還好我對這東西不感興趣。”
他把兩塊世界石對齊,拼接在一起,兩塊石頭的切線嚴絲合縫,最終呈現出一塊完美的圓形,中間的裂紋消隱無蹤。
“接下來叫人把這東西送回那個世界,那么我也算是不負所托……”
話沒說完,云青的眼睛微微睜大,只見手心拼好的世界石突然消失不見,同時一個男人出現在他面前。
上身穿著三件套,最里面是一件藍白豎條紋撞色襯衫,然后是黑色無領單排扣馬甲,胸口戴著一個波洛領結,上面一顆藍綠色寶石閃閃發光,外罩一件卡其色風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綁著繃帶的手臂。
下身著一條米色無褶西裝褲,底下是一雙黑色素面牛津鞋。
整體搭配輕松休閑又不失美觀,但是脖頸處也綁著一圈白色繃帶,繃帶因素是不是出現得太多了?
黑色短發微卷,蓬松得想讓人伸手挼一挼,臉頰俊秀,身材比例優秀,是個能讓老年輩輕易放下戒心的男人。
云青從上到下審視了一遍陌生人,然后匆匆把目光移到他顫動著的眼睛上。
恰好和剛睜開眼睛的人來了個對視。
鳶色的眸子眨了眨,流露出些許困惑和倦怠,這些浮出水面的情緒幾乎是剛出現就立刻消失,快得云青有那么一瞬間猜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但他是不會看錯的,片刻后云青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以前從不懷疑自己的眼力,這個陌生人第一次出現便讓他打破原則,倒也有趣。
他微微勾起嘴角:“你是誰?”
“詢問別人的姓名前不應該先自報家門嗎?”太宰一邊說一邊轉動眼睛,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現在身處的房間像是一間書房,距離他現身的位置差不多八十米處有一張書桌,書桌正中間擺著一疊白紙,白紙前方是筆架和一方硯臺,掛在筆架的毛筆墨跡未干,說明主人家剛剛才用過毛筆。
書桌后面是一個和墻壁等寬的書架,總共四層,高達天花板,書架上的書滿滿當當,粗略一看,大部分都有翻閱的痕跡,不是擺來裝裝樣子。
喜歡看書,喜歡寫字,文化底蘊高,寫完字的毛筆不用清水洗干凈便隨便放在毛筆架上,說明有點不講規矩,不是那種老古板。
面前的人也是一頭黑發,但不是現代人流行的短發,一頭長發被一根紅色發繩束在腦后,束了個低馬尾。
純黑色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著裝偏現代風,右耳上戴著一枚水滴形狀的耳環,左耳卻干干凈凈,腰間掛著一枚玉佩,手上還戴著一個圓形手環。
看到他大變活人卻表現得一點也不震驚,很會遮掩自己的情緒,第一件事是詢問名字,說明他對自己很有自信,相信自己不會被發生在面前的離奇事件傷害到。
對面那人沖他點點頭:“倒是我失禮了,我是云青,次元管理局的高級執行者云青!
次元管理局?高級執行者?太宰很快把這些名詞聯系到阿月身上,在他認識的人里,只有阿月的身份不明,他早就猜測阿月也不是那個世界的人。
相處那么久,阿月露出的破綻數也數不清,只是身份如何在他這里并不重要,阿月沒有想說的意思,他便也任由他。
“我是太宰,太宰治,武裝偵探社的調查員太宰治。”
云青眼睛低垂,原來是那個太宰治,樹一遞交給他的情報里沒有人物畫像,所以他才沒認出這個人,只是情報里的太宰,身份是Lupin酒吧老板兼橫濱地下情報商,可沒有武裝偵探社調查員這一身份。
這點微弱的變化被太宰敏銳地發現了,他似乎知道這個名字。
不認識人,但知道他的名字,太宰更加確信這個人和阿月有關,竟然直接問道:“你和阿月是什么關系?”
“嗯,非要說的話,我們都是執行部的人,份屬同僚。”
這話有點微妙,說是同僚,但更像是兩個沒怎么接觸的陌生人。而且這人對他有問必答,聽起來都是真話,但是回答問題卻是點到即止,沒有多少有效信息。
是個麻煩的人。
他不喜歡和麻煩的人打交道,費腦子。
更不喜歡現在的境況,云里霧里的讓人摸不著頭腦,他明明記得他上一刻在橫濱整個消失了,下一刻便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和一個陌生人打太極。
最讓他不痛快的是,首領先生像是真的消失了,他在心里叫了他很多遍,但都沒有得到回應。
太宰扁著嘴,臉垮下來。
云青:“我可以叫你太宰嗎?”
太宰微微皺著眉頭,像是不太想說話,過了一會兒之后才回答:“可以,云青先生!
第120章 再會
互相自我介紹完畢, 云青帶著太宰從書房出來,來到客廳。
客廳中間擺著一張米白色的長沙發,長沙發的兩邊各擺著一張同色的單人沙發, 沙發前方是一張大理石茶幾,茶幾上放著一盆漂亮的綠色盆栽和一個方形白瓷托盤,托盤上放著一把白瓷帶云紋的茶壺以及配套的茶杯。
兩個人分別在沙發上坐下,太宰選擇的是單人沙發。
坐在長沙發上的云青提起茶壺, 微微傾斜,茶杯里被裝入橙紅色液體, 滿上八分后他放下茶壺, 把散發著裊裊熱氣的茶杯推給旁邊的太宰:“這是我們這里的特色紅茶,滋味清甜可口,請!
看著面前裝著橙紅色液體的茶杯,太宰垂下眼簾, 長長的眼睫輕顫,如同蝴蝶展翅。
記憶中阿月也說過同樣的話:‘這是我特地買的大吉嶺紅茶,這種紅茶被人稱作茶中的香檳, 滋味甘甜柔和, 一定合你口味, 你嘗一下試試?’
現實里云青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錯。”
顏色像,味道也像,確實清甜可口。
喝完茶, 太宰抬起眼, 目光犀利如同盯著獵物的老鷹:“云青先生,現在該說說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了吧?”
這一系列變化都被仔細觀察的云青看在眼里, 雖然不知道太宰剛剛想起了什么,但是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能夠自如地轉換情緒, 他在心里下了一個結論——這家伙一定很會裝相。
太宰若有所感:“怎么了?”
“沒什么,”云青盯著他看了幾眼,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需要把世界石送回去,世界石變成了你,那也就是說我把你送回去就行了!
這句話的信息里量很大,太宰在幾乎不到一秒的時間內來了一場頭腦風暴。
首先是他需要把世界石送回去這句,需要,不是想要,說明他不是自己想這么做,對他來說這只是一份責任,那么這份責任來源于哪里?他為什么需要把世界石送回去?
回去又是指哪里?世界石的來源尚不明了,在他所知道的信息里,世界石最后是要在橫濱起效果,若說一句來源,只有橫濱最合適。
結合他說他自己和阿月是同僚關系,最有可能的是阿月拜托他這么做的,那么阿月在哪里?如果阿月不是脫不開身,他相信阿月絕不會隨便把世界石這么重要的東西托付給一個陌生同僚。
——阿月可能有麻煩。
其次是世界石變成了你這句,難道這具身體又是世界石造就的幻象嗎?但是這具身體給他的感覺和前段時間住在首領先生的身體里的時候有點不同。
那種仿佛回家了的、靈魂和身體格外契合的感覺讓他打心里確認這就是他自己原本的身體。
一想到這里,他伸出手,順著自己內心的感覺默默呼喚了一聲。
一塊正圓形的、晶瑩剔透的晶體出現在他的手心上空,漂浮在空中,距離手掌大約半指之距,對比在別的地方一露面就要飛沖出去的行為,世界石現在的樣子堪稱乖順。
正圓形?太宰打量了一眼世界石,這塊石頭和他在橫濱時看見的不一樣,看來橫濱的那塊只是其中一半。
云青把目光投到不亂跑亂飛的世界石上:“看來博士研究得沒那么透徹啊,連世界石已經認主了都不知道!
認主嗎?這個樣子倒是真的很像認主。
但是想起上次他消失的樣子,太宰可不會認為世界石原本想認主,從上次的操作看它分明是把他和首領先生當成一個好用的工具來使用,等到合適的時機便立刻拋棄他們。
這次卻乖乖地主動出現,真奇怪。
‘難道是在我消失之后被別人毒打了一頓,一個石孤苦無依,想起當初躲在我們倆身體里那段安逸的日子,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哎呀怎么可能啦~’
手心里的世界石翻了個身,從正面對著他變成了背面對著他。
黑心到連一塊石頭都要暗戳戳試探一下的太宰得到了結論,他勾起嘴角,鳶色眸子里卻殊無笑意,在心里冷冷地命令道:‘把首領先生給我吐出來!’
手心的石頭消失了,緊接著一個穿著打扮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從無到有地出現在他的身邊。
先是一個透明的輪廓,然后是透明的腦袋,透明的身體,最后染上了人體的顏色,太宰眼睜睜地看著當初他的身體透明化的那一幕在眼前逆轉上映。
仿佛是那段舊時光倒退了一樣。
太宰“唰”的一下站起身,和剛剛睜開的鳶色眸子兩兩對視。
看見那雙鳶色眸子里自己的身影,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嘴角揚起,溫柔地笑起來,然后伸出手:“歡迎回來,首領先生!
這個笑容極為難得的是一個不含任何雜質的,純粹高興的笑容。
鳶色的眸子眨了眨,首領宰看著他,情不自禁地同樣伸出手來,慢慢地,兩只綁著繃帶的手掌一上一下重疊。
啪!沒有友好的握手,太宰得到的是一巴掌。
首領宰拍掉太宰的手,有點不滿地撅起了嘴:“下不為例!
“嘶——,有必要下這么重的手嗎?”太宰作勢甩了甩手,然后對著手掌使勁吹氣,斜著眼睛瞟了他一眼:“首領先生真是好狠的心吶!”
嘴上叫屈,一雙映著火燒云的黃昏般的眸子里卻布滿笑意。
首領先生揚起眉毛,理所當然地說:“我下的手還不夠重,才讓你有空在這里和我耍寶!
“哎呀我的手好痛,要斷了要斷了!
“哼,你再裝一下試試。”
被兩人忽略的云青眉頭皺起,一只手摩梭著下巴,感覺有哪里不對。
他說出那句話(需要把世界石送回去)的時候可沒料到情況會變成這樣。
收到的情報里也沒有說有兩個太宰啊,樹一、冰二這兩個家伙做事真是馬馬虎虎,連這么明顯的情報都漏掉了。
不對,云青轉念一想,他們兩個是粗中有細的性格,也許會漏掉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情報,但絕對不會漏掉這么明顯的情報,連有幾個太宰都沒搞清楚。
難道太宰是什么會無絲分裂,自我繁殖的物種不成?
看他們出場的方式,第一個出現的太宰應該是主體,第二個出現的太宰是分體,那會不會有第三個、第四個太宰?
還是說這個太宰會分身術?
“我說,”背脊挺直的云青抱著手,從下方仰視那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你們這些太宰們不應該對我解釋一下嗎?”
和兩人不同的清朗聲音響起,像一把刀猛地插入,打破了室內微妙的氛圍。
“抱歉抱歉~”不知道云青心底離譜的猜測,太宰放下沒有一絲紅痕的手,轉身看向云青,笑瞇瞇地說。
首領太宰高高挑起的眉毛恢復正常,臉色冷靜,也轉身看向云青,說:“我是太宰,太宰治,港口黑手黨的前任首領太宰治!
兩個一模一樣的帥氣男人并肩而立,同時看著云青的方向,如果不論他們出現的離奇方式,這場景還是很唯美的。
隨后太宰簡單地和云青解釋了一下他們倆的事情,順便介紹了一下他們各自的身份。
作為不可或缺的合作者,他認為這個時候有必要說真話,再說了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如果有必要,他還會讓更多人知道。
“我明白了,”云青點點頭,話鋒一轉:“那么我現在就送你們回去,可以嗎?”
他還沒有忘記他答應的事情,太宰他們的事情了解個大概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可以了。
“我不回去,”太宰看了一眼首領宰:“你把他送回去就行了!
“哦?”云青挑起一邊眉頭,頗感興趣地看向太宰:“為什么?”
鳶色的眸子轉動,豪不猶豫的和黑色的眸子準確對視,他的視線銳利無匹,眼底含著一絲擔憂:“阿月有麻煩了對吧,我要留在這里幫他!
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才對,云青暗暗點頭,他說出那句話就是為了看這家伙能不能聽出來言外之意,剛剛卻不照這樣發展,反而又冒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人,真是一團亂麻。
雖然是這么想,但他對太宰的回答不置可否,反而把目光投向首領宰:“你呢?”
按理說,即使是不同世界的同位體,只要各自的經歷不同,性格應該會有所不同,他們對人對事的態度不會完全一致。
按照這兩個人各自的自我介紹來看,當了首領的那個人應該要比當調查員的那個人更加獨斷專行才對。
但是在剛剛一系列對話中,都是當調查員的那個太宰在主導話題,當過首領的太宰反而退居其次,幾乎不怎么說話,也沒有明確表達自己的意愿,而是任由另外一個人安排。
是因為非同一般的默契還是因為兩人的性格不同造成的?難道他這個首領是個傀儡首領,習慣了被別人安排?
浮想聯翩的云青被一道擲地有聲的話音打斷。
只見首領宰抬起眼,鳶色的眸子直直地對上他的眼神:“我沒意見!
他注意到這個太宰的眼神非常冷靜,也不像是內向的人一樣害怕和別人對上視線。
那么只剩下一個可能——這兩個太宰在不知道什么時候達成了一致,由武偵的那個太宰出面代表他們兩個。
在他問為什么之后,他們之間甚至不用說一句話,只是對視了一眼,就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地輕易達成相同的意見。
這兩個人,關系有趣,性格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