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回到橫濱
對有趣的人, 云青向來好說話,他微微一笑:“既然你們都沒意見,那么就這么決定了。”
抬起手, 點擊右手上的手環,手環上空張開一張正正方方的虛擬屏幕,再點擊一下,虛擬屏幕上頓時出現一個年輕人的上半身:“云青大人, 您找我有什么事?”
“樹一,馬上過來我家一趟, 我有事需要你去辦。”
“我能叫上冰二嗎?冰二要是知道自己沒被云青大人叫到的話肯定會在私底下羨慕我羨慕得眼睛通紅, 這種好事我可不能落下我的好兄弟。”
仿佛頭頂有一群烏鴉叫著飛過,云青的眉頭隱隱有點抽搐,半響后才說:“可以,你們一起過來。”
樹一的聲音陡然振奮起來:“好嘞!我現在就在冰二家后門轉悠, 正愁沒借口去找他”
話沒說完,他突然像是個警覺的狗子一樣豎起耳朵:“云青大人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上次沒打夠,你還要找到別人的家里去約架?”
看著云青一言難盡的表情, 樹一急切地辯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們上次一起完成任務后成了好兄弟, 好兄弟的家就是我的家,我是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
“找他、找他”屏幕上的樹一一會兒抓抓耳朵,一會兒摸摸臉頰, 小動作不斷, 就是說不出要干什么。
“算了,只要不鬧出什么大事就好。”云青按了按太陽穴, “你們倆趕緊過來。”
“不會出問題的,云青大人, ”右手食指和中指豎直,另外三根手指蜷縮,舉到和頭顱同高,一臉笑容的樹一像是起誓一樣瀟灑地揮了一下,道:“我們五分鐘后就到!”
“嗯。”
虛擬屏幕‘唰’的一下關閉。
按掉通訊后,云青轉過頭,臉上勉強推起一個客套的笑容:“讓你們見笑了,他是我的屬下樹一。”
“貴屬下挺”太宰挑了挑眉,嘴角噙起一絲淺淡的微笑,摸著下巴道:“嗯挺活潑的嘛~”
“就是太跳脫了,有點讓人遭不住。”像是手癢一樣,云青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動彈,手指骨節互相摩擦,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隨后他將目光鎖定到首領宰的身上:“待會兒等他們到了之后我會讓他們兩個送你回去。”
“謝謝,云青先生。”
“分內之事,不用道謝。”云青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這件事是我答應別人在前,我是來完成自己的承諾的,和你們無關,所以不用道謝。”
“”首領太宰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你后面的那句話其實不用說出來,不說出來更好,這么看來,你和你的屬下真是什么鍋配什么蓋,合適極了。
云青抬起手環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三十八,自世界石出現在這里差不多過了八分鐘內。
抬起頭,他說:“五分鐘,你們還有五分鐘的時間,有什么要說的趁這段時間都說出來,五分鐘之后你們就會分開。”
“分開之后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通訊不便,到時候不管想說什么都說不了了。”
“客廳留給你們,我去書房。”說著他起身離開,向著書房走去。
咔!關門的聲音響起,客廳內只剩下兩個人。
“看不出來他還是個體貼的人呢~”太宰指了指一側的沙發,示意首領先生坐下,“只是我們兩個用不上就是了。”
“我一時有點分不清你是在夸他還是損他。”首領先生皺著眉在沙發上坐下。
‘他不知道我們可以心靈通話,是說啊,這個惡心的功能怎么連不在同一個身體里后,我們都還能用?’
太宰笑嘻嘻地說:‘因為我們二體一心?異體同心?’
‘不要說得我們像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超級黏糊的關系好嗎?差點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首領太宰搓著手臂,默默的把身體往遠處挪開幾步。
頂著首領先生的白眼盡情地在心里笑了一會兒后,太宰才說:‘不開玩笑啦,大概是因為世界石,你這副身體其實是用世界石的能力形成的,而世界石又和我有密切的關系,所以才造成了這樣的狀況。’
‘我有一個猜測,通過世界石,即使我們分別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也一樣可以做到在心里通信呢~’
首領宰摸著下巴道:‘也就是說等我回去后我們可以像現在一樣隨時通信嗎?’
‘這么信任我的判斷嗎?’
看到太宰有點愣怔的表情,首領宰當即在心里說道:‘你在說什么傻話呢?我當然信任你。’
‘哎呀到底是誰一天到晚的對著別人說我的判斷絕對不會錯啊?這會兒竟然還懷疑上了?’
‘’
首領宰隨后又加了一句:‘相信你就相當于相信我自己,我是相信我自己的能力喲~’
‘糟糕,如果等你回去后發現不能通信豈不是要打我的臉?’
‘是打我們兩個人的臉。’
聽到首領先生干巴巴的聲音,太宰頓時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
“笑得惡心巴拉的,別笑了!”
“首領先生,你是什么時候得的‘不喜歡看別人笑’的絕癥?即使是生病了也不用擔心哦,有我‘能說會道十年功夫老醫生’在,給你開一劑‘謹言慎行’藥,保證你藥到病除!”
太宰左手推了推臉上不存在的老花鏡,右手不斷捋著自己不存在的長胡須,扮演得有模有樣。
頂著首領先生無語的表情,他面不改色地說:“只要聽從我的建議,你一定會很快痊愈出院。”
“不愧是胡說八道十年功夫老醫生呢,這一劑‘謹言慎行’藥請你先自己吃一吃,等你得的‘喜歡胡言亂語’的絕癥好了再來和我推銷也不遲。”
“真是冥頑不靈!”像是被戳到痛處的老古板一樣,太宰一甩手臂上沒穿著的長袖,叱道。
綁在手臂上的繃帶似乎沒系緊,在他劇烈的動作下猛地散開。
一根長長的白色繃帶在空中飛舞,太宰頓時停住動作,白色繃帶也立刻委頓下來,像是敗貓一樣垂頭喪氣地耷拉在沙發上。
看到對方意外出了表演事故,首領先生情不自禁地微微勾起嘴角:“演夠了”
帶著笑意的聲音戛然而止,首領先生把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咳了一聲,然后換成正經的語氣說道:“演夠了嗎?”
太宰臉色一肅:“老醫生轉行了,本人現在是名偵探,這位客人臉色不善,可是被案件困擾了?破案這種事盡管交給我,保證萬無一失。”
隨后想到什么似的又加上一句:“但是名偵探可不負責安撫客人的情緒哦~”
“是江戶川名偵探嗎?”
“是太宰名偵探。”
“請問太宰名偵探,江戶川先生知道你隨意冒充他的名號嗎?”
“不好意思,沒聽清客人您在說什么呢~”
“我要告訴江戶川亂步先生。”
“哎呀就饒了我吧,亂步先生可是武裝偵探社的頭號支柱,惹他生氣是很不好哄的哦。”
首領宰世界的名偵探江戶川亂步對于他來說其實是一個陌生人,首領太宰不可能真的去告狀,他話里的名偵探指的是武偵宰世界的江戶川亂步,但這兩個人甚至都見不到面,更談不上告狀了。
武偵太宰也深知這一點,可他們就是這樣流暢地、似乎是胡說八道地交談起來了。
五分鐘剛過去,門鈴聲準時響起,云青于同一時間推開書房的門出來,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你們準備好了嗎?”
“云青先生,我們已經準備妥當。”首領先生起身,跟著云青走向門口。
打開大門,見到臉上戴著一副墨鏡的樹一和冰二,云青直接把首領先生交給兩人,叮囑幾句話后,連門都沒讓他們進,在門口就打發走了兩人,首領先生也一并跟著離開。
隨著兩人走過一段路,穿過幾個傳送陣,踏在橫濱的土地上,首領先生的臉突然變得陰沉可怕,像是即將下雨之前布滿烏云的黑色天空,下一刻就要打雷似的。
眼前所見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預想,剛剛復活時他曾經想過世界石突然出現在別的世界,代表他的世界可能有麻煩,可沒想到這個麻煩這么大,大到他滿目荒涼,大到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目之所及是崩塌的建筑和稀少的人群,港口黑手黨的五棟大樓大剌剌地矗立在橫濱的市中心,在所有殘破的建筑中,只有這五座建筑物相對完好。
樹一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太宰先生,就把你送到這里哈。”
冰二接了一句:“我們這就回去了。”
太宰收斂起黑沉得要嚇死人的神色,勉強道了一聲謝,但他的眉頭仍然緊蹙著,皺起的紋路幾乎能夾死蚊子。
等兩個人消失,他獨自一個人向著Lupin酒吧的方向走去。
走到Lupin酒吧的大門口,望著酒吧所在的位置,太宰整個人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呆住。
——Lupin酒吧沒有了,原地是一片平整的地基,上面什么也沒有,沒有房子,也沒有人。
仿佛卡頓的機器人一樣,他一格一格低下頭,掩在陰影之下的臉上,是被稱作‘那個可怕的黑色幽靈’才會露出來的表情,是會被見過的黑手黨傳成殘虐至極的表情。
那種表情,即使是從地獄里跑出來的惡魔也不過如此了吧。
也許他畫人就是照著他現在的表情畫的也不一定,臉頰是由黑色線條組成的一團亂麻,眼睛是簡單的圓圈組成的黑洞洞,讓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首領先生,能聽到嗎?哈嘍?首領先生?能聽到嗎能聽到嗎?’
‘聽到了,別吵。’
抬起頭,太宰帶著已是變得正常了一點的表情向著酒吧的空地走去。
Lupin消失了,Lupin里的人呢?敦和小鏡花他們兩個有沒有事?
‘你怎么了?是橫濱出什么事了還是敦他們出什么事了?’
‘橫濱整個崩塌了,我沒看到敦他們。’
站在原本是吧臺的位置,望著裸露的土地以及土地上房屋殘存的痕跡,他緊抿著嘴唇,瞇縫的眼睛里射出了冰冷的刀光。
——這間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酒吧,不是可以任人隨意摧毀的東西。
——酒吧里的人,一個也不允許消失!
第122章 談話
黑發紫眸的少女坐在戶外遮陽傘下, 她面前有一張小圓桌,桌上放著一份吃了小半的甜品,一把銀色的勺子擱在甜品里。
她單手撐著臉頰, 出神地望著陽臺對面。
陽臺對面,一條漂亮的藍鯨正在天空中嬉戲,白色的肚皮遮住了大半天空,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被藍鯨整個擋住了, 瀑布中跳來跳去的飛魚從水里探出頭來,無神的眼珠齊刷刷地盯著頭頂, 姿勢就像英國名菜‘仰望星空派’一樣。
一時間, 水里出現了幾十道‘仰望星空派’。
天空中是龐大的鯨魚,底下是探出頭的飛魚,這景象頗為離奇,連自詡看過大千風景的紫月都不禁看入了迷。
跳來跳去的飛魚經常見到, 在天空中飛翔的巨大鯨魚便是難得一見了,兩者相遇竟然能夠產生這種神奇的化學反應,也是有趣。
就在這個時候, 骰骰的聲音突然響起:“不好了, 不好了, 我親愛的主人,大事不妙啊!”
紫月皺了皺眉:“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藍月大人闖大禍了,他跑到星光廳當眾搶劫博士放在那里的世界石!”一顆十二面骰子突兀地出現在紫月的桌子上。“星網上都傳遍了!”
往骰子過來的方向看去, 自樓梯到陽臺, 出現了一條布滿骰子虛影的路線,這是因為速度太快在視網膜上殘留的影子, 殘影片刻后才消散。
“什么?”紫月唰’地一下站起來,眉頭蹙成一個解不開的結:“為什么?”
“藍月大人這次回來之后曾經問過我有關世界石的事情, 他似乎很想要這塊石頭,我當時和他說石頭在博士手里,我們是不可能交換到手的,沒想到他竟然會冒出強搶的想法!”
“你怎么不告訴我!”紫月氣急,“博士和阿月現在都在星光廳?”
“應該是的。”
“我們走!”
幾乎什么都顧不上,紫月離開遮陽傘遮擋的范圍,沖到陽臺邊緣,一個翻身翻出陽臺,緊接著看也不看一躍而下,在別墅外面的地板上輕松著陸。
桌子上的骰骰飛起來,緊隨其后。
一人一骰飛躍著前往星光廳,才走到半路上,飛在空中的骰骰突然閃了閃,隨后它說:
“星網上有人看到藍月大人被十幾個人押送離開星光廳,去哪里不知道,發言的那人說跟在隊伍后面的自己被人驅趕離開,走的時候看到其它跟在后面看熱鬧的人也被趕走了,現在沒人知道他們去哪里了。”
“這是被博士抓到了,我們來遲了。”
“這種案件的一般流程是被拘留,最后結果都是被投進次元監獄,但博士”
“我完全不知道他會干什么,想干什么。”
全身仿佛在被焦急的火焰灼燒,紫月一路加速沖刺,大概五分鐘過后,星光廳已經是近在眼前。
星光廳的門前,一個背著雙手,仰頭望著天空的男人站在那里,白大褂不染一絲塵埃,純白的顏色在天光的照耀下白得刺眼。
看到紫月的身影,博士轉過頭,沖她微微一笑,笑得頗有深意:“紫月小姐,你來了。”
這一刻,紫月突然意識到,在她的前方,似乎有一張已經成型的大網正在等著她一頭扎進去。
——而她別無選擇。
*
十幾分鐘前,云青的住所。
看著一個人返回的云青,坐在沙發上的太宰問:“從這里出發去我們那個世界的橫濱需要多長的時間?”
云青在長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才說:“大概10分鐘。”
“這么快?”
“我們這里有建造傳送間,通過不同的傳送通道,可以去往不同的地方,既方便又快捷,能節省不少花在路上的時間。”
“阿月怎么了,他遇到什么麻煩了?”
喝茶的動作一頓,云青放下茶杯,抬起眼,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太宰:“他為了世界石自投羅網,現在嘛,大概是落到了博士的手里。”
“博士是誰?到底怎么回事?”
把前因后果一一告訴太宰,期間太宰不斷提出問題,導致云青不斷補充沒提到的細節,越說越多,一場談話竟然也著實花了十來分鐘。
“現在你打算怎么辦?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一個人是絕對對抗不了博士的。”說完最后一句云青不再說話,迅速伸手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往嘴里一倒。
今天的話說得太多,嗓子差點干得冒煙。
茶水全部被倒進嘴里,咕咚咕咚喝完后他突然轉頭看了一眼太宰,坐在側邊沙發上的太宰低垂著腦袋,眼睛半闔,視線的落點似乎是茶幾面,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茶幾是用天然大理石做成的,自帶花紋,雖然好看,但也不用盯得這么入神吧?
不過幸好沒被他看見剛剛喝水時候的樣子,真是太不優雅了。
帶著一點慶幸,云青提起茶壺,重新給自己倒茶,倒了滿滿一杯,這次他堪稱姿勢優美地端起茶杯,有一口沒一口地慢慢喝著。
畢竟口渴已經多少緩解了點,用不著一口悶,他平時喝茶比較講究,講究姿勢優雅好看,剛剛那是特例。
剛把杯子送到嘴邊,他就聽到太宰的聲音在客廳里響起:“云青先生為什么會告訴我這么多呢?”
“因為”放下杯子,他笑著說道:“我是一個好人?”
“”太宰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頭上似乎也掛上了一串黑線。
好人會說自己是一個好人?好人會在說出自己是一個好人的時候用上不確定的語氣?
一秒過后他找回自己的狀態,鳶色的眸子望著云青,親切地說道:“那么好人云青先生想必也不會吝嗇于幫助無辜又可憐的小阿月吧?”
“藍月那小子自有他姐姐紫月去操心,就用不著我了。”
“紫月小姐會怎么做呢?”
云青眉眼微動:“你想知道?”
似乎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太宰在心里勾起嘴角,一雙眼睛變成了星星眼,雙手合十誠懇請求道:“云青先生看起來是掌握了很不得了的東西呢,能否請云青先生撥冗告知呢?”
不知道是頂不住太宰的彩虹屁,還是被他這副樣子打動,云青微微一笑,緩緩站起來,“跟我來。”
太宰跟著起身,“哎呀云青先生想帶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兩人來到二樓,在二樓最里面的一個房間外停下。
太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房間,這似乎和其它房間沒什么區別,一扇普普通通的棕紅色房門緊閉著,最大的不同是應該安置門把手的位置沒有門把手,反而出現了一個黑色屏幕。
身邊的云青向前一步,伸手摘下掛在身上的玉佩,把玉佩印在房門上的黑色屏幕上,黑色屏幕頓時變成白色。
然后是咔嚓一聲,房門被打開了。
把玉佩掛回去,云青推開露出一條縫的房門,率先走進房間,太宰跟著走進去。
里面空間寬獷,但是置身其中,太宰頗有一種逼仄的感覺。
除了身后有著房門的那一面墻壁,其它三面墻壁上都掛著大大小小的鏡面,看不出是什么材質,通體黑色,晶瑩剔透,有著普通材料沒有的高級質感。
云青在房間正中間的扶手椅上坐下,招呼太宰在他旁邊那把一模一樣的椅子上坐下。
等太宰坐好后,不知道云青做了什么,正對面一面占據了墻面三分之二的鏡面突然亮起,其上出現兩個人。
一個是穿著一身白大褂的博士,另一個就是他們想知道的紫月小姐了,她穿著一身淺紫色泡泡裙,身邊飛著一個十二面骰子。
他們兩個面對面地坐在一個奇特的房間里,房間四面玄黃墻壁上似乎畫著一道道玄奇的花紋,有的是紅色,有的是金色,紅金交雜,甚為美麗。
往上看,就會發現他們頭頂的天花板上畫著一個大大的太極圖,圖中一黑一白兩個圓點的位置畫著一只形狀奇特的游魚。
不,那并不是畫上去的,因為兩只游魚是真的在動,仿佛在水里游動一樣,它們在太極圖里肆意游動,就是絕不越過中間的分割線。
畫面里的紫月率先開口:“博士,你想干什么?”
博士雙手交叉,放在面前的長桌上,耐心地糾正道:“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
“云青先生,這是實時影像?”太宰有點好奇地問道:“你是監視了他們兩個嗎?”
“這是【會議室】,一些比較重要的談話通常在這里進行。”云青開始給他介紹屏幕中兩人身處的房間,對太宰提出的問題卻避而不談。
可以讓他看,卻不能宣之于口嗎?
瞬間心領神會,太宰微微歪頭,順著他的意思改變話題:“【會議室】?你們的【會議室】肯定和我知道的那個會議室不是同一個意思。”
看了一眼太宰,云青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會議室】和你知道的那個會議室的作用差不多,只不過【會議室】的用料特殊,而且上面布滿奇妙的陣法,有著抑制力量的作用,身處其中的人會受到影響。”
“高級執行者這一等級的人之間如果有沖突,一般首先選擇來這里,靠談話解決而不是武力解決。”
“如果打起來,雙方的損失都會變得很大,不到萬不得已,你死我活的地步,絕不會打起來。”
“在這里他們才打不起來,畢竟打不死人的打架毫無意義。”
太宰:“”
什么叫打不死人的打架毫無意義啊?這未免也太暴力了吧!
第123章 達成協議
太宰把目光移到前方的鏡面上, 畫面上的兩人正在緊張地進行交涉。
“我想干什么?”眼睛仿佛結了冰一樣,臉上也布滿冰霜,整張臉如同在極北冰川修煉了一年的紫月突然勾起嘴角, 嘲諷地說道:“呵,你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嗎?”
“這話倒是折煞我了,你的想法我怎么會知道呢?”博士敲敲桌子,一杯冒著熱氣的茶被送到他面前, 或者說裝滿液體的茶杯自動飛到他面前的桌上,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有喝茶的心思, 滿心焦慮的紫月可沒有, 見到對面人的樣子,覺得有點膩歪的紫月突然站起來,一掌拍在桌子上,拍得整張實心的桌子都晃蕩了一下:“放了我弟弟!”
博士還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手里甚至還端著茶杯,顯然半點沒受影響,他頭也不抬地說:“這可不行, 當眾搶劫, 還是搶劫我的東西, 按照規矩我有隨意處置他的權力。”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只好把你的位置搶下來了。”懶得再和他兜圈子,紫月冷冷地笑了一下, 拋出自己的底牌:“從這里出去后我就去【決斗臺】發起對你的挑戰, 也許我也可以在科研部的主管位置上坐一坐呢。”
世界奇物這個等級的東西,說是底下人上交給博士的, 其實嚴格來說是上交給次元管理局,只是主管這個層次的人, 都擁有使用權和優先兌換的權力。
但是花大價錢從寶庫里兌換出來,兌換成私人物品比較不合算,都擁有使用權了,不花一分錢直接薅公家的羊毛不是更香嗎?
這也是他們權利的一部分,有權不用過期作廢,都是聰明人,沒人會放棄這個好用的權利。
博士顯然也是這么做的,在他的實驗室里,大部分物品都是直接使用的次元管理局提供的物品,幾乎不花一分錢,要不然按照他那個實驗室的豪華配置,賣了他也付不起這個價錢。
科研部得到的物資上的支持是最大的,做實驗缺什么東西,打個報告就可以去寶庫里支取。
只要她得到博士的位置,那么博士在這個位置上附屬的一切都盡歸她所有,也就是說,世界石的所有權也是她的了。
藍月搶走世界石這件事的性質就沒那么嚴重了,只不過送弟弟一塊世界石玩玩,沒什么大不了的。
家人之間的事情外人別管。
雖然話說得這么強硬,但她其實沒有打敗博士的把握,博士是老牌主管,在這個位置上呆了很多年,底牌肯定很多,而她其實是新上任的高級執行者,對上博士,勝負估計三七分,嗯,她三博士七。
但是可以同歸于盡,同歸于盡的概率是五成。
如果博士不同意,大不了一拍兩散,魚死網破。
“一言不合就要決斗,你們執行部真是一群熱衷武斗的瘋子聚集地。”博士搖了搖頭,“這樣吧,我稍微退一步,你把世界石帶回來還給我,我就放棄藍月的優先處置權。”
“接下來你怎么做我都不會干擾你。”博士的臉上出現一個輕松的微笑,“怎么樣?我這個條件很寬松吧。”
骰骰湊近紫月,說:“聽說世界石被藍月大人搶走之后不知所蹤,他們并沒有在現場找到世界石的蹤跡。”
紫月點點頭,一雙紫寶石般的眼眸仍然緊盯著博士不放,看著博士臉上的笑容,一陣不舒服的感覺涌上心頭。
只需要找到世界石,博士竟然這么容易就讓步了?
這個條件雖然也不怎么樣,但卻切實地拿捏住了她的底線,她心里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博士的優先處置權。
因為優先處置權這個東西,藍月估計會被送到博士那里,她又和博士不對付,根本不知道他會在敵對的博士手里受到什么折磨。
光是想想就夠令人害怕的。
“你說的是真的?”半信半疑的紫月緩緩地坐下來,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
“當然,你要是不信我們可以簽訂一份契約,由次元管理局做公證。”博士攤開手,手上出現了一張泛著光芒的羊皮紙。
紙張背面畫著繁復美麗的花紋,由白色和金色的線條交織而成,正中間蓋著一個泛著紅色光芒的徽章,徽章內里由一柄劍和一個螺旋結構組成,外面一個圓圈將兩種圖畫圈住,代表著次元管理局。
紙張正面已經寫好了內容。
把羊皮紙推到對面,腦袋抵在交叉的雙手上,博士說:“你可以看看這份契約。”
伸手按住滑過來的羊皮紙,紫月瞟了博士一眼,隨后低下頭,一行一行地仔細檢查上面寫好的契約內容,五分鐘過后,她抬起頭,抿了抿嘴。
“怎么樣,我沒有騙你吧?”
“契約是真的,契約內容也和你說的一樣。”
“那我的提議,你考慮得怎么樣?”
紫月捏著契約,略微猶豫了一會兒,很快下定決心。
“我同意。”說著她在契約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隨后把這份簽上名字的契約向著對面一擲,像是扔飛鏢一樣。
能不鬧到決斗的地步對她來說更好,畢竟她沒有十足的把握。
帶著強勁力道的羊皮紙像是暗器一樣破空而去,博士伸出手,輕飄飄地接住這柄暗器,同樣寫上自己的名字。
隨后羊皮紙無風自燃,化作兩道白色的光芒分別投入兩人的身體里。
體會了一下身體受到的束縛,紫月站起來,往外邁了一步,突然回過頭,說:“契約已經成立,博士你最好不要在暗地里搞小動作。”
“怎么會呢?”
盯著他臉上像是面具一樣在整場交涉里持續不變的笑容看了半響,紫月皺起眉頭,一甩手離開這個房間,被落在身后的十二面骰子忙不迭地跟上去。
等人離開后,博士慢條斯理地起身,從另一個方向走出房間,很快,畫面上變得空無一人。
“你看到了,這就是他們交涉的結果。”布滿鏡面的特殊房間里,云青做了個手勢,兩人正對面的大鏡面上,光芒熄滅,影像消失,一切恢復如前。
“哎呀真難辦啊,紫月小姐要找回世界石,我不可能把世界石交出去。”太宰嘟起嘴,“也就是說她成了我的敵人,可她又是阿月的姐姐。”
只要把世界石交給他就放了阿月?博士到底想做什么?但不管他想做什么,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他嘴上說的那么簡單。
“你現在的狀況,看上去是四面楚歌啊,”像是事不關己一般,云青忽然笑起來,提出一個建議:“干脆把世界石這禍患交出去,這樣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省事兒。”
心頭突然傳來一股微弱的害怕情緒,太宰微不可見地皺起眉,這是世界石的情緒?這塊石頭即使現在身處橫濱,和他隔了一個世界,它也還能聽到自己這邊的對話。
而且不止能自主動作,竟然還會產生如同人類一般的情緒?
這么說來的話,先前的那個猜測就不只是猜測了,他肯定可以和首領先生進行心靈通話。
太宰垂下眼睛,說:“我得好好想想。”
傳過來的害怕情緒里參雜上了祈求的情緒,見他沒什么反應,情緒變成了聲音,它像是一只被主人虐待的小貓一樣在太宰心頭凄凄慘慘戚戚地叫喚。
聲音綿延不絕,大有太宰不松口就一直叫喚下去的意思。
這煩人的家伙,也是賴上他了,太宰伸手按了按太陽穴,說:“世界石我肯定不會交出去,但是阿月也要救出來。”
被主人虐待的小貓這才停止叫喚。
第124章 對峙和坦誠
兩人從那個特殊的房間出來, 重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云青手里拿著一本書,姿態隨意地一頁一頁翻閱,貼心地給太宰留出思考的時間, 沒有去打擾他。
太宰背靠沙發,一只手搭在腦門上,微微閉著眼睛。
安靜的房間里,只剩下偶爾出現的沙沙的翻頁聲。
在太宰說完那句話后, 世界石停止叫喚,等他在沙發上坐下后, 世界石才有了新動作, 不能說話的它把自己的能力和本質轉化成信息流,直接灌輸到他的腦海。
它在向太宰敞開自己,靠著這種方法直接和他意識溝通,這簡直是開天辟地的頭一回, 要是叫次元管理局的人知道這種事情,恐怕一大片的人都會傻眼到只會說‘啊?!!’
從來沒聽說過世界奇物會主動認主,更沒聽說過世界奇物會深度綁定一個人到這種程度, 這一遭過后, 世界石是真的任太宰怎么捏扁搓圓都沒法反抗了。
如同中了一發無量空處一樣, 龐大的難以用言語說明的信息量讓太宰的身體動彈不得。
他的腦袋先是暈眩,然后是幻覺自己的頭大了一圈一樣微微發脹,不多時, 一滴滴汗液從額角緩緩流下。那是他的大腦正在極速運轉, 忙著消化這一大堆情報的外在表現。
幸好世界石不是在他剛出房間的路上突然來這一出,要不然云青就要見識到何為平地摔了。
誰也不知道, 一臉平靜的表情下,太宰正在經受怎樣的折磨。
好不容易囫圇吞棗似的消化完畢, 還沒等他松一口氣,像是變了一個石頭一樣,世界石積極地向他‘匯報’說現在可以和首領先生通訊了。
當然還是用的信息流直接灌輸的方法,這一刻太宰終于蹙起眉頭,臉色因為反胃和難受變得陰沉許多。
他現在的感受就像是喝了一肚子水,胃里已經沒有任何一處地方可以裝水之后,別人還強迫他又喝完一整瓶水,肚皮都要被水漲破了。
把好心辦壞事的世界石記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太宰沒有立即通訊,等難受的感覺消退到只剩一小部分之后才和首領先生聯系。
沒說幾句話就從首領先生那里得到橫濱崩塌和敦他們不見了的消息,太宰的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在心里對著另一個世界的通訊對象說:‘發生變故之前我還把悟君叫過來了,敦他們應該不會有事,而且敦他們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們身上有著強力的異能力,不會出問題的。’
‘也是。’
從聲音聽出首領先生已經冷靜下來,太宰才把注意力轉移到橫濱崩塌的事情上。
世界融合造成的影響竟然這么嚴重,比他想象的最壞的程度還要更嚴重,簡直是世界級的危機。
世界石的任務就是督促完成世界融合,但是由于世界石在關鍵時刻缺失,上次兩方世界的融合以一種最糟糕的情形完成。
如果沒有世界石在中間做潤滑劑,接下來幾次融合也會是這樣,直至兩個世界全面融合,屆時整個世界將會變成什么樣,光看現在的橫濱就可知一二了。
想到這里,先把得到的情報和首領先生分享一番,然后他皺著眉頭說:
‘首領先生,紫月小姐估計會找到你的頭上,但是我們不能把世界石交給她。’
‘而且我們需要用世界石促成世界融合,完整的世界石不會像以前那幾次一樣讓世界的融合出現問題。’
‘但是世界石告訴我它現在沒有能量啟動自己的能力,這次被博士抓去后,它的能量全都消耗在保護自己的核心上面了,它需要外來的能量支持。’
‘這份龐大的能量,我們恐怕只能向紫月小姐‘借’過來。’
另一頭,在酒吧的原地址盤桓不去的首領太宰剛聽完這一大串信息,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車輛咆哮聲。
他抬起頭一看,一輛白色的桑塔納在前面百米處的空地上突地停下,估計是剎車踩得太急切,車輛的四個輪子都冒出了些許紅色的火花。
從劇烈搖晃著的車上下來兩個人,正是他擔心著的中島敦和泉鏡花,兩人一下車就向他沖過來,神情不掩焦急,他們身后的車上,一個白發腦袋,臉上蒙著黑色眼罩的大高個推開了車門。
‘我看到敦他們了,他們真的沒事。’
太宰松了一口氣,‘果然嗎,首領先生,橫濱那邊就交給你了。’
被中島敦和泉鏡花抱住的首領先生挨個拍拍腦袋,百忙之中抽空回答:‘沒問題。’
掛斷和另一個世界的人建立起來的心靈通訊,太宰抬起頭,看了一眼低頭看書的云青,直奔主題:“云青先生,你幫我,幫阿月有什么目的?”
正要翻頁的手停住,云青轉過頭,和眼神銳利的黑發青年視線相接,他微微一笑,合攏書本,放在茶幾上:“只是順手罷了。”
太宰望著他的視線頓時變得像是一臺冷冰冰的掃描機器一樣,可以穿透內里的視線規律地在他的全身掃描,“恐怕不只是這樣吧,只是順手可不能讓一位高級執行者摻和進這攤和他無關的渾水里。”
“按照你和我解釋的內容,你給了阿月幫助讓他把世界石成功傳送出來,也就是說你間接破壞了博士的計劃,主動與博士為敵。”
“天底下沒有不漏風的墻,博士遲早會知道你在他的計劃里摻了一腳,到時候你就多了一位陰險毒辣的敵人,這個敵人還和你同一等級,處理起來頗為棘手。”
“這豈不是自找麻煩?你不像是會給自己找麻煩的笨蛋。”
“除非你是一位喜歡到處找樂子,為了找樂子可以摻和進各種渾水里,甚至自己主動下場充當攪屎棍的樂子人。”
“但是你的身上沒有樂子人的混沌氣息,我可以確定你不是這種人。”
被這樣冰冷銳利到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視線掃描,恐怕任何人都會因為自己的內心暴露而感到不安和害怕吧,而人類的本能恐懼會滋生厭惡和排斥。
所以太宰甚少露出這副模樣,15歲的他,已經學會了用謊言掩蓋真實。
‘騙你的。’①
‘我是個撒謊精。’②
他用一句句謊言緩和氣氛,用一句句輕飄飄的謊言代替可怖的真相和冰冷的現實,如同自己說出口的那句話一樣,他是個名副其實的撒謊精。
22歲的他,更是學會了把自己會讓人做噩夢般的銳利思考包裹在嬉皮笑臉和沙雕搞笑之下。
時間讓他的偽裝越發成熟,也讓他的思維能力越發壯大。
只是現在不是裝傻的時候。
被太宰銳利的視線盯著,云青仍然不為所動,臉色都不帶變化一下,他的臉上甚至帶上了一絲微笑:“難道我不可以是一個單純的好人嗎?”
黑色如玉般的眸子亮如星辰,一絲興奮從他眼底爬出來,仿佛意識到眼底泄露的情緒,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時,那絲興奮消失了,但是那雙盯著太宰的眼睛仍然非常明亮。
他饒有趣味地盯著太宰,仿佛在說請盡情反駁我。
“好人,”太宰咂摸著這兩個字,眼神陰晴不定,“你可以是一個‘好人’,但絕不會是一個單純的‘好人’。”
后面一句里,他念到好人這兩個字時一字一頓,并且加重了語氣。
兩個人眼神對視,誰也不讓。
一分鐘之后,云青摸摸下巴,說:“你合格了,我鄭重地邀請你來次元管理局的執行部任職。”
太宰微微吃了一驚,為他突然說出口的邀請,過后一口拒絕:“對不起,我有自己的工作。”
“先別急著拒絕,”云青微微一笑,“這份邀請對你來說不是壞事,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你不是很想救下藍月嗎?”
“”這話是說答應他的邀請對救出阿月有利?太宰沒說話。
“成為次元管理局的員工,對付博士更容易。”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我們的世界一點也不了解,就算是出去買點東西都是寸步難行,我們這里用的能力體系,社會體系,以及規則你一概都不知道對吧。”
“我和你說的那點內容只是杯水車薪,遠遠不能拿來對付博士。”
“我的邀請永遠有效。”
他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推到太宰面前,用這個動作表明盡管他說出這些像是威脅的話,但是內心其實沒有威脅他的意思。
隨后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他說:“我確實有自己的目的,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不了解我們高級執行者,到了高級執行者這一層次,次元管理局幾乎可以滿足我們內心想要的一切,這反倒讓世俗的一切事物都喪失了吸引力。”
太宰端起茶杯:“也就是說你們不追求物質上的滿足,開始追求精神上的滿足。”
“是的,我們只會遵從自己內心的選擇,即使是沒有利益。”
“高級執行者都有他們的獨到之處,像紫月,她喜歡游戲,她的能力都和游戲有關,她最出名的能力是紫月亮的游戲,在游戲里她幾乎能做到一切。”
“博士也是一樣,我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但是他喜歡做實驗,常年泡在實驗室里不出來,我想他的能力應該和實驗有關。”
“而我是一個作家,我喜歡寫作,喜歡品鑒故事,我拿著筆就像拿著刀,我的能力也和這個名號有關。”
“一面倒的故事不是一個好故事。”
第125章 變故
“所以你才在和你無關的事情里插手, 大概連他們兩個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在其中插手。”太宰看著臉上帶著笑意的云青,若有所思地說道。
一面倒的故事不是一個好故事。
云青似乎把現實里發生的這件事當成一個故事來看待。
所以,他不是因為看博士不爽, 不是因為紫月和他是同部門的人,也不是因為科研部和執行部的矛盾,而是覺得博士的計劃執行得太過順利,才上去插了一手。
博士要是知道他攪渾水的理由, 只怕會沖到他面前罵他一句神經病。
如果博士莫名其妙地失敗了,云青肯定要負很大責任。
太宰蹙起眉頭, 更是想深了一層。
按照云青的說法, 如果兩方起了沖突,一方強勢,一方弱勢,他只會去幫助弱勢的那一方, 給強勢的一方造成麻煩。
即使不是傳統的樂子人,但也差不多可以稱作是半個樂子人了。
他說出來的也許并不是他做出這種行為的全部理由,但能說出這番話至少證明他確實有過這種想法。
這是一柄雙刃劍, 一個搞不好就會傷害到自己。
想到這里, 太宰盯著云青的眼睛, 眼神犀利得能剖開心靈的窗戶:“哎呀照你這么說,你現在想著幫助我們,但等到博士陷入弱勢的一方, 你就會改變自己現在的想法轉而去幫助博士嘍?”
這份試探真是直白而又膽大非常, 如果云青是一個聽不得別人當面懷疑自己的人,只怕太宰可能就會因此失去人家的信任了。
幸好云青不是這種人。
可能太宰也看出來了, 所以他才會這么直接問出來。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這是他的看家本領。
“不,你不明白一個故事該怎么發展。”果然沒有怪罪的意思,頂著太宰的視線,云青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手里握著的茶杯慢慢旋轉,橙紅色的茶湯在杯子里緩緩震蕩,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故事的高潮需要一波三折,故事的結尾需要平靜落地,故事并不是永遠都會充滿波折。”
“如果博士是我觀測到的這個故事的主角,那么我就是給主角添麻煩的那個配角,我已經選擇了作為博士的對立面出現。”
“所以我會矢志不渝地給他添麻煩,直到我們其中一方敗亡,然后這個故事就結束了。”
“我明白了,”太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眼神柔和了不少,“不管你是因為什么原因摻和進來,你這個盟友至少不會在半路上倒戈,我們可以合作。”
“至于執行部的工作”太宰摩梭著下巴,陷入沉思。
總算是搞定了,云青端起茶杯,悠悠然地喝了一口,今天進入腹中的這口茶在他的感覺里,好像變得更甜了,他閉上眼,仔細咂摸著嘴里殘留的清甜。
睜開眼后,他看向太宰,說:“執行部的工作很寬松,我們奉行多勞多得,不勞不得的規則,進入執行部之后,一般是成員自己去接任務和做任務。”
“任務廣場掛著各個世界的任務,任務要求和任務獎勵明確寫在上面,完成任務,得到獎勵,沒完成任務,得到懲罰,全看你們自己的選擇。”
說到這里,他最后云淡風輕地加了一句:“即便是不做任務也沒什么,我們沒有必須做任務的強制要求。”
太宰抬起頭,微微瞇起眼,“既然是這樣,那我答應你的邀請。”
“我敢肯定,你絕對不會后悔今天所做出的決定。”云青微微一笑,把手里的茶杯輕輕地放在茶幾上,站起身,眼神示意:“事不宜遲,跟我來,我們現在就去辦入職手續。”
太宰跟著他去辦手續,有高級執行者帶領,一些繁瑣的流程稱得上是非常快速地辦理完成,但即便如此,也是差不多在一個小時后手續才辦好。
天邊的烏云遮擋住月亮灑在大地上的光芒,時間總在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走,現在已經到了晚間時分。
站在云青好心借給他住的房子里,摸著戴在右手上的手環,太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總覺得有點復雜,又有點亂糟糟的。
從今以后,他就是執行部的一員了。
這一路以來的遭遇,即使是放在他以前那些腥風血雨,危險重重的經歷里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離奇了。
命運真是變化莫測,跨越世界這種事,如果是以前,他想都不會想,現在卻有可能是常事了。
等解決了所有事情之后,也許他會去所謂的任務廣場里看一看,看看世界與世界之間的不同之處,看看這些不同的世界又會有怎樣奇妙的發展。
看來以后他的旅程不會局限在一個世界里了。
第二天一大早,穿戴整齊的太宰推開房門,從房間里走出來,剛一出來就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他昨天花了大半夜的時間研究這個世界的風土人情和社會規則,后半夜才去床上,躺在床上后閉著眼睛閉了十分鐘都沒睡著。
他的睡眠質量一向不好,以前睡覺的時間通常都很短,這個晚上好像更不好入睡,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個小時后才真的睡著。
舉起手,太宰瞇起眼睛,看了看手環上顯示的時間,發現現在是早上七點二十,那么昨晚差不多只睡了三個小時,難怪這么困。
這么早就把太宰叫起來的是云青,要不然他肯定還躺在床上熟睡,不睡到十點估計是起不來的。
太宰睡眼惺忪地側頭望了一眼左右,走廊盡頭的深紅色木質樓梯在視線里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
他瞇起眼睛,樓梯和它的殘影終于重合在一起,張開嘴,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好不容易清晰的樓梯頓時又模糊起來。
用力甩了甩頭驅散自己的睡意,他走到樓梯處,左手放在樓梯扶手上,慢慢走下樓梯。
“太宰,恐怕是沒有時間給你準備了。”安靜的空間里響起一道聲音。
驟然聽到這話,樓梯上搖搖晃晃的太宰一腳踏空,差點從上面摔下來,幸好他放在樓梯扶手上的左手臂肌肉鼓起,發力及時撐住自己往前傾倒的身體,免了像個西瓜一樣一路滾下樓梯摔得稀巴爛的下場。
站穩后,站在樓梯上的太宰探出頭去,望了一眼樓下站在客廳中央的人,本來懶洋洋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云青黑乎乎的臉色和他說的話結合在一起,讓他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直奔下樓梯,站在換了一套衣服的云青面前,太宰問道:“你的臉色有點不好看,出什么事了?”
云青望著太宰,說:“我曾經給了藍月一塊玉佩,那是我借鑒科研部系統研發出來的系統的化身,名為第一代執行系統,藍月被抓的時候,第一代執行系統成功啟動,按照我的設想順利地綁定在他的身上。”
“系統?”太宰一頭問號,他還沒有開始研究這個世界的科技體系,新東西太多沒有來得及。
“系統的作用我沒時間和你細說了,只說最重要的一點,它可以隨時和我通信,昨天一整天我都可以和它通信,但是今天早上我突然發現聯系不到它了。”
“所以你才這么早把我叫起來,也就是說,要么是系統被發現了,”太宰鳶色的眼睛一瞬間漆黑如同吞噬萬物的黑洞:“要么是更壞的程度,系統綁定的阿月出了什么事。”
“你說得沒錯,”云青皺起眉,“我本來認為可以從長計議,但沒想到博士的動作這么快,按照時間計算,他幾乎是一和紫月的會晤結束就直接回去處理藍月,可能昨晚一整晚都在做這件事。”
“也可能是從抓到阿月開始,和紫月小姐的會晤只是在拖延時間。”太宰提出另一個猜測。
“是有這個可能,但現在糾結這個已經沒意義了,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如果你想救下藍月的話。”
太宰:“這么說你有計劃了?說來聽聽。”
“我知道藍月所在的位置,系統半個小時給我發送一次它的定位地址,在我發現聯系不到它之前的最后一段時間里,它給我發送的定位地址都沒有變過。”
“我猜那個位置很大可能就是藍月現在的所在地址,”云青躊躇著加上一句:“就算離開應該也不會離開多遠。”
“也好,不管正不正確,至少有一個明確的地址,我昨天晚上研究了一下,博士所在的實驗室很大,分區很多,如果沒有目標地一頭撞進去,只會暈頭轉向。”太宰點點頭,“希望阿月沒有離開你說的那個位置。”
這個態度就很令人舒服,云青勾起嘴角:“我有一個最快的方法可以讓你悄悄進入博士的實驗室,只是這是有風險的。”
“有風險”太宰垂著頭,在唇齒間咂摸這幾個字,一秒后唰地抬起頭,鳶色的眼底閃過一抹鋒利:“你說的最快的方法,莫非是假裝實驗體?”
“沒錯,你的思維速度很快。”云青贊道。“這個方法怎么樣?你不同意的話我也不會勉強你。”
才說完他就聽見一句極其平淡,卻又擲地有聲的話——
“我同意。”太宰·武力中下·經常充當被抓走的人質一角·在自己的計劃里永遠走在被人救的道路上·總會被卷入危險·治面不改色地點點頭。
云青不由得側目,太爽快了!這家伙似乎根本沒有考慮其中會有的風險。
第126章 首領宰的計劃
在次元管理局的太宰跟著云青去辦理入職手續的時候, 首領太宰產生了一個計劃。
昨天下午,首領太宰從次元管理局回來,只見到一個已經完全崩塌的橫濱, 走到變成白地的Lupin酒吧后竟然誰也沒見到,幸好沒等多久就遇到了坐車回來的中島敦和泉鏡花。
三個人會和后,花了點時間讓情緒幾近崩潰的敦和小鏡花冷靜下來后太宰找了個借口走開,表現得黏黏糊糊, 難分難舍的兩人實在有點讓他招架不住。
他走到附近一處狹窄的空地處,背靠在一面被削掉房頂的屋子前, 抬起頭靜靜地望著天空。
有腳步聲逐漸靠近, 太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是咒術高專的教師五條悟,他今天穿著一身高專的制服,黑色眼罩擋住眼睛, 一頭朝天的白色頭發瀟灑不羈。
五條悟走到他身邊:“你現在是太宰還是治?”
“這具身體里只剩下太宰。”太宰的聲音又輕又淡。
“那治呢?他在哪里?”沒想到會聽到這種話,五條悟皺著眉問:“難道只有你一個人活過來?”
復活這種事情怎么不把兩個人都帶上?
“他沒事,我們分開了。”太宰抬起頭, 鳶色的眸子望著碧藍如洗, 既高又遠的天空, 一絲寂寥在眼底閃過,“他有別的事情要做,沒跟我一起回來。”
別的事情?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讓他不和太宰一起回來?
“他在哪里?有什么事能難倒他?要不要我去幫他?”五條悟追問道, 他到現在還只是以為另一個太宰是在其它地方被什么事情絆住腳, 所以才不能回來。
豈知那個太宰是在另一個迥異的世界,他根本去不了的地方。
“不用幫忙, 他一個人可以。”望著天空的視線轉而釘在五條悟的臉上,太宰收起心底復雜的情緒, 轉移話題般問道:“敦他們怎么和你在一起?”
“我下午來橫濱看看,過來后本來打算去市中心看看那五棟大樓,但是不知怎么的拐著拐著拐到了Lupin酒吧這邊,正好在附近撞見那兩個小家伙,一合計就一起過來了,沒想到會遇見你,真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啊~”
不對勁,太宰瞇起眼睛:“你過來是因為東京出了什么事嗎?”
“東京也開始出現治以前和我說過的世界融合現象了,不止是東京,其它地方我也收到了建筑物崩塌的消息,因為橫濱是第一個出現這種現象的地方,所以我才來橫濱。”五條悟高大的身軀散發出一股肅穆的氣息,沒被蒙住的下半邊臉頰肌肉緊繃,“必須想辦法停止這股趨勢,要不然”
現在橫濱的下場就是將來這個世界的下場,可怕的是,如果不阻止,整個世界的結局可能會比現在的橫濱更糟糕。
橫濱崩塌,至少有其它沒有崩塌地方的人過來支援救災,但如果整個世界一起崩塌,那大家只會自顧不暇,更別說顧及其他人了,那將造成巨大的災難。
太宰搖了搖頭:“世界融合是不可能停止的,那是大勢所趨,單靠我們這些微薄的人力絕對做不到制止這件事。”
“那怎么辦?”難道要他眼睜睜地看著世界毀滅嗎?五條悟緊緊捏著拳頭,即使是被黑色眼罩罩住的額頭仿佛也蹙起來了,不甘和不愿在他的心頭縈繞。
越想越生氣,他突然一拳錘在身側的斷墻上。
轟!
本來就只剩下半邊的墻壁在他不知覺用出的大力之下轟然倒塌,碎石和破磚四處迸射,濺起的塵土立刻將太宰的米色無褶西裝褲的褲腿染成灰黑色。
“五條君你用的力道太大了呀!”太宰捂著鼻子快步走開,遠離那個塵土飛揚的位置。
“抱歉抱歉。”衣服一塵不染的五條悟緊隨其后。
兩人還沒走出幾步,太宰突然回頭,一指頭戳到五條悟臉上,漫天飛舞的灰塵頓時淹沒了兩個人。
走到干凈的角落,五條悟在深藍色的高專制服上四處拍打,簌簌的聲音響起,依附在衣服上灰塵掉落,在他的腳邊堆積起一個灰色的甜甜圈。
他一邊拍一邊說:“太宰你也太記仇了吧,寧愿自己染上一層灰也要拉我下水。”
頂著一身的灰塵,太宰揪出手帕擦了擦臉,把臉擦干凈后哼了一聲:“誰叫你這個罪魁禍首仗著自己的能力肆意妄為,一點灰塵也沒沾上。”
“我哪里肆意妄為了?”五條悟頓時一陣叫屈,“你絕對是因為自己沾上了灰塵,我卻干干凈凈的沒有沾上半點灰塵才不爽吧!”
“哼哼,是不是呢?”
“小心眼太宰!”
“沒頭腦五條!”
一陣互不相讓地互懟,說了一大串臨時起的綽號,直到沒有新意只是無意義地重復循環后才被五條悟叫停。
em這只是挽尊的說辭,真實情況是,太宰像是機關槍一樣的猛烈輸出打得詞窮的五條悟只得喊停,如果他不停下,太宰還有很多打擊他的話等著說出來。
五條悟舉起白旗后,太宰抱著臂,仰著臉,下巴微微抬起,眉毛也高高地挑起:“認輸了吧!”
他才沒有輸,只是準備不足!
看著這樣的太宰,不想認輸的五條悟抓抓腦袋,情急之下想起被他放在心底的疑問:“到底為什么突然之間會發生世界融合這種事情?”
太宰低下頭顱,長長的睫毛下,眸子微闔,略顯得意的臉色突然變得淡淡的。
五條悟說得不對,事情不是突然發生的,不是現在才產生的。
早在半年前,他突然復活在這個世界上就代表了世界開始融合。
為什么一開始他的異能力只對三級咒靈有作用?為什么每隔一段時間他的異能力都會變強,慢慢地對二級、一級咒靈有作用?到現在他猜他的異能力甚至已經可以對特級咒靈產生作用了。
如果是現在遇到漏瑚他們,那些家伙只怕是一個也跑不了。
了解世界融合和世界石之后他才知道,每次他的異能力在這個世界變強,都標志著世界融合更進一步。到現在,他的異能力完全恢復則代表著世界融合已經進行到了最后一步,底層規則幾乎完全融合,只剩下表層的世界融合。
他望向五條悟:“兩個世界融合可能是半塊世界石帶來的,也可能是世界融合吸引了這半塊世界石的到來,不管原因是什么,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等等,世界石是什么東西?”
“你可以把它當成一種能力強大的特殊咒物。”
特殊咒物?五條悟嘴角抽抽——即使是特級咒物也不可能影響整個世界!
太宰一點不耽擱地繼續解釋:“世界融合本來因為只有半塊世界石不夠穩定,到了融合的關鍵時刻,那半塊世界石又被人奪走,這個舉動導致融合進程不可逆地走向毀滅。”
“那要怎么辦?”五條悟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有一個計劃,這個計劃風險很大,但是如果成功了一定能解決世界崩塌的困境。”以及世界石的問題。
“我就知道你有辦法,快說,快說。”五條悟興奮地往前靠近,一張大臉直直地懟到太宰面前。
“喂,風險很大你沒聽到嗎?”太宰沒好氣地推開眼前的白毛腦袋。
情緒一激動,這家伙沒有分寸,和別人沒有半點社交距離的缺點就暴露了出來。
“風險再大能大得過現在的情況嗎?”五條悟臉色肅然,“如果我們不做點什么靜等著事態發展,那只會得到最壞的結局。”
“如果我說,這個計劃不成功也會導致世界崩塌呢?甚至是比現在更早的崩塌,我的計劃如果不開始執行,那至少大家可以多活一段時間。”太宰的眼神陰晴不定,少有的對自己的計劃表露出不自信:“我不確定這個計劃是否能成功,可能只有五成的成功率。”
“有五成的成功率,這不是已經很高了嗎?”五條悟眨了眨眼,突然把手放在太宰的頭上摸了摸,“不用給自己這么大的壓力,即使是計劃失敗,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過錯,第一個聽到你的計劃并全力支持的我也是過錯方,我們是共犯。”
呆在港口黑手黨大本營的森鷗外突然打了個噴嚏。
“太惡心了!”渾身打了個激靈,太宰猛地甩了甩腦袋,甩開頭上的那只手,他低著頭,一只手胡亂地捋著額前的劉海,“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提出的計劃,我是不會退縮的。”
剛剛那么猛烈地甩頭也沒有弄亂他的劉海,反而被他自己弄亂了,仗著個子高清晰地看見這一切的五條悟勾起嘴角,挑了挑眉,“既然這樣,那你的計劃是什么現在可以說了吧?”
太宰放下手,臉色平靜地說出一句話:“借用世界石的能力回溯時間,并在回溯后的時間里成功融合兩個世界。”
“世界石可以回溯時間?”五條悟幾乎是嚇了一跳,他真沒想到太宰竟然會說出這么一番話。
時間不可逆,世界上真的有人或者有某種東西能做到回溯時間嗎?
“我不知道世界石的本質是什么,但是它確實有回溯時間的能力。”
“具體要怎么做?”
太宰伸出手,手上正是閃爍著白色光芒的半塊世界石。
“?”
“給你的,將這半塊世界石融合進你的身體里。”
五條悟接過明顯只有半邊的石頭,按照太宰教他的步驟操作一番,半塊世界石從掌中飛起來,往他的胸口一撞,突地消失在他的身體里。
“為什么要這么做?”聽話地照做后,一頭霧水的五條悟摸著腦袋問道。
第127章 悟×宰×森
“未來會有一個人來到我們的世界, 她是為世界石而來,我們不能讓世界石被她奪走,世界石分成兩半分別隱藏會降低她找到世界石的幾率。”太宰垂下眸子。
如果世界石是可以分成幾百片的那種東西好了, 他一定會把世界石變成碎石,每一塊都藏在不同的地方,到時候就讓她隨便找去吧,能全部找到就算她厲害。
五條悟信心滿滿:“有我在, 不會讓別人奪走世界石的。”
那個人的能力和這個世界的能力體系完全不同,五條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但太宰沒說出這略顯喪氣的話。
“不只是這樣, 啟動世界石的回溯功能需要她的能力,我們需要和她達成一致。”
“說難聽點,我的計劃就是利用她啟動世界石的回溯功能。”灰撲撲的太宰一邊撣掉領子上的灰塵一邊漫不經心地說。
“我——們的計劃,我已經加入了, 所以現在不只是你一個人的計劃。”五條悟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加重語氣強調道。
他扯掉眼罩,一雙仿佛閃著粼粼波光的蒼藍色眸子緊盯著那雙枯葉般的鳶色眼眸,“不管計劃成功還是失敗, 我都會和你一起承擔。”
“我可不是不負責任的人。”
看著他閃爍著真誠的眼睛, 太宰不由得抿了抿唇, 眼神飄忽:“好吧,我、們的計劃。”
有點磕巴的樣子。
為什么另一個世界的中心人物會是這樣一個人啊?在五條悟面前隱瞞了真實原因的太宰在心里哀嘆一聲。
其實啟動完整的世界石倒流時間融合世界需要讓世界石綁定兩個不同世界的中心人物,if文野世界的綁定人選是他, 這個世界的綁定人選是五條悟。
綁定人選是由世界石選擇的, 世界石是根據什么來判斷哪個人是中心人物就不知道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這個計劃他才不會說出來, 太宰打心里希望計劃全部由他一個人來完成。
得到太宰的承認,直覺敏銳的五條悟不再緊迫盯人, 他撓了撓腦袋,“我們的計劃必須利用她,可我不怎么會騙人啊。”
“用不著你上,你就當個保鏢好了。”不再被那種眼神緊盯著,太宰又支棱起來了,他輕飄飄地瞟了一眼五條悟,薄唇輕啟:“到時候由我來面對她。”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覺得自己被輕視了的五條悟大聲抗議。
“沒什么哦~”太宰轉身離開。
“根本不是沒什么吧!”五條悟跟上。
“沒什么就是沒什么哦~”
走出被陰影籠罩的角落,一腳踏進陽光照射的廢墟中,五條悟突然停止車轱轆般的廢話。站在一片狼藉的土地上,他抬起頭仰望藍色的天空,語氣低沉:“會回溯到什么時候呢?”
“至少一年前,我可不知道具體會回溯到多少年前哦。”不受影響的太宰輕松說道。
“至少一年,如果計劃成功,時間回溯到過去,那么我們從現在倒回到回溯時間節點的所有記憶都會消失嗎?”五條悟低聲喃喃自語著,這一年的記憶碎片在他的腦海里來回翻滾。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很多。
在這一年里發生了很多事,一年級學生入學,認識了另一個世界的太宰治,剿滅會說話的特級咒靈,慶祝會上太宰和他的那番談話,處理世界毀滅的危機。
這一回想,才發現他們一起經歷了這么多、這么多難以忘懷的事情。
他不想忘記。
太宰嘴角勾起,輕飄飄地接道:“計劃失敗也許整個世界就會就此毀滅了哦,所以不用擔心~”
“這是什么地獄安慰!”有點消沉的五條悟聽了這話也忍不住驚叫起來:“這不是更慘了嗎?”
“和世界一同死去,我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么浪漫的死法。”太宰雙手捧著臉頰,雙頰上似乎漫起紅暈,表情也變得萬分陶醉:“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啊~”
仿佛被武偵宰附身了,也或許是本性釋放?
砰!一手刀砸在太宰的腦袋上:“不要沉浸在你那該死的想象里了,那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嘁~”眼冒金星的太宰嘴角一撇,朝著Lupin走去。
“喂你剛剛還在擔心計劃會不會成功,怎么現在突然變成這樣了?”走在他身邊的五條悟吐槽道:“你不要和我說你這是本性發作啊!”
“只是開玩笑啦開玩笑。”雙手插在卡其色風衣口袋里,太宰嘴角彎起。
只要計劃開始,最終結果對他們都一樣,現在的他們終將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對他來說,這是一種有意義的死亡。
只是可惜,可惜又要重復港口黑手黨首領的無聊生活了。
*
站在橫濱的土地上,紫月敲敲跟在身邊的十二面骰子:“骰骰,世界石現在在哪里?給我指出方向。”
骰骰表面泛起深綠色波紋:“探測-啟動。”
大概五分鐘之后骰骰恢復原狀,它往斜前方飛去:“往這個方向走。”
紫月緊跟在骰骰的身后,腳尖輕盈地點在堆積的廢墟和車輛上,幾乎是用一秒百米的速度越過地上的各種障礙物,和在空中直線飛行的骰骰相比也是毫不遜色。
但還沒在骰骰的指引之下走多久,她突然猛地剎車,停下迅猛的沖勢。
站在一輛紅色的凱迪拉克頂部,看著靜止不動的骰骰,紫月皺起眉頭,“怎么了?難道又是?”
“是的,信號消失了,我探測不到世界石的信號源。”骰骰像是狗狗追尾巴一樣轉了一圈。
“果然又是這樣。”
在次元管理局的時候,骰骰偶然探測到世界石的信號出現在這個世界,所以她們才出現在這里,雖然信號出現沒十秒鐘就消失了。
“不管怎樣,你先帶我去剛剛信號出現的地方。”紫月面無表情地說。
混蛋!到底是誰在搞這種小把戲?
剛剛讓自己身體里那半塊世界石出來曬曬太陽的太宰此時正走在去往港口黑手黨的路上。
跟在他身邊保駕護航的五條悟眼角一抽:“喂喂,不要玩了。”
“你是說這個?”仿佛不明白他在說什么,一臉無辜的太宰看著他,手里又出現了半塊世界石,他將世界石拋向高空,然后伸手接住,再次拋向高空,再次接住。
一邊走一邊扔,玩了差不多幾秒鐘,世界石才消失在空中,看樣子是回去了。
“很好玩哦,就算我閉著眼睛或者手故意不往世界石掉落的地方伸也能接住。”邪惡貓貓翹起尾巴。
真是難為那塊必須遷就你的世界石了!
“可是我又玩不了,我身體里的那塊石頭根本不聽我的話出來。”五條悟抓狂地說:“這是特殊對待!我不服!”
“不服憋著。”太宰悄悄翹起嘴角,他知道為什么那半塊石頭不聽五條悟的話。
這塊石頭是有主的,聽他的話是因為它的主人把它交給他了,他就相當于它主人的代理人,它的第二個主人,只要它的主人不發話,它都必須聽他的話。
走到唯一還沒坍塌的港口黑手黨大本營門前,望著高高的大樓,太宰的神色稍稍出現了一點變化,不湊近細看完全發現不了,但站在他身邊的五條悟仿佛看見有黑色的火焰環繞在他的腳邊,太宰周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如冰山一般厚重,那是——王一般的氣息。
五棟大樓中間的那棟,大樓最高的那層,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就在這里。
首領辦公室里坐著兩個人,中央的首領寶座上坐著的正是現代首領中原中也,他面前坐著前前首領森鷗外。
他們兩個似乎正在交談。
就在太宰抬起頭望向樓頂的時候,中也眉頭極速跳動,仿佛某種雷達被啟動了似的,若有所感的他突然離開座位,走到窗邊往底下望了一眼。
“中也君,怎么了?”被‘邀請’到港口黑手黨的前前首領森鷗外看著做出這一莫名其妙舉動的現首領。
“是太宰!”中也的神色復雜極了,痛苦、高興、難以置信等等叫得出來和叫不出來的情緒都糾結在心頭,叫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該擺出個什么表情。
“太宰!”原本一臉平靜的森鷗外頓時坐不住了,他從座位上離開,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落地窗前,向下望去。
果然是太宰,他竟然沒死,那么那次消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中也君,恐怕剛剛的話要以后再談了。”說完后森鷗外迫不及待地奔向首領辦公室的大門。
離大門只有三步遠的時候,砰!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然后是嘩啦嘩啦的聲音。
吃了一驚的森鷗外回頭,看見那面用來賞景的透明防彈落地窗四分五裂,碎玻璃茬堆積在窗腳下,能讓一個人通過的洞口赤裸裸地橫亙在中間,原本站在窗前的中原中也則了無蹤跡。
“中也君也太急了吧。”森鷗外搖搖頭,這下是不著急出去了,他相信中也肯定會把太宰帶上來。
返回自己剛剛離開的位置,他打了個電話,讓后勤立刻過來給首領辦公室換一塊新的防彈玻璃,順便要求他們送上新鮮的甜點、一瓶好酒,四個杯子。
仿佛要在這里開一次茶話會,就像他還當著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時候一樣。
那個時候,他總是喜歡邀請太宰過來首領辦公室小酌。
看著辦公室大門,森鷗外想起第一次邀請太宰過來的情景。
“森先生!”還沒見到人聲音就已經傳進來,大門會被太宰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門后是一個蹦蹦跳跳的十五歲的小少年。
“太宰君,我還沒聾哦~”
“森先生,這是我的信號~”走到他的對面坐下,右眼上綁著繃帶的小少年彎著嘴角狡辯。
“下不為例哦,這么大的聲音,我還以為是敵襲呢,差點嚇我一跳!”森鷗外拍著胸脯假裝受驚。
咬著小餅干,太宰口齒不清地說:“森先生也太遜了!”
“吃完再說。”
“切~”一口吞下小餅干,太宰敷衍地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森先生真啰嗦~”
“有時候我真希望你能變得稍微聽話一點。”森鷗外按著額頭,仿佛很頭疼似的。
“才不要!”一雙又細又長的腿不停晃動,太宰歪著頭說:“和大人對著干很有趣哦~”
后來,后來太宰變了一個性格,他變得成熟穩重,不再和大人對著干,卻仿佛在心里壓著千斤重擔,再也見不到跳脫的樣子。
看著這樣的他,他卻高興不起來。
或許是因為從那個時候起,他的心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吧。
第128章 可他不后悔
五條悟突然抬起頭, 眼前有一個人影從天而降。
他往前邁出一步,擋在太宰前面,“太宰, 退后。”
剛說完這句話,天上那道黑色的影子就帶著怒吼一般的風聲砸在地面上。
哐!被砸中的地方頓時出現一個巨坑,蜘蛛網般的裂痕一直延伸到五條悟腳下。
隨后才是慢人一步的玻璃碎片。
亮晶晶的玻璃碎片紛紛落下,像是在他們頭頂下了一場小雪
更確切點說, 是下了一場刀子雨。
射向五條悟的玻璃碎片仿佛打在了空氣墻上一般自動彈開,他伸出手, 順便把飛向太宰的玻璃碎片一一彈開。
前方渾身散發著紅色光芒的人影放下按著帽子的手, 從坑里向兩人走過來,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把殘破的地面踏出更大的裂痕。
走了四步之后,他面色不耐地看著擋在面前的大高個,喝道:“滾開, 我不是來找你的!”
站在五條悟背后的太宰臉色一變,伸出手:“等……”
“小·矮·子,”這么說還不夠, 五條悟身體前傾, 居高臨下地望著比他矮了不止一個頭的中也, 戴著黑色眼罩的臉仿佛在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他勾了勾食指, “想找麻煩先打敗我再說喲~”
哎呀, 這下麻煩了,太宰單手掩面。
小矮子!多少年了, 除了太宰之外就再也沒有人敢這樣叫他了!
中原中也的額頭上蹦出一道青筋,他的注意力本來一直放在太宰身上, 看著五條悟也像是透過他看著他背后的太宰。
這話一出口,中也全部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到口出狂言的某人身上
仇恨也是。
像是剛剛看清某人似的,中也噴火的眼神如同一道利箭,死死地釘在五條悟的臉上。
一言不發的他突然飄起來,帶著千鈞力道的一拳直逼五條悟的面門。
如果這一拳是打在墻上,整面墻都要倒塌,如果實打實的打在人身上,鼻梁必定要被打斷了吧。
可惜他打的不是別人,是五條悟。
五條悟伸出手,以五指大開的姿勢迎接中也的拳頭,同時擺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打不中喲~”
果然,中也的拳頭在靠近五條悟后速度漸漸放慢,和人始終差了那么一點,沒有打中人的實感。
“看來你有一手,”中也眼神里憤怒的火焰熄滅,臉上如同起了一層霜一般冷冽非常,透著淡淡的寒意,盯著五條悟的眼神變得專注,“那我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重力操縱。”
仿佛地動一般,中也背后,走過來的路上,石子和玻璃渣搖搖晃晃著,裹著紅色光芒,唰地騰空而起,在空中稍微停頓,集體轉向,帶著破空的風聲,對著五條悟一頓齊射。
“我會對你手下留情喲~”五條悟抬起手,立起的食指尖出現一點藍光,“術式順轉『蒼』”
激射出去的藍色光芒正好和紅色光芒在空中撞上,兩者如同互不相容的化學物質一般產生劇烈的化學反應,嘭! 一朵燦爛的煙花在天空中亮起。
還沒等這多煙花釋放完畢,下一朵煙花已經迫不及待地產生。
就這樣,接二連三的煙花在空中盛放,嘭!嘭!嘭!
炸彈爆炸般的巨大聲響連綿不絕。
盯著空中的中也,地面上的五條悟突然消失,下一瞬出現在中也面前,并還了他同樣看起來就很嚴重的一拳。
中也毫不畏懼,覆蓋著紅光的拳頭直接和五條悟的拳頭對上,砰!兩人同時退后三步。
中也扭了扭手腕,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力氣不錯。”
“能接我這一拳,你也不錯。”五條悟藏在黑色眼罩下的蒼藍色眸子亮起,一束興奮的火苗在眼底點燃,不停搖曳。
兩個人對視了一秒,不再說話,同時沖向對方。
空中正在發生一場激烈的交鋒,地上則站著一個安靜的太宰治。
太宰雙手堵著耳朵,往天空瞟了一眼,一張臉拉得老長老長。
這么打下去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去,麻煩,真麻煩啊,要不是時間快不夠了,他才不要管,打吧打吧,兩個都打死才好。
信步穿過戰場,慢慢走進港口黑手黨的大樓,他目標明確地往儲藏室走去,不一會兒就站在緊閉著的儲藏室門口。
從繃帶里掏出一根鐵絲,對準鎖孔,大約十秒鐘過后,鎖開了。他單手推開門,走了一步后停住腳。
東西應該放在西面靠墻的柜子里,想著他走到記憶的位置,打開柜子,記憶里的東西果然就放在那里。
他勾起嘴角,拿起那件物品,走回大門口,抬起頭,望向天空。
空中的兩個人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他們越打越興奮,越打越上頭,不知不覺地跑到了百米開外。
站在大門口,太宰提起手里的物品,開到最大檔,對著天空喊道:“你們再打下去我就走了哦~”
再打下去我就走了哦~
我就走了哦~
走了哦~
巨大的音量震得空中的兩人同時停止動作,他們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這一眼中達成和解,兩人默契地向著太宰飛去。
看來擴音器還挺好用。
五條悟率先抵達,他的瞬移在這種空曠的地方最是好使。
站在太宰面前,他堆起一個有點心虛的笑臉,“太宰,你怎么不等我啊?”
“我馬上就要打敗那個小矮子了喲~”說這話時五條悟臉上的心虛頓時不見,變成了爆棚的自信。
太宰丟下擴音器,雙手抱胸,揚起頭,“我不是來看你們打架的。”
“大傻子!”中也在此時過來了,他給了五條悟一個鄙視的眼神,“想打敗我你還早了兩百年呢!”
“喂我馬上就打敗給你看”
把五條悟的抗議當成耳邊風,中也看向太宰:“太宰,你”
他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到了太宰面前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說起。
“我們先上去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太宰做了個手勢,阻止中也的問題。
想起樓上的森鷗外,中也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搞定一個,太宰用一句話搞定一直喋喋不休地充當背景音的另一個:“五條君,我們是來辦正事的。”
五條悟:“好吧,聽你的。”
充斥著濃重火藥味,仿佛隨時能爆炸的三人勉強安分下來,通過電梯來到頂樓,來到首領辦公室里面。
首領辦公室里,完好無缺的落地窗前擺著一張小圓桌,圍著小圓桌擺著四把椅子,森鷗外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見到三個人進來,他微微一笑,“太宰君,好久不見。”
“是森先生啊,”太宰意味不明地說道,像是知道他在這里的樣子,他腳步不停,走到森鷗外對面的位置上,拉開椅子坐下。
另外兩人各自坐在一邊。
“太宰,你是太宰吧?”過來的一路上思量了很多,再也按捺不住的中也問道。
太宰看了他兩秒,微微點頭,干脆地承認:“我是。”
“那我原來見過的那個太宰”
“他不是我。”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說來話長,就不說了,你只用知道現在的我才是我就好。”
“哈?!!”中也一腳蹬在地上,唰地起立,用鬼魅一般的速度靠近太宰,抓著他的領子把他拎起來,“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非得逼你說出來不可!”
“你這個混蛋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總是瞞著我,我看你不爽很久了,從前你是我的首領,我不能對你怎樣,現在的你可不是首領了!”
“想打架?”五條悟抓住中也拎著太宰的手,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別打太宰的主意,我來奉陪!”
又是這個礙事的人!中也火氣直冒,“滾開,跟你無關的事你湊什么熱鬧!”
即使被五條悟抓住的手疼痛非常,中也抓著太宰的手也不放松絲毫。
太宰:“五條君,先坐下。”
森鷗外:“中也君,坐下,好好說話。”
兩人看了對應叫他們的人一眼,慢慢松開手,聽話地坐回去。
“太宰君,你來這里肯定是有正事要做,說話的態度何必這樣堅硬呢?”森鷗外提起桌上的酒瓶倒酒,無色高腳杯里漸漸升起紅色的液體,陳年葡萄酒的香氣在空中逸散。
他把倒好酒的杯子往對面一遞,“我以前教過你的不是嗎?”
“森先生,”看了一眼面前的葡萄酒,又看了一眼森鷗外,太宰面色不變地推拒,“可不敢當。”
一語雙關。
遭到拒絕也不生氣,森鷗外把酒杯放回桌上,望了一眼天花板,隨后他撓了撓頭,坦誠地說:“其實不管你想說什么,我這次都會站在你這邊。”
這是真話,真得不能再真,恐怕再也沒有哪個時刻的他會是這樣的真誠。
他再也不想后悔了,在太宰上位的那四年里,日日夜夜的后悔浸泡在他的骨子里,足以將他的骨頭浸泡出后悔的形狀,已經足夠了。
得知太宰跳樓消息的那天,積壓起來的洪水一般的后悔沖垮了他心底的堤壩。
他再也不想后悔了。
對上那雙袒露一切的眼睛,太宰不由得微微低下頭,眼神漂浮地盯著桌面。
森先生竟然也會有這么一天?
為了組織的利益可以拋棄一切、踐踏一切的人竟然也會有這么一天?
主世界的森先生絕不會后悔吧?不,即使他在心底后悔了,也絕不會在嘴上說出來。
這個世界的森先生是為了什么變成這樣呢?想起剛剛看見的那雙沒有任何遮擋的眼睛,太宰不由得升起一個想法——難道是為了我?
不會吧?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然而即使在心底拼命否認,操心師的本能和看人的天賦都在告訴他是的,沒錯,就是這樣,森先生就是后悔了。
真是可笑。
在這樣一個即將決定世界命運的日子,在這樣一個他們馬上就要消失的日子,他告訴我他后悔了,這又能怎樣呢?
時間從不對某人偏私,而是公平地從所有人的身上碾壓過去。
如果時間倒流成功,他不會對我說出自己的后悔,我也將重復那些充滿無聊和厭煩的經歷,現在說出來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時間倒流成功,想必他絕不會聽到這樣一番話。
死后的這一天,他終于知道森先生也會后悔。
真是可笑啊!
可他不后悔!
第129章 首領中×首領宰
太宰仰起頭, 看了看天花板,轉頭看了一眼一塵不染的落地窗,“我記得港口黑手黨這幾棟樓在橫濱發生變化的那天和市中心的未來大廈撞在一起, 現在怎么看起來沒受到多少破壞?”
中也臭著臉嘖了一聲:“太宰你昏頭了不成,港口黑手黨有專門的后勤系異能成員,普通建筑物受到的小損傷很容易復原。”
“即使不提異能,我們港口黑手黨可是全橫濱最大的勢力, 有的是人力物力財力。”說這句話的時候中也昂起頭,雙手抱胸, 語氣自豪得很, “這幾棟大樓可是組織的門面,怎么可能任由它破破爛爛的啊!”
找借口轉移話題和顧左右而言他可是太宰君的拿手好戲,看來太宰君并沒有被他那句話打動的意思啊,森鷗外在心里嘆了口氣, 臉上仍然保持著笑容:“中也君這個首領當得不錯哦~”
“!”
竟然被心里認證的偉大首領夸獎了,中也按了按頭頂戴著的黑色禮貌,前方帽檐投下的陰影擋住了他的上半張臉, “那那當然, 我是不會認輸的!”
“說正事吧, 我來這里是來找幫手的,”太宰回過頭來,一雙鳶色的眼睛冷靜地看著中也, “我身上帶著一件事關世界安危的關鍵道具, 不能被人奪走。”
“幫手是指我?”對上太宰的眼神,中也用一根手指頂起帽子, 翹起嘴角,“看在你是我的前首領的份上, 我也不是不能幫你一次。”
“……但我有一個條件。”說著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復活之后的事情你不想說,可以,自那之后到現在的所有事情,所有不知所謂,莫名其妙的事情我都可以一概不追究,不知道也無所謂。”
“我唯獨想知道一件事,這件事已經在我心底放很久了。”
太宰忽然垂下頭顱。
“——你為什么突然跳樓自殺?”中也緊盯著太宰,眼神鋒利得如同一把必須見血的匕首,不見血不回鞘。“在安分了四年之后。”
聽到這個問題,森鷗外瞟了一眼專注盯人的中也,把眼神移到太宰的身上,他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在心底吃了一驚的五條悟扭過頭,正臉對著太宰的方向,一道頗具重量的視線透過黑色眼罩籠罩在黑發青年身上。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他以前見到的那個太宰像是把自殺當成一種游戲,態度輕佻,行為荒誕。
他聽到過太多次太宰入水被漁網撈起來、從二層樓跳下來崴腳、上吊壓斷了樹枝,這哪像是要認真自殺的樣子。
真正見過的只有一次,大概是兩個月之前吧,他有事去Lupin酒吧,沒在酒吧找到太宰。
出了酒吧在附近隨便逛逛就撞上了正在上吊的太宰,一發蒼及時砍斷吊在樹上的繩子,讓太宰直摔個屁股墩兒,他也沒有生氣,對著他抱怨一兩句就算了,也不繼續執著于上吊。
也許是因為這些行為,他總覺得太宰是不會死在自殺上的。
可是這個太宰不同,五條悟意識到他是真的死在這種事情上了。
接下來的幾秒鐘死寂得如同無人可以抵達的大海深處,那是一片漆黑的、見不到一點光芒的深海。現場的氣氛緊繃得如同一張已經拉滿的弓弦,只待松手,搭在弓上的利箭便會咻的一聲精準地射中目標。
被所有人注意的太宰垂著頭,鳶色的眼眸半闔,薄薄的嘴唇無聲無息地緊繃成一條直線,輕嘆了一聲:“已經過去的事情何必再次提起呢?”
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疲憊。
此刻的世界如同綴在枝頭的成熟果實,搖搖欲墜,也許只需要輕輕一推,它便會摔在堅硬的地面上,摔個稀巴爛。
他不可能去做那個推手,為世界的毀滅添上一份功勞,所以那個秘密他是絕對不可能在這么多人面前說出來的。
以及有關于他做這件事的緣由,其中核心部分所涉及到的有關于那個人和其相關的事情,他更不可能說出來。
這只是私心,不是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大概也是他全部的私心。
但是這種回避的態度明顯不能讓提出這個問題的中也滿意,他蹙眉道:“即使到現在都還不說嗎?”
太宰:“……”
盯著保持沉默的黑發青年數秒,中也‘唰’地站起來,狠狠地踹了一腳地面,地面發出啪的一聲輕響,細密的裂紋自他腳下向著四周延伸。
他怒喝道:“你把港口黑手黨當成了什么?你又把我們這些人當成了什么?擅自一死了之,這就是你當上首領后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嗎?”
“人格分裂的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我……”說到這兒,中也戛然而止,站了一會兒后如同喪失了力氣一般,重重地跌在椅子上。
他單手掩面,壓低聲音,“……我明明對你說過的吧,你的命是我的。”
“我絕不允許你死在別人的手里,可到頭來你竟然是死在你自己的手里,哈哈哈,自殺,哈哈哈,竟然是自殺!”
無力的笑聲回蕩在首領辦公室里。
“現在你連一個為什么都不告訴我!”中也緊咬著牙,低聲怒吼。
桌子底下,他的另一只手擱在膝蓋上,手掌攤開,手心朝上,突然握成拳頭再攤開,再緊握,如是反復,似乎在借著這個規律的動作壓抑自己想要爆發的心情。
太宰瞟了一眼窗外,再瞟了一眼中也,眼神顯得游移不定,緊繃的唇線坍塌了一角。
“……等我現在要辦的那件正事做完后,我會告訴你具體的原因。”
——如果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在的話。
中也唰地放下手,抬起頭望向太宰,一雙鈷藍色眼睛里帶著一點懷疑:“你不會騙我吧?”
“嗯你可以把這當成我們之間的一樁交易。”太宰的聲音冷靜至極,“你知道的,我從不在交易上面撒謊。”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一言為定!”不知道限定條件的中也連忙說道。他的臉色漸漸恢復平靜,先前繁復雜亂的心緒并沒有消失,只是被他強壓在心底。
他認為自己至少得到了一個承諾。
——他還不知道這個承諾永遠沒有兌現的時候。
“喂太宰,你有我就夠了,”五條悟突然插嘴,“用不著這個囂張的小矮子幫忙。”
“小矮子小矮子”中也全身泛起紅色的光芒,突然飛起來,一腳向著五條悟的臉踹過去,同時不爽地道:“你說夠了沒有!”
五條悟坐在椅子上的下半身一動不動,上半身只伸出一只手,輕松擋住這一腳,“我這是實話實說哦~”
沒管兩人之間發生的打斗,太宰伸出手,半塊泛著光芒的世界石出現在他的手上,盯著這塊石頭,他微微垂下眸子,輕聲說道:“這是最后一次了,來吧,快來吧。”
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世界石光芒大作,白色的光芒淹沒了室內的所有人。
幾秒鐘過后,光芒消散,太宰的手心也變得空無一物。
像是沒有發生過爭執似的,五條悟和中原中也分別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森鷗外面色嚴肅,三人都盯著太宰。
“太宰君”
“太宰”
“太宰”
三個人同時開口,便見到太宰在嘴邊豎起一根食指噓了一聲,于是他們同時停止說話。
“我說的那個人馬上就要來了,”太宰遠遠眺望了一眼窗外,從他這里只能看見碧藍的天空和悠悠然漂浮的白云,今天的外面和以前一樣安靜,
回過頭,指骨敲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太宰臉色平靜,唯獨一雙鳶色眼眸深邃得如同無邊無際的深海,“五條君,中也,我對你們兩個人只有一個要求。”
“——不要在敵人面前內訌。”
被他點名的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嫌棄地撇開。
太宰輕飄飄地瞟了兩人一眼,“嗯?”
“嗨嗨~”五條悟舉起手,“太宰,我很識大體的。”
“我今天放他一馬,”中也低著頭,勉勉強強地說道。
五條悟身體后仰,緊靠在椅子后背上,兩手交叉抱著后腦勺,兩條大長腿大剌剌地挺直,輕蔑地從鼻腔里嗤了一聲。
聽到這意有所指的聲音,中也放在桌下的手一緊,迅速纂成拳頭的手骨指節嘎吱作響,他抬起頭狠狠剜了對面一眼,一字一句地強調:“僅限今天。”
就在兩人即將再次發生全武行的時候,室內突然多出了一個漂亮女人,女人的身邊漂浮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十二面骰子。
無聲無息地,守在首領辦公室外面的護衛像是不知道多了一個陌生人一樣,沒有半點反應,對著橫濱街道的防彈落地窗也完好無缺。
女人輕輕跺了跺腳,旁若無人地說:“真是讓我一頓好找,骰骰,世界石就在這里吧。”
聲音冷得像是臘月的寒風,吹得人骨頭都要凍僵。
十二面骰子張嘴了,一道帶著點稚嫩的聲音在室內響起:“我親愛的紫月大人,沒錯,世界石最后發出的信號就是這里。”
聽到這話,紫月終于把眼神放到室內四個人身上。
她環顧一圈面色各異的四人,一張俏臉布滿寒霜,眉頭高高蹙起,“我今天心情不好,撞上我算你們倒霉。”
“你們四個,不管是誰藏著世界石,識相的話就趕緊給我交出來。”她彎起眼睛,嘴角勾起一絲冷冰冰的弧度,“待會兒如果我把那些不識相的貨色打成全身骨折,那就不好意思了。”
“只能提前對你們說聲抱歉了哦。”
第130章 迷宮大逃殺
簡直倒反乾坤, 在別人的地頭竟然這么囂張。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她這是一定要強行打斷地頭蛇全身的骨頭。
“你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混蛋?竟敢在我這里放肆!”忍不住的中也第一個站起來。
雖然當過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人很多,但別忘了,中原中也才是現任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嚴格來說,他才是這棟樓的真正主人,地頭蛇本蛇。
五條悟后仰的椅子嘎吱一聲停住,尖銳的視線透過黑色眼罩向著紫月刺過去, 第二個說道:“做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看誰先把誰打骨折。”
兩人說完, 緊接著是皮笑肉不笑的森鷗外:“這位小姐, 搶劫搶到港口黑手黨里來,不太合適吧?”
“沒什么不合適的,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紫月瞟了一眼唯一沒有開口,臉色沉重的青年, 心里升起一抹疑惑,打了個響指,“骰骰, 七號游戲。”
“好嘞, 我親愛的主人。”十二面骰子轉到刻著七字的那一面, 先是七字亮起,然后整面都亮起白色的光芒,白光如同潮水一般漸漸擴大。
見勢不妙, 中也摸了一下桌上的無色玻璃杯, 玻璃杯泛起紅色的光芒,飛快地飄到空中, 如同一顆出膛的子彈一般飛速射向明顯是要做什么的紫月他們。
同時他本人也沒閑著,站起來向著兩人沖去, 說來繁瑣,但這一系列動作只發生在一秒之內。
但他才剛剛踏出一步,就發現身邊已經變了一個環境,熟悉的首領辦公室沒有了,他現在在一個古怪的空間里。
這似乎是一個密閉的房間,形狀方方正正,四面墻壁由鋼鐵鑄成。
房間的正中間躺著一只山一般大的怪獸,怪獸有著類似美洲獅的身體,兩只巨大的黑色蝙蝠翅膀、四條粗壯的腿上長滿的鱗片,鱗片是金屬色澤,趴在前臂上的腦袋有些像馬,雷鳴般的打呼聲響徹在這個空間里。
還沒等他觀察發現更多情報,空中突然跳出一行火紅色的字體。
[迷宮大逃殺]
[規則一,沒有時間限制。]
[規則二,逃出迷宮即為勝利。]
[本游戲的一切解釋權都歸我偉大的主人所有!]
一分鐘后,火焰字體如同燒完了之后的灰燼,慢慢地隨風飛散,緊接著在原地出現一行新的火焰字體。
[游戲開始!]
與此同時,房間中央的怪獸頭頂冒出一行火焰字體——[地龍],就像是游戲里的boss一樣,只是沒有出現游戲該有的血條。
隨著那行字體的出現,巨大的打呼聲戛然而止,那行字似乎喚醒了怪獸,中也看著名叫地龍的怪獸慢慢睜開眼皮,碩大的腦袋抬起來,大吼一聲,一道大概一米長的火焰從它的嘴里噴射出來。
站起來的怪獸比躺著的怪獸看起來更大也更震撼,身高大概有八米長,一米六的中也在這只怪獸面前,就像一個渺小的玩具一樣。
中也按按帽子,從口袋里抓出一把子彈,被他抓到手里的子彈附著紅光,他一撒手,子彈四散,一些子彈飛速沖向地龍,一些子彈散在空中。
中也跳起來,踩在空中的子彈上,迅速靠近地龍,靠近后踩在地龍的背上,沿著背上蜿蜒的曲線向上跑去,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地龍的腦袋,那里才是致命部位。
地龍劇烈搖晃身體,沒有把身上的小螞蚱甩下去,它怒吼一聲,突然翻了一個身,背部重重地摔在地上。
只是見機的中也在它翻身的那一刻早已跳到空中,等它背部朝后肚皮朝上的時候正好落在覆蓋了一層鱗片的白色肚皮上。
如同鐵錘般的一腳踢在地龍的肚皮上,“去死!”
哐!鱗片崩碎,地龍的肚皮應聲凹陷。
不獨他遭到變故,森鷗外和五條悟分別在另外一個相似的房間里,同樣參加了迷宮大逃殺。
面對地龍,五條悟挑起嘴角,面上沒有一絲恐懼,先手就是一發蒼試探地龍的皮膚厚度,藍色的光球打得地龍往后退了一步,憤恨地對著他噴出一道火焰。
被火焰淹沒的五條悟拍拍手,從容地走出來,身上半點被火焰灼燒的痕跡都無,連穿著的衣服都干干凈凈,他大步靠近地龍,“來玩嘛~”
森鷗外則是趕緊召喚出愛麗絲,成人版護士裝金發美女愛麗絲一出來便抱著一個針筒,皺眉道,“林太郎,你不會是想讓我去對付那只大怪獸吧?”
森鷗外苦笑一聲,亮出夾在五指之間的手術刀,“愛麗絲醬,我的武器恐怕只能給這個大家伙挑挑刺。”
“真是沒用的林太郎,”愛麗絲飛起來,不滿地撇嘴,“你躲起來,不要妨礙我。”
“小心點,盡力而為。”森鷗外叮囑一聲,往背后墻壁的方向走去,“我去看看有什么離開這里的方法。”
“知道啦!”
在三人各自面對危機的時候,首領辦公室里,紫月微微睜大眼睛,詫異地道:“你為什么沒有進入我的游戲里?”
安然不動坐著的太宰微微一笑,“可饒了我吧,小姐的游戲太暴力了,不適合我。”
不應該啊!紫月蹙起眉頭,像是看著什么稀奇物種一樣看著太宰,一步步慢慢走近,邊走邊吩咐:“骰骰,查一查。”
“是。”骰骰機械地應道,全身亮起綠色的紋路,細看就會發現那是由0和1組成的代碼,無數綠色代碼在它的表面波濤一樣一浪接一浪地翻滾。
沒有管接近的紫月,太宰突然轉頭瞧了一眼窗外。
天邊的太陽只露出小半邊臉,大半邊身子已經被它藏到了群山的身后,天色昏黃,比他的眸色還要黯淡。
并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暗下去。
“紫月小姐,你加快了世界的時間嗎?”太宰緊盯著變化的天空,迅速改口道:“不,是我的感覺變慢了,時間是正常的。”
紫月徑直經過太宰,繼續往前走,走到森鷗外的位置旁邊,隨手撫了一下裙擺,姿勢優雅地坐下。
聽到太宰的話,她推開桌上酒杯的手一頓,再次用一種看神奇物種的眼神看著太宰:“你是第一個這么快識破我所設置的規則的人。”
“你是怎么猜出來的?”紫月盯著太宰,但是她的眼神總是不間斷地往下撇。
桌上放著一盤圓滾滾的物體,全身被好看的粉末包裹著。
太宰:“你來之前大概是四點多,現在看天色,外界的時間大概變成了六點多,明明只是說幾句話的功夫,時間應該只過去幾分鐘才對,可是實際上卻是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我認為不是外界的時間加快而是感覺錯誤,是因為我現在有點餓,我的身體確確實實過去了這么長的時間,我注意到了這一點而已。”
“你才進來一會兒,時間就好像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外面也從下午變成黃昏。”
“外界的時間正常流動,只是我的感覺變慢了而已。”
聽著聽著紫月起了興趣,她彎起眼睛,一抹鋒利的笑意在她的臉上油然而生:“既然你知道時間實打實地過去了這么長,你就不怕你的那些朋友們死在我的游戲里?”
“他們不是我的朋友,”太宰擺了擺手,“但我相信他們。”
“是嗎?”看著對面那人一臉鎮定的樣子,紫月撇了撇嘴。
真是無聊!
不過,紫月轉念一想,這家伙這么相信他們,如果看到人死了,那將是多么有趣的一幕啊!
“骰骰,過來。”
表面一片茵茵草地的骰子慢慢地,筆直地向著紫月飛過來,停在她面前。
還沒查出來嗎?竟然需要這么長的時間?紫月皺了皺眉,說道:“游戲投屏。”
“是,主人!”
一道機械的聲音響起后,十二面骰子自動旋轉,把標著七的那面對準紫月面前的桌子,然后一張四四方方的虛擬屏幕亮起,屏幕分為上下三層,分別播放每個游戲選手的實時游戲畫面。
最上面播放的是中原中也,他踩在地龍頭上,地龍閉著眼睛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它的身下裂出一個巨大的坑,房間的地板上到處都是裂紋和坑坑洼洼。
看起來場內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斗,而中原中也贏了。
中間一層播放的是森鷗外,愛麗絲圍著地龍飛來飛去,地龍憤怒地張開嘴,一縷小火苗從他嘴里噴出來,隨后是大量的黑煙,它似乎噴不出火來了。
森鷗外在沿著墻壁走動,不知道在干什么。
下面一層播放的是五條悟,他沒有呆在那個房間里,而是出現在一條走廊上,如果往后看,會發現離他三步遠有一棟殘缺的房子。
那棟房子的整個天花板以及三分之一的上層墻壁都消失了,連帶著應該出現的地龍。
看見這一幕,紫月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雙手抱胸,不滿地哼了一聲。
同樣看了一眼虛擬屏幕,太宰的嘴角勾起一絲小小的弧度,突然指著桌子上的食物介紹道:“這是我們這里的一種甜品,白色的是生奶油大福,綠色的是抹茶大福,棕色的是提拉米蘇大福。”
“味道不錯,你可以試試。”
紫月拿起盤子上擺放著的一把銀色的叉子,眼神在一白、一綠、一棕三種顏色的團子上來回游移不定,糾結了一秒之后,她叉起一個白色的團子,“你人還怪好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吃掉大福,她舔了舔嘴唇,含含糊糊地說:“可惜,我不能放過你。”
“骰骰,還沒查出來嗎?”
“等一下,”再過去幾分鐘后,骰骰身上的綠色褪去,小孩子一般稚嫩的聲音猶猶豫豫地響起:“數據顯示,那個男人似乎,無效化了我們加在他身上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