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失約
林清鶴還是沒能去成莊園。
清早的時候孫琳打了個電話過來, 告訴他兩個消息。
“清鶴,最近有個邊拍邊播的劇,節奏很快, 一共也就二十五集,《雪京十二里》,里面有個角色還沒定下來, 戲份不多,但讓人印象深刻,是個美強慘。”
“我和導演爭取了一下,剛好你這兩天有檔期, 可以先去拍一部分。”
林清鶴問道:“今天就去拍?會不會有點急。”
劇本都不見著落,他有些意外。
孫琳說道:“一會兒把劇本發給你, 今天看完明天去拍, 不用擔心, 我大概瀏覽了一下,關于你的戲份也就兩三頁。”
其實像林清鶴這樣的演員, 如果起點就這么高,經紀人很少會再選擇不是男一的劇本,除非陣容非常大,不然會很掉咖。
況且孫琳給林清鶴爭取的角色連個男三男四都不是,只是個混個鏡頭的配角,任誰聽了都會覺得當真愚蠢。
但孫琳想得長遠太多。
結合最近林清鶴在書博的熱度來看,他已經具備火的潛力,不管是夸獎也好還是爭吵也好, 他是有話題度的, 如果一個明星連基本的話題度都沒有,那他就離隱形不遠了, 當然,純粹的網暴除外。
夢藍月夜的花絮讓林清鶴小火了一把,粉絲大漲,這把火能持續多久說不好,因為夢藍月夜的拍攝進度還不到二分之一。
林清鶴檔期十分有限,拍攝夢藍月夜就難以再接其他大量戲份的劇本,而且這部電影上映還要再等些時間,這就意味著他會有空窗期。
空窗期對于剛起步的藝人來講是個致命的打擊,錯過這班列車很有可能以后就再也趕不上。
所以孫琳規劃地很清晰,她要借另外一把火來造勢,她眼光獨到,知道什么樣的角色有爆點又很適合林清鶴。
《雪京十二里》里謝沅玉的角色就是個最佳選擇,既能在拍攝夢藍月夜的同時擠出時間去完成,又能在邊拍邊播這樣的短期紅利下吸引最大的注意力。
最重要的是這部劇本身就不差,從開播到目前為止,播放量已經排到前五,導演在界內口碑非常不錯,很會塑造人物和景色。
看來要和傅黎他們說抱歉了。
林清鶴應聲:“好的,也是在西京拍攝嗎?”
孫琳否認:“不是,在另外一個城市,機票已經定好,明天我和席念會和你一起過去,你收拾行李的時候記得帶兩件厚衣服,那邊氣溫大約十幾度。”
另外一個城市啊,林清鶴心想得長途奔波了。
“我知道了,謝謝琳姐。”
“沒事,第二個消息,許安羽回歸了。”
孫琳提前給林清鶴透個底:“許安羽這個人有實力,但他也同樣斤斤計較,睚眥必報,不少藝人對他有看法,又因為得罪不起而選擇忍耐。”
“你和他之間是沒有矛盾的,但他和你有,你能懂我的意思吧,后面能避開就避開,別惹得一身腥,不值得,如果他再生事端,不出意外星辰會徹底放棄他。”
林清鶴望著窗外的景色:“嗯。”
孫琳說完這兩個消息,言語親近了些:“其他沒什么,一直以來你都做得很好,我帶了那么多藝人,你最特別,往后一段時間可能會非常忙碌,但堅持就是勝利。”
“沒關系,我能應對。”
結束通話,林清鶴正要回復傅黎他可能得失約,但他忽然想起來昨晚和傅黎聊了好一會兒也沒加聯系方式,沒辦法,只好通過岑寒告知。
他和岑寒在樓梯口撞見的時候,岑寒還問他和傅黎約的幾點。
“岑先生,琳姐跟我說明天要去其他城市拍戲,所以去不了莊園,我沒有傅先生的電話,你能不能幫我聯系他?”
岑寒踏下臺階:“新的劇組?”
“嗯。”林清鶴:“有個角色戲份不多,琳姐的意思是讓我多在公眾面前露面。”
岑寒摸出手機撥給傅黎,那邊隔了好久才接起,聲音含糊不明,頗有怨氣。
“怎么了?大早上的給我打電話,我還沒睡醒呢。”
昨晚林清鶴走后,他們玩到凌晨三點散場,傅黎是里面輸得最慘的那位,岑寒和顧硯贏得最多,席昀比傅黎好些。
“林清鶴這兩天要進新劇組,不用來接他了。”
傅黎還沒開口,林清鶴帶了點歉意:“通告來得突然,今晚的航班,你們玩得愉快。”
“哦哦,沒事兒,那就下次吧,下次等你有時間。”傅黎換了個睡姿:“林老師路上注意安全,再見。”
“再見。”
岑寒掐斷電話問道:“今晚的航班?”
林清鶴看他拿著手機在操作什么,點頭回答:“是的,六點。”
“嗯,把助理帶上。”
這個助理肯定指的不是席念,外市不比西京方便,要是遇見麻煩沒那么快被解決,上次恰好岑寒在,遲一步說不定就會引起軒然大波,帶兩個身高體壯的助理,別人心底會畏懼三分。
“好。”林清鶴也覺得有理:“岑先生今天也要外出?”
有很大概率岑寒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登上飛機,而拍完《雪京十二里》的部分戲份他應該會直接去浮緣酒店繼續《夢藍月夜》的拍攝,所以會有好幾天見不了面,他理應道個別。
“去別的公司考察。”岑寒站定,看著林清鶴,那份骨子里的疏離全都散了:“有個飯局,接近八點結束。”
林清鶴明白這番意思:“那就要和岑先生說聲再見了。”
岑寒頷首:“司機在等我,再見。”
目送岑寒離開,林清鶴從衣帽間里拿出行李箱,裝了幾件衣服以及洗漱用品,他的行李一般都比較簡便,不到五分鐘就收拾結束。
孫琳:《雪京十二里》
孫琳:角色謝沅玉,《匯總》。
林清鶴:OK,收到。
林清鶴吃完早飯待在房間里用平板看劇本,孫琳細心地把有關謝沅玉的情節單獨摘了出來,并且附上角色特點和生平。
謝沅玉:謝家最小的兒子,身份尊貴,從小錦衣玉食,含著金湯勺長大,師從太子舅父,為人善良正直,不知世事黑暗,求學刻苦,中榜探花,常進諫于金殿,因仁義直言心似明鏡惹圣上不快,被庸臣針對,后家族陷落,朝堂更迭,長辭于一場三月桃花雪。
林清鶴沒想到謝沅玉的身份竟然是探花郎,他心境有些復雜,聯想自己的遭遇,頓時生出幾分悵惘。
他一生不如謝沅玉那般金枝玉葉,卻也踏馬恣意過一番,圣上身體健壯時廣納賢言,最是看重良才,他那時在金殿諫言,便是丞相也禮讓三分,身處鬧市,也受百姓愛戴敬重。
只道風云突變,世事無常,圣上生病后多猜忌和疑心,路越走越窄,逼得他陷入絕境。
謝沅玉這個人物雖然沒露幾場面,但他從側面代表著謝家的命運,也代表著朝廷的命運。
謝家,離上四大家之首,眾人皆知的簪纓世族,高門顯貴,世代出能人,祖上隨圣上的老祖宗打下江山,做了將軍,其下子弟個個出挑,經商能成一方富甲,讀書能考一番功名,習武能守家國安定。
或許是長久的繁榮與安居樂業使人麻痹,不論是謝家還是皇家都有所懈怠,到了謝沅玉這代的時候,謝家后人已經出現貪圖享樂,欺負百姓,借權力壓人的現象,男主的父母正是慘死于謝家家主弟弟的兒子之手。
皇家圣上李蕪是個自我,有心卻沒能力的人,多年來他的脾性早被朝堂上那些喜歡拍馬屁的臣子給摸清楚了,是以給了他們可趁之機,圣上喜歡聽什么他們就說什么,圣上想做的事遭遇太傅那幫人阻攔,他們就舉力支持,圣上憐愛美人,他們就各處打聽絕色的女子呈上。
如此胡作非為,導致前朝留下來的元老們看清局勢,逐漸心灰意冷不再多言,除非有關江山社稷,不然就無奈隨李蕪去。
好在外族不敢來犯,百姓生活還算穩定,給了李蕪任性的條件,否則就算排隊撞死石柱也要把這位扶不起的阿斗拉回來。
說來也怪,謝家這樣奢侈糜爛,愛慕虛榮的環境下,謝沅玉同他的兄弟姐妹完全不一樣,不沾半點惡習,既沒有揮霍荒,淫的舉止,也沒有目中無人的傲慢,有的是一腔熱忱的君子風骨和滿懷天下的正義心。
他從小功課認真,飽讀詩書,立志將來為國為民,他也很爭氣,中了探花受封官職,本想從此能夠實現自己的愿望,但官員的諂媚奉承,圣上的不作為,老臣的睜只眼閉只眼都令人郁郁不得志,他的進諫被當作笑話,花費心血所寫的改治被李蕪一把火燒掉,不過才當職半年便小病不斷,患上風寒。
男主復仇不易,知曉扳倒謝家絕非一個人能做到,于是忍辱負重投靠遠親,數年后崛起,殿試成為狀元,后為二皇子做事,布下棋局鏟除謝家,最終輔佐二皇子奪得皇位,他立下大功,被封為高官。
謝沅玉的戲份確實寥寥無幾,一共三場,第一場是中榜探花,穿著紅袍受權貴恭賀,騎著馬踏過長九街,與男主的無人問津形成鮮明對比。
第二場是在春宴上,此時的謝家已經受到圣上不喜,謝家遭受圣上冷落,謝沅玉獨坐飲酒,而男主又是被夸耀又是被賞賜。
第三場就是謝沅玉的去世了,他替謝家求情,希望李蕪能夠繞過謝家人的性命,在冰天雪地里跪了好幾個時辰,李蕪意已決并不見他,他深受打擊,一倒就再也沒能站起來。
林清鶴明天演的是第一場戲,不難,因為那是他在靖城的經歷,時間一晃好多年,再回想起過往,倒有種深切的懷念.
【羽翼展翅高飛群聊,100人】
【安羽老公最帥:重磅消息,安羽回歸了姐妹們!!!】
【愛安羽的青檸:安羽回歸了!我去,回歸了,我的眼淚瞬間流了出來。】
【安羽平安順遂:感覺等待好久,終于回來了,嗚嗚嗚,好感動。】
【我是小羽翼:太好了太好了,安羽回來了!最近每天都靠他書博的自拍度過。】
【陪安羽度過四季:自從安羽不再更新動態,感覺都沒那么熱鬧了。】
【我是小羽翼:以后會更加熱鬧的!】
【安羽老公最帥:雖然回歸了,但可能不會立即工作,之前的代言和活動被解約,影片也拍不成,應該會再等等吧,找個契機出現在公眾面前。】
【永遠的星星:沒關系,只要回歸,慢慢會越來越好,憑安羽的演技和營業能力,再次站穩腳跟不是問題。】
【安羽老公最帥:你說得對,不管怎么樣,我們都會站在安羽身后支持他。】
星辰娛樂公司地下停車場。
“羽哥,上去吧。”張允從后視鏡里望著許安羽,語氣小心翼翼。
許安羽戴著口罩,鴨舌帽壓得很低,把那雙眼睛都遮住,他靠著后座似乎在養神,整個人一動不動。
“安羽哥。”張允又叫道。
過了幾秒,許安羽伸手撫弄帽子,露出暗青色的黑眼圈,他是昨天被助理接回家的,助理從酒店給他帶了外賣,然后讓他好好休息。
過去這么多天,他對外界一無所知,當問到助理最近都發生了什么時,助理卻再三猶豫,后來他才知道,公司自他被拘留后簽了新人,這位新人短短時間內在娛樂圈風光無兩,憑借《夢藍月夜》塞林的角色圈粉小火。
塞林,本該屬于他的角色,換了別人,還是自己公司簽約的新人,如果換成其他公司旗下的藝人興許他還能接受,但十分操蛋的是那是個橫空降世找不到出處的甲乙丙。
他有太多不甘心壓在心頭,致使整夜都沒睡好,今早陶婉給他打電話,告訴他陳冬有話要說,讓他去趟公司。
他現在心情非常非常不愉快,陳冬應該給他一個解釋。
秘書放好茶水轉身出去,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只剩陳冬,許安羽和經紀人陶婉。
“安羽,回來就好。”陳冬喝口枸杞泡的養生茶說道:“好好休整一下,補補身體,看你瘦了不少。”
許安羽扯扯唇角,直接了當:“謝謝陳哥關心,陳哥打算讓我怎么復出”
陶婉皺了一下眉頭,覺得許安羽的脾性還是半點沒改。
“不著急。”陳冬語速緩慢,沒受許安羽的影響:“公司考慮讓你先接個綜藝節目,目前大家對你酒駕撞人的事差不多淡忘,你在綜藝節目里過渡一下,之后再接劇本進劇組。”
“行。”許安羽答應得很干脆,他說道:“你們說接哪個綜藝本我就接哪個綜藝本。”
“嗯。”陳冬繼續開口:“陶婉會給你最好的建議。”
“然后呢就沒別的要說了嗎?”
陳冬當初是在酒吧里撿到的許安羽,那時許安羽是個駐唱歌手,因為唱歌好聽,人也長得陽光帥氣,很受男女生的喜歡。
自他偶然遇見之后又去過幾場,每場都是為了看許安羽,或者說是觀察,他覺得許安羽有當明星的潛力,于是在某天唱歌結束后找人聊了幾分鐘。
整個過程非常順利,許安羽拿著吉他微微偏頭,眼里有少年的星光:“可以啊,你要是能給我燈光和舞臺,我就跟你走。”
或許人在即將得到某件事物的時候為了確保成功總會承諾點什么,陳冬也不例外,他說會把許安羽當做重點對象培養。
他也的確做到了,許安羽也足夠努力,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舞臺。
只是陳冬開始逐漸發現,許安羽性格有缺陷,不太受道德約束,并且這種缺陷會隨著他在星辰的影響力增大而變得明顯。
發生過好幾件事,陳冬不止一次提醒過許安羽,可他似乎聽不進去,認為只要有實力有粉絲就可以肆意妄為。
長此以往終是自食惡果。
陳冬不要求藝人有多高的道德標準,因為娛樂圈本就是個魚龍混雜,競爭激烈的地方,太善良純真的人不適合待在這里,會受到傷害,但至少不能沒有道德底線。
面對許安羽的質問,他神色平靜:“相信你也知道了,公司簽約了一位新人,名字叫林清鶴,是岑總親自帶進來的,都是自己人,以后你們好好相處。”
他刻意強調岑總親自帶過來的,不是想甩鍋,而是警醒許安羽,不要再執迷不悟,就算對林清鶴有什么怨言,也只能忍著,有時間搗鼓其他不如提高自己。
“好好相處?”許安羽取下帽子,請教得認真:“我一回來公司就背刺我,塞林的角色被他搶,資源也送到他手上,我想請問一下,要怎么好好相處?”
陶婉立即叫道:“許安羽。”
陳冬開口解釋:“塞林的角色是李然導演親自點的,至于資源,清鶴和你走的路線并不相同,你們之間沒多少競爭,況且公司要發展,就不可能停留在原地,江年和席宴已經站穩,你出了意外,那么就需要培養新人,這很合理。”
“清鶴性格內斂溫和,和你產生不了矛盾,你作為前輩,心放寬點,大度一些。”
簡直就是在放屁,許安羽冷嘲一聲:“當初我為公司掙錢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們招新人,都是借口罷了,是看我代言被解約,活動被取消,損失了不少,所以迫不及待想找條退路吧?你們不覺得太寒心了么?”
連著被頂幾次,陳冬心氣也有些浮躁,他壓制自己:“你先冷靜點,安羽,我實話告訴你,你酒駕撞人的事和清鶴簽約的事我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懂什么意思么?我不敢說你徹底得罪岑總,但他應該是很不高興了。”
“希望你好好想想,不要意氣用事,至少你還可以繼續站在自己的舞臺上,往后能走多遠,就看你自己了。”
插手的資格都沒有,很不高興,這些詞在許安羽的腦海里反復旋轉,原來岑寒之前和章華去醫院看望鄭瑤是個前情,讓林清鶴進星辰才是結尾。
他像是被潑了盆涼水,稍微冷靜了些。
“公司沒有放棄你,只要你好好配合,該舍棄的舍棄,該改正的改正,別再想些有的沒的,工作為主,岑總不會太為難你。”
能說的陳冬都已經說盡了,最后結果如何,就看許安羽怎么做。
許安羽捏了捏手腕,心中有了計較,緩緩吐出口氣,忽然笑道:“我明白了,陳哥,我會配合婉姐,以前是我任性,以后不會了。”
第33章 探花
山市的溫度比西京低許多, 夜晚更是涼意非常,林清鶴幾人在機場附近的酒店下榻,劇組安排了車接送。
林清鶴一間房, 席念和孫琳一起住一間房,房間號挨著,另外兩位助理也在附近。
“那我和琳姐就去洗漱啦, 有事發消息清鶴哥。”
“嗯。”
進了房間,林清鶴放下行李箱,拿出手機連上wf,屏幕上彈出兩條微信消息, 是岑寒的。
岑寒:到山市了么?
岑寒:介不介意把你的微信推給傅離?
他緩慢打字回復對方已經到山市的酒店,不介意添加傅離為好友。
估計是傅黎問起岑寒有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岑寒再來詢問他, 其實不詢問也沒關系, 但岑寒一直都比較紳士,會考慮他的感受。
那邊發來一句“好, 早點休息”,他也回一句一樣的話。
沒過一會兒就有提示。
fuli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fuli:林老師,這是我的微信。
fuli:早上實在太困,掛斷電話就睡著了,都沒來得及加你。
林清鶴加上他:好的,沒關系。
fuli:已經安全到酒店了嗎?
林清鶴:剛到不久。
fuli:那就好,改天再來打擾你。
林清鶴:不打擾。
林清鶴放下手機,第一次出遠門, 他隱約有些興奮, 為了防止這種興奮延續會導致睡不著覺,他決定洗漱后看會兒《貓和老鼠》.
《雪京十二里》的主要拍攝陣地在山市邊緣的古城里, 有紅墻金瓦,有煙雨江南,整部劇的格調是恢弘與柔和相混雜。
林清鶴抵達劇組,導演程立和他握手歡迎:“林老師,你好。”
“導演你好。”
“從西京飛過來,路上辛苦。”
“不辛苦。”
交流不過兩句,程立便說道:“那我們就不耽誤時間了,換好妝容開始拍攝吧。”
林清鶴跟著工作人員去化妝間,剛到走廊就聽見一陣喧嘩,緊接著旁邊房間的人都出來偷瞄圍觀。
“干什么?你故意的是不是?”水被撒到身上,周忻反應過來氣憤地站起身。
“對不起忻哥,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給你擦干,真的對不起。”助理著急地快要哭了,拿著紙巾左右為難,越怕什么越來什么,周忻性格本就不好惹,她很有可能要被解雇了。
“滾開,擦什么擦,全都打濕了,你賠得起嗎?”周忻推開李薇,毫不客氣嘲諷,李薇眼淚瞬間掉到地上。
化妝師不敢開口,局面有些僵硬,經紀人出面替李薇解圍:“忻哥,別生氣,導演那邊還在等著,待會兒換上戲服把衣服晾晾,或者拿去干洗店。”
周忻擦干手上沾的水,把紙巾扔向李薇,傲著臉撂下一句:“今天別讓我再看見你。”
李薇此時委屈達到頂點,但她不敢回嘴,忍著屈辱撿起濕紙巾,轉身的時候情緒差點繃不住。
她捂住嘴防止哭聲泄露,眼前一片模糊,打開門跑出去恰好撞到林清鶴身上。
“不好意思,不對不”李薇覺得自己太倒霉了,怎么會這么倒霉。
“沒事吧?”林清鶴被撞得退后兩步,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傳來,他伸手扶了一把撞他的女孩子。
李薇穩住身形,怔愣半晌,隨后搖搖頭:“我沒事,謝謝林老師。”
她在網上看見過林清鶴,那些照片已經很夸張,可現實更夸張,原來真的會有人長得這么好看,聲音也這么溫柔。
席念將手絹遞給李薇,言語溫暖:“去洗手間緩緩吧。”
嘗過太多冷眼和旁觀,李薇心中感激,接過手絹咬唇說道:“謝謝你們。”
這個插曲過去,林清鶴穿好紅袍和黑靴,戴上金螭瓔珞,化妝師化完妝后給他挽頭發。
“林老師頭往這邊偏一點點,欸,好了。”化妝師是個男性,著裝潮流,動作利落,他邊挽邊說道:“林老師剛剛走進來聽見吵鬧聲了吧,不是我說,何必為難一個小女孩呢。”
“就是,太過分了。”席念點頭贊同:“脾氣怎么這么差。”
“對嘛。”化妝師像是找到知音,他小聲道:“隔壁那位周老師,據傳之前是個跑龍套的,后來傍上金主,金主捧他,給他投資讓他當男一,原本也沒啥,個人選擇嘛,但他喜歡仗勢欺人,就那助理,在這都被罵哭過好幾回了。”
“瞧不起這個看不上那個,上周拍攝的時候,男三和他演對手戲,一直為難人家,NG好多次,導演都黑臉了,但又不能得罪投資方,所以才忍著沒發作。”
“這么厲害。”席念也跟著壓低聲氣八卦:“他金主是誰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就投資方里的人唄。”化妝師笑笑:“你是沒見他那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樣子,嘖嘖嘖,特別欠。”
挽好頭發就是戴帽冠了,一頂黑色長翅帽,大小恰到好處,肅穆中含了幾分貴氣,林清鶴走幾步路它便跟著輕顫,看起來像蝶翼似的。
“林老師,還需要補一下唇色,有點淡,探花郎嘛,裝扮要吸睛一點。”
弄完妝大家都到場地內等待,地板被水浸濕,在鏡頭下顯得更加有質感。
林清鶴一站進人群中就吸引眾多視線。
程立拿著劇本和男主周忻講戲,這一集里男主終于從眾多對手中脫穎而出,獲一甲第一名,也是他報復謝家的開始。
“林老師。”過了一會兒程立又和林清鶴講戲,等大家都清楚自己需要怎么扮演自己的角色后,這場戲份正式開始。
“Action!”
殿試落下帷幕,新科進士的名次呈給圣上過目,李蕪提筆下旨,宣告此次入圍一甲的進士。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詳閱考典,為江山社稷,選拔賢良,今答卷已判。特賜,狀元,徐生玟,榜眼,林修治,探花,謝沅玉。爾等需繼續勤勉學習,盡衷效力,切勿身心懈怠,欽此!”
徐生玟三人行叩禮:“謝圣上,謹遵圣上金言。”
不過半個時辰,這個消息就傳遍皇宮內外。
“皇榜出來啦,皇榜出來啦!”
“快,去看看,榜上都有誰。”
“走走走,發榜了!”
“徐兄肯定在前二甲,他的學問很扎實,我等望塵莫及。”
“所言甚是,我曾受徐兄指點一二,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皇榜前圍了好些人,大家看著上面的名字議論紛紛,只見列在第一位的赫然是徐生玟,往下是林修治,再往下是謝沅玉,其余幾行則是入圍的進士名單。
“徐兄,狀元郎是徐兄!”
“徐兄竟如此厲害。”
“徐兄苦讀數年,終于金榜題名,哈哈哈,為他恭賀。”
“狀元徐生玟,你知曉嗎?”
“沒聽過這名,倒是謝沅玉我知道,如今四大家族之首,謝家的小公子,身份尊貴得很。”
“要說這謝家啊,那可是離上最顯赫的家族了,其祖上與仙去的太李皇情同手足,一起打過仗擋過刀槍,太李皇感念謝家輔佐,賜給謝家舉世無雙的榮耀,歷來沒有哪個家族能夠比擬。”
“謝家的公子小姐可謂是謫仙般的人物,曾經有子渠皇后與元祖圣上伉儷情深,后有謝道離與元弦公主一段佳話,可見這謝家與皇家淵源頗深。”
“如今謝沅玉公子又得探花,謝家估摸著更是錦上添花。”
“哼,謝家再如何與你何干,要你在這阿諛奉承。”
“他謝沅玉再厲害也不過是探花,徐生玟可是欽點的狀元。”
“欸,小兄弟言語過激了,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謝家根本不像你說的那樣風光正派,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連強搶民女的勾當都能做的出來,我看簡直就是借著當今圣上的名狐假虎威。”
“哎哎哎,小兄弟慎言,慎言吶。”
“嗤,走吧明兄,別理這老翁。”
此次殿試結果一出,不少權貴對謝家的小公子表示祝賀,言語間全是夸耀。謝沅玉走在最前方,身姿如雪松,眾星拱月。
“恭喜謝公子,賀喜謝公子啊。”
“謝公子年紀輕輕就得探花,才華出眾,我等自愧不如。”
“我見謝公子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果然非池中之物,日后金殿任職,還望多提點提點。”
扮演謝沅玉的林清鶴停下步伐,倏然一笑,面如冠玉,他拱手謙虛,舉止間透露出幾分風雅:“諸位謬贊了,在下萬不敢當,實在受之有愧。”
話雖這么說,但謝沅玉眉眼間斂著風華,笑意也明朗,這般不卑不亢的姿態顯盡世家大族的氣度。
許是林清鶴演得太過逼真,讓周圍的演員有那么一瞬間忘記要怎么接戲,因為這停頓的一瞬,導演喊了卡。
“剛才你們的反應間隔太久,得重來一條,林老師演得非常好,我們再來一遍啊。”程立也覺得稀奇,林清鶴的演技很自然,自然到看不出演的痕跡,好像他就是風光霽月的探花郎一般,不得不說,網上的那些風言風語一點也不可信。
重來一條,林清鶴的發揮不受任何影響,依舊很穩。
“謝公子謙虛了,哈哈哈。”
“謝公子自然當得。”
林清鶴再次拱手,衣袖劃出一截很好看的弧度,侍從牽著馬站在外面的青磚路上,他下了臺階,嗓音溫潤:“還請諸位留步。”
大家也回禮。
“謝公子慢走。”
“謝公子好走。”
林清鶴轉身離去,收緊韁繩踏上馬,整個動作十分輕盈,他里衣雪白,外面罩著一層紅,黑色帽冠右邊別了一枝紅花,那是經過瓊花苑的時候,考官老師親手所贈,有祝福的美意。
行人駐足觀望,路邊柳樹高大古樸,嫩綠的枝條染了江南的煙火氣息,林清鶴仿佛又回到了靖城,怡然摸了摸馬,春光明媚,叫人心情盎然。
一聲令下,那些景色便往后繞,他坐在馬背上,正逢喜事,帶著春風得意的神采,踏過長九街,鮮衣怒馬少年郎的身姿在光影里穿梭,長風迎面而來,吹不盡的暢快與恣意。
鏡頭轉向周忻,徐生玟盯著謝沅玉的背影,眼底是化不開的濃墨。
“過!完成度很好。”程立滿意得不行,林清鶴把謝小公子演活了,盡管是個不太重要的人物,但他駕馭得非常完美,這樣的演技加上這樣的長相,以后缺不了好本子。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林清鶴再次合作,請林清鶴當男主,只可惜要是火了對方就不一定會再選擇他了。
林清鶴下馬,席念把外套遞給他,他還有些舍不得,拍戲的時候冷是冷了點,可也真的歡喜,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縱馬奔騰一番。
“清鶴哥。”
席念瞧著臉色有點怪異,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林清鶴覺得奇怪:“你怎么了?”
“待會兒跟你講。”
程立知道林清鶴行程繁忙,就跟他說下次拍攝時間會通知孫琳,又在告別之前加了林清鶴的聯系方式,理由是將來有好的角色會推薦給他。
林清鶴自然不會拒絕。
回酒店的路上,席念開口:“清鶴哥,許安羽發了條書博,提到你的名字。”
席念原本在網上沖浪,興頭上的時候琳姐敲她,讓她去看許安羽的書博。
許安羽沉寂多天,忽然登陸書博發了條文字,大意是對自己的行為已經進行了充分反省,對不起公眾和粉絲,接著提到塞林選角的事,表示選角公平公正,不存在任何偏私的情況,請大家不要人身攻擊,林清鶴是他的師弟,他不希望有人罵他的師弟。最后,會更加嚴于律己,積極面對生活。
邏輯分明,語言清晰,當場引起數萬條評論。
部分歡迎他回歸,部分覺得他太善良,不該為林清鶴出頭,還有大部分網友罵他還敢出現在書博,認為他是在假惺惺做戲,為的就是博取同情。
好歹是當紅流量小生,他回歸的消息直接空降熱搜第一。
席念看見這條內容的時候,滿頭的問號,她真的不理解為什么許安羽要提起清鶴哥,許安羽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不可能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知道,說明他就是故意的。
但不管是不是故意,書博上已經有粉絲開始洗白許安羽,覺得他太慘,不小心撞傷人不說,還丟掉塞林的角色,現在出來又是道歉又是替林清鶴說話,遭遇這么多困境,他也沒有放棄,反而心態這么陽光,對未來充滿希望,實在是令人唏噓。
差不多過了十幾分鐘,有營銷號開始拿林清鶴做文章博眼球,大概意思是別人幫忙澄清你至少得說聲感謝吧。
林清鶴無辜躺槍,莫名其妙被牽扯進這場回歸風波。
第34章 打臉
【連勝:感覺許安羽這段時間確實挺倒霉的, 找個大師看看,是不是撞邪了,狗頭。】
【布谷布谷:趕緊去看看吧安羽哥, 小心又翻車。】
【為安羽扛大旗:狗比公司,安羽實在不行咱換家公司吧,你自己都很難過了還讓你幫林清鶴說話。】
【九九九:哪里來的師弟, 粉絲不認,林清鶴別來沾邊。】
【好再來:我說夠了,許安羽已經夠慘了吧,誰又能保證一輩子不犯錯, 林清鶴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絞盡腦汁:到底還要怎么樣?已經說了要改了,也幫林清鶴說好話了, 你們別太恨他。】
【谷羽:沒關系的安羽, 經歷這么多事還幫林清鶴說話, 相信你仍然是那個陽光善良的人,永遠支持你。】
【臉皮如城墻:怎么每次跟許安羽沾邊的總沒好事, 說真的,許安羽你退圈吧。】
【椰子糖:再說一遍,整件事跟林清鶴沒關系,許安羽腦子是不是不好使。】
【如月:是嫌拘留的不夠嗎?就你們家事最多,出來還敢大肆招搖,小心又被送進去。】
【驅蚊我在行:給我笑尿了,就是說許安羽和林清鶴書博都沒互相關注,怎么就叫師弟了?】
【驅蚊我在行:還有麻煩搞清楚哈, 罵林清鶴的大部分都是羽翼粉, 林清鶴才多少粉絲,不要太欺負人, 賊喊捉賊就是這個道理。】
【清鶴是我男神:抱走鶴鶴,你們別太愛他。當初罵他的是你們,現在你們的正主讓你們別罵,整件事跟鶴鶴沒有任何關系,別把鶴鶴當做你們粉絲和正主之間play的一環。】
【每天工作三小時:許安羽幫不幫鶴鶴說話都無所謂,畢竟你們罵的不少,讓鶴鶴感謝許安羽的可以去洗洗眼睛,打一巴掌再給你一顆糖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原路已:林清鶴才是最慘的好吧?從進圈以來一直被各種罵,他粉絲數量又少,我一個路人每次看到仙鶴粉禮貌解釋,結果被臟話回懟,我都覺得很無奈。】
【陳皮:仙鶴粉表示已經習慣了,手動狗頭,減少心臟病發生概率。】
【一棵棗樹:確實,我有時候幫他說幾句也被追著罵,噗哈哈哈哈,只能說仙鶴粉的心理素質真的挺強大。】
【盛京:哈哈哈哈,怎么回事,又好笑又心疼。】
【口服溶液:是真的,仙鶴粉真的挺不容易,夾縫生存。】
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網上的風向倒向林清鶴,忽然間涌入好多網友轉移話題重心,他們并沒有關注林清鶴,就像是圈內所說的路人,戰斗力非常強大,既不罵臟話也不和許安羽的粉絲對峙,但言語里包含的幽默詼諧倒是讓吃瓜的網友對林清鶴和他的粉絲們好感上升不少。
【優勝劣汰:好了,知道許安羽你回歸了,沒事多學習法律法規。】
【石榴樹:好啦好啦,下次再拘留出來就別提別人了好吧,記得獨立行走。】
【鯉魚躍龍門:整死這出,林清鶴完全是鍋從天上來啊,羽翼粉怎么倒打一耙?】
【狗不理:只看到了許安羽先招惹林清鶴,洗白別帶無辜人士,林清鶴獨美。】
【悟:羽翼粉和正主是在演戲嗎請問,我只覺得像個笑話。】
“誰讓你自作主張發這條書博的,許安羽!?”
“你知不知道你的言論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陶婉的質問聲太大,許安羽把手機放遠了些,然后緩緩開口說道:“婉姐,我是真心悔悟的,我想重新開始,所以給大家道歉。”
他停頓一秒,將難過掩飾得很好,但還是被陶婉捕捉到。
“我之前看了書博,很多人在罵林清鶴,罵得很難聽,你們不是讓我好好和他相處嗎,我就替他解釋,讓他們別再罵了。”
陶婉捏了捏眉心,許安羽的性子她能不清楚么?一起相處這么久,他的一言一行不說能理解百分百,但百分之八十還是有的。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示個好,我來澄清效果肯定會更有用,大家也會相信林清鶴是憑實力拿到角色。”
陶婉沉默不語。
“對不起婉姐,是我的錯。”許安羽的聲音落寞了些:“我現在就去刪掉,我可能有點著急了。”
“別刪了。”幾秒后,陶婉沉聲響應,現在刪掉到時候又會引起討論和關注。
實話說她并不相信許安羽是真心想跟林清鶴和平相處,但可能是因為陳冬的話給了許安羽危機感,于是他不得不立即表個態,好讓公司明白,公司提出的意見他會照做。
她想到處理辦法,開口叮囑:“我會和公司反應,之后凡事先通知我,要等我和公司同意才行。”
陶婉幾乎是嚴肅道:“必須通知我,許安羽,我帶了你那么久,別讓我失望。”
“嗯。”許安羽盯著鏡子里的人,忍著扔手機的沖動,抿起嘴角:“好的婉姐。”
掛斷電話,他打開水龍頭開關,稀里嘩啦的聲音響起,洗了個冷水臉,他直起身,水珠沿著發絲往下滑落,衣服領口被浸濕,模樣有些狼狽。
幾聲振動,又有人打電話過來,他看一眼聯系人姓名,是周忻。
“喂,我看到書博,怎么樣,你還好么?”
“剛回來就這么大動靜,你們公司是鐵了心要捧林清鶴,居然讓你出面解釋。”
周忻和許安羽的關系有點復雜,他們倆是在一個劇組里認識的,那時候兩人都不火,就因為不火所以有種恨不逢時惺惺相惜的中二情懷,拍完戲后會一起去喝酒。
那部電視劇上映后許安羽開始有了人氣,后面接到男二的劇本人氣暴漲,理所當然接的第三個本子飾演男一。
許安羽火了之后,周忻卻還在為沒有通告而發愁,或許是那點僅剩的情懷讓許安羽內心觸動,他問周忻,如果可以搭上圈里的關系,但要付出點東西,你會愿意么。
周忻清楚,無非就是付出□□,他沒有回復,他覺得許安羽在侮辱他。可是等家人病情惡化,昂貴的醫藥費壓在肩上,公司不打算再培養他的時候,他就覺得尊嚴和夢想不能當飯吃。
于是他什么都擁有了。
許安羽用毛巾擦干臉,周忻似乎誤會了什么,那條書博是他故意為之,他就是要扯上林清鶴,有時候退一步也是進一步,至少他的粉絲會心疼。
他嗤笑:“沒讓我解釋,他們巴不得我離林清鶴遠點。”
聽這口氣,周忻也判斷得出許安羽在不爽,許安羽拉過他一把,他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告訴你件事,林清鶴在《雪京十二里》劇組,差不多是客串。”
許安羽拿住毛巾的手緊了緊:“所以呢?”
“所以,你想讓他聲名狼藉嗎?”
“怎么做?”毛巾被折迭整齊,許安羽動作慢條斯理。
“《雪京十二里》的投資商,搞個殺青宴,那幫老板里總有一兩個喜歡林清鶴的長相。”
后面不用周忻說許安羽也能明白,周忻搭上的金主雖然不至于在西京橫著走,但還是有點話語權。
想到書博上被逆轉的形勢,過了一會兒,許安羽語調平平:“隱秘點,別被發現了。”
“知道,放心吧,就算沒成,圈子里這種事常見,誰也不會懷疑。”
評論區里混進了一股中堅力量,那是之前許安羽極端粉事件里向岑寒做過承諾的葉文斌在相助,林清鶴大致瀏覽完,等著孫琳說怎么處理。
孫琳正在跟陶婉交流,她們商量了大概三四分鐘,隨后達成共識。
“公司希望你和許安羽書博互相關注,然后給個回復,這樣明面上好看點,終止一些謠言。”孫琳雙手環抱胸前:“我猜陶婉可能也沒料到許安羽的行為,不然也不會帶著歉意,她說陳冬和她已經警告過許安羽,本來還想讓他錄綜藝,現在直接取消,再有下次不聽話就解約,反正目前來說許安羽被公司邊緣化了,也算給你一個交代。”
“才剛出來就鬧出這種事。”席念表情憤憤。
“陶婉給的解釋是陳冬讓許安羽和清鶴好好相處,別鬧矛盾,許安羽可能想向公司證明,所以就”孫琳看向林清鶴:“不管是不是這樣,以后都得防范著他點。”
“這次還好的是有人站在清鶴哥這邊,不然免不了被罵得很慘。”
林清鶴直覺許安羽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并且選的方式也很恰當,言語挑不出半分毛病,只是場合不對,他回關許安羽,語速不急不緩:“回復什么?”
“不能被牽著鼻子走。”孫琳陷入沉思,否則顯得林清鶴好欺負,也不能過于強硬,要顧慮公司利益。
屏幕上那幾行字映入眼簾,林清鶴心下有了計較。
短短兩個字。
祝好。
既沒有對許安羽表示感謝,也沒有應和師哥師弟的關系,但話是漂亮話,讓人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只會覺得泰然自若與襟懷灑落,對比下來把許安羽的長篇大論襯得像小丑。
孫琳從最初就不認為林清鶴只存在皮相,越相處越是能體會到他身上獨有的氣質,行事沉穩,心有智謀,非常吸引人,可能這就叫人格魅力。
隨著林清鶴的公開響應,書博又是一陣波浪。
【每天工作三小時:祝好,互不打擾。】
【仙家鶴鶴:祝好,獨立行走。】
【陳皮:祝好,各自安好。】
【流水人家:短短兩個字是林清鶴對許安羽最大的耐心,哈哈哈哈哈。】
【天橋:估計林清鶴是嫌太長懶得看,隨便敷衍兩個字算了。】
【蘋果大隊:怎么有種別來沾邊我不想理你的既視感,哈哈哈。】
【仙女下凡:哈哈哈,真的有種你誰?懶得甩你的美感。】
【蕎麥:這樣看來仙鶴一家的格局與心胸大多了,我說羽翼粉別太瘋狂,遲早路人緣敗光。】
【素抓飯:本來就跟林清鶴沒關系,是我早就開罵了,不過沒辦法,圈內新人,身不由己。】
【僑廉:自從直播被罵,林清鶴就沒再露過面,唯一一次還莫名被cue,誰能慘過他?】
【蓮子:夠了!我心疼林清鶴!妖魔鬼怪退散!死遠點。】
【腳鏈:眾所周知,有的好心不叫好心,叫裝腔作勢,叫披著皮咬人。】
【不缺:拉黑了,許安羽別再跳了,誰不知道你那點塑造人設的心思。】
太多人幫林清鶴說話,毫無疑問,第一次交鋒,許安羽落了下風,他死死注視著那條回復,表面祝好,實際是在告訴他,已經看穿你的把戲,可我不想搭理,因為你不入眼,所以往后各走各的道,互不打擾。
手機最終還是沒能免于被摔到地上的結局,發出一聲驚響.
回酒店拿了行李就往機場趕,林清鶴在飛機上補了一會兒覺,到西京已經是傍晚,他們找了個安靜的飯店吃飯。
席念和孫琳聊起未來的目標和規劃,那是一個勁的清晰與宏偉,句句不離林清鶴,越說越精神,就差幾粒花生米就能上天了。
被多次點到的林清鶴手支在桌上笑得開懷,兩位女士讓他感受到組織給予的重任與期待,以及被需要。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大概就是他在這里也有了落腳的地方,也有了存在的理由。
席念舉起裝著果汁的杯子:“來,讓我們敬理想,敬明天,敬未來。”
孫琳附和:“敬理想,敬明天,敬未來。”
林清鶴和她們碰杯,他從未有過這種體驗,坐在一角,桌上幾盤菜,隨性談論未來,他想這應該是他人生中一段特別的經歷
《夢藍月夜》的拍攝繼續進行,宴會這場戲幾乎把所有人都聚齊了,包括飾演塞瑩的女演員杜若瑄,她長相清純,像朵小白花,看起來很容易受人欺騙,她是科班出身,剛拍戲沒多久,這是進的第二個劇組。
慶功宴是整部影片精彩部分開始的節點,這段對演員要求頗高。
講述的是塞瑩的露面以及伊恩對塞林的告白。
林清鶴等待在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看李然指導群演們臺詞和動作。
大廳能夠容納好幾百人,白玉與黃金堆砌,壁畫色調艷麗,雕刻滿整個穹頂,十幾盞水晶燭燈將空間照得寬敞明亮。
飾演彼得女皇的宋佳將酒杯舉過頭頂,贊揚了戴文德的事跡。
“第一杯酒,敬給我們的戴文德公爵。”
“第二杯酒,敬給央厘的戰士們。”
恢宏的聲音在宴廳里回蕩。
“女皇英武,央厘永存!”
等眾人飲下這兩杯酒,彼得女皇笑道:“第三件事,我意在讓大皇子和薇邇公主結成伴侶,薇邇公主將會成為皇室的王妃,半個月后舉行婚禮。”
大皇子即將迎娶王妃,那么就代表皇室后代有延續,好事成雙,宮殿百米遠處,一朵朵煙花升上半空,絢爛奪目。
煙花聲響傳到幽暗的地下室。
池邊坐著一位長發及腰的少女,下半身浸在水中,玉白色魚尾輕輕擺動,水面泛起幾縷漣漪。
空靈的歌聲戛然而止,她轉過身,牽動拷在雙手上的鎖鏈:“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慶賀戴文德公爵平復□□平安歸來的日子,也是大皇子和薇邇公主訂婚的日子。”侍女不忍欺騙,選擇將實話告知。
她已經在這里守了半年左右,最初見到塞瑩的時候非常震驚,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人魚,可是后來震驚逐漸轉變為同情,因為這條人魚被囚禁了,每天只能待在狹小的空間里,見不到天日。
她不明白大皇子為什么要囚禁塞瑩,聽外面的姐妹說,大皇子曾經有位心愛的女孩,想娶她為王妃,但女皇并不同意,大皇子態度堅決,為此還和女皇爭吵過,女皇分毫不讓,就在雙方互不相讓的時候,大皇子病倒了,他的愛人也消失了。
故事的結局有好幾個版本,傳得最沸沸揚揚的是大皇子的愛人去尋找解救方法,成功救活大皇子,她卻因意外去世。
可大皇子的愛人分明就沒有去世,蘭夢看著塞瑩,覺得大皇子的紳士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囚禁昔日愛人,又和薇邇公主訂婚,和別人口中的深情完全不搭。
“薇邇公主”塞瑩似乎在思考,魚尾下垂,她靠著墻面,神色添了幾分憂郁:“時間已經過去半年了。”
“卡。”李然不太滿意杜若萱的神情,提醒道,“表情再憂郁一點,臺詞速度別太快,注意一下。”
杜若萱有點不好意思,盡量按照李然的要求調整。
這段戲拍了大概半個小時,然后是林清鶴的戲份。
他坐在白瓷鋪設的平臺上,化妝師幫他補妝,又順了幾下頭發。
“清鶴,待會兒轉頭的時候記得動作要放緩啊。”
“好的李哥。”林清鶴應答。
李然點點頭:“行,伊恩,還有戴文德,你們倆做好準備,清鶴,可以開始了。”
林清鶴仰起下顎,裝作望著天邊月亮的樣子,等待飾演伊恩上校的程泉出現。
程泉念完告白詞后,他身姿微微后仰,緩緩偏過頭,眸光平淡。
那是一雙多么撩人心懷的眼眸,伊恩覺得自己醉了,醉在這萬里秋水煙波,醉在這無邊浩瀚星辰。
他情真意切道:“我是伊恩,我愛慕你,如果可以,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
林清鶴沒什么情緒地注視著程泉,對待討厭戴文德的人類,塞林是不會有任何觸動的。
伊恩笑容沾了點苦澀,說不定塞林可能都記不住他是誰:“沒沒有關系,我多喝了幾杯,思緒有些亂,不好意思。”
“喝多了。”
忽然傳來嗤笑聲,伊恩立即往后看。
戴文德穩步走近,他背著手,視線掠過伊恩的時候有種刻意的壓迫。
“伊恩上校,喝多了該去醒酒,而不是在這里胡言亂語。”
被戴文德撞見跟塞林告白是一件十分恥辱的事情,更恥辱的是戴文德還羞辱他,伊恩心頭的火燒得前所未有的旺盛。
“我沒有胡言亂語,我就是喜歡他,戴文德公爵,你把他當成什么了你的奴隸還是你的玩具,你應該給他自由,而不是把他禁錮在身邊強迫他。”
“你知道別人都在怎么傳么?你克死了三個未婚妻,第三個未婚妻才去世兩個多月你就被美□□惑,別人會怎么想,你是救了他,但你也是個虛偽小人,和那些搶劫的海盜沒有區別。”
他胸膛起伏,說得激動。
“你已經克死三個未婚妻了,難道還想克死他嗎?”
空氣里死寂彌漫。
半晌。
“說完了么,上校。”戴文德唇角微揚,熟悉他的人必然知曉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伊恩還想再發泄幾句,未料戴文德上前幾步掐住他的脖頸,把他抵到冰冷的宮墻上,他幾乎被撞得胸腔震動,正想掙脫,另一只手猛然橫在他身前,脖頸上的力道收緊,他頓時無法呼吸。
戴文德慢條斯理湊近,眼底洶浪在涌動,似有野獸蟄伏:“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別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你的命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伊恩睜大了眼睛,他嗅到死亡的氣息,瞳孔渙散,畫面變得模糊不清,話語堵在喉嚨里無法說出口,他只能痛苦□□。
戴文德饒有趣味欣賞他狼狽的模樣:“塞林,你是被強迫的么?”
間隔兩秒,塞林輕盈翻下高臺,簡潔開口:“沒有誰強迫我。”
“上校,聽清楚了?”戴文德一字一句,忽然松開手,伊恩呼吸到新鮮空氣,整個人顫抖著咳嗽。
“咳咳咳”
伊恩捂著脖子手撐著墻面,塞林,原來他的名字叫塞林。
“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回去,給你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戴文德不再看伊恩一眼,棄之如敝履,他隨意甩了甩手:“走吧。”
塞林目不斜視經過伊恩,跟著戴文德離開,背影綽約。
兩人的身影消失,伊恩滑坐在地面上,仔細觸碰戴文德留下的掐痕,不甘與憤恨達到頂點,可他只是一個上校,無法與公爵抗衡,該死的戴文德,不過就是出身高貴了點。
想得正入神,眼前出現一截金白色裙擺,他緩緩抬起頭
宮殿里的房間數不勝數,戴文德替塞林挑了一間,離皇家花園很近,侍女不敢怠慢,精心伺候著。
“宴會結束后來接你。”戴文德不太理解塞林,非要跟來的是他,覺得無趣離開宴會的也是他,有什么辦法,還能扔下他不成。
塞林下顎微抬表示知道。
兩人做好約定,戴文德返回宴席,結束就來這里接塞林走。
但是等他再過來的時候,塞林不見了。
——《夢藍月夜》中卷·中
拍了四次終于完美達到李然的要求。
“可以,過了!”
程泉松口氣,接著歡快地給自己鼓掌,四次里有三次問題出現在他身上,他笑得沒心沒肺道歉:“欸,每次林老師一轉過身,我就特別緊張,不敢開口說話。”
“看出來了,程泉你小子究竟在緊張什么?”李然隨口問。
林清鶴看著程泉,疑惑詢問:“我好像也沒那么可怕吧。”
怎么一轉身就緊張?
沒想到程泉耳朵紅了半邊。
誠實解釋道:“林老師太符合塞林的描寫,我對太好看的人有點害羞恐懼,不敢湊近說話,男女都這樣,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哈,這是什么奇怪的心理。”
周圍哄笑聲很大。
林清鶴也覺得奇怪,他無所謂笑笑:“沒事,多說幾次話就不會了。”
“看看吧,我就說你們這些主要演員平時要多交流,多相處,這下知道后果了。”李然佯裝生氣,“大家都是組內成員,誰還會吃人嗎?”
“錯了錯了李哥。”程泉連連求饒,“我一會兒就挨個交流,從您先開始,講半個小時。”
“行,跟我說話就不會緊張是吧?”李然笑罵。
哄笑聲更大了。
劇組里有老前輩,有影帝影后,還有拔尖的新人,大家一起相處難免會拘謹,這樣不太利于走戲,李然和程泉的對話也算是打破壁壘.
最近《雪京十二里》播得火熱,連蘇容也在追,每周六晚上八點半準時守在電視屏幕前等開始,這晚也不例外。
之前預告的劇情是男主去離上殿試,然后中了狀元,她心中有些期待,這集節奏依舊緊湊,她看得入迷,當林清鶴出現在屏幕里的時候,掩飾不了她意外的表情。
恰逢岑寒經過大廳,她說道:“清鶴原本該休息的那兩天去的是這個劇組吧,他穿紅衣還怪好看的。”
“什么角色?”岑寒多留了幾分注意力,有幾天沒聯系,沒想到再次見到林清鶴是在電視上。
“反派家族的公子謝沅玉,但是為人正直,殿試被賜為探花。”畫面一轉,林清鶴踏上馬,飄逸出塵,蘇容感嘆:“還真有探花的樣子,清鶴演技不錯。”
岑寒看著林清鶴縱馬穿過長街,頭頂簪花,衣袍被風撩起,光影斑駁,那張臉忽明忽暗,意氣風發的神態始終未變,無比耀眼。
哪里是演技不錯,他回想起林清鶴曾經說過在金殿受封禮,這其實是對方還原了在那個世界的樣子。
如果不是因為意外來到這里,林清鶴應該會像謝沅玉那樣,芝蘭玉樹,做一位無拘無縛的世家貴公子。
這么一想,岑寒倒是替林清鶴覺得惋惜了。
第35章 盛典
今天這場戲拍到晚上八點多, 所有人都還沒吃晚飯,李然自掏腰包,請大家在附近的火鍋店聚餐。
導演們和主要演員單獨一個雅間, 圓桌圍坐了十幾個人,服務員拿來酒水,把菜下好后離開。
“別拘束, 想吃什么就撈,菜不夠再點。”李然給自己倒好酒,他這會兒沒什么架子,除了工作其余情況下都比較隨和:“女士就別喝酒了, 都換成果汁吧,剩下的你們隨意, 只要別到時候跑錯劇組就成。”
幾聲哄笑傳開, 氣氛變得熱鬧。
林清鶴和江年坐一起, 他從熱氣沸騰的鍋里舀了半勺湯澆在油碟上,瞬間香味撲鼻。
“清鶴, 你要喝點么?”江年舉著酒瓶示意。
小酌怡情,林清鶴將杯子往前推了幾寸:“八分滿就行,謝謝。”
“我還以為清鶴不會喝酒,沒想到是深藏不露。”鐘雨笑著說道:“看來是我先入為主了。”
正在回消息的蘇子菡聞言抬起頭問:“為什么說先入為主?”
鐘雨回應:“之前我說清鶴喜歡品茶聽雨這些風雅,一直覺得他不食人間煙火,再加上他年紀又輕,所以就下意識認為他滴酒不沾。”
林清鶴嘗了一口酒,心下舒坦, 淺笑著開口:“哪里不食人間煙火了, 我不僅喜歡酒,還喜歡油炸食品。”
這個愛好要從席念講起。
某天晚上席念在酒店點外賣, 正好遇上瘋狂星期四,她沒忍住把分量點多了,一個人吃不完,于是拿著外賣去找林清鶴,林清鶴沒吃過油炸食物,懷著好奇幫席念解決完薯條和兩個小雞腿,從此陷進去一發不可收拾。
席念發現林清鶴竟然會對油炸生出興趣,好笑的同時又覺得她男神沒那么難以親近。
蘇子菡支起下巴點點頭:“確實有點讓人驚訝,那快樂水怎么樣?”
林清鶴思索幾秒陳述:“會快樂,但席念讓我少喝。”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江年失笑搖頭,從林清鶴的語氣里聽出了幾分無奈。
歡聲笑語的間隙里,食物在水中翻騰,熟透的顏色讓人垂涎欲滴。
李然舉起酒杯說道:“這是我們劇組第一次聚餐,以后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夢藍月夜》把我們聚到了一起,是幸運也是緣分。”
“你們每一位在拍攝的過程中都很努力敬業,我有時候要求嚴格了些,但你們都很配合。”
鐘雨連忙道:“哪里的話,李哥每次不厭其煩地指導我,給我做示范,感謝李哥。”
“嚴格點是好事,我們也學到了不少。”
“嗯,進組的這些天受益匪淺。”
李然眉眼上揚,將杯底磕在桌面,一聲悶響:“好了,別的話就不多說了,希望我們劇組可以順順利利完成拍攝。”
大家跟著碰杯:“順利完成拍攝。”
李然一口悶下杯中的酒,然后讓大家自便。
林清鶴坐在蘇子菡和江年中間,偶爾會加入他們的對話,他感覺這兩人應該是朋友關系,因為聊天的口吻很放松。
蘇子菡推薦道:“西京普爾街有家生煎還不錯,我喜歡他們的醪糟雞蛋羹,冰鎮一下口感會更好。”
江年贊同:“是不錯,清鶴有機會可以去嘗嘗。”
林清鶴:“好,有機會會去嘗嘗。”
“你們之前到克加旅游,覺得哪里比較好玩?”
江年想了想:“德約的景色很美,四季如春,山清水秀,生活節奏也慢。旺海灣的古堡恢宏復古,沿途到海邊,路上全是薔薇花。還有鹿靈雪山,山腳草原綠茵,溪流清澈。”
“你要是有想法,回頭把攻略發給你。”江年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帶了點微妙:“已經在籌備這項計劃?”
“就是問問。”蘇子菡莞爾:“也可以說在籌備。”
其實真實來說,蘇子菡應該算得上江年法律上的親人,只是還差一個形式。
“大概等夢藍月夜結束后會休息一段時間。”
江年頷首:“那快了。”
今年怎么都會結束。
到后半場,大家酒足飯飽,有人玩手機,有人聊到興頭上,鐘雨擅長交際,把自己生平所見所聞拿出來講,副導演也是個話癆,大有不盡興不歸的架勢。
蘇子菡閑來無聊用小號刷書博,刷著刷著就刷到一個話題,返回首頁確認,果然是她想的那樣。
她靠近林清鶴悄聲道:“清鶴,你上熱搜了。”
林清鶴現在對熱搜這兩個字比較敏感,他微微往蘇子菡那邊偏:“為什么?”
“別緊張,不是黑料。”蘇子菡手指敲敲屏幕:“《雪京十二里》的熱度和你的熱度結合,把話題推到了十幾位。”
從夢藍月夜開始,林清鶴這個名字就斷斷續續在書博上露面,除了劇組自帶流量外,已經有兩次熱搜,上次是#神明美人終于有了原型#,這次是#誰家的探花郎,快來認領#
有人剪了個謝沅玉中榜探花的短視頻,高顏值加純自然演技短短時間內瀏覽量飆升。
【飛的世界:誰懂,就在剛剛,看完十二里的上集,最后謝沅玉騎馬踏長街的那一幕蠱惑到了我,全方位無死角。】
【不枉:誰家的探花郎長這樣,完全戳中了我的心巴!!!】
【光怪陸離:你不是一個人姐妹!這個選角真的好合適,謝沅玉就很探花郎啊。】
【浮生玖拾:角色好貼合,讓我覺得那個時候的探花郎就是這樣,翩翩君子,瀟灑落拓。】
【成雙:這屆網友太快了,剛看完不久就刷到剪輯配音的短視頻,重復舔屏好多遍。】
【凝成:真的真的,那長相看起來就很有書卷氣,讓我想起公子世無雙,超級愛。】
【貓咪的夢:所以探花郎是誰家的啊,快來認領好么,大哭,網友們,給你們三秒鐘的時間,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涼薯:同問,這對我真的很重要,從不追星的人第一次那么激動。】
【粉紅兔耳朵:額em主要是謝沅玉的出場次數好像有點少,不是重要人物,所以很有可能是劇組拉的素人?我也不清楚,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他。】
【明月別枝:我看了那么多電視劇,應該是從沒有見過他的,他的辨識度很強,要是見過我肯定能說出名字。】
【第三種絕色:阿這,怎么感覺是林清鶴,不確定,再看一眼,他不是在夢藍月夜劇組么?】
【李希:絕對是他,整個內娛誰長他這樣哇。】
【連城:就是鶴鶴鴨,哈哈哈哈,視頻是我剪輯的。】
【連城:本人表示太不容易了,沒有官方消息,要不是在追這個劇,都不知道我家哥哥去當探花郎了,狗頭。】
【第三種絕色:林清鶴總是給我意料之外的驚喜,繼塞林之后又是謝沅玉,還有多少都砸出來吧,我受得住啊!】
【陳皮:好英颯,和塞林的風格完全不同,但他的顏值都在高段位保持,大喇叭:林清鶴請你多營業,請你多營業,請你多營業!】
【捕魚王:對比了一下,同一個人不同角色不同感覺,說明演技在線。】
【鹿角:天哪,這真的是林清鶴嗎???新人演技這么好!?我驚呆了。】
【腳絲:居然是林清鶴!?不敢置信,不是說他沒有演技嗎?但明明他的演技很好啊!】
【九江:是誰說他演技不好的啊,我也被騙了,我敲,演技超級棒好嘛!?本色出演!】
【每天工作三小時:不好意思大家,仙鶴粉來遲了,這是我們家的探花郎林清鶴,我們來認領了,轉圈圈。】
【仙家鶴鶴:我只能說就跟開盲盒一樣,今天中了大獎,哈哈哈哈,真是要瘋了,中了鶴鶴的毒。】
【參商:嗚嗚嗚嗚,又是在別的地方見到鶴鶴,鶴鶴能不能在書博德多營業!】
【貓咪的夢:哈哈哈哈,看得出你們怨氣很重了,仙鶴粉有我一份!】
【每天工作三小時:好哇,快來加入我們的隊伍!沖鴨!】
林清鶴輕觸屏幕滑看,他的粉絲在評論區十分活躍,微微一笑,他截了個圖發給席念。
過了幾分鐘。
席念:清鶴哥,從明天起積極營業,喝彩。
席念:琳姐說現在網友們沒那么抵觸你了,差不多已經度過最低谷的那段時期,以后就不用那么沉寂,多給粉絲發發福利~
林清鶴:OK,我一會兒就回酒店。
席念:OK,我再和琳姐取取經。
臨走之際,李然問了所有人回家的方式,有幾位和林清鶴一樣住浮緣酒店,打算散步消食,江年和蘇子菡有人來接,杜若瑄和助理開私家車回家。
在林清鶴和鐘雨幾個人跟杜若瑄道別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開了過來,車牌號有點眼熟,林清鶴認出車主是席宴。
“李哥。”席宴熄火下車,他像是看見老朋友,和李然打招呼:“好久不見。”
“席宴啊。”李然呵呵笑道:“是有點久了,你來的不是時候,酒都喝完了。”
席宴話接得自然:“等李哥你什么時候有空,我請客,隨時奉陪。”
“你小子大方。”李然擺擺手:“快接江年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那我們就先走了李哥。”江年揮手再見,坐進副駕駛。
晚風涼爽,路邊的樹葉沙沙作響。
工作人員住的賓館和浮緣酒店一個方向,林清鶴神色愜意,和鐘雨落后他們半步。
“剛才來接江年的是席宴,之前的傳聞是真的吧,他倆關系很親密。”
“江年和席宴演破曉的時候可能就在一起了,只是沒人敢外傳。”
“真在一起了?”
“保真。”
“誰敢外傳,席家的背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瞞得嚴實著呢。”
“看他兩感情挺好的,席家的父母能同意這段關系啊?”
“席家有兩個兒子呢,席宴他大哥主管公司,以后肯定會繼承家業。”
“席宴和江年這種算少數,圈子里好幾對不小心曝光在公眾眼前,最后要么走散了,要么轉行了。”
“只能說還是要謹慎。”
林清鶴雖然見到席宴那次就知道他和江年的關系不一般,但這還是第一次聽別人口中敘述兩人是伴侶。
他并沒有厭惡與抵觸的感覺,愛情已然珍貴,兩個人相知相惜不易,性別不應該成為限制.
隨著林清鶴扮演的謝沅玉被更多追劇人看到,他處于了風頭之中,不少資本家都蠢蠢欲動,想要對他進行投資。
畢竟《雪京十二里》一個非常小的角色他都能有那么多討論度,更別提《夢藍月夜》上映后他未來的價值有多大。
一年一度的Glinbin時尚雜志盛典即將舉行,盛典的負責人早已將需要邀請的明星名單整理好,邀請函陸續送到了各位明星的經紀人手里。
林清鶴就在受邀之列。
在娛樂圈,可以從代言產品,商業價值和時尚資源等方面判斷一個明星有多火。
對于頂流來說,身上有十幾二十個代言很正常,擁有的時尚資源越多,證明價值越高。
而明星獲取時尚資源的方法無非兩種,一種是品牌方直接聯系工作室,一種是明星通過各種時尚活動去吸引品牌方的注意。
Glinbin時尚雜志盛典是許多明星擠破頭都想參加的活動,一來可以增加曝光量,二來又可以在活動上認識到品牌方,給自己拉取時尚資源。林清鶴被邀請,說明有品牌方對他感興趣。
226號房間,孫琳把盛典議程告知給林清鶴:“一開始是歡迎酒會,之后是紅毯儀式,6-8點是晚宴。”
“有五十多位明星,西京的一些商業人士也會參與,主要是在娛樂圈產業上有所涉及的出資人。”
林清鶴放下邀請函問道:“我參加盛典,需要做什么準備?”
孫琳默默看了林清鶴幾秒,尋常的明星出席盛典需要在各方面做足準備,妝容,服飾,頭發,閃光燈下每一處都要講究完美。
可林清鶴不尋常,他就算不作任何修飾,僅僅素顏素衣站在那里都足夠吸引人的視線。
不過這就太突出了,顯得不尊重,所以淺淺用力還是可以的。
她開口說道:“出席的高定我有辦法,妝容到時候請個化妝師稍微折騰一下,其余就是和人打交道的禮節,因為可能會有人和你攀談,但你不清楚他的身份,未免會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林清鶴點頭:“我會好好學習。”
孫琳笑了笑,對林清鶴保持很高的期待:“嗯。”
第36章 騷擾
盛典當天, 主持人在歡迎酒會上致詞,表達對賓客的歡迎以及祝愿。
這項活動結束后就開始舉行大家所期待的紅地毯儀式。不僅明星期待,粉絲也十分期待, 畢竟能夠見到自家藝人更新動態可謂是非常開心與興奮的。
紅地毯走秀全程直播,明星出場的先后順序已經事先排好,咖位越大排位順序越靠后, 最后壓軸的人是一位在國際上極具有影響力的影后。
長槍短炮,鎂光燈閃爍不停,明星們體態優雅,打扮得光鮮亮麗, 簡直是一場顏值盛宴。
直播彈幕每隔一秒就刷出起碼上千條評論,讓人眼花繚亂, 觀看數量從一百萬漲到兩百萬, 并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遞增。
【江小年:啊啊啊啊, 我們家江年什么時候亮相啊!!?】
【布靈布靈:為菡姐打call,菡姐我愛你!!!】
【逆戰:阿巴阿巴, 我的眼睛即將受到全方位清洗,帥哥美女們請多來點。】
【茍圈圈:鄭希,鄭希!鄭家軍馬上抵達戰場!】
【念舊:席宴!!!這種大放光芒的場合不能沒有你,趕緊放出你的生圖讓姐姐觀摩觀摩。】
【是少年啊:我就喜歡看這種爭奇斗艷,各位神仙姐姐哥哥們,放馬過來吧,我準備好了!】
【參商:我家鶴鶴什么時候出場,好期待, 心跳嘎嘎加速, 林清鶴,林清鶴!!!】
【原路返回:快點吧, 就是說等不及了啊啊啊啊!我要看仙女。】
【行者孫:據說有五十多位明星,那豈不是還要等很久才能見到江年,嗚嗚嗚。】
【飛鯊:哈哈哈哈哈哈,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一種可能,江年和席宴這兩好兄弟又是一前一后。】
前面一些明星主要起暖場作用,到第十五位的時候紅地毯走秀才正式拉開序幕。
評論刷得更狠了,如傾盆大雨般的氣勢砸在屏幕上。
林清鶴領到的順序是第二十六位,不上不下,以他目前的咖位來說靠不了太前,但因為長相實在驚艷,靠太后又顯得有些不合理,所以折中了一下。
每位嘉賓走到簽名墻簽名留念,接著站在鏡頭前擺拍,兩分鐘左右后離場。輪到林清鶴上臺時間差不多過去一個小時。
孫琳給他借了一套米白色西裝,單排扣,不系領結,顏色非常挑人,弄不好就是災難現場,但他駕馭得毫無壓力。
這套西裝襯得他高挑又優雅,與生俱來的溫和氣質也添了幾分矜貴。
鏡頭似乎有些偏愛林清鶴,當他簽完名字轉身的那一刻全場懟著他鉚勁拍,瞬間只剩下瘋狂的咔嚓聲。
“看這邊,林老師!”
“還有這邊!還有這邊!”
林清鶴應著媒體調整角度,微微帶了點笑意,動作自然,面對鏡頭并不僵硬。
裁剪精良的衣服勾勒出纖瘦的腰線和修長的雙腿,長發用細帶綁束,耳畔的碎發描摹零亂的美感。
最惹眼的是他胸前別的那朵紅玫瑰,嬌艷欲滴,絢爛綻放,如點睛之筆將浪漫的氛圍躍然于眾人眼中。
【浮屠:啊啊啊啊啊,林老師,那么好看你不要命啦!!!】
【陳皮:林清鶴!林清鶴你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連城:斯哈斯哈,又有素材了,今晚連夜趕工剪輯視頻,明早六點爬起來上班,就是這么酸爽。】
【花床單:好仙好仙,林清鶴哥哥上輩子是賣花的吧!】
【白毛浮綠水:這顏值我能舔一輩子,他是女媧的靈感之作吧,仙氣和靈氣都好足,好看得有點不真實,下凡一趟辛苦了。】
【在線狂懟:恕我見到這種只會無能狂啊。】
【是少年啊:我靠這是我能看到的嗎???哪路神仙又下凡歷劫了!】
【電風扇吹吹:TMD,我現在瘋狂截圖,每一張都可以拿來做壁紙的程度,鏡頭里都這么好看了現實得成什么樣啊,我哭死。】
【每天工作三小時:不敢眨眼,就怕錯過哪怕一秒的鏡頭。】
【葡萄皮:賺到了啊啊啊啊,內娛終于又出現逆天的顏值,我用放大鏡看,他連眼睫毛都是完美的。】
【咬唇餅:哈哈哈哈哈哈,前面那位放大鏡可還行。】
【補編:最近有關林清鶴的話題還挺多的,以前誰誰誰怎么了我都忽略,但他我是真做不到忽略,看面相就很舒服。】
【于裕:來欣賞帥哥靚女的我今天簡直值了,林老師請你多拍點劇撫慰我受傷的心靈吧。】
【米粉:直接路轉粉,不是我說,我對象要是長成這樣,吵架我都扇我自己。】
短短的兩分鐘驚艷了無數人,林清鶴離場的時候媒體工作人員還意猶未盡地挽留,網友更是激動,直到他退場七八分鐘之后才逐漸收住討論。
下半場幾乎是頂流的天地,林清鶴去休息區等待,孫琳和席念給他拍了幾張私圖,讓他發書博九宮格營業。
剛發布兩秒,粉絲和路人就現身互動。
他抽中幾條回復。
【每天工作三小時:愛心愛心,鶴鶴今天很好看喲~那朵玫瑰是誰別的,哈哈哈哈,好有韻味。】
【林清鶴:是助理別的,助理審美走在前沿,狗頭。】
【塞林我老婆:鶴鶴上臺的時候我好感動哇,自己喜歡和支持的人終于站在了大眾面前,我恨不得向全世界安利。】
【林清鶴:謝謝你的喜歡。】
【不到長城不死心:我是新粉!請問鶴鶴這樣的顏值要去哪里領!免費的么!?】
【林清鶴:新粉你好,下次投胎的時候幫你問問。】
【參商: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我愛法拉利:哈哈哈哈哈哈,鶴鶴你】
【每天工作三小時:這條回復真的是一股清流,哈哈哈哈哈,鶴鶴你變了!】
【仙家鶴鶴: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啊。】
晚宴是自由活動,沒有鏡頭跟著,明星們要放松許多,服務員穿梭在名利場中,為來賓添酒置物。
林清鶴認識的人不超過五個,江年席宴和蘇子菡在娛樂圈的地位是重量級的,自然而然被圍繞簇擁。桌上擺了甜點小食和水果,他坐在一處,與這浮華聲色格格不入。
“欸,那就是林清鶴,星辰新捧的藝人。”
“之前都是網上沖浪刷到他,這才進娛樂圈多久就被Glinbin盛典邀請。”
“許安羽剛出事星辰就開始捧新人,會不會太巧合了。”
“不清楚,可能有什么內幕。”
“但說實話,林清鶴天生吃這碗飯的,陳冬眼光毒辣。”
“這倒確實,星辰估計又要上一個臺階了。”
服務員倒酒的時候,有位穿著精致的女士坐在了林清鶴旁邊,她年過六十,保養得依舊風韻猶存,白色珍珠項鏈,金絲邊框眼鏡,玉手鐲玲瓏剔透。
“你好,林老師。”張雅于伸手問好,聲音并不蒼老,意外柔和。
林清鶴注意到她,禮節周到:“您好,有需要提供幫助的地方嗎?”
張雅于放下皮包,淡笑開口:“我在外場看見你了,你今天很吸睛,我不想錯失機會,所以來找你聊聊。”
“我叫張雅于,是infe美妝的創始人,他們都叫我于姐。”
直白的自我介紹,孫琳講過,這是品牌方想要談合作的意思。林清鶴神色如常,既不得意也不局促,分寸拿捏得剛好:“于姐。”
張雅于背往后靠,耳飾泛著光華:“公司即將推出美妝新品系列,你的形象非常適合為infe代言,我想邀請你加入。”
infe這個品牌走的是大眾親民路線,從成立到公司上市已經有三十多年的歷史,他們更注重打造國貨之光,流水線和技術全靠自主研發。
目前美妝品總銷量位居全國第二,曾經的春夏秋冬口紅系列賣到斷貨,不僅色號美,包裝以及取的名字也美。什么滿庭春樹壓海棠,凌霄不知深夏,楓染秋色,紅墻飛雪
公司旗下代言人有好幾位,對于新品來說,林清鶴更能體現其中的視覺盛宴。
張雅于從皮包里拿出一張紙片:“這是我的名片,如果可以,就請讓你的經紀人聯系我,我很期待回復。”
林清鶴接過名片細細瀏覽,隨后說道:“好,明天給您回復。”
張雅于眼尾帶笑:“電話隨時接通。”
又聊了一會兒別的,有人找張雅于攀談,林清鶴去了趟洗手間,他站在鏡子前用洗手液洗完手,整理幾下衣服。
晚宴屬實有點無聊,不過是名利與欲望的追逐,他看見摟肩親吻這樣的當眾調情,也看見毫無底線的諂媚恭維,還有拿著房卡擁抱著去樓上的迫不及待。
雖然如此,他還是得繼續待到晚宴臨近結束,畢竟不是大牌,提前離場會惹人口舌,營業是他的本職。
正要回到原位,一個長相陌生的男人拿著酒杯朝他走過來,西裝革履,五官俊逸,領帶色調張揚貴氣,整個人難掩骨子里的高傲。
“林老師。”宋連祁笑得紳士,一只手隨意插在褲兜里,酒杯稍抬:“我是你的粉絲,很喜歡謝沅玉這個角色,不知道能否賞臉請你喝一杯。”
林清鶴第一次在線下遇見粉絲,他無法分辨這個人的說辭是否真實,但直覺告訴他酒不該喝:“抱歉,不勝酒力,感謝支持。”
似乎察覺他的戒備,宋連祁視線落在酒杯上,緊接著飲下一口,唇角上揚:“是我唐突了,親眼見到林老師,有些情難自禁,希望別介意。”
言語過界,林清鶴沒感受到對方的開心,反而感受到的是對方的輕浮,佩戴的腕表和岑寒的某只比較相像,應該是個有背景的人,他將心思壓下:“不介意,確實不便飲酒。”
話都拒絕到這份上,在圈子里的哪個不是明白人,不需要直言就能理解,可宋連祁卻不罷休,伸手往休息區示意:“沒關系,可以聊幾句,我朋友在那邊,你一個人也無趣,不如和我們一起玩游”
“先生。”林清鶴嗓音溫和卻有力,打斷道:“有人在等我,失陪。”
他說完這話忽略宋連祁被拂面子的表情,轉身就走。
宋連祁也不阻攔,站在原地手指摩挲杯壁,有些享受似的聞了聞酒香,陰影中那張英俊的臉浮現的表情令人不適。
越被拒絕他心底想要征服林清鶴的血液越澎湃,光是幻想著林清鶴求饒道歉的畫面就興奮得不行。
“怎么樣祁哥,沒成?”沙發上坐著好幾個男人,左擁右抱,成堆的酒瓶堆在玻璃桌上,煙灰缸里裝滿了煙頭,看起來雜亂不堪。
“著什么急?”宋連祁驀地笑開:“清高傲氣的得慢慢玩,不然就沒意思了。”
“說你們就不懂祁哥了吧,這叫情趣。”
眾人哄笑:“哈哈哈,是是是,情趣。”
“不過這人長得的確標致,也不怪祁哥惦念。”
“可不嘛,誰要是摘下這朵高嶺之花,艷福不淺啊。”
“哈哈哈哈哈哈。”
宋連祁意味不明輕嗤一聲,他去洗手間,有個世家子弟也跟著去。
放完水世家子弟洗手點了根煙,口吐白霧一身輕松道:“祁哥,這外面下著雨,天又黑著,不正是你的機會么?”
“他再傲,玩幾出臨場救美,紳士風度,遲早收拾得服服帖帖。”
最里間,席宴正想推門而出,忽然聽見林清鶴的名字,他動作停頓,等兩人交流完才緩步走到洗手臺。
擦干手拿出手機給岑寒發消息。
他哥提起過幾句林清鶴,不過話題都會帶上岑寒。這種事順水推舟,既能順利解決問題,又能將損失降低到最小。
席宴:寒哥,Glinbin盛典晚宴,聽說宋連祁想送師弟回家。
等待幾秒。
岑寒:哪個酒店。
席宴:清亞灣這邊的小莊園。
岑寒:嗯,知道了.
天氣預報提醒西京有中雨,大概會下兩個小時,林清鶴等在大廳門口,席念和孫琳沒參與晚宴,通常這種場合助理不會陪同,她們去了別的地方逛街,現在正在來的路上。
地上有一層薄薄的積水,霧氣朦朧,他望著遠處,樹影婆娑,搖曳于風雨中。
“林老師。”
林清鶴聽見熟悉的聲音,轉過身,發現是剛才搭訕的那個人。
宋連祁拿著雨傘,隔著兩米遠的距離,點了點下巴:“我送你。”
“不用麻煩,我的助理馬上就到。”林清鶴婉拒。
宋連祁耐心快要耗盡,好在克制住了,他語氣疑惑:“林老師好像對我有成見,但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沒必要這么針對我吧,我只是林老師眾多粉絲中的一員而已。”
“隨你怎么想。”林清鶴已經對宋連祁的糾纏產生八分厭煩。
接連幾次落了面子,宋連祁緩緩收斂神色:“林老師,你真是”
這時,漫不經心的嗓音響起。
“林清鶴。”
“過來。”
第37章 察覺
林清鶴尋聲望去, 岑寒站在臺階下的雨幕里,干凈修長的手握著傘柄,襯衣袖口微挽, 露出結實的小臂,路燈昏暗,那眉眼卻尤為清晰深邃。
他心境有些微妙, 好像每次遇見麻煩,岑寒總是會及時出現他身邊,這個人幾乎無所不能。
朝臺階那邊邁出步伐,他走近岑寒開口問:“岑先生怎么會在這里?”
“送你回酒店。”岑寒沒有給出答案, 只是傘面往里偏了偏,剛好能夠替林清鶴遮住飄打的雨水:“走吧, 雨要下大了。”
林清鶴很快做出選擇, 他躲進那把黑色大傘之下, 地上的水濺起,沾濕了他的褲腳, 他低頭看,一縷頭發垂落在身前的時候,輕輕掃過岑寒的手背。
感受到幾分癢意,岑寒抬手虛攬林清鶴的肩膀,轉身離開之前視線掠過宋連祁,猶如一把利劍出鞘,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
宋連祁從那眼神中體會到了警告的意味,但又不止, 男人之間的競爭很好懂, 隱約的占有才是重點。
他又回想起此前看中的一個星辰藝人,也是傲骨錚錚, 本來要得手的時候,陳冬將整件事告訴了岑寒,于是前功盡棄。
不過不同之處在于,這次岑寒意圖明顯。
看來有點難辦了啊。
副駕駛的門被打開,林清鶴坐進去,岑寒繞了一圈,傘被放到后座。
林清鶴沒見司機,料想岑寒是自己驅車過來的。
啟動引擎,方向盤打到底,岑寒調轉車頭踩下油門,下一刻勞斯萊斯奔了出去,黑色車身穿透雨幕,和暗夜融合在一起。
窗外的世界吵鬧喧嘩,窗內空間狹小許多,氣氛也更安靜,林清鶴拂了拂衣袖,窸窸窣窣的聲音被放大好幾倍。
“儲物箱里有紙巾。”
岑寒提示道。
“好。”林清鶴抽出紙巾,開口說道:“席念她們不知道我已經走了,我應該打個電話。”
岑寒點了點頭:“你隨意。”
幾聲等待音過后,屏幕那邊傳來席念的說話聲。
“喂,清鶴哥,我們還有一會兒就到,大概四五分鐘的樣子。”
林清鶴組織語言:“嗯,我剛才遇見岑先生,現在在回酒店的路上。”
“啊?哦哦哦,那行,那我們就不在小莊園停留,直接走了。”席念起初還有點驚訝,可能是怕岑寒聽見什么,聰明地一個問題都沒問,但她確實好奇岑寒出現在小莊園的理由。
不止她好奇,林清鶴也是好奇的,實在太過湊巧了。掐斷電話,他靠坐著一言不發,玻璃窗映出他白皙的臉。
“莊園門口那個人,你認識?”岑寒忽然開口。
“不認識,晚宴上第一次見。”林清鶴抬眼看向岑寒:“岑先生知道?”
“幾年前星辰的某位藝人和他有紛爭,被迫退圈。”岑寒簡言意賅:“他心思不正,離他遠點。”
鐘雨曾經說過這件事,林清鶴有幾分印象,他回憶半晌:“是叫宋宋連”
岑寒陳述:“宋連祁。”
原來如此,他就是宋連祁,林清鶴直覺精準,總覺得這人十分冒犯自己。
林清鶴既然能說出名字,那就表明知曉一些情況。前方紅綠燈禁止通行,車速減緩直至停下,岑寒單手握著方向盤,解開領口最上方的兩顆衣扣。
“他為難你了?”
林清鶴搖頭回應:“為難算不上,請我喝酒攀談,我拒絕了,之后想送我回家,我沒搭理。”
再后來就聽見岑寒叫他的名字,根據他的判斷,岑寒似乎是專門為此而跑一趟,因為岑寒話里話外都在告訴他,宋連祁可能會對他做些什么。
猶豫幾秒:“岑先生。”
“嗯。”好像清楚林清鶴的疑惑,岑寒淡淡地笑了一下,給出之前應該給的答案:“席宴偶然撞見宋連祁和別人談到你,給我發了消息。”
“這樣。”林清鶴明白過來:“倒是要感謝師哥了。”
岑寒:“感謝師哥?”
可能是錯覺,聽出那語氣里含了反問,林清鶴覺得他的話不太妥當,于是又補充道:“也要感謝岑先生你的,不然我不會順利離開。”
岑寒唇角微勾,接下這句謝意,目光掃過林清鶴,嗓音溫緩:“玫瑰很襯你。”
“嗯。”林清鶴眼尾帶笑:“是席念的靈感。”
玫瑰再嬌艷,也不抵人耀眼生輝。
綠燈通行,岑寒轉移注意力,從小莊園到浮緣酒店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并且還要經過一段高速公路,天下著雨,又是晚上,為了安全著想,兩人都很默契地不再交流。
抵達浮緣酒店的時候,快要到九點半。
林清鶴主動道別:“岑先生,我先上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岑寒應答:“再見。”
等人下了車,岑寒背緩慢往后靠,靜靜看著林清鶴的身影消失在大廳,他眼底的情緒深不可測,讓人捉摸不透。
良久,他才收回視線驅車回香潭。
席念和孫琳她們要晚一步,林清鶴洗漱完,換了睡衣坐在沙發上,席念把那套白色西裝裝好,嘴里邊說道:“岑寒哥怎么突然來小莊園接你,我記得不是說他在臨市出差嘛?”
“出差?”林清鶴喝口熱茶,他根本不清楚岑寒的行程,垂下眼:“可能今天回來了吧。”
“也對。”席念整理結束,坐到林清鶴對面:“不然也不會來接你。”
她想了一下:“清鶴哥,我還是搞不懂為什么。”
沒有哪個地方是合理的,可也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問起,因為清鶴哥也不是知道所有。作為助理,她應該掌握藝人的動向,這是為了提前預防一些麻煩。
林清鶴實話實說:“宋連祁出席晚宴,邀請我喝酒,想送我回家,你的堂哥知道后告知岑先生,所以岑先生出面給宋連祁一個警告。”
這樣解釋就完全說得通了,林清鶴是星辰的藝人,要是他有什么閃失,星辰會遭受損失。
不過重點不再是這個,席念揚起語調:“宋連祁這個變態邀請你喝酒!?”
席念語氣中含有不可置信,林清鶴安撫她:“嗯,我拒絕了。”
“天哪,宋連祁真的很可怕,他就是個無恥卑鄙的”席念念叨了好一會兒,話題成功被轉移。
林清鶴正襟危坐聽取她對宋連祁的嫌棄,心中卻在想別的事。
其實自岑寒替他擋刀的那時候起,他就不太相信,岑寒的舉止都是為了公司.
“你應該表現得很害怕,跪伏在地上的時候身體要顫抖。”場地內,李然給演員做指導,親自上陣演示。
“燈光稍微左移動一點,再往左移動一點點,好的,這個角度合適。”
“江年準備,三,二,一,走!”
房間里燭火敞亮,侍女不知該如何回答戴文德的問題,低下頭惶恐不堪。
“什么時候不見的?”戴文德喜怒不形于色,這種不帶情緒的話更讓人心中忐忑。
“不知道,這位大人忽然就消失了。”侍女立即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去看戴文德的神情,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會有人一下子憑空就不見影了。
氣氛沉寂幾秒,過了一會兒,戴文德轉身踏出房間。
侍女松了口氣,額角上全是冷汗。
《夢藍月夜》接著進度繼續拍攝。
林清鶴拿著劇本站在場地內邊走邊看,他的戲份要和飾演格威的于連一起完成。
大概講述的是塞林待在皇家花園的時候發現格威身上沾染了塞瑩的氣息,比之前更為濃烈,于是一路跟蹤格威想要尋找塞瑩,卻沒料到格威半路上和一個夫人調情,摟著夫人最后進了一間房。
塞林嚇暈夫人,盤問格威真相,哪知不慎被格威灑了神若之水,本來沒恢復多少的靈力又再次枯竭,他被迫逃離,趕在化作人魚之前跳進碎金潭。
有點挑戰性,這里的塞林威壓外露,不明顯但足夠讓人膽顫心驚,想要演好還要多琢磨。
林清鶴在腦海里預想了幾遍場景,不斷修正重復,直到滿意為止。
于連和群演已經就位,親密戲兩人都不太放得開,因此給了一段熟悉的時間,沒那么拘謹后,這段戲正式開始。
“Action!”
《雪京十二里》的謝沅玉讓林清鶴學到了一些經驗,他想他或許開竅幾分了,深吸口氣,他進入狀態。
神不知鬼不覺站在角落里審視格威的居所,除了格威和那位夫人之外,不存在任何關于塞瑩的蹤跡,那么,塞瑩不在這。
“格威大人,您手上的繭子真性感。”
“連里夫人,我還有更性感的地方,夫人知道是哪嗎?”
“呵呵呵,您真壞。”連里夫人癡笑,著迷地撫摸著格威的臉龐,正要索吻的時候,她推開身前的男人睜大了眼睛驚呼。
“啊!你是誰!?”
曖昧的氛圍頓時被攪得全無,格威從床榻上直起身,衣衫凌亂,他瞇起眼睛,看見一個神秘的藍色身影,距離他六七米遠,一道白光閃過,那是匕首露出的鋒芒。
連里夫人分不清什么情況,攏好衣裙抱著頭作勢要跑,但還沒來得及下榻就暈倒過去。
塞林慢條斯理收手,轉向格威一步一步逼近,聲音像是蒙了層秋霧,清冷而空靈:“塞瑩,在哪?”
格威臉上閃過慌亂,他反應迅速避開塞林催眠的目光,光腳踩著天鵝絨地毯想要撲向床榻旁邊的立架扯出長刀。
可塞林先他一步。
“唔。”格威悶哼一聲,一時不察被瞬移的塞林禁錮在大理石石柱上。
那把匕首的尖刃懸在眼睛上方堪堪兩厘米。
塞林食指滑過暗藏著血管的脖頸,匕首往下落:“塞瑩,在哪?”
格威些許顫抖,眼神飄忽掙扎著低聲求饒:“我說,我說,你把刀收了,別殺我,別殺我。”
塞林置若罔聞,他不聽廢話。
格威內心的恐懼達到極點,就在尖刃快要插進眼睛里之際,不得不老實告知:“她她不在了!半年前為了救弗蘭朗殿下她已經死了!整個皇宮里的人都知道,她救活了殿下自己卻死了!弗蘭朗殿下一度傷心欲絕!”
往下落的匕首停滯。
格威咬著牙胸膛起伏不定,正以為能夠騙過塞林之際,側臉和耳朵傳來尖銳的疼痛感。
啊!!!!
聲音被消禁,他只能張嘴無用叫喊,刀鋒鋒利,傷口處霎時溢出鮮血,他面目十分猙獰。
避免被臟東西沾上,塞林松開了手,格威順勢就地一滾,捂著臉氣喘吁吁。
“最后一遍,在哪?”耐心快要告罄。
塞林居高臨下看著格威,眼神掃過對方的手臂,仿佛在警告再不說實話,接下來要承受痛苦的地方將會是那里。
格威手撐著地毯哆哆嗦嗦往后退,心底快速盤算,嘴上卻說道:“我說,我知道,我知道她在哪,她在,她在,她在不見天日的墳墓里!”
格威忽然爆發,竭盡全力撲向一方桌臺,奪過難以引起注意的玻璃瓶,打開塞子朝塞林扔去,晶瑩的水被拋到半空中,一道水痕灑濕了塞林的側臉。
由于疏忽與不以為意,塞林不可避免被神若之水近了身,意料之外感受到體內力量的流失,比此前任何一次流失得都要迅速,好像出現了偌大的窟窿般,根本無法填補。
他退后一步,雖然沒搞清楚為什么會如此,但再這樣待下去會化作人魚的外形。
當機立斷,手一使力,匕首原本是要插入格威的脖頸,可格威躲開幾分,便擦著皮立在地毯上。
塞林并不戀戰,強撐逃離此處,步伐顯得略微紊亂。
格威忍著劇烈的疼痛叫下人過來,迅速命令。
“你們幾個趕緊去黎西殿告訴弗蘭朗殿下,就說天降時機,多帶點人去戴文德公爵宮府圍堵,捉拿妖邪!”
“是。”
“是,格威大人。”
這注定是個不眠夜。
塞林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云浮宮,途中管家艾倫碰見他虛弱的樣子非常震驚,要知道他跟著戴文德殿下去了慶功宴,明明那時候塞林還在,結果返回的時候塞林消失不見了,而公爵盡管沒有太擔心,但心情不好是可以看見的。
艾倫問塞林怎么回事,塞林像是沒聽到般直朝碎金潭的方向趕。
“哎呀,到底發生什么了?”艾倫神色著急,踱步思考:“不行,我得趕緊和公爵說一聲。”
塞林在魚尾化出前的那一秒跳進了碎金潭。
水花四濺,他的身影越沉越深,直到不可窺見半分。
兩秒后。
“嘩啦。”
林清鶴冒出潭面,抹去臉上的水跡,他感覺這場戲走得還比較順利,幾乎沒有需要糾正的大問題。
朝李然問道:“李哥,這段過了嗎?”
李然平穩點點頭:“嗯,你過來。”
工作人員扶著林清鶴上了岸邊,他裹著寬大的毛巾往李然那邊走去,心里有些拿不準。
“清鶴,看看你剛才的戲份。”李然指著屏幕示意,進度條從塞林露面開始。
屏幕中的藍色身影惹眼,不矜不伐盤問格威,握著匕首的姿態從容,在下手的時候毫不遲疑,一雙眼眸明凈如雪,好似萬事都在掌握之中。
周身氣勢凜凜,卓然獨立。
已經和林清鶴不是同一個人。
“你自己覺得怎么樣?”李然摸著下巴問道。
林清鶴看完最后一幕畫面,開口回答:“覺得很奇妙,這人像我但又不像我。”
“哈哈哈哈。”李然被這番說法逗笑,他看向林清鶴,眼神里全是夸獎,“完美契合,演得非常好,你的進步讓我驚喜。”
聽到導演直白的肯定,林清鶴心情明朗,笑了幾聲:“有進步就好。”
第38章 私信
林清鶴在《雪京十二里》扮演的謝沅玉還剩一小部分戲, 他抽了一天的時間去把剩余戲份拍攝完成。
這次拍攝場地不在山市,而在另外一個溫度很低的地方,這里飄著雪, 大地被一層白籠罩著,銀裝素裹,車窗外的世界唯有安靜蔓延。
“看天氣預報零下七八度呢, 和西京相比就是兩個不同的季節。”席念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手套,耳罩,武裝得十分齊全, 就連手機也被光榮套上保暖衣。
“好久沒見這么高的雪,小時候最愛和朋友一起打雪仗了。”
孫琳接過話:“可惜西京這幾年都不怎么下雪, 一年比一年熱。”
席念感嘆道:“是啊。”
一行人到古城下車, 導演他們提前兩天駐扎, 已經搭建好拍攝棚,之后幾集都要采雪景的元素, 所以會在這邊小住一段時間。
林清鶴里面是羊毛衫,外面罩著咖色大衣,他下巴抵在圍得密不透風的圍巾上,睫毛深長,不一會兒就沾了一層水霧。
路面之前應該被鏟車清理過,兩邊堆積成了小山丘,靴子踩著覆蓋的新雪,發出沉悶的沙沙聲。
工作人員看見他的到來, 直起身拿了暖壺往紙杯里倒水。
“林老師, 喝口熱茶去去寒。”
“謝謝。”林清鶴接過遞給孫琳,溫和一笑:“勞煩再倒一杯, 我的助理也需要。”
工作人員欣然道:“沒問題,周老師他們正在拍那場彈劾謝家的戲,差不多過去了有兩個多小時吧,再等等就結束了。”
這么冷的天,演員們雖然戲里是冬季的著裝,但御寒也還是不夠充足的,更何況為了突顯林清鶴的慘,他到時還不能穿太厚。
席念早就做好了準備,在林清鶴進換衣間換衣服的時候拿出她的保暖小工具,眨眨眼睛:“諾,撕開包裝揉揉貼在里衣上,多貼幾處,等一兩分鐘就會感受到熱度。”
她刻意買的加強升級版,就怕林清鶴又感冒發高燒,會耽誤工作。
林清鶴按照席念的說明鼓搗了半晌,終于換好衣服,絳紅色,寬袖口。
他走出小隔間,渾身上下充斥著暖意,并且這份暖意還有不斷擴散增大的趨勢,又往前走幾步,衣物之間的摩擦使得那貼的東西更熱了。
“怎么樣?保暖嗎?”席念問道。
她得到了林清鶴的肯定。
“非常保暖。”
席念豎起大拇指:“以后還買他們家。”
化妝的老師讓林清鶴坐在鏡子前,手輕輕端著那張臉仔細看了看,然后說道:“林老師先拍跪在雪地里替謝家求情那段,我得給你化憔悴些。”
林清鶴閉著眼睛配合化妝師。
官帽就不用帶了,只用一根幾乎透明的玉簪挽起頭頂的青絲,化妝師弄了點散粉撲在林清鶴的唇上,唇色立即變得有些蒼白,再稍作調整,差不多化好。
“可以了林老師。”
“辛苦你。”
左右上段戲還沒結束,林清鶴披上大衣坐在化妝間讀了一會兒劇本.
雪還在不停地下,林清鶴撐著傘等待導演指揮。
這樣的天氣使得工作人員行走不便利,他們好不容易才安置好拍攝工具。
導演得空朝林清鶴說道:“林老師,咱們爭取一遍過,天這么冷,別凍壞了。”
席念替林清鶴接過傘和劇本,林清鶴脫下大衣,冷風瞬間往衣領里灌,凜冽刺骨,原本蒼白的唇色更淡了。
有保暖法寶加持也還是無法哪里都顧及,他忍著寒意往前走幾步,等稍微適應了些,看向導演:“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謝家遭到以男主為首的彈劾,貪贓枉法,以權謀私,證據確鑿,辨無可辨,李蕪盛怒,他對謝家早有戒備之心,加上男主的故意引導,謝家被抄就是一場定數。
李蕪下了圣旨,凡是謝家的男丁皆被發配邊關充軍,女眷則入宮去最臟最亂的地方做苦力,謝家家主游街示眾,處以絞刑,而謝沅玉的父親將在牢獄里喝下李蕪賜的毒藥保全尸體。
謝沅玉被發配邊關沒關系,可他不忍父親被毒死,因為母親會傷心欲絕,陪父親共赴黃泉。
他不顧眾人阻攔,連大氅也沒披,想要親自面圣祈求李蕪饒過父親一命。
在一切塵埃還未落定之前,他對李蕪終究是抱有一絲幻想。
養心殿,殿門緊閉,李蕪的總管德順守在門側。
他瞥見絳紅色身影,精神打起了些,這謝家小公子也是可憐,本來一個冰清玉潔的人物,卻要遭受抄家的下場,未免凄慘。
謝沅玉撩起衣袍跪在地板上,肩背挺直,他前段時間惹上風寒,聲音有些沙啞。
“臣謝沅玉,請圣上網開一面,饒家父一命。”
“臣自入朝為官以來盡忠職守,未曾有半點懈怠,不敢吹噓功勞,苦勞頗多,如此種種,請圣上高抬貴手,讓家父下半生充軍贖罪,彌補犯下的錯誤。”
謝沅玉磕頭致敬,養心殿內沒有任何動靜。
“謝小公子。”德順哀嘆一聲,悄悄說道:“沒用的,圣上決定的事情不會再更改,你趕緊回家,該打點的打點好,這樣日后也少受點苦頭。”
“李總管,能否幫忙通報一下圣上。”謝沅玉抬起頭,盡管臉色憔悴也不能掩蓋那風華絕代的相貌。
“圣上他,欸,圣上他說過,此時不見任何人,謝小公子,聽我一句勸,至少謝家大部分人的性命都還被留著,你就別為難自己了。”
謝沅玉怎么能夠放棄,他黯然道:“家父是被家主所連累,罪不至此,我怎能不救,麻煩李總管了。”
說完他起身作揖,走向臺階下的雪地里,行大禮叩拜:“請圣上寬恕家父的罪責,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臣不甚感激,可以命相抵,臣愿長跪不起求圣上恩準。”
養心殿內依舊毫無動靜,謝沅玉跪在冰天雪地里,手腳冰涼,紛飛的大雪落在他身上,來不及融化,一層覆一層。
蒼茫的天地間只剩一抹紅,悲涼而醒目。
謝沅玉不知自己跪了多久,他的四肢已經僵硬,沒有知覺,手指無法活動自如,就連呼吸也變得微弱。
“寧妃娘娘。”德順忽然恭敬行禮:“圣上在里面處理公務,不讓打擾。”
寧妃是二皇子的生母,二皇子受男主徐生玟輔佐,日后要接李蕪的位置,而謝家與二皇子是敵對方,現下謝家倒臺,寧妃自然是感激徐生玟,讓謝沅玉替父求不了情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不足掛齒。
“李總管不必擔憂,我給圣上帶了養心安神的補藥,看著他喝下就離開。”
近日來寧妃很是受寵,李德順是個聰明人,他笑了笑:“圣上心情不虞,有勞寧妃娘娘多寬慰。”
寧妃撩起眼掃過謝沅玉,倏而笑道:“應該的。”
殿門被打開,寧妃進去后不到一會兒時辰,笑聲傳了出來。
謝沅玉垂下眼,他知道了,結局注定不會因他而改變,只是有些難過,家也沒了,親人也要離散,心中萬般愁苦,可他不能就這么倒下,他還要等著給家父收尸。
“謝小公子,回去吧。”德順又勸道:“天氣寒冷,別折騰自己了,家里還等著你呢。”
謝沅玉艱難地從地上站起,雖然狼狽不堪,但還記得禮儀風度,他咳嗽兩聲說道:“多謝李總管。”
他轉過身,一向筆直的脊梁彎了幾分,莫名令人不忍,膝蓋上刺骨的痛感致使他步伐微亂,冷風吹起長發,雪飄得更肆意了些。
“咳咳咳咳”
謝沅玉緩慢地行走著,地上留下一串腳印,他的背影纖瘦孤獨,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于人世間。
咳嗽得越發厲害了,他停下腳步取出手絹捂著唇角,幾縷殷紅溢出,鮮血染濕手絹,地上開了幾朵艷麗的花。
耳畔是呼呼的風聲,漫天瓊英飛舞,讓人有些分不清幻境與真實,好冷啊。
謝沅玉心想,哪里都冷,他還能回到家嗎?
他想起弱冠那天,賓客如云,娘親親手給他做了一身衣裳,刺繡精致秀麗,十分用心,他的兄弟姐妹都很羨慕,祝賀他終于成年。
溫暖的光芒照耀,他的父親站在日暮里和別人談笑風生,提起他的名字時言語里是遮掩不住的驕傲,賓客們點頭附和,其樂無窮。
他當時年少,不識天高地厚,也不懂什么叫自命風流,就是覺得自由瀟灑,不受束縛,被那么多人捧著,好似成為了萬人矚目的中心。
只道當時已惘然。
放眼望去,一片刺眼的白,謝沅玉有些眩暈,他踉蹌一步,沒能站穩,軟軟倒了下去。
天很寬闊,無邊無垠,他費力睜開眼睛,看見數片雪花落下,晶瑩美麗卻短暫易逝,如他的一生。
好像有誰在叫他,可是他聽不真切,是誰在叫他?
“謝小公子?”
“謝小公子?”
他緩緩閉上眼睛。
生于三月,死于三月,一共二十四載,謝沅玉在這場桃花雪中與世長辭。
“卡。”
隨著導演喊卡,林清鶴呼出一口氣。
“快快快,給林老師披上外套,誰倒點姜茶過來!”
工作人員手忙腳亂,林清鶴感覺自己的脖子已經不能動了,他僵硬地轉了幾轉問道:“這條過了么?”
“過了過了。”導演點點頭,何止是過了,還是超出意料之外的過了,簡直演得太好了,這段后期剪輯配上電視劇的插曲,很容易讓人共情。
得知不用重來一遍,林清鶴心情放松,他喝口姜茶,還是記憶里討厭的味道。
席念眼巴巴盯著他,就好像他要趁人不在把茶倒掉似的。
又抱著暖手壺緩了緩,林清鶴身上的寒意被驅散。
“清鶴哥,我有個提議。”
“什么?”
席念開口:“我給你拍幾張照吧,留作營業的庫存。”
才緩過來的林清鶴神色復雜。
席念束起四根手指保證道:“很快,很快,就一會兒。”
林清鶴答應了。
陪著席念連拍九張才得以被放過,并且中途還被迫改了造型。
接下來是春宴那段戲,大家在劇組里吃完午飯稍作休息,大概兩點的樣子導演拿著喇叭把人叫醒。
林清鶴的鏡頭不多,春宴開始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幾乎都在矮桌上放的吃的上面去了。
因為那些吃的不是道具,是請了傳承師傅親手做的。
經過一個多小時這場戲終于落下帷幕,林清鶴嘗了好幾道菜,非常美味。
“林老師。”導演程立走過來,手里拿著一封紅包:“恭喜你殺青,這是給你的,討個好彩頭。”
通常情況下扮演者在劇中扮演去世,導演都會封個紅包給演員,林清鶴也不例外。
林清鶴禮貌接過,道了聲謝。
程立笑笑:“林老師別忘了還有殺青宴,到時候要來一起慶祝啊,希望我們以后還能一起合作。”
雖然這次合作時間短暫,但能感受到程立人不錯,林清鶴應答道:“如果行程不沖突我會參加。”
《雪京十二里》的拍攝到此正式結束,林清鶴從中體驗到了成就感,對演戲這件事生出了幾分喜愛。
準備返回的時候,司機在來的地方等待,林清鶴正要上車,忽然聽見背后激動的聲音。
“林清鶴,鶴鶴。”
他轉頭看,是幾位女孩子,她們不約而同怔愣兩秒,然后身高最高的那個女孩及時反應,開心說道:“我們是你的粉絲,專門從西京過來的。”
“對對對,我們是你的粉絲。”
“天哪,真人比鏡頭里的還要好看。”
“終于見到他了,我好高興。”
林清鶴沒想到會在這里和他的粉絲相遇,他笑得溫和:“你們好,這么冷的天,你們從西京飛過來啊。”
“是啊是啊,本來是想碰碰運氣的,結果碰上了,剛好你還沒走。”最高的那個女孩子名叫孟潔,她生得漂亮,米色大衣配裙子,酒紅圍巾,皮膚光滑白嫩:“鶴鶴還記得我嗎?我是那個每天工作三小時,你的大粉。”
“我記得你。”林清鶴給出正面響應:“好些人我都記得,參商,陳皮,還有仙家鶴鶴”
他話還沒說全。
“我是陳皮,我是陳皮!”
陳皮是個可愛的女孩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非常靈動,原名李欣怡。
林清鶴看向她:“謝謝你們來看我。”
被偶像記住的感覺就像是買彩票中了獎,孟潔她們幾個顯然已經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身為每天陷入林清鶴的美顏中不可自拔的迷妹一員,席念非常理解這種感覺,她主動提議:“這附近有奶茶店,我去給你們買杯奶茶,這么冷的天,你們去車上聊吧。”
孟潔道:“麻煩念念姐了。”
“謝謝念姐。”
席念:“不用客氣。”
車上暖和許多。
“鶴鶴下次還進《雪京十二里》的劇組嗎?”
林清鶴很有耐心:“今天殺青了。”
“就殺青了呀,恭喜殺青,那之后還會有其他本子嗎?”
“拍戲的本子暫時沒有,可能會有檔綜藝,不過現在保密。”
李欣怡:“鶴鶴要錄綜藝節目,那太好了。”
林清鶴彎起眼問:“要給你們簽名嗎?”
幾位女孩子瘋狂點頭,她們連筆都帶來了。
“要的要的。”
“可以簽在我的手機殼上嗎?”
“可以的。”
林清鶴年紀比她們輕,但卻更像鄰家哥哥,性情沉穩。
等簽完名,孟潔從挎包里拿出一個弧形的透明玻璃罩,底部用飄帶系了蝴蝶結。
“鶴鶴,這是我們幾個姐妹送給你的禮物。”
林清鶴透過玻璃罩看見木質底托上列著一個人,白色西裝,黑色長發,一朵玫瑰別在胸前。
赫然就是他自己。
孟潔補充道:“下面還刻了字,祝你星光燦爛,前程萬里。”
林清鶴心底驀然柔軟,萬般珍重道:“我會收藏起來,好好保存。”
“這個算驚喜嗎?我們在西京的時候就開始期待。”
“當然。”林清鶴輕點下顎:“你們的心意非常珍貴。”
幾位女孩子互相對視,笑出了聲。
席念提著奶茶回來,一一分發,又問她們打算怎么回家。
“既然過來了,我們想在這邊旅游幾天再回去。”
“看攻略有好幾個值得游玩的景點。”
席念叮囑道:“那你們要注意安全,晚上別出門,住酒店也要留個心眼。”
“嗯嗯,我們知道的。”
見到林清鶴,送完禮物,喝到奶茶,孟潔她們已經圓滿,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
去機場的途中,林清鶴愉悅的心情一直延續,最后忍不住拍了兩張禮物的照片,加上之前的雪景相冊,他編輯文字發了一條朋友圈。
來臨城拍戲,雪景很美,意外收到粉絲給的驚喜。
【圖片】
不到一分鐘就有人點贊評論。
鐘雨:林老師辛苦了,那邊拍戲肯定很冷,做好防護。
fuli:嚯,這禮物還原度百分百啊。
江年:師弟,注意保暖。
蘇子菡:粉絲真可愛。
顧硯:雪景難得一見
林清鶴依次回復,回到最底下的時候,屏幕上方彈出兩條消息。
他有一瞬間預感靈驗,好像提前知道岑寒會給他發消息一樣。
岑寒:幾天不見,去臨城拍戲了。
林清鶴想了想:嗯,今天所有戲份全部拍完。
岑寒:提前恭喜殺青。
林清鶴:謝謝。
等了半晌,林清鶴以為話題就這樣結束,那邊又發過來一條。
岑寒:雪景很好看,禮物也很好看。
林清鶴手指一頓。
禮物很好看,可禮物捏的是他的樣子,岑寒究竟是哪層含義。
他正思索要怎么回應。
岑寒:臨城氣溫只有零下七度,注意防寒,別感冒了。
林清鶴沒告訴岑寒他已經拍攝結束:OK,我會注意。
第39章 代入[劇中劇2500]
夢藍月夜進度條過半, 有媒體征得李然的意見,想對他和影片中的一些演員進行一段采訪,李然欣然同意, 選擇在今天讓采訪的工作者過來。
采訪員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女記者,王晴,經驗豐富, 語言干練,頗具有情商,不會讓人陷入尷尬的境地。
等一切都準備好,她朝李然提問道:“我們知道夢藍月夜塞林的選角是比較艱難的, 您之前在書博上也說過,那么請問您選擇林清鶴老師作為主演的契機是什么呢?”
李然微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扯出幾條褶皺:“其實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劇組在塞林這個角色上耗費了很多時間, 符合形象的演員太稀少了, 小鶴那時候在七音直播過幾次,恰好組里有人刷到, 然后副導演就跑來告訴我,我當時一看他,心里立馬就拍板了,這就是劇本里的塞林。”
“原來是這樣。”王晴笑了幾聲:“確實是緣分,林清鶴老師彈琵琶很好聽的,我也愛他彈奏的音律。”
“《夢藍月夜》拍攝過程中有什么比較艱難的事情嗎?不管是場景搭建,還是演員走戲方面,導演有沒有過這種體驗?”
李然思考一會兒回答:“目前來說沒有, 每位演員都很配合和敬業, 小鶴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他對待演戲這件事的態度很認真, 他有在深入了解角色,所以經過這么久的訓練,他的演技是沒有問題的。”
“看來您對林老師的表現很滿意啊。”王晴評價道。
李然擺手開了個玩笑:“不能這么講,要是說很滿意,那就沒有突破和進步了。”
“哈哈哈哈哈。”
“那您覺得整個劇組的氛圍怎么樣,會是比較嚴苛的那種嗎?”
李然:“嚴苛是肯定的,我一般在拍戲的時候會很嚴格,我身邊的朋友包括工作人員都清楚,他們也都能理解,不過只要跳出工作時間,我覺得我還是挺平易近人的,哈哈哈。”
“哈哈哈,感受得到,您現在就挺平易近人的。”
“接下來請把鏡頭給到我們的林清鶴老師,謝謝。”
林清鶴面對鏡頭和提問沒有半分緊張,他穿著日常的衣服,淺素寬松,看起來有些隨和。
“請問林老師最開始被李然導演選中飾演塞林的時候心中有什么感受,應該會激動吧?”王晴采訪到林清鶴,聲音都放溫柔了些。
林清鶴語速不緊不慢,侃侃而談:“比起激動,其實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我沒有演戲的經驗,當時沒想過會有這個機會,十分感謝導演識中我。”
“林老師是一個十分坦然的人。”王晴評價完,繼續問:“作為一個新演員,不可避免會聽見質疑聲,林老師是怎么看待大家的質疑呢?”
林清鶴從容答道:“有質疑聲表明我有進步的空間,平常心對待就好,踏實做自己的事最重要。”
王晴不能再贊同:“林老師說得很對,需要一個好的心態,那林老師和江老師對戲會出現比較尷尬的情況嗎?”
林清鶴忽然停頓,他看向江年,兩人像是想到什么,默契一笑:“有一場戲,塞林從碎金潭里被戴文德拉出來,吊威亞的時候總是到不了合適的位置,我不是撞到師哥的下巴就是越過師哥的頭腳踢到他,之后師哥的下巴都被撞紅了,我很愧疚,但沒有辦法,得繼續演。”
“拍完那場戲我們倆的師兄弟情差點翻船。”江年適時接話,他的語氣里帶了點調侃。
“看來結下恩怨了,哈哈哈哈。”王晴揶揄道:“兩位在劇里合作得應該蠻愉快的吧。”
林清鶴點點頭:“師哥是前輩,我學到很多。”
鏡頭轉到江年。
“清鶴不斷在努力,我相信他會越來越好。”
采訪圓滿結束,李然讓大家休息一會兒,然后各自就位準備開工。
今天的工作量不小,塞林和戴文德的感情戲也不太好拍。
這段內容講的是弗蘭朗帶著眾人圍守戴文德的宮殿,讓戴文德把塞林交出來,并宣稱妖邪應該用大火燒死。
戴文德想聽塞林親口告知傷害格威的理由,塞林卻吻了他,和他春風一度。
拍攝場地里,鏡頭對準鐘雨和于連,他們立即進入狀態。
“殿下,公爵身邊那個人知道塞瑩的存在,他想催眠我套出塞瑩的下落。”格威側臉全是血,浸濕了衣衫,下人替他處理,被他一把拂開。
之前戴文德想要把人留下來的時候弗蘭朗就覺得有貓膩,他暗恨道:“他和塞瑩果然是同類。”
格威扯到傷口嘶了一聲,緩了緩陳述:“神若之水能夠抑制他的靈力,他丟下匕首,跌跌撞撞跑了。”
神若之水取之于梵龍雪山上的朽桑花汁,對人類來說有藥用價值,安神養身,但對人魚來說卻是毒物,可以讓他們靈力散失化作原型。
事情有些突然,弗蘭朗腦海里一團亂線,他忽然想到:“會不會是塞瑩的哥哥,或許他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塞瑩的哥哥,天靈玉珠的主人。
空氣安靜一瞬,如果如弗蘭朗所說是塞瑩的哥哥,那么局面就會變得非常糟糕。
格威臉色有些兇狠,伸手拽住弗蘭朗的衣袖:“不管他是不是,殿下,您別忘了天靈玉珠在我們手中,您的機會已經來了,那條人魚會像塞瑩一樣化出魚尾,無論起因是什么,只要抓住他,就可以證明戴文德和妖邪糾纏不清,您現在應該帶著眾人去云浮宮逼問公爵,把事情鬧大,讓女皇對公爵失望。”
弗蘭朗看著格威被切掉的耳朵,血肉模糊,殘忍不堪。
他驀地回過神:“你說得對,你說得對,我應該把事情鬧大,讓大家都知道戴文德擅自將妖邪之物留在身邊。”.
云浮宮,夜色靜謐。
艾倫以為戴文德公爵會去碎金潭,畢竟他已經清楚描述了塞林是如何蹣跚回到宮里,按道理公爵會有所反應,可對方只是稍微頷首就沒有了下文。
這很不對勁。
他悄悄抬起頭,發現公爵手里的書卷還停留在十幾分鐘之前的那頁,這哪是認真翻閱,這分明是走神去了吧,他心底暗自腹誹。
“你在想什么?”
平淡的質問讓艾倫冷不丁打了個激靈。
他正色恭敬回話:“公爵,事出有因,也許塞林大人并非故意失蹤。”
戴文德早已知曉塞林跟著他上岸別有目的,只是不清楚目的是什么。
海上風暴,玫瑰墓園,碎金潭的吻手禮,晚宴伊恩告白。
人魚果然擅長蠱惑人心,他從未如此動過情緒。
塞林跟著他進行宮,不告失蹤,又狼狽返回,一切都在昭示故意隱瞞。
但他不虞不是因為隱瞞背后的故事,而是隱瞞本身,塞林不信任他。
艾倫聽到凳子移動的聲響,緊接著公爵站起身,他趕緊道:“戴文德公爵,您要去碎金潭嗎?”
戴文德給了他一記眼神。
艾倫大氣不敢出,等自家公爵走出房間,他敲打幾下自己的嘴巴,自言自語:“要你多話,要你多話。”
碎金潭潭面無比平靜,夜游的螢火蟲也不見蹤影,只剩燭燈綽綽。
水中倒映著戴文德的身影,他靜靜站了一段時間,塞林沒有像以往那樣浮出水面。
半晌他開口說道:“今晚去找誰了?”
等不到回答。
語調添了幾絲嘲諷:“那么想參加晚宴,怎么半途退場了?”
依舊很安靜。
碎金潭深不見底。
沉入水下的塞林驀然睜開眼睛。
與此同時,弗蘭朗和格威帶著數百位皇家騎兵圍堵在云浮宮門口,火把燃勢洶洶,照亮了整片天空,那些騎兵穿著堅硬的鎧甲,腰側一邊佩戴騎士劍,氣勢浩蕩。
“王弟!”弗蘭朗高聲憤慨叫道:“你收留的妖邪肆意中傷宮中之人,犯下滔天罪惡,如不加以懲戒,后果將不堪設想!”
“宮里的萊蕪巫師說了,妖邪應當做法用火燒死!這樣才能徹底消亡于人世間!”
弗蘭朗視線掃過格威,又繼續添油加醋:“格威男爵差點死在妖邪手中,王弟!你不要執迷不悟,立即交出妖邪,否則別怪王兄不念親情!”
格威站在宮門口醒目的位置,所有傷口清晰暴露在眾人視線之下。
“你們看看格威男爵,這一切都是戴文德公爵帶回來的那個年輕人造成的,多么凄慘,那個年輕人額頭上有朵藍色印紋,代表著不祥與邪惡!”
“要是放任他在行宮中游走,女皇與皇族親眷的安全將危在旦夕,諸位騎士,難道你們要眼睜睜看著妖邪傷害女皇嗎?”
弗蘭朗煽動完情緒,指著宮殿的門揚聲:“交出妖邪,用火燒死!”
這幾番話引得數百位騎士舉高火把高喊道:“交出妖邪,用火燒死!”
“交出妖邪!用火燒死!用火燒死!”
透過縫隙,瞳孔映出火光,守門的侍者被這么大的陣仗給嚇到,轉身就去把消息報給管家
“公爵!”
“公爵,不好了,出大事了!”艾倫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迫不得已闖進碎金潭:“弗蘭朗殿下帶著一批騎士圍堵在云浮宮外要討伐塞林大人,說塞林大人中傷格威男爵,是妖邪。”
艾倫深吸了口氣把話補充完整:“他說塞林大人是妖邪,應當聽從萊蕪巫師的建議做法用火燒死!”
任誰知道這個消息都會驚呆吧,艾倫覺得公爵也可能一時沒反應過來,可是下一秒他就看見公爵揚起唇角笑了。
笑得他毛骨悚然。
“弗蘭朗帶著騎士圍堵在我的宮外?”
戴文德:“塞林,你還真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艾倫恨不得此刻原地消失,他小心翼翼問道:“公爵,這要怎么辦?”
水面忽然泛起波紋,艾倫視線被吸引,只見塞林從潭中央浮出來,第一次見這種畫面,雖然之前就已經知道塞林不是人類,但還是需要時間接受。他瞬間轉過身,默念了兩遍非禮勿視,可什么都沒看到啊,塞林只露了脖頸。
塞林似乎有些精力不濟,微抬頭仰視戴文德。
月光灑在碎金潭,給這里鍍了一層夢幻的色彩,水珠沿著塞林的發絲滑落,白皙的鎖骨隨著呼吸隱約起伏,他眉眼精致,一如戴文德初見時那樣帶著神性,不可染指半分。
戴文德居高臨下,危險的笑意未散:“你說,要不要把你交出去。”
公爵真是一點都不慌張啊,艾倫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作為一位為云浮宮操持內外的管家,主人不當回事,他得上心,還是先去叫值守在宮里的侍衛吧。
塞林眼底的情緒讓人看不真切,一陣水聲過后,他來到戴文德跟前,長發之下背脊的曲線若隱若現,嗓音清冽又低回婉轉:“戴文德。”
這是他第二次叫戴文德的名字,比第一次熟練,也比第一次更有情感,正因為如此,讓戴文德生出塞林在對他使用幻術的錯覺,可是他清楚,塞林沒有。
動靜有些大,水面蕩起層層漣漪,碎了戴文德強勢拉過塞林的影子。
“格威做了什么,值得親自臟了你的手,嗯?”
氣息交纏,塞林手臂感受到灼熱,身前的人近在咫尺,他靜靜和戴文德對視兩秒,目光從深邃的眼眸往下移,鼻梁英挺,再往下,薄唇淺淡。
然后出乎意料湊到戴文德唇邊。
輕吻他。
月色如水,溫柔繾綣。
唇角溫熱,戴文德退開些許,他捏著塞林的下顎,力度不重,俯身用額角抵著那朵藍色印紋,低聲道:“一個吻就想收買我,沒那么容易。”
人類總是貪心不足的,得了這個又想要那個,不過這又如何呢,神明愿意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當戴文德深深回吻塞林的時候,塞林雙手摟過他的肩背,帶著他緩緩沉入水中。
那是戴文德此生領略過的最旖旎、誘惑且難以忘懷的風景。
——《夢藍月夜》中卷·下
上午才做的采訪,林清鶴和江年沒想到第二次尷尬的時刻會來得這么快,到吻戲的時候,兩人的演技突然降為負值。
一個毫無經驗,無比僵硬,另一個經驗豐富但從頭到腳抵觸。
其實影片已經做了改動,李然沒有要求兩位主演按照劇本走,只需要林清鶴靠近江年營造曖昧的氛圍,然后江年親吻他的長發,接著林清鶴拽住江年的衣角,拉他下水,鏡頭停留在蕩漾的水面幾秒后陷入黑暗。
第十五次失敗了,林清鶴說了句抱歉往后退開,導演要求的距離太近,觸碰到他的極限,他無法全身心投入其中。
顯然江年也和他一樣,甚至比他更嚴重,整段戲的尺度非常小,比《破曉》不知道清水多少倍,只是江年從心理上不能接受除席宴之外的人親近,盡管對于演員來說這是不敬業的。
“清鶴,江年,要不暫停調整一下,我看你們兩現在狀態不太好,重來無數遍也不一定能過。”李然開口說道。
兩位老師欣然答應。
“清鶴是不是沒談過戀愛?”李然語氣輕松,像是在拉家常。
林清鶴微搖頭:“沒有。”
“不可能啊,你這樣的條件,追你的人應該能饒西京三圈。”李然一副聽你瞎扯的樣子:“上學的時候總收到過禮物和情書吧?”
林清鶴笑笑:“也是沒有的。”
李然朝江年告狀:“看看,他撒謊都不打草稿的,你信么?”
周圍的工作人員全部以八卦的眼神看著林清鶴。
江年也有些意外,隨意坐在岸邊閑聊:“師弟的話不太像真的。”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樣?清鶴。”李然勢必要把這個話題進行到底了。
理想型是什么樣,林清鶴鮮少會花時間想這方面的事,不過他認為感情講究緣分,若是他喜歡的人,怎么樣都好,所以不存在理想型的概念,一切前提都在他喜歡,而不在他想象。
“不會這也沒想過吧?”李然見他猶豫,拍腿感嘆道:“我相信你是沒有一點感情經歷了,你剛才靠近江年的時候,那神情動作,就跟江年是你的仇人一樣。”
笑聲傳開,大家都放松下來聽李然講戲。
“江年,你還敢笑。”李然忽然點名:“你更厲害,我看鏡頭下一秒你就要把清鶴推開了,清鶴哪里差了?你這樣對待人家?”
哄笑聲更大了。
江年知道李然是在開玩笑,賠罪道:“我的問題李哥,師弟太好了,我怕嚇到他。”
“你們兩個都有問題。”李然傲著腦袋:“清鶴,你代入一下其他人,家人也好朋友也好,就別代入戴文德了。”
“江年,你稍微克制克制,就一瞬的時間。”李然清楚江年和席宴的關系,知道他會覺得別扭,所以多安撫了幾句。
又來一遍,林清鶴在離江年還有五厘米的時候忍耐不住地避開,他能感受到江年的呼吸以及對方變得不自然的表情,他也很無奈,感情戲是他不擅長的領域。
“不好意思。”江年低聲抱歉。
兩人一直卡在這也不行,無論如何都是要經歷一遭的,只能硬著頭皮上。
有時候心理暗示還是可以起到一定作用,林清鶴把江年當成玉石雕像,不停告訴自己價值連城,擁有它就能交換世間無數風雅與自由,這么想他舒暢許多。
塞林緩緩直起身,直到和戴文德只剩一指的間隙。
戴文德撩起他的長發俯身落下一個吻,嗓音撥動心弦:“這次又想用什么收買我?”
帶著水跡的手在外袍上留下曖昧的痕跡,塞林拽住戴文德的衣角,一寸一寸把他拉入碎金潭中,戴文德自始至終不做任何反抗。
波光粼粼,岸邊的花草似乎也害羞于這般深情的蕩漾。
NG接近二十次,終于達到李然的要求。
其實就算林清鶴把江年當成玉石雕像也沒那么順利,因為江年俯身撩起他頭發親吻的那個動作讓他有點難以把戲接下去。
但奇怪的是,岑寒那晚教他玩牌的畫面忽然浮現,他們小聲交流的時候也是靠得這么近,甚至更近。
他心底并沒有不適,這么一想,倒是讓他下意識稍稍將岑寒代入,于是順理成章的,后面半段就過了,還過得順暢。
再回頭看,林清鶴心情有點微妙,這算什么,這是為什么?
工作人員扶他上岸,他隱約恍惚的表情被席念察覺,席念還安慰他:“沒關系清鶴哥,很正常的,習慣就好了。”
林清鶴更恍惚了。
一旦打開這個大門,他就覺得好像有哪里變得不一樣了.
【#清淺流年#,#人間高顏值cp#,清淺流年摳糖啦,快來看,xql之間的氛圍真的好戳我。】
【紫薇花:啊!是糖啊!嗚嗚嗚我好愛,他們要是不在一起都浪費了這個顏值!】
【無憂無慮組:誰懂,吊威亞江年怕林清鶴摔倒摟住他的腰的時候,我來回看了好幾遍,這也太撩了吧!】
【排骨米錢:救命,他兩真的好般配啊,不管是顏值還是身高,嗑得我醉生夢死。】
夢藍月夜發布第一段花絮之后,不僅林清鶴陷入討論,林清鶴和江年的CP也陷入討論。
有網友還特意給這對CP取了個名字,叫清淺流年。
兩人顏值太高,再加上夢藍月夜雙男主的角度,難免會讓部分網友生出想法。
因此一有關于林清鶴和江年的鏡頭都被剪輯出來。
【極樂土:采訪那段他在說,他在看著他笑,啊啊啊,我為什么會覺得很深情啊。】
【不欲:真的好深情,兩人都在回憶那段吊威亞的時候吧,哈哈哈哈,屬于他倆獨有的回憶。】
【負疚:不是,你們怎么看出深情的啊,不是說友誼的小船差點就要翻了嗎?還有吊威亞,只是因為江年很紳士,怕林清鶴摔了才去扶的吧。】
【負疚:但凡看過完整視頻都知道,他倆頂多是朋友,拍戲挺避嫌的。】
【小樓:我們已經圈地自萌了,嗑個氛圍感而已,沒有帶林清鶴和江年的標簽,當然知道兩人沒有在一起。】
【不欲:就是啊,也沒有到別處去亂舞吧,就嗑嗑顏值而已啦,畢竟高顏值情侶誰不愛呢~】
【漱玉:林清鶴怎么這么愛蹭,離江年遠點好么?抱走江年,江年和席宴才是最好嗑的,春江花月宴誰不愛?】
【負疚:樓上的關林清鶴什么事,微笑。】
【小樓回復漱玉:不嗑清淺流年的別來我評論區回復,你喜歡嗑什么自己創貼嗑去。】
【南里:這很難平,林清鶴最近上了好多熱搜,團隊確實厲害,現在又開始營銷他和江年的CP了是吧?看著吧,遲早要翻車。】
【負疚回復南里:造謠要講證據,林清鶴親口告訴你他想和江年組CP了嗎?他們都非常有距離感好嗎?兩位都很好,別招黑。】
【南里:江年確實很好,你說的那位就算了。】
【負疚:樓主管管吧,江年咖位太大啦,輿論總是會倒向另外一邊,林清鶴挺無辜的。】
【小樓:別吵了,煩了,我會刪掉的。】
沒過幾秒帖子就被刪掉。
但這畢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第40章 牽手
林清鶴這段時間像個旋轉陀螺, 好不容易又迎來兩天休息日,他只想待在酒店好好睡一覺。
奈何席念這丫頭一條微信暴露她的行蹤,助理去吃喝玩樂, 那不就代表藝人沒有工作么,于是傅黎和席念對好線,徑直就去給林清鶴發消息。
彼時上午九點多, 林清鶴去了個洗手間回來正準備睡回籠覺。
手機幾聲震動。
fuli:林老師,今天有空,一起去莊園度假。
fuli:這個天氣多好,晴朗又不炎熱, 莊園水果也熟了,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林清鶴摸過手機, 發現是傅黎發的消息。
他看完沒有立即回復, 主要是舍不得離開柔軟的床, 再一個上次就失約,這次他其實不太想去, 但直接拒絕也有點掃興,所以他在糾結。
奈何傅黎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叫上他。
fuli:席念那丫頭都去放飛自我了,你一個人待在酒店也無聊,不如和我們一起去莊園玩,那里山清水秀,風景優美,你絕對會喜歡。
林清鶴還是持觀望態度:需要帶換洗的衣物嗎?
fuli:小住一晚,洗漱用品都有, 來去接送, 一會兒有人去酒店接你,大概十點到。
十點, 林清鶴晃一眼屏幕上方,深深嘆口氣,認命坐起身。
林清鶴:好的,我收拾一下。
fuli:好咧,等你。
充電器,睡衣,一套換洗衣服
也不用帶行李箱,一個提包足夠。
林清鶴裝完東西進盥洗室洗漱,出來的時候不到九點半,他給自己定了個九點五十的鬧鈴,爭分奪秒再回趟一會兒。
九點五十五他戴著口罩準時出現在酒店門口,給席念報了個信,然后等待來接他的車。
他以為是傅黎或者司機過來,但沒想到會看見岑寒。
車窗被放下,露出岑寒輪廓分明的側臉,也就快一周不見,他好像更英俊了些,白襯衫,衣扣微解。
“岑先生。”林清鶴打了個招呼:“上午好。”
“上午好。”岑寒朝副駕駛點了點,示意道:“吃早飯了么?”
才睡醒的人能吃什么早飯,林清鶴把提包放到后座,自己坐進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回應:“沒有。”
像是提前知道他會這樣回答,岑寒拿過紙袋遞給他:“街道邊買的。”
“謝謝。”林清鶴意外一瞬,接過紙袋,里面裝了小籠包和八寶粥,還很溫熱。
他拆開吸管的包裝問:“岑先生手臂的傷怎么樣了?”
“已經愈合了。”岑寒視線掃過左側反光鏡,賓利匯入車流中。
林清鶴點點頭心想那就好,車里放著舒緩的輕音樂,他邊看手機邊吃早飯,陽光明媚又不灼熱,這樣舒適的環境下,只想懶懶躺著一動不動。
事實證明他的意志力沒那么堅強,吃完早飯還沒過多久就開始昏昏欲睡。
車經過藍花楹大道,樹葉枝丫斑駁,林清鶴呼吸平靜,深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岑寒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兩秒,玻璃窗被升起,留了一道縫隙,車行駛得更平穩了些。
景草莊園坐落在西京南亭山的半山腰,綠樹環繞,遠離塵世紛雜。大約四五十分鐘的路程,可以見到幾座佇立在平地上的歐式別墅,花團錦簇,暗香浮動。
今天莊園接待的貴客不算多,停車場還剩二分之一的空位,林清鶴踏出副駕駛,淺淺伸展筋骨,這里空氣清新,讓人心曠神怡。
“覺得這里怎么樣?”岑寒看林清鶴神情放松,微微勾起唇角。
林清鶴環視一周,帶著笑意說道:“水秀山明,鳥語花香,拍戲住酒店久了,現在忽然接觸外界,心情都明朗不少。”
“嗯,機會有限,趁這次休假好好享受。”岑寒慢條斯理拿過外套,又提起他和林清鶴的提包:“傅黎他們在溪邊燒烤,我們先去別墅放行李。”
他的舉止過于自然紳士,不會讓人多想,林清鶴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側。
別墅很寬闊,有五層樓高,大廳里沙發、投影屏幕、桌椅一應俱全,落地窗前還擺了一臺鋼琴做點綴,打掃衛生的阿姨向他們問好。
岑寒帶著林清鶴上了二樓,二樓只有兩間客房,對門,林清鶴挑了其中一間,房間里無論是陳設還是用品都是嶄新的,他很喜歡窗戶的設計,外面有棵樹枝葉繁茂,滿眼綠意。
安頓結束,兩人去找傅黎和顧硯,席昀上午有事,下午才過來。
別墅不遠處有條小溪,沿著岸邊的草地走一段路,綠蔭之下,傅黎正站在烤架前和別人聊天。
原本這個絕佳的位置被傅黎看上,沒過一會兒就來了幾個人,還比較熟,那沒辦法,大家都是圈子里的朋友,抬頭不見低頭見,于是就決定一起玩了。
林清鶴和岑寒走過去,傅黎余光瞥見兩人的身影,他終止對話。
“林老師。”傅黎揮手:“好久不見。”
這一聲林老師惹得周圍的人都看向林清鶴,他們不約而同怔愣一瞬,又看向林清鶴身后的岑寒,更是心中訝異。
“好久不見。”林清鶴搭話。
“給大家介紹一下。”傅黎充當起媒介的角色:“林清鶴老師,我朋友。”
“林老師,這位張子衡,李睿”
那幾個人年紀和傅黎差不多,紛紛跟林清鶴寒暄,有人認出林清鶴是星辰的藝人,看向他和岑寒之間的眼神變得微妙了些。
傅黎又提到岑寒:“這位就不用我介紹了吧,大家都認識。”
李睿笑道:“那肯定認識,就是少以能見到。”
傅黎:“是啊,畢竟是大忙人嘛。”
氣氛活絡起來。
便利桌放了一些新鮮的食材和水果,因為是自助形式的玩樂,還需要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邊干活邊閑聊才是樂趣。
林清鶴和岑寒被分配了洗水果和打水的任務,兩人提著籃子和水桶往溪邊走,□□米寬的溪流,石頭上布滿了青苔,陽光被一株黃桷遮擋,水面明暗交雜。
岸邊的水深比較淺,像融化后的雪那般清涼,林清鶴選了一處好落腳的地方放下籃子。
“喲,真巧。”
這聲真巧吸引林清鶴的視線,下游漸深的地方,顧硯優哉游哉坐在矮凳上,拿著釣魚竿垂釣。
林清鶴溫聲道:“顧醫生。”
岑寒挽高衣袖:“戰況如何?”
“勉強過得去吧。”顧硯晃了晃桶里的魚:“等我再坐會兒,吃肯定夠吃了,你們剛來?”
“我和岑先生剛到不久。”
“這里跟西京繁華的都市相比,是不是讓人覺得更灑脫?”顧硯把線放長,估摸著差不多后停下手。
“是這樣。”習慣了城市的燈紅酒綠,忽然換個山水居多的地方,確實更自在。
林清鶴認同顧硯的說法,蹲下身拿出籃子里裝滿櫻桃的塑料盒,剛低著頭手伸進水中,長發散落,被流水浸濕。
他及時往后拂,奈何只要身體前傾就必然會沾水,有點后悔早上走之前沒把頭發束起。
又掙扎幾次,還是無法避免,林清鶴只好站起來想辦法。
“怎么了?”岑寒察覺到他的為難,將那桶水放下靠近問。
“有點不太方便。”
林清鶴眉頭微蹙,岑寒順著他的視線看見凝成幾縷的頭發,明白了他為難的點在哪里:“我幫你。”
這要怎么幫,沒等林清鶴表現出明顯的疑惑,岑寒又開口說道:“轉過去一下。”
轉過身背對岑寒。
“岑先生有發繩?”
“沒有。”岑寒摸出手絹否認,他站在林清鶴后面,大概是從未做這種事,因為不太熟練而顯得動作緩慢。
手指擦過耳畔,留下不真實的觸感,林清鶴感受到有人在輕輕弄他的頭發,甚至稱得上溫柔的地步,望著行走在石頭上的山鳥,他覺得時間過于漫長:“還沒好么?”
“嗯,我第一次給人綁頭發。”岑寒語速不緊不慢,承認得直截了當。
這番話會令人多想,林清鶴垂下眼,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但誠然心跳空一拍。
以岑寒的視角,那修長的脖頸和白里透紅的耳尖一覽無遺,手絹被打了個結,為了防止輕易散開,他又重復系一遍。
“好了。”
雖然系得不算多好看,但勝在有種零亂美,再加上林清鶴鬢邊的碎發,又添了幾分破碎感。
“謝謝,岑先生用的什么?”
“手絹。”岑寒答道。
林清鶴把袖子往上推了推:“我借用一會兒,洗干凈后再還你。”
“都可以。”岑寒平淡回答,他陪林清鶴把那些水果清洗分裝,然后朝顧硯示意他們先回去了。
所有菜都已經被串好,水果是拿來做成解膩小食的,傅黎往烤架上刷了一層油告訴大家可以開工。
林清鶴圍觀湊熱鬧,有個女孩在做牛奶西米露,五顏六色的水果碎灑在碗里,還加了葡萄干椰果和山楂,清香撲鼻,光是外表就讓人很有食欲。
“林老師,你嘗嘗。”
林清鶴舀了一勺,甜而不膩,口感極佳:“手藝不錯。”
那女孩聽了微笑說道:“我最拿手的甜品。”
“我可以端一小碗走嗎?”
“當然,原本就是做給大家吃的嘛,你隨意。”
得到同意,林清鶴端著紙碗去烤架那邊,傅黎和李睿他們在玩橋牌,無比歡樂,只剩岑寒和另外一個陌生人守著烤架。
他把紙碗遞給岑寒:“我剛剛嘗了一下,味道很好。”
岑寒其實不太喜歡吃甜食,但他沒有拒絕。
炭火燃燒得旺盛,肉串外表金燦燦的,時不時發出滋滋聲,這面烤得差不多又翻轉一面繼續烤。
林清鶴坐在岑寒旁邊等著食物熟透,席念這時候想起給他回消息。
念念沖鴨:哥你到莊園了嘛,好不好玩?
林清鶴:剛到沒一會兒。
他拍了兩張照片發給席念。
念念沖鴨:感覺也太悠閑了吧,真好。
念念沖鴨:我跟你講我好慘,本來和朋友開開心心去逛商場,結果撞見她對象腳踏兩只船,我替我朋友抱不平上前罵了那男的幾句,然后被潑了咖啡。
林清鶴以為席念被欺負:你有沒有事?
念念沖鴨:不用擔心,目前情緒穩定,他吼我朋友,我扇了他兩巴掌,順帶買了桶洗衣液給他洗洗臉,他氣死了哈哈哈哈。
念念沖鴨: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救命也不知道是誰干的,錄了視頻發到圈內的群里。
念念沖鴨:現在幾乎都知道我的輝煌戰績,裂開,我親愛的爸媽打來電話問我什么情況。
轉折來得有點突然,既讓人同情又讓人好笑,林清鶴也沒能忍住。
“在笑什么?”岑寒倚靠著凳子,明眼看出剛才某人的期待,從眾多菜品里挑了一串五花肉給他解饞,用筷子把肉從鐵簽上刮下。
“已經熟了。”
林清鶴:表情包,安慰安慰。
林清鶴回復完席念抬起頭,外焦里嫩的五花肉沾上辣椒面,簡直人間仙品。
他收了手機說道:“和席念聊天。”
“她來找你傾訴。”岑寒語氣調侃。
“岑先生也知道。”林清鶴夾起一塊,果然,和油炸食品一樣美味。
岑寒:“知道,一戰成名。”
席念這女孩講義氣,會來事,在圈子里挺受歡迎。
連岑寒都這樣說,看來是真的很慘。
“你還要在劇組待多久?”岑寒不經意間問了句。
夢藍月夜已經進入高潮前奏,后面就是反轉和解密的過程,直到天靈玉珠歸還原主,塞林神力恢復解除央厘國的危機。
林清鶴估計:“至少一個月。”
“嗯,沒有其他行程?”
“期間有條代言,綜藝節目還沒確定時間。”林清鶴看向岑寒:“不過琳姐說會去別的城市錄。”
岑寒又拿了一串玉米放到盤子里:“有沒有想過合約到期后的計劃。”
那個時候林清鶴應該年歲二十九,正值人生美好的階段,經歷過一些事情,存了一些積蓄,懂得一些道理,對未來也有期待和憧憬。
林清鶴放下筷子:“合約到期時間還長,有七年的時間思考這個問題,我比較珍惜當下,目前很喜歡這份工作。”
他不知道岑寒為什么這樣問,但這就是他真實的想法。
其實人一旦有了羈絆,就會左右權衡,顧念進退得失。
提及未來,又何嘗不是一種試探。
岑寒徐徐道:“那就希望你能夠心想事成。”
林清鶴淺笑:“嗯。”.
一干人解決完帶來的食材已經是十分飽,傅黎提出散步消食的想法,得到大家一致贊成。
“走走走,去爬山。”
“拿個袋子,山上面有水果。”
“再帶點礦泉水,免得口渴。”
李睿他們打頭陣,林清鶴和岑寒走著走著落到最后,山路在對面,要跨過小溪,大概是和大自然接觸就會變得放飛自我,前面有人應景唱起了山歌,傅黎也跟著附和幾句,場面熱鬧滑稽。
“山花香,山水長,山歌好比望春江~”
“你是山中白茉莉,采來戴在姑娘頭上,欸~”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橫跨小溪的時候有幾處地方不好走,水流湍急,鋪的石頭隔得又有些寬,莊園的主人為了減少人工建筑就沒搭建橋,這條路都是修扶攔的工人們開辟出來的,只是有點久遠變了樣。
林清鶴走到溪流中央,這里不好下腳,正要蓄力跨過,岑寒折回朝他伸手道:“有點危險。”
他看一眼岑寒,又看著對方的手掌,光滑有力,沒有半分經歷過磨難的樣子,應該從小就養尊處優。
思忖間,他搭上那只手,被牽著踏上前面那塊石頭。
“岑總,你倆能不累別掉隊,不興搞孤立我們這一套啊。”傅黎上了對岸轉頭揶揄。
這聲喊話來得突然,林清鶴下意識想掙脫。
但下一秒,他的手被緊緊握住,他有些意外,可是岑寒神色如常,依舊牽著他直到靠近溪邊才放開。
傅黎像是沒看到這一幕:“林老師,山上可好玩,有時候還有松鼠和野兔出沒,要是秋天來還能見到紅楓林。”
林清鶴忽略指間的熱意回應:“那肯定很美。”
西京太繁華了,高樓聳立,鱗次櫛比,以至于這樣的景色顯得稀少。
他們一路爬上去,中途懸崖峭壁,水流從十幾米高的地方傾瀉而下,扶攔外十分空曠,藤草垂吊,石板路側邊的石縫里冒出涓涓清泉。
牽手的插曲讓林清鶴和岑寒之間的氛圍變得奇怪,欲言又止,點不破,道不明。
比起前面那堆人,他們克制和沉默許多,連交流也比較平靜,但內心卻有著與之相反的嘩然與喧囂。
“前面有涼亭,到那里休息一會兒。”
“林老師,給你一瓶礦泉水。”
“謝謝。”林清鶴潤了潤嗓子,傅黎就坐在他對面聊得正歡,對方去過很多地方旅游,所見所聞略廣,講的都是趣事。
山風涼爽,他聽得津津有味,無意之中視線偏轉,猝不及防對上岑寒的目光,瓶蓋被擰緊一寸,他盡量若無其事將注意力放在傅黎身上,當作什么都不知曉。
休息過后,一行人翻了好幾座山,從興致勃勃到無精打采。
林清鶴一路上心緒百轉,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像是有層輕紗籠罩的神秘,朦朧卻又吸引人探索。
第41章 特別
走了那么多路, 返回莊園的時候太陽快要西沉。
林清鶴只想躺平,在房間里睡了半個多小時,起來后沒過多久房門被敲響。
“林清鶴, 去吃晚飯。”
拿了手機出去,岑寒等在走廊,手里提著從香潭帶過來的珍藏紅酒, 他合上門問:“去哪里吃晚飯?”
“一樓餐廳。”岑寒視線掠過他,語速緩慢:“睡了一會兒?”
“走得有點累,本來想躺躺,沒注意睡著了。”大抵是剛起床的原因, 林清鶴的聲音帶了點低悶,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撒嬌。
岑寒少以見到他這副模樣, 紅酒不著痕跡被換到另一邊, 兩人的距離拉進。
“席昀他們已經到了。”
林清鶴微微偏頭:“他們?”
岑寒應聲道:“席昀和他的愛人, 蘇子菡。”
之前席昀說他的愛人也在娛樂圈,還很火, 原來是蘇子菡影后。
林清鶴笑笑:“我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內幕消息?”
岑寒點頭:“嗯,除了家人只有身邊要好的朋友知道這件事。”
林清鶴既不是席昀的家人,也不是席昀要好的朋友,他理智地沒繼續這個話題。但岑寒似乎意有所指。
“你比較特別。”
“是啊,我兩者都不符合,所以我會好好保守秘密。”林清鶴仿佛沒聽出岑寒話里有別的意思,輕飄飄揭過。
嚴格意義上說,傅黎之所以邀請林清鶴, 顧硯和席昀之所以收起世家子弟對外展現的紳士里常見的清冷疏遠, 都是因為岑寒對林清鶴的態度。
當某些事不再刻意隱瞞,那就說明不是外人。
岑寒倒也不解釋:“今晚要喝點酒么?珍藏了很多年。”
林清鶴當然是樂意的:“小酌怡情。”
隔著老遠的距離都能聽見傅黎他們在說笑, 餐廳里菜已經上齊了,廚師是莊園主特意請來招待貴客的,一桌豐盛的佳肴,賣相精致。
林清鶴跟著岑寒進了雅間,只剩下兩個挨在一起的空位。
“清鶴,來坐這里。”蘇子菡可能是從活動上離場的,微卷的頭發后挽,戴著紅寶石耳飾,妝容明艷動人。
“菡姐。”
好朋友聚餐的氛圍自然又隨和,不比某些場合,沒那么多講究與規矩。
林清鶴走過去坐下,顧硯拿著酒杯倒酒:“咱都能喝吧,林老師和蘇老師明天沒有行程。”
“他少喝點。”岑寒拉開凳子響應,這個他代指得十分順暢。
“得。”顧硯扯開唇角:“蘇老師呢?”
蘇子菡:“我也少喝點,謝謝。”
等廚師最后端上來一盤水果,又留下幾句用餐祝福語,大家開始動筷。
林清鶴給自己添了一碗米飯,他的話比較少,大多數時候是在傾聽,偶爾發表看法,而當岑寒他們聊起和經濟相關的內容他就更沉默了,因為實在晦澀無趣,所以只好伸筷子夾菜。
正和蘇子菡說完哪道菜美味,兜里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是《雪京十二里》導演的來電,他和岑寒說了一聲出去接個電話,岑寒點了點頭。
“喂,林老師,吃晚飯了嗎?”
林清鶴說道:“程導演,正在吃。”
程立開口:“哦哦,不好意思打擾,林老師,雪京十二里這部劇已經正式殺青了,劇組呢打算舉辦殺青宴慶祝,明晚六點西京萊話酒店十五樓。”
“林老師有空就來吧。”
明天下午應該就結束游玩,林清鶴會回西京,他給了正面回復,答應導演出席殺青宴。
“好的,我有空。”
去趟洗手間又復返,離開的間隙有些久,剛收了手機,岑寒問他什么事。
能聯系林清鶴的人有限,除工作之外幾乎不會打電話,岑寒這樣認為也正常。
“《雪京十二里》殺青宴,導演問我明天要不要去,我說可以。”也不是什么秘密,林清鶴覺得沒必要遮掩。
岑寒:“山市?”
“西京的酒店。”
“那很近。”岑寒眸光微閃,語氣讓人無法拒絕:“我明天送你。”
桌上的談論說到精彩的地方,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林清鶴和岑寒那,或許在也故意裝作不知道,看不見。
林清鶴覺得找不出什么理由來謝絕岑寒,對方態度堅定,就算他留了借口也會被反駁。
但前提是他想過拒絕嗎?
好像未必.
酒足飯飽過后席昀和蘇子涵就去過二人世界了,兩人平時工作都很忙碌,聚少離多,好不容易能夠一起相處當然不想被打擾。
莊園里有個小型酒吧,娛樂設施齊全,角落處安置了臺球桌,明黃的吊燈照耀。
“砰。”
一陣清脆的響聲,林清鶴遲鈍半秒去桌角的網袋里撿球,按照正常情況進球了應該歡呼雀躍,但他進的是白球,也就是說在賽場上不僅不加分,還給了對手自由放球的機會。
半個小時之前這里有四個人,現在變成兩個人,隔壁球桌被空出來,顧硯和傅黎心照不宣悄然溜到那邊,等林清鶴發覺的時候岑寒已經陪著他好一會兒。
“重來一次試試。”顯然放水現象嚴重,岑寒半點不遵守游戲規則,讓球讓得心甘情愿。
把白球放到合適的位置,再次拿起桿,林清鶴趴伏在桌面上,球桿仔細對準白球中心,緊接著右手施力。
球幾乎是原地不動,繼上次無效球后又來了個滑桿,他直起身,心底生出幾分叛逆的執著,他看向岑寒問道:“哪里不對?”
“桿不能握太緊。”岑寒靠近解釋,伸手糾正林清鶴的姿勢。
拇指被稍微抬高,五指被分開了些,虎口處感受到球桿的重量,林清鶴隱約從岑寒身上聞到酒香,醇厚迷人,他配合岑寒松動力道緩解緊繃的弦,姿勢比剛才要標準得多。
“不要緊張。”岑寒碰到林清鶴的手指,發現有點濕意,嗓音近乎低沉得溫柔:“熟練幾次就會了。”
“嗯。”林清鶴就這么被安撫,靜下心道:“是我著急了。”
岑寒退到一邊避免妨礙到林清鶴發揮,笑得短促:“著急什么,我不走。”
“這次會成功的。”林清鶴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聚精會神穩住球桿,腰往下壓,他瞄準角度,腦海里預想幾遍一舉擊中的畫面。
“砰。”
白球與花色球碰撞,朝著桌袋那邊滾。
“可以,至少不用自由了。”岑寒視線順著球走,點評得十分捧場。
“到你了。”林清鶴滿意收桿,可見那般捧場起到讓人愉悅的作用。
岑寒換到桌對面,大致比對距離,他游刃有余握著球桿,修長的手指按壓著臺球桌面,燈光打在側臉上,不動聲色的模樣顯露出可靠與沉穩。
只聽一聲驚響,球進了袋,局面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林清鶴彎起眼:“厲害。”
眾星拱月的人在各個場合稱贊聽得太多,不過是人際關系中的恭維,內心早已毫無波瀾,但話從林清鶴那里說出來,岑寒久違地被糖衣炮彈戳中。
他開始第二發球,助理章華卻在這時候找他。
“岑先生,關于跟捷力簽署合約”
周圍有些吵鬧,章華的聲音斷斷續續不太清晰。
大概是事情很重要,岑寒把手機離遠,對林清鶴說了一聲你繼續,然后留下一個背影。
林清鶴點點頭,沒有岑寒在這守著,他獨自揮桿。
越玩越沒興致,談公事的時間比較長,他百無聊賴打算休息一會兒,沒曾想會遇見男性搭訕。
“hello,看你一個人在這里玩挺無聊的,介意我加入嗎?”
說話的人挺年輕,二十四五的樣子,他剛和朋友來酒吧坐坐,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林清鶴,對方的長相和身段簡直是稀有天菜,恰好又落單,此時不主動出擊那就是傻子。
林清鶴不清楚他的目的,開口說道:“我的同伴出去接電話了,不久會回來。”
是同伴不是伴侶,雖然貌似被拒絕,但保不齊對方在矜持,許呈覺得還是有機會:“那正好,我陪你玩幾局,請你喝酒。”
“喂,干什么呢。”傅黎支著球桿,倚靠在桌角散漫道:“都說了同伴出去接電話了。”
許呈轉過頭,身經百戰似的笑笑:“你們一起的啊,我就是想認識一下和他交個朋友,沒別的意思。”
傅黎聳聳肩膀,不甚在意抬起下巴示意:“諾,同伴來了,你跟他交流吧。”
也就和章華交代之余,有人便往林清鶴身邊湊,岑寒目光落在許呈的杯子上,啟唇簡潔道:“他不接陌生人的酒。”
許呈和所謂的同伴打了個照面,瞬間放棄心底那點上頭的想法,對方的身份不簡單,穿戴一方面,氣場又是另一方面,高位者的俯視讓他屏住呼吸,招惹不起的人物。
“不好意思,不知道他已經有男朋友了,抱歉抱歉。”許呈也是個聰明的,認錯態度良好,俗言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這么識趣也不會被太過為難。
誰知他這番話使在場的諸位都神色微妙。
許呈在岑寒出現之后自信心遭受強烈打擊,直接認為林清鶴和岑寒是情侶關系,不得不承認,佳人與權貴更相配。
林清鶴想解釋一句你誤會了,但和一個不認識的人解釋又顯得有些多余,可不解釋又有些尷尬,既然是對岑寒說的話,那岑寒應該會否認吧。
“沒關系。”岑寒微微頷首,有趕人的意思:“你自便。”
“打擾了。”許呈吃了閉門羹,也不愿意留在這當電燈泡,匆匆離開。
傅黎和顧硯對視一眼,自覺不參與到情感方面的問題,努力減少存在感。
“讓你等久了,我的錯。”岑寒哄人本領一絕,原本說好的不走,結果又被一通電話打擾導致缺席。
“哪里有這么嚴重。”林清鶴輕聲輕語,岑寒的回答棱模兩可,相當于是在默認許呈的說法。
他不能問對方為什么不否認情侶關系,有些事情一旦開了口就會偏離軌跡,而他現在還沒有控制事情走向的能力。
他不清楚對岑寒的感覺是什么,依賴,習慣,還是純粹的喜歡?首先需要明白自己的心意,否則越界是對岑寒的不尊重。
岑寒進退有度,轉移話題詢問林清鶴的意見:“重開一局?”
林清鶴說道:“好。”
快到深夜,林清鶴玩了個盡興,岑寒和他一起回去。
兩人到門口分道揚鑣,岑寒在林清鶴進門之前道了聲晚安。
林清鶴看著岑寒那深邃的眉眼,足以令太多追求者前仆后繼,當冷淡和距離感是常態,偏心只給一人,如何能不有所觸動。
他緩緩道:“晚安,岑先生。”
第42章 勸酒
因為行李的緣故, 林清鶴沒有直接在程立告知的地方下車,而是饒了一圈先回浮緣。
賓利進了地下停車場,左轉右轉, 停到和電梯距離較近的位置。
林清鶴解開安全帶,從襯衣兜里拿出一方手絹:“岑先生,已經洗過了, 謝謝你送我。”
“不用客氣。”岑寒接過手絹,緩聲說道:“吃完飯報個平安。”
“好的,再見。”
“再見。”
林清鶴目送岑寒的車遠去,轉身朝負一樓電梯走。
下午五點半, 萊話十五樓整層擺滿了桌椅,服務員忙忙碌碌, 準備招待客人的酒水和菜品。
程立到得早, 他臨時接到一個電話, 有兩位投資者要出席殺青宴,說是《雪京十二里》播放量很成功, 大家好好喝一杯。
投資者是老板,他們要來那肯定得好好安排,他又讓負責人開了一個獨間,餐桌寬敞,能容下二十幾個座位。
劇組的主要演員肯定得和導演一起,除兩位老板之外還剩幾個空位,程立正拿不準,飾演男主的周忻提議把林清鶴老師也算上, 其余找能暖場的工作人員。
程立沒有多想, 就這么做下決定。
林清鶴稍稍提前幾分鐘到場,和眾人打完招呼后坐到了離主位偏遠的位子。
他在這個劇組沒什么認識的人, 旁邊的演員王霖找他搭話。
“估計還要再等一會兒。”王霖拖著聲調,語氣里有幾分不快。
“我們在等誰?”林清鶴偏過頭問,他印象中似乎所有有分量的演員都到齊了,導演好像很重視要等的人,一直在交流。
“投資的老板咯。”王霖看起來很討厭這種交際場合,小聲吐槽:“一般都不會準時出席,就喜歡玩遲到,這樣才能滿足他們高人一等的心理。”
“他們為什么參加殺青宴?”林清鶴不解。
“原因很多,可能是單純來慶祝,也有可能是想和導演搭關系為自己人鋪路。”王霖在娛樂圈摸爬滾打許多年,早就看慣了這些操作。
“反正有他們在,大概率不能好好吃飯。”
王霖的態度和言辭都表露出抵觸。
林清鶴笑笑:“我第一次經歷,不太懂這方面。”
“哦,也難怪,你才進圈子不久。”王霖性子耿直,講了幾個技巧:“如果你不想搭理,待會兒讓你喝酒你就堅持說對酒精過敏,沒有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過敏,那些老板頂多之后不甩你。”
“但你要搞好關系,就得開開心心端起酒杯,奉承的話必不可少。”
“第三種選擇,既不想得罪人又不想被關注,那就拿劇組說正經事,簡單幾句表達感謝。”
“我知曉了,謝謝你。”
林清鶴身上有種遠離喧囂之外的沉靜,王霖在那一瞬間忽然覺得他不該坐在這種充滿世俗的地方,他應該是干凈,純粹,高雅的。
雖然和林清鶴沒有戲份,但對方確實是會令人印象深刻。
又過了十幾分鐘,投資老板的身影出現,一前一后,前面那個大腹便便,模樣中等,后面那個高瘦,生了雙精明的眼睛,導演站起來說笑迎接。
“林總,李總,歡迎歡迎。”
林總和程立握手:“程導演,好久不見,恭喜劇組殺青啊,哈哈哈哈,今晚不醉不歸。”
程立開口說道:“沒問題,不醉不歸哈哈哈哈,酒我都準備好了。”
說完他指了指兩個主位:“你們坐。”
林總目光轉了一圈,唯獨在林清鶴身上多停留,他轉過頭看向程立:“程導演,這么多演員,我認不全啊。”
程立還沒來得及回答,周忻接過話茬:“林總哪位不認識,我來幫你介紹。”
“周老師我肯定認識,男主嘛,重要人物,是吧老李。”林斌和李汀眼神交流。
“這樣,大家輪流做個自我介紹,就從,就從那個演員開始吧。”
林斌點到了林清鶴,所有人的視線都朝他匯聚,其實在圈里這是種公認的暗示,表明林斌對林清鶴感興趣,鋪墊那么多都是為了他而已。
氣氛有些僵硬。
幾秒后。
“林清鶴,飾演探花謝沅玉。”林清鶴察覺林斌對他的不尊重,響應十分簡短,連稱呼都省了,語氣也冷淡,對方姿態高傲,把演員當作隨意使喚的物品。
程立心里暗暗叫苦,林斌和李汀要求參加殺青宴本就突然,林清鶴會被盯上那就更突然了,這可難辦,他還打算和林清鶴繼續合作。
正要站出來打馬虎眼,林斌卻笑了幾聲,曖昧道:“林清鶴,這個名字真好聽,姓氏林,和我是一家人吶,林老師人長得也好看。”
這個林總的談吐實在不堪,林清鶴蹙起眉頭,顧及導演面子,他沒鬧得不愉快也沒搭腔。
局面比之前還要尷尬。
林斌不以為意,長得好看的人怎么樣都是好看的,連使臉色都別有韻味。
王霖暗自罵了句臭不要臉,面上過得去:“林總,李總,演員王霖,在劇里是男配角三。”
他出面及時揭過這個插曲,后面的人都陸陸續續自我介紹一番,持續走低的氛圍被挽回,有能說會道的把林斌和李汀逗得開懷大笑。
王霖悄悄提醒林清鶴別喝酒,最好趕緊發消息讓助理或者保鏢來酒店,走的時候就在包間門口接他,以防萬一。
確實不大對勁,如果說林斌看他的眼神里有輕佻,那么那個不怎么開口說話的李汀就是暗里覬覦,如蟒蛇般的黏膩感,林清鶴聽了勸告,和王智發了兩條微信。
那邊立即回復。
王智:好的林先生,我們馬上過來。
之后那兩個老板倒是沒再搞事,和導演談笑風生,十分和諧,林清鶴低著頭只顧著夾菜,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
周忻看了他一眼,想到辦法,忽然舉起酒杯說道:“林總,李總,我敬你們一杯,《雪京十二里》能夠這么成功離不開你們的支持,感謝你們選擇了它,希望它的收視率能夠繼續攀升,也祝這部劇能夠完美收官。”
“怪不得周老師是男主。”李汀的聲音符合近四十歲的中年:“又會處事又有實力,程導演眼光不錯嘛。”
周忻的金主他也認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家都是朋友,要是能睡到林清鶴,那大家就更是形同兄弟。
“這杯酒我們喝了。”林斌友好道:“也祝周老師星途越來越順利。”
酒桌上一旦誰開了個頭,總會有那么一兩個接下去,接的人多了就成了必然,要是誰沒站起來說幾句,那就很突出,盡管你不想,但你也得忍著。
林清鶴絲毫不受影響,慢條斯理用飯,仿佛發生的一切跟他無關。
所有人都敬完酒,只差他一個,不妨礙他依舊泰然自若,喝口鮮湯拿起紙巾輕擦嘴角。
“林老師,這大家都敬完了,就差你,不興搞特殊。”林斌笑瞇瞇盯著林清鶴。
裝都不裝,完全是明面上為難了。
“我對酒精過敏,不能喝。”林清鶴抬起眉眼,并不怕林斌,一時軟弱只會換得更嚴重的針對。
林斌可不相信這套說辭,他給自己的酒杯蓄滿:“林老師看不起我,我林某人雖然在西京錢不如世家子弟多,但權還過得去,我已經滿上了,王霖,你給林老師滿上。”
王霖沒動,林清鶴語調平平:“錢多錢少,權大與否與我有什么關系,我既不借你的錢,又不用你的權,我惜命。”
眾人心思各異,不得不說林清鶴膽子挺大,敢這么和林斌對峙,紛紛抱著看戲的態度。
“林總,林老師確實是對酒精過敏,喝不了,殺青宴高高興興的,把人弄進醫院就不好了。”程立替林清鶴說話:“這杯我來喝,咱們約定的不醉不歸。”
可惜林斌沒理,他仔細瞧著著坐姿端正的林清鶴,這般風骨,真叫人心癢難耐。
“我也不是不講理,林老師,半杯總行吧?”
都酒精過敏了還讓人喝,萬一出了意外誰來擔責任,因為過敏而休克的癥狀不是沒有,程立著急歸著急,不能把林斌開罪了,那樣對林清鶴更不利。
“林總,你看林老師明天還要進李然導演的劇組,演員嘛,喝酒誤事。”
“程導演,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李汀慢悠悠警告。
程立像是被扇了一耳光,他只是個小導演,拿到《雪京十二里》非常不容易,更別說拉了那么多投資,他還沒有能夠開罪老板的能力。
周忻背往后靠,手機的亮光映照在他臉上。
王霖覺得林斌這架勢好像從剛開始就盯準了林清鶴。
等了半分鐘左右,林清鶴說道:“一口也不行,你給我叫救護車?”
給了臺階不下,李汀總得拿出點威懾力:“林老師不用擔心,我現在就給你叫救護車,你喝了過敏立馬送你去醫院。”
他拿起桌上的酒直接朝林清鶴那邊走。
林清鶴的酒杯被取走,蓄上整整一杯的量,李汀放到桌面的時候發出悶響,他手搭在座椅后面,興奮道:“請吧林老師,我讓離酒店最近的救護車過來。”
玻璃壁光芒刺眼,只要喝上個幾杯,醉得不省人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天大的笑話,林清鶴正要反駁,包間門口傳來動靜。
有個高大的男人漫步進來,尾音上挑:“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林清鶴隨著眾人轉移視線,看見了道貌岸然的宋連祁。
第43章 漣漪
但凡在西京沾點權勢的人都知道宋連祁, 宋家的太子爺。
宋家和岑家早些年生意上合作比較少,后來岑立勛帶著夫人輾轉海外,岑寒接手豐瑞, 行事不完全相同于父親,他更大膽果斷,和宋家的合作從那時候起開始變得密切。
正是因為如此, 宋家在西京的地位又上一層樓。
宋連祁身份的意義更多由宋家賦予,他并不是宋家掌權的那位,比起岑寒差之千里,能和岑寒坐在會議室交談的只能是他父親宋平。
但就算是這樣, 宋連祁也比圈子里太多世家子弟受人吹捧,畢竟誰都愿意給宋家幾分面子。
“宋少爺, 什么風把您吹來了。”果然林斌和之前兩副面孔, 將諂上驕下展現得淋漓盡致, 就像變魔術似的,跟那些阿諛奉承者沒什么分別。
導演和幾位演員立即站起身讓位, 太出乎意料,一場殺青宴,前有投資老板,后有宋家長子宋連祁,幾乎都是平時見不到的人物。
“吃頓飯。”宋連祁把外套搭在架子上簡短回應,他拉開程立的椅子,林斌趕緊收拾桌面,又讓服務員送新的碗筷過來, 空盤被撤走, 上了幾道主菜。
服務員忙前忙后,有演員怕出事殃及池魚, 趁一團亂之際用去洗手間的借口偷偷溜。
“玩的哪出?”打火機的聲音響起,香煙被點燃,宋連祁吐出一口煙霧,眸光掃過李汀和林清鶴,倨傲得不可一世。
“沒有,沒有。”李汀摸不清宋連祁的目的,不想節外生枝,掐頭去尾道:“正和大家慶祝,多說了幾句。”
林清鶴輕嘲一聲,讓李汀臉色微變。
亂七八糟的東西生煩,繼續留在這里不合適。
“明天還有工作,不打擾各位敘舊,你們慢用。”
林清鶴作勢要離開,剛碰到桌面的時候宋連祁突然發話,語氣輕飄飄:“站住,讓你走了?”
宋連祁的耐心有限度,林清鶴三番兩次拂他的面子,一個小小的藝人而已,有的是手段讓對方屈服,彬彬有禮的戲碼玩倦了,既然軟的不行,那也不用留面子。
他還真不信岑寒會為了林清鶴實質性傷了和宋家的和氣,頂多做做樣子就翻篇。
“你們劇組的演員好像有點不太禮貌。”宋連祁翹起腿,給導演扣鍋:“程導演,怎么調教的?”
調教這個詞指向性貶義,程立連林斌都不敢得罪,更別說林斌都要讓一頭的宋連祁,除非他不想在西京混了,強迫不道德,無法阻止只能干笑:“宋先生說的對,是我的緣故。”
不管在哪里,連累無關的人不是林清鶴的行事風格,他看向宋連祁,緩緩開口:“宋先生不用借機為難無辜,想指責我直說便是。”
“你算什么東西?”宋連祁嗤笑,將煙灰彈在玻璃鋼里,星火明滅:“別以為演了幾出戲就能上得了臺面,林清鶴,讓你陪我都是抬舉你。”
有的八卦聽了會開心,有的八卦聽了會難以置信,而還有的八卦聽了恨不得自己耳聾,周圍站著的全都祈求原地蒸發。
不等眾人反應,林清鶴諷刺得毫不客氣:“那還是不要抬舉我,怕你消受不起。”
能嘴硬到幾時,宋連祁將林清鶴不屈的的姿態上下打量個遍,夾著煙的手蠢蠢欲動。
地下室的木柜里放了好幾層玩具,可以挨個用到林清鶴身上,那張不染瑕疵的臉會表露出痛苦和難受,跪在地上求他停手,再不復風光霽月的樣子,但無論怎么求,他只會更過分。
真期待那天的到來啊。
“你們?”宋連祁注意到林斌和李汀,論長相肯定不是演員,何況他看見李汀看林清鶴的眼神不單純。
“宋少爺,我們是這部劇的投資人。”李汀可沒資格和宋連祁搶人,而且又是在火藥味濃重的情況下,稍有不慎就是引火燒身,他閉口不提林清鶴:“掙錢了嘛,有點高興。”
“哦?”宋連祁瞇著眼:“既然投資人也在,程導演,那就讓你劇組的演員給我好好敬杯酒,鞠躬賠個不是,這件事一筆勾銷,我也不再計較。”
拿投資者壓程立,他不得不低頭,正要說些什么,宋連祁不緊不慢補充道:“你知道的,有些事我還是能做到。”
程立握緊了拳頭。
不用誰催促,李汀把先前那杯紅酒移到林清鶴眼前,他不想遭殃:“林清鶴,和宋少爺道個歉,還有回轉的余地。”
林清鶴瞥一眼李汀,并不伸手接,這回道歉,一步下去就是深淵。
“林清鶴,不要犯傻。”李汀覺得裝清高也得有個度,在圈子里誰沒受點苦,又當又立不如退圈回家種田,也好比在這讓大家都不開心。
“我說了,不能喝酒。”林清鶴依舊無動于衷。
李汀表情難看,忍住罵臟話的沖動,宋連祁把玩著打火機,拍拍衣襟,那悠閑自在的樣子表明他有大把時間等待。
李汀咬咬牙又把酒杯往前遞,幾乎是懟到林清鶴嘴邊的程度:“你想連累所有人?宋少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雪京十二里》還沒放映到大結局,隨時可能會因為各種原因被中斷。
林清鶴很少發火,常年以來他都內斂克制,宋連祁林斌李汀三個人簡直放肆。
他出其不意揮手打翻紅酒杯,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那聲音清脆震耳。
緊接著又是碗碟碎裂的聲音,李汀躲都躲不及,不小心被殘羹濺了一身。
周忻有些震驚,林清鶴的舉動實在是瘋了。
然而更瘋的還在后面,林清鶴拿起餐刀重重插在餐盤上,他長身玉立,眉眼間盡是傲骨:“滾遠點,刀可不長眼。”
李汀和眾人愣著還沒回過神。
啪,啪,啪。
這時,宋連祁鼓掌致敬:“林老師果然不俗,有骨氣。”
“我這里沒有你要尋的樂趣。”林清鶴開門見山:“別把時間耗費在我身上,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沒搞清楚,規則從來都是由我定。”宋連祁點了點桌面,對那義正言辭感到好笑:“有沒有樂趣也是我說了算。”
根本交流不到一塊。
“看來林老師不愿意道歉?”宋連祁反問。
林斌快要著急死了,美色和錢財當前,當然是后者更重要,他給導演使眼色,導演痛苦掙扎,過不了道德那關。
忽然,門外有人打破沉默。
“林先生,是我,王智。”
眾人面面相覷。
“進來吧。”林清鶴扔下餐刀,金屬與陶瓷碰撞,足以反襯他心情不大愉快。
這是什么走向,林斌心底疑惑。
進來的是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有一米九幾的樣子,寸頭工裝褲,黑色衣服勾勒出肌肉的輪廓,讓人無端發怵。
宋連祁嘲笑林清鶴的不自量力,以為請幾個保鏢就相安無事了,天真。
“能砸我宋連祁場子的還不見影,現在滾出去來得及。”
王智神色不變,一板一眼道:“岑先生讓我務必轉告您,林清鶴老師是星辰力捧的藝人,不能出任何意外,否則后果嚴重。”
上次Glinbin盛典之后岑先生就叮囑過他,要是宋連祁再生事,無論如何也必須保護好林先生。
后果嚴重,宋連祁沉默熄滅煙頭,那股沖動也隨之平復。
上次下著雨的夜晚也是岑寒來接的林清鶴,他當時被一記眼神警告,盡管他該有所收斂,但好不容易遇見這樣好玩的獵物,難以放手。
今天是第二次被警告,看來岑寒對林清鶴是真的看重。
盡管這樣,面子不能丟,區區一個保鏢想指使他是不可能的。
“你們岑先生日理萬機,打電話的時間還是有的,不如讓他親口跟我說。”
王智事先不知道是宋連祁絆住林清鶴,宋連祁這樣的公子哥心高氣傲,當然看不起他一個保鏢,原本這個電話不可能打,因為哪有長輩屈尊降貴的,但林老師的安全最重要,他沒猶豫就聯系了岑寒。
接通得很快。
“岑先生,林先生在飯局上遇到了點麻煩。”
片刻,沉冷的嗓音透過屏幕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什么麻煩?”
王智實話實說:“有關宋連祁先生。”
隔了兩秒,依舊含有壓迫感的嗓音更沉了。
“宋連祁,你父親前不久來豐瑞喝了幾次茶,你這不孝子別讓他連喝茶的機會都沒有。”
這副教訓的口吻幾乎將宋連祁的尊嚴踩在腳下,好像能聽見響亮的打臉聲。
就差擺明了告訴所有人宋連祁的父親都會被拒之門外,宋連祁又算什么東西。
沒人敢再出聲,包括剛才囂張的宋連祁。
第一次可以看在宋連祁父親的面子上給他個警告,第二次就沒那么輕易揭過了。
岑寒語氣淡漠:“道歉,以后消失在林清鶴眼前,你父親要是管不了你,我替他管。”
氣氛凝固到極點。
宋連祁握緊拳頭,太陽穴突突地疼,沒想到岑寒會為林清鶴做到這種程度,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但不管怎么匪夷所思,用他爸來限制他這招的確有用,宋家做主的人是他爸而不是他,如果他爸在岑寒那里吃了閉門羹,宋家乃至于他都不會好過。
只能忍辱道歉,可驕傲慣了的世家子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跟藝人道歉,完全是天方夜譚。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瞬,宋連祁從嘴里憋出幾個字,咬牙切齒。
“對不起。”
林清鶴不認為宋連祁會真心道歉,而他也并不接受,平平說道:“希望宋先生能遵守約定。”
宋連祁覺得林清鶴簡直得了便宜還賣乖,心里頭記住這個恥辱,閉口不搭腔。
王智見麻煩被解決,繼續留在這屬于浪費時間,及時提出來帶人離開。
“岑先生和林先生都很忙,飯局也差不多結束,就先跟大家說聲再見了。”
林清鶴對王霖和程立微微頷首示意,隨后由王智護著走出包間。
繼上一個八卦后又一個重量級八卦,吃瓜都吃不過來,在場的各位簡直要瘋了。
什么!!!???
岑寒!!!???
岑寒啊!!!???
那個擁有絕對話語權的西京大佬!!!
林斌和李汀在慶幸沒真的對林清鶴做什么,周忻則是狠狠皺眉。
這頓飯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林清鶴就這么輕易走了,大家偷偷去瞧宋連祁的臉色,只見他嘴唇緊閉,想必怒火都壓在心底,那可是岑寒,西京多少權貴世家需要巴結的男人。
煙灰缸砸在墻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今天的事,要是透露出去半個字。”宋連祁目光陰翳。
“不會的不會的。”
“我們絕對守口如瓶。”
“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燈火輝煌,車水馬龍,三十多層高的總裁辦公室里,章華安靜聽著手機那邊的陳述,聯系人是王智。
岑寒在問林清鶴的狀況。
王智停頓兩秒:“林先生有些生氣,當時地上有碎片的痕跡,我猜可能是起了爭執,不過他沒受到傷害。”
岑寒問:“都有誰在?”
王智:“除了宋連祁和導演應該還有一些演員,另外兩個看穿戴不是普通人,也不像明星。”
“林先生說那是劇組的投資人,宋連祁來之前他們就想灌林先生的酒。”
“調查清楚。”岑寒言語簡短,“該處理的處理掉。”
“好的岑先生。”
章華站在一旁,最近岑先生在他面前提起林清鶴的次數逐漸增加,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岑先生都不作掩飾。
跡象已經很明顯,他不動聲色心想,岑先生對林先生產生了特殊的感情,并且正處于追求階段。
對于這件事他也懷疑過,主要是頂頭上司實在堪稱事業型模范,身居高位的男人很少會拘泥于情愛,他們大多數都講利益,以至于他一直以為岑先生會找位家世不差的名媛聯姻。
現在看來是他想岔了。
電話被掛斷,岑寒點開自己手機的微信界面。
章華不小心瞥見林清鶴三個字,默默離開這里。
收到信息的林清鶴彼時正拿著劇本研究,雖然心情被煩擾,但工作還得要繼續。
岑寒:在做什么。
林清鶴滑開鎖屏,盯著屏幕走神,過了一會兒他掩下心思。
林清鶴:讀劇本。
王智應該已經告訴過岑寒來龍去脈,林清鶴低著頭打字:明后天有我的戲份。
對面顯示正在輸入中。
幾秒后發過來一句話。
岑寒:有沒有被嚇到?
李汀遞酒的時候沒能控制住情緒,就那么把氣撒了出去,事后雖不至于后悔,可也是會覺得添了麻煩。
林清鶴的人生字典里搜不到委屈這個詞,但岑寒問他有沒有被嚇到,讓他嘗了幾分酸澀,頓時漣漪萬千。
放下心防的那一刻傾訴欲就會變得強烈。
林清鶴:伸手打翻了那杯遞到眼前的酒,又砸掉幾個盤子,然后拿起餐刀讓他們離我遠點。
岑寒看完這條回復,手指漫不經心敲字,王智所說的那些碎片是林清鶴造成的,原來已經生氣到這種程度,那群人也不簡單。
他似乎勾了勾唇角:脾性還挺大。
林清鶴讀不懂里面的意思:只是偶爾。
岑寒:嗯,知道。
岑寒:你從不對我生氣。
打字的手停頓,林清鶴忽然感覺有些燥熱,端起水杯喝口涼水,溫度降下去點。
林清鶴:宋連祁會為難導演么?
宋連祁的目的不在程立,沒必要幾番周折,為難導演不會,倒是拿《雪京十二里》對林清鶴做文章有可能。
不過岑寒不允許。
岑寒:你擔心的事都不會發生,有人會處理。
林清鶴:岑先生
岑寒等著下文,奈何正在輸入中消失又出現,好半晌也沒有消息提示。
林清鶴再三糾結,最終還是選擇刪除那句你已經幫了我太多,我不知該怎么感謝。
林清鶴:改天請你吃飯。
岑寒當作沒看見林清鶴的掙扎,回了個好字。
第44章 有心
寬闊的房間內, 穿著睡袍的男人正在打電話,聲音隱隱約約不大清晰,房門被推開了些, 大概是怕打擾對方談事,助理沒有貿然闖進去。
“喂,安羽, 殺青宴結束了。”
許安羽按下遙控器的靜音模式,問道:“嗯,怎么樣?”
消息不如人意,周忻心情有些復雜:“沒成, 岑寒親自打電話給宋連祁,警告他別再出現在林清鶴的面前, 否則會替他父親管教他, 宋連祁不敢徹底得罪岑寒, 最后林清鶴被兩個保鏢護著離開了。”
“宋連祁?和宋連祁有什么關系?”一聽見沒成,許安羽臉色沉下幾分, 又聽見岑寒親自打電話,他更是心情不虞。
不太明白宋家少爺為何會出席殺青宴,他對這種敗類沒有好感。
周忻描述當時的場景:“李汀本來準備灌林清鶴酒,但中途宋連祁突然出現,李汀和林斌不敢在宋連祁的眼皮子底下那么明目張膽。”
“宋連祁又是出言諷刺,又是威脅導演和李汀他們逼著林清鶴給他敬酒。”
“你可能不知道,宋連祁對林清鶴有想法。”
許安羽扯開嘴角,靜靜等著那邊說下去。
“宋連祁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被岑寒教訓, 丟了臉面, 還低頭對林清鶴道歉,宋家少爺都這樣, 李汀他們更不可能有別的想法,除非不想在西京混了。”
早年星辰也有過這么一出,據說那位藝人最終選擇退圈,不像林清鶴自始至終都有岑寒撐腰。
想到這里,許安羽又問道:“那兩個保鏢是怎么回事?”
周忻猶豫兩秒:“好像是岑寒的保鏢進包間就對宋連祁放話,岑先生讓我轉告您,林清鶴老師是星辰力捧的藝人,不能出任何意外,否則后果嚴重。”
“呵。”許安羽嗤笑,含了嘲諷:“力捧的藝人。”
周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畢竟比起安慰,親眼見到林清鶴遭受痛苦才是最好的良藥:“安羽,我和林清鶴之后不會有太多交集,岑寒這樣的人物誰也招惹不起,你還是多為自己考慮吧,別再把心思放在林清鶴身上了。”
“我知道。”
但知道歸知道,林清鶴這個名字已經成了一根刺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宋連祁對林清鶴有想法這句話給了許安羽些許啟示,他盯著電視屏幕中的畫面,既然這樣那就造點勢,讓宋連祁和林清鶴之間的火燒得更旺盛。
周忻和許安羽又聊了一會兒,互相問起最近的狀態,然后才掛斷。
“砰砰砰。”
“忻哥,我買咖啡回來了。”李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和表情自然,她調整呼吸掩蓋加速的心跳,說實話當周忻提及林老師的時候她十分吃驚,聯系前后因果得知周忻和許安羽聯合起來給林老師設局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沉入谷底。
幸好沒成功,林老師是君子,如明月般皎潔,怎么能被低劣的塵土玷污。
“進來。”
周忻語調如往常平淡,李薇對他的感情很復雜,周忻有時候正常,有時候脾氣暴躁,后者占多數,她為此吃了不少苦頭,每次過后都安慰自己忍一忍,因為這份工作不容易。
從前周忻不火,連著她在這個圈子里遭受各種白眼,現在周忻傍上金主,境遇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可是周忻的金主并不完美,有錢也有怪癖,周忻的性格變得越來越極端。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顛倒順序也講得通,李薇暗自嘆想到。
“忻哥,給你放在小桌上。”
“嗯。”周忻注意力不在李薇那,李薇悄悄松口氣.
最近有個炒得很火的大餅,上到男主女主,下到男配反派,角色幾乎都已經定下來,唯獨女主哥哥遲遲找不到演員。
其實也不是找不到演員,只是稍微有點咖位的藝人不愿意接,因為時間和價值不太對等,而愿意接的人又不太符合預期,各大營銷號拉粉絲們的哥哥出來溜,劇粉在書博上十分活躍,幾乎天天給官方劇組留評提意見。
首先女主哥哥一定要溫柔,其次顏值不說非常頂但也不能過于普通,最后一定要看起來像松竹那樣的君子。
層層篩選下來,圈內符合人設的男演員不剩多少,再加上有些演員行程沖突,那就更難辦了,劇組本來已經決定退而求其次,哪知孫琳聯系他們林清鶴可以出演。
孫琳事先問過林清鶴的想法,《夢藍月夜》快到后期收尾階段,《白璃上神》采取邊拍邊播的方式,怕他兩邊跑會吃不消。
林清鶴看過劇本后回復了孫琳,覺得沒什么問題,于是接下這個角色。
《白璃上神》原著是仙俠背景,大概講述的是女主白璃歷經重重劫難,遭遇追殺和友人背叛,最終從白家女登上頂峰修仙成神的故事。
重重劫難中,第一難是在成親當天未婚夫滅了白璃的家族,白璃的哥哥白珞為了保護她,選擇燃燒靈魂破開結界幫助她逃走。
白珞從小就對妹妹很好,正是這種好,才讓白珞的死更加讓人難以釋懷。
經過《夢藍月夜》和《雪京十二里》的磨煉,白珞這個角色林清鶴有九成的把握能夠還原到原著里的人設,他有些期待進新組。
很快林清鶴出演白珞的消息就傳開了,值得欣慰的是由于《雪京十二里》謝沅玉的正面效應,大多數人對他持較好的印象,除黑粉外全網幾乎沒有反對的。
【小丑魚:哇,是演謝沅玉的那個哥哥嗎?】
【千年等待:是的是的!有顏值有演技的圈內新人哥哥林清鶴,這個選角意滿離!】
【來日:這個陣容我愛了!全是帥哥美女!連只出幾次場的女主哥哥顏值都這么頂,我敢打賭絕對可以爆。】
【小櫻桃:林清鶴最近殺瘋了啊,《雪京十二里》《白璃上神》連著兩部話題度這么高的劇,感覺要是《夢藍月夜》再上映,他絕對有機會升為頂流。】
【磕磣:他那個顏值就不是做糊糊的料。】
【溝壑:啊啊啊,此刻我的白月光有了臉,爭了那么多天,這個結果最滿意。】
【林海:可惡!竟然忘了還有林清鶴哥哥,坐等白珞出場。】
【墻角:我女兒的哥哥這么好看的嗎?已經開始心疼這對兄妹了。】
【紅梅雪:天哪,原著女主哥哥白珞死的那段我難受了好久,要是拍成電視劇,白珞沒那么驚艷還好,現在讓林清鶴飾演,我代入會更深的!】
【里:嗚嗚嗚,是啊,想想就傷心。】
【每天工作三小時:期待林清鶴飾演的白珞,請大家多多支持哦^O^】
【仙家鶴鶴:請大家多多支持,清雅貴公子白珞,不見不散~】
【蝦米:支持支持!】
【九號樓:等待開播!】
休息日過后的首個工作天,《夢藍月夜》拍攝有條不紊進行。
暫時沒有林清鶴的戲份,他混在劇組要么找演員對詞,要么向李然請教,半點不悠閑。
臨近中午的時候他獨自坐在角落里吹風,愜意得很。
原本劇組該定午飯的,哪知已經有人定好了。
“李哥。”有個工作人員走到李然身邊說了句什么話,李然略顯驚訝地站起來。
沒過一會兒劇組里多了西裝革履的男人、拿著盒飯的服務員們,以及載滿咖啡茶點的推車。
李然上前和對方攀談:“梁助,你好。”
“你好,導演。”梁述彬彬有禮,表明來意:“各位工作辛苦,岑先生公務繁忙,就讓我替他過來一趟。”
“謝謝岑先生關照,也勞煩梁助理你特意從公司過來。”李然帶著笑回應。
平時拍戲會有藝人請劇組喝咖啡奶茶之類,但少見投資的金主這樣做。
夢藍月夜里星辰娛樂公司旗下的演員確實有那么幾位,可是沒道理,畢竟陳冬才是公司的總裁,要照顧公司的演員也應該以陳冬的名義。
回想起之前林清鶴第一場戲生病的那天晚上,岑寒的那通電話,李然心中了然。
“客氣。”梁述又開口:“岑先生的心意我已帶到,還有事情要做,就先走了。”
岑寒身邊的助理不消說有多忙,李然理解道:“梁助理慢走,注意安全。”
告別梁述,劇組霎時沸騰起來,有人請客當然開心,再加上請客的那位竟然是岑寒,那開心簡直加倍。
“不愧是豐瑞的繼承人,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咖啡和甜點都是我最愛吃的那家欸。”
“盒飯居然是金坊齋的,那個一頓飯就要抵我幾年工資的酒店,我去,上次我和朋友兩個人再節省也花了上萬。”
“但是為什么他要請劇組啊,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不奇怪,星辰娛樂是他旗下的公司之一,夢藍月夜劇組里江年老師,林清鶴老師,鐘雨老師,還有一些小配角,這些都和星辰有關系。”
“星辰娛樂的藝人福利也太好了吧,搞得我都想跳槽了。”
“欸,再告訴你們,豐瑞的繼承人不僅年輕,長得也非常英俊,就那種一眼萬年的英俊。”
“我知道我知道,早幾年我還有他的商界雜志,封面就是他,簡直是幻想都幻想不到的程度。”
忽然的嘈雜聲吸引林清鶴的視線,他只來得及看見梁述的背影,不明所以,問周圍的場務那邊發生了什么。
場務說道:“林老師,岑寒先生給劇組送吃的,大家正高興呢。”
林清鶴意外:“岑先生來劇組了嗎?”
怕林清鶴誤會,場務解釋:“沒有,是他的助理,午飯時間到了,林老師快過去吃飯吧。”
原來是這樣么,林清鶴點點頭:“嗯,這就去。”
第45章 城府
今天這頓午餐格外豐盛, 林清鶴和席念搭了張小桌子,兩人對坐。
“岑寒哥簡直就是文曲星轉世,吃了那么久的盒飯, 忽然改造伙食,有點感動。”席念拍了張照,配圖加文字讓朋友圈先享用, 然后拿起筷子準備開飯。
比起她的活躍,林清鶴更平靜一些,盒子里的菜有半數以上符合他的口味,在香潭經常端上桌, 除了蘇姨就只有岑寒知道。
席念見林清鶴似乎在走神。
“清鶴哥,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林清鶴否認:“只是覺得味道很好。”
“是嘛, 他們家味道確實不錯。”席念感慨:“實在破費, 以前我只聽過明星請客, 沒想到原來還有金主請客。”
林清鶴詢問:“金主請客,這很少見嗎?”
“應該不算常見吧, 估計是這個劇組里星辰的演員比較多,岑寒哥就慰問一下大家?”除此之外席念想不出其他理由。
“嗯,有道理。”
林清鶴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也許只是巧合,事實就像席念講的那樣而已。
本來不去糾結,但席念那張配圖發出去沒過幾分鐘,他放在桌面的手機屏幕霎時亮起,被席念不小心瞥見。
席念伸手指了指道:“岑寒哥找你欸。”
說完這句她就移開視線, 禮貌回避。
林清鶴停頓兩秒, 心中生出幾分好奇,岑寒會給他發什么消息?
岑寒:很久沒在家里吃飯, 點了幾道你喜歡的菜,外面不比家里方便,下次回家,陳師傅說你想吃什么就開口提。
陳師傅是香潭的廚師,廚齡很高,起初待在香潭的那段日子里,林清鶴的胃口都被養刁鉆了。
記掛著他在劇組不能挑食,飯菜不合口味,于是按照他的喜好特意讓人做好了送過來,并且體貼地照顧劇組所有人,這樣不會把他推到尷尬惹眼的目光之下。
而岑寒私發的那條消息又很清晰明了,請客是因為他。
這是只有兩個人才知曉的秘密,林清鶴感受到了岑寒的紳士以及可以稱作直白的心意,他苦于怎么回復對方。
有時候表情包承擔了太多。
林清鶴:【感謝】
林清鶴:和陳師傅的水平比起來各有千秋,岑先生今天沒去公司?
岑寒:在開會,聽匯報。
林清鶴沒想到對方竟然在開會的時候和他聊天,果然作為老板就可以隨心所欲。
林清鶴:這個時間點還在開會。
會議室里的PPT放映著,匯報員工言語干練精簡,岑寒背靠座椅,一心二用,手機泛起微弱的光芒。
岑寒:嗯,午飯也沒吃。
這話要是被章華看見絕對心底腹誹,又不是第一次開會,以往大家也是等到一點多才吃飯,也不見他說什么,怎么偏偏今天就搞特殊,還故意在林清鶴面前提起,以博取同情,城府,全都是城府。
林清鶴注意力放在那句午飯也沒吃,略顯關心。
林清鶴:要開很久么,不能先吃完飯再繼續。
岑寒嘴角上揚:應該還要等半個小時,沒關系,不是經常。
林清鶴:那就好。
岑寒:下午還要拍戲?
林清鶴握著筷子打字:和江年師哥的戲份。
席念時不時看林清鶴一眼,她已經十分努力克制自己了,但因為林清鶴和岑寒聊得過于投入,所以那份八卦的心理快要溢出來,究竟在聊什么啊,為什么她會覺得清鶴哥雖然表情平淡,但其實心情不錯。
林清鶴以為岑寒不會對他的工作內容感興趣,直到對面發過來一條:感情戲份?
的確是感情戲,還是親密度稍高的感情戲,這該怎么回答。
他緩慢輸入:岑先生怎么知道。
階臺上的匯報人PPT臨近末尾,岑寒換了個坐姿:猜的,看來是猜對了。
林清鶴想了想:嗯,李然導演說我和師哥演感情戲的時候很僵硬。
不止一次這樣說過。
在塞林和戴文德有了身體上的接觸之后,他們的關系會更進一步,但兩人的感情很特別,沒有我喜歡你,我愛你諸如此類的情話,也沒有山盟海誓,所有愛意表達都在相處的細節中,意味著演技的考驗,他需要下功夫細細琢磨人物。
說實話,會有難度,因為太細膩了,再加上塞林本身的光環,不好把握那個度。
自林清鶴來到這里,岑寒從未問起過他的生平,一是提及往事會引起惆悵,二是貿然詢問不太禮貌,所以目前為止,岑寒也不清楚林清鶴是否婚配,或者是否又經歷過情愛。
現在倒是遇見了解的機會。
岑寒:什么原因,不喜歡別人靠太近?
林清鶴:有一部分,主要是沒有這方面經驗,不太能理解。
得到想要的答案,岑寒氣場松了些,他斟酌言語:幫你查了一下,可以學習相關劇情,詢問周圍情侶,或者親身體會,都能增進理解。
前兩個提議足夠正經,最后一個提議非常醒目,醒目到讓林清鶴默默瀏覽三遍才打字回消息。
林清鶴:有道理,是該學習。
完美避開最后一個話題,既不說好與不好,也不說現不現實,總之就是繞開。
點到為止,岑寒輕輕一笑:這邊還有一位匯報人,不打擾你了,拍戲順利。
林清鶴:好。
林清鶴:記得去吃飯。
和岑寒聊天結束,林清鶴的心情依舊波瀾起伏,他放下手機強制自己收回心思。
女孩子的直覺一向很準,席念偏向于認為林清鶴和岑寒的關系沒那么簡單,但她沒開口問,而是選擇壓在心底,主要是這件事她插不了手,誰都無法插手,只能看后面怎么發展.
隨著《雪京十二里》的持續熱播,劇情終于到了謝沅玉去世那集,當天晚上彈幕一片哀嚎,全都在心疼謝沅玉,這簡直是把殺人誅心的大刀,刀得人眼淚直掉。
【年少輕敵:嗚嗚嗚,我一整個大哭,那么明媚恣意的謝小公子就這么沒了哇,一下子就沒了,緩都緩不過來。】
【安笙:姐妹你不是一個人,好難過啊,其實從剛開始就已經注定了謝沅玉的結局,謝家的糜爛奢侈和腐敗,謝沅玉的高潔和清雅,人世間留不住他。】
【零吶:太傷心了,特別是二皇子的生母在和圣上說笑,而謝沅玉卻在冰天雪地里長跪不起那段,他該多失望,本一心為國,結果懷才不遇,家道又衰敗,重重打擊,他肯定是強弩之弓。】
【時代傳奇:有一說一畫面真的好唯美,和家人看到這里的時候全都安靜下來。】
【豐盛:導演水平可以的,空境我一把子愛住,氛圍渲染得很好,一下子把謝沅玉去世的悲情烘托到極致。】
【為科研發瘋:瘋狂搖擺,是每一秒都能拿來做壁紙的程度,雖然謝沅玉鏡頭不多,但給了我很深刻的印象。】
【煉器:是吧,我也覺得,還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人物貼合度很高,所以一眼萬年哇。】
【古物:好看得我心碎,就是那種乘風歸去,羽化登仙的感覺,像是抓不住的風。】
【好好好:聰明的人已經開始遞本子了,所以下次林清鶴能不能演個古代劇的主角,信女愿意三年不談戀愛。】
【勾茍:那我直接五年。】
【尼諾:哈哈哈哈哈,他的形象很適合古代劇,或者仙俠劇也行,想想清冷隔云端的上神,激動得跺腳腳,夢一個。】
【念成:林清鶴演技確實不錯,謝沅玉讓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夢藍月夜》你還不快點抬上來,這顏值加演技,直接巔峰。】
【朱顏改:反復觀看好多遍,內娛有林清鶴是我的福氣。】
謝沅玉去世話題的討論度在書博比較高,放映后從昨晚到今天有關流量繼續增長。
席念翻找出之前在山市給林清鶴拍的圖,湊成九宮格用林清鶴工作室的賬號發布,趁熱打鐵給粉絲發福利。
【林清鶴工作室:大雪紛揚,紅墻金瓦,伊人在哪方。】
【每天工作三小時:在我心上哇,石化,工作室的姐姐是會拍鶴鶴的!】
【負疚:啊啊啊啊啊,我看見了什么,我看見了什么,為什么這么好看!】
【瑛瑛:是誰家的白月光,舔屏,原來是我家的!!!】
【晾衣繩:我tm直接跪舔啊啊啊啊。】
【連城:活的鶴鶴,我滴媽呀,神顏啊啊啊啊啊啊。】
【仙家鶴鶴:深吸口氣,天哪,這口精神糧食也太香了叭。】
【我為鶴鶴扛大旗:背景有點熟悉,是不是鶴鶴拍攝的地方,謝沅玉心疼死我了。】
【連城: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沒有哪一張照片是多余的,每張都讓人愛不釋手。
璇花飛舞,星星點點落在林清鶴身上,他站在雪地里如神明般祈愿,雙手合攏,閉著眼微微低垂著頭,紅色發帶襯得他更加白皙,衣衫淺薄,身姿欣長纖瘦。
宮墻望不到盡頭,一把油紙傘平添生氣,林清鶴舉著傘仰起下顎,伸手接雪,側臉如月光般無暇,說不清的孤寂縈繞,be美學展現得淋漓盡致。
紅梅花苞待放,枝丫上覆了一層白,林清鶴立在林中,玉色簪子挽起長發,他笑意淺淡,像是在等待故人歸來,如同一幅清秀的水墨畫
【每天工作三小時:走不出去了,徹底走不出去了,林清鶴你是不是會下蠱?不然我怎么會對你情根深種。】
【參商:玩尬的是吧,我也會,看我的。】
【參商:林清鶴你犯錯了,什么錯,愛你我不知多措,狗頭叼玫瑰花。】
【狗剩:香梨,鴨梨,雪花梨,鶴鶴我非常想念你。】
【菠蘿荔枝肉:菜油,豬油,橄欖油,還有一個I LOVE YOU。】
評論區逐漸變歪,原本都是夸贊的,現在全變成搞笑的。
【果凍波波: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我是新粉,你們老粉這么可怕嗎?】
【陳皮:沒趕上熱乎的,不愧是你們啊,笑死我了。】
【風聲鶴唳:哈哈哈哈哈,今天的快樂是鶴鶴和評論區的姐妹給的。】
【心心相印:路人,你們仙鶴粉這么好玩的嗎。】
席念抱著手機笑得停不下來,粉絲簡直太可愛了,個個神評。
【林清鶴工作室:狗頭,東西南北廠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才。】
林清鶴午覺剛睡醒不久,拍攝場地人來人往準備開工,他正背著臺詞,被席念的動靜打斷,湊過去問:“你在笑什么?”
席念被當事人發現,笑得更歡樂了:“清鶴哥你真想看?”
還賣起關子來了,林清鶴恩了一聲:“看看。”
“諾。”席念示意林清鶴道:“評論區的粉絲們在玩梗呢。”
林清鶴滑動屏幕,那些評論被許多人點贊和回復,他瀏覽后略顯無奈地笑笑:“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
“哈哈哈,挺有趣的。”席念發現仙鶴粉的氛圍很友好,少有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拉踩,不罵人,只一心一意關注林清鶴,面對營銷號的故意抹黑也不去爭辯,直接拉黑不給對方熱度。
她接過手機又評論一條。
【林清鶴工作室:地鐵老人表情包,當事人就在旁邊默默看你們表演。】
【陳皮:姐姐姐姐你問問鶴鶴,有沒有被大家感動到。】
【卿卿鶴鶴:哈哈哈哈,鶴鶴:不敢動,不敢動。】
【菠蘿荔枝肉:笑不活了家人們。】
【每天工作三小時:雖然有點抓馬,但很想知道鶴鶴是什么感受。】
【不如紅塵:很想+10086。】
【仙家鶴鶴:鶴鶴內心:你們沒事吧?】
【狗剩:哈哈哈哈,這一出給鶴鶴整不會了。】
【林清鶴工作室:鶴鶴說有時間彈琵琶給你們聽,就別搞什么土味情話了,已經摳出十棟豪宅,狗頭。】
林清鶴的原話是有時間給大家彈琵琶,許久沒露面,大家熱情高漲,評論區讓他手腳無處安放,經過席念一番加工后好笑程度變成百分之十萬。
【連城:竟然還有這等好事,震驚!】
【心心相印:哈哈哈哈,神之土味情話。】
【每天工作三小時:扭腰狂喜,又能聽鶴鶴彈琵琶了。】
【卿卿鶴鶴:終于可以見到動的鶴鶴,尖叫旋轉跳躍!!!】
【不誤城:樓上的姐妹你為什么可以發動圖!!!】
【我為鶴鶴扛大旗:好耶!太快樂了。】
琵琶沒在酒店,因此還需要讓人去香潭帶過來,席念找了個跑腿的,晚上之前就能送到。
第46章 真愛
單獨的化妝間里, 助理將早餐準備好放到桌面上,叫醒閉著眼睛補覺的人。
“買了你想喝的豆漿和醬肉包,快吃吧。”
“徽玉姐先別動, 馬上就好。”化妝師出聲提醒,等弄好了退開些許。
祝徽玉直起身拿過吸管插進盒子里,抿了幾口豆漿, 手指隨意滑動屏幕,情緒不是很高。
助理看了她一眼說道:“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了林清鶴。”
“林清鶴?”祝徽玉抬頭,揚起語調,“他已經來了?”
助理回答:“嗯, 和導演聊了幾句,導演對他挺滿意的, 讓他去換衣服。”
祝徽玉哦了一聲。
“他還挺厲害, 這才多久就紅成這樣。”
助理聳聳肩膀:“許安羽估計是沒什么指望了, 出來這么久也不見有復出的動向,星辰想培養一個新的流量, 當然要好好捧林清鶴。”
“也是,不過再怎么捧那也需要演技支撐。”祝徽玉不以為然,“許安羽人品不怎么樣,實力還是有的,林清鶴剛入圈就掀起這么大風雨,說實話我是有點怕。”
助理:“反正你和他也不會有太多交集,你是前輩,除了演戲不理他就是了。”
祝徽玉:“嗯, 知道。”
《白璃上神》的陣容不亞于《夢藍月夜》, 里面老戲骨頗多。
這部劇由大熱度的小說改編而成,不缺投資, 討論度一直很高。
從劇情來說跌宕起伏,幾乎每隔幾章就有一個小高潮,地獄式開篇,女主第五集就被滅族,親人全亡,從此開啟流浪修真之路。
女主的哥哥白珞前五集里有三集露面,第二十幾集有一次露面。
林清鶴熟讀過劇本,他只需要有四種分明的情緒,哥哥對妹妹的溫柔寵溺,不允許別人貶低妹妹的護短,為保護妹妹周全不惜犧牲的決絕,還有假扮白珞迷惑妹妹的虛偽。
白珞是個高潔的君子,人格純粹簡單,沒有復雜的一面。
導演希望林清鶴在一天之內把第一集和第三集的戲份一起拍完,這樣好做預告。
飾演女主白璃的演員是當紅流量小花,祝徽玉。
她演技不錯,抗得了劇,如果《白璃上神》爆了,她的咖位會直接晉升成一線。
林清鶴是換完妝容才見到她的,和她打了招呼,但對方態度似乎有些冷淡,只隨意點了點頭。
他也不介意,畢竟不會長期相處,只要能把戲演好就行。
第一幕戲是在戶外的院子里拍,這幕戲是為了鋪墊女主的身世背景,也是為后面女主未婚夫滅白族埋線。
導演拿著喇叭開始講戲,林清鶴和祝徽玉站在樹蔭下認真聽。
“林老師祝老師,這里要展現白璃和白珞之間的親密,女主對哥哥的依賴,哥哥對女主的縱容,你們可以互相熟悉熟悉,找對狀態。”
白珞的形象是霜色衣衫,身配玉笛,如墨的長發束了發冠,氣質清雋。白璃更明亮些,青楸衣裙,束帶系腰,青絲用珠釵挽起,靈動照人。
林清鶴握著玉笛,坐在石凳上愛不釋手擺弄,當院子長廊傳來腳步聲時他動作微停頓,腳步聲的主人可能是發現了他的存在,趨于安靜,轉了個方向。
“站住。”他不急不緩開口。
過了一會兒,祝徽玉帶著被抓包的尷尬,走到他身邊干巴巴道:“大哥。”
“又去哪里鬼混了?”比起責怪,更多的語氣是無奈。
“就閑逛”祝徽玉眼神飄忽,顯然是在心虛。
心虛應該是由她演出來的,但其實有一半是面對林清鶴的詢問時下意識的表現,她有些驚訝,沒想到林清鶴竟然入戲這么深,氣場帶動了她的反應,情緒到位得非常順利。
“閑逛需要這么猶豫么?”林清鶴將一包東西推給祝徽玉,輕拂衣袖,“我還不知道你,肯定又和秦嫣去春生樓了。”
春生樓是聽曲喝茶的地方,講究風雅之趣,里面的姑娘們個個生得水靈。
白璃前段時間折騰劍法,不小心把別人家的住房給弄塌了,戶主們不依不饒找她理論賠錢,她自知理虧,最近只好喝喝茶聽聽曲,不敢到處張揚。
“這是我最喜歡的桃花酥!”祝徽玉揭開油紙,眼睛一亮,笑著說道:“謝謝哥,你對我真好。”
以白珞對白璃的了解,后面必然還有話沒說完,果然,白璃眨眨眼睛要求:“所以,千萬別告訴娘親。”
“你呀你。”林清鶴用玉笛輕輕敲了一下祝徽玉的額頭,神情溫柔,“阿璃,再過些日子你就要去明月城,別讓娘親太擔心。”
祝徽玉面對林清鶴的溫柔勸告,不由恍了神,聯想起這樣風光霽月的人最終會為她灰飛煙滅,心里忽然生出巨大的無力與悲痛,一時沒能接住臺詞。
“不好意思,我有點走神了。”祝徽玉及時調整過來狀態。
她可能對林清鶴的看法有誤解,太溫柔了吧,溫柔得她一想起后面的劇情就有哭的沖動。
連她都這么容易被感動,那么觀眾肯定也會感觸很深,林清鶴的演技非常自然,無形影響著她,現在的新人這么厲害的嗎???
繼續走戲。
白璃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嘴上不停應和:“知道知道。”
“唉,哥。”白璃忽然興起,問了一個問題,“我要是去了明月城,有人欺負我怎么辦?”
白珞注視著白璃,眸光里的柔和轉為認真:“有哥哥保護你。”
“可是你又不能保護我一輩子。”白璃嘗了一口桃花酥,又繼續說道,“這樁婚事屬實不合適,我那未婚夫是明月城城主的兒子,身份尊貴,我只是白家女,相差太大。”
白珞否認:“誰說相差太大,在我眼里,你足夠和江錦呈攜手。”
白璃搖頭笑笑:“你都說了在你眼里。”
導演說卡的那一秒,林清鶴收斂神色,仿若剛才的溫柔全是假象,這讓祝徽玉很不適應,抽離得那么快,有種被他欺騙感情的錯覺。
第三集拍攝期間,祝徽玉出了點小狀況,不小心絆到裙擺差點摔倒,還好林清鶴迅速扶住她,這才沒有耽擱進度。
但即便如此兩人也沒有交流。
直到內容拍攝結束,等待下一段開工的間隙里,林清鶴的眼前突然出現一盒甜點。
“林老師,剛才謝謝你。”
祝徽玉不大好意思,她徹底改變了對林清鶴的偏見,為之前的疏遠感到愧疚。
記得這小姑娘初見時還對他挺冷淡。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林清鶴回應她,“甜點你留著吃吧。”
祝徽玉這人有個奇怪的習慣,分享零食屬于社交領域里最親密的舉止,通常她給別人零食,說明她在表達喜歡。
“林老師快接著。”祝徽玉大有不脫手就不走的意思,性格直爽,“我向你道歉,之前不該那么冷淡,你就原諒我吧。”
她承認得大大方方,俗話說真誠才是必殺技,林清鶴轉了兩秒,笑出聲來:“謝謝。”
新劇組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尤其有個嘰嘰喳喳沒什么偶像包袱的祝徽玉,從來矜持不過三秒原形畢露。
林清鶴經常被她搞得失語,也算有趣的經歷.
之前向粉絲承諾的琵琶彈奏不好拖延,是時候履行約定。
這次直播設備比較簡單,場地也不如香潭精致,林清鶴選在靠窗的角落,陽光灑進來,琵琶上的金色印章閃著耀眼的光華。
接近兩點的時候,林清鶴的直播間已經有七萬多人在等候,人氣比之前高了不止一星半點,可見他的粉絲數量與日俱增。
席念調整完設備:“可以了清鶴哥,我就在那邊坐著,有事cue我就行。”
“好的。”林清鶴點開攝像頭,后退幾步,整個上半身出現在屏幕里。
【果凍波波:啊啊啊啊啊,看見你了鶴鶴!!!】
【不誤:很喜歡哥哥演的謝沅玉,來追直播~】
【皮糖:鶴鶴鶴鶴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每天工作三小時送出五百朵紅玫瑰~】
【塞林我老婆送出四十支雛菊~】
【參商: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怎么過的嘛?靠循環播放你的剪輯視頻過的!】
【一樹花生:真的好喜歡鶴鶴彈奏的琵琶曲,全網找不到平替,誰懂,別人跟著你的音律彈出來沒有那種感覺。】
【狗剩:笑死,我媽直接把鶴鶴的夢江南當做來電鈴聲。】
【道長請留步:阿姨是懂時尚的。】
彈幕刷得瘋狂,林清鶴看不過來,先打招呼:“下午好。”
【快樂氣泡水:下午好~】
【靈猴:下午好鶴鶴~】
清一色的下午好,林清鶴自然開啟話題:“天氣這么晴朗,大家有沒有出去游玩?”
【靠北:正在家庭野餐中欸,全家人都在看鶴鶴。】
【古早牛:仙墓,打工人剛準備吃午飯。】
【一樹花生:和朋友一起逛商場,找了個地方等鶴鶴直播鴨。】
直播間內的人數突破十三萬,增長速度很快,幾秒鐘上千人。
林清鶴實質性感受到《雪京十二里》給他帶來的熱度,評論區不停地發彈幕,他挑了個問拍攝環境的回應。
“當時的確有些冷,不過就一小段時間,那邊雪景非常美,我留存了幾十張照片。”
“書博上的九宮格,助理帶著我找合適的背景,我邊跟著她邊拍,后來她滿意了,我還意猶未盡。”
【參商:助理:我們該走了哥,鶴鶴:等等,我還沒拍夠。】
【陳皮:哈哈哈哈哈,姐妹的話要笑鼠我。】
【連城:我知道,我有個表情包適合配這段文字!】
【流年似水:發出來讓大家飽飽眼福!】
【白月光謝沅玉:+10086】
【一劍長安:+林清鶴v587。】
林清鶴被粉絲逗笑,彎起眼道:“說了那么多,還是先給大家彈一首曲子好了。”
【塞林我老婆:好哦,已經搬好小板凳了。】
【仙家鶴鶴:乖乖坐好準備錄屏。】
林清鶴抱起琵琶,修長的手指按在弦上,指尖帶著點紅潤,彈奏前告知曲名。
“《神降》,生靈不息,萬物消長,諸神天降。”
高潮過去,節奏放緩,預示著音律到了末尾,最后輕輕一拂,林清鶴結束彈奏。
俯身鞠躬,他移開琵琶看向屏幕:“期間差點走調,還好及時拉回來。”
【每天工作三小時:太好聽了,我宣布,鶴鶴你是我的神!】
【參商:啊啊啊啊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根本無法形容我此時的心情。】
【玖玖送出一百支雛菊~】
【我愛法拉利送出一百二十支康乃馨~】
【果凍波波:鶴鶴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嗯,確信的眼神。】
【黃白:嗯,確信的眼神。】
“哪里有那么夸張。”林清鶴輕輕笑:“大家別把我捧太高。”
這話剛說完,彈幕里混進幾個黑子嘲諷。
:嗯嗯嗯,是是是,裝得挺象樣的,既然這么謙虛,你還表演什么?不就是想聽別人夸獎你么?】
:又當又立笑鼠我了,yue了,林清鶴你真茶。】
【狗尾續貂:也沒見有多好聽,小粉絲們被洗腦了吧,真沒見識。】
【黑口:樓上的看出本質了,給你點贊。】
【每天工作三小時:震驚,彈幕里有人破防了,畢竟幾十萬人喜歡。】
:笑鼠我了,破防的是誰我不說,果然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狗啊,茶得一脈相承。】
【我為鶴鶴扛大旗:上次見主動找不愉快的黑子還是上次。】
【連城:急了急了,臟話連篇。】
:急你*,滾吧你。】
林清鶴皺起眉頭,黑粉說他倒是無所謂,但不代表可以無故攻擊他的粉絲。
“念念,把這屏蔽了吧。”
“欸,好的。”席念十分樂意效勞,簡單兩下操作就被特殊照顧了。
“可以了哥。”
結果屏蔽不到一會兒又開了小號來噴,每隔幾秒刷一次。
這人還挺有毅力,也不嫌累,可能比較悠閑,平時也沒有正經事可做,要么就是收錢專黑。
眼見粉絲們又要回復,林清鶴情緒穩定:“大家不用再理會,跳梁小丑。”
【每天工作三小時:嗯吶,我們開心最重要!其余的都丟掉!】
【塞林我老婆:好聽得鴨,億點點好聽。】
直播間全是夸獎好聽的小號的言論被淹沒,無論怎么罵都被刻意無視,有種被孤立的美,氣得人想把鍵盤暴力扔掉。
但更氣的還在后面。
【CH送出五頂秀水皇冠~】
:不好聽還不讓人說了,還捂嘴,難聽死了。林清鶴你這么喜歡彈琵琶拍什么戲啊,別嚯嚯劇本了。】
【CH送出五頂秀水皇冠~】
:也就一些可憐的粉絲吹捧你,畢竟動動嘴皮子的事情也不用付出什么金錢。】
【CH送出五頂秀水皇冠~】
罵一條送一次禮物,再遲鈍也該反應過來了,這是在回懟噴子呢。
【每天工作三小時:震驚了姐妹們,不確定再看一眼,這好像是榜一大哥哥,他改名字了沒認出來。】
【陳皮:吸鼻涕,應該是的吧,那么大個徽章,獨一無二呢。】
【我愛法拉利:自信點,就是榜一大哥哥,我記得清清楚楚。】
宋連祁在直播間點曲子的那次林清鶴的粉絲量還不多,因此后面的新粉完全不知道老粉在說什么。@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連城:嗅到貓膩的氣息。】
老粉給新粉介紹CH。
【參商:鶴鶴第二次直播的時候遇到了點麻煩,榜一送了二十艘游艇,直接讓麻煩自閉。】
【陳皮:還讓去西京,他做東道主。】
【我愛法拉利:還霸氣讓滾。】
【參商:現在又砸五十萬一個的皇冠,估計噴子心里要不平衡死了吧。】
【我為鶴鶴扛大旗:哈哈哈哈哈,怎么辦啊,怎么辦啊,鶴鶴就是這么受歡迎,無論怎么詆毀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別氣鼠咯。】
【風聲鶴唳:別太著急~缺德事做多了,再不服也得受著。】
【搞笑:哪涼快哪待著去,我們只和有素質的人交流。】
【每天工作三小時:總結,榜一哥哥是鶴鶴的真愛粉。】
林清鶴暼見那句榜一哥哥是鶴鶴的真愛粉,瞬間心跳咚咚兩下,岑寒竟然在他的直播間里。
其實岑寒很早就進入了直播間,只是因為改了名字,加上觀眾太多,沒被注意到而已。
粉絲們互相科普,把CH吹得上天,什么西京神秘人物,隱藏的大佬,在西京話語權很大,隨隨便便拋出幾千萬。
岑寒沒必要自降身份參與這件事,他應該是有距離感,在公司運籌帷幄,受到敬佩與瞻仰。
林清鶴莞爾:“和這種人計較什么。”
粉絲們搞不清林清鶴在和誰對話。
直到。
CH:見不慣。
見不慣這三個字能讓岑寒說出來實在稀有,可見是惹得他不愉快了。
但為什么不愉快,答案不言而喻。
林清鶴聯想岑寒說見不慣的畫面,忍不住笑了幾聲。
倚著琵琶慢悠悠道:“沒關系,隨他去。”
本該被安慰的林清鶴反倒安慰起岑寒來,他身上存在一種松弛感,任何閑言碎語和不相干的事情都影響不了他。
岑寒看著屏幕里的林清鶴,對方星眸含笑,他慢條斯理點開禮物區。
【CH送出一千二百支香檳玫瑰~】
【CH:嗯,有幸能再聽一曲么?】
還真是出手大方,林清鶴啞然。
彈幕開始激動了。
【塞林我老婆:什么?還能再聽一曲!】
【每天工作三小時:什么?鶴鶴人美心善答應了!】
【牛牛:什么?一曲十分鐘!】
【仙氣鶴鶴:哈哈哈哈,謠言就是這么傳出來的。】
【果凍波波:果然是真愛粉哈哈哈哈。】
自討沒趣,碰了一墻釘子,落寞與眾人的歡快格格不入。
又因為粉絲們科普岑寒的事跡,灰溜溜跑路了,再不跑就是自取其辱。
彈幕變得一片清澈。
林清鶴點了點頭溫聲開口:“當然可以,你是貴人。”
“想聽什么風格的曲子?”
貴人。
貴人就貴人吧,岑寒心想,總比什么都不是好。
CH:你擅長的就行。
【得你之幸:救命,整個對話看下來怎么莫名其妙有點撩???】
【小小螞蟻:就,你不是一個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兩岸猿聲:好像是普通的對話,好像又不普通,可能因為有送禮物這層濾鏡?】
【求得一人心:怎么說,人狠話不多的大佬和性格溫和的明星,本身就有能嗑的氛圍感。】
【小熙:樓上的姐妹,筆給你,務必寫出一來,我想看。】
【值休南北:如果,我只是說如果,鶴鶴完全是理想型戀人,就各方面都完美。】
【屁股開花: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說頂級o吧。】
【值休南北:yes!找到家人了!哈哈哈哈。】
“我擅長的。”
林清鶴重復一遍岑寒的話,他覺得岑寒大概率會比較傾向于節奏偏慢的風格。
輕巧撥弄幾下琴弦:“那就這支曲子,希望你能喜歡。”
還沒開始岑寒就給出正面反饋。
CH:每一支都很好聽。
林清鶴忍俊不禁,怎么這么會捧場。
“這位聽眾,請你等我彈奏完再評價。”
說完他收了心,認真履行約定。
岑寒順著林清鶴。
CH:嗯,好。
【林楊:撓心撓肝,真的沒有帶寵溺意味嗎???小心臟受不了了。】
【梳子囚: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雖然或許可能,是因為榜一大哥哥愛好琵琶,但要不要這么甜,我TM嘴角瘋狂上揚!!!】
【勇敢大馬:感覺榜一像是在逗哥哥開心?】
【理念永恒:敲,這么一說我也感覺,就因為那吧。】
【每天工作三小時:搞得我都想問榜一要不要加入我們仙鶴家人團了。】
【仙家鶴鶴:只能怪鶴鶴魅力太大,笑哭,男女粉絲都給迷糊住了。】
【我在數上高高掛:誰不迷糊,自從入坑已經迷糊一個月了。】
觀看全程的席念坐在沙發上捶胸頓足,她真敬佩自己的反射弧,所以昨天劇組那頓午飯是有淵源的,什么照顧星辰藝人,分明就是在照顧林清鶴。
悟了悟了,怪不得當時聊得那么愉快,怎么就沒想到呢。
第47章 許愿
時隔這么久, Infe終于透露出了點風聲,書博上的營銷號開始營業。
【新鮮的瓜v:不出意外林清鶴已經跟infe簽合約了,新品由他代言, 剛進娛樂圈就有這樣的成績,實在厲害。】
【跟進內娛v:infe美妝新品系列邀請了林清鶴做代言人,這位新演員即將成為內娛的寵兒。】
【娛樂帶v:infe新品系列的代言人是林清鶴, 不得不說他的氣質跟infe很相配,你期待官宣那天嗎?】
“剛收到的推送,infe的新品代言人確定是林清鶴。”
“這個品牌近幾年很出名,雖然比不上國際大牌, 但新人能搭上這樣的資源也算少見,起步就這么高, 電影出來以后時尚資源方面只會更水漲船高。”
“還是新品, infe的創始人對他肯定非常滿意。”
“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星辰也在大力捧他吧, 短短時間就小火成這樣,他的星路已經超出娛樂圈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藝人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 要想走得長遠,光有長相還不行,沖浪的時候偶然發現他在《雪京十二里》里演技不錯,如果《夢藍月夜》穩定發揮,估計能直接上升到頂流。”
“這么夸張,直接頂流。”
“那可是李然導演的電影,江年影帝當初就靠那部《破曉》火遍全網,所以說小火靠捧, 大火靠命不是沒有道理。”.
初夏的季節, 林清鶴在這里迎來了他的第一個生辰,二十三歲生日。
原本沒想提這件事, 要不是infe官網祝福他生日快樂,席念和蘇姨大清早就給他發祝福消息,粉絲們也在仙鶴超話比平時更活躍,他可能會一直裝不知道糊弄過去。
他現在是公眾人物,生日這種一年一次的大事當然隱瞞不了。
最近這段時間和岑寒聯系頻繁,微信聊天記錄幾乎每天更新,各種話題,岑寒總是體貼,不會出現冷場的畫面。
今天比較特別,很多人都給他發了祝福語,而平時交流最多的人還沒有出現。
這個念頭一晃而過,李然說話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夢藍月夜》下卷·上篇里塞林大部分戲的合作對象都是戴文德,這篇拍完影片的進度就走到接近四分之三,意味著快要完結。
李然指揮道:“清鶴你再往床榻中間挪點,可以了,化妝師補補妝。”
林清鶴穿著雪白的里衣,不管是衣袖還是領口都有些寬大,不像他的尺寸,化妝師為他描眉,又稍稍抬起他的下顎點了唇色。
工作人員把塞林和戴文德的外衣搭在木架上,仔細布置周圍的環境。
江年就要更慘一點,他露出胸膛,薄薄的一層肌肉紋理漂亮而不夸張,曖昧的痕跡被畫在他身上,光是隔著距離觀看都讓人忍不住遐想翩翩,更別提湊那么近在各個部位下筆勾勒。
“會不會有點癢?”化妝的姐姐抽空問了句。
“還好,沒事。”細筆和身體接觸,力道很輕,江年忽略怪異的感覺,希望能趕緊畫完。
林清鶴拿著劇本靠在床頭等待,這仍舊是一場感情戲,他的鏡頭不多,也就一分鐘左右,沒有臺詞,都是靠眼神演繹。
“李哥,江老師這里已經ok了。”
“行。”
清完場,李然對林清鶴和江年說道:“躺下吧兩位主角,先說好,別給我上演同床異夢和床頭吵架的畫面啊。”
顯然上次NG的經歷給李然留下了創傷。
兩位主角沉默點頭表示不會再犯。
“走起,Action!”
幾根蠟燭在黑暗的房間內撐起一抹亮色,衣衫相互交纏著,床榻上凌亂不堪。
戴文德身形側臥,半支起頭靜靜撫過那如墨的長發,帶著不可言說的輕柔。
塞林雖然閉著眼,但并沒有入睡,他穿著不屬于自己的衣服,鬢邊微濕,眼尾沾了點緋。
過了一會兒,戴文德抽身離去,溫熱消失,塞林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追隨站在床邊的那個男人。
戴文德拿件外衣披上,隨意系了個結,他垂眸看著塞林,嗓音有種事后的食髓知味,刻意解釋道:“去給你收拾殘局。”
上一秒還在溫存,下一秒就收心收得自如,塞林不吭聲,收回目光將被子往上提,遮擋住印了吻痕的鎖骨。
弗蘭朗的數百位騎士還在外面蠢蠢欲動,戴文德將他的匕首放到塞林身旁,慢悠悠開口:“守好了。”
匕首是戴文德攜帶的貼身之物,從不離身,刀鞘精美華麗,雕刻的花紋繁復,一顆紅寶石鑲嵌在刀柄,給人危險又神秘的感覺。
塞林露出一截白皙的腕骨,跟隨戴文德歷經多年風霜的匕首握在手心,仿佛有使他安定的魔力。
他和戴文德對視,不需要言語,就能明白對方所想。
“卡,清鶴江年,你們兩的眼神情緒不夠,再來一遍。”
“還不夠,再給點情緒。”
“好!這次好多了,準備下一段拍攝。”
原本中間還有一段劇情銜接,弗蘭朗和格威最終決定帶著騎士兵硬闖宮門,逼戴文德現身。
計劃很成功,弗蘭朗聲稱會讓彼得女皇來審判塞林,到時候萊蕪巫師會在圓天臺做法,妖邪應該活活被燒死。
戴文德只讓弗蘭朗帶著他的狗滾。
為了讓林清鶴和江年不來回折騰,這段已經提前完成,至于剩下的部分,可以更連貫地進行拍攝。
下半段是戴文德和塞林之間感情再次升溫的節點。
水汽彌漫,氤氳旖旎,塞林透過倒影,戴文德站在他身后,衣袍袖口挽過手肘,神色從容。
“明天送你去連歡港。”
沒記錯連歡港是郵輪停靠的地方,戴文德想送他離開,塞林想轉身,但寬大的手掌故意按在了他的肩上,溫沉的嗓音滑過耳畔,氣息拂在敏感的脖頸:“怎么了?”
只要偏頭就能親吻到戴文德側臉的距離,塞林沒再動,他開了口:“我走不了了。”
這句走不了了肯定不是簡單的字面意思,戴文德:“理由。”
“我丟了一件東西。”
“什么東西?”
“我的玉珠。”塞林摸著空落落的胸前緩緩說道:“它有無盡的力量。”
那次平息風暴讓他耗盡精力,又和格威起爭執,只靠他自己無法救出塞瑩。
他能感受到離行宮越近,天靈玉珠散發的靈力就越強,所以玉珠就在行宮里。
戴文德回想起驟雨中塞林壓制水龍卷的畫面,沒有玉珠都能如此強大,如果找回這個東西,那么是不是就無人能及。
小男孩的歌驀然復現在腦海中。
“在藍色大海深處,有一位美麗的神明。塞林,請保佑我們。”
他繼續說道:“格威和你有什么仇怨?”
“塞瑩,我的同伴,在行宮里。”
塞瑩,那個為了救染上惡性傳染病的弗蘭朗死去的女孩,那個弗蘭朗深愛的女孩,還存在于現世。
“她拿走了我的玉珠。”
隱約有什么苗頭被抓住。
戴文德:“玉珠可以救人?”
水汽浮起,塞林眉眼清冷矜貴,宛若不可觸及的夢境:“生萬物。”
神性圍繞在塞林周身,戴文德不動聲色垂眼,那點陰暗的想法作祟。
如果神也會墮入情|欲,擁有人類的愛恨別離,那該是多么美麗的杰作。
“弗蘭朗曾經生過一場病,無人能治,你的同伴救了他。”
戴文德逐漸理清頭緒,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弗蘭朗將玉珠占為己有,把塞瑩囚禁在行宮。
他知道塞林未必懂情感,引誘他有交易的成分在。
不過也沒關系,是他心甘情愿,總要清楚塞林想要什么,無論是什么他都會滿足,而他理所當然也會收取回報。
寬闊的手掌沿著光滑的肩背往下,灼熱燙人,嘩嘩嘩,水面忽然晃動,塞林抓住那只手,抬眼面對戴文德。
“何時何地,我都會站在你身邊。”戴文德反握住塞林俯身逼近,像一位虔誠的朝圣者。
可朝圣者本該是帶著敬意和純潔的,與之相反,他的眼中滿是野心和侵略。
實在惡劣。
塞林神色平淡,既不害怕也不退卻,手指輕觸英挺的鼻梁,最終點在淺薄的唇上。
目光交接,含了欲念的火被引燃,戴文德又離近了幾寸,塞林看著他,似乎有無限的包容和耐心,這徹底喚醒了藏在戴文德心底的那頭野獸。
呼吸交纏,吻得深重,戴文德擁著塞林密不可分,隱隱約約水聲傳來,就算衣袍被浸濕他也毫不在意。
神明與人類在這個荒唐的夜晚做了一個交易,命運的羈絆就此開啟。
——《夢藍月夜》下卷·上.
鏡頭來回拍了八次,隨著李然比了個OK的手勢,林清鶴了然,這條過了。
他舒口氣,準備去卸掉妝容,場地一下子人多了起來,還都把他包圍著,李然帶頭走向他,他有點懵,沒搞清這是什么情況。
直到鐘雨揚起笑容捧著二十幾寸的蛋糕越過眾人出現在他面前。
然后大家不約而同笑著祝他生日快樂,拍手唱起生日歌,手舞足蹈,熱鬧與歡快漫延。
那些面孔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無比熟悉,一起合作,一起堅持,在劇組里訓練,為展現最好的鏡頭而奮斗,他們都真誠親切,溫暖在心里流淌,林清鶴忽然有些感動。
鐘雨起哄道:“李哥昨天就跟我們說今天是你的生日,要給你一個驚喜,讓我們先假裝不知道,林老師有沒有感受到大家的熱情啊!”
有人附和道:“我也是第一次在組里給別人過生日,別說,其實也挺有意思的,以前從來沒有這種經歷,這個劇組里的大家都很友善。”
“是啊,大家都很簡單。”
林清鶴帶著笑意真心感謝:“謝謝李哥,謝謝大家。”
看著林清鶴從一無所知的新人到日益進步,李然很是欣慰:“把蠟燭點上,咱們讓壽星許愿啊。”
“許愿許愿!”
蘇子菡接過打火機,蛋糕上插了五根蠟燭,兩根代表二十歲,三根代表三歲,蠟燭被點燃,她開口說道:“清鶴,許愿吹蠟燭吧。”
林清鶴點點頭,雙手合攏,閉上眼開始許愿,周圍安靜了下來。
一片寂靜中他默念。
希望《夢藍月夜》順利殺青。
希望身邊的朋友和粉絲所愿順遂。
希望他事業有成
岑先生平安,喜樂。
蠟燭被輕輕吹滅,鼓掌聲一陣熱烈,儀式才算是完成。
李然揶揄:“拍照的拍照,拍完分蛋糕了!”
“分蛋糕咯!”
“紙盤夠不夠?”
“沒關系,不夠還有多余的紙杯。”
“得讓壽星主刀,林老師餐刀給你。”
“我想多加點奶油行嗎?還有水果片。”
“沒問題哈哈哈哈,林老師會給你切的。”
分完蛋糕和大家聊笑一會兒,林清鶴從喧囂中脫離。
他到現在還沒查收過手機信息,不知道是不是錯過某些消息。
第六感總是精準。
岑寒:得空的話,可以占用你的黃昏時分么?
岑寒:想陪你過生日。
第48章 合照
消息是一個多小時之前發過來的。
林清鶴先回了句抱歉, 剛才在工作,沒有看手機,然后垂下眼思考該怎么給出邀請的答復。
那邊幾秒后顯示正在輸入。
岑寒:沒關系。
岑寒:今天的工作內容應該結束了。
林清鶴:結束了。
許是跟大家談笑之后心情不錯, 他和岑寒聊天興致勃勃。
他發了一張跟大家的合照:拍完那場戲本來要去化妝間,大家忽然圍著我,等鐘雨抱著蛋糕走到我面前才幡然明了。
林清鶴:李然導演給了我一個驚喜。
兩人聊天逐漸偏向日常, 距離一步一步拉進,偶爾也會調侃幾句。
這種變化讓人喜聞樂見,試探并沒有被排斥,相處自在融洽。
岑寒這幾天公事繁忙, 章華自從得知他的心思就對林清鶴比較關注,提前兩天告訴他林清鶴的生日就在最近。
于是再繁忙也要抽時間, 岑寒臨時加班處理事務, 空出今晚的行程。
祝福林清鶴的人有很多, 但獨一無二的那個才算不枉,當面和林清鶴說生日快樂, 當面送生日禮物。
岑寒:李然導演有心。
岑寒:所以,林老師要不要給我個機會?
林老師都叫出來了,林清鶴腦海里勾勒出岑寒說這句話時的姿態,應該是收斂了平日里矜貴的氣場,眉眼舒展,含了不羈的笑意,讓人無端覺得容易接近。
不管怎么樣好像都說不出不要兩個字,既然如此, 那就順應本心。
林清鶴:我跟席念講一聲今晚就不在酒店里吃飯了, 出行不便,還要勞煩岑先生來接我。
岑寒心情愉悅:酒店停車場見。
做好約定, 林清鶴折回去嘗了蛋糕,又和李然他們閑談一會兒,換完裝準備離開拍攝場地,大家都認為他有別的安排,也就友好告別。
席念路上問他晚上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把琳姐叫過來聚一聚之類。
“可能聚不了。”林清鶴搖頭,“岑先生提前定了位置,讓我在酒店等他。”
席念先是短促哦了一聲,反應過來后拖著語調長啊:“岑寒哥約你吃飯。”
那語氣實在不正經,林清鶴溫和笑笑:“怎么了,這副語調。”
“沒有沒有。”席念晃著腦袋,故意眨眨眼,吐露壓在心底的疑惑,悄聲開口,“就是我想了解一下,你和岑寒哥是不是嗯”
她的話只到一半,但意思卻很容易理解。
林清鶴微怔愣,席念居然看出端倪了,他不否認也不承認,而是問道:“藝人會不被允許談感情嗎?”
席念沒料到會被問這個問題,斟酌開口:“也不是,分情況吧,其實談可以談,圈內有公開的情侶,就是如果在上升期談戀愛可能會對事業有些影響。”
話鋒一轉,她側面提示:“但這不絕對,比如江年和席宴情況特殊,沒法公之于眾,只要注意別被發現就行。”
“這樣。”林清鶴點了點頭,回到剛才的話題,“一切順其自然,我會把私事和工作分開,不讓大家為難。”
他跟岑寒的關系沒有定性,雖然岑寒為人很好,但常言世事無常,在不確定之前還是不要聲張,他給不了席念準確的回答,但可以保證會謹慎小心。
席念安慰道:“稱不上為難啦,清鶴哥你現在星路順暢,小心駛得萬年船,不過也不用過于擔憂,無論如何岑寒哥肯定不會允許你出意外。”
林清鶴笑笑不語.
西京北海公園是有名的世家消費場所,這里星級酒店靠岸而立,隨處可見高檔餐廳。
獨具一格的城堡式建筑,小道上繁花點綴,再遠些碧藍的海面上停泊了游艇和船只,不時有海鷗歇腳。
黑色轎車行駛進望海路,泊車員已經等候在原地,見到車牌號立即上前禮貌迎接。
副駕駛門被打開,林清鶴彎腰跨出車室,戴著口罩和帽子,稍微低頭的角度連眼睛也遮擋住了。
他走在岑寒身側,間隔不遠不近,中途沒有其他人,乘著電梯上了二樓,空間豁然寬敞起來。
“岑先生,您預定的位置在那邊。”服務員揚起微笑,穿戴整潔,伸手往靠窗那邊示意。
“嗯。”岑寒看向林清鶴:“過去吧。”
“先前說請你吃飯,奈何總是不湊巧,現在又要差一頓了。”
林清鶴注意到被接待的客人好像只有他和岑寒,大概率是清過場。
“什么時候請我都是樂意的。”岑寒替林清鶴拉開凳子,接著脫下西裝外套搭在對坐靠背,點了點下頷輕笑,“來日方長。”
用餐的地方裝潢溫馨雅致,柚色系木質地板一塵不染,在暖光的照耀下清爽明亮。
餐桌上擺放了雛菊和洋桔梗,碗碟亮潔如新,一面開闊的落地窗將海岸的風景收納。
鋼琴曲緩和輕盈
只要在這里,氛圍都被鍍了幾分曖昧。
林清鶴沒有像以往那樣轉移話題,而是迎著岑寒的視線淺笑響應:“也對。”
因為提前預定的緣故,廚師只收到一張菜單,服務員很快端著菜品過來,打斷兩人之間的交流,岑寒慢條斯理落座,眸光更深邃了些。
杯子里斟了紅酒,餐盤也被布好,臨走之前服務員說了句林先生生日快樂,用餐愉快。
于是諾大的空間只剩林清鶴和岑寒。
“母親去世后我很少再過生辰。”時隔這么些年,林清鶴沒曾想還會有人專門為他賀生,前有李然導演他們,后有岑寒,不禁讓他回憶起在靖城的時光。
這本是件傷心事,但聽出傾訴的意味,所以岑寒問起原因。
林清鶴解釋道:“算起來我和母親更親近些,每年那天她總是會為我做一碗長壽面,帶我去夜市游玩,后來她惹上風寒身體越來越差,避免睹物思人,我就不愛過了,下面的人也不再提及。”
加上林峰本就對他不喜,生不生辰和平時沒什么兩樣。
說完他笑著補充一句:“時過境遷,現在覺得其實熱鬧點也好。”
“以后每年都會很熱鬧。”岑寒的嗓音能聽出寬慰人的意思,“你的母親應該也會高興。”
林清鶴附和:“如果她知道的話會吧,她是位很好的人。”
不好怎么會教出林清鶴這樣出挑的后輩。
岑寒:“能猜出來。”
“蘇姨說岑先生的父母在海外,分隔兩地,你也會時常想念嗎?”
岑寒的父母自他小時候就非常繁忙,但關于岑寒的成長教育他們并未缺席,只是陪伴略少。
他們轉移到海外后一家人見面的機會寥寥無幾,大多數都是視頻聯系。
不過岑寒性格比較沉穩,習慣了聚少離多。
“還好,實在想念可以訂張機票飛到那邊。”他開了個玩笑,“二十三歲有這個瘋狂的想法,但最終沒有實施,原因是覺得不能讓父親抓住取笑我的把柄,當時年輕氣盛,和他不大對付。”
最根本的原因其實是太忙碌,每天圍著時間軸轉動,精力不夠再生出其他心思。
“難以想象。”林清鶴彎唇,二十三歲的岑寒和二十七歲的岑寒不太一樣
一頓晚餐在和諧的氣氛中悄然結束,夕陽下沉,橙紅染盡整個餐廳,服務員上了甜點水果作為收尾。
林清鶴吃了小塊梨,再次抬頭看見岑寒手里多了一份禮物袋。
“現在說應該不晚。”岑寒將禮物袋往前推,緩緩開口道,“生日快樂。”
那只手干凈修長,襯衣挽至小臂上方,腕骨戴著一塊名貴的手表。
林清鶴視線掃過:“謝謝你的禮物。”
“林先生,我們可以為您提供拍照服務,您要和岑先生留一張合影嗎?”
服務員這時彎腰柔聲詢問。
林清鶴遲疑兩秒,他看眼岑寒,后者表示不介意。
想了想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服務員舉著鏡頭,林清鶴和岑寒站在落地窗前,兩位身高差了那么一些,長相都是一頂一的好看,右邊是林先生,如瑤階玉樹般高潔,左邊是岑先生,劍眉朗目,氣質卓然。
她調整好角度:“兩位保持別動哦,一二三”
配合注視著前方,林清鶴忽然聞見清冽的木質香,大約是冷杉的味道,很好聞,身旁的人似乎往他這邊靠近了幾分。
沒等深想。
服務員:“OK,兩位請稍等一會兒,我寫張賀卡。”
等待的間隙里,林清鶴抬起頭,岑寒退開些許,他發現剛才不是錯覺。
玻璃窗外的風景更壯闊了,明黃一片,晃人眼睛。
岑寒順著他的目光問:“要不要去海邊走走?”
林清鶴有點意動:“可以嗎?”
岑寒陳述:“可以,我帶你去。”
賀卡被寫好,服務員遞給林清鶴:“林先生看看。”
賀卡上面畫了笑臉。
“花朝月夕多勝意,希望林先生開心每一天。”
另一邊別了那張合照。
合照里,他和岑寒并肩而立,各自看向鏡頭,岑寒眉眼深邃,站姿筆直,右手放進西裝褲兜,微微偏向他。
他們像是一別經年忽而重逢的舊友,又像是心照不宣,將秘密藏進心底的至交。
第49章 橫抱
說帶林清鶴去看海還真就帶他去。
沿著一條木板棧道往下走, 過了臺階就是淺灘。
落日余暉,晚霞鋪滿了天空,遠山青黛, 海面金光粼粼。
微風拂過,林清鶴望著不遠處的燈塔,雙手舉過頭頂舒展筋骨, 心情放松:“感覺好自由。”
他突然體會到塞林的快樂。
岑寒手臂搭著外套,陪林清鶴散步,聞言視線落在他身上:“以前來過海邊么?”
“沒有。”林清鶴偏頭答話,粲然一笑, “托岑先生的福,現在來過了。”
或許是景色太美好, 岑寒連聲線也變得緩沉:“今天以你為主, 我舍身作陪, 想做什么都行。”
林清鶴釋懷說道:“沒什么想做的,已經很滿足了。”
今年的生辰不再寂寥, 離開靖城意外來到這里不是壞事,上天給了他一個新的開始,有了新的生活,還遇見了很好的人。
“就已經滿足了么?”岑寒淡笑。
“嗯,很滿足了。”林清鶴看著岑寒調侃,“感謝相遇,不然我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苦惱輾轉。”
岑寒斂下眸光回應:“感謝相遇。”
浪花沖到岸邊,一層覆一層, 越過淺灘最終又消退下去, 發出稀里嘩啦的聲音。
離來的地方越走越遠,逐漸靠近這片淺灘的中心位置。
涌向岸的海水晶瑩剔透, 難得來一次,某人就這么被吸引,脫了鞋襪踩在柔軟的細沙上,水漫過腳背,十分清涼,什么瑣事都拋在腦后。
岑寒靜靜站在不遠處看著林清鶴的身影,已是和煦的陽光落在對方側臉,照得他溫柔繾綣。
林清鶴玩心作祟,跟著起伏的浪花慢悠悠來回,不亦說乎。
等玩夠了才倏然想起身后還有個人。
轉過身猝不及防對上岑寒暗含波瀾的視線,他頓了頓,剛想開口。
岑寒問:“怎么了?”
林清鶴搖頭:“沒什么。”
又說道:“要不回去了?”
岑寒頷首:“玩夠了就回去。”
脫鞋襪的時候好脫,穿的時候就不好穿了,腳底沾上灰是必然的。
林清鶴心想果然放縱不是沒有代價,還能怎么辦,涼拌,反正也就忍一忍,回酒店再說。
但岑寒明顯看出他的困境,等水退了走近好心道:“拿一下外套。”
林清鶴猶豫。
“浪又要過來了。”岑寒輕輕挑眉,“你想讓我打濕褲腿?”
好吧。
林清鶴成功被忽悠,認命接過外套。
冒犯兩個字剛被岑寒說出口。
林清鶴還沒來得及反應雙腿就離開了地面,岑寒摟過他的腰,輕而易舉抱起他,走得很穩。
他碰到寬闊的肩膀,岑寒的側臉近在眼前,腰間能夠感受到不屬于自己的溫度,滾燙灼人。
可能只有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他這次清晰地聞見了岑寒身上那股疏冷的香味,擾人心扉。
落在鞋背上,外套被拿走,手絹被遞過來,他后知后覺借著岑寒的力站穩。
心不在焉擦干水跡,默默想的是應該重新買一張送還。
他大概率沒發現和岑寒的距離有多近,肢體接觸超出普通朋友的界限。
手搭著對方結實有力的胳膊,溫熱透過白襯衣,將衣服下面的皮膚也染了熱意。
岑寒看似紳士等待,注意力早已游走十萬八千里,那雙眼睛露出的情緒讓人難以揣摩。
林清鶴的手纖細,骨節分明,并不僵硬硌人,相反是柔軟溫暖的。
衣袖一緊,抓住他的力道變大,思緒被打斷,林清鶴晃了兩下,他及時扶住。
窸窸窣窣半晌,終于收拾結束。
“不好意思。”林清鶴沒頭沒尾來一句。
岑寒也不問:“沒事,走吧。”
氣氛有些奇怪,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東西將破未破。
兩人折回來時的路,落日即將沉下海平面,小道上有影子親密交迭.
回酒店洗了個熱水澡,吹干頭發,又等了一會兒,林清鶴登上微信,問岑寒有沒有安全到香潭。
對面回復已經到了,讓他早點休息。
看著茶幾上的禮物袋,他伸手取出里面裝的盒子。
有兩個盒子,打開其中一個,是一枚羽毛寶石胸針,精美耀眼,閃著細碎的光華,不用深想都知道非常昂貴。
他又打開另外一個盒子,發現是一只腕表,這個色調非常熟悉,他瞬間就想起吃飯的時候岑寒戴的那只表,不僅顏色完全一樣,模樣也是完全一樣。
林清鶴扶額笑笑,似無奈又似欣然,如果上次提的三條建議還有后兩條作為掩飾,那么這次就比較明顯了。
過了一會兒,他想到處理辦法。
林清鶴:岑先生,那只表非常漂亮,不過不好戴出去,也不知道合不合適,我暫時先收下。
有些話不好直言,岑寒這么聰明,肯定能理解他的意思。
過了兩秒那邊發送一條消息過來。
岑寒:既然是送給你的,你說了作數。
對方很理性,給的答案也很完美。
林清鶴:嗯,那就晚安。
岑寒:晚安。
退出聊天界面,林清鶴沒有忘記席念的囑咐,記得發條書博營業。
他扒拉出相冊欄里的照片,湊了個四宮格。
【林清鶴:收到了很多心意,感念在懷,給各位比心。】
【每天工作三小時:好美的夕陽,鶴鶴竟然去海邊了,但是沒有你的照片,差評,鼓氣。】
【我鶴平安如意:不愧是李然導演,劇組的氛圍也太好了叭。】
【靈便:真的太好了叭,哈哈哈哈哈,李然小老頭簡直就是個神仙導演。】
【參商:再說一遍鶴鶴生日快樂,以后每年都陪你過哦~】
【仙氣鶴鶴: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在照片里,為什么!?無能狂躁。】
【風聲鶴唳:二十三歲了欸,鶴鶴好年輕,要開心下去哦。】
【一支青禾:等了一天,終于等到你的書博,希望鶴鶴能夠一直無憂無慮,不受閑言碎語的影響~】
【我為鶴鶴扛大旗:生日快樂鶴鶴,祝你永遠幸福快樂!】
【菠蘿荔枝肉:海邊的風景太美了吧,和誰一起去的鴨。】
【陳皮:啊啊啊啊,看到鶴鶴可能要代言infe,什么時候官宣,這對我很重要!】
【大學生在線發瘋:救命,這對我也很重要!一直喜歡她們家的美妝,好期待!】
林清鶴翻看了很多評論,粉絲們的心意讓他感到溫暖。
為了不區別對待他都沒回復,只是最后留言一句大家晚安,他的留言被點贊蓋樓。
明天主要是他的戲份,要早睡保持良好的狀態,關掉臥室的燈,他躺上床醞釀睡意.
第二天早早來到片場,林清鶴帶著早飯和劇本跟工作人員們打招呼。
半個小時的功夫所有演員都到齊了。
化妝的老師幫他整理頭發,他靠坐著凳子認真翻看劇情。
蘭蒂斯海域是一個遙遠的地方,那里陽光明媚,海水清澈,萬物蓬勃生長。
千年來,海域里生存著特別的住客,歷史記載稱為人魚。
而在人魚的世界里,有一位被奉為海洋之主的神明,塞林。
塞林和其他人魚不同,他集天地靈氣為一身,擁有掌管海洋的權力,受到萬物追崇。
每過幾年他都會進入沉睡,等到合適的時間再醒來。
隨著歲月推移,人類開始擴大領地版圖,航海的船只逐漸變多。
為了保護人魚一族的安全,原本作為搖籃的月光島被塞林封在了海底。
月光島之所以被稱為月光島,是因為島上堆積了無盡的珠寶,人魚愛美,那些珠寶是搖籃的裝飾品。
當月亮緩緩升起的時候,珠寶就會泛起璀璨的光澤,將整座島嶼照耀。
月亮最圓最亮的那晚,被封的月光島會露出海面,那是人魚們少有的狂歡時刻。
平靜的生活就這么持續下去,直到某天一條人魚救了奄奄一息的人類。
人類給人魚講大陸的世界,煙火井市,安生樂業。
或許出于好奇與探索,年輕的人魚們對大陸有了向往,于是跨越千里一探究竟。
塞瑩就是其中之一。
新德理的春季非常美,她也是在春季和弗蘭朗相遇并且相愛。
不幸的是病痛擊垮了弗蘭朗,風雨飄搖的夜晚,她選擇返回蘭蒂斯找塞林幫忙。
可惜不湊巧,塞林又進入沉睡,天靈玉珠就戴在塞林胸前,讓她動了念頭。
弗蘭朗恢復的第一件事就是囚禁她。
囚禁她當然是有目的的,除了利用她找到月光島之外,還可以利用她的命把虛弱的塞林引出云浮宮。
當塞林和塞瑩做完交換的時候,格威煽動平民圍堵云浮宮的騎士兵,讓載著塞瑩的馬車鉆了空子。
塞林和塞瑩被格威帶走后,艾倫馬不停蹄去找戴文德。
他爭分奪秒在練兵場穿梭,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見到戴文德。
“殿下!殿下!咳咳咳。”
“戴文德殿下!”
艾倫使出全身的勁。
臺上對決停止,站在彼得女皇旁邊的戴文德斜眸看過來,發現是艾倫,波瀾不驚的目光微變:“說。”
艾倫:“塞林大人被格威劫走了,應該會被帶去圓天臺火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