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破鏡重圓 ——是一只很乖的、很會撒嬌……
人皮婆婆全身上下是由十七張皮拼起來的, 全身上下到處都是人皮的拼接的痕跡，整具身體都像是一塊被拼湊起來的破碎玩偶。
胡烈看了一眼就差點被嚇暈過去，他用余光偷看顧雪今和陸殊, 兩人不僅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而且渾身上下都在冒仙氣，像是一對牛逼的修仙眷侶, 一個手執玉簫白衣蹁躚, 另一個手執長劍冷峻如霜, 就這么迎著大砍刀沖上去了——
……這年頭的頂流都這么全能的？不會降妖除魔的不是好演員啊！
看著眼前的刀光劍影, 胡烈已經驚呆了，甚至不知道眼前的畫面是不是他的夢。
他呆呆地看向自己的經紀人易飛，發現易飛的嘴也張開到能放下一個大雞蛋，而且已經先他一步暈倒在了地板上。
“嚯, 就是你！”
突然間，人皮婆婆看到了胡烈，又從懷中抽出了一把剝皮刀扔向了胡烈。
明晃晃的刀將胡烈嚇暈了過去, 電光火石間, 顧雪今用尾巴卷起了胡烈，對著人皮婆婆扔出了一張驅妖符，正中那人皮婆婆的腦門。
“你們, 你們不是人類！”人皮婆婆大驚失色, “九尾狐, 你也是妖，難道你不吃人心就能長出九條尾巴嗎？為什么要壞我的好事！”
“啊？我可沒吃過。”顧雪今晃悠著宛若白色雪蓮花般的尾巴，“人家天生就是九條尾巴，別造謠啊！”
陸殊身周的靈炁裹挾著人皮婆婆破門而出，顧雪今跟隨在他身側, 九條狐貍尾巴化作武器，一尾巴將那人皮婆婆手里的大砍刀給甩飛。
他看著自己充滿靈炁的雙手，又看向了身旁銀發的陸殊。
每逢使用大量靈炁時，他都會出現九尾，而陸殊也會變成龍神時銀發的模樣，身周還會飄起雪花。
顧雪今甚至有些好奇陸殊的龍身究竟是什么樣子，會不會也像電影里那樣盤在宮殿的柱子上，悄悄地觀察著來參拜他的世人。
眼看斗不過這對仙侶，被束縛住的人皮婆婆竟將自己全身上下的皮都蛻了下來，用了一招金蟬脫殼，化作了一個沒有皮的怪物，背著她的大包向外爬去。
“老妖怪，還想逃！”
顧雪今見她這么寶貝她的大包裹，便一邊念著驅妖咒，一邊用尾巴將那老妖怪身上的包裹給卷到了空中。
無數張人皮宛若天女散花般飄蕩在空中，那老婦連忙爬回來撿起了人皮，但因為已經不成人樣，她跑動的十分緩慢，就這個間隙，顧雪今已經將她收藏的人皮劃成了兩半。
“我的皮！我的皮啊！哎喲……我收集了這么久的皮膚，全都壞了！”
老婦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抱著人皮坐在了漫天冰雪之中，一旁的陸殊自她背后飛身而上，用長劍刺穿了人皮婆婆的身體。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嚎叫，人皮婆婆在剎那間化作灰燼，只留下了數張破碎的人皮。
隨著她的消失，被人皮婆婆困住的靈魂都逐漸蘇醒。
顧雪今用玉生簫吹奏起了超度曲，伴隨著小狐貍的曲聲，滿屋子的亡魂緩緩走出了別墅，隨著漫天風雪一起飄去了彼方。
顧雪今在漫天風雪里打了個寒戰，他收了尾巴，玉生簫也變為掛件回到了他的手腕上，因為超度了大量的亡靈，正發出幽綠色的光芒。
“還好我是一只抗凍的小狐貍。”顧雪今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陸殊，我有點冷。”
陸殊低聲笑了笑，走上前用自己溫暖的胸膛抱住了顧雪今。
顧雪今被他抱著，回眸看向屋子里的胡烈和易飛，發現兩人都被嚇暈了，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四處冰雪消融，方才還在樓上的韓逍見窗外沒了動靜，慌忙自樓上跑了下來，只看到了樓下一地的血腳印和暈倒在客廳的胡烈和易飛。
“阿烈！”
韓逍慌忙沖過去搖了搖胡烈的肩膀，胡烈本就是被嚇暈的，聽到有人叫自己就醒了過來。
他見韓逍也平安無事，慌忙撲進了韓逍的懷里，說道：“你這傻瓜！你什么時候還學會這些玄學道法了！”
“我是南疆人，我小時候，我奶奶教過我一些。”
韓逍很久沒擁抱過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的手在半空中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放在了胡烈的腰上。
他個子很高，蹲下來之后還是比胡烈大一圈。他沒想到胡烈就在他的懷抱中哭了出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沒事的，阿烈，別害怕了。我們現在不都好好的嗎？”韓逍捧起了胡烈的臉，“你的臉也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聲音很低，看上去還在克制自己，撫摸胡烈的那只手一直在顫抖，但眼神卻很亮。
胡烈曾經在劇中演過相似的情景，可只有這一次，他的眼淚才是真摯的眼淚。
“你明明還很在乎我，為什么平時都不和我說話啊？你都不我。”胡烈看著韓逍問道，“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我的眼淚是因為——是因為我害怕的是錯過你，韓逍，你個大傻子！”
顧雪今和陸殊一起走進了房間，見到眼前的場景，顧雪今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過了頭，心想自己來的可能不是時候。
韓逍和胡烈連忙轉身向他們道謝，胡烈說道：“顧老師，陸老師，這次真的太謝謝你們了，沒有你們的話，我們真的要一塊兒死了，真不知道怎么感謝您二位，紅包請二位一定要收——”
顧雪今擺擺手，彎起眼睛笑了笑，說道：“小事而已，天師于世，本就該救濟天下。”
這話曾是他剛同陸殊結婚不久時，陸殊在拒絕侍村村長錢財時說過的話。那時候的顧雪今還是一只到處躲大鬼的小鬼，但他記住了陸殊的話，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如今他也可以幫助被鬼怪騷擾的人類，他心想，幫助他人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更何況他還跟自己喜歡的人并肩作戰，這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啦。
“那、那怎么好意思。”
韓逍看起來的確不善言辭，但并不高冷，只是非常社恐，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顧雪今和陸殊。
“雖然你們倆也是倒霉，但好在有了契機知道對方的心意。”陸殊低聲道，“既然是天賜的緣分，不如再續前緣。”
顧雪今怔了怔，沒想到陸殊這家伙還會助攻。
“是啊。”顧雪今輕聲笑了笑，“胡烈都說到這份上了，韓逍，你說說，你到底怎么想的呀？”
就在這個時候，倒在兩人身邊的易飛悠悠轉醒。
他身體抖了抖，迷茫地坐起來，見周圍一地狼藉，但自己帶的兩個藝人都平安無事，他也松了口氣。
他正想說話，顧雪今卻對他比了個“噓”地手勢，示意他現在是關鍵環節，不要打岔。
“阿烈，你……你太優秀了。”韓逍垂下眼，“我想我確實配不上你，繼續和你在一起，可能會給你很大的負擔。當年，我也知道你說的是氣話，但我看不到咱們倆的以后，所以我甚至沒有挽回你。”
韓逍說話時很平靜，但說的每句話都像是扎在胡烈心頭的一把尖刀，讓胡烈的眼淚更是唰唰地往下掉。
“那你現在是什么意思？”胡烈含著眼淚看向韓逍，“你還是不喜歡我了，是嗎？”
“不，我也是膽小鬼，如果當時我能堅持下去，也許我們——”韓逍擦了把胡烈的眼淚，“我不想做膽小鬼了，和你分開的每一天我都很難受，我每天都在夢到你。我每次看到你的時候都想和你說話，但我又怕你忙，會覺得我在糾纏你！”
他這一串話說的像炸了的炮仗一樣，讓胡烈一時間有些懵逼。
顧雪今怔了怔，心想這不愧是男團rapper，建議韓逍馬上報名男團新說唱，說不定能闖出一片天。
“阿烈，我們復合吧。”
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韓逍看向了胡烈的眼睛，低聲說：“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一個這樣喜歡的人。我們復合吧，阿烈，我會更珍惜你，也會努力追上你的腳步。”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胡烈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他也是在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在分手后一直過得都不開心，只是會強迫自己學會獨處、學會冷靜。
而今，隨著這份感情回到他的身邊，他心里缺的那一隅終于滿了，被壓抑許久的感情也終于迸發，讓他幾乎泣不成聲。
“易哥，如果公司還是不讓隊內戀愛，那我退團。”韓逍說，“小烈是團里的大top，他如果退了，這團就散了。”
他抱著必定要被公司處的決心，在和胡烈重新在一起的第一分鐘，向自己的公司公開了戀情。
易飛怔了怔，四周滿目狼藉，可他竟覺得這對小情侶是在閃閃發光的。
“……那倒也不至于退團。”易飛說，“你們倆這情況，公司高層不問，我也不會說。你們以后注意一點，別真被拍到什么一起去酒店的照片就行了。”
胡烈和韓逍頓時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就在這個時候，陸殊的小紙人跳上了易飛的肩膀，突然“啪”地一下扇了他一巴掌。
胡烈疑惑地看著這只小紙人，肩膀也被輕輕拍了拍，他茫然地轉過頭，一只小紙人也對著他腦門來了一巴掌。
“這是……”
緊接著，不解的韓逍也被小紙人踹了下腦門，三個人全都直挺挺的暈了過去，小紙人又把這里的監控拆掉了。
“……這是一忘皆空咒嗎？”顧雪今好奇道，“但他倆剛表白，不能就這么把彼此忘了吧。”
“不知道他們剛剛看見了多少，保險起見，我讓他們忘了人皮婆婆同我們倆戰斗的那段時間。”陸殊低聲道，“救人歸救人，他們不該看見的，也必須都忘了。但你放心，再續前緣的那段忘不了。”
顧雪今點了點頭，突然體驗到了嗑cp和做紅娘的快樂，也明白了為什么唐小虞和洛遠閑著沒事總要調侃他。
陸殊看向顧雪今，低聲問道：“崽崽，還冷嗎？”
“我不冷了，但我累啦。”
一陣光暈閃過，顧雪今化作一只雪白的小九尾狐，靈巧地跳進了陸殊的懷里，還傲嬌地甩了下自己蓬松的大尾巴。
陸殊見狀低聲笑了笑，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顧雪今的小耳朵，說道：“可愛。”
顧雪今蹭了蹭陸殊的胸膛，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說道：“我走不動了，男朋友抱我回酒店吧，我還想吃炸雞，男朋友一定會給我安排吧！”
“當然。”陸殊看向顧雪今的眼睛，“男朋友都聽小狐貍的。”
小狐貍的身體并不重，陸殊將他抱在懷里幾乎感受不到多少分量。
他瞬移到了最近的一家炸雞店，打包了一份雙拼炸雞。可等他們回到A市的酒店，天色已經很晚，漫天都是星星。
陸殊放下手里的炸雞，卻發現懷里的小狐貍已經睡著了，小小的胸膛正平穩地起伏，尾巴也不再悠閑地搖晃。
陸殊的眼神不自覺地變得溫柔，他將小狐貍放進了柔軟的被子里，自己則去浴室沖了澡。
等他再出來，躺在床上的已經是一位赤.身裸.體的大美人。大美人在被子里安穩地睡著，露出被子的皮膚細膩如綢緞，只看一眼，都會讓他想要金屋藏嬌。
陸殊伸手輕輕摸了下顧雪今的臉，顧雪今輕輕動了動腦袋，將臉貼在了陸殊的手掌上。
——是一只很乖的、很會撒嬌的漂亮崽崽。
陸殊微微一怔，心底又是一片柔軟。
趁著顧雪今熟睡，他走到了桌邊，他將自己打磨了許久的小寶石串在了顧雪今手腕的玉生簫手鏈上。寶石在顧雪今細瘦的手腕閃閃發光，但他的愛人卻比寶石還要珍貴，值得這世上一切美好的禮物。
次日一早，陶戚下樓吃早餐，看到了在酒店健身房跑步的顧雪今。
“今天這么早啊，寶。”陶戚有些驚訝，“怎么突然開始跑步了？”
“明星運動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顧雪今在跑步機上喘.息，“今年我和陸殊依然都報了800米，我能輸嗎！”
就在這個時候，陸殊也慢條斯地推開健身房的大門走了進來。
陶戚怔了怔，轉頭看向陸殊：“我寶能輸嗎？！”
“不一定。”陸殊淡淡道，“因為我也不會輸。”
陸殊就像是什么激發顧雪今斗志的誘餌，剛剛還在喘.息的顧雪今突然就不喘了，并和自己男朋友一起優雅地跑了起來。
陶戚忍不住笑了幾聲，默默打開顧雪今官博，拍下了顧雪今運動的背影——
【顧雪今工作室】：明星運動會，崽崽確認參加！我們崽，努力！
第92章 明星運動會 “崽崽，不如我們來打賭吧……
顧雪今工作室這條官博剛剛發出, 評論就變得很熱鬧。
【雪今運動的背影好帥啊，媽粉要母愛變質了嗚嗚】
【我們雪今老師是這樣的，集合老婆老公和崽崽三種不同賽博身份于一身, 粉他真的很值得很開心】
【哈哈哈哈哈哈@陸殊參加嗎, 去年的明星運動會就很精彩，今年也狠狠期待住了】
【加油呀崽崽, 媽媽會在屏幕前為你鼓掌噠！】
【陸哥你得參加啊, 你才是我們顧老師命運般的對手@陸殊】
【陸殊】回復【殊雪全網宣傳大使】：參加。
【啊啊啊啊！活久見, 陸哥你也開始5g沖浪了】
【#殊雪800米再遇#家人們, 我又嗑到了】
【別裝正經了哥，全國人民都知道你在vlog喊他崽崽了，你倆能不能去參加個戀綜啊@陸殊】
“崽崽。”
顧雪今原本坐在陸殊身邊看劇本，聽到陸殊在叫自己, 立刻抬起了頭。
他沒想到下一秒陸殊捏著他的下巴親了一口，還意猶未盡地凝視著他的嘴唇，似乎還想要再親。
懵懵的顧雪今抬眼看向了陸殊, 在陸殊又俯身親吻的時候, 轉身看了看房車外。
……還好，房車外沒有人。
顧雪今紅著耳朵推開車門，語速飛快地嘀咕道：“煩死啦, 上班不許親同事！”
陸殊低聲笑了笑, 伸出一只手把車門關上, 又將顧雪今圈回了自己的懷抱。
他摩挲著顧雪今的嘴唇，半開玩笑地問道：“崽崽，昨晚為什么要拒絕我？”
距離他們的初夜過去了一個多周，這一周陸殊沒再同顧雪今親密，但每晚都會抱著顧雪今入睡。
昨晚他親的有些過火, 顧雪今覺得不妙，直接變成了小狐貍鉆進了被子里逃避現實，早上才變回了人形。
“因為要比賽了啊！”顧雪今小聲嘀咕，“被你睡一次腰酸背痛一個周，多影響本人在運動上的爆發力。反正你要做什么，等比完賽再說好了。”
“哦？”陸殊勾起唇角，“崽崽，不如我們來打賭吧。若是你贏了，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若是我贏了，我想你要做什么，你也得配合我，如何？”
顧雪今微微一怔，轉而點點頭，說道：“好，賭就賭。”
進入八月之后，A市天氣變得十分濕熱。
《狹路》劇組的拍攝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芳華網的娛樂記者前來探班時，顧雪今正抱著劇組的小貓咪吹小風扇，脖子上還有剛剛演打斗戲時，被繩子擦傷的紅痕。
“雪今老師，好久不見！您這脖子……掛彩了啊！”
“沒事。”顧雪今說，“剛和侯望拍打戲不小心弄的，他也掛彩了。”
最近天太熱，因為胃口不好，顧雪今又瘦了一圈。
鏡頭移近時他只睜開了一只眼，一張精致的臉看上去更加靈動了。
侯望湊上前對著鏡頭比了個耶，然后轉身對經紀人說：“茉莉姐，我都是力工了，我今天能吃點烤肉嗎？”
茉莉絕情搖頭，說道：“胖了五斤，趕緊減肥！”
“……這么危險的戲份，您幾位都不用替身嗎。”娛樂記者好奇道，“我聽導演說，這次動作戲的難度很高。侯老師頭一次和李導合作，還適應嗎？”
“確實難度很高，而且雪今哥和陸哥都好能打。”侯望感慨道，“昨天車子在高速飛奔，我真不知道陸哥和雪今是怎么跳下車的，關鍵他倆拍完還一點兒事都沒有，牛逼極了！”
“嚯，聽起來很厲害，應該是長年累月積累的打戲經驗吧！”娛記說，“那顧老師在拍戲之余都會怎么放松自己呀？”
“和露露玩。”顧雪今對著鏡頭舉起手里的小貓咪露露，“我們劇組盒飯還挺好吃的，努力干飯也很解壓。”
一旁的葉眉正在吃午飯，她扒拉著自己的菜葉子仰頭看向鏡頭：“確實，托陸哥和雪今的福，劇組經常有各種好吃的小零食，我就是這么胖起來的，現在在減肥。”
“我也是！”侯望羨慕地看向葉眉沙拉里的雞胸肉，“姐，我吃的還不如你呢，我那全素，你這個雞胸肉不愛吃的話我替你吃了啊！”
葉眉拍掉了侯望躍躍欲試的手，就在這個時候，陸殊拎著一兜冰奶茶出現在鏡頭里，一雙大長腿卻被奶茶還要搶鏡。
葉眉和侯望頓時放下了手中的菜葉子奔向奶茶，身后還有咆哮的經紀人在追。
陸殊挑了個草莓味的遞給顧雪今，自己則坐在顧雪今身邊慢慢喝著咖啡，場面一度混亂。
“……哇，劇組氛圍看起來很不錯呢。”娛樂記者笑瞇瞇地說，“雪今，你有什么保持身材的秘訣嗎？感覺你自從出道開始身材就很好。”
“秘訣就是報名每年的明星運動會。”顧雪今彎起眼睛，“為了運動會，最近我早上都在鍛煉，晚上還會遛貓。”
他說到這里，身旁的布偶貓蹭了蹭他的小腿，甩了下蓬松的大尾巴。
“看起來這只小布偶也很喜歡你。”娛記說，“雪今老師也有養寵物，對嗎？”
“嗯，我有只奶白色的曼基康。”顧雪今對著鏡頭展示奶奶昨天剛拍的凱撒，“劇組這只是副導演家的貓貓，還挺親人的。”
陸殊一直坐在顧雪今身旁，兩人沒什么過多的交流，但陸殊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顧雪今而變化。
娛記突然覺得氛圍甜甜的，并將手中的話筒對向了陸殊。
“那陸先生您呢，有養寵物嗎？”
“我沒有。”陸殊淡淡道，“但如果有可能，我想養小狐貍。”
記者還在為陸殊的想法驚奇，顧雪今已經垂下眼假裝看劇本，用忙碌來掩飾自己的害羞。
恰逢此時，兩只小白狐貍自片場外的小樹林叼著小魚快速跑來，將小魚干送到了顧雪今面前。
顧雪今嚇了一跳，一旁的葉助也驚呆了，心道好家伙，小狐貍這是來給九尾大王進貢了。
“你們吃吧，我吃過啦。”
顧雪今挨個摸摸小狐貍的頭，小狐貍也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在他面前吃起了小魚。
記者驚呼了一聲，說道：“哇，這附近真有小狐貍啊？”
“嗯。”陸殊看向已經在給小狐貍喂飯的顧雪今，“小動物們都很喜歡雪今。”
在明星運動會開始之前，這段視頻被記者發到了微博，嗑學家們立刻就悟了，并在明星運動會的直播間瘋狂輸出——
【雪今演過九尾狐，陸哥想養小狐貍，他這跟表白有什么區別啊！】
【臥槽，越來越甜了，你倆不在一起的話我真的會哭】
【大帥哥就應該跟大帥哥談，兩位咖位也旗鼓相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給我永久捆綁！】
【陸哥的眼神，他真的，好深情】
【啊來了來了，雪今進場了！哇這一身白，也就雪今這身材能駕馭的了】
【雪今手腕戴著的寶石手鏈是什么牌子的呀，真好看，我也想買】
一身白色運動服的顧雪今貼好了32號的參賽號碼，從陶戚的傘下緩緩走出休息區，觀眾坐席頓時發出了一聲聲尖叫——
“啊啊啊啊顧雪今！加油啊！”
“崽崽看我了，我要昏過去了！”
“好帥啊雪今！媽媽永遠為你驕傲！”
今年洛遠也報名了八百米，正在和隊友一起摩拳擦掌的拉伸。
他正打算和顧雪今說話，正巧看到胡烈和韓逍一起來給顧雪今送能量飲料，看著顧雪今的眼神也十分尊敬。
“雪今哥，好久不見！”胡烈欣喜地說，“比賽加油啊！”
“你們也加油。”顧雪今彎起眼，“我看微博，你們最近在準備新專輯？”
“嗯，我們這回打算用韓逍寫的歌，我們也是放手一搏了。”胡烈開心道，“上次的事情多虧您，以后我們倆也會一直給您和陸哥應援的。”
胡烈話音剛落，人群中又爆發出了陣陣尖叫——
“老公！”
“老公，加油！你別跑八百米了，跑我心里吧！”
“好偉大的一張臉啊，陸殊！陸殊！陸殊！”
顧雪今尋聲望去，發現陸殊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出現在體育場，正貼著33號的號碼牌，向著起跑線緩緩走去。
顧雪今突然就燃起來了，他喝了一罐運動飲料，緩緩走去了起跑線。
內道的洛遠笑瞇瞇地拍了拍顧雪今肩膀，說道：“崽，我覺得我這一年因為集訓體能進步了不少，今天要是跑到你倆前面，可別怪我。”
“好啊，你這么說，爸爸可就更有干勁兒了。”顧雪今彎起眼，“那就放馬過來。”
韓逍在陸殊旁邊的賽道，一米九的腿長十分驚人，一看就是運動的一把好手。五道和六道也是當紅的兩位流量小生，兩人也是勢在必得。
“各位觀眾朋友，第三十一屆明星運動會就要正式開始啦。作為本屆運動會最受矚目的項目，男子八百米可謂眾星云集，星光璀璨！”主持人說，“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現場的大家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場內氣氛高漲，顧雪今用余光瞥了一眼依舊云淡風輕的陸殊，輕輕跳了跳。
裁判喊道：“各就各位——砰！”
發令槍響起，顧雪今如同箭一般沖了出去。
陽光下，他雪白皮膚散發著細膩的光澤，簡直是白的發光。他聽到場內好多人在叫他的名字，這也讓他鼓足了勁兒沖到了最前方的位置，帶著身后幾人馳騁在賽場。
可沒過多久，他身邊的陸殊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
眼見要被超過，顧雪今不甘落后的加速，和陸殊并排跑在賽場上，像是兩匹并駕齊驅的駿馬，觀賞性極強。
“好家伙，這才第一圈，上來就跑這么快！”侯望說，“不愧是頂流啊，咱劇組的兩位大神跑這么快在高清鏡頭下還能維持著儀態，又學到了。”
侯望和葉眉站在觀眾席揮舞著手里的橫幅，葉眉大喊道：“雪今加油鴨！還有一圈啦！”
到了第二圈，顧雪今身邊的陸殊開始慢慢反超。
眼看著要被拉開一個身位，顧雪今又鉚足了勁兒沖了上來——
死腿，快跑呀！你想要被身邊這壞狗艸哭嗎？！
顧雪今奮力向前沖，全然不知第三名的洛遠已經被他拉開了一大截。洛遠懵逼地看著前面宛若踩了風火輪的兩人，忍不住動了動唇角。
“就剩最后200米了，目前領先在第一位的是陸殊，他領先顧雪今一個身位，但雪今還在追！”
主持人看著全力奔跑的顧雪今，一時間也沒想到顧雪今會這么拼。
“天吶，氣氛也太緊張了，我手心都開始冒汗了！雪今加油啊！”主持人說，“最后一百米，沖刺——”
第93章 撒嬌精 “不是說，今晚都聽我的嗎。”……
“觀眾朋友們, 激動人心的時刻即將到來，最后五十米了！加油啊少年們！”
【笑死，主持人也是雪今媽粉吧, 眼睛都沒離開過雪今】
【看得我手心都冒汗了！崽子跑起來好明媚, 就喜歡他身上這種沖勁兒，輸贏都不重要啦, 崽崽媽媽永遠愛你】
【純路人, 今天有點get到顧雪今了, 你們媽粉這是玩的大型養成游戲, 他好像一直在努力，每年都有進步鴨】
【崽子這臉真是女媧畢設，好羨慕你啊陸哥，跟大美人在一起每天情緒價值都能拉滿吧？！】
【臥槽！雪今真沖上來了】
【陸影帝還在加速啊？！恐怖如斯】
一直都是這樣, 陸殊好像做什么都完美，就像只能被人追趕的目標，他似乎毫不費力就能抵達終點。
但從只能目視陸殊的背影, 到與陸殊并駕齊驅, 顧雪今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即便他們現在已是親密的愛人，他仍覺得陸殊是他難逢的對手。
他逐漸沖了上來，但陸殊也依然沒有絲毫放水的跡象, 在最后關頭, 竟然還能加速, 穩穩地壓在顧雪今前面。
“崽崽，加油，馬上就要到終點了！”
“加油啊！”
“陸哥加油！”
一呼一吸之間，顧雪今還能聞到陸殊身上好聞的苦木味。
他只感覺自己的肺馬上就要炸了，即便知道自己贏不過陸殊了, 他還是在最后時刻拼勁了全力，大步沖過了終點，拼到了最后一秒。
“比賽結束了！”主持人激動道，“第一名是——陸殊！恭喜陸殊蟬聯兩屆明星運動會冠軍，雪今以一秒的差距惜敗，獲得本場比賽的第二名。第三名的洛遠正在沖刺，洛遠加油啊！”
顧雪今累得倒在了賽道旁的草坪，耀眼的陽光落在他雪白的面龐，就在這個時候，陸殊走上前為他俯身遮住了太陽。
他對著自己的男朋友伸出手，微笑道：“顧老師，又承讓了。”
顧雪今還在大口喘著粗氣，他看著陸殊英俊的臉，彎起了一雙漂亮的眼睛，然后將手放在了陸殊手掌，借著陸殊的力自地上爬起來。
兩人的手掌交疊在一起那一刻，觀眾頓時發出了雷鳴般的尖叫。
有一位高舉殊雪應援牌的姐妹大喊道：“你快抱抱他啊陸殊！”
她話音剛落，陸殊還真抱了抱顧雪今，顧雪今也回抱了他，兩人的動作都并不逾矩，像是只是友好的結束了一場戰斗，卻讓場內氣氛到達了頂點。
【？？打開前沒人告訴我這么多糖吃呀，我趕緊去叫我的姐妹們來嗑】
【老夫看著這不像友誼，像極了愛情】
【陸哥真是最猛的alpha！體力也太牛逼了，我崽有福啦！】
【好自然的抱抱啊，你倆不會背地里抱了很多次了吧（指指點點】
【嗚嗚嗑到流淚了，雪今媽媽愛你，媽媽同意你嫁給全宇宙最猛的alpha，原地洞房行不行？！】
顧雪今滿臉都是汗珠，他低頭卷起了一截白體恤擦汗，一截緊實的腰腹立刻出現在大屏幕里。
他全身都很白，整個人因為運動而微微泛著粉紅，就像是一顆即將成熟的水蜜桃。場內大量媽粉母愛變質，尖叫聲不絕于耳。
顧雪今疑惑地問陸殊，說道：“大家為什么突然尖叫了？”
陸殊不動聲色地遞給了顧雪今一塊干毛巾，并用身體擋住了顧雪今這截漂亮的腰，顧雪今仰頭喝水，全然不知正是自己的美貌讓無數媽媽驕傲。
“啊啊啊啊崽崽看鏡頭，媽媽給你拍照！”
“你倆這個姿勢好棒啊！天吶，陸哥你是故意擋住的吧，亞洲醋王？！”
“攝像大哥我要給你加雞腿！你真的好懂！”
顧雪今看到了幾個熟悉的站姐，他兩秒鐘看了三個站姐鏡頭，并在人群中準確地找到了抱著凱撒的奶奶，對著奶奶彎起眼打了個招呼。
奶奶，崽崽今天也在努力，變成小狐貍也在努力！
奶奶拎起凱撒的爪子對著顧雪今揮了揮手，又對著站在顧雪今身側的陸殊輕輕點了頭。
“這就是頂流的人氣嗎！”侯望羨慕道，“雪今哥身材都真好，我也要努力減肥。”
“我更羨慕陸哥，他真是艷福不淺啊。”葉眉激動地搓手手，“去年我也來看比賽了，當時沒想到他倆的關系今年會變得這么好，但我看出來陸哥對雪今有好感了！”
“啊？”侯望好奇地說，“真的假的啊？”
“真的，去年比賽結束，陸殊本來也是想來給雪今送水的，不過去年的場館是封閉式體育館，當時休息區只有我和我助，還有拿著水看著雪今的陸殊。”葉眉說，“后來雪今被記者叫走了，陸哥也沒機會去給他送，就在原地看著雪今走了。”
“啊？送水就能看出來好感嗎。”
“你個笨蛋。”葉眉拍了侯望一巴掌，“陸哥的視線一直就沒離開過雪今，你不覺得這很浪漫嗎？”
比賽選手陸續過線，洛遠掐著腰在賽道上漫步，邊走邊說：“顧雪今，你小子怎么越跑越快！你還是人嗎？！”
顧雪今微微一怔，轉而彎起眼睛笑說：“大王，人家是白狐呀。”
他笑起來特別可愛，洛遠一把摟過好基友，說道：“白狐是吧，又玩抽象！”
陸殊的視線落在了洛遠摸著顧雪今腰線的那只手，他緩緩地給自己灌了一口水，視線卻沒離開洛遠。
“靠，大熱天的，怎么突然怎么冷呢。”洛遠摸了摸自己的手，“最近劇組拍戲拍的如何？”
“還行，還算順利。”顧雪今說，“一會兒我們要帶奶奶吃烤肉，你來嗎？凱撒也在。”
洛遠正想說好，冷不丁對上了一旁的陸殊冰冷的視線，立刻剎車道：“……呵呵，這次就算了，我要減肥，等我減完肥，你單獨請我吃飯吧！”
顧雪今點了點頭，這才發現陸殊和洛遠又在互相凝視，氣氛一時間十分怪異。顧雪今瞪了陸殊一眼，陸殊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專心看老婆。
若不是這么多人看著，他真的很想去牽顧雪今的手。
剛到采訪區，一群娛樂記者便將顧雪今和陸殊團團包圍，有人將話筒對準了顧雪今，問道：“雪今，今天雖然惜敗陸殊，但你也跑得很棒！你對自己的發揮還滿意嗎？”
“嗯，滿意。”顧雪今點點頭，“賽前好好準備了，比賽時也努力奔跑了，結果怎樣我都能接受。”
“那有什么想對陸殊說的嗎？”
顧雪今垂下眼睫，輕聲笑了笑，說道：“沒什么好說的，明年賽場繼續見吧。”
他抬手對不遠處瘋狂向他比心的觀眾揮了揮手，一抬手，手腕這條纖細的寶石手鏈便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五顏六色的小寶石綴在一起，很襯顧雪今的膚色。
“我們剛剛都在討論你手腕上這串手鏈很好看，顧老師，方便說一下這是哪家的產品或代言嗎？”
顧雪今回眸看了一眼正背對著他對著話筒侃侃而談的陸殊，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鏈，然后彎起眼睛說道：“這個不是代言，這是陸殊送我的護身符。”
“護身符？”
“嗯，上半年是真出了一次事故，整個人霉霉的，不過現在好多啦。”
顧雪今說完這句話，面對鏡頭神色淡漠的陸殊下意識地回眸看了他一眼，見無數攝像機同事對準了自己和顧雪今，陸殊索性轉過身和顧雪今同框，眼底也多了幾分笑意。
“啊，原來是這樣。”記者問道，“不久前是陸影帝的生日，你有送禮物給他嗎？”
因為雙方公司及經紀人都和記者打過招呼，記者提問的尺度并不大，但每一個問題卻都能隱隱透露出兩個藝人之間的關系已經很不一般。
顧雪今還未說話，一旁的陸殊便抬起手，露出了手腕的湖水藍腕表。
“雪今送了我一塊表。”陸殊低聲道，“我很喜歡。”
【我敲，兩位哥，你倆都開始互送禮物了是吧！】
【不愧是被頻繁拍到一起出街的xql，氛圍感絕了】
【記者們的眼神真是笑死我了，揣著明白問一個公開的秘密】
【好神奇的兩位，明明還保持著社交距離，但一旦同框氣氛就變得很甜蜜】
【本來想說雪今送陸哥的這塊表我肯定買不起，仔細一看，陸哥送雪今的這條手鏈每一塊寶石都價值連城……你們有錢人真會玩】
因為人氣太高，顧雪今和陸殊接受了長達半小時的采訪才被放走。
兩人的保姆車自體育場緩緩駛離，但誰也不知道，顧雪今和陸殊坐了一輛車，奶奶和兩個助坐了另一輛保姆車。
一上車，陸殊就玩起了顧雪今的手掌，低聲道：“顧老師，你輸了。”
顧雪今拍掉陸殊的手，說道：“輸了就輸了，我愿賭服輸。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做就是了。”
陸殊低聲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顧雪今卻從陸殊的眼底看出了危險。
……完了，這壞狗又要玩什么新花樣？
直到陶戚帶著雪今奶奶同兩人在火鍋店的包間匯合，陸殊都沒再提這件事。
一開門，顧雪今就撲到了奶奶懷里，凱撒也撲到了陸殊的懷里。
“凱撒！”顧雪今說，“瞧你這個不值錢的樣子，爸爸來了，不應該先抱抱爸爸嗎？！”
凱撒無辜地“喵”了一聲，就這樣賴在了陸殊的大腿上甩著自己蓬松的大尾巴。
“哇，奶奶，凱撒這是胖了多少。”顧雪今拎起貓咪看了看，“你都要成小胖子了！”
“沒有，我覺得凱撒瘦了啊。”奶奶笑瞇瞇地說，“凱撒還是這么喜歡小殊，你們倆是不是再有不到一個月就出劇組啦？”
“嗯，這次拍的很順，估計我開學的時候差不多就能殺青了。”
顧雪今和陸殊一起坐在了奶奶對面的位置，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將菜單遞給奶奶，因為相同的動作，兩人對視了一眼，又同時笑了笑。
奶奶眼前一亮，托著下巴說：“小殊，殺青之后去奶奶家玩吧？奶奶給你做好吃的呀。”
陸殊抬眼看向奶奶，轉而鄭重點頭，眼神里竟有了幾分新胥上門前的鄭重。
“給他做干什么呀。”顧雪今傲嬌道，“等我回家了，給我做蛋包飯吃吧奶奶！你做的蛋包飯崽崽最喜歡吃了。”
顧雪今的撒嬌大法是全年齡段通吃的秘技，奶奶亮著眼睛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陸殊，溫柔道：“嗯，可以。不過你倆都是我的好孩子，小殊想吃什么，也記得發微信給奶奶，奶奶都給你們安排。”
顧雪今怔了怔，他對上奶奶溫柔的目光，突然覺得奶奶似乎已經發現了他和陸殊之間的關系。
他一時間有些耳熱，垂下了眼睫喝了口飲料。
陸殊將剛涮好的牛肉放進了顧雪今的碗里，儀態依舊溫文爾雅。
他抬眸對奶奶說：“好，我一定去。”
顧奶奶這才開心了，她慈愛地看著眼前的兩個孩子，說道：“啊，你們倆吃火鍋不喝啤酒嗎？奶奶想喝，有人陪奶奶喝嗎？”
這晚，陸殊陪著奶奶喝了好幾瓶啤酒。
顧雪今雖然酒量很差，但奶奶的酒量卻很好，竟和陸殊喝出了幾分勢均力敵的氣勢。
顧雪今喝了半瓶就開始暈乎乎，回到酒店時正好看到三只小鬼來找他玩，他還把奶奶給他做的小糖包分給了三只小鬼。
“人類的食物小鬼不能吃太多。”顧雪今乖乖分享食物，還不忘叮囑道，“但吃一個沒事的，你們嘗一嘗，很好吃。”
他喝多了就會忘記藏尾巴，三只小鬼目瞪口呆地看著顧雪今左搖右晃的小狐尾，許久都沒有說話。
“怎么啦。”
顧雪今轉身去捉自己的尾巴，小狐貍最喜歡玩尾巴了，他也不例外。
“雪今，你竟然是九尾狐啊！”
兩只媽粉鬼抱頭痛哭，顧雪今一時間無措，以為自己嚇到了幾只小鬼。
下一秒，兩只媽粉說：“嗚嗚，我崽怎么會這么漂亮，媽媽永遠為你驕傲！”
小黃笑了幾聲，又輕輕拍了拍顧雪今的肩膀，示意他向身后看去。
“你老公來了。”小黃抓著兩只媽粉飄遠，“這美好的成人時間，我們就不打擾了！”
顧雪今歪著頭看向在玄關處看著自己的陸殊，默默收起了自己的尾巴和耳朵，轉身去了浴室，說道：“壞狗，我要洗澡了。”
“嗯。”
陸殊將剛剛買的一束鮮紅的玫瑰放在了酒店的桌子上，轉而又將一條漂亮的黑色蕾絲的睡衣自禮品盒里的拿出來。
顧雪今看了一眼陸殊手里薄如蟬絲的衣物，臉“蹭”地一下燒了起來。
他“啪”地一下關了浴室的門，但陸殊卻先他一步走進了浴室。
“一起洗，好嗎？”
他緩緩撩起了顧雪今的頭發，然后將一枚絲綢領帶松松垮垮地系在顧雪今的眼睛上，俯身靠在顧雪今耳側說道：“不是說，今晚都聽我的嗎。”
雖然用了疑問句，可陸殊并沒有給顧雪今太多拒絕的余地。
他認真地幫顧雪今洗著纖細而柔韌的身體，因為從小就練跳舞，這具身體的線條美的好似維納斯雕像。
水流沖刷著顧雪今的身體，陸殊的吻落在顧雪今的脖頸，讓顧雪今已經有些受不了，整個臉都泛起了潮.紅。
“……摘下來。”
顧雪今輕聲抗議著，他伸手摸了下陸殊的身體，對方身上的衣物甚至還一件都沒有少。
他手掌微微發力，將陸殊身上的白襯衣扯開了三顆扣子，布料被扯壞的聲音在黑暗里刺激著他的耳膜，也讓他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不久前的那個晚上，陸殊也是這樣把他的衣服扯壞的。
“或者……來吻我。”顧雪今微微揚起下巴，“今晚，我都聽你的。”
第94章 大！壞！龍！ 陸殊的手緩緩摸到了顧雪……
聽到顧雪今的話, 陸殊虔誠地向愛人獻吻，他吻得熱烈而漫長，讓顧雪今全身的肌肉都逐漸放松下來。
陸殊打橫抱抱起了顧雪今, 顧雪今窩在他懷里, 嘴唇輕輕摩挲著陸殊的下巴。
“你想對我做這些事情，是不是很久了？”
顧雪今的眼睛對上了陸殊溫柔的視線, 抱著他的手臂沉穩有力, 這具身體的熱度也不知不覺被點燃。
“我想吻你很久了。”陸殊單手捧住顧雪今的臉頰, “和你結婚之后, 我每次抱你的時候，都很想吻你。”
顧雪今微微一怔，他和陸殊一同倒在了大床上，但他翻身坐在了陸殊的身上, 拿起床上那件漂亮的蕾絲睡衣看了看。
“庸俗。”顧雪今紅著臉罵道，“你竟然想看我穿這個！”
無論他怎么罵，陸殊都一臉享受的模樣, 甚至還捉住他的手背親吻了一口。
“我是庸俗。”陸殊的手掌摸到了顧雪今的腰間, “但我的雪今并不庸俗。”
顧雪今的腰腹有一層薄薄的肌肉，但十分纖瘦，以至于陸殊用兩只手就能握住他的腰。
意亂情迷之際, 那層黑色的薄紗并沒有穿到顧雪今的身上, 而是像頭紗一樣蒙在了他的頭頂, 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像是又在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顧雪今在黑色的紗幔中喘.息，整個人也漂亮的像是神秘的海妖。
他看不清楚陸殊的臉，卻能隱隱約約看到桌上鮮紅的玫瑰在搖擺。
直到陸殊伸手揭開了這層紗，他才將雙手按在了陸殊的胸膛, 自上而下垂眼看向自己的小腹，又看向了躺在枕頭上的始作俑者。
也是從這晚開始，顧雪今徹底明白了什么是欲.望。
他在這晚嘗到了更多無法言說的滋味，他擁抱著自己喜歡的人，聽著對方重復無數次“我愛你”，直到天快要亮了，才和陸殊相擁而眠。
閉上眼睛之后，他又做了關于前世的夢。
他夢見自己和別的小狐貍玩了一晚上抓石子的游戲，等到回到昆侖宮殿之時，卻找不到自己的龍叔叔。
他在夢里耷拉著小耳朵，手里還抱著一包從集市上帶回來給龍叔叔的糕點，連續呼喚了幾聲“叔叔”，也未見龍叔叔出現。
他看著湖水里自己的倒影，他纖瘦的身體也像是一棵挺拔的小竹子，身后的尾巴則像是一朵云。
——湖里也沒有龍叔叔，叔叔去哪里了呢？
直到他推開祠堂的大門，他才發現鎏金色的柱子上盤踞著一條銀色的美麗生物。那生物的身周還散發著淡淡的光澤，讓他一時間被勾走了所有心神。
——那是龍的真身，每一片鱗片都在閃閃發光，就像是流動的銀河。
小狐貍看呆了，他呆呆地看著這條銀龍，手里的桂花糕“啪嘰”一聲掉在了大殿之中，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一些。
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老龍冰涼的鱗片。
也就在這個時候，沉睡的龍聽到聲響，自橫梁緩緩爬下來，只一瞬的功夫，便化作了手執折扇的陸殊。
見小狐貍一雙大眼睛都睜圓了，陸殊勾起唇角，用折扇挑起了小美人的下巴，說道：“害怕我？”
顧雪今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他撿起點心遞給陸殊，又說：“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叔叔，對不起。”
“無妨。龍雖不在海，也能以真身給大海傳送能量，保佑一方水土平安。”陸殊淡淡道，“某種意義上，我們和蛇很像，都喜歡纏繞在柱狀物上休息。”
小狐貍輕輕點了點頭，他乖乖地看著陸殊，眼神里多了幾分崇敬。
像是想逗他開心，陸殊又在剎那間化作了一條很小的銀龍，盤在了他的手指上飛速旋轉，身周還發出了流光溢彩的光芒。
正在做夢的顧雪今輕聲笑了笑，他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身上似乎也被什么冰涼的東西纏繞著。
那東西纏得他很緊，他垂下眼去看自己赤.裸的身體，竟發現一條龍的虛影正纏繞在他的軀干，腦袋盤在他的額頭邊，好似隨時都能親吻他。
“……呃。”顧雪今摸了下銀龍冰涼的身體，“陸、陸殊！”
他話音剛落，纏繞著他的那道虛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殊自被子里起身，一截飽滿的胸膛自被子里露出來，上面還布滿了顧雪今留下的指痕。
陸殊低聲道：“寶貝兒，怎么了？”
“你剛剛……好像變成龍了。”顧雪今比劃了一下，“這么長，這么粗的銀龍。”
陸殊能感覺到靈炁在自己身體里亂竄，他勾起唇角看向顧雪今的手掌，說道：“我有這么粗？”
顧雪今呆呆地看了陸殊三秒鐘，才明白陸殊話里的意思。
“……天亮了，這邊不建議這位親親這樣講話啊。”顧雪今有些無語，“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剛剛真的變成龍了，龍的鱗片可漂亮了，你還能再變一次給我看嗎？”
陸殊看向自己的手掌，靈炁聚集在他掌心，雖然靈炁充沛，但過了許久也沒有變化。
他發現，自己和顧雪今以這種親密的方式煉炁，對二人的靈炁增長有極大的好處，似乎真的有助于修為的提高。
“靈炁不夠。”陸殊抬眼看向顧雪今薄薄的背，那背后還有昨晚他留下的粉紅斑駁，“繼續煉炁，也許我會變成龍。”
顧雪今剛睡醒，還有些懵，他輕聲反問道：“繼續煉炁？怎么煉——唔！”
回答他的是陸殊印在他脖頸的親吻和新一輪的狂風暴雨。
大！壞！龍！
龍性本.淫，這是真的！
直到到了片場，顧雪今還在嘀嘀咕咕地罵龍。
“怪不得有的龍能生九個孩子，哼，可笑的龍。”
顧雪今翻著粉絲超話，竟真在殊雪cp超話發現了一本《小狐妖和老龍先婚后愛后帶球跑了》。他翻了幾章，突然間疑惑地皺起眉頭，用手輕輕按住了自己有些酸痛的小腹。
小說里的這只小狐貍因為和龍春風一度而懷了只崽崽，今早這壞狗也弄進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清干凈。
……不過他們都是男人，九個崽應該生不了吧，畢竟物種也不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陸殊拿著一杯熱飲上了車，坐在了顧雪今的身邊。
“肚子還疼嗎？”陸殊遞給顧雪今一杯熱牛奶，“崽崽，喝掉。”
顧雪今幽怨地瞪了陸殊一眼，接過陸殊手里的熱奶一飲而盡，心想自己未來一個周都不要和陸殊一起睡了，不，他話都不要跟陸殊說了！
陸殊正想要伸手去捧顧雪今的小臉，但這小狐貍已經傲嬌地不讓他碰了，還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陸殊微微一怔，轉而自顧雪今背后擁抱著他。
為了今天的戲份，他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此刻，他就這樣靠在身著白體恤的顧雪今身后，貼在顧雪今耳邊低聲道：“乖崽，生氣了？”
“……也沒有很生氣。”顧雪今嘀咕道，“你竟然弄進我……算了！”
陸殊的手緩緩摸到了顧雪今緊實的小腹，淡淡道：“這里，今早都是我的形狀，很漂亮。”
……陸殊，要不你去超話寫小說吧，我覺得你更行，你甚至比小說里這條龍還要持久。
顧雪今耳朵根都紅了，也就在這個時候，葉助自房車外走進來。
見顧雪今背對著陸殊，他笑嘻嘻道：“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顧雪今回眸看向葉助，一雙眼睛彎起來，說道：“沒有。”
陸殊伸手揉亂了顧雪今的發頂，轉身對葉助道：“怎么了？”
“處室接到新的案子了，警方說，A市南郊和平小區的居民在一個月內陸陸續續有八個人報了案，這八個人都說自己經常在小區看到對面的醫院有奇怪的人影在樓頂跳舞，還有人聽到了刺耳的尖叫聲，在看到鬼影之后，他們家里都出現了鬧鬼的跡象。”
葉助將pad遞給顧雪今和陸殊，指著pad上的醫院說：“和平小區對面是一所私人精神病醫院，叫作‘紫藤療愈院’，這醫院已經開了十年了，便衣民警去醫院看了看，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因而案子就轉給了我們。”
顧雪今翻了翻pad上的幾張醫院拍攝于白天的照片，雖然只是普通的醫院宣傳片，但顧雪今還是自照片雪白的墻壁看到了飄過的幾個鬼影。
碰巧這個時候葉眉來送水果，她見顧雪今等人在看照片，還以為是片中花絮，湊過來看了一眼照片，就忍不住發了個寒顫。
“這什么鬼地方啊，你們不覺得這照片有點陰森嗎？”
葉眉舉起pad仔細看了看，邊看邊感慨：“雪今，陸哥，葉助，我跟你們說啊，我從小第六感就很準，這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多半有鬼。”
顧雪今微微一怔，仰起頭看向葉眉，說道：“那你第六感真挺準的，葉眉姐。”
“啊？你別嚇人啊小雪今！”葉眉放下水果飛快地溜走，剛下車又笑瞇瞇地說，“香香的男孩子最招人喜歡啦，雪今，你今天怎么這么香！”
……因為早上做了壞事，所以來之前泡了個香草味的澡。
等葉眉走了，陸殊又仔細看了看這些照片，說道：“一般來說，醫院里是有部分滯留的亡靈，但不會像這所醫院這么多。而且這醫院只是一所精神病院，不應該死這么多人。”
“這個位置還有個殯儀館，難不成是殯儀館的鬼跑到醫院去了？”葉助琢磨道，“也不應該啊，還隔著三公里呢。”
顧雪今點了點頭，說道：“要不這兩天，我們抽空去看看？”
“嗯。”陸殊說，“恐怕事情沒這么簡單。”
這天晚上，結束完一天拍攝的顧雪今回到了酒店的房間。這幾天他一直和陸殊一起睡，但昨晚這壞狗do他do的太狠，今晚他選擇了和鳥鳥一起睡。
洗漱過后，顧雪今十點鐘便上了床。
福福在顧雪今身邊打著小小的呼，疲憊一天的顧雪今也沉沉睡了過去，卻未曾想他剛剛進入夢境，便發現自己出現在一間病房里。
從病房的窗戶往外看，能看到醫院門口被無數紫藤花纏繞。顧雪今正在想這是否是今天早上和陸殊一起看過的紫藤療養院，病房的房門突然被一串密碼解鎖，緊接著，一位戴著口罩的男性醫生以及兩位小護士自門外走了進來。
“先生，時間到了，我們該去治療了。”
男醫生彎著眼睛，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讓顧雪今下意識地想要逃。
但對方并沒有給他任何逃跑的機會，幾人粗暴地綁住了他的雙手，給他注射了安定類藥物。然后，這三個人便在光天化日之下，推著病床上的顧雪今走向了醫院的走廊，直到走到了一間手術室，病床才停了下來。
顧雪今還有意識，他迷茫地看著周圍的環境，頭頂的手術燈亮了起來。
“這病人取兩顆腎和肝臟。”醫生戴上了藍色手套，“眼角膜也留下。”
一旁的幾人紛紛點頭，顧雪今意識到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見手術刀緩緩靠近自己的身體，他拼命動著身體，卻還是無濟于事，只能麻木地感受著自己被掏空。
心電圖發出一陣無心跳的響聲，顧雪今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個身著條紋病號服的男鬼，那鬼魂眼神黯淡無光，身上甚至有幾處淤青。
突然間，那鬼魂朝著顧雪今沖了過來，大喊道：“幫、幫幫我們！”
無數只鬼魂抱住了顧雪今的褲腿，讓顧雪今動彈不得，直到手腕的玉生簫發出了幽藍色的光芒，他才喘著粗氣自床前坐了起來。
——好真實的夢，這是有鬼在向他托夢。
顧雪今看了眼床頭的手表，此時正是凌晨兩點，距離他入睡已經過了四個小時。他心有余悸地看著黑暗里的環境，福福用小翅膀輕輕拍了下顧雪今的手臂，在睡夢里安撫著顧雪今。
但即便如此，剛剛這恐怖的夢也讓顧雪今無法入睡，顧雪今拿起手機看了看，給陸殊發了條消息：【睡了嗎？】
已經兩點了，顧雪今沒想到陸殊馬上回了他：【怎么了？】
顧雪今蜷縮在被子里，說道：【我做噩夢了】
下一秒，身著絲綢睡衣的陸殊出現在了顧雪今的房間里打開了燈。他走上前摸了摸顧雪今濕漉漉的額頭，抱住了顧雪今的身體，說道：“崽崽，別怕。”
顧雪今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毛茸茸的腦袋蹭著陸殊的胸口，手也環住了陸殊的腰。
“剛剛好像有只鬼向我托夢了。”顧雪今驚魂未定道，“我夢見我在紫藤療養院被取了器官。”
第95章 相機 “摸狐仙要拿貢品的，這位先生，……
“嗯, 明天我們去看看便是。”陸殊揉了揉顧雪今的頭發，“先睡吧。”
不知是不是鬼也怕龍的緣故，后半夜顧雪今他睡得很好, 醒過來時腰也不痛了。
他睜開眼睛時, 陸殊在給他按摩腰，但動作逐漸曖昧。顧雪今翻了個身想跑, 卻被陸殊攬入了懷中動彈不得。
他靈機一動, 又化作了一只小白狐貍, 自床的西頭鉆進了被子里, 又從東頭的床尾蹦到了地攤上。
小狐貍端坐在地板上，盤著尾巴凝視著陸殊，說道：“摸狐仙要拿貢品的，這位先生, 你禮貌嗎？”
陸殊赤著腳走下床，伸手撈起來小狐貍柔軟的身體，輕輕撓了撓小狐貍的下巴。
說真的, 顧雪今是不想他的。
但是這壞狗摸的他好舒服, 他忍不住抬了抬下巴，閉著眼睛示意這條龍繼續摸。嗯，耳朵也要摸摸。
“好乖。”陸殊抱起顧雪今, “雪今, 等拍完戲, 和我一起住吧？”
小狐貍微微怔了怔，又聽到身邊的男人低語：“我想每天起來就看到你，好嗎。”
顧雪今抖了抖小耳朵，又化作了人形，他在陸殊懷里彎起眼睛：“哦？那我可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當晚, 顧雪今和陸殊在結束了一天的拍攝之后，驅車趕到了A市紫藤療養院。剛下車，紫藤療養院道路對面的幾個居民就迎了上來。
“哎？我認識你們，你們不是大明星嗎？”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好奇道，“我聽居委會說今晚會來幾個天師，難道你們——”
“嗯，奶奶，我們就是天師。”顧雪今握住了老奶奶的手，“您別擔心，方便的話，給我們介紹一下最近發生的怪事吧。”
那老奶奶本來還沉浸于鬧鬼的痛苦之中，握住雪今手掌的那一刻宛若握住的全世界，已然是顧雪今奶粉中的贏家。
“嗐，這一個月以來，都是怪事。”老奶奶指著對面療養院說，“我就住我們小區第一排，前幾天夜里睡覺的時候，我突然聽到有人在哀嚎。那鬼動靜吵得人睡不著，我拉開窗簾，就看到療養院三樓的一個房間里有火光，然后有幾個黑影趴在窗邊拍窗戶，像是在求救。我就趕緊報警了，我說這里著火了，趕緊來救火，但警察來了之后卻說什么都沒有，還問我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我雖然七十多了，眼還沒花呢！”
“是的是的，我也看見了。”另一個女生舉起手，“我看到我家浴缸里出現了一只水鬼，那水鬼渾身都濕漉漉的，還給我指著對面這所療養院。”
“水鬼？”顧雪今皺起眉頭，又看向另一個男生，“你呢，你看見了什么？”
“前天凌晨一點多，當時我老婆不讓我抽煙，我就溜出門找了個角落抽，我看到醫院后門那停了一輛車。”男人皺起眉頭，“我那個角度，看得很清楚。我看見棺材里有人在動，還伸出一只手想把棺材蓋打開，但被一旁道士模樣的人按了回去，就這么送上了車。等我再回過神，那車突然間就沒了，一只鬼站在我面前盯著我，手也指著對面的醫院，那車沒車牌號，是個商務別克。”
“我也見過那輛車！沒有車牌號，棕色別克對嗎。”年輕女孩驚愕地捂住嘴，“不過我是白天看到的，有醫生攙扶著病人從車上下來，然后就這么進醫院了。我以為這車是接病人的呢！”
她說到這里，陸殊拿出了幾張驅鬼符，遞給了路邊的這幾位群眾。
“若是不想撞鬼，你們幾位現在就回家，將這符咒貼到大門上。”陸殊說，“你們幾個八字本來就陰，容易撞鬼，今晚不要再出門，回家早點休息，小心被厲鬼附身。”
幾人被陸殊的話嚇了一跳，慌忙謝過了陸殊，然后急匆匆地回到了和平小區。
此時已經是午夜十一點，顧雪今看向陸殊，問道：“唔……我的夢像是采生折割，但他們描述的又像是某種獻祭。”
葉助點了點頭，說道：“陸哥，現在怎么辦？”
“去療養院看看。”陸殊看向不遠處在風中搖曳的紫藤花，“到底是什么情況，探一探便知道了。”
此時的療養院已經完全熄燈，周圍一片死寂，大門也上了鎖。
陸殊閉眼默念咒語，一陣燦爛的金色光暈閃過之后，顧雪今和葉助同他一起出現在了療養院一樓的大廳里。
大廳一樓導醫臺后面貼著“紫藤療養院”幾個大字，此時此刻只有這五個字發出了血紅色的光暈，紅色的光芒映在三人的臉上，說不出的詭異。
“這里夜里怎么沒有值班的護士？”葉助看了一圈大廳的環境，“這也太安靜了，四周陰炁很重，這個位置的風水也很差，本來醫院就容易招陰，不明白為什么要把醫院建在聚陰地。”
顧雪今輕輕點了點頭，想起葉助看風水很厲害，他說：“葉助，我下次買房子的時候，你能幫我看看風水嗎？”
“哈哈哈！”葉助指了指陸殊的背影，“雪今，你男朋友其實也很會看風水的，你找他就好啦。”
果不其然，陸殊回過頭，低聲問顧雪今：“有喜歡的房子嗎？”
“最沒想好，但在海邊看了幾套小別墅。”顧雪今彎起眼睛，“怎么了？”
“你挑就好，我給你買。”
陸殊說完便回了頭，葉助怔了怔，內心已經在給陸處豎大拇指，不愧是能和內娛第一美人談戀愛的雄鷹般的男人。
“好家伙，你們有錢人真會玩。”葉助掐腰跟在了顧雪今身后，“陸處，你能給我也買一套嗎？”
“不能。”
顧雪今跟在陸殊身后走到了一樓的樓梯口，這時候，原本還有微弱光亮的樓梯間感應燈忽閃了幾下，葉助打趣道：“這里設施也太差了，燈泡都不修。”
就在這個時候，陸殊突然比了個暫停前進的手勢，燈泡“啪”地一聲炸了，然后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四周黑到伸手不見五指，顧雪今下意識地想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卻不小心打開了相機后置鏡頭。
黑暗中，借著手機微弱的光芒，他發現自己鏡頭里出現了六個人臉識別的正方形框，而這幾個正方形還在不停地向他移動。
顧雪今嚇得打了個寒顫，下一秒，一陣風擦著他的頭發穿梭過去，一樓樓梯間的門突然重重地被關上。
“……陸殊？葉助？”顧雪今喊道，“你們在哪？”
沒得到回應的顧雪今屏氣凝神，以靈炁喚出了自己的玉生簫，但不知為何，在這里他怎么都吹不響玉生簫。
突然間，他被握住了手臂，又聽到陸殊在黑暗里對他說“用黃紙符”。
他慌忙自口袋里拿出了一張黃紙，可下一秒，他手中的玉生簫突然發出了一陣幽藍色的光澤，緊接著這張黃紙符就這樣無火自燃，他也看清楚了握著他手腕的那只手。
——那是一只布滿綠色毛發的青綠色手掌。
對方穿著白大褂，眼睛的黑眼珠特別小，還戴著一副白色的口罩，正看著他幽幽地笑，手里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在他身側，幾個身著粉紅色制服的鬼護士對著顧雪今裂開了唇角，輕聲說：“歡迎光臨紫藤療養院。”
這不是陸殊，這是鬼！
顧雪今嚇得心臟都要停跳了，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這個白大褂醫生，向著樓上拼命跑去。
他在樓梯間狂奔，那白大褂鬼醫生和幾個鬼護士就拿著手術刀跟在他身后，厲鬼們低聲笑著，像是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鬼醫生和鬼護士不緊不慢地跟著顧雪今，方才還在的陸殊和葉助卻都不見了蹤影。
……死腿，今天是真的要快跑了！
顧雪今又試了試自己的玉生簫，可還是無法吹響，他想要變出尾巴，可身上的靈炁似乎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壓抑住了，導致他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
這里的樓梯間每一層都是封閉的，顧雪今嘗試在三樓推了推玻璃門，卻沒能推開這道門，他只能不斷拼命向上跑，終于在跑到四樓時推開了樓梯間白色的門。
竟然推開了。
顧雪今站在醫院的走廊里，一時間有些茫然。他回眸看向已經追上來了厲鬼，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黃紙符，厲鬼們自玻璃門向內窺探著他，這把黃紙符卻在瞬間被鬼火點燃。
“別掙扎了，顧先生，我們回病房治療吧。”
醫生款步走上前，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了只有偽人才有的微笑。
“不配合治療，病怎么會好呢？”
鬼步步逼近，顧雪今只得拼命向前奔跑，試圖從走廊的另一側跑下去。可他剛剛跑到走廊中間，忽然聽到了呼嘯的風聲。
這里沒有窗戶啊！
顧雪今心里正覺得不對，下一秒，就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雪今，醒醒！”
顧雪今睜開眼，正好對上了陸殊焦急的眼神。
他怔了怔，猛然發現四周的環境并不是病房，而是醫院的天臺。此時此刻，他和陸殊正站在天臺的邊緣，再晚一步，恐怕就要一起從樓上掉下去。
葉助掐著腰自樓梯間跟上來，喊道：“陸處，雪今，你跑得也太快了！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瘴氣入體，鬼迷心竅，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顧雪今茫然地看著陸殊，他頭一次這樣害怕。
“我剛剛……被好多鬼追著跑上來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和葉助。”
顧雪今驚魂未定，他伸出手抱緊了陸殊的腰，陸殊也回抱住了他，并安撫地拍了拍背，低聲哄道：“沒事了，崽崽，已經沒事了。”
陸殊將一縷殘存的瘴氣自顧雪今的額頭牽引出來，顧雪今這才覺得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大半。
“這里確實不一般。”陸殊低聲道，“有道士以生魂在此獻祭惡魔，導致這里的瘴氣非常重，我們得盡快破陣，再晚了，恐怕我們都出不去。”
第96章 紫藤療養院 九尾狐的覺醒。
午夜剛過, 夜空泛起了云霧，醫院的院子里彌漫著濃重的陰炁，讓顧雪今全身都很不舒服。
他發現, 天臺上的小花園里種著幾顆南天竺, 紅通通的小果實在夜色里分外耀眼，卻也被層層陰炁環繞。
“這花好像有點怪。”顧雪今看向小花園, “在這里放了這么幾盆紅通通的盆栽, 就顯得很突兀。”
“是啊。”葉助看著自己手掌微弱的靈炁, “這地方太怪了, 樓下的花園也在散發陰炁，簡直是鬼怪的天堂，活人的地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陸殊環視了整個醫院一周, 又輕輕碰了下南天竺的腐爛的果實，才明白了這一切。
“醫院里種了五種不一樣的植物，分別種植在西方、東方、北方、南方和中央天臺, 對應的分別是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陸殊說, “相對應的，埋在地里的也是因這個屬性而死的人類尸骨，比如, 屬火的緋桃花下埋葬著被烈火焚燒而死的人, 而屬木的君子蘭下埋葬著因木建筑物坍塌而死的尸體。”
顧雪今點了點頭, 說道：“怪不得這里這么多植物，榕樹屬水，茉莉屬金，金桂屬土，原來對應的都是五行啊。”
“天師布下五行獻祭法陣, 以生魂為祭，植物為發，滋養邪魔。做這陣法的人有點道行，陣基本已經成了，導致這里成了聚陰地，不僅聚集了大量的厲鬼，還增強了鬼怪的力量。”陸殊指了指北方的榕樹，“不過，北方的這一片榕樹已經有幾棵枯死了，這里應該是埋了幾個被被淹死的人，但因為獻祭的人數量不夠，導致整個法陣都沒能正常運轉，不然這里對我們靈炁的束縛會更強。”
“啊？真是活久見，這陣法都幾百年沒人用了。”葉助撓撓頭，“那今天，咱們是要破了這五行法陣才能出去？”
“是的。”
“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葉助說，“那咱們是不是用對應屬性的法術，就能破陣了？”
他說到這里，天臺入口的門窗已經被上百只厲鬼拍響。
礙于陸殊的法術，這些鬼怪上不來，只能在門外凝視著三人，并露出瘆人的微笑。看著他們，顧雪今只覺得頭越來越痛，眼前甚至出現了虛影，整個人也變得很虛弱。
“不行，來不及了。”陸殊說，“此時此刻，樓里還有人在做法事，陣法還在加強。”
陸殊從兜里掏出了幾瓶不明紅色液體，說道：“這是冥府的彼岸花汁液，把這個喝了，有助于快速恢復靈炁。”
“我靠，還是你想的周道啊陸哥，這玩意果真就得隨身帶上，以備不時之需。”葉助接過來一飲而盡，“以后我也要隨身帶！”
顧雪今將信將疑地接過來這精致的小瓶子，陸殊同他優雅地碰了個杯，然后和他一起飲下了這如同紅寶石般鮮艷的液體。
果然，三分鐘不到，顧雪今雪白的大尾巴就飄了出來。
淡金色的靈炁在他全身上下運轉，讓他全身的力量都變得十分充沛，如獲新生。
陸殊見幾人都恢復了大半，閉眼單手結印，默念五雷咒：“東方玉寶，云雷大神。身披金甲，手執神槍。攝魔逐鬼，掃蕩諸兇。神符到處，邪妖滅蹤。急急如律令！*”
只聽轟隆一聲，天空閃過一道銀色巨閃霹靂而下，刺耳的雷鳴響徹云霄，徑直將天臺外的這扇玻璃門給炸了個粉碎。這巨響讓門后虎視眈眈的厲鬼一時間愣了神，鬼護士和鬼醫生還沒來得及跑，最頭上的兩只就被五雷符劈了個灰飛煙滅。
又是一道驚雷閃過，幾只厲鬼嚇得掉頭就跑，但還是被五雷符劈中，哀嚎著消散于空中。連續幾次之后，擋在門外的鬼怪全都消失了。
下一秒，夜空中又飄起了鵝毛大雪，雷電劈倒了樓下的樹木，整個樓都開始左右震蕩。
“走吧。”陸殊看向黑漆漆的樓梯間，“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作怪，竟與邪祟為伍。”
顧雪今被陸殊的物驅鬼給震撼到了，他彎起眼睛說：“陸哥，你好厲害啊！我演天師電影的時候，也演過這一招，原來真正的五雷符這么厲害啊。”
被老婆夸了的陸殊眼底泛起了淡淡的笑意，他握住了顧雪今的手，低聲道：“這樣就不會跟丟了。”
葉助跟在小情侶的身后，他伸出手兩只手，一左一右牽住了紙紙和靈靈兩只小紙人，酸溜溜道：“靠，還是有對象好啊！”
此時，天師論壇已經有人觀察到了奇異的天象，樓主發帖道：【剛剛是哪位大神用了五雷符？這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牛逼的五雷符了，劈下來得有十道閃電吧！這得多強的靈炁啊】
【哪里哪里！我也想看，我還沒見過呢】
【老夫昨晚算了一卦，今日恐怕有邪祟出沒，人間恐怕不太平，位置就在東部沿海地區，降雷之地也是東部】
【巧了，樓上，我昨天搖了一卦，算的位置和你有點相似，但我算的地點是在海上】
【我聽說是上頭的人在執行任務，好家伙，這比尋常仙門道士還要厲害，果真非同凡響】
【這雷聲我也聽到了，恐怕凡人很難有這樣的靈炁，也許是哪個神仙下凡？】
【？？樓上在說什么，神仙在神界也得上班的，哪有空下凡啊！】
【啊？我咋算的是小狐妖在渡劫飛升，不是，這道題這么多答案嗎學霸們？？】
顧雪今和陸殊一起來到了四樓的走廊，四處寂靜無聲，一片黑暗。
陸殊微微抬手，身周強大的靈炁便將樓道里的燈一盞一盞地自東向西打開，有了光，顧雪今的心情也沒那么焦慮了。
“請救救……救救我們！”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滿頭亂發的女孩自最西頭的房間跑了出來，她穿著病號服，身體非常瘦弱，手上剛剛被拔掉的針頭還在滲血，但眼神非常清澈，并不像是沉疴已久的精神病人。
見到顧雪今幾人，她幾乎是跪在了地上，驚恐道：“求求你們帶我出去吧，我繼續留在這里會死的，求求你們了！”
女孩子哭嚎著抓住了顧雪今的褲腿，顧雪今慌忙將她扶起來，并偷偷藏起來自己的尾巴，輕聲說道：“姑娘，你別著急，慢慢說。”
“我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病，我是在c大讀書的大學生，一個月之前我來這邊找我的網戀男友，卻沒想到對方直接把我迷暈帶到了這里，還給我辦了入院手續，收走了我所有電子設備，讓我無法和家人取得聯系。”女孩子哽咽道，“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精神病啊，來了這里之后，我每天都在被喂各種精神藥物，吃了這些藥之后不僅會犯困嗜睡，偶爾還會出現記憶混亂的現象，這些醫生護士根本不聽我解釋，就是要給我灌藥治療，也沒人借我手機讓我聯系家里人。”
葉助看小姑娘口齒清晰，半信半疑道：“那你能說一下你的姓名和身份證號嗎？”
女孩慌忙報出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甚至告訴了葉助一串自己母親的電話號。國家特殊情況調查局關聯了公安系統，因而很快就識別出來女孩在一個月之前被家人和老師報了失蹤。
葉助看了看女孩，又對陸殊和顧雪今輕聲說：“她說的沒有問題，她是在C市失蹤的，竟然被弄到了千里之外的A市。”
女孩見葉助等人已經相信了自己，露出了一個月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又緊張兮兮地看向自己身后。
“你們也要小心，這里不僅有醫生和護士，還有奇怪的道士和保鏢！”女孩說，“有個姐姐比我先來一個月，上個周晚上突然就被醫生帶走去做手術了，我那天晚上把藥壓在舌頭底下沒吃，等他們都睡著了，我就偷偷地跟過去看，我發現，這些人是在……是在取她的器官！”
顧雪今嚇了一跳，又想起來了自己被鬼托夢的那天晚上身臨其境的夢境，這么一來，就完全對上了。
“她剛咽氣，就有個道士對著她做法事，還把她的尸體埋在了樓下的茉莉樹下，嗚嗚，那之后我好幾天都偷偷沒吃藥，發現好多失蹤的病人都被他們取了器官，還有人會趁著夜色來交易。還有！每隔一段時間，這里的花園里就會有奇怪的咀嚼聲。”
聽到女孩的話，陸殊說道：“怪不得。”
葉助有些懵：“怪不得？”
“這些被害人被金屬利器切割致死，屬性為金，尸體全都被埋在了后院的茉莉樹之下，因而這個法陣里金的屬性最強。”陸殊說，“道士取他們的生魂為祭品，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被飼養的魔物定期來進食生魂，以滋生血肉。若我沒有猜錯，你在面見你的網戀男友之前，是否在算命網站輸入生辰八字算過命？”
女孩怔了怔，她點了點頭，說道：“你這么一說，在奔現之前，我倒是真的算過命，當時我是算和那個男生八字合不合，還花了二十五呢……”
“生辰八字不要隨便告訴別人。”陸殊說，“對于懂八字的人來說，想要用八字來摧毀你的人生很容易。你還記得網站名字嗎？”
“我想想……好像是北斗居算命網？”
陸殊點了點頭，對葉助說：“查查這個網站。”
也就在這個時候，顧雪今的手指自空中卷起了一縷熟悉的魔炁——那是墮落魔的氣息。他同陸殊對了個眼神，陸殊也對他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判斷。
“對了！”女孩連忙說，“五分鐘前，我看到兩個護士推著一個年輕男生進了電梯，他們去了三樓的手術室，估計又是去摘器官了，請你們救救那個病人！”
陸殊點了點頭，他說：“我同事發出了消息，過不久警方就會來救你們。你先不要急，冒然離開這里，也許還會驚動四周巡邏的壞人。你先回到你的房間，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鎖好門窗不要出來。”
那女孩連忙點點頭，但還是心有余悸，不長的一段路連連回頭。
顧雪今沉思許久，放飛了在他包里吃了一大塊餅干的小粉鳥，說道：“福福，你在四樓看著點，吃一吃下樓的鬼怪，若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記得來找我。”
“知道鳥！”
福福撲撲翅膀跟上了女孩，他在女孩面前現了形，并站在了女孩的肩膀上，說道：“別怕，福福會保護你們的。”
女孩覺得神奇，又輕聲笑了笑，回眸看向了顧雪今。
“我……我看過你們的戲，不管你們是什么身份，謝謝了。”
女孩對顧雪今幾人深深鞠了一躬，消失在了走廊盡頭。下一瞬，陸殊默念瞬移術，將幾人瞬移至三樓的手術室旁。
他們來得正好，手術室在剎那間亮起“手術中”的紅燈，病房里也傳來了病人驚懼的叫聲。
“操，這什么身體素質，麻藥怎么突然失效了！”
“趕緊再推一管啊！晚了客戶就不要這貨了！”
病房里傳來了醫生的討論聲，顧雪今聽得心驚肉跳，但更多的是憤怒。
這么多條人命，竟然就因為人類的貪婪和私欲戛然而止，實在是可怖！
“不對，不對，兩位且慢，我算了個大兇啊！”手術室內的道士驚恐道，“門外、門外有東西！”
聽到道士的話，門內的兩個醫生放下了手術刀，帶著保鏢走到了門前。
時間宛若在瞬間凝固，顧雪今能感覺到手術室內的人在靠近門，他身后的九條尾巴已經像是武器般高高豎起，陸殊的手也按在了自己的劍上。
“什么人？！”
手術室內一米九多的保鏢推門而出，他還剛剛拔槍，就被顧雪今的尾巴卷到了空中。他驚恐之余，對著顧雪今的心臟連開數槍，卻未曾想被顧雪今尾巴四周的靈炁全都反彈。
“有妖孽！”房間內的老道對身邊的小道士喊道，“快點聯系方道長！”
“方道長？”顧雪今勾起唇角，“好巧，本大仙上一次看見你們這么惡心的人類，也是姓方！”
九尾狐的力量像是在剎那間因為正義而覺醒，顧雪今的尾巴宛若天女散花般飛出去，將幾人全都卷在空中，他手中的靈炁竟匯成了一個球體，直沖沖地朝著躲在手術室最內側的道士飛去。
“饒、饒命啊！”
那道士被擊中后癱倒在了地上，顧雪今看向病床上躺著的男人，在看到對方還有氣之后才放了心。
可就在此時，樓下傳來了越來越響的念咒聲。顧雪今突然感到了一陣劇烈的頭疼，陸殊急忙捂住了顧雪今的耳朵，可一縷黑色的魔炁還是自顧雪今的心臟鉆了進去。
顧雪今將這幾人甩暈在了地上，自己則捂住了胸口，嘔了一口黑血，化作了小白狐自空中跌落。
“顧雪今，我們又見面了。”
墮落魔的聲音自遠方幽幽傳來，但伴隨著玉生簫幽藍色的光芒，出現在顧雪今眼前的卻是大雪皚皚的昆侖。
第97章 初吻 “我希望……我希望我喜歡的龍，……
說起來, 小狐貍的視野其實還挺奇妙的，世界會被放大數倍，聽覺和嗅覺也會變得很靈敏。雖然知道自己眼前的畫面是上輩子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但顧雪今還是覺得稀奇。
“今崽, 你終于有時間出來玩雪啦！”
天已經逐漸黑了，漫天風雪中, 月亮逐漸出現在枝頭。
一只瘦小的白狐貍將腳下的雪球推向顧雪今, 另一只耳朵有一撮黑色絨毛的小白狐則一頭扎進了雪堆里捕獵, 看起來就十分帥氣。
顧雪今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兩只狐貍朋友, 他也學著同伴捕獵的動作跳起飛撲進雪堆里，因為他出生便是人形，又被父母錦衣玉食的養大，所以并沒有體驗過野生小狐的捕獵生活, 今天的捕獵也并不順利。
“哈哈哈！你怎么扎進雪里出不來啦。”
兩只小狐貍叼著顧雪今的尾巴，一起把顧雪今自雪地里拔了出來。顧雪今抖了抖身上的冰雪，突然覺得眼前的兩只狐貍望著他的眼神, 讓他莫名其妙地有些熟悉。
淡淡的金色光澤在雪地閃過, 顧雪今化作狐耳少年，而另外兩只小狐貍也變成了人類的模樣，陪著他一起坐在堆積著冰雪的樹枝上。
……這兩只小狐貍的人形, 竟然是洛遠和唐小虞的容貌。
“我今天去人類的城里玩辣, 今天沒有露出大尾巴！”唐小虞拿出了自己從人間帶來的酥皮點心給顧雪今和洛遠分享, “我還看到了人類在蓋房子，其中一個書生還在畫神奇的圖紙，下輩子我也想做蓋房子的人類。”
“笨蛋小虞，那是建筑師。”洛遠托著下巴說，“我下輩子也想做人類, 我要做唱歌最好聽的伶人，看上去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做小狐貍好難，我還要三百年才能修煉出第三條尾巴。”
“好巧，我下午也去人間的集市玩了。”
顧雪今也帶了三包桂花糕回來，他將紙皮包著的點心分給了兩只小狐貍，剩下的一包則是留給龍叔叔的。
“你呢雪今，你都是九尾狐啦，你下輩子想做什么呀？”
唐小虞好奇地看向身邊的俊秀少年，顧雪今歪著頭思索了許久，說道：“下輩子？我想……我想繼續跟著龍叔叔一起拯救蒼生。”
他說完之后，身邊的兩只小狐妖對視了一眼，然后都含著笑看向了他。
“雪今，你也是一只成年小狐貍了。”唐小虞笑瞇瞇道，“你有沒有想過找個伴侶呀？”
顧雪今臉一熱，即便知道自己現在是在記憶之中，他還是覺得唐小虞和洛遠在他上輩子和這輩子的區別都不大，都是催他談戀愛的一把好手。
“我……我還沒想過。”
顧雪今這樣說著，腦海里卻浮現出了陸殊英俊的臉，尾巴也悄悄支棱了起來。
“好可愛啊崽崽。”洛遠托腮道，“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可愛的九尾狐了。”
顧雪今正害羞，唐小虞又捧住了顧雪今的臉，說道：“笨蛋，你就沒想過，要和你的龍叔叔永遠在一起？”
顧雪今垂下眼睫，輕聲說：“他……他年紀大我很多，又是神，我在他眼里應該就是小孩子，他不可能會喜歡我的。”
唐小虞和洛遠又同時對視了一眼，然后說道：“那可不一定。”
“而且他是神仙，我是妖怪，我聽說，神和妖在一起是會遭天譴的。”顧雪今皺起眉頭，“這樣……不好。”
他說完這句話，唐小虞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看，你還是很喜歡他。”
被說中心意的小狐貍冒出了九條尾巴，風雪逐漸變小，小狐貍的尾巴在樹梢搖擺，一時間心亂如麻。
是的，他是喜歡自己的龍叔叔。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英俊強大的神明，何況，龍叔叔還對他這樣溫柔。
“哇！流星！”唐小虞眼睛一亮，“人類都說對著流星許愿很靈，咱們也快點許愿吧！”
夜幕像是一塊純黑的畫布，而流星則是劃過黑暗的唯一色彩，讓顧雪今想起陸殊的眼睛。
漫天的流星雨飛速經過，三只小狐貍自樹上跳了下來，面對著流星雨排排站好，雙手合十地一起祈禱。
顧雪今閉上眼睛，對著流星許下了方才的愿望——他想和龍叔叔一直在一起，如果龍叔叔喜歡養小狐貍的話，那他下輩子也要做小狐貍。
幾只小狐貍還想再玩，唐小虞的媽媽出現在不遠處，喊道：“三個崽子，太晚了，快點回家！”
唐小虞慌忙變成小狐貍朝著媽媽奔去，洛遠看了看月色，也說道：“雪今，我們也早點回去吧，不然我媽媽和你叔叔又要擔心了。”
顧雪今點了點頭，臨走時，洛遠低聲笑了笑，說道：“今崽，你好好想想，也許你和你的龍叔叔是雙向暗戀呢？”
顧雪今微微一怔，并不覺得會有這樣的好事。
就像是在演一部仙俠電影，他按照上輩子走過的足跡，緩緩走向了昆侖宮殿，手里還拎著那一袋桂花糕。
喝醉酒的陸殊如期而至，手里還捏著一支送給小狐貍的鈴蘭。
顧雪今猛然發現，現在的場景曾經出現在他的夢里，這是龍叔叔喝醉酒拽他尾巴的那天，當時他還感慨了老龍的口口實在是大。
他怎么……又回到這一天的記憶了？上次他夢到哪兒來著？好像是……陸殊拉住了他，有話對他說。
難道這一天，陸殊對他說了很重要的話嗎？
很快，顧雪今就扶著醉醺醺的老龍躺在了屋子里的軟榻。陸殊不知喝了多少，整只龍都彌漫著濃重的酒氣，銀色的長發比月光還要華麗。
等到陸殊拽住他雪白的尾巴，顧雪今的心跳已經呼之欲出。
“崽崽，再陪叔叔一會兒。”
顧雪今對上了陸殊眼神的那一刻，猛然想起自己見過這樣的眼神。
在他做人的這一世，陸殊對他表白的時候，就是用這樣炙熱的眼神看他的，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又好像在壓抑自己的欲.望。
顧雪今轉過身，坐在了陸殊的身旁，彎起眼睛說：“好，崽崽陪你。”
他沒想到，下一秒，這醉醺醺的老龍竟攬過他的脖子，閉上眼睛將一個輕如棉絮的吻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龍叔叔竟然親他！
小狐貍雙手捂住了嘴，蓬松的尾巴都不搖了，對自己突然間失去的初吻感到意外和茫然。
他一時間有些懵，像是突然發現了一個秘密，他懵懂地看向身邊一頭銀發的俊美男人。
陸殊的眼神看起來還是有很多話要跟他說，可他皺著眉頭看了顧雪今許久，卻還是只是伸出手摸了下顧雪今柔軟的狐貍耳朵。
然后他便倒在了床頭，醉的不省龍事。
秘密盒子剛剛被打開，卻又突然被關上了。
但沒關系，等天亮了，他會問清楚的。
顧雪今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他將比自己要重不少的龍叔叔扶到了枕邊，然后變成了小狐貍，團在了陸殊枕頭的另一側。
“叔叔。”顧雪今蜷縮起自己的小狐尾縮在了陸殊發絲邊，“晚安。”
在這一刻，顧雪今發現，自己是希望龍叔叔喜歡他的。
風花雪月他都可以不要，他想要的不過是千歲老龍最熱烈的吻、最熱烈的愛。在強大的神明面前，他或許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狐妖，可他的生活卻因為陸殊變得好開心，他也有一顆赤誠之心，想要全都獻給陸殊。
天亮之前，昨晚的暴風雪終于停了。
陽光照在雪地，形成了刺眼的反光。顧雪今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的床已經空了。桌上放著豐盛的早餐，老龍不見蹤影，卻留了字條給他——
東海動蕩，我去援助。乖崽，你好好吃飯。
顧雪今看著字條上的字跡，心中竟有些悵然若失。
龍叔叔并沒有解釋昨天晚上的吻，還是說，他已經忘掉了這個吻了？
雖然很不開心，但顧雪今還是乖乖吃了早飯，然后前去昆侖山的小狐貍村找自己的小伙伴玩。
“雪今，你怎么一大早就耷拉著耳朵呀！”唐小虞捧起顧雪今的臉，“我媽媽做了酒釀湯圓，要不要再吃一點？”
顧雪今搖了搖頭，輕聲道：“不了，謝謝你，但我吃飽了。”
“不開心嗎？是不是你龍叔叔又罰你練劍啦，還是說你們又去一起捉鬼，遇到了煩人的邪祟？”
顧雪今又搖了搖頭，心道自己現在的心情好奇妙，這種悲傷和尋常的小事不一樣。
“那……那我們去城里看燈吧！”洛遠提議道，“我們去散散心，人間最近是元宵節，可熱鬧啦！不僅有很多好吃的，還有很多好玩的。”
顧雪今怔了怔，覺得洛遠的提議是個好主意，便點了點頭，同自己的兩位好友站在了昆侖雪山之巔，以靈炁傳送幾人來到了熱鬧的城鎮。
在人多的地方，三只不大的小狐貍都學會了藏尾巴。
他們像是三個普通的人類少年行走于街頭，洛遠拿出了媽媽給的零花錢，顧雪今也拿出了龍叔叔給他的零花錢小錦囊。
“你這錦囊好漂亮，而且沉甸甸的。”
顧雪今拿出了一只大金錠，兩只小狐貍都被驚呆了，唐小虞悄悄道：“原來你龍叔叔給你的零花錢，都有這么多！”
顧雪今靦腆地笑了笑，想要伸手去付錢買糖葫蘆，可洛遠一把拉住了他。
“少在這里用這樣的金子買東西！”洛遠悄聲說，“附近可能會有小偷，人類也不全是好人。”
顧雪今點了點頭，接過了洛遠給他的糖葫蘆，披在身上的白色棉衣襯得他像仙子一樣精致好看，也讓附近的人類頻頻回頭看他。
三只小狐貍尋了一處可以聽戲曲的雅處，唐小虞好奇地看向顧雪今，說道：“現在可以說說，為什么不開心了嗎？”
顧雪今垂下眼睫，突然間又是一陣心悸，但并不完全是不開心。
他心想，他對陸殊還是有期待的，在所有可能性中，他還是選擇了相信龍叔叔是喜歡他的答案。
“我……也沒有那么難過。”顧雪今彎起眼睛，“我希望……我希望我喜歡的龍，能夠喜歡我。”
第98章 最后一天 如果他知道這是最后一天的話……
“嘻嘻, 雪今，你終于認清你的心啦。”唐小虞開心道，“反正你倆遲早會成, 你根本不用擔心, 陸叔叔看起來也很喜歡你……啊！我想喝喜酒，我還沒有喝過神仙和小狐妖的喜酒呢！”
洛遠也點了點頭, 說道：“那可是三界以高冷聞名的龍帝君呀！龍帝君沒有什么親近的人或神, 也沒有什么緋聞, 但唯獨親手養大了你這只小狐貍, 他很偏愛你了，都沒讓你受過一丁點兒委屈！”
雖然沒說話，但顧雪今的眼底像是日出時分泛起波瀾的金色湖水，充滿了對老龍的愛意和對未來的憧憬。
“等我們今崽成為龍的新娘, 我一定會去給你當伴郎的！”唐小虞期待道，“而且，等你結了婚, 你就可以和你的龍叔叔一起雙修啦！”
“雙……雙什么？”
“雙修呀！村子里的大狐貍都說, 那是很舒服的事情，還會讓尾巴變多。”唐小虞雙手合十，“還有只狐貍姐姐說, 會舒服到哭出聲。”
“但雪今本來就有九條尾巴, 他不需要更多的尾巴了。”洛遠笑嘻嘻道, “真有這種好事的話，我也要試試。”
“無所謂，反正爽到就是賺到！”
兩只小狐貍開始起哄，顧雪今垂下長長的眼睫，臉頰染上了蜜桃般的粉紅, 看上去十分清純。
因為從未戀愛過，談及這些事情還有些害羞。
他突然有些期盼真的能有一場專屬于他和龍叔叔的婚禮，無論是在海底還是在雪山都好，只要是龍叔叔給他的，他都很滿足。
恰在此時，一輛馬車自三只小狐身邊匆匆駛過，有一對夫妻拎著籠子自馬車上下來，走向了街后的小巷。
“啊，遠遠，雪今，你們看！那對夫妻抓了兩只小狐貍！”
唐小虞捂住了嘴，指向了不遠處夫妻倆的背影，洛遠也皺起眉頭說道：“好可憐的小狐貍啊，才這么小，就要被做成狐皮大衣了。”
顧雪今微微一怔，下一秒，他抓著唐小虞和洛遠的手尾隨那女子來到了附近一戶院落的房頂。兩只小白狐貍還沒有靈智，正在籠子里拼命抓撓，一抬頭就看到了房頂上的三只狐妖。
在看到顧雪今雪白的尾巴后，小狐哀嚎了幾聲，眼淚汪汪地看著幾人。
“怎么辦啊！”唐小虞說，“咱們跳下去嗎？我只會一點吸人陽炁的法術，嗚嗚，我不該偷懶的。”
洛遠正想用霹靂術把籠子炸了，顧雪今卻輕輕搖了搖頭，按住了蠢蠢欲動的洛遠。
“別。”顧雪今說，“太招搖容易惹不必要的麻煩。”
因為天生九尾，顧雪今的法術和天賦都是狐妖中的佼佼者，龍叔叔待他雖然嚴厲，卻把他養得很出色。
趁著那女人走開的間隙，顧雪今單手結印，悄悄用開鎖的法術打開了籠子的鐵鎖，放出了兩只灰頭土臉的小狐貍。
小狐貍“蹭”地沖出籠子，在街道盡頭的小路回眸看了顧雪今一眼，像是在感謝他們般站起來對他們作揖，然后迅速地消失在了田野深處。
它們轉身離開時，顧雪今才意識到這輩子也見過這兩只尾巴帶一撮黑毛的小狐兄弟，這正是不久前他在捉人皮婆婆時偶遇到的那兩只小白狐，只不過又過去了三百年，兩只小狐都有了靈智，而且還記得他。
“真棒！”唐小虞忍不住捧起了顧雪今的臉頰，“嘻嘻，你好可愛啊今崽！這世間怎么會有你這么可愛又聰明的小狐貍！”
顧雪今彎起眼睛笑了笑，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光總是很愉悅，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唐小虞和洛遠都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太陽很快就落了山，乘著皎潔的月色，顧雪今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去往了人間的元宵燈會。
今晚的月亮很亮，滿街的花燈奇形怪狀，顧雪今并不是第一次來人間看燈會了，但一時間看得入了迷，還買了三只小小的蓮花燈分給了伙伴們。
“哇，人間的東西真好玩。”唐小虞拎著小燈快跑了幾步，又指了指面前的小糖人，“快來快來，這里有小狐貍形狀的糖人，還有龍呢！”
顧雪今微微一怔，走向前拿起了一只糖做的紅龍在燈下仔細看了看，因為覺得精巧，他決定買了送給他的龍叔叔。
“老板，我要這個。”顧雪今輕聲說，“幫我包起來吧，謝謝您。”
人間就像是一個繽紛的游戲場，好像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比起在昆侖雪山修仙的日子，小狐貍們當然也是更喜歡在人間吃吃喝喝。
“這里還有舞龍的人類！”洛遠指了指不遠處的戲臺，“嚯，好家伙，人類果然都很喜歡龍。”
火紅的紙龍高懸于空中，顧雪今看著巨龍猙獰丑陋的臉，心道真龍才不是這樣的，真正的龍不怒自威，強大又儒雅，就連鱗片都泛著高貴的光澤。
他興趣缺缺地看著圍欄里舞龍隊的表演，身邊的小伙伴們卻對人類的雜耍很感興趣，一直專注地看著臺上的各種表演。
有點想龍叔叔了，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從深海回到昆侖。對龍來說，在水里應該比在陸地更開心吧？
收養顧雪今之后，陸殊很少再回東海。
他用了十年陪伴著顧雪今走出了失去雙親的陰霾，又花了五十年在昆侖陪著狐貍崽崽修煉。在近來的五十年，他又經常帶著顧雪今云游人間、降妖除魔，為小狐貍積攢功德。
雖然時間對于神來說是無盡的，但神的愛意也藏在了和顧雪今朝夕相處的每一天。
無論去哪里，他都會帶著顧雪今，唯獨回東海不會。在海里呼吸對小狐貍來說有些費勁，陸殊索性就自己回去，回來時還會給顧雪今帶禮物。
有時是寶石，有時是珍珠，還有時候是一些美味的仙桃。
顧雪今知道，那也是叔叔藏在海底的各種寶物，雖然很珍貴，但叔叔都送給了他，好似他也是最珍貴的寶物。
“不好了，失火了！快救火啊！”
突然間，翻騰在空中的紅龍開始劇烈燃燒，并在圍欄四周點燃了重重火焰。
一團黑色的魔炁自遠方席卷而來。還不等四周的人類反應過來，這團魔炁便將臺上表演雜耍的人類吞進了肚子里，嚇得顧雪今身邊的女人尖叫了一聲。
“有邪祟！邪祟來吃人了！”
“救命啊！”
顧雪今的思緒被眼前恐怖的一幕打斷，唐小虞膽子小，拉著洛遠和顧雪今就要跑，但四周的邪祟卻越來越多，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細長的黑影，讓他們在奔跑中走散了。
顧雪今定了定神，口中默念御水咒，將附近放花燈的平安湖湖水卷到了空中。
頃刻間，湖水傾斜而下，澆滅了這條冒著黑氣的火龍，也挽救了被火焰圍住的人類生命。
災難過后，地上幾位被燒傷的人類發出哀嚎，還有幾處木材冒著火苗和濃重的魔炁。
顧雪今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熟悉，他皺著眉頭看向天空那朵黑色云，像是又回到了父母被惡魔殺死的那一天。
對，那一天，在青丘也出現了這樣一朵黑色的云。
這是墮落魔，墮落魔又回來了！
“雪今！你別害怕，我們還在呢！”洛遠在遠方對顧雪今招手，他大喊道，“我們這就過來找你！”
洛遠和唐小虞朝著顧雪今飛奔而來，顧雪今下意識地回眸，卻看到一團黑色的霧氣自空中襲來。
“別過來！”顧雪今豎起了一只尾巴想把兩只小狐推開，他大喊道，“快逃！”
可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就在他的尾巴馬上要碰到唐小虞和洛遠身體的那一刻，那團黑色的霧氣卷起了兩只小狐貍的身體，讓兩條活生生的生命在剎那間化作了一團血霧，竟連個尸體都沒有留下。
“阿遠，小虞！”
顧雪今睜大了眼睛，眼淚還沒來得及流出眼眶，身后墮落魔的魔爪便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哦，是你啊，你長大了。”墮落魔發出了幾聲陰沉的笑，“我知道，你是我當年漏掉的那只小狐貍。哦……原來你都長這么大了啊。”
一滴晶瑩的眼淚自顧雪今的眼角滑落，剎那間，他爆發出的力量竟將勝券在握的墮落魔震飛，九條白色的尾巴宛若天女散花般在空中散開，強烈的妖氣讓四周的行人紛紛發出大喊：“九尾狐！這有妖怪！”
看著顧雪今身周的靈炁，墮落魔的眼神里都多了幾分意外。
他一雙冷漠的眼直勾勾地盯著顧雪今的眼睛，一邊躲避著顧雪今的尾巴攻擊，一邊飛速躥到了空中，想去吃掉兩只小狐妖正在飄遠的靈魂。
“哦，我想起來了，你叫顧雪今。你的家人，朋友，都死啦！”墮落魔笑著說道，“不過沒關系，你很快就可以去陪你的朋友和爹媽了。”
墮落魔笑著超顧雪今飛身而來，顧雪今一尾巴將墮落魔打飛，低聲道：“滾，別碰他們！”
他的眼淚滴落在了燒焦的花燈上，眼神也一瞬間變得堅強。這百年來，他每日努力練習法術，都是為了能夠給父母報仇，現如今這魔頭又奪走了他兩個朋友的性命，此仇更是不共戴天！
剎那間，九尾宛若蠶繭包裹住了墮落魔的身體。被裹得動彈不得的墮落魔對顧雪今愈發強大的力量有些驚愕，他沒有想到，短短一百年不見，這只青丘小帝君竟已擁有了如此力量。
但這畢竟是一只上古魔物，他存活了上千年，身周的魔炁爆發，瞬間將顧雪今彈飛到了空中。
顧雪今背對著他，小心翼翼地用尾巴保護起了兩只小狐的靈魂，并念超度咒讓他們迅速地渡界飛向遠方。
像是兩盞飛向空中的孔明燈，兩個不大的小光圈一起飄遠，直到他們消失，顧雪今才在空中停住了自己的腳步，看向身后窮追不舍的墮落魔。
“哦？有點意思。”墮落魔裂開嘴笑起來，“你這內丹，不愧是我要找的內丹，果真非同凡響，不如就此，送給我吧。”
“我的內丹？”
擦干眼淚的顧雪今眼神也變得十分陰郁，九條尾巴飄在夜空之中，像是畫本中才存在的美麗生物。
“是啊，你的內丹，是所有妖怪之中最好的內一顆。”墮落魔勾起了唇角，“我當初能殺你父母，今日又能殺你朋友，當然也能殺你——”
剎那間，顧雪今用法術凝結了四周的水蒸氣，化作萬千把冰刀朝著墮落魔刺去。墮落魔起初以為只是普通的冰刀，并未將顧雪今放在眼里，只退后了幾步，在空中撐起了一道魔炁所做的屏障。
可下一秒，冰刀刺穿了他的屏障，萬箭齊發宛若凌遲，冰刃險些貫穿了他的心臟。
顧雪今飛身向前，伸手一把抓住了墮落魔的衣領，他看著墮落魔，一字一句地低聲道：“那好啊，血海深仇，不如我們今日就全報了吧。”
冰刃刺破墮落魔胸口皮膚，這怪物的胸口流出了黑血，顧雪今憋著一股勁兒用力下按，被他按住的墮落魔抵死反抗，一雙吊兒郎當的眼睛也變得血紅。
一妖一魔宛若流星般下墜，在即將落地之時，顧雪今的尾巴撐起了一道華麗的降落傘，他一把將刀刺進了墮落魔的心臟，強大的力量竟讓墮落魔活生生在地面砸出了一個巨坑。
“去死。”顧雪今壓在了墮落魔的身上，他轉著冰刀，低聲重復道，“去死。”
墮落魔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眼神里全都寫滿了不甘心和不可思議。顧雪今掐住了墮落魔的脖子，正想了解這魔頭的生命，背后卻突然一涼——
“啊，主人，你這是怎么啦！”
鏡魔笑嘻嘻地玩著頭發，她想湊上來看，卻沒曾想墮落魔已經傷到了要害，一時間也萬分驚愕。
顧雪今難以置信地回頭，正對上鏡魔的視線。
“你……是那個小狐貍？”鏡魔嬉笑道，“那個啊，姐姐我到底是比你多活了一些年，雖然偷襲并不是什么好的路數，但是只要結果——”
顧雪今手中的靈炁一掌擊中了鏡魔的心臟，女魔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也在剎那間消散。
墮落魔最后的希望破滅，大喊道：“你——”
顧雪今嘔出了一口鮮紅的血，手指仍掐著墮落魔的脖子，使出了最后的力量。
“你今天，必須得死。”顧雪今低聲道，“你必須死。”
墮落魔閉上雙眼咽氣的那一瞬間，顧雪今只覺得大仇得報，心底卻一片酸澀。
鏡魔的刀涂了散魂的毒藥，他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困、越來越冷，幾乎要睜不開眼。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
早上出來玩的時候，他并不知道這會是他這輩子最后一次吃叔叔做的飯，也不知道是最后一次和小虞還有洛遠出來玩。如果知道的話，他一定要多吃一點。
小虞馬上就要過生日了，他給小虞挑的建筑書籍還沒能送出去，小虞已經猜了很久，卻帶著遺憾離開了這世間。洛遠前幾日說想要吃他做的點心，他因為偷懶沒有做，早知道的話，他就不犯懶啦。
還有，如果他知道這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他一定會更勇敢。他會對叔叔說很多次“喜歡你”，然后親口告訴他，他想要和叔叔永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雪今！”
最后一眼，顧雪今看到了自己飄在了空中的內丹，還有向他飛奔而來的銀發男人焦急的臉。
晚安，叔叔。如果我醒來，你要告訴我，你也喜歡我。
第99章 天譴與輪回 一百零八道天雷，即便是三……
無數回憶宛若走馬燈般自顧雪今腦海中閃過, 聽到有人叫自己，他迷茫地看著黑暗里的浮光掠影，才發現陸殊不知什么時候進入了他的意識, 也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顧雪今回眸看向陸殊, 說道：“你……你都看見了嗎？”
陸殊點了點頭，眼底已然被顧雪今的回憶渲染成了悲傷的神色。而在陸殊面前, 也有一個小小的光圈。
顧雪今向那光圈窺去, 發現那里承載的是陸殊最后的記憶——
夜里的東海宛若一面深不可測的黑鏡, 狂風暴雨之中, 巨閃劃過天空，雷鳴聲震得人心驚肉跳。海水洶涌澎湃，翻騰的巨浪幾乎要將附近的幾艘吞沒。
“好大的暴風雨啊！”附近的漁民呼喊道，“快轉向！”
“已經回不去了, 船長，風雨太大了！船要沉了！”
眼見前方一艘滿載魚蝦的大船徹底被海水吞沒，一對漁民夫妻在搖搖欲墜的小船內瑟瑟發抖, 眼底已然露出絕望的神色。
看來, 已經不能返航了。
雨水砸在船頭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男人還在拼命轉舵，女人則閉著眼睛喃喃自語道：“龍神保佑, 龍神保佑,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附近的幾艘船里都發出了漁民驚懼的哀嚎和哭聲，又是一道巨浪，女人絕望地抬眼，卻看到一條銀龍自水面一躍而出，飛向了天空。
因為這條龍的速度太快, 她甚至不清楚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幻覺。但很快，夜空重歸寧靜，雨勢也變得很小。黑壓壓的天空出現了些許亮光，龍銀色的鱗片在黑夜之中發著高貴的光澤，龍身奔騰于云霧之中，若隱若現。
“二狗，那是……那是龍嗎？”
女人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示意他趕緊向天空看去，可男人還以為那巨龍是一道銀色的閃電，眼底露出了迷茫之色。
“什么龍？”
說是遲那時快，這道閃電自空中一躍而下，海水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緊接著，方才被海水吞沒的那艘漁船又浮上了海面，被海水嗆到的幾位漁民全身都濕透了，正費勁兒的咳嗽。
“海里有龍，我們看到了！”一位小伙子欣喜地喊道，“是龍神大人救了我們！”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都看到了一條巨龍緩緩自海面擺尾，龍鱗瑩瑩的光澤比月光還要亮，即便只窺探到龍身的一隅，對凡人來說，已是天大的奇跡。
“真的是龍！”女人欣喜道，“是龍神顯靈了！”
海面響起一陣人類的歡呼聲，伴隨著蒙蒙小雨，幾艘漁船返航歸岸。海洋的富足讓他們得以謀生，龍神的存在卻是他們平安出海的希望。
待漁船走遠，銀龍自深海一躍而出，只留下幾條小龍盤旋于海面。
像是巡邏的士兵，龍族世代守護大海，也是這大海中至高無上的存在。
云霧中，一位單手結印的白胡子老頭正在打坐，銀龍在天空盤旋了一周，在金光之中化作翩躚君子，手執折扇站在了白胡子老頭面前。
“君主為何降雷于東海？”
太上老君抬起一只眼，低聲道：“這是天道對你的警告，陸殊，不要深陷迷途，不知悔改。”
陸殊面色不改，又問：“我深陷何等迷途？”
“陸殊，你活了上千年，自知神妖殊途，但你還是愛上了一只狐妖。”白胡子老頭說，“老夫掐指一算，這情根再不斬斷，你的千年修為恐怕將要瞬間化為虛無。”
“妖亦有邪有善，他天天跟著我在人間救死扶傷，是妖又如何？”陸殊淡淡道，“若是我的劫數，那我自己來擔，不要扯到他人。”
見陸殊態度如此堅決，太上老君沉默良久，才說：“……你在向天道承認，你陸殊，就是愛這只狐貍？”
“當然。”
想起自己的小白狐，陸殊眼底甚至多了幾分笑意。
昨晚他雖然喝得酩酊大醉，但還是沒忘記自己親了雪今。兩唇相碰之時，雪今沒有拒絕他，看著他的眼神好似也在說愿意和他在一起。
這是他重要的一天，他永遠都不會忘。
他還記得團在他枕頭上那只小狐貍毛茸茸的身體的溫熱觸感，若不是今日東海動蕩走得急，海中龍族恐怕有難，他要今天就對小狐貍負起責任，馬上就下聘禮。
“那么多仙門美人你都不要，偏偏就要一只狐妖。”太上老君皺起眉頭，“值得嗎？”
“值得，待我自東海回到昆侖，我必定向他求婚。”陸殊說，“天道如何我不管，我只要顧雪今。若是相愛之人不能相守，我要這天道又有何用？”
一千一白一十一歲的老龍自年輕時就是三界有名的桀驁人物，如今一千多年過去，他還是桀驁依舊，認定的事情便不會反悔，也容不得旁人評判。
太上老君沒想到又被陸殊秀了一臉，臉頰抽了抽，說道：“……如此這般，你若心甘情愿，老夫不再多話。”
說罷，他便拂袖離去。
想到馬上又能見到自己的小狐貍，陸殊自龍宮帶走了許多珍珠和寶石，又安排幾條小龍崽做起了兩人的婚服。
臨走時，風雨已停，海面無波無瀾。
陸殊帶著期待奔向昆侖，卻在趕路時察覺到昆侖附近有魔炁四處攢動，原本晴朗的夜空也變得烏云密布。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心頭突然一陣劇痛。等他騰云駕霧趕到了顧雪今身邊，卻只看到了被殺死的墮落魔，以及顧雪今變得黯淡的雙眼。
自他們初識，他就最喜歡顧雪今這一雙眼睛，笑起來時波光粼粼，靈動極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和顧雪今說出自己的愛意，顧雪今就在他眼前咽了氣，不僅內丹破碎，就連魂魄都一瞬間飄到了空中散了。
“雪今！”
散魂草能讓三界任何一個生物的魂魄魂飛魄散，這魔物不僅想要顧雪今的內丹，還想要他的靈魂灰飛煙滅，從此再也不能進輪回。
憤怒和悲傷讓陸殊一瞬間爆發了巨大的靈炁，將方圓百里內的魔物全部撕碎，墮落魔和鏡魔的魂魄在瞬間四分五裂。
陸殊沖上前抱住了顧雪今還帶著溫度的身體，他念聚魂咒數次，也沒能聚起消散在夜空中的魂魄。
怎么辦，怎么辦？！
三界皆知，龍帝君陸殊強大冷峻，從未在任何時候失態。但此刻的陸殊已經失去了智，他只想要他懷里的小狐貍睜開眼看他。
沒了內丹，陸殊懷里的顧雪今很快就變成了一具渾身僵硬的小白狐，無論陸殊怎么呼喊他的名字，顧雪今都無法再回應他，就連身上淡淡的香氣也逐漸消散。
他踹在懷里的那只想要送給陸殊的糖人“啪”地掉在了地上，陸殊怔了怔，伸手將落在地上的糖人撿起，發現那竟是一條龍。
這是雪今最后留給他的禮物，陸殊手指顫抖著收起了這只糖，他猛然間想起神宮里有一上古神器，名為玉生簫，可聚消散之魂，令死人復活，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
想到這里，陸殊立刻懷抱著小狐貍的身體飛向神界。
神界永晝，四季如春。
陸殊趕到時，神界的萬寶宮前還有兩個正在下棋的神仙，見到陸殊，兩人笑著打了個招呼，說道：“龍帝君，今天怎么不見你身邊那俊秀少年？”
陸殊大手一揮，神宮前的結界便在剎那間消散。
“帝君？”
見兩個神仙守衛一臉迷惑地站了起來，陸殊用法術將兩人擊暈，抿著薄唇一言不發地沖進了宮殿，四處尋找起玉生簫。
他心想，即便顧雪今的內丹回不到從前的樣子也沒關系，即便他沒有九條尾巴也沒關系，他可以重新把小狐貍一點點養大，他只想要顧雪今復活。
幸運的是，他很快就在神宮找到了玉生簫和記載著玉生簫用法的古籍。
下一秒，他立刻折返回了人間。他抱著顧雪今的身體，在昆侖雪山吹奏起了玉生簫。悲傷的曲調令附近狐貍村的小狐貍都鉆了出來，躲在雪地里歪著腦袋看他。可他吹奏了很久，懷里的小狐貍還是一動不動。
昆侖的狐貍村亮起了人間燈火，唐小虞和洛遠的母親焦急地等在村口，四處詢問周圍的人有沒有看到自己的孩子。
“沒有，但聽說山腳的鎮上起了火，有不少死傷。”有人說，“要不您二位去看看？”
兩位母親匆匆忙忙地向山下奔去，因為太過著急，甚至都沒有藏好尾巴。
陸殊看著懷里緊閉著眼睛的小白狐，低聲道：“你是不是在生叔叔氣？”
風吹起了小白狐的毛發，小狐貍沒有任何回答，閉上眼睛的樣子甚至像極了平日里撒嬌睡在他床頭的睡顏。
“叔叔早上走得匆忙，在你遇險時也沒有及時趕回來，明明親了你，也沒來得及對你說喜歡你。”
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陸殊終于知道了什么是心痛，什么是絕望。
“對不起，崽崽。”陸殊說，“叔叔來晚了。”
強大的神明素來無喜無怒，可他現在聚不起顧雪今的魂魄，他甚至心痛到無法呼吸。
陸殊沒辦法放棄，只要能救顧雪今，哪怕他耗盡靈炁吹奏千次萬次都沒關系。
他再一次嘗試吹奏玉生簫，他盼望著懷里的小狐貍能睜開眼，悲痛讓陸殊身周的風雪都化作了冰晶，而天空也響起了轟隆隆的雷鳴，無數天兵天將出現在云層之中，正虎視眈眈地看著昆侖山上的這條龍。
突然間，陸殊看到天邊飄過了一縷白色的魂魄。
他眼前一亮，繼續吹奏著玉生簫，越來越多的魂魄自四面八方向他飄來。即便偷竊寶物的天譴將到，陸殊也沒有任何想要躲避的意思。
他化作銀龍盤旋于昆侖之上，護著四面八方的魂魄聚成一體。
“陸殊，你在胡鬧什么！”
天兵天將的喊聲自遠方傳來，陸殊仍在雪山之上穿梭，他俯瞰著大地，只見顧雪今的魂魄緩緩聚集在一起，然后慢慢地長出耳朵和尾巴的形狀，就像是一朵白云做的小狐貍。
“這狐貍的劫數已經到了，你偷竊已是重罪，還妄想復活他！”
天邊閃過一道巨閃，雷鳴過后，一道驚雷劈向了小狐貍的魂魄。來不及猶豫，銀龍飛身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小狐貍的魂魄前，被天雷劈中之后，發出了一聲悶哼。
“他有何罪？”銀龍憤怒道，“他自出生便善良真誠，還是一只很小的狐貍，他有什么錯！”
他小心翼翼地用龍身盤在了小狐貍魂魄四周，巨龍的眼睛望著小狐貍，小狐貍的魂魄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也好奇地和他對視，還自己團了個小雪球玩了起來。
“冥頑不化！這世間的命數，不是你說要變就可以變的！強行改變，那你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什么代價我都可以付出。”銀龍低聲道，“唯獨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無數道閃電自天空劃過，驚雷一道道劈向龍身，而那銀龍一動不動地守在狐貍的魂魄前，像蛇一樣盤起了自己的身體，用自己堅硬的龍鱗為顧雪今的魂魄筑造了一堵墻。
小狐貍一無所知地在龍的懷抱里滾著雪球，聽著轟隆隆的巨響，在黑暗里有些緊張地飄動。
過了許久，雷聲終于停了。
天雷共劈了一百零八下，即便堅硬的龍鱗都被天雷之火燒焦了不少，陸殊也沒有放開自己的狐貍，仍盤在小狐貍的身周。
他意識逐漸開始模糊，卻還是在天譴結束之后，柔聲對小狐貍說：“乖崽，去那兒，那才是屬于你的身體。”
小狐貍白色的魂魄歪著頭看他，似乎很有些不解眼前巨獸的目光為何如此難過，卻還是順著老龍的目光蹦蹦跳跳地飄向了死去白狐的身體。
“好乖。”陸殊鼓勵道，“鉆進去，乖崽，鉆進去。”
若是普通小神仙，受一次天譴之雷，都有可能魂飛魄散。
陸殊受了一百零八道，即便是三界最強大的一條龍，他也已經氣息奄奄，甚至連元神都被天雷震碎，只嘔出了一口黑色的血，便倒在了雪地里，發出了一聲轟隆巨響。
小狐貍見他倒下，又急急忙忙地飄回了他的身邊，伸出舌頭輕輕舔舐著老龍的傷口，歪著腦袋看著陸殊。
“別在這里陪我了。”
陸殊掙扎著化作人形，整個背部都已被烈火焚燒的不成樣子。
他費勁地用手指向不遠處顧雪今的身體，對著小狐貍的魂魄說：“乖崽，去那里，快去！”
說到最后，他因為著急而嘔出了一口血，小狐貍見他傷得如此重，慌忙鉆進了他的懷里，焦急地舔著他的臉。
雖然只是一縷魂魄，可陸殊知道，這是他的小狐貍，全世界只有一只的小白狐。
即便聚魂之后已經失去了所有記憶，顧雪今也天然地對陸殊親近，甚至不愿離開他的懷抱，不斷徘徊在他身周，像是一只小小的螢火蟲。
“你這笨崽，快去自己的身體。”陸殊又嘔出了一口血，“……再晚，就、就要來不及了。”
他說完這句話，元神便自身體里緩緩飄在了空中，小白狐看到之后，便飄去了陸殊的元神旁，宛若兩只飛在黑暗里的螢火蟲。
“哎，老夫說了，你這樣會遭天譴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襲白衣的白胡子老頭出現在了昆侖，他彎腰撿起了陸殊面前的玉生簫，又看向了徘徊在空中的兩只小白點。
即便肉.身都已死去，兩個光點還是緊緊擁抱著彼此的身體，好似從未分開過。
“罷了，罷了。”
太上老君笑著看向了空中的兩個光點，然后單手結印，用法術將陸殊和顧雪今的魂魄送去了冥界的人間美井。
冥主一襲紅衣，正在后花園賞花，并不意外太上老君的出現。
太上老君站在井邊笑了笑，說道：“老龍這戀愛腦犯了點事兒，被遣進了輪回，我看他喜歡那只小狐貍喜歡的緊，就將他們倆的魂魄用法術相連，終有一日，他們還能再見。”
陸秉文點了點頭，方才的天雷他聽到了，見太上老君手中的玉生簫里還藏著些許顧雪今的殘魂，便也將這玉簫扔進了輪回之井。
“一個渡生死劫，一個渡情劫。”陸秉文看向深不可測的輪回之井，“下輩子再做神仙眷侶吧。”
第100章 求婚 他以玉生簫解他人執念，卻從未想……
站在陸殊的記憶長廊的顧雪今早已淚流滿面, 一旁的陸殊款步走上前牽起了顧雪今的手，又輕輕為他擦去眼角的淚珠，低笑道：“笨崽, 哭什么。”
老龍受了整整一百零八道天雷, 每一道都宛若劈在了顧雪今的心尖上。但若不是老龍當時護著他，他早就該灰飛煙滅了。
原來, 他的龍叔叔上輩子就準備向他求婚了, 這輩子就更不用說了, 這老龍生怕他被別人騙了去, 于是自己先把他騙走，簡直是搶婚。
“……這里很疼吧？”
顧雪今撫摸著陸殊的背，一雙漂亮的眼里全是心疼，連胸腔也一片酸澀。
陸殊悶聲笑笑, 說道：“不疼。”
他緊緊握住了顧雪今的手，垂下眼對顧雪今說道：“已經過去了很久了，幸好又找到你了, 崽崽。”
從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顧雪今的時候, 陸殊就覺得人類的緣分十分奇妙。
當時他不僅心跳加快了不少，胸口還傳來陣陣悶痛，像是一種無聲的暗示。
后來他和顧雪今結下婚約, 他又覺得自己好像不抓緊顧雪今, 對方就要在他眼前消散, 生怕一個照顧不周，老婆就沒了。
現在，他終于明白，他如此小心，是因為他曾經失去過。
失而復得, 自然倍感珍貴。
而顧雪今前世想要的那句“我喜歡你”，老龍早已在腦海中對他說了無數次，這輩子的他們兜兜轉轉又走到了一起，重逢后的日子如同鈴蘭花的花語——幸福再次降臨在他們身上。
“對不起。”陸殊捧起了顧雪今臉，“讓我的乖崽受委屈了。”
顧雪今的頭搖得像撥浪鼓，埋身于陸殊胸口那一刻，他清楚地聽到了龍叔叔因他而變快的心跳。
三百年光陰流轉，一神一妖都在輪回中化作凡人。即便都失去了前世的記憶，他們還是被彼此的靈魂深深吸引，義無反顧地再次選擇了對方。
“我愛你，雪今。”陸殊鄭重地說，“如果你愿意，三百年前我欠你的那場盛大的婚禮，這輩子一定要風光大辦。”
顧雪今微微一怔，說道：“叔叔，你是在求婚嗎？”
陸殊認真地點頭，顧雪今在短暫的詫異之后，彎起眼睛點了點頭，說道：“我當然愿意了，不過你要挑一個有太陽雨的日子，我們狐貍都會在這種天氣結婚。”
陸殊看著他的眼神溫柔極了，剎那間，兩人身周這些光怪陸離的記憶全都在頃刻化為了兩顆小小的光圈。
淡金色的光圈回到了兩人的身體里，這個奇怪的黑色空間突然出現了一張巨大的紙筆，紙上一行行的記錄著被玉生簫化解的層層執念，此時此刻，毛筆在白紙上寫上了顧雪今的名字，在他名字后有一行小字：相思執念，已解。
原來，在顧雪今死去前最后的時刻，留在他心頭的并非怨恨，而是對陸殊的想念和愛意。
他以玉生簫解他人執念，卻從未想過，玉生簫也開解了他自己的執念。
殘存在玉生簫的魂魄和內丹終于回到了他的肉.身，記憶拼湊完整，顧雪今再次睜開眼，發現一縷金光也點在了陸殊的眉心——那是龍神的元神。
元神歸位，陸殊長長的銀發飄在黑暗之中，眼角的淚痣更襯得他氣質冷峻。
陸殊白衣翩躚，他款步上前對著顧雪今伸出手，說道：“該走了，崽崽。”
顧雪今點點頭，毫不猶豫地將手掌放在了陸殊的手上，和他一起走出了這層黑暗。
此時的醫院內已經亂作一團，對方人手太多，打了葉助一個措手不及，而更要命的是剛剛還在線的陸殊已經不在線了，魂不知道游去了哪里。
“陸哥，雪今，你們快醒醒啊！”葉助大喊道，“陸哥，別抱著嫂子打坐了，你魂呢？！我快要頂不住了！啊啊啊啊啊！”
方家的幾個道士見有機可乘，加快了念驅妖咒的速度。
在魔境里瞎了一只眼的方蕓希也在此刻幽幽出現，他對老道低聲道：“將這妖孽收了之后，把他手腕上那只寶物搶來給我。”
“是，少主！”
見葉助已然支撐不住，前方的一群道士帶著保鏢躡手躡腳的朝顧雪今和陸殊走來，眼底閃著貪婪的光。
他們卻都未注意到，小狐貍手腕上的玉生簫還在不停閃爍，陸殊緊閉的眼皮也微微顫了顫。
“陸殊身周的結界變弱了，是個好機會”方蕓希勾起嘴角，“給我上！”
說是遲那時快，就在方家道士發動總攻的那一刻，陸殊和顧雪今同時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一個巨大的藍銀色法印在地面急速旋轉，越變越大。法印中靈炁形成的沖擊波瞬間將四周的道士擊飛出去，方家道士潰不成軍，有人大喊道：“這是神力！我們打不過啊！快跑啊！”
方才被打昏過去的葉助自地面上撓了撓頭坐起來，他懵逼地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那些道士都已經被帥飛到了窗外，而陸殊和顧雪今的身形快如閃電，他幾乎捕捉不到這對小情侶的動作，只能看到黑夜中閃過的印結。
“……什么情況。”葉助好奇地看著陸殊的背影，喃喃道，“哥，我就睡了一覺，你和嫂怎么都更帥了。”
顧雪今自小白狐化作人形，手執玉簫站在一襲白衣的陸殊身邊，低聲道：“方蕓希，原來真是你們為了一己私欲助紂為虐，竟以活人獻祭惡魔！”
方蕓希被擊飛后嘔出了一口血，他倒在地上看著白衣翩躚的陸殊，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還沾染了妖邪，怎會有如此修為？”
他又看向顧雪今，更是咬牙切齒：“你明明是妖，怎么會不受驅妖咒的影響？是因為那寶物嗎？”
一旁的幾個老道士想要去救方蕓希，可完全近不了陸殊的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陸殊將方蕓希踢出很遠。
陸殊眉心的一點藍印在夜色里發出高貴的光澤，現在的他，除了龍神資格證已經被神界hr吊銷，身體的靈炁比上一世還要強。
陸殊手執長劍，大步上前，一腳踩在了方蕓希的胸口。
“心邪之人不配修仙，再厲害的神器，也并非你等鼠輩能駕馭的。”陸殊說，“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
“哈哈哈哈，你都他媽的跟妖怪談戀愛了，竟說我心邪？”方蕓希大笑著說，“我們方家，只不過是幫助這些如同雜草的人類早點解脫而已。”
陸殊的語氣無波無瀾，他說：“做這一切，單憑你的力量可不夠，你父親呢？”
“父親？”方蕓希猙獰大笑，“父親這時候已經快要修成天道，很快就會來救我了。”
陸殊神色淡漠，看著方蕓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螻蟻。
“方道長這陣布得極好，但他為了給惡魔血肉，他必須要向惡魔獻祭一個血親。”陸殊說，“方蕓希，你猜猜看，誰是那個被獻祭的血親。”
“不可能！”方蕓希滿臉難以置信，“我是我父親唯一的兒子，他憑什么害我！他平時那么疼愛我，不會不管我，他一定會來救我！”
陸殊沒有回答方蕓希，而是抬手將埋在進門處花盆下的一張血親獻祭符收了過來，沾著泥土的獻祭符還有著濃重的血腥味，是老方道長以自己的鮮血所化。
“因為你和你父親，都是一路貨色。”陸殊說，“自私自利，為了想要的東西，不顧他人死活。”
“你胡說！”方蕓希呼喊道，“我父親做的都是對的，他都是為我好，他親口說了這陣成了之后會祝我飛升！”
陸殊伸出兩指逼近方蕓希，說道：“你既看不清楚這人間正邪，那就別要這雙眼了吧。”
一道銀光劈中了方蕓希的身體，他唯一的左眼被陸殊手中的金光擊滅，二十多年的修為在剎那間化為虛無。
他大喊著流下血淚，說道：“不要廢了我，我是我父親最優秀的兒子，我將來是要繼承方家道觀的！”
葉助自樓中趕來幫忙，一打眼就看到一群老道拋棄方蕓希向外跑去，他念了個五雷咒，噼里啪啦的雷聲轟隆作響，做賊心虛的歹人拼命向前跑，可突然間被凍結在了原地。
瞎了眼又失去修為的方蕓希在院子里四處奔跑，神態和混亂的語句都宛若一個沉疴已久的精神病人。雖是仲夏夜，可天空又飄起了鵝毛大雪，讓他凍得瑟瑟發抖。
——漫天大雪，是龍神對惡人的懲罰。
陸殊放出了被困于精神病院的所有人類，而顧雪今用尾巴打飛了最后一個沖著他飛身而來的道士，聽著四周怨靈的哀嚎，他吹起了玉生簫。
在聽到超度曲之后，被困于這個醫院地下的亡靈化作一個個小光圈飛向了遠方，五行法陣的力量也越來越弱。
顧雪今足尖輕輕一點，便輕松將金陣中的花木全部震碎，破了花園中的金陣。內丹重歸身體之后，強大的靈炁源源不斷地自內丹向他輸送而來，也驚得四周的道士不敢上前，四處逃竄。
“老道，哪里跑！”
顧雪今用法術在醫院內筑起了一道屏障，這些黑心道士撞上無形的墻壁，全都被彈了回去，就連他們身邊拿著槍的保鏢都開始哭爹喊娘。
緊接著，木、火、土陣也像是倒下的多米諾骨牌，一點點的被顧雪今打破。
一旁的陸殊飛身于顧雪今身側，顧雪今問道：“叔叔，為什么水陣破不了啊？”
陸殊掐指一算，說道：“因為墮落魔和方道長正在海上，原本這里水陣的能量不強，他們想要增強這個陣法，于是一起去了海上。”
兩只小紙人掀起陸殊的銀發緩緩鉆了出來，又靠在顧雪今耳邊嘰里咕嚕的說起話來。
但這一次顧雪今聽懂了，紙紙和靈靈在說N市外有一漁人碼頭，此刻載滿了游客和道士的游輪正準備出發，墮落魔就藏在這艘船上。
“叔叔，這么遠，瞬移過去會頭暈吧？”顧雪今好奇地說，“萬一定位不準，咱們不就全都要掉進海里了？”
陸殊將一張瞬移符遞給了葉助，自己則彎腰對著顧雪今蹲下。
顧雪今有些不解，卻還是乖巧地趴在了龍叔叔的背上摟住了他的脖子，說道：“干嘛？”
“崽崽，騎過銀龍么？”
“騎……呃，你說什么？”
顧雪今正想罵他好端端開什么黃腔，卻發現陸殊說的騎龍也許就是字面意思。他抱緊了陸殊的脊背，果然，下一秒，陸殊變成銀龍飛向了空中。
顧雪今在龍背上俯瞰大地，發出了一聲驚嘆——
“好漂亮的夜景啊！”
而還在地面的葉助看著空中瞬間沒影的銀龍，大喊道：“陸哥，我不能騎一下下嗎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