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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 41 章

    趙墨一句話問的趙旻有些無言。

    這幾日在蕭忌寧德金陵來?回奔波, 十二?個時辰里五六個時辰都是在路上,說不?心疼是假的。

    還有——

    “哥哥之?前?同阿旻說過謝,謝阿旻讓王爺來寧德……”趙旻想了想現(xiàn)在覺得趙墨的說的在理:“是阿旻沒想清楚。”

    寧德縣的事情蕭忌應該比他?先知道, 但?是主?動?提起?來?的人是他?,若蕭忌真的能抽出來?功夫來?寧德幫忙,那?為何還要每日都返回金陵?

    趙旻覺得自己有些笨。

    蕭忌, 就是因為他?才來?的寧德呀。

    趙旻:“王爺他?人很好的,其實哥哥多觀察一下就能發(fā)現(xiàn)王爺并未是行事武斷不?好相?處之?人——”

    “嗯, 哥哥知道。”趙墨生怕趙旻因為蕭忌自責,主?動?攬責:“王爺在金陵這段時間確實比在京師的時候有所改變,之?前?是哥哥目光短淺, 阿旻心疼王爺也是應該的。”

    “阿旻不?是還有事情要和哥哥說嗎?”趙墨:“說來?聽聽?”

    趙旻斬斷思緒應了一聲。

    “阿旻也是道聽途說,但?是覺得這件事還是要慎重,所以想聽聽哥哥的意見。”說罷, 趙旻回憶今日在粥廠, 聽到的事情:“寧德那?位大哥說, 這邊還有不?少從?南海一帶過來?的難民,不?知當?shù)氐那闆r出現(xiàn)過不?少典妻賣女的跡象。”

    “今日阿旻在粥廠也確實見那?李勤, 意有所指的教唆百姓典賣家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個縣令能在災區(qū)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他?平時為人。”

    “阿旻覺的這件事不?該草率了。”

    “竟有此事?”趙墨聞言眉心一蹙。

    大難之?時常有百姓發(fā)賣家中婦女幼童以換取糧食充饑,這種事情在各個受過大災的卷宗和縣志都有記載。可寧德縣的災荒百姓暫且還沒餓死病死的例子,朝廷的賑災銀糧明日就到,想不?到百姓沒起?先賣人的例,當?shù)氐母改腹倬谷挥腥绱俗鳛椋?br />
    實在荒唐!

    趙墨氣的胸口一疼, 他?既然是朝廷下派的安撫官,就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哥哥這幾日疏于和百姓們交心, 若不?是阿旻告訴哥哥,日后恐怕助長他?的氣焰。”趙墨:“阿旻早點休息,這件事哥哥即刻帶著?殿下去查。”

    趙旻擔憂道:“這么晚了——”

    趙墨的眼里容不?得半粒沙,說走就走,“阿旻你不?懂,幼年時母親諄諄教誨,含辛茹苦將我養(yǎng)大就是為大宗肅清官場為百姓謀福祉。這是哥哥都要恪守的事情,你先休息吧。”

    “好,那?哥哥你慢些。”趙旻沒有再勸,反而是有些羨慕趙墨這樣剛正的性子,目送他?出了驛站的門。

    翌日,卓倫代?替蕭忌返還寧德驛站會。

    趙旻剛剛起?床,甫一出了門就見卓倫坐在驛站的墻頭上,見他?出來?女子躍下墻頭給他?行了個禮:“小世子。”

    “噓!”云泉小聲嘀咕:“卓倫姐姐,你忘辣!殿下現(xiàn)在是李縣令的夫人!”

    卓倫:“……”

    很小聲問?趙旻:“小世子,您和主?子還沒玩兒夠啊!”

    趙旻:“……”

    “今日京師的糧就到寧德了,想必李縣令也跟著?過來?了,王爺這段時間又忙了起?來?不?必再占用李知縣的身份了。”

    趙旻:“勞煩問?一下卓倫護衛(wèi),王爺什么時候還有時間,我和他?說一聲。”

    周志文的事情也被壓了一段時間了,再過幾日皇后要南下去南山寺,難保她不?是幕后主?使,主?子這幾日正忙著?找盼兒的下落呢。

    所有的證據(jù)都相?聲匿跡了,就有一個失蹤的人,若找不?到證據(jù),他?們四年的時間功虧一簣。

    “主?子忙。”卓倫:“這件事不?說也沒事,左右他?一個知縣到這里干活就是,要那?身份也沒什么用。”

    趙旻:“……”

    “好吧。”

    “您不?會是想主?子吧?”卓倫:“這才幾日——”

    主?子真是天生情種啊。

    趙旻:“……”

    臉上一紅,小聲道:“莫要說了。”

    “今日還要去粥廠呢,糧船到了,估計要忙很久。”

    趙墨做事雷厲風行,等趙旻和卓倫一行人到了寧德縣衙的時候,趙墨已經(jīng)和蕭景馳在縣衙將從?李勤家里帶出來?的姑娘,都安置在此。

    昨夜趙墨徹夜難眠,帶著?蕭景馳去了李勤的府上,果真如趙旻所述的那?般。不?少從?南海逃荒過來?的姑娘,李勤用糧食置換了他?們,都收在家中以供淫|樂。

    順天府如今這樣的官僚做派,若是不?及時肅清,恐怕遲早要將整個大宗腐蝕殆盡。

    趙旻甫一到了衙門就聽見李勤的聲音,“太子殿下,都是小人有眼無珠,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下官這一回吧!”

    李勤那?里能想象得到,這兩個文弱的欽差里竟然有當朝太子呢?

    “這些姑娘都是自愿跟著?下官的,殿下莫要聽他?們一方信口雌黃。”

    “夠了,”有些犀利的男音是趙墨的,“這些姑娘都是南海一帶過來?的難民,不?過豆蔻年華,你如何下得去手!”

    趙旻進了門,放眼看去,確實有五六個姑娘抱團縮在一起?。

    “哥哥?”趙旻蹙了蹙眉:“事情果真如此?”

    趙旻難以置信的看著?地上抱團的女子,“這些都是——”

    趙旻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其中一個姑娘突然站了起?來?。

    那?姑娘本老老實實在地上蹲著?,不?知道為何見了卓倫,就朝著?卓倫就沖了過去,咿咿呀呀的說不?出話。

    不?是她不?想說話,那?聲音聽著?明明是說不?出來?話。

    趙墨怒不?可及,看著?李勤:“怎么回事?”

    “下官——”

    “也不?知道啊!”

    “這這這……這是做什么啊!”

    不?僅是在場的人懵了,就連卓倫也懵了,那?女子身形有些細挑,身上還穿著?破舊的葛布衣,長發(fā)及腰全披散著?,與其他?束著?發(fā)髻的姑娘有所不?同。

    她抱著?卓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卓倫被嚇了一跳,作勢就要踹人。

    可當那?女子一雙金眸看著?她的時候——

    “你怎么會在這里?”卓倫瞳孔一縮,死死抓著?地上的女子,聲音瞬間高了幾個調:“你怎么會在金陵??!”

    “你——”

    四年前?,小公主?公主?府走水,整個公主?府無一幸免,但?是等他?們從?西北回來?的時候,朝廷上下皆統(tǒng)一口徑,一口咬定就是意外。

    實在是不?得不?讓人覺得奇怪。

    后來?,主?子找到了仵作,重新給小公主?驗了尸。

    果然,死因有異。

    小公主?是窒息而亡,或者說是被人勒死的。

    這四年間他?們恨不?得將江南和京師翻遍了,只找到周志文這一條線索,周志文的線索斷了之?后,就只剩下小公主?的侍女盼兒。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四年了,她竟然在金陵城?!

    卓倫說著?,蹙眉看著?身邊朝著?她看的人。

    他?和主?子苦苦尋找了數(shù)月的人,竟然就在金陵城內,可之?前?她明明就在周志文的老家——

    但?這里不?是能說事情的地方,要趕緊將她帶給主?子。

    “卓倫姑娘認識這位?”趙墨蹙著?上前?問?道。

    趙旻也懵懵的,但?是心里總覺得這不?是一件小事:“卓倫護衛(wèi),你還好嗎?”

    卓倫的臉色難看極了,臉瞬間變得煞白。

    那?金眸女子依舊咿咿呀呀的抓著?卓倫的衣擺,張口是被人割斷的舌根。

    她不?停地抓著?卓倫的衣擺,聲嘶力竭:“啊啊啊啊……啊啊啊……”

    卓倫站起?身:“此人是主?子的舊人,我今日要回去將此人帶給主?子。”

    趙墨也察覺到了卓倫的異樣,先前?蕭忌一直在秘密查詢一個人,莫非那?個人就是眼前?的女子?

    怎么可能這么巧合?

    趙墨:“卓倫護衛(wèi),這件事還是先容下官問?清楚吧,說不?定是這位姑娘認錯人了。”

    卓倫呵道:“不?可能我不?會認錯人,你們查你們的案子人我?guī)ё吡恕!?br />
    說罷,卓倫將金眸女子扛在肩上,出了驛站的門。

    卓倫心情有些沉悶。

    又有些快意。

    小公主?的事情若是查清楚了,那?她的公主?殿下的死因呢?

    卓倫回憶起?自己年幼時跟著?希吉爾殿下進京的盛況,那?是她記憶里不?多的美好回憶。

    大宗朝勢必要給個交代?。

    堂內,只留下趙墨蕭景馳和趙旻云泉面面相?覷。

    李勤見狀直接要嚇暈了:“欽差大人,太子殿下這這這這個女的是突厥人,她可是自愿跟著?下官的,她舌頭不?是下官割斷的……”

    “下官在崇州地界找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了啊!”

    崇州?周志文?

    難道——

    “夠了!”

    趙墨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蹙眉對蕭景馳道:“殿下,這里交給你了,下官去外頭接應糧船。”

    說罷,趙墨走到趙旻跟前?,道:“阿旻,你和哥哥過來?一趟,”

    趙墨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京師能調度給寧德的糧食并不?寬裕,僅僅度過這個季節(jié)。

    那?之?后數(shù)月他?就抽不?開身。

    趙旻跟著?趙墨到了粥廠,見一車車運輸?shù)募Z食,又見趙墨愁眉不?展的模樣:“哥哥,你怎么了?”

    來?到草棚下,趙墨清了身邊的衙役,趙旻見狀也讓云泉先去一邊候著?了。

    “阿旻,哥哥覺得方才那?個女子來?歷可能不?簡單,還記的之?前?哥哥同你說過的蕭忌胞妹的事情嗎?”

    趙墨:“突厥族早在平慶年間就被大肆屠戮,除了進京和親的希吉爾公主?一行人外,如今找不?到其他?的突厥族。”

    “那?女子是金眸,”趙墨:“哥哥覺得他?應該就是公主?殿下身邊的人——”

    “阿旻之?前?和哥哥說過,假設蕭忌真的是為了查清楚公主?的死因,才抗旨回京師。如今哥哥覺得,這件事應十有八九是真的。”

    至于公主?的死因——

    海平侯生前?見了什么人,那?個人就是謀殺公主?的兇手。

    趙墨背后簌簌出汗。

    趙旻蹙眉,想不?到短短半月,竟然又扯到了公主?的事情上:“哥哥的意思是,那?方才的女子,應該知道公主?殿下是被誰殺害的?”

    趙墨點了點頭,一時間醍醐灌頂:“是哥哥錯了,錯的離譜。”

    來?江南之?前?,皇后娘娘同他?所說之?言,竟意有所指。

    ——蕭玉是皇后殺的。

    海平侯來?京師前?去了太子府,蕭景馳不?可能和四年前?的事情有干系。太子府除了蕭景馳還能有誰去?

    只有皇后。

    趙墨多年前?參加鄉(xiāng)試,在途中偶遇受了傷的蕭景馳。

    剛開始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蕭景馳的身份,還是到了京師收到父親生病的家書,當時金陵局部遭瘟疫席卷,父親在工作的時候不?小心染上。

    母親怕耽誤他?考試,父親病重未曾告知,若不?是鄰居進京探親順道給他?送了消息,父親怕是到死他?也不?知。

    趙墨一籌莫展的時候蕭景馳幫了他?。

    應該說是皇后娘娘幫了他?,派去了太醫(yī)接診父親,還看中他?在他?并未參加殿試前?就將蕭景馳托付給他?。

    那?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

    趙墨如今回想起?,這步棋,皇后莫非在他?鄉(xiāng)試之?前?就下好了?

    皇后對他?母親多有打探,還格外照顧他?,莫非早知道他?就是海平侯府的真世子?

    海平侯去了趟太子府就認罪,將誣陷周志文的事情全攬在身上。

    還有臨行前?,皇后告訴他?,周志文的事情絕對不?能再查。

    周志文枉死,公主?府走水,蕭忌找的女子是突厥族舊人。

    難道,蕭忌早就知道蕭玉的死是不?是意外。

    是皇后,皇后和海平侯聯(lián)手誣陷周志文,然后又殺了蕭玉。

    蕭忌,是不?是早就懷疑了?

    怪不?得——

    怪不?得蕭忌要來?金陵。

    “阿旻——”趙墨一時有些緩不?過來?,之?前?他?腦中無法串聯(lián)的線此刻都暢通了。

    當今皇后是先內閣首輔之?女,平慶年間江南海軍總督趙和是他?的門生,海平侯和皇后一族在江南專權多年,所以海平侯在江南發(fā)生的事情皇后自然都知道。

    包括他?母親掉包的事情。

    所以并不?只看中他?的才學,是因為他?是能拉攏海平侯的棋子。

    但?是他?們?yōu)槭裁匆獨⑹捰瘢?br />
    趙墨想不?通。

    “這件事太復雜了,哥哥一時說不?清楚,但?是哥哥有預感蕭忌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整個江南、不?,是整個大宗必定要亂。”

    “阿旻你明日就回金陵,告訴蕭忌,小公主?的事情哥哥清楚一些,等忙完寧德縣的事情,哥哥就回去與他?說清楚。”

    趙旻已然出于暈乎乎的狀態(tài)。

    他?能聽得出來?,蕭忌的胞妹,是枉死的。

    趙旻的心抽了一下——

    難道,蕭忌最后謀反的原因真是是因為這個?

    趙旻知道自己有孕的那?一刻,就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推入深淵。

    如今要推蕭忌的那?雙命運之?手也要到了嗎?現(xiàn)在寧德縣還有難民,前?線還在抗爭倭寇。

    蕭忌是知道自己的胞妹是枉死的,所以他?被憤怒沖昏了頭,才會和趙墨蕭景馳產(chǎn)生沖突。

    五年后被困死在自己設計的局中。

    “哥哥,阿旻……”趙旻出了一身的汗,他?抬眸看著?趙墨,“哥哥知道是誰殺了公主?殿下是嗎?”

    “這個人,是當今圣上?”

    “還是——”

    趙旻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一定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不?然蕭忌不?可能這么多年一無所獲。

    “不?是陛下,”趙墨搖了搖頭:“哥哥現(xiàn)在也很亂,但?是這件事不?能著?急,小公主?已經(jīng)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就算真是被人殺害——”

    “現(xiàn)在江南的局勢視同水火,蕭忌這個時候不?能去追查這件事,否則整個江南數(shù)千萬的百姓怎么辦?”

    “內憂必有外患。”

    “阿旻,不?要問?了,現(xiàn)在哥哥求你,去穩(wěn)住蕭忌——”趙墨扶著?趙旻的肩頭,看著?他?微微隆起?的小腹:“阿旻,你有蕭忌的孩子了,他?會聽你的話的,讓他?給哥哥一點時間……等寧德的事情忙完,哥哥親自給他?一個交代?。”

    趙墨甚少表情的這般著?急,趙旻心里梗塞,不?知該不?該聽趙墨的話。

    或者說,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到蕭忌。

    “阿旻現(xiàn)在就回去,哥哥你別急,”趙旻應了趙墨,“別急。”

    “嗯。”趙墨緩了一會兒。

    但?是此刻京師運輸糧食的船只都已經(jīng)靠岸,他?分?身乏術,“哥哥盡快忙完這些。”

    “好。”.

    趙旻聽了趙墨的話,立刻就帶著?云泉啟程回金陵,白絨還要在災區(qū)處理病患所以并未同他?們一起?回。

    夜里子時,馬車晃晃悠回到了金陵。

    甫一道了蕭忌的府邸,見里面還點著?燈籠。卓倫快馬回的金陵,應該比他?提前?到這里才是。

    趙旻讓云泉敲了門。

    云泉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世子情緒有些緊張,一路上讓他?稍微休息會兒也不?肯。

    沒多大會兒,王總管從?里頭開了門,見他?一頭虛汗詫異的看著?他?們:“世子,小云泉你們不?是還在寧德嗎,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趙旻扶著?云泉,有些上不?來?氣,著?急問?道:“王爺在,在府中嗎,我有急事要找王爺……還請……”

    “世子,您要不?還是先回去休息一晚,王爺他?——”王總管長吁了口氣。

    一個時辰前?,卓倫將小公主?身邊的婢女帶了回來?,他?雖不?過問?王爺?shù)氖虑椋?其實心里明鏡似得。珍妃娘娘死的太突然了,小公主?死的太蹊蹺了。外人都說王爺是禍亂朝綱的奸佞,可誰人知道他?們碩王府的苦。

    他?心中無家國大義,只知道這條命是王爺?shù)模呛痛T王府連在一起?的。

    他?們要的是個公道。

    “我,我不?是來?勸王爺?shù)模壁w旻鬢角出了細汗,他?說不?上來?心里悶悶的感覺,他?只是真的心疼蕭忌。

    “我想見見王爺,什么都不?問?,什么都不?說,王叔您進去通報一聲,若是王爺不?想見人我就回去。”

    “好,好吧,”王總管無奈,只好又折了回去,一炷香后王總管打開了門:“世子,您進去吧,王爺在寢殿呢。”

    “云泉,你同王叔在前?頭候著?就是。”

    云泉擔心趙旻:“我送世子先進去。”

    “不?用,”趙旻緩了緩,“你先下去吧,我沒事。”

    說罷,趙旻扶著?后腰,自己朝著?府中走去。

    宅中寧靜,濕潤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泥土清香。

    趙旻走了少頃,便走到了蕭忌的寢殿前?。

    殿內未曾點火,趙旻心里有些擔心,敲了敲門:“王爺,是阿旻。”

    “王爺?”趙旻等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沒有聲音,便又敲了兩下,“王爺,阿旻進來?了。”

    沒有人回應,趙旻硬著?頭皮推門進去。

    卻不?想甫一進門,發(fā)現(xiàn)內殿點著?一根快燃盡的蠟燭,蕭忌身上穿著?上朝的緋色常服,頭上的發(fā)冠還未除去。

    男人拿著?燭臺,認真看著?書案前?堆放的紙張。

    實在入神,好像沒有注意到他?似得。

    直到他?走近了,蕭忌才掀了掀眼皮,那?雙冷幽幽的金色瞳仁透過燭火的光斑凝視著?他?:“阿旻?”

    “嗯,”趙旻有點擔心蕭忌的狀態(tài),“王爺,是哥哥讓我來?的,他?說——”

    “不?必說了,”蕭忌放下燭臺,淡淡道:“本王都知道了。”

    “什么?”趙旻不?明白,趙墨也沒和他?說明白,他?現(xiàn)在只清楚蕭忌受委屈了。

    “阿旻。”

    蕭忌掀開衣袍,拍了拍身邊的軟墊,示意他?坐回去:“過來?。”

    趙旻蹙著?眉心,小心地坐過去: “王爺你還好嗎?”

    下一瞬間,蕭忌緊緊攥著?他?的手,將他?攬在懷里:“本王很好。”

    “從?未感覺這么好過。”

    “皇后殺了本王親妹妹,四年了,本王查了四年。”

    “皇后?”

    竟然是皇后?

    ——是蕭景馳的母妃。

    趙旻心梗,無聲苦笑,森*晚*整*理原來?這就蕭忌和蕭景馳反目成仇的原因嗎?

    這結局當真無解。

    更可笑的是,這些命運都是被設計好的。

    彎彎繞繞終成死局。

    不?管是他?還是蕭忌。

    “王爺……”趙旻親昵地靠著?蕭忌,“阿旻在。”

    “以后阿旻想一直一直陪著?您好不?好。”

    “阿旻這是在同本王告白嗎?”蕭忌輕笑了聲,松開趙旻,托著?他?的身子將人放在了小幾上:“還是說阿旻在心疼本王?”

    趙旻搖了搖頭,他?不?是太心疼蕭忌,是在心疼他?自己而已——

    他?經(jīng)歷過一次了,他?以為自己擺脫了王宴就不?會死,實際上死局不?可破。

    現(xiàn)如今,蕭忌的死局也來?了。

    “阿旻喜歡王爺……”趙旻找不?到第二?個想蕭忌對著?他?這么好的人,剩下的日子里他?若是能和蕭忌一直一直在一起?。

    也是好的。

    “這種喜歡,”趙旻小心翼翼扶上蕭忌的臉頰,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很喜歡很喜歡,王爺知道嗎?”

    “嗯?”蕭忌微微側過臉含住青年柔軟的唇瓣,濕濡一吻,問?道:“本王的阿旻這是開竅了?”

    第42章 第 42 章

    “嗯?”趙旻微微抬眸, 與蕭忌對視上,又覺得蕭忌的眼神實在露骨,乖乖巧垂下濃睫:“什么啊……”

    什么?開竅不開竅的, 喜歡一個人還需要開竅嗎?

    他想陪著蕭忌就是喜歡蕭忌。

    “開竅就是阿旻發(fā)現(xiàn)自己對本王愛的死去活來,”蕭忌無聲一笑,順著小孩兒的背, 緩了少頃淡淡道:“阿旻。”

    蕭忌像是自己?和自己?對話。

    “喜歡本王?”蕭忌貼著青年的鬢角親昵地汲取溫度,“阿旻真的喜歡本王嗎?”

    趙旻攬著蕭忌的手臂, 就順勢躺在蕭忌懷里,順著靠在他?的肩膀上:“自然。”

    “好吧,”蕭忌應了聲, “那本王也喜歡阿旻。”

    蕭忌抵著懷里的小孩兒,垂眸,看著他?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輕輕撫上:“喜歡阿旻和本王的寶寶。”

    “嗯……”趙旻心?里又開始悶悶的了, 似乎是堵了一團棉絮, 有些喘不上氣又有些雀躍。這種感?覺好奇怪。

    白絨說他?的性?子太靦腆了,總把事情埋在心?里會生心?病的。

    難道心?里悶悶的就是心?病?

    “王爺, 阿旻以后?不想和您分開,”趙旻暗暗吁了口濁氣。他?的時間就只剩下幾個月了,這幾個月希望自己?和肚子里這個孩子能帶給蕭忌一點點溫暖。

    “不是說要回西北嗎?”趙旻說著,起?身?,回眸看著蕭忌:“帶阿旻回去吧,阿旻想看看王爺長大的地方。”

    “西北地曠人稀,有馬兒能吃的草原有戈壁沙漠, ”蕭忌順手抱著小孩兒,將書案前?的信紙都收了起?來:“甚是自由, 阿旻去了本王帶你騎馬好不好,有了寶寶就騎慢一些。”

    “舊王府附近有不少草原,方圓幾十里都沒人,本王帶著阿旻——”

    蕭忌舔了舔小孩兒的耳垂,說了沒輕沒重?的兩句:“——好不好?”

    “……”趙旻臉上一燒,微微縮了縮脖子,蕭忌濕濡的舌尖就從他?的耳垂探入耳廓,一邊舔一邊吹著熱氣兒問他?:“阿旻喜歡。”

    蕭忌親了親小孩兒的臉頰,“阿旻喜歡的緊就是自己?不清楚罷了。”

    “乖,不羞。”

    “才沒……”趙旻要羞死了,垂眸目光落下蕭忌案前?被收了一半的信紙上。

    又立馬理智了不少!

    他?是過來看蕭忌的,不能被蕭忌牽著鼻子走。

    清心?如水。

    冷靜。

    方才蕭忌拿著燭臺,就是在看這些東西。

    信紙上密密麻麻是連在一起?的符號,似乎是另一種文字,趙旻蹙了蹙眉心?試探問了一句:“王爺,這是什么?東西啊?”

    “……腌臜事兒,”蕭忌將信紙收了,思?忖少頃,又攤開來。

    小孩兒這般著急了回來怕不是趙墨察覺到了什么?,過來讓人安撫他??

    但小孩兒乖乖巧巧縮在他?懷里說喜歡的模樣真是好瞧。

    騙就騙吧他?蕭忌什么?給不起?。

    蕭忌冷嗔了聲捏著小孩兒的指骨,將信紙上的東西讀給他?聽。

    “卓倫的字,”蕭忌輕輕靠著趙旻的側臉,拿著他?的小手指著上面的字:“突厥字,如今能看懂的人怕不出一只手。”

    “本王讀給阿旻聽。”

    “這一段,”蕭忌沉著音說了一句趙旻聽不懂的話。

    蕭忌的聲音本來就十分有威懾力,神秘的語言那是開啟那個神秘民族的秘鑰,磁性?的聲音攝人心?魄。

    “說的是,她與江南的一個男人相愛了,不知?什么?原因?,那個男人被捕入獄,她想求阿兄能從西北回來一趟。”

    “這一段,”

    “她問本王,信為何收到不回,說時間不多了。”

    “這一段,她說那個男人死了,她要來西北,要本王討個公道。”

    “這一段,她說她好像被困在府中出不去了,她說皇后?勒死了她,盼兒跑了,讓本王一定要替她報仇。”

    蕭忌讀到這里,輕笑了聲:“這一段不是她的語氣,她從小被本王慣壞了。”

    蕭忌情緒輕松如常,平平淡淡將蕭玉的死因?說的出來,好像他?一點都不生氣似得。趙旻卻聽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蕭忌現(xiàn)在真的不生氣嗎?

    自己?唯一的親人被殺了。

    蕭忌怎么?可能不難過呢,他?十幾歲就離了家,去守西北的邊境線為什么?呢?

    他?還有個妹妹很小需要他?保護,需要他?的軍功保護。

    可是他?凱旋的的賀禮是自己?要守護之人的死訊。

    趙旻的心?抽疼。

    “王爺,”趙旻從蕭忌懷里掙脫出來,環(huán)著他?的肩抱著他?:“不要傷心?。”

    “好不好。”

    趙旻抵著蕭忌的額,乖巧道:“阿旻陪著您,一直一直陪著您。”

    “公主殿下的事情,哥哥說他?會和他?解釋清楚的,王爺——”

    “嗯。”蕭忌的指腹輕輕放在趙旻唇上,打斷他?。

    “阿旻乖,”蕭忌哄著小孩兒,將人抱了起?來:“不說這些了先去休息。”

    “今日太晚本王也乏了,阿旻想說的話,明?天再告訴本王好不好?”

    趙旻舔了舔唇,覺得自己?現(xiàn)在確實不該和蕭忌說讓他?先冷靜下來。

    而且,蕭忌現(xiàn)在看似冷靜,但是他?覺得這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好害怕蕭忌會失去理智。

    “恩,”趙旻乖巧地縮在男人懷里,靠著他?的胸膛,“那就先休息……阿旻也想王爺了。”

    這一夜,趙旻沒睡好,辰時身?子宛如踩空從夢中驚醒。睜眼,蕭忌也醒了,端了銅盆進了門。

    見他?從床上起?來,男人掀開珠簾,將銅盆放下,朝著他?過來:“阿旻,本王給你洗臉?”

    趙旻搖了搖頭,先開被褥,自己?下了床,將蕭忌手里的臉帕要了過來:“阿旻自己?來就好。”

    蕭忌身?上還穿著就寢時的寢衣,玄色的絲綢柔軟光滑垂感?極佳,塊狀分明?的壘塊在薄薄的布料下若隱若現(xiàn)。

    蕭忌的長發(fā)還散著,垂在肩頭,看樣子也沒洗漱。

    趙旻打濕了臉帕,將蕭忌的發(fā)絲輕輕別到耳后?,想給男人擦臉:“王爺,阿旻給您洗臉好不好。”

    蕭忌握著小孩兒的手,主動拉了把椅子,大刀闊斧的坐下:“好。”

    “王爺怎么?不多休息一會兒,”趙旻給蕭忌洗完了,順勢給他?梳起?來頭發(fā)。

    “京師的運糧船昨日才到了寧德,本王聽說趙墨的工作處理不順?”蕭忌道。

    “此?事阿旻知?道!”趙旻聞言,氣呼呼地想起?來李勤教唆百姓賣自己?親妹妹的事情了:“寧德知?縣在災區(qū)拿糧食逼百姓賣人,這個人一直在災區(qū)干擾哥哥的工作。”

    “嗯?”蕭忌挑眉,看著趙旻義憤填膺的小表情,順著他?道:“那今日阿旻陪本王去趟寧德,將那典妻賣女的狗東西擰了如何?”

    趙旻后?知?后?覺:“這……這么?草率嗎?”

    “寧德縣受災,縣令教唆百姓典妻賣女,”蕭忌:“這種吃官糧的蛀蟲江南不知?道還有多少,若不殺雞儆猴,整個順天府就要鬧翻了。”

    “好了,”蕭忌夾了夾小孩兒的五指,“剩下的本王自己?來,阿旻洗漱吧,一會兒陪本王吃個飯。”

    趙旻點了點頭,心?里亂糟糟一片。

    蕭忌的反應好像和趙墨預料的不一樣。

    “好。”趙旻道。

    趙旻陪蕭忌吃了飯,又一起?去了順天府。

    蕭忌想起?來李正德昨日主動要求去了寧德災區(qū),李勤是他?的表親,這個時候他?過去應該是大義滅親去了。

    蕭忌到了順天府,將王茂清的軍餉批了,派人將軍糧加急送往南海。趙旻幫蕭忌研磨,偶時見蕭忌捏捏眉心?,愁眉不展。

    他?現(xiàn)在全心?都放在蕭忌身?上,生怕他?情緒不對勁兒。

    “王爺,若是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趙旻將墨條放下,坐在蕭忌身?邊,想給他?捏捏肩卻被男人大掌握住了手腕,“本王沒事,阿旻勿要擔心?了。”

    “嗯?”

    蕭忌合上奏疏,垂眸看身?邊謹慎的小孩兒。

    小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蕭忌:“乖,忙完這一點,本王帶阿旻休息一會兒”

    “好,”趙旻溫順的跟個貓兒似得,沒骨頭往自己?身?上靠。

    蕭忌揉了揉小孩兒的發(fā)頂,索性?抱著人批了。

    趙旻乖乖靠著蕭忌,發(fā)了會兒呆,又想起?了李勤指責他?的事情。

    “王爺,還有一件事——”趙旻咕咕噥噥:“李勤只是寧德縣的縣令,就這般張狂,阿旻有孕之身?遭他?侮辱,嘴臉實在可恨。”

    “阿旻明?明?用的是李夫人的名號,建州的李縣令與他?也是平起?平坐,他?能那般羞辱同僚之妻,是不是因?為背后?有人撐腰啊?”

    趙旻疑問:“哥哥說,他?和金陵府尹有親。”

    蕭忌:“嗯?”

    自然是有人撐腰的,不不然寧德縣縣令的職能讓他?一個小小的舉人任了多年。

    不過蕭忌的側重?點放在了小孩兒說的羞辱之事上。

    蕭忌挑眉,問道:“他?欺負阿旻了?”

    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筆,“說阿旻什么?了?”

    “沒什么?,”只是說了他?幾句難聽話而已,他?沒所謂,更難聽的話他?是從小聽到大的。

    “阿旻聽過更難聽的……”趙旻搖搖頭:“阿旻只是覺得,處理他?應該從根源……”

    趙旻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忌捏住了臉肉,小嘴微微一嘟:“唔……?”

    蕭忌有些冷道:“他?說阿旻什么?了?”

    “沒,沒什么?,就是說阿旻男子之軀孕子丟人罷了。”

    他?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被強迫懷上的,雖然是個意外,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樣的,”趙旻想了想卓倫,他?見過卓倫打架,一招一式都勝于男子,他?欣賞卓倫那樣的瀟灑。

    “阿旻現(xiàn)在不覺得丟人……”趙旻說著,帶著期許的目光看著蕭忌:“王爺喜歡阿旻,對不對?”

    蕭忌蹙了蹙眉心?,“自然喜歡阿旻。”

    小孩兒逆來順受慣了,走哪都要被捏上一捏。

    “好了,本王知?道阿旻的意思?了,”蕭忌:“等將人帶回金陵,再好好查一查他?背后?的李正德。”

    趙旻:“好。”

    趙墨這邊,亟需先處理賑災糧分配的問題。

    李勤的事情交給了蕭景馳處理。

    按照大宗的律令,欽差只能向內閣彈劾地方官員,再由地方上一階級審查判定。但李勤和順天府府尹李正德有親。趙墨便舍遠求近,舉薦了一位過來任職又直接向順天府彈劾讓蕭忌批奏。

    李勤暫時被關押在寧德的地牢里。

    今日一早順天府府尹李正德要下災區(qū)的事情不知?怎么?就傳到了李勤的耳朵里,人在地牢還不安生,非要說自己?要以功抵過,說來寧德調任的人中有奸細。

    趙墨沒有時間搭理他?。

    酉時前?,趙旻和蕭忌到了寧德驛站。

    彼時,順天府府尹李正德也剛好從寧海縣過來,馬車正在驛站停著。

    李勤的事情鬧的太大了些,李正德怕禍連己?身?,找了個巡災的由頭下了災區(qū),恰好趕上京師的運糧船到了寧海縣,便只能先去忙活了幾日。

    誰知?這邊他?前?腳剛到,后?腳那位忙的不可開交的攝政王就跟來了。

    李正德正指揮馬夫,聽見后?面又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甫一回頭看去,看著馬夫有些眼熟。

    一邊的馬夫:“大老爺,您的馬兒喂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草還要備著給運輸糧食的馬兒吃,您看看——”

    “大老爺?”馬夫看著李正德:“大老爺?”

    少頃,進了驛站的馬車緩緩停下,那鎮(zhèn)了他?半個多月的攝政王就從上頭下來了。

    “這這這……”李正德嚇得說不上來話。

    李勤在災區(qū)教訓百姓典妻賣女的事情他?就知?道自己?逃不過,親自寫?了供狀過來讓他?畫押,這他?還沒見到人。

    蕭忌來了。

    完了!

    蕭忌掀開簾子,掀了掀眼皮,見一旁站著的李正德理都沒理,下了車小心?接著轎子上的小孩兒:“乖,慢點。”

    趙旻方才迷迷糊糊睡著了,方才蕭忌喊他?才發(fā)現(xiàn)到了驛站了,揉了揉眼睛看著站在身?邊的蕭忌。

    乖乖巧巧伸出小手:“嗯。”

    一旁的馬夫看著好好地突然不說話的李府尹,“大老爺您——”順著李正德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好說話的李縣令和李縣令夫人。

    馬夫這幾日和趙旻說過幾句話,便介紹了一下:“大老爺,那是李縣令夫婦,您不認識啊?”

    “王爺~”李正德小碎步迎了上去,卑躬屈膝候著:“您怎么?突然來寧德了,還有小王妃……您還有身?子呢,這種地方不是您來的地方——”

    “不打緊了,李大人,”趙旻:“前?些日子我沒去順天府,其實是隨著趙鹽政在寧德了這里我熟悉,您怎么?也來了?”

    蕭忌沒和他?說李府尹也來了,李勤還是李府尹的親戚,今日他?們是來提審李勤的李府尹在不好吧?

    李正德最后?緊繃的一根線‘砰’地崩了。

    原來,前?些日子蕭忌總是提前?下朝,然后?就消失不見。

    這是來寧德這鬼地方了?

    “滾去拿人,”蕭忌拉著趙旻的手,朝著小房間走去:“今夜將人押到金陵。”

    蕭忌壓根無需向李正德說明?白,兩人都心?照不宣指向了李勤。

    李正德聞言,嚇得匍匐在地:“下官領旨!”

    趙旻還有些惺忪睡意,被蕭忌牽著進了小房間,“王爺,咱們是去粥廠嗎?”

    “阿旻就是剛睡醒,有些迷糊,不困了。”

    蕭忌動手,小孩兒泡了杯茶,又不知?道該放多少茶葉,“阿旻,云泉平日怎么?給你沏茶?”

    攝政王大人單手拎著茶壺,一手拿著茶餅,掰了他?能喝半個月的量,蹙眉問他?。而且還是十分認真的模樣。

    趙旻有些發(fā)暈,“阿旻不喝茶也行,不是,阿旻可以自己?來的。”

    趙旻被蕭忌放在了床上,說罷就要起?身?,誰知?道蕭忌有些喪氣的將茶放下,“阿旻,本王是不是還不如云泉?”

    “嗯?”趙旻走過去,捏了一點茶葉放進去,“云泉是很細心?。”

    蕭忌散散應了句:“嗯。”

    “——不去粥廠,趙墨和蕭景馳都在,他?們能處理好。”

    “那我們今日過來就為了李勤嗎?”趙旻更暈了,他?回金陵的時候害怕蕭忌穩(wěn)不住情緒,一整晚沒睡好,結果蕭忌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還主動提出來來寧德抓李勤這個壞蛋。

    “嗯,”蕭忌給青年倒了茶,“乖,嘗嘗。”

    蕭忌帶著趙旻來寧德的事情傳到了粥廠,彼時趙默和白絨才將分給百姓們的湯藥熬好。白絨一聽趙旻來了,吵著嚷著要回驛站。

    趙墨本來手上還有一些事情要做,但是又怕趙旻突然過來有什么?事情。

    還有蕭玉的事情,這件事是皇后?做的,不該牽扯到蕭景馳。

    于是,蕭忌才到了半個時辰,趙墨就找上門來了。

    房間內,蕭忌抱著趙旻看話本,哄著小孩兒玩兒:“阿旻喜歡那個?”

    外頭,驛站人傳來信:“王爺,趙安撫使來了。”

    蕭忌:“……”

    竟不是李正德。

    是趙墨。

    “哥哥來了。”趙旻一下子就緊張起?來,從蕭忌懷里掙脫出來:“王爺是來找哥哥的……”果真,還是因?為小公主的事情嗎?

    趙旻忙不迭地抱著蕭忌,討主人歡喜的小奶貓似得,著急的模樣真是養(yǎng)眼:“王爺,您別生氣,先聽聽哥哥說一下好不好,公主殿下的事情……”

    蕭忌壓了壓逗人玩兒的心?思?,哄道:“乖,本王沒找他?,他?自己?來的。”

    “傳吧,”蕭忌應了外面的聲,親了親有些著急的小孩兒:“不怕不怕,本王暫時不處理這件事。”

    趙墨進了門,果真見趙旻有些著急,心?倏地懸了起?來:“下官見過王爺。”

    “坐吧,”蕭忌說罷,趙墨身?后?便有人看了椅子,蕭忌還陪著趙旻在小幾前?坐著,“本王就是聽阿旻說了些事,過來拿人。”

    “一會兒應該就過來了。”

    趙墨有些詫異,蕭忌不是來問他?是否知?曉皇后?謀殺蕭玉的事情的?

    他?在就向蕭忌坦白了,他?是蕭景馳的太傅,是皇后?黨的人。

    如今,蕭忌應該也知?道是皇后?殺了蕭玉吧?

    他?都能猜到的事情,蕭忌有了人證,憑什么?不知?道。

    “拿人?”趙墨半信半疑:“王爺是說寧德縣令李勤?”

    “嗯,”蕭忌:“本王聽說,此?人教唆百姓典妻賣女,還有人證。”

    “本王既然暫理順天府事宜,這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事,實在難以容忍。”

    “王爺圣明?——”趙墨作揖,余光掃見蕭忌那波瀾不驚的面孔。

    蕭忌已經(jīng)有了人證卻不主動提起?來這件事。

    太可疑了。

    說著,驛站外傳來馬蹄的噠噠聲,李正德押著李勤進了驛站的門,“王爺,罪官寧德縣縣令李勤,下官已經(jīng)給您帶到,人犯已經(jīng)簽字畫押。”

    說罷,李正德將讓李勤按了手印的罪狀呈了上去。

    堂內,趙旻擔心?的事情總歸放在了一件。

    趙旻看著衙役呈上來的罪狀,吁了口氣,抬眸看著蕭忌:“總算給百姓們一個交代了。”

    “嗯,”蕭忌握著趙旻的手,掀了掀眼皮,“此?人其罪當誅,既然已經(jīng)認罪,那邊押回金陵,擇日問斬。”

    “好寬慰寧德百姓。”

    趙旻心?里一暖,長吁了口氣,真是太好了!

    李正德迫不及待將人直接壓走。

    事后?。

    白絨多日未見趙旻,擔心?他?的身?子,要給他?診脈。

    趙旻:“好。”

    趙墨在心?里思?量蕭忌這番動作的目的,等出門堂,才主動問了男人:“王爺,李勤之事下官有不解之處,不知?能否請教王爺一二?。”

    蕭忌應了聲,遣散了身?邊的人,“問。”

    “您這么?做是殺雞儆猴?李勤雖然扣下王爺找尋多年的人,但卻不知?那女子的身?份,”

    趙墨壓低了聲音:“公主殿下的事情還有太多謎團,就算真是皇后?做的,您有沒有想過是為什么??不清楚之前?,下官相信您不會輕舉妄動——”

    蕭忌聞言,冷笑了聲。

    “若本王說,本王沒有要報復的意思?呢?”

    “阿玉的死本王要人償命,但不是現(xiàn)在——”蕭忌:“本王并未肱骨但也不是大奸大惡的亂世?佞臣,如今找到了兇手本王自不會濫殺無辜。”

    “那您為何急匆匆的趕來?”趙墨質問:“難道真的是為了寧德的百姓討回公道?”

    “自然不是。”

    蕭忌意興闌珊,勾了勾唇,回憶起?小孩兒昨夜隨口而出的喜歡他?。

    他?的阿旻,真的喜歡他?嗎?

    蕭忌:“本王是想讓阿旻開心?一些。”

    “你想說什么?可以等忙完寧德的事情之后?回順天府說,今日本王是陪阿旻散心?了,莫要多言讓他?多想。”

    趙墨難以置信看著蕭忌,還想再問,但是蕭忌已經(jīng)不給他?機會了。

    白絨從房間里出來,趙旻跟在他?身?后?臉上帶著笑意,軟乎乎喊了蕭忌一聲:“王爺。”

    “嗯,”蕭忌走過去揉了揉小孩兒的發(fā)頂,道:“阿旻,看完了?”

    第43章 第 43 章

    “好了, ”趙旻:“沒什么大礙,回去繼續(xù)吃藥調理就好。”

    趙旻一直吃著白絨給他?研制的蠱藥,只不過這幾日白絨忙著幫趙墨處理災區(qū)遇難者的尸體。腐尸容易引起疫病, 只要把這些遏制住了,后面災區(qū)重建的工作就迅速多了。

    趙旻現(xiàn)在只想趕緊處理完蕭忌手頭的工作,然后他?們?就回西北, 過簡單的日子。

    白絨還要忙上幾日才能回金陵,煩都煩死了, 現(xiàn)在蕭忌還在跟前,他?想?抱抱趙旻都不敢,只能站在他身邊小聲抱怨幾句:“趙旻, 你的藥一定不要斷啊,等我回去再給你針灸。”

    “也不知道這破事還要處理幾?天,忙死了。”

    說罷, 白絨偷偷抬眸看?了一眼蕭忌, 嚇得趕緊閉嘴, 挪了步子對趙旻道:“你先?忙……”

    趙旻:“……”

    “那便好,”蕭忌牽著趙旻的手:“今晚就在這兒住下, 明日一早隨本?王回金陵,這么多天真是幸苦阿旻了。”

    “嗯。”趙旻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趙墨。

    剛剛哥哥好像主動找了蕭忌談話。

    也不知兩?人說了什么,蕭忌現(xiàn)在找到了仇人,會不會和蕭景馳吵架啊。

    趙旻帶著滿腦子的疑惑,但蕭忌卻不給他?和趙墨單獨說話的機會了。

    驛站這里是災區(qū)運輸糧食第一個樞紐地帶,半百號衙役都候著。

    赫赫威名的西北神將攝政王就在他?們?面前,眾人無不殫精竭慮, 噤如寒蟬。

    “王爺,既然李勤的事情已經(jīng)交由順天府, 那寧德縣這邊可否先?由下官代理,”趙墨如今分身乏術,比起蕭忌和皇后的事情,寧德縣十幾?萬的百姓更應該放在第一位。

    李勤走了難保不會有下一個李勤,寧德縣的事情他?既然已經(jīng)接手,就一定好好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所幸,蕭忌現(xiàn)在看?起來還是冷靜了。

    蕭忌似乎不似京師坊間傳聞。

    或者說,他?是真的對阿旻動心了。

    “嗯,寧德的事情一直都是你操盤,接下來重?建的工作盡快安排好,”蕭忌蹙了蹙眉心,似乎是想?起來點什么,淡淡道:“太子孩子心性做事莽撞,你這個做了太傅但沒掛職的師父,就多費一些心思。”

    趙墨:“下官謹記王爺教誨。”

    “忙去吧,將人都遣散了,本?王和阿旻休息一晚就走。”

    蕭忌意興闌珊地捏著小孩兒的手,“乖,該去休息了。”

    趙旻:“……”

    依依不舍的看?著趙墨,一步三回頭,最后站住了腳步,回眸看?著操勞了數(shù)日的趙墨:“哥哥,多多注意身體,阿旻在金陵等你。”

    趙墨上了馬兒,聞言放過去目光,看?神情洋溢的青年?,“哥哥會的。”

    說罷,趙墨帶著白絨,騎著馬兒離去。

    蕭忌將人帶回了房間,心思卻不在他?身邊,抱著小孩兒看?床上看?話本?,時不時地套他?兩?句。

    趙旻:“王爺您和太子殿下關系究竟有多好啊?”

    其實趙旻是擔心蕭忌將皇后殺了蕭玉的事情遷怒蕭景馳,但是又感覺蕭忌不是這樣的人。

    “本?王孩子緣還是不錯的,”蕭忌抱著小孩兒,斜靠在塌上,垂眸看?著乖乖巧巧躺在他?身下看?書的趙旻:“太子比本?王小了十多歲,本?王剛去西北的時候他?才出生,本?沒什么接觸,不過這孩子是個站不住腳的,六七歲就跟著烏恩從京師混到西北。”

    “在西北陪著本?王玩兒了小半年?,粘人的不行?。”

    “這樣,”趙旻將目光繼續(xù)放在書上,假裝看?書,實則在思考。

    書倒著翻頁。

    蕭忌輕笑一聲。

    不知不覺,都亥時了,趙旻還在套話。

    蕭忌無奈一笑,回答完小孩兒最后一個問題,俯身去解他?的衣帶:“阿旻,睡不著做些別的?”

    趙旻小臉一紅:“您想?做嗎……”

    “嗯。”

    蕭忌突然俯身,精致立體的五官在眼前放大,薄唇輕輕貼著他?的臉頰又吹了幾?口熱氣?兒。濕濡的舌像是某種冷血動物,纏著他?的耳垂。

    舔了幾?下,趙旻受不了了,抖著身子將蕭忌推開:“王爺,好困。”

    蕭忌滿足地在他?肩頭輕輕咬了一口,不疼不癢的,咬完又像是野獸舔砥傷吮了兩?下,“不聊了?”

    “明日路程有幾?個時辰呢,”趙旻乖巧將反復掀了幾?遍實際上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的話本?收了起來,將自己?裹在被褥里,只漏出來半顆毛茸茸的腦袋:“還是先?休息吧。”

    “好吧,”蕭忌有些失望的順勢躺下,“那就只好先?睡了。”.

    翌日一早,趙旻就和蕭忌從驛站回金陵了。

    車程不快,當日快到酉時才到了順天府。

    趙旻在車上睡了半路,下了車就精神了,蕭忌見他?不困便提出來先?回勤政殿見李正德。李勤是李正德的表親,李勤能在寧德這么肆無忌憚的為非作歹,少不得李正德在背后給他?撐腰。

    勤政殿分內外兩?殿,外殿一般做上朝議事用。

    內殿在外殿后,龍紋金絲楠木的屏風后,過一道珠簾,里側有靠窗的書案,另一側是一張?zhí)聪隳镜那Ы锇尾酱病?br />
    蕭忌知道小孩兒惦記著寧德縣那幾?個姑娘的遭遇,將人藏在床上,傳召了李正德。

    李正德回到了金陵便直接將李勤押如天牢,順帶差人將他?寧德和金陵的房產(chǎn)都抄了典賣了,除此之外他?還將之前李勤孝敬給他?的三百兩?白銀,外加自己?家里十多間商鋪今年?一年?的收入,總計五百多兩?白銀,全都上繳了順天府的銀庫。

    李正德甫一進殿,結結實實的跪在了男人面前,叩首恨不得將地板敲碎:“王爺,李勤教唆百姓之事,本?官作為順天府府尹督查不嚴,實在罪該萬死,還請王爺治下官一個失察之罪!”

    “李勤與?你是表親,本?王這里有一書宣隆一年?的奏折,是你給寫給陛下,舉薦李勤任寧德縣知縣的。”蕭忌掀了掀眼皮,隨手將折子扔到李正德面前:“大宗律令,第五百三一條,第一注寫的什么?”

    “王,王爺……下官當年?絕非因為……”李正德慌地出了滿頭大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不上來,“下官有罪!”

    “凡是有三代以?內親屬關系不可直接舉薦,不可在同一地區(qū)任職。”蕭忌:“你明知故犯,賣官賣爵,其罪當誅。”

    “不過,念你這次辦事還算快,李勤任寧德知縣這么久不可能只抄出來五百兩?,按當?shù)匕傩盏目谑觯賱t千兩?,剩下的銀子再派人去查,找到了八百里送去前線給王茂清,剩下二百兩?好好安置被他?糟蹋的姑娘,若辦好,本?王就治你一個失察之罪。”

    李正德快哭了,一千兩?白銀,他?這是要將自己?的鋪面宅子都典賣了一時也湊不出來啊。

    都怪王茂清那個大頭兵,京師的軍餉將將發(fā)了他?就嚯嚯光了,如今到他?出錢給他?的大頭兵打?仗了。

    李正德:“下官一定辦好!”

    “嗯,下去吧,”蕭忌:“記住了,這個月底必須辦好,倭寇侵擾我大宗多年?,就看?今年?南海一戰(zhàn)。”

    李正德應下,抹了一把眼淚,“王爺,太子殿下是同臣一起押送李勤的,到了金陵后殿下就說要等您回來。”

    “殿下好像對臣有偏見——”

    蕭忌:“本?王知道了,你去找人傳他?。”

    “是。”李正德剛出了勤政殿,趙旻就下了榻,從床上跑到蕭忌身邊:“王爺,您這是不準備查辦這個李正德了嗎?”

    蕭忌‘嗯’了一聲,將小孩兒抱在懷里,親了親人紅潤的小嘴兒:“南海之戰(zhàn)迫在眉睫,這個時候京師能拿出來的銀子有限,前方戰(zhàn)士們?不能虧待,李正德此人雖小貪但不會壞大事,要他?的命還不如要他?的十多年?攢下的家產(chǎn)。”

    “等打?完仗,本?王用京師調過來一個,接替李正德的位置,讓他?任個餓不死撈不到的活就是。”

    趙旻縮在蕭忌懷里,慢慢品了一下他?說的話。

    蕭忌眼里是有大局的。

    可是,五年?后蕭忌會因為什么謀反呢?

    他?,明明是這么好的人。

    “王爺,”趙旻從男人懷里出來,坐在他?身邊的軟墊上,抬眸看?著蕭忌若帶疲態(tài)的雙眸:“阿旻想?您以?后能好好的。”

    “一直都好好的。”

    “本?王不就好好的在阿旻眼前嗎?”蕭忌揉了把小孩兒的發(fā)頂,“乖,不要胡思亂想?了,本?王不會輕易做什么決定。”

    “阿玉的事情,背后沒有那么簡單,本?王不會動皇后,也不會動太子。”

    “不要擔心本?王,”蕭忌吻了吻人的軟唇,“嗯?”

    “可,可是王爺您說的不動皇后和太子,”趙旻:“公主殿下是皇后娘娘殺的,您真的不會殺她嗎?”

    “您若是殺了皇后,太子殿下和您這么多年?的情分呢,你們?以?后會不會成敵人,阿旻擔心你。”

    “好了,”蕭忌不知道趙旻小腦瓜都在想?什么,或者說趙墨給他?灌輸了什么思想?。小孩兒跟趙墨親,他?看?的出來。

    趙墨怕他?會殺蕭景森*晚*整*理馳篡位?

    愚蠢。

    “乖,本?王不殺皇后,不殺太子,”

    “本?王要殺的人是宣隆。”

    蕭忌:“皇后受何人指使本?王怎么會不知道?等太子再穩(wěn)重?些,能挑起大宗的江山,本?王與?宣隆清算舊仇,最多和小景老死不相往來。”

    蕭忌的仇人是宣隆?

    一個被他?傀儡了四年?的皇帝……蕭忌要殺的人竟然是宣隆。

    那蕭忌為何四年?前不動手呢?

    他?……是不是怕攪亂了大宗,怕百姓受苦,所以?他?在等,等一個適合的機會,等蕭景馳能獨挑大梁。

    他?清算他?的仇,事了拂衣去。

    蕭忌,不是反派。

    趙旻紅了眼眶,將臉埋進蕭忌的胸口,“王爺……”或者蕭忌這條路以?后注定要走到絕。

    但是他?找不到蕭忌錯在何處。

    蕭忌不是壞人。

    “阿旻以?后不和您分開。”蕭忌這么好這么好的人,自己?一定要盡全力和他?相處下去。

    哪怕只有短短的幾?個月。

    蕭忌蹙了蹙眉心,順著懷里的小孩兒的背:“阿旻這么擔心本?王?”

    “嗯,”趙旻緩了一會兒,抬眸,紅滴滴滴眼尾上還噙著淚花,像被欺負的小奶貓,“王爺您是個好人,以?后阿旻就一直一直陪著您,”

    “但是您也一定要說話算話,不要為難太子。”

    或許,或許不和蕭景馳鬧翻,蕭忌以?后就不會死。

    趙旻垂眸看?著自己?隆起的小腹……

    萬一呢,萬一他?和蕭忌都不會兒死呢。

    萬一他?順利生下孩子,蕭忌和蕭景馳也說開了,就算形同陌路也好過兵戎相見。

    蕭忌不咸不淡‘嗯’了聲,“本?王答應阿旻。”

    .

    幾?日后,李正德將一千兩?白銀湊了出來,盡數(shù)都上繳后,蕭忌將其中八百兩?調給王茂清,剩下的兩?百兩?用來安撫被李勤以?保命口糧哄騙的少女,給他?們?置辦了簡單的家產(chǎn),在災后的寧德安家。

    李勤處斬當日,負責這個案子的蕭景馳負責監(jiān)斬,午時過后,蕭景馳帶著好消息去了順天府。

    這幾?日南海和寧德縣的事情已經(jīng)事物雜多,蕭忌白天幾?乎一整日都在勤政殿待著,蕭景馳來的時候,蕭忌剛剛將小孩兒哄睡。

    趙旻睡的淺,小太監(jiān)剛剛通報了聲,趙旻就迷迷糊糊感覺蕭忌離開了,他?從榻上爬起來一看?。蕭忌和蕭景馳正在談事。

    殿外。

    “這件事辦的大快人心,寧德縣的百姓們?都說皇叔英明,”蕭景馳曲著一條腿的膝蓋,樂呵呵看?著蕭忌:“師父今日酉時左右他?能過來一趟,要親自和皇叔匯報一下寧德災區(qū)重?建的事情。”

    “嗯,”蕭忌給蕭景馳倒了杯茶,掀了掀眼皮,問他?:“皇叔讓寫的奏疏你寫的如何了?”

    “南海的事情這個時候,如何處理?”

    “啊……”蕭景馳最怕蕭忌突然提作業(yè)的事,撓了撓腦袋,“皇叔,南海王茂清王大人做的不是挺好的嗎,孤覺得暫時不用管,等戰(zhàn)事平息,再說。”

    “戰(zhàn)后呢?”蕭忌:“戰(zhàn)后應該派誰去,做南海的重?建工作。”

    “孤不知道,”蕭景馳:“現(xiàn)在還有皇叔在呢,朝中的人大多都不看?好孤,孤能委托之人不多,倒不如皇叔直接點,點誰去誰去就是。”

    蕭忌蹙了蹙眉心,臉上有些溫色,“寧德縣的事情處理完,本?王要回西北,少則半年?,多則一年?。這期間,你監(jiān)國。”

    蕭忌:“罷了,現(xiàn)在與?你說這些都是紙上談兵,回去吧,晚些本?王找你師父談。”

    蕭景馳:“……”

    “皇叔……”

    “小景還小,再說了還有幾?日母后要去南山寺禮佛一段時間,路徑金陵,肯定要來順天府看?看?皇叔的。”

    “皇叔您不能這個時候走——”

    “阿旻?”蕭忌打?斷蕭景馳,遠遠地往內殿掃了一眼。

    趙旻沒想?聽他?們?叔侄兩?人說話了,就是被吵醒了。蕭忌喊完他?剛想?裝睡,就剛發(fā)現(xiàn)蕭忌已經(jīng)朝著他?這邊走過來了。

    男人一身緋色朝服,步子走的穩(wěn)健輕快,到了跟前微微俯身,給他?拿了床下的鞋子:“擾著你了?”

    趙旻搖搖頭:“沒……”

    “阿旻出去吧您和殿下聊。”

    “無妨,”蕭忌給趙旻穿上鞋子,牽著人出了內殿。

    蕭景馳撓了撓腦袋,覺得皇叔好像不愿意搭理他?了,看?著趙旻求救:“皇嬸嬸,你也在啊。”

    趙旻其實不想?醒的!

    趙旻應了聲,乖巧回道:“沒打?擾殿下和王爺吧?”

    “沒什么事情就先?回寧德,”蕭忌抱著趙旻,繼續(xù)處理自己?的事情,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蕭景馳。

    蕭景馳知道他?這是又說錯話了,“皇叔,那孤先?走了。”

    蕭景馳退出勤政殿,趙旻才咽了口口水,問蕭忌:“王爺,您剛才為什么要趕殿下走啊。”

    蕭忌的情緒總是冷冷的,見誰都是沒心情搭理你的模樣,但是方才蕭忌明顯不開心了直接不回蕭景馳的話。

    蕭景馳又不知道皇后和蕭玉公主的事情有關系。

    不過也能理解蕭忌:“算了,其實阿旻也喜歡單獨和王爺在一起。”

    “您忙吧,阿旻給您研磨。”趙旻自言自語了兩?句,蕭忌才放下筆,垂眸對他?對視,“乖。”

    “不研磨了,就在這兒坐著陪陪本?王便好,晚些趙墨過來,你與?他?敘敘舊。”

    趙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哥哥過來。”是,方才蕭景馳說哥哥要過來匯報寧德的情況。

    趙旻好幾?日沒見趙墨了,也就從蕭忌嘴里打?聽一下寧德的情況,看?來很?快就能忙完了。

    蕭忌這幾?日熬夜熬到很?晚很?晚,趙旻都有些心疼他?了,一整日只睡一兩?個時辰,時間長了身體熬不住的。

    但是又沒辦法,整個大宗的擔子都在他?身上。

    “嗯。”蕭忌淡淡道。

    傍晚,酉時三刻,趙墨的馬兒到了順天府。

    趙旻和云泉在外頭修理梅花,見遠遠地一匹馬兒朝著他?們?這邊疾馳而來。

    趙墨換了常服,身姿挺拔如松,風光霽月。

    下了馬兒,馬夫上前迎過,趙墨也瞧見了殿下花圃旁的趙旻,大步流星朝著他?們?這邊走了過來:“阿旻!”

    “哥哥,”趙旻迎了上去,云泉跟著。

    “這么多日幸苦哥哥了,”趙旻打?量了趙墨一圈,發(fā)現(xiàn)他?清瘦了不少。

    “寧德的百姓一日不安置下來,哥哥的心一天不能放回肚子里,”趙墨:“今日來的匆忙,只能小留一晚,晚點哥哥去你府上。”

    趙旻:“好。”

    “哥哥先?去見王爺。”

    趙墨要匯報寧德的工作,不能和趙旻說些什么。

    趙旻應下了趙墨晚上見面的事情,一早就帶著云泉從順天府離開了。

    勤政殿內,蕭忌見了趙墨后,卓倫進了殿。

    這幾?日,卓倫一直在找公主殿下留下的絕筆書信,根據(jù)盼兒的話找到了大量蕭玉寫給蕭忌的信,周志文的事情也水落石出了。

    沒有人比希吉爾更熱愛和平。

    卓倫理解蕭忌暫時不動宣隆的決定,但是她始終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主子,趙墨去了小世子哪里,”卓倫:“屬下派人跟著了。”

    蕭忌蹙了蹙眉,“胡鬧。”

    “阿旻察覺不出來,趙墨也察覺不出來?”蕭忌:“你想?做什么?”

    “您不覺得小世子根本?就不喜歡主子嗎?”卓倫:“當初他?求您就是為了自保,現(xiàn)在有了趙墨,你就不怕小世子是趙墨和皇后的臥底?”

    “本?王看?你是瘋了,”蕭忌起身,“速速將撤了。”

    蕭忌:“將你的心放回西北,再等幾?年?,本?王親自取宣隆的頭給你。”

    這邊。

    趙旻擔心蕭忌和蕭景馳反目成仇,又怕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抵擋這些事情,索性將蕭忌的要殺宣隆的事情全都告訴趙墨了。

    降雪閣內,趙旻將將說罷,卓倫安插的暗衛(wèi)就收到了信號回了王府。

    廊下,趙旻小手死死抓著趙墨的衣袖,“哥哥,阿旻告訴你這些,想?說的是王爺也是有苦衷的。”

    “以?后若是王爺真的走錯了路,若是哥哥有能力,還請哥哥留下王爺性命。”

    趙旻說著,掀開衣袍就要跪,趙墨心里難受,將人扶了起來:“阿旻,你這是做什么?”

    趙墨:“若真是陛下指示皇后殺害了公主殿下,未來九泉之下,他?們?愧對大宗先?輩。”

    “這件事若是真的,當年?被壓下了今后想?翻案幾?乎是不可能的,沒有人相信蕭忌殺了宣隆是為了公主殿下,也沒有認信公主殿下的死有蹊蹺。”

    “阿旻,公主殿下已經(jīng)死了,蕭忌也將陛下軟禁南山寺,這已經(jīng)是對他?極大的羞辱了,為何執(zhí)著于一條無用的性命去壞了自己?的名聲?”

    趙旻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趙墨說的對不對,他?只知道蕭忌沒錯:“哥哥,你,你先?答應阿旻。”

    “好,”趙墨:“若事情真如阿旻所說,哥哥答應阿旻。”

    趙旻吁了口氣?,“謝謝哥哥……”

    蕭忌說的全是真的,趙旻心里有十足的把握,因為現(xiàn)在發(fā)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和他?當初那個夢境吻合。

    他?隨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多余。

    但他?想?試試。

    晚上送走趙墨,趙旻帶著云泉和煲好的雞湯去了蕭忌府上。

    彼時,蕭忌在內殿休息。

    繁重?的朝務壓的他?喘不過氣?,比起生理上的疲勞,心理上的負擔才是他?終日不能眠的原因。

    蕭忌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今所謂的正確的路,是不是一種畸形的追求。希吉爾告訴他?,突厥的奔狼圖騰墜于戰(zhàn)亂,大宗的太陽不能驟失,九州大地上需要和平。

    人性是阻止文明止步不前的毒瘤。

    暗衛(wèi)闖進殿內,黑黝黝的內殿里僅有一道凄涼的月光。

    暗衛(wèi)將聽了一半的話如實復述:“主子,世子和趙墨說——”

    蕭忌的心陡然一緊,那雙妖異的金瞳無神地望著前方:“本?王知道了。”

    “日后不許跟世子。”

    少頃,柔軟的少年?音在廊下響起。

    趙旻讓云泉去找王總管玩兒了,自己?抱著雞湯進了蕭忌的寢殿:“王爺,您回來了嗎?”

    “阿旻給您煲了湯。”

    蕭忌打?開門,小孩兒單純無辜的臉映在眼簾下。

    “阿旻有打?擾王爺休息嗎?”趙旻捧著雞湯,看?著蕭忌問道。

    “沒,”蕭忌揉了揉小孩兒的發(fā)頂,結果他?手里的東西,將人拉進了殿內:“一會兒再喝,阿旻陪本?王再休息會兒。”

    “嗯,”趙旻又點上幾?根蠟燭。

    蕭忌因為奇異的瞳孔,在夜里也看?的很?清楚,總喜歡不點燈。燭火慢悠悠的燃起,幽暗的火光將殿內染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趙旻點完燈,進了蕭忌的內殿,見蕭忌從一旁的檀木立柜前取了一個精致的木匣子。

    “王爺拿的什么?”趙旻過去坐在蕭忌的榻前抬眸單純的看?著蕭忌。

    蕭忌將匣子遞給趙旻,俯身跪在他?身前,輕輕環(huán)著小孩兒的腰身:“白絨交代過本?王,阿旻用的生子藥特殊,胎像穩(wěn)固,多同房才便于生產(chǎn)——”

    “阿旻沒和本?王說過。”

    “是不想?本?王碰?”

    蕭忌苦笑了聲,打?開匣子修長的指節(jié)取出一串玉珠把玩:“這些阿旻吃過一次,只不過睡著了。”

    “本?王不碰阿旻,今晚用這個試試?”

    第44章 第 44 章

    “這個……”趙旻垂眸, 藕白的小手從衣袖里探出來?,纖細的指尖輕輕撥動兩下翠綠的軟潤珠子。珠子用金絲線穿著,從小到大排列, 最大的那顆比鵪鶉蛋大了點,小的那顆只有珍珠大小。

    趙旻垂下手,臉上一熱, 將腦袋靠在蕭忌懷里:“王,王爺這個是……”

    “不是吃的……”趙旻蹭著人的肩, 將臉全都埋了進去?,耳尖紅的能滴血:“不是能吃的。”

    “如何不能吃?”蕭忌輕笑了聲,起?身將小孩兒?抱在懷里, 扯下床幔:“阿旻喜歡的緊,還是說,阿旻想要本王?”

    “乖。”蕭忌將人抱在腿上, 輕輕放在床上, 俯身勾著小孩兒?的衣帶輕輕一扯。

    外袍褪下, 僅剩一層綢緞雪衣緊緊貼著微隆起?的肚皮,趙旻羞的厲害, 咬著唇,雙手死死揪著自己的褻褲:“王,王爺……”

    “阿旻和本王的寶寶都這么?大了,”蕭忌屈膝,看小孩兒?實在放不開?,哄著又將人抱在了懷里。

    青年柔軟的長發(fā)被?散開?,輕輕垂在肩頭。

    蕭忌環(huán)著懷里的小孩兒?, 抵著人的發(fā)頂,輕輕汲取淡淡的皂角香氣:“阿旻, 乖些。”

    “將腿分開?點好不好?”

    “不……”趙旻微微垂眸,眼?淚順著卷翹的長睫滑下,吧嗒吧嗒落在蕭忌為非作歹的手上,“涼。”

    “就一顆,”蕭忌:“乖,不抖。”

    “王、王爺,”趙旻從揪著自己的衣擺,變成了握著蕭忌的手臂,但是他那點力氣對蕭忌來?說如同蜉蝣撼樹,只能受著。

    他覺得蕭忌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太好。

    “嗯?”

    趙旻感受了少?頃,無法阻擋異物感,受了一會兒?索性放松了腰背,輕輕地靠在蕭忌的肩頭,順從著蹭著男人滑動的勾結:“是不是,不開?心。”

    “王爺今天是不是不開?心了?”

    “本王就是乏了些,”蕭忌抽出手,拍了拍小孩兒?腿肉,“阿旻趴下去?好不好?”

    “不要……”趙旻搖頭,這般靠著,就有些受不住了,若是……蕭忌一定會全都放進去?:“這樣就好。”

    說罷,趙旻顫動著身子,沒忍住哼了聲,勾著蕭忌的脖子想轉過去?:“王爺,能不能親親阿旻。”

    “好。”蕭忌如愿親了親趙旻的軟唇。

    蕭忌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墨香,甚是好聞,趙旻勾著人的脖子,主動舔了一口:“王爺,不要心情不好,阿旻一直一直陪著您。”

    “再過些日子,我們回西北,過小日子好不好?”

    趙旻不知道蕭忌是怎么?了。

    但是他能感覺到蕭忌不開?心了。以?前在京師的時候,蕭忌若是有些不順心,要的就多的厲害,能一整晚不放過他。

    今日又是這樣。

    趙旻吻完,覺得身下的手動作輕了一些。

    “阿旻想陪著您……”

    說罷,趙旻曲了曲腿,微微分開?了些:“好嗎?”

    “嗯。”蕭忌抵著人的鬢角,“好。”

    蕭忌將東西取了出來?,玉器摩擦,發(fā)出幾聲脆響,“都聽阿旻的。”

    蕭忌說罷,趙旻微微松了口氣,細汗慢慢落下:“嗯,睡覺嗎?”

    “晚點。”

    蕭忌攏了隴袖子,躺在小孩兒?身后,單手環(huán)著他的腰,另一只手向下:“本王再幫幫阿旻。”

    ……

    小半個時辰后,趙旻將自己埋在了被?褥里,紅著臉不出來?。

    蕭忌起?身將床榻收拾了一下,將弄臟的被?褥堆在床角,簡單清洗了一下手,才又上了榻去?安撫羞的不敢出來?的小孩兒?。

    “乖,不是要陪本王吃湯嗎?”蕭忌坐在榻邊,輕輕順著被?褥里的人:“嗯?”

    放了這么?久了,湯肯定都要涼了。

    趙旻舔了舔唇珠,小手揪著被?角,覺得自己方?才有點丟人……

    最好以?后都不要出門了,不想看見蕭忌。

    不想回想方?才蕭忌笑他的表情。

    趙旻悶了一會兒?,聽不見身邊人說話了,這才掀開?被?子。誰知甫一露頭,就見蕭忌還在床邊坐著,靠著床屈膝看著他。

    蕭忌的頭發(fā)也解開?了,黑色和玄色的綢緞寢衣幾乎揉成一體,唯有燭火下那雙流光溢彩的金色瞳仁泛著冷幽幽的光。

    “乖。”

    “本王給阿旻道歉,出來?好不好。”

    趙旻搖搖頭,但沒躺著了,他坐起?來?,包著被?子縮在床角看著蕭忌:“哥哥。”

    “嗯?”蕭忌掀了掀眼?皮,“他怎么?了?”

    “不是這個哥哥,”趙旻舔了舔唇珠,小聲喚蕭忌:“哥哥。”

    “哥哥不生氣了好不好。”

    蕭忌以?前就喜歡讓他喊哥哥,喊了哥哥就疼他。

    “阿旻喊本王?”蕭忌抬唇一笑,伸出手,“乖,來?哥哥這兒?。”

    “能不能不氣,”趙旻垂眸,濃密卷翹的長睫下映下一圈月牙形的陰影,煽動幾下小蝴蝶似得靈動:“你今日又生氣了,不說。”

    “好,哥哥不氣了,阿旻過來?。”

    “嗯,那好吧,”趙旻松開?手里的被?褥,雪色的寢衣下什?么?都沒有。趙旻抓了抓衣角朝著蕭忌爬了過去?,乖乖巧巧地躺在男人懷里:“哥哥,不氣了。”

    蕭忌覺得神奇,小孩兒?怎么?就能觀察到他的情緒?

    將人抱了起?來?,直接出了內殿:“阿旻陪哥哥吃湯。”

    趙旻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子就騰空了,蕭忌抱著他掀開?珠簾直接朝著外頭走去?,“還,還沒穿褲子……”

    “榻上的東西,還沒收拾。”

    雖然這里是蕭忌的寢殿,但是萬一有一會兒?有人過來?呢。

    “這個時辰,沒人過來?,”蕭忌將小孩兒?放在梨木椅上,隨手將自己的大氅蓋在青年身上,自己則打開?了小孩兒?抱過來?的湯。

    甫一打開?,淡淡的香味彌漫開?來?。

    “沒涼,”蕭忌盛了一碗,端給趙旻:“乖,再吃一些。”

    “好,”趙旻乖巧端過來?。

    拿過來?的時候帶著一層軟綿套裹著,果然還不涼。

    趙旻晚上吃了東西,就喝了幾口湯,且味道不太好就沒吃了。

    反倒是蕭忌,將那罐子里的東西吃的差不多了。

    趙旻對自己的廚藝十分了解,但是看蕭忌吃的美?味,沒忍住問了聲:“哥哥,好吃嗎?”

    “嗯,尚可。”

    攝政王大人吃食不知要如何挑揀,竟然也會覺得他的湯好吃。

    想來?蕭忌以?前經(jīng)常打仗,所以?才不挑食吧?

    “哥哥收拾一下給阿旻打些熱水洗洗?”蕭忌:“今晚就在這兒?睡。”

    “好,”趙旻乖巧的從椅子上下來?,回到了寢殿,趁著蕭忌去?弄熱水的時候將床上的玉珠收了起?來?。

    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趙旻臉上一熱,哆嗦著小手,將小木匣子放了回去?。

    心里嘀嘀咕咕。

    蕭忌為什?么?心情不好呢?

    第45章 第 45 章

    蕭忌很快就弄來了浴桶。

    趙旻鋪好床后入了水, 水溫剛好合適不冷不熱,甫一進去全身的疲勞都得到緩解。

    趙旻趴在桶壁上,枕著蕭忌的?胳膊發(fā)呆, 不知不覺就咪著了,小嘴兒里還咕噥著蕭忌:“哥哥為……什么又氣了……”

    蕭忌站在小孩兒身邊,攏這?袖子?幫人擦身子?, 小孩兒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也不老實,小手扒拉著他的?胳膊, 細膩的臉頰在他手臂上蹭:“哥哥,不氣。”

    蕭忌鴉羽微垂,冷淡的?臉上倏然擠出?來一個?笑?, 他動?手將浴桶里的?小孩兒撈了出?來,吻了吻人的?鬢角:“哥哥不氣阿旻。”

    “乖。”

    趙旻模模糊糊睡了一夜,也沒想明白蕭忌為什么心情不好。但想起他昨夜說有些累了。這?幾日京師和順天府的?工作?都壓在了他身上, 南海又在打仗, 寧德還出?了李勤的?事情, 再加上大宗其他州府大大小小的?事情。

    趙旻想或許就是蕭忌公務實在太繁忙了。

    睡醒后,外頭的?太陽已經(jīng)高高掛起。

    身側蕭忌睡的?位置, 被褥都涼透了,不知男人什么時候就離開了。趙旻起身換了衣物,準備吃完飯就去順天府陪著蕭忌處理公務。

    到午時前,趙旻就帶著云泉趕到。甫一進門,就見一身紅色勁裝的?卓倫怒氣沖沖地從里面出?來。

    云泉樂呵呵地給卓倫打招呼:“卓倫姐姐!”

    趙旻遠遠地看去,卓倫臉上還帶著怒色,云泉整日和卓倫沒大沒小慣了, 一時都沒看出?來卓倫情緒有些不對勁。

    等人走到了跟前卓倫不咸不淡的?給趙旻行了個?禮,云泉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卓倫姐姐, 你這?是怎么了?”

    “殿下?,主?子?明日要接見去南山寺禮佛的?鳳儀……”說罷,卓倫臉拉的?老長:“殿下?,還請您照顧好主?子?。”

    說罷,卓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云泉一頭霧水:“世?子?,卓倫姐姐這?是怎么了?不搭理云泉了。”

    平日卓倫姐姐最喜歡教他練劍了。

    趙旻蹙了蹙眉心,“先去找王爺吧。”

    趙旻自己進了勤政殿,到了內殿,發(fā)現(xiàn)蕭忌果然是在處理公務。

    蕭忌一襲緋色常服手執(zhí)狼毫筆危襟正坐,聚精會神?地盯著案前的?奏疏,趙旻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蕭忌其實蹙著眉心。

    “王……”趙旻小心地坐在蕭忌身邊的?軟墊上,“哥哥,早上什么時候走的?呀,怎么沒有喊阿旻?”

    蕭忌沒有說話,將筆置于筆架上,攥著他的?手腕:“近幾日朝中事物繁瑣。”

    蕭忌垂眸,輕輕揉著小孩兒的?指節(jié),“乖,身子?難受嗎?”

    趙旻小臉一紅,乖巧垂下?眼簾,搖了搖頭:“沒,不難受。”

    “那便好,”蕭忌道。

    “哥哥,”趙旻抬眸,看著蕭忌略帶疲態(tài)的?神?色,想起方才?在殿外見到卓倫時他說的?事情:“是皇后娘娘要來金陵嗎?”

    殺害自己親人的?兇手之一要來自己身邊,蕭忌怎么會不生氣呢。

    “嗯,立春前的?規(guī)矩,”蕭忌道:“司禮監(jiān)都辦好了,倒不用哥哥再管。”

    “這?樣,”趙旻順勢靠著蕭忌,思忖少頃,又道:“哥哥,你不生氣嗎?若是心里不舒服就說給阿旻聽,不要自己藏在心里。”

    “阿旻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和哥哥講……”說罷,趙旻又解釋了一下?:“是阿墨哥哥。”

    “好,”蕭忌聞言輕笑?一聲。小孩兒這?幾日怎么這?般順心,倒是會聽趙墨的?話。

    “過來,哥哥抱抱阿旻。”

    蕭忌挪了下?位置,身前留出?來空間,修長的?指節(jié)微曲朝著他。

    趙旻乖巧地從軟墊上爬過去,撲在蕭忌懷里,親了親他的?唇角:“哥哥……”

    喊一聲,含著口蜜似得甜。

    蕭忌捧著小孩兒的?臉親了兩口,細細含住那柔軟的?唇瓣品味,濕濡的?舌尖深入,少頃懷里的?人就軟了身子?。

    趙旻招架不住蕭忌的?攻勢,紅著眼尾,輕輕伏在男人肩上,一抽一抽地喘著氣兒。

    蕭忌,好像沒消氣。

    “不,不親。”趙旻的?身子?都使不上勁兒了,蕭忌攥著他的?腿,輕輕揉捏:“乖。”

    “昨晚阿旻不是很喜歡嗎?”

    “沒,”趙旻搖了搖頭,昨夜他才?沒喜歡……

    分明是蕭忌拿指節(jié)抵著珠子?弄他玩兒。

    弄得他……弄得床都臟了。

    蕭忌抱著人,并未挪動?地方,靠著背后的?軟墊輕輕揉著懷里人的?小手。趙旻的?指節(jié)纖細,一只手握拳只能埋在他的?掌心里,小巧精致宛若無骨,泛著粉的?指節(jié)和某些猙獰的?事物放在一起,倒是好瞧。

    “哥哥……”趙旻手心一熱,怕的?要死,驚恐的?回眸看著蕭忌,“還是白,白天……”

    “不怕,無人進來。”蕭忌捏著人的?下?頜,指腹輕輕拂過青年飽滿的?唇肉,遂探入其中勾著軟舌:“乖,含著。”

    趙旻唔唔地說不出?來話,舌尖被帶著繭子?的?指腹夾著,口水不自覺地溢了出?來,順著下?頜,晶瑩流了一路,弄得衣襟上都濕了一片。

    蕭忌玩兒夠了,拿著帕子?擦了擦手。

    趙旻臉頰都酸了,嘴巴合不上,沒骨頭似得靠在蕭忌身上,身子?抽的?厲害:“都,都說不了不氣……”

    明明還在生氣。

    究竟怎么了……

    “阿旻有幾個?好哥哥?”蕭忌托著小孩兒的?臀,將人從書案前抱了起來,一顛一顛地往床上走。

    “就,就兩個?,”蕭忌步子?走的?快,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走一步就貼著他的?腰,身子?要往上顛一下?。

    “趙墨不是阿旻的?哥哥,”蕭忌將人放在小塌上,俯身舔了舔小孩兒的?眼皮,“就本王這?一個?好不好?”

    趙旻:“……”

    “不,不是一個?。”

    趙墨對他很好,隨沒有血緣關系,卻是認下?的?哥哥。

    趙旻糾正:“兩,兩個?哥哥。”

    “好好好,兩個?便兩個?罷,”蕭忌抬了抬唇,拿著趙旻的?小手,扯開自己的?腰封:“若有一日,阿旻要在哥哥和趙墨之間做選擇,阿旻跟著哥哥,還是跟著你的?趙墨哥哥?”

    “自然跟著哥哥,”趙墨之后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剩下?的?日子?跟著蕭忌便好。

    趙旻紅著臉,不敢抬眸看,小聲咕噥:“回,回家,跟著哥哥回家。”

    “回家作?甚?”蕭忌握著小孩兒的?手,輕輕用了力:“阿旻跟哥哥回家作?甚?”

    手被磨得生疼,偏偏不敢抽手,也不敢抬眸。

    濃郁的?香氣要將人腌漬入味似得。

    “生,生寶寶……”趙旻想抽手,不敢握,咕咕噥噥:“回家給哥哥生寶寶。”

    “嗯,”蕭忌輕笑?了聲,送了小孩兒的?手,俯身將人抱在懷里:“乖阿旻。”

    “哥哥放進去如何?”

    “嗯……”趙旻伏在男人身上,一的?動?也沒敢動?,聞言才?有些驚慌的?垂眸,看著自己手上的?猙獰·事物。

    “不,不要……”

    好久沒要了,一定會難受的?。

    “害怕……”

    “不怕,”小塌上位置有限,蕭忌只能托著小孩,盤腿坐著,實在憋屈。

    索性將人又抱了起來,朝著床上走去。

    趙旻身上整整齊齊,蕭忌也一般,一身緋色常服還規(guī)矩的?套上身上,只是腰封松了些許。

    甫上了床,趙旻就縮在床角,“哥哥,許久,許久沒要了,阿旻吃不下?……”

    實在太嚇人了,那物件要比上孩童的?小臂了,以前不是沒見識過,若是今日這?會兒做了,那下?午他定要下?不來床。

    “白絨不是和阿旻交代過?”蕭忌沒解自己的?衣物,反而系上了腰封,只是俯身上來握住了趙旻的?腳踝,將人拉入懷中:“阿旻為何一直不告訴本王?”

    “不想哥哥碰?”

    “我……我怕……”趙旻之前想過告訴蕭忌,可是一想起從前在京師蕭忌的?樣子?,他就發(fā)怵,實在是太丟人了。

    忍不住哼哼,還……還會把床弄臟很多次。

    事后還下?不來床。

    “乖,不怕。”蕭忌順著小孩兒的?背:“脫了。”

    “脫了改日哥哥讓阿旻見見你另一個?哥哥如何?”

    蕭忌:“寧德的?事情很快就忙完了,趙墨回了金陵,哥哥讓阿旻去他哪里住幾日。”

    “真,真的?要回來嗎?”趙旻記得蕭忌說還有些日子?,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回金陵了,那他是不是很快就能和蕭忌回西北了。

    希望趙墨能說話算話。

    “阿旻不去住,”趙旻乖巧地將身上的?雪色小襖退下?,烏發(fā)輕輕散落在膩人的?肩上,抬唇笑?著看著他,像極了小貝殼朝著主?人露出?柔軟的?蚌肉。

    “回來了,阿旻就能和哥哥回家了。”趙旻微微□□,輕輕攥著蕭忌一節(jié)衣角:“哥哥你一會兒輕些,阿旻下?午想回去煲湯。”

    蕭忌俯身,將人攬在身下?,輕輕舔著小孩兒的?唇角,有些詫異,又覺得的?趙旻的?回應在情理之中:“阿旻不想留在趙墨身邊嗎?”

    蕭忌將人緊緊攬在懷里,抵著小孩兒的?后頸,沉道:“本王過幾日給阿旻在京師置辦個?院子?,阿旻以后就留下?趙墨身邊如何?”

    “留在京師?”

    趙旻懵了,不是說要帶他回西北嗎?

    為何又要他留在京師。

    “哥哥不,不帶阿旻回家了嗎?”趙旻慢騰騰地翻過身來,委屈巴巴的?看著蕭忌,雙眸一紅哽咽地問:“不是,不是說好的?嗎?”

    “哥哥不是說好帶阿旻回家的?嗎?”

    “哥哥……”

    蕭忌心間一梗,捏著小孩兒的?下?頜,金瞳泛著冷幽幽的?寒光,苦笑?道:“哥哥就問阿旻最后一次。”

    “若不走哥哥給阿旻置辦好院子?,阿旻今后便跟著趙墨回京師。”

    “若走了,哥哥要一輩子?將阿旻留在身邊,寸步不離。”

    趙旻的?心又開始悶悶的?了。

    他不知道蕭忌為什么突然問他這?些,可是被質問的?感?覺好難受、好難受。

    趙旻沒忍住揪著蕭忌的?衣襟,金豆子?吧嗒吧嗒掉,咕噥著:“要,要回家……”

    “阿旻,要回家給哥哥生寶寶。”

    第46章 第 46 章

    蕭忌沉笑一聲, 將人抱了起來,“乖,不哭。”

    心間的溝壑似乎被小孩兒的哭聲填平了, 蕭忌撫著懷里抽泣癱軟的身子,哄著人:“阿旻乖,不哭了。”

    “哥哥總是莫名其妙的生氣……”趙旻伏在蕭忌肩頭, 將眼淚全都蹭在了男人肩頭。他不明白,明明好好都說好了, 一起回西北住,怎么又讓他去京師。

    還生氣也不和他說。

    “為什?么?不要阿旻?”趙旻揉了揉眼睛,長睫微顫, 掛著淚珠的雙眸盯著蕭忌:“為什?么?突然?讓阿旻回京師。”

    “不回,”蕭忌俯身吻了吻小孩兒微紅的唇,抵著人的額:“阿旻以后就?跟著哥哥, 回家生寶寶。”

    “金陵和京師一攤子事情?, 哥哥能脫手的都交給太?子, ”蕭忌:“哥哥手里有西北三十萬的兵權,八州下無軍隊能敵。”

    “以后哥哥就?和阿旻在西北好不好?”

    趙旻懵懵的, 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那阿旻還要不要起床,不是說要煲湯嗎?”蕭忌掀開床幔,抱著人下了森*晚*整*理床:“哥哥給阿旻穿衣服。”

    “好,好。”趙旻揉了揉哭紅的眼睛,垂著看著蕭忌。

    男人單膝跪這拿著他的衣服,臉上好像不想方才這樣嚇人了。

    “哥哥, ”趙旻伸手,握住蕭忌的衣袖, “不管怎樣,阿旻都會陪著哥哥的。”

    他剩下的日子已經(jīng)沒多少了,希望以后蕭忌能過?的好些。

    希望他們的孩子能平安降世能多陪蕭忌幾年?。

    蕭忌握著小孩兒衣料的手輕輕一怔,遂抬眸,應了趙旻一聲:“好,哥哥相信阿旻。”

    “嗯嗯。”趙旻乖巧點了點頭,穿好衣服,他才想今日卓倫說的事情?,心里也琢磨不明白蕭忌為什?么?心情?不好。

    “哥哥是因為皇后心情?不好嗎?”趙旻牽著蕭忌的手,輕輕晃了晃:“哥哥,惡人終有惡報。”

    “乖,”蕭忌覺得自?己?神經(jīng)有些失常,蹙著眉心將趙旻拉回了前殿,“哥哥無事。”

    這么?多年?,他都過?來了,又怎會因為此事就?亂了陣腳。

    他倒是想問小孩兒喜不喜歡,又想不能急于一時,總好過?得了不痛快的答案。

    似乎是抓不住的一把沙。

    蕭忌吁了口濁氣,看著身邊單純的小孩兒,“休息會兒,哥哥忙完陪阿旻回家。”

    “嗯,”趙旻:“那晚些哥哥和阿旻一起煲湯可好?”

    “可。”

    蕭忌一直忙到了酉時前,兩人出了順天府就?往家里走。

    蕭忌將兩處院子置辦在了一起,回哪里都方便,但是趙旻今日帶著蕭忌回了自?己?的院子。

    云泉別?提多樂呵了,麻溜跟著嬤嬤去處理食材了,留著趙旻和蕭忌在廊下吃茶.

    幾日后,寧德縣的災情?穩(wěn)住,白絨和趙墨回了金陵。

    趙旻這幾日一直在蕭忌身邊陪著,生怕他情?緒又不對了,但是難得的是蕭忌好像從那天欺負過?他之?后,就?不怎么?生氣了。

    會抽空閑時間和他一起看書。

    這日午時,趙旻自?己?在院子里看書,白絨人還沒幾門,就?開始嚷嚷著:“趙旻!趙旻本仙人回來啦!”

    “趙旻!云泉!”

    白絨跟著趙墨回來的,直到蕭忌這會兒在順天府,就?一股腦的叫喚:“趙旻!旻!旻!”

    趙旻聞聲,有些欣喜地站起來,“白絨!”

    蕭忌說這幾日白絨和趙墨就?回金陵了,沒想到這么?快。

    太?好了。

    “這些日子可累死本仙人了!”白絨沒骨頭似的,一進?來就?樣趙旻身上撲,摸了摸他的肚子:“怎么?這小半月沒見寶寶長大?你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飯了!”

    “沒,”趙旻覺得還好,奈何白絨認定的事情?,就?一定不允許別?人反對,“就?是沒長大嘛!”

    “就?是就?是,你要好好吃飯!”

    “哥哥可回來了?”趙旻心里也記掛寧德的災情?,這會兒趙墨回來了,能見上一面也是好的。

    “回來了……”白絨:“在順天府呢,你找他干嘛!我?還沒給你檢查身體?呢!”

    說著,白絨興致勃勃的拉著趙旻:“先陪我?聊會兒天,一會兒給你看看身子。”

    無奈,趙旻陪了白絨一會兒,到了傍晚才帶著云泉去了趙墨家里.

    蕭忌說的回西北之?事,趙旻和趙墨交代了一下,趙墨竟然?覺得難以置信。

    趙旻模糊地知道蕭忌大概是有反手之?間覆雨翻云的能力,但一直沒一個清醒的認知,蕭忌手里的兵權究竟意味著什?么?。

    趙墨卻依舊憂心忡忡。

    就?算蕭忌回西北了又如何?他手里的兵權一日不交出來,大宗就?永遠無法由蕭景馳掌控。

    “寧德縣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了,”趙墨:“按照哥哥當初的計劃,哥哥這會兒確實該帶著殿下回京師述職了。”

    趙墨想起來趙旻與他說過?的事情?,“阿旻,蕭忌此人情?緒不定,他今日既然?與你直面說過?要謀反弒君,那他日他就?一定能做出來。”

    “哥哥不是不共情?蕭忌,而是一人之?仇若攪的整個大宗狼狽不堪,是千秋之?罪,”趙墨:“阿旻,你真的想要了要跟蕭忌回西北嗎?”

    趙旻:“要的。”他剩下的日子沒多少了,若是今后能給蕭忌留下一個牽掛,但愿幾年?后蕭忌能有所改變。

    “好吧,”趙默:“太?子殿下心性單純,這件事還是不讓他知道了,若蕭忌要回西北,那京師的政權——”

    “這個哥哥不必擔心,”趙旻:“王爺說,回西北之?后,京師的政務都交由太?子殿下打理。”

    “好,”趙墨實在再挑不出什?么?問題,但他心里總覺得事情?太?過?簡單了。

    趙墨:“你們準備什?么?時候回去?”

    “應該要等宮里禮佛的鳳儀來后,”趙旻覺得蕭忌并不想見皇后,但是這是大宗的傳統(tǒng),他真的有些心疼蕭忌。

    “嗯,”趙默:“哥哥知道了。”

    說罷,趙旻心里也不踏實。

    這些事情?都是蕭忌親口告訴他的,雖然?沒有要他隱藏秘密,但他就?這么?告訴了趙墨,一個未來要和他拔劍相向的敵人。

    “哥哥,”趙旻攥著趙墨的手:“求你,若是以后王爺真的走到最后一步,您一定一定想辦法留王爺一條性命。”

    趙墨衣袖中的手倏地收緊了,垂眸看著面前小臉微白的青年?,將手輕輕附在趙旻手上:“阿旻放心,若真有那么?一日,哥哥一定會考慮你的話。”

    .

    幾日后,由京師而來的鳳儀置于金陵順天府。

    這日趙旻沒有出門,在家里休息。

    蕭忌暫理順天府的事物,一早就?要去候著接駕,同行?還有順天府所有在金陵的官員。

    宣隆自?蕭忌返京之?后便長居南山寺,對外一直稱身體?抱恙,明眼的政客皆知宣隆是被自?己?的親弟弟軟禁了,蕭忌才是大宗實際的掌權人。

    但蕭忌又不明挑著要做大宗的皇帝,處理暫時京師政權外,其?他事物一切照舊,遂外人摸不清其?究竟有何念頭。

    整個接待的流程從辰禮開始需焚香、浴手、朝拜最后將順天府主樓騰出來暫時給皇后居住。

    接待禮過?來就?是接風宴,宴會酉時開始,到亥時前才能結束。

    宴會前,長孫氏坐立不安。

    按照常理,今日的接待必須由蕭忌臨首,她深知蕭忌不愿見她,但是她又有什?么?辦法呢?她也不想殺蕭玉。

    這時候,宮女傳話:“娘娘,趙學士求見。”

    “快,快請!”長孫氏有些顧不上禮儀,匆匆應了兩聲。

    少頃,趙墨踏進?殿內。

    “你們都退下吧。”長孫氏清了中和殿的人。

    珠簾后,鳳儀端莊,舉止大方。

    可趙墨卻觀察到了那微微顫抖的手臂,那不經(jīng)意間發(fā)出的緩重喘息。

    “娘娘。”

    “阿墨,與本宮何必這般陌生,”長孫氏掀開珠簾,動作舉止像極了一個和藹慈祥的長者,但實際上她比蕭忌大不了幾歲。

    女人容顏嬌艷,一身明黃色的鳳袍在燭火下熠熠生輝,趙墨卻看不清她的真是面孔,究竟是善良的圣母還是丑陋的妖孽。

    趙墨行?了該有的禮數(shù):“娘娘,多日不見,鳳體?可安。”

    “好好好,”長孫氏:“本宮一切都好,你呢?那個突厥女人呢?”

    “她是不是被蕭忌找到了,本宮當年?就?不該大意……阿墨本宮如今該怎么?辦?”長孫氏亂了陣腳,這次禮佛她不想來的,“本宮也不想殺蕭玉,是她自?己?非要折騰的,她若不是要給蕭忌寫信教唆蕭忌謀反,本宮何必要殺她!”

    長孫氏:“阿墨,你都知道了吧?小景呢,小景知不知道這件事?”

    “趙墨,你說句話啊,本宮現(xiàn)在該怎么?辦!蕭忌他會殺了本宮的,他絕對不會讓本宮活著離開金陵的!趙墨本宮不能死,本宮死了小景怎么?辦?”

    “本宮救過?他的父母,趙墨你要幫本宮——”

    趙墨心里如清水明鏡,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信任了多年?的女子,“皇后娘娘,當年?之?事,究竟如何,您到現(xiàn)在還不愿說真話嗎?”

    “公主殿下給碩王爺?shù)男牛鹿僖呀?jīng)看過?,并未有挑唆謀反之?意,究竟是為什?么?,您要殺了公主府所有人?”

    長孫氏咆哮:“這不重要!現(xiàn)在重要的是蕭忌才是那個霍亂大宗江山的罪人!本宮要你殺了蕭忌——”

    .

    亥時后,趙旻沒有等蕭忌,先上了榻休息。

    半夜,迷迷糊糊間,趙旻身邊一沉。

    趙旻睡的淺,隨即便起來了,還沒點燈就?見蕭忌身著一身玄色勁裝大咧咧地躺在他身邊,身上帶著些酒氣:“哥哥今日怎么?喝了這么?多酒?”

    “乖,哥哥無礙。”蕭忌翻了個身,將趙旻環(huán)在懷里,吻了吻他的鬢角:“擾了阿旻了?”

    “本王出去睡——”

    “沒,”趙旻摸索著從床上起來,甫一下床,想去點燈。不料自?己?的手腕被身后的男人握住,一把將他從背后抱住。

    蕭忌的身子很熱,嚴絲合縫的與他貼著,微涼的唇在他耳側輕輕低語:“阿旻,陪陪本王。”

    “點燈,”趙旻沒有掙扎,乖巧地讓蕭忌抱著自?己?,“哥哥,阿旻先去點上燈好不好。”

    “阿旻可喜歡本王?”

    “可愿今后與本王一生一世一雙人?”

    “嗯?”趙旻懵了,有些害羞地輕輕哼了聲,“哥哥為何要問這些?”

    他已經(jīng)決定了今后就?陪著蕭忌,大概是喜歡的吧?

    “阿旻不喜歡本王,”蕭忌松了他,隨后主動點上了燈,拿著燭臺放在趙旻臉側,一雙金眸失落地看著趙旻:“阿旻從未喜歡過?本王。”

    “阿旻是可憐本王罷了。”

    趙旻:“……”

    “哥哥喝多了。”

    “否,”蕭忌放下燭臺,拉著趙旻的手,將人放在了床上,抵著他的后頸:“不重要,哥哥喜歡阿旻就?好了。”

    “阿旻以后哪里都不準走。”

    趙旻抿了抿唇,縮在蕭忌懷里,“哥哥今日是不是又不開心了?”

    趙旻沒見過?蕭忌這么?柔軟的一面,從前蕭忌總是居于主導的那個,不管是房事上還是其?他事情?,蕭忌永遠只問要不要,做不做。

    從未如現(xiàn)在這樣,像一個搖尾求憐的獸類。

    “阿旻——”蕭忌話音未落,只聽見院落內有輕微的響動,多年?和死士打交道的經(jīng)驗讓他立刻警覺了起來。

    “乖,不動。”

    第47章 第 47 章

    蕭忌從榻上起身, 將趙旻護在?身后,下一瞬房間內所有門窗被外力推開,數(shù)十?個身著夜行衣的死士持著長刃, 朝著床榻襲來。

    刀刃在?火光下閃著熠熠寒光,透過床幔,趙旻看蕭忌整個身子護在他面前, “哥哥……”

    “乖,不動, 哥哥在。”

    蕭忌不知從小幾上抄了什么?東西,少頃那群人一擁而上,霎那間宛如黑色的?烏鴉籠罩天空。

    趙旻死死揪著自己的?衣擺, 抿唇看著蕭忌一人□□護在?他身前。

    常年行軍的?習慣,蕭忌喜歡隨身帶著一柄淬了毒的?短刃,方便快速解決追殺的?敵兵, 也方便被?俘虜時給自己個痛快。

    這把刀陪著他十?多年, 刀下不知收下多少條命。

    這群死士玄訓練有素, 招招朝著蕭忌的?要?害襲擊,偏房間里?的?空間局促, 蕭忌能活動的?位置只有趙旻的?床前。

    數(shù)十?人的?襲擊蕭忌依舊打的?有來有往,短短半炷香的?時間,死士倒下一般。

    這群人就是朝著蕭忌來的?,可殊不知蕭忌的?軟肋是身后的?趙旻。最終剩下五六人的?時候,眾人相視,而后一人去襲床上的?趙旻,一人抓準機會?去找蕭忌的?破綻。

    倏地, 冷箭從窗外射進來,直勾勾的?插進死士的?太陽穴里?, 少頃幾人摔倒在?地。

    影衛(wèi)破門而入,眾人身上帶著濃郁的?血腥氣,若放眼看去,便見?降雪閣外一片狼藉。

    眾影衛(wèi):“主上,是死士。”

    蕭忌垂眸,瞳仁微縮,見?死士手里?握著的?長劍:“去順天府,找卓倫。”

    “是。”

    說罷,蕭忌抹了臉頰的?血漬,想掀開床幔去哄小孩兒,最后抬了抬手還是放下,從衣柜里?取出干凈的?鶴氅將榻上的?人抱了起來。

    “乖阿旻,沒事了,不要?睜眼,哥哥抱著你?出去。”

    “我……我自己能走。”趙旻只是有些嚇到了,他不明白蕭忌為什么?會?被?刺殺,只擔心這群人會?不會?還有第二波。

    蕭忌穩(wěn)穩(wěn)抱著他出了門,“乖,地上臟。”

    庭院內,橫尸遍野,縱橫交錯。

    云泉和白絨被?兩個影衛(wèi)守著,縮在?地上,嘴里?罵著臟話:“媽的?,本仙人是他們的?仇人嗎,看著就要?砍,啊啊啊嚇死啊!”

    影衛(wèi)是埋伏在?暗處的?,幾乎對?蕭忌形影不離,但是方才足足晚了一刻鐘的?時間才趕到房間,足見?這次刺殺他的?死士之多。

    一部分影衛(wèi)已經(jīng)聽令去了順天府,蕭忌將小孩兒抱了出來,用鶴氅緊緊將人的?小臉蓋上。

    趙旻貼著蕭忌的?胸膛,鐵銹味兒順著衣物鉆進鼻腔,他想掀開蓋在?自己臉上的?衣物,“哥哥,你?受傷了嗎?”

    “放阿旻下來吧,沒事的?。”

    “嗯,”蕭忌大步流星出了府邸,才將趙旻從懷里?放下。

    大氅順勢被?蕭忌給他系在?了身上:“乖,去哥哥院子里?避一避。”

    趙旻蹙著眉心看著院落里?黑壓壓的?死尸,生理不適蹙了蹙眉心,然后將目光放在?了蕭忌身上。

    蕭忌身上穿的?還是那件黑色勁裝,染上了血跡也看不出來,趙旻扶著他的?肩膀看了一圈,小臉皺巴巴的?擰著:“哥哥,到底有沒有受傷。”

    趙旻看不到傷口,可是蕭忌身上好大的?血腥味兒,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更?何況方才蕭忌還吃了酒。

    “怎么?會?這樣?……”趙旻急的?要?哭了,朱唇一抿,鼻尖一酸,眼淚不停使?喚的?掉。

    蕭忌垂眸,身下的?小孩兒抓著他吧嗒吧嗒掉金豆子,小嘴兒抿著,擔心極了的?樣?子真是好瞧。

    不如方才吃一刀子了。

    “乖,沒事。”蕭忌將人攬在?懷里?,捏著趙旻的?臉肉,順勢吻了上去,還是那濃郁的?血腥氣撬開唇齒,濕濡的?舌尖在?甜絲絲的?小嘴兒里?掃蕩一圈。

    吻罷,蕭忌才哄道:“都是死士的?血,哥哥無礙。”

    白絨和云泉從地上站起來,看著面前的?斷尸,顫抖著身子追了上去:“世?子沒事吧!”

    白絨大包小包的?拿著自己的?藥材,“啊啊啊啊趙旻啊啊啊啊啊!”

    “乖,去避一避,有人守著,”蕭忌牽著人的?手,蹙眉示意?云泉和白絨跟上,“一會?兒睡一覺,明天什么?事情都沒有了。”

    “哥哥……”趙旻順勢被?蕭忌拉著人,腦子里?昏呼呼的?,“這些都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刺殺你??”

    “一群烏合之眾罷了,”蕭忌:“無礙,他們殺不了本王。”

    “乖,聽話,哥哥晚些回來,”蕭忌松了趙旻的?手,“云泉,將世?子帶走,去府中休息。”

    云泉也被?方才的?陣仗嚇到了,連忙上去拉趙旻:“世?子,咱們就聽王爺?shù)?話吧,先回去避一避。”

    孤月下,蕭忌那張平時不茍言笑的?臉扯出來一個有些陰森的?笑,趙旻只覺得蕭忌好像什么?都知道。

    怕他擔心嗎?

    蕭忌說罷,便有影衛(wèi)上前,趙旻被?云泉拉了兩步,看著漸行漸遠的?蕭忌沒入夜色。

    “蕭忌!”趙旻停下步子,朝著黑暗中喊了一句,“阿旻要?跟著你?走。”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半,影衛(wèi)停下,云泉也愣了。

    趙旻朝著蕭忌的?方向小跑了幾步,隨后撞進一個緊實的?懷抱,夜色濃郁到看不清蕭忌臉上的?表情,他道:“阿旻不走。”.

    此時,順天府中和殿還燈火通明。

    宴會?散去,整個大殿的?護衛(wèi)全都一紅衣女子一人解決,趙墨暈死在?地上,不省人事。

    長孫氏精致五官幾乎扭曲,匍匐在?地,一步步向后退:“你?究竟是什么?人!”

    “來人啊,來人啊,有人刺殺本宮!”

    紅衣女子不緊不慢,一柄彎刀劃過石板,鐵器和石面摩擦發(fā)出刺啦刺啦的?聲音,“你?早該去死了!”

    突厥語。

    “你?是蕭忌的?人?!”長孫氏驚恐地看著面前看著面具的?紅衣女子,“蕭忌竟然沒有死!怎么?可能!”

    “本宮,哈哈哈哈本宮的?死士竟然失手了!”

    長孫氏心知肚明,她不可能殺了蕭忌,但是人之將死,為什么?不試一試呢?

    “蠢貨!”

    “本宮今日若死在?這金陵城,明日蕭忌謀反的?罪名就做實了,”長孫氏:“你?要?將你?的?主子推入不能回頭的?深淵嗎?”

    “你?敢嗎?!”

    “本宮死了,蕭忌又豈能獨活?”

    “本宮是太子的?生母,是大宗的?國母……”紅衣女子一劍沒入長孫氏的?右肩,鮮血浸透了明黃色的?禮服,長孫氏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女子:“你?,你?——”

    “本宮沒有殺蕭玉,是宣隆是他用小景的?性命逼本宮的?!”長孫氏扶著自己的?肩膀,狼狽不堪的?摔倒在?地,瘋了一般的?咆哮:“小景是他唯一的?兒子,是大宗唯一的?太子,他逼本宮,他用自己親生兒子的?命逼本宮——本宮只能殺了蕭玉哈哈哈哈哈……”

    長孫氏已經(jīng)退無可退,喘著粗氣看著面前的?紅衣女子:“你?究竟是誰?”

    下一瞬,不等那女子回答。

    蕭忌一腳破開中和殿的?門,喝到:“卓倫。”

    噗呲一聲,一劍穿喉。

    長孫氏瞪著雙眸看著蕭忌,大股的?鮮血從她口鼻中涌了出來。

    ·

    蕭忌答應趙旻讓他先去趙墨家里?,可到了趙府卻什么?都沒有,等他急匆匆的?趕到順天府的?時候,發(fā)現(xiàn)蕭景馳剛剛從府中過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一起進了順天府,結果還沒到中和殿就見?到了如方才的?景象一般,中和殿外隨著鳳儀禮佛的?太監(jiān)宮女倒了一地。

    “不好!”蕭景馳:“皇嬸,這里?應該是遭刺客了,我先去殿內找找母后。”

    方才趙旻說皇叔先來了中和殿了,蕭景馳懸著的?心能落下一半,皇叔常年在?西北戍守邊關,一人可擋千軍萬馬。

    “等等……”

    趙旻不知為何,倏地拉住了蕭景馳的?手,冷汗簌簌的?冒:“殿,殿下……”

    趙旻:“這里?不安全,我身邊只剩下不幾個影衛(wèi)跟著,咱們不如在?外等一會?兒,說不定一會?兒王爺和娘娘就出來了。”

    “無礙,一切有皇叔在?呢,”蕭景馳扶著趙旻的?手,垂眸看他微微隆起的?肚子,“皇嬸,皇叔苦了小半輩子今后能有你?陪著真好。”

    “殿下——”趙旻蹙了蹙眉心,“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咱們還是先去找禁軍吧,這里?……”

    面前的?中和殿內還燈火通明,但是空氣中隱約透著一股血腥味,趙旻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但不等他攔蕭景馳,殿門從里?面被?打開。

    蕭忌背著光,手中拎著帶著血跡的?長劍,睥睨眾生的?姿態(tài)站著:“來了?”

    趙旻心一梗,蕭忌目光雖然放在?他身上,但話卻不想是對?他說的?。

    趙旻小聲喊人:“王,王爺?”

    趙旻小跑過去,抱著蕭忌的?肩,視線放去,中和殿內鮮血流了滿地,卓倫單膝跪地,雙膝似乎是被?折斷了。

    她面前,是脖頸間一片血跡著鳳袍的?女人。

    皇后死了?

    趙旻的?腦子哄一下炸了般。

    蕭景馳也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抽了抽嘴角,看著蕭忌:“皇叔,你?,你?怎么?了?母后呢?母后還在?殿內嗎?”

    蕭忌橫抱起身前的?小孩兒,示意?趙旻身后的?影衛(wèi)將卓倫帶走,略過蕭景馳的?時候他淡淡道:“今后,本王和你?長孫氏的?仇一筆勾銷。”

    蕭景馳一臉懵的?看著蕭忌緩緩略過,僵硬地沖進殿內——

    少頃,殿內的?少年發(fā)出凄慘崩潰的?吼聲。

    趙旻縮在?蕭忌懷里?,身子忍不住的?抖。

    “原來,原來是這樣?的?……”

    趙旻記憶似乎和半年前那個凄慘的?夢吻合。蕭忌今日殺了蕭景馳的?母后,和蕭景馳多年的?叔侄情感毀于一旦,今后再見?便是血海仇人。

    一切都對?得上。

    蕭忌,從沒有放下過仇恨,這才是他要?復仇的?開始。

    月色朦朧,順天府千階石階,蕭忌抱著人緩緩前去,頎長的?身影逐漸沒入夜色中。

    趙旻緊緊攥著蕭忌的?衣擺,乖順的?貓兒似得蹭著他的?胸口。

    皇后不是蕭忌殺的?。

    一定,不是。

    第48章 第 48 章

    趙旻晚上做了一個夢。

    夢里蕭忌帶著鐵騎揮師北下, 西北鐵騎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鮮血洗滌大宗的城池。

    突然又變成了另一種畫面,京師城前, 蕭忌刀折矢盡帆旗破碎,身后橫尸遍野。

    蕭景馳和趙墨不染纖塵,至于?王座之下, 身下數(shù)百萬兵甲萬箭齊發(fā)——

    ‘砰’地一聲后一切歸于?平靜。

    而后,帝后大婚, 歷史的帷幕緩緩合上。

    趙旻猛地從夢里掙脫出來,腦仁似乎被錘擊一般,一陣陣刺疼后視野逐漸聚焦。

    遂蕭忌溫熱的掌緩緩將他攬住, 關?切問道:“乖,怎么了?”

    臉頰上的溫度不是假的,趙旻緩了一會兒, 才側臉看去?, 蕭忌就活生生的守在他身前, 身上已經(jīng)換了一套干凈的玄衣,身前還是自?己的降雪閣, 昨晚死了一地的死士已經(jīng)不見了。

    “阿旻?”蕭忌俯身,捧著趙旻的臉,見青年小臉煞白,咬著唇肉,“怎么了?”

    倏地,趙旻死死抱住蕭忌,小聲嗚咽:“哥哥……”

    他的心臟好像被一只大手緊緊握住了一半難受。

    喘不上氣。

    窒息了般。

    “乖, 無事。”蕭忌將小孩兒攬在懷里,順著他的背:“好了——”

    蕭忌的話音未落, 門外響起白絨的嚷嚷聲。

    “蕭忌!蕭忌蕭忌蕭忌完了完了——”白絨兩手還拿著銀針,活兒剛剛做了一半,門外就來了一群官兵,官兵不要緊,要緊的是卓倫大姐,膝蓋還沒縫上呢,就要出去?!

    攔不住啊!

    嘭地一聲,趙旻臥室的門被從里面打開,蕭忌眼球上還帶著紅血絲,蹙眉看著叫喚的白絨:“什么事?”

    白絨嚇得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外頭,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群官兵,在門上叫喚呢,卓倫非要嚷嚷著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按不住她。”

    “把她的嘴封上。”蕭忌:“本王這就出去?——”

    “哥哥?”趙旻調整了情緒,小步跟了上來,方才白絨的話他聽?見了,卓倫是蕭忌的貼身護衛(wèi),昨晚那么大的陣仗,卓倫本該第一個到?的才對,但是她不僅沒到?,還出現(xiàn)在了中?和殿。

    趙旻大概能猜出來,昨夜殺了皇后的人是卓倫:“我隨你一起。”

    不管是蕭忌還是卓倫。

    事已至此,蕭忌百口莫辯。

    趙墨估計也不會相信卓倫動手和蕭忌沒有一點關?系。他能做什么呢?如今他只能陪著蕭忌,順其自?然?。

    蕭忌看他的神情有些詫異,也有些擔憂。

    趙旻主動牽著蕭忌的手,小聲道:“哥哥,不管怎么樣,阿旻今后一直陪著您。”

    “嗯,”蕭忌緊蹙的眉心倏然?展開,吩咐白絨把卓倫綁起來療傷,便牽著趙旻的手出了門。

    蕭忌的手心還是那般熱。

    門外。

    蕭景馳徹夜難眠,他想不通為什么皇叔會殺了他的母后,他也想不通,為什么太傅和皇叔都知道的事情,偏偏不告訴他!

    他算什么?

    他是什么?!

    “皇叔!你出來!你出來給孤一個交代!”

    “皇叔——”

    趙旻隨著蕭忌開了門,蕭景馳身后帶著的兵是順天府的衛(wèi)軍,半百的軍兵,看著蕭忌齊刷刷的跪倒:“屬下,屬下參見王爺。”

    蕭景馳鶴立人群中?,手里拿著一把彎刀,見蕭忌出來,直勾勾的盯著他。

    少年已經(jīng)快和蕭忌一樣高,只是肩膀略顯得單薄,身上的靛藍色錦袍沾滿了鮮血,干涸的血跡雜糅著他一夜的淚痕。

    蕭景馳的狀態(tài)似乎像是走火入魔了,嘶啞著、咆哮著質問蕭忌:“為什么!你為什么要殺母后!你們?yōu)槭裁此械氖虑槎家m著孤!”

    “孤,孤對你們來說?算什么?!”

    “趙旻!你也知道對不對,你也知道蕭玉姑姑的事情,你們都知道對不對,你們?yōu)楹尾桓嬖V孤!”

    “瘋夠了就滾。”

    蕭忌紋絲不動站在門前,壓倒性的氣場現(xiàn)場所有的衛(wèi)兵都噤若寒蟬。

    蕭忌是什么人?那是手中?掌握著大宗命脈的西北戰(zhàn)神,那是架空了宣隆四年登峰造極的攝政王。

    只要他一聲令下,不要說?區(qū)區(qū)一個太子,就是在南山寺藏著的宣隆,就立馬死無葬身之地。

    衛(wèi)兵是蕭忌直接交由蕭景馳指揮的一支軍隊,五千人只聽?蕭景馳一人號令,眼下太子殿下卻要拿這支軍隊與攝政王對峙。

    衛(wèi)兵跪倒一排,拿刀也不是,不拿刀也不是。

    “殿下息怒啊!”

    “殿下,勿要意氣用事!”

    “殿下,都是誤會啊!”

    “呵。”

    蕭景馳垂眸,看著這支自?己訓練了小半年的軍隊,覺得無比可笑?。

    沒有人聽?他的話,蕭忌給他的這支軍隊,哄著他玩兒罷了。

    他如何不知道皇叔反手就能將整個大宗弄得雨覆云翻。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這個太子根本就當不了大宗的皇帝。

    他從來沒想過和蕭忌掙什么,他……

    他只想要他的皇叔。

    蕭景馳扔下了手里的刀,頹廢的攤倒在地,宛如一條喪家之犬,“皇叔孤要你給孤一個解釋,”

    “本王沒有什么好解釋的,”蕭忌:“皇后在中?和殿遇刺,是本王的失職,三日后本王請辭攝政一職屆時便回西北,你收拾收拾心情將你母后的后事辦的體?面一些。”

    “今后,大宗的天便是要你蕭景馳挑著。”

    蕭忌說?著,攥了攥趙旻的手,倏然?轉身。

    身后,蕭景馳吼了一聲,朝著蕭忌沖了上來,衛(wèi)軍首領見狀上前拉住了蕭景馳:“殿下,昨日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個意外,皇后娘娘是被匪人所殺,您看錯了。”

    “放開孤!”

    “放開孤,孤要殺了你,蕭忌!”

    “蕭忌你個混蛋!孤要你道歉!孤只要你道歉!”

    趙旻長吁了口氣,抬眸,看著臉色蒼白的蕭忌:“哥哥……”

    蕭忌對蕭景馳的感?情,他怎么會看不到?呢,但是殺親人的血仇,又讓蕭忌如何咽的下去?。蕭忌在西北給大宗守了十多年的邊境,他只想要自?己的小妹安穩(wěn)在京師活著。

    蕭忌有什么錯。

    他明?明?四年前就能將宣隆推下帝位,但是他沒有,他心里有蕭景馳這個侄兒,有他這個太子。

    趙旻:“哥哥,我們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三日后,順天府將皇后在中?和殿遇刺一事結案。

    蕭忌以失察之罪主動向京師內閣遞交辭呈。

    說?是遞交辭呈,其實更?像是交代內閣今后的事物,蕭景馳代宣隆帝監(jiān)國?,趙墨任吏部尚書兼東英殿大學士,暫時協(xié)助蕭景馳打理內閣事物。

    司禮監(jiān)的馮弘也同?樣告老還鄉(xiāng)。

    蕭忌手下一眾人除了一些暫時沒有接替的其余全?都卸任。

    大宗的天,變了。

    趙墨在三日內找了趙旻多次,但是蕭忌的心情很不好,趙旻一步都沒有出門,一直陪著他。

    這日,府上來探視的順天府官員絡繹不絕,白絨哄走了一批,不到?正午便又來了一批。

    不料,這次白絨打開門,趙墨站在了最前頭的位置,他身邊還帶著馬夫一一匹紅棕色的駿馬,看樣子是準備離開金陵了。

    “都說?了這幾日王爺不見人,你你你,你又來做什么?”白絨和趙墨在寧德的時候共事的許久,趙墨此人雖然?愛咬文嚼字,但是人還是不錯的,很尊重他,除了有些迂腐外沒什么大毛病。

    趙墨作揖臉上帶著深深的疲態(tài),短短幾日,大宗的政局驟變,蕭景馳突然?失去?兩個親人,現(xiàn)如今還萎靡不振的躺在家里。

    他不能就這么帶著蕭景馳回京師。

    趙墨:“白仙人,今日在下就要啟程返京了,臨行之前還請通報一聲,讓在下見見阿旻。”

    “你只是想見趙旻?”

    趙墨:“是。”

    白絨嘀嘀咕咕琢磨了一會兒,“好吧,那我再去?說?一聲。”

    趙旻在房間里拾掇東西,白絨進了門,“趙旻你哥哥來了,我看他狀態(tài)有些不對勁兒,要不你去?見見吧。”

    白絨甚少幫人說?話。

    趙墨有大局觀,為人也謹慎,彬彬有禮,趙旻喜歡這個哥哥。

    隔日他們就要回西北了,這一別就是永別。

    趙旻應了聲:“好。”

    趙墨如愿進了趙旻的院子。

    他昔日受人蒙蔽,未能及時查證蕭忌和皇后之間的仇恨,導致如今這個不能挽回的局面。蕭忌放權,但是現(xiàn)在南海的戰(zhàn)事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西北邊境還有一些游牧民族作亂,內更?有土匪作亂……京師更?是一片狼藉。

    蕭忌走了司禮監(jiān)也散了,一盤散棋亟需歸置。

    但如今,蕭景馳還未到?能挑起大宗江山的時候。

    前路不知福禍。

    “阿旻,這件事哥哥也有責任,”趙墨長長吁了口濁氣,他甚少將目光聚焦在一點去?看待某件事,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站在蕭忌的角度去?看待,卻發(fā)現(xiàn)森*晚*整*理換成他自?己,亦然?下不出一盤完美的棋。

    血親之仇,放下談何容易。

    “如今都過去?了,”趙旻也不想再去?想這件事的對錯,他只覺得蕭忌沒有錯,“今后京師和金陵都需要哥哥和太子殿下挑著了,哥哥切記照顧好自?己。”

    “阿旻,”趙墨心亂了,抬眸,見面前小臉有些憔悴的青年,曲指拂去?他鬢角旁的碎發(fā),“哥哥錯了。”

    “哥哥有更?好的選擇嗎?”

    趙墨搖了搖頭:“無。”

    “今后哥哥不在阿旻身邊,阿旻照顧好自?己,大宗的西北就交給王爺了。但愿那貧瘠之地能恢復平慶盛景。大宗和西北連廊的匪寇除去?西北或許是另一處人間桃源。”

    “王爺心胸無人能及,阿旻的眼光很好。”趙墨喉頭有些發(fā)緊,他何曾幾時想護下趙旻卻一次次將他推入更?深的深淵。

    他對不住母親臨終的交代。

    “西北的兵權王爺調撥十萬戍守京師,保證此次政權更?迭大宗不會內亂,”趙墨:“剩下的軍隊已經(jīng)大宗和西北三城的地界劃開,今后西北就只有王爺一人說?了算,沒有西北王府的通行玉蝶,哥哥就無法踏進西北的地界——”

    趙墨情緒有些失控:“阿旻,阿旻這一走還會回京師嗎?”

    趙旻不知道蕭忌準備怎么做,他只知道他們要回西北了,不過趙墨說?的也符合蕭忌的性子,他既然?把大宗交給蕭景馳了就不會反悔,但是他也要給自?己留后路。

    蕭忌要殺的人還是宣隆,只是現(xiàn)在大宗國?情不定,他給了大宗喘息的機會,也給了蕭景馳機會。

    趙旻應了一聲:“阿旻若有機會,一定回來看哥哥。”

    “好,有阿旻這一句話,哥哥走的安心,”趙墨起身,“時間不早了,哥哥要出發(fā)了。”

    趙旻應了聲,起身送趙墨離開,臨出降雪閣時,趙墨回眸抱住了趙旻。

    蕭忌立在廊下,三千烏絲垂在肩頭,金瞳驟然?一縮盯著那道身影。

    趙旻送走了人,回來的時候見蕭忌從床上下來,坐在珠簾后的書案前,手里拿了一堆要處理的公務。

    臨行前,除了京師和金陵的事情,還有許久沒有管轄的西北的事務。

    趙旻一進門,蕭忌就懶洋洋的放下了手里的輿圖:“乖,去?哪了?”

    “方才哥哥來了,”趙旻應了聲,見蕭忌臉色不好,有些擔心,走過去?在男人身前坐下,小手撫上蕭忌緊蹙的眉心,“哥哥又不舒服了嗎?”

    “嗯。”沉沉一聲,趙旻都沒反應過來,就被蕭忌抱在了懷里。

    蕭忌捧著他的臉,不由分說?撬開唇肉,濕濡的舌尖探入其中?深深地攪合一圈。分開時,銀絲拉扯,趙旻的唇紅了一片。

    蕭忌親夠了,還含著趙旻的唇瓣舔了下,有些生氣道:“想阿旻想的緊,日后不許不說?一聲就離開了。”

    第49章 第 49 章

    翌日。

    白絨在自己?房間里給卓倫縫昨日沒縫好?的膝蓋, 順道?讓云泉去街上給卓倫買了一把椅子改裝的推車。

    弄好后又將卓倫綁了上去。

    卓倫是蕭忌身邊最得手的護衛(wèi),據(jù)說養(yǎng)她長大的師父,是前突厥的可汗, 也就是蕭忌外祖父。武功那自然是不用說。

    卓倫氣憤不已:“白老二你送松開老?娘!”

    白絨又不?是沒見識過蕭忌打架,怎么敢讓云泉松開,但是他有軟筋散, 拿出來嚇唬卓倫:“你,你不?許動, 否則我就撒了。”

    卓倫:“…………”

    云泉心疼的不?得了,一邊綁卓倫一邊抹眼淚:“嗚嗚嗚卓倫姐姐你就忍忍吧,你的膝蓋要好?好?養(yǎng)傷, 以后才能不?得老?寒腿。我娘就是得了老?寒腿下不?來床,做不?來活才被我爹休了的嗚嗚嗚……”

    卓倫:“………………”

    “你就安生點吧,王爺都卸任了, 過幾天?咱們就要回?西?北了, ”白絨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木箱子, 吩咐云泉:“你看著她點,三個時辰后再給她換一次藥。”

    “知?道?了, ”云泉道?。

    “本仙人去看看小趙旻。”說罷,少?年出了門。

    王總管帶著小廝在院子里洗地,白絨沒打招呼,直接推開了趙旻房間的門。

    結果甫一進門,珠簾后嗖得飛出來一只玉盞,白絨嚇得魂兒都沒了,啪嗒一聲匍匐再地:“啊啊啊蕭忌怎么在家!”

    完了完了完了, 他不?會是撞見什么不?該看的了吧?

    殿內。

    床上。

    趙旻伏在蕭忌肩上,小口喘了下:“哥哥, 松開了。”

    “嗯……”蕭忌扶著人起身,目光放在趙旻微紅的唇上,臉上帶著不?痛快。

    趙旻替云泉解釋了一聲:“哥哥,白絨要每日給阿旻診脈,不?知?道?您今日沒出門。”

    說罷,趙旻給蕭忌掖了掖身上的被子,起身從蕭忌身邊越過,“哥哥,阿旻出去一下。”

    “好?,”蕭忌應了聲,也沒擾著趙旻了,索性?也起來了。

    趙旻出了門,地上白絨抱著腿咿呀呀叫:“啊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

    “今日早上云泉說蕭忌要出門的啊……”

    趙旻:“……”

    早上蕭忌確實出去了一趟,半個時辰就回?來了。這幾日蕭忌忙著京師和順天?府的工作,還要給西?北那邊傳信,辰時不?到就要出門,偶爾回?來的時候接近寅時,一日只休息一兩個時辰。

    而且,蕭景馳的事情蕭忌心里也不?痛快,睡眠淺了很多,他夜里翻個身都能起來。

    或許,吃一些安神藥會好?一些。

    趙旻將地上的云泉拉了起來:“走吧,咱們去院子里。”

    “哦哦。”白絨拍拍屁股,屁顛屁顛跟著趙旻出了門。

    其實趙旻的身子看脈象是越來越好?了,只是還是有一些寒氣除不?盡,但有一點白絨拿不?住,趙旻的身體好?像是個無底洞一般,這幾月用的藥材少?說要千兩銀子了,卻依舊不?溫不?火。

    可見若是沒有這么多名貴的藥材吊著,趙旻的身子能不?能支撐到現(xiàn)在都是個問題。

    “還好?,”白絨收了手,“藥還是不?能斷的。”

    “嗯,”趙旻應了聲,臉上情緒淡然,白絨雖然習慣了趙旻溫吞的性?格,但還是覺得郁悶。

    “你怎么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你這條命一樣?”白絨拍拍胸脯:“積極一點!才好?的快嘛。”

    “嗯,”趙旻又應了一聲,“我記住了。”

    說罷,趙旻思忖少?頃,道?:“白絨,你給我開一些安神香吧,王爺最近總是睡不?好?。”

    白絨:“……”

    罷了,他也知?道?趙旻的性?格,就是過路的螞蟻瘸了,他都得好?吃好?喝的伺候完再送走。

    “好?吧,”白絨應下來了,趴在桌子上看著趙旻,咕咕噥噥道?:“那你也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多對自己?好?一點行吧?”

    怪讓人心疼的。

    下午趙旻和白絨一起上了街,去買些藥材備著回?西?北的路上用,順帶買一些制作安神香的藥材。

    經(jīng)過寧德縣的事情,金陵城也恢復了往日的生機,沿街的商販多了不?少?,買一些稀罕物件。

    趙旻和白絨甫一進了藥堂,就見幾個買藥的男子在說閑話。

    “你們都聽說了嗎?前些日子,從京師去南山寺的皇后娘娘在順天?府遇刺了。”

    “這金陵城現(xiàn)在可是哪位從西?北回?來的管著呢,在這地方怎么可能出現(xiàn)刺客?依我看啊,這皇后娘娘說不?定就是被自己?人給殺了。”

    “兄臺這可不?好?說,那攝政王不?是已經(jīng)受罰了嗎?若真是他做的,大可直接推翻頭頂上病秧子自己?當皇帝,干嘛要將金陵和京師的位子都留給那小毛孩。”

    “不?然,諸位別忘了,他有一半突厥的血統(tǒng)。塞外人野蠻至極,不?講道?理,粗鄙可恨。咱們大宗在平慶帝在位的時候是何等?繁榮昌盛,結果宣隆帝登基不?久這個突厥人的種?就來攪合,搞得現(xiàn)在南邊有倭寇,北邊多生土匪,西?邊戎狄、內還有兩京勢同水火。”

    “依我看,突厥人當年就該死絕,先?帝爺就是太慈悲。”

    許是這間藥堂偏僻些,幾個男子滔滔不?絕地討論,似乎沒將進出的人放在眼里。

    趙旻蹙了蹙眉心,等?白絨拿了藥材,便火速離開了。

    路上,白絨見趙旻臉色不?好?,追問:“趙旻,你剛剛不?會是因為?那幾個臭男人碎嘴子生氣了吧?”

    趙旻搖搖頭:“沒。”

    百姓閑來無事聊閑話罷了,他沒必要生氣,怕就怕這些流言傳的離譜了。

    他只是有些擔心蕭忌。流言似火,遇到點風就能借勢而起,日后還不?知?要怎么謠傳呢。但愿回?西?北后,他們再聽不?到這些。

    趙旻看著白絨手里拿著的豬胰,換了個話題,“不?是一會兒回?去做安神香嗎,怎么買了這些做香料的東西?。”

    “這你就不?懂了吧?”白絨:“我可是白氏百年難教出來一個的神醫(yī),和你們中原大夫的方子不?一樣,我做的安神香別有用處。”

    “回?家你就知?道?了。”

    趙旻:“好?吧,那一會兒我?guī)湍阋黄鹋!?br />
    晚間,過了酉時,天?色漸漸沉下。

    天?氣逐漸變暖,這會兒也不?覺得清冷了。

    趙旻在廊下和白絨一起裝制作好?的安神香,白絨弄了一會兒累的不?行了,就趴在桌子上看趙旻自己?弄,“趙旻,這些可以用好?久了,今晚有的用就行了,剩下的明日讓云泉弄吧。”

    “好?困啊,什么時候才能回?西?北啊……”白絨之前好?不?容易才從西?北逃走,但是現(xiàn)在游蕩了這么久,他還真有點想家。他現(xiàn)在是趙旻的貼身蠱醫(yī),到了西?北可不?就成了小王了,想想日子就美麗。

    趙旻拿了指節(jié)大小的竹筒,將乳膏狀的安神香料填進去,余光見身邊蔫吧著腦袋的白絨,道?:“那你先?去休息吧,還有一點,我弄完了就睡。”

    “哦哦,”白絨:“那你弄完就休息啊,被這東西?熏了這么久,一會兒應該就困了。”

    “好?。”趙旻應了聲,白絨就晃悠悠地回?房休息了。

    趙旻目送少?年離開,弄完最后一點,將竹筒都收了起來,去了房間洗漱。

    不?到亥時,臥房外傳來腳步聲,趙旻還在內殿看書,聞聲動身去開門。結果不?到門前,蕭忌就進來了。

    “哥哥今日這么早?”趙旻順手想幫蕭忌解身上的鶴氅,蕭忌先?一步握住了他一只手,另一只手解開自己?的衣物,“乖,哥哥自己?來。”

    “好?,”趙旻松了手,指尖帶著蕭忌身上的涼絲絲的氣息。

    蕭忌換了衣物,還沒說什么,就順手將小孩兒抱在了懷里,在他脖頸間輕輕嗅了一下:“什么味道??”

    “是白絨做的安神香,哥哥晚上睡的淺,總這么下去不?好?。”說著,趙旻推了推身上緊貼著的蕭忌:“哥哥松開阿旻,先?去洗漱,阿旻去鋪床。”

    趙旻話音剛落,后頸傳來濕濡的觸覺,蕭忌蹭了兩下覺得甜的要命,舔了兩口,在小孩兒后頸處留下一個吻痕。

    “好?,”蕭忌順勢親了趙旻的眼皮,抵著他的額吁了口熱氣兒:“阿旻好?甜。”

    等?蕭忌洗漱完,趙旻已經(jīng)鋪好?了床,自己?睡在了里頭,拿了安神香和干凈的浴布。蕭忌過來時,頭發(fā)還是濕的,身上帶著水氣兒,甫一靠近淡而清新的墨香在鼻前化?開。

    趙旻:“阿旻給哥哥擦擦頭發(fā)。”

    “不?用,”蕭忌將趙旻手里的浴布拿了過來,自己?隨便擦了兩下,就要將浴布扔下床,趙旻柳眉一緊,倏地抓住蕭忌的手:“哥哥,不?擦干睡覺會頭疼。”

    說罷,趙旻又覺得自己?有些兇了,乖巧擠了個笑:“阿旻來。”

    蕭忌靠在軟墊上,身前小孩兒小嘴兒抿著,手里拿著浴布和他的頭發(fā)擦的認真。

    蕭忌掀了掀眼皮,手里拿著趙旻讓他涂的安神香,思忖少?頃道?:“阿旻,這藥。”

    說是催、情、香 還差不?多。

    趙旻聞言,“怎么了?”

    “擦的差不?多了,”趙旻將浴布疊放整齊,放在一旁的小幾上,再回?到床上的時候,蕭忌正把弄那根裝了安神香的藥膏。

    “要阿旻給哥哥涂嗎?”趙旻上前,想去拿蕭忌手里的東西?,卻被握住了五指。蕭忌將人抱在懷里,將藥膏涂在趙旻的脖子上,順勢將鼻子埋在趙旻脖頸間:“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今晚多用些試試?”

    第50章 第 50 章

    “什么……試試?”趙旻覺得蕭忌說話怪怪的, 但是有不知?道哪里不對勁,貼著男人的肩膀,小聲?咕噥:“哥哥, 藥不是這般用的。”

    “不能……不能舔。”

    趙旻說罷,埋在頸間的蕭忌輕笑一聲?,倏地托著, 將他牢牢抱在?了大腿上?,“乖。”

    “哥哥喜歡這么用, 效果甚好。”

    青年?的皮膚細膩如綢緞,身上?泛著甜味兒,親兩口就?軟著顫抖, 樣子討人喜歡。蕭忌沒順著小孩兒的心?意,挖了一些乳白的藥膏順著衣物全涂在?了身前綿軟的身上?。

    乳膏遇到體?溫化開,淡淡的花香雜糅著體?香勾魂奪魄。

    趙旻被蕭忌抱了一會兒, 身上?就?只剩下一件雪色的寢衣了。蕭忌身上?卻?完好無缺綢緞暗紋的玄色寢衣老老實實穿著。

    不開心?。

    柔軟的肌膚要粘住手, 蕭忌親了小孩兒一會兒, 輕輕在?豐軟的位置打了一巴掌。

    趙旻伏在?蕭忌肩頭,輕哼著, 腦袋暈的不知?今夕何夕,突然身上?一下輕微的刺疼,不疼,但是有響聲?,屈辱感?滅頂而來。

    “作,作甚?”趙旻倏然睜大了眼,含怒含怨地看著蕭忌。

    好暈, 好不舒服。

    身上?沒有一處不熱的,偏偏蕭忌身上?也熱, 嚴絲合縫貼著,對方身上?硬邦邦的,身上?的肌肉像石頭似得硬。

    不喜歡,還打他。

    趙旻眼淚吧嗒吧嗒的掉,拱著腰,蕭忌的手輕輕揉著。

    “乖,哥哥唐突了,不打了,不打了。”蕭忌舔了舔小孩兒眼皮上?的淚,思忖少頃有道:“不是欺負阿旻,是喜歡阿旻。”

    胡話,才不信。

    趙旻搖了搖頭,沒什么力氣了,臉頰又貼在?蕭忌肩膀上?:“喜歡,才不會這樣……”

    這藥怎么沒什么安神的效果啊。

    趙旻休息了一會兒,輕輕闔上?眼,濃密卷翹的長睫輕微顫動。

    一點都不困。

    蕭忌沒再多動,就?抱著懷里的人,輕輕順著小孩兒的背:“乖阿旻,累了休息會兒。”

    少頃,懷里的人又小貓兒似得蹭了蹭。

    趙旻抱著蕭忌的脖子,像個小寵物趴在?主人身上?,偏小寵物又懷了孩子,雪色的綢緞寢衣下有隆起?的肚子。

    這里是蕭忌的孩子。

    蕭忌不疼惜就?算了,還欺負他,打他。

    趙旻胡亂摸了兩下,找到了蕭忌的手,將那?能單手握住他腰身的手隔著衣物,放在?了他隆起?的肚皮上?。

    趙旻大概能感?覺出來蕭忌不對勁了,硌著他,燙的不行。

    但是他不想做。

    趙旻一只手握著蕭忌兩根手指,讓他放在?自己的肚皮上?不動,另一只手沒力氣,只能輕輕抓著蕭忌的衣角,哼哼唧唧:“會動,他會動了,很早,一個月前。”

    趙旻說著,抬眸,濕濡的長睫煽動幾下,眼瞼下一圈月牙形的陰影,漂亮極了。

    青年?生的實在?美貌,殷紅的唇瓣輕輕張合,熱的吐出一小節(jié)軟舌,求疼似得,“你的。”

    青年?的身子哪里都是軟的,隆起?的肚子不過小半個甜瓜大。

    蕭忌單手托著趙旻的腰,一手放在?他的肚皮上?:“是哥哥的孩子。”

    蕭忌說著,抵著青年?的額:“是哥哥和阿旻的寶寶對不對?”

    “嗯,”趙旻應了聲?,緩了一會兒,怎么回事?蕭忌碰他的身體?,碰一下就?像是被電了一下似得。太?不舒服了,白嫩的腳趾都繃緊了。

    小手死死抓著蕭忌的玄衣。

    蕭忌怕小孩兒受不住,沒敢動,就?抱著抱著他。許是那?生子藥的作用,素了這么多日?子,趙旻沒說要,他也不好提。

    白絨做的安神香加了些催情的香料,但聞著味道遠遠不到這個程度。

    欲像是被引誘出來的蛇,嘗到了甜,就?不舍得松口。

    蕭忌有些頭疼了,若真做了,小孩兒明日?定要難受。

    “乖,緩一緩,本王下去打點水給你擦擦身子。”說罷,蕭忌抱著人放在?了榻上?,起?身去打了盆溫水,換了一塊干凈的浴布。

    回到榻上?的時候,趙旻握著一節(jié)被角,靠在?腰墊上?,身上?的寢衣被解來兩個扣子。

    蕭忌擰干了浴布,朝著趙旻伸手:“乖,過來,”

    “好……”身上?被蕭忌涂了安神香,粘粘的不舒服,趙旻手撐著軟呼呼的褥子,爬到了蕭忌身邊:“不舒服……”

    蕭忌隨手將軟墊拿了過來,讓趙旻靠著,“嗯,哥哥給阿旻擦擦身子。”

    “乖,靠過來。”

    “哦。”趙旻乖巧地將軟墊抱到蕭忌身邊,輕輕靠著。衣擺下的雙腿袒露無疑,修長筆直,沒什么多余的肉,但往上?一些便?豐腴了些,像極了熟了的桃子,手感?及佳。

    蕭忌扶著小孩兒的踝骨,耐心?地給人擦身子。

    從前在?京師時,蕭忌興致來了喜歡帶小孩兒去芳華樓上?做,將人按在?半人高的圍欄上?從后面,趙旻不算矮,但雙腳勉強只有腳尖能夠到地板,全身的重量只能靠他撐著、或踩在?他的腳背上?。

    屆時只需微微垂眸,便?能見?那?一節(jié)窄|腰|如何被|撞|的微顫。

    水是溫熱的,擦身子不涼,奈何趙旻覺得太?熱了,溫熱的浴布也能了解熱的工具。趙旻微微曲了曲|腿,靠著蕭忌哼哼:“哥哥……”

    “這么難受?”蕭忌蹙了蹙眉心?,快速將趙旻身子上?的藥膏擦掉,“乖,蓋上?被子,緩一緩就?好了。”

    蕭忌將水撤走,上?了床,趙旻已經(jīng)乖巧將自己裹在?被子里。

    洗了一遍身子,好像舒服了一些,燥意也少了。

    只是蕭忌靠近的時候,腦子里總是控制不住想他。

    趙旻闔上?眼,強制自己休息了一會兒,身子是乏力的,腦袋卻?是清醒的。蕭忌在?身邊的一舉一動都格外清晰。

    不舒服。

    蕭忌沒有再亂動了,就?守著背對著他的小孩兒,生怕自己再動了手,趙旻就?受不住了。誰想都休息了一炷香的時辰了,趙旻還是睡不安生。

    “乖,睡不著?”蕭忌俯身摸了摸趙旻的額,溫度是正常的,也沒出汗。

    蕭忌一靠近就?熱乎乎的,但是又極舒服,趙旻蹭了男人的手心?,翻過身將臉埋在?蕭忌胸口:“哥哥,一直,一直不舒服……”

    他也不知?的怎么回事,濕濡一片,夾著了還是有。

    “嗯?”蕭忌掀了掀眼皮,被小孩兒的話驚著了,壓了壓燥意,將人抱在?自己被褥里了,“乖,你先別說話。”

    趙旻:“……”不懂。

    “好。”

    趙旻靠著蕭忌,小口喘氣兒:“就?是不舒服,不知?道怎么了,不舒服。”

    趙旻不舒服,蕭忌又不讓他說話,他只能抱著蕭忌一條胳膊,蹭著他的胸口。

    倏然,身下一酸,全身都過了電一般。

    趙旻倏地繃緊了身子。

    蕭忌吁了口氣,哄著人:“乖。”

    “好像沒什么事。”

    趙旻緊緊揪著蕭忌的衣襟,小口喘氣,眼白都翻出來了:“難受……”

    “阿旻想說話。”

    “能不能說話……”

    蕭忌輕笑了聲?,微微俯身含住了小孩兒的唇瓣,將人要說的話全都吃下去了:“想說話就?親哥哥。”

    話音剛落,柔軟的唇瓣又附了上?來,小口舔著,毫無章法,甜絲絲的口水全從那?張紅潤的小口流了出來。

    小舌頭吐著。

    親了一會兒,好像管用了,身下不那?么難受了。

    ……

    不知?何時,趙旻懵呼呼的趴在?蕭忌身上?,弄臟了蕭忌的衣服,好像沒有知?覺了。他只知?道蕭忌又去打了一遍水,用干浴布幫他擦了又擦。安神香好像起?作用了,趙旻被蕭忌裹進了干凈的被褥里,縮著腦袋,雙眼微微闔著……

    蕭忌還不睡覺。

    換下了被他弄臟的衣服,然后拿著他的衣服玩兒……

    好可怕、好嚇人。

    一抹綢緞配上?猙獰的物件,趙旻將臉埋進柔軟的被褥里,偷偷看蕭忌。蕭忌似乎不在?乎他偷看,一邊玩兒他的寢衣,一邊瞇著那?雙金色的瞳仁看著他。

    好可怕。

    翌日?,趙旻睡了個大懶覺,到了正午才醒。

    身上?好像沒什么不舒服的,反而好香是因為安神香昨夜用的太?多了,這一覺醒來神清氣爽的。

    身邊,蕭忌的被褥已經(jīng)疊放整齊了,怕是很早就?出門了。

    趙旻起?來穿好了衣物,本來是想收拾一下昨夜弄臟的衣物,不想一下床外頭被拾掇的干干凈凈,他的寢衣也不見?了。

    昨夜太?困了,好像知?道最后蕭忌拿了他的衣服做什么,又好像不太?清楚,現(xiàn)在?回想起?來……趙旻臉上?一熱。

    用了涼水洗了把臉,才好了不少.

    蕭景馳回了京師,烏恩也收到了金陵的秘信,三日?馬不停蹄地帶著幾千精銳騎兵從京師趕回金陵。

    這日?正午,蕭忌早早來了順天府接師父的風。

    烏恩已經(jīng)到了花甲之年?但寶刀未老,雖不及中年?七尺身高,但在?大宗的軍隊中也找不多比他還要強壯的了。

    花甲老將同蕭忌一般,有一雙流光溢彩的金色瞳仁,身披銀甲腰間別著百斤的大刀,走的地似乎都要震碎了。

    順天府的事物交由京師直接處理?,眼下這個勤政殿已經(jīng)形同虛設,酒席早就?擺好,蕭忌一身玄衣位于正坐,見?烏恩進殿,起?身相迎。

    烏恩單手握著心?口,單膝下跪,“主上?,受老將一拜。”

    “師父。”蕭忌扶老將起?身,是師徒亦是主仆。

    烏恩當年?全家被塞外的戎狄所殺,是突厥老可汗和希吉爾公主收留了他,他隨著公主到了中原,在?中原生活了大半生,也有了漢名,但他的心?永遠是突厥的。蕭忌永遠是他的主上?。

    蕭忌將烏恩召來金陵,有一事要他去做。兩人分別數(shù)年?,難得一見?,把酒言歡之后,蕭忌才說出回西北之后的計劃。

    烏恩驍勇善戰(zhàn),在?西北三州戰(zhàn)無不勝,如今他要回西北,四年?未曾處理?過的戎狄和蒙古人需要清理?一番。

    西北地廣人稀,他的軍隊還剩下二十多萬,以兵開荒實在?太?慢。

    烏恩:“主上?還能用的上?,就?是老將的榮幸。”

    說罷,烏恩長吁了口氣,他的心?永遠在?西北遼闊的草原和戈壁攤,“您愿意回西北真是幸事,大宗的根已經(jīng)腐朽了,這四年?真是苦了主上?了。”

    平慶帝駕崩后,宣隆登基的兩年?內,京師和順天府的血液換了一遭,清廉的政權急速衰敗。當年?西北何等繁榮,蕭忌一去就?是四年?,頂上?了大宗的天,卻?荒了西北。

    鎮(zhèn)守西北的官兵軟弱好欺,如今連邊境線都有些守不住。

    如今大宗算是有個樣子了,任他們折騰去。

    蕭忌蹙了蹙眉心?,淺抿了口濁酒,心?似火焚:“但愿。”蕭景馳能成長一些。

    “不說這些,”蕭忌給烏恩斟滿了酒:“還需恩師帶著軍符趕去,五年?之內,本王要西北擴大五倍,西吞下西戎,北邊融下若有的游牧小國。”

    西北占據(jù)了大宗三分之一的地方,能開荒的地極多,但奈何挨著諸多小國,一年?中大半年?都要打仗,百姓不敢種地,便?變得貧瘠。

    蕭忌想五年?之內擴大五倍的版圖,是想將所有的臨近小國都吞了,這樣一來大宗豈不是成了西北的附屬。

    蕭忌要反?還是要自立強國?

    烏恩眼眸中閃爍著淚光,用突厥語應道:“老將,領旨。”

    吃完一席,烏恩留下兩千騎兵護送蕭忌一行人回西北,帶著蕭忌給的兵符率先回了西北。

    下午,酉時前,蕭忌醒了酒才回了家。

    臨行,趙旻和云泉白絨要采購很多東西,留著路上?用,便?帶著人上?了街。

    街上?,云泉推著卓倫,白絨和趙旻作伴負責采買。

    卓倫的腿是和蕭忌打架打斷的,她自知?自己犯了大錯,她不后悔,她做好了自盡的準備的,但是主子說宣隆還沒死,她暫時不用死。

    卓倫:“主子回去還要剿匪,白老二你準備一些治外傷的藥。”

    “蕭忌還能受傷啊?”白絨拉著趙旻的手,回眸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女子:“你這是瞎花錢,不買不買,買一些油酥餅吧,要有蔥花的,這個沿路都沒有賣的,還有醬鴨。”

    卓倫:“土匪都是百姓,被打傷打殘了,主子肯定要你治。”

    白絨:“…………”

    無語。

    “路上?打什么土匪,咱們先回去再說,一共沒多少地方,多帶一些吃的。”白絨說罷,示意卓倫看趙旻的肚子:“趙旻都養(yǎng)不胖,你讓他路上?吃干餅啊。”

    卓倫:“……”

    “當我沒說。”

    白絨:“算了算了,本仙人晚上?回去多準備一些蠱,比草藥管用,還不占地方。”

    趙旻給卓倫買了一雙護膝,又買了一些衣物御寒,路上?聽?著白絨和卓倫拌嘴,一眨眼的時間,逛到了天黑才回到家。

    王總管在?家里和蕭忌一起?挑馬兒,見?眾人進門,趕緊吩咐嬤嬤準備飯菜了。

    蕭忌早上?走的匆忙,趙旻還睡的香,便?沒打擾。

    “阿旻,去做什么了?”蕭忌上?前,白絨和云泉推著卓倫就?跑了,只留下趙旻在?院子里。

    趙旻:“去買了一些衣服,卓倫護衛(wèi)說西北現(xiàn)在?還冷著呢,路上?要走半個月,不能受風寒了。”

    “好,阿旻有心?了。”蕭忌牽著小孩兒的手,拉著人往內院走,邊走邊聊西北的事:“西北天干,路上?風沙大,真是要幸苦本王的阿旻了。”

    趙旻蹙眉,怎么卓倫說的和蕭忌說的不一樣?

    卓倫說西北的地方大,民風豪邁,規(guī)矩不多,沒有大宗拘謹,說他就?是需要在?沒規(guī)矩的地方多待一段時間,才能開朗一些。

    趙旻覺得卓倫說的有理?。

    他一出生就?在?京師,從未出過遠門,甚至甚少出海平侯府,他到了金陵便?覺得金陵好,去了寧德覺得寧德也不錯,不久要去西北,應該也會喜歡。

    為數(shù)不多的日?子里,能去那?么多地方,見?識這么多東西和文化,認識很多好友,其實趙旻很滿足很滿足了。

    “阿旻不怕,”趙旻乖巧地跟在?蕭忌身后,想了想,說道:“西北的地方大,阿旻能見?識好多好多。”

    蕭忌輕笑了聲?,“是嗎,那?哥哥就?放心?了。”.

    半個月的路程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他們一行人從金陵出發(fā),沿途路過阜關、巫山最后到西北三州中心?地帶臨州城。

    一路走的還算順利,沒有碰到過沙塵暴,還見?了大宗沒有的戈壁灘和去大宗販賣絲綢的駱駝隊,見?了很多趙旻從未見?過的動物。

    半個月后到了臨州,荒蕪的大地突然變得熱鬧,夯土地兩旁是別致的房子都是圓頂,與京師金陵的甚是不同好看極了。

    白絨一進城就?歡起?來了,又是買炊餅又是買炙羊肉,吃的不亦樂乎。

    到了王府前,身著輕甲的官兵早就?排成一隊前來迎接:“恭迎主上?。”

    這些官兵都是西北三州的本地人,雖隸屬大宗,但從未出過西北的地界,也只聽?碩王府主人的命令。

    所以,他們稱蕭忌為主上?。

    烏恩此時已經(jīng)到了邊境,多日?前送過一書捷報,臨州大部分的軍隊都去了邊境,留下的不到兩萬人。

    蕭忌從馬車上?下來,將趙旻抱了下來:“都起?來吧。”

    白絨早拉著云泉沖進王府了。

    趙旻身邊出了王總管和卓倫,就?是面前這一群高大的異族男子,但是還是很羞,蕭忌總是喜歡抱他。

    趙旻恨不得把臉埋進蕭忌的胸口,小聲?咕噥:“哥哥,放,放阿旻下來。”

    “嗯,”軍隊散去,王總管吩咐人將馬車拉進王府,卓倫也進去了。

    蕭忌這才將人放下,拉著他的手,“今后這里便?是阿旻的家了,進去吧?”

    趙旻:“……”

    蕭忌說話說的很有儀式感?,像是邀請他做什么很隆重的事情一樣。

    趙旻應了聲?,抬眸看了眼面前明顯有修葺痕跡的王府,不似京師的大,不似金陵的新,卻?有飽經(jīng)風霜的沉穩(wěn),門前成年?男子高的石獅子也有些年?歲了,帶著雨水侵蝕的痕跡。

    這里是蕭忌的家。

    趙旻吁了口氣,抬步子隨著蕭忌進了門。

    甫一進去,迎面而來的是一戴著白色兜帽的男子,漸漸走近,那?男子給蕭忌行了禮:“恭迎主上?,恭迎——君后?”

    “嗯,”蕭忌:“以后稱世子就?行。”

    說罷,蕭忌小聲?哄小孩兒:“他們都不認識阿旻,不是故意的,阿旻別害羞。”

    趙旻應了聲?,目光放在?面前的男人身上?,那?男子生的很白,似乎比他純白的衣物還要白上?許多。

    但和白絨一樣,帶著兜帽,看不清臉。

    男子又道:“世子一路幸苦,在?下先給世子看看身子。”

    蕭忌怕趙旻一路上?走的幸苦,便?提前吩咐了人接待,不等趙旻應下,森*晚*整*理蕭忌就?解釋了一句:“此人是白氏雙生子之一,白聿。”

    “之前本王和阿旻說過此人,”蕭忌安撫趙旻:“阿旻的身子要多養(yǎng)養(yǎng),白絨善用蠱毒,此人善用蠱藥,藥比白絨的溫和些。”

    趙旻一下子緊張了,他病不能被蕭忌知?道,“不,不必了,阿旻不喜歡臨時換醫(yī)師。”

    “那?好,那?便?不換了,”蕭忌沒什么用意,只是覺得小孩兒養(yǎng)不胖,擔心?罷了。

    “那?在?下先和世子聊聊如何?”白聿摘下了兜帽,與白絨柔和的五官截然相反的一副妖異的面容露了出來,他藍色的眸子微微一闔,淡淡道:“不看病,就?聊兩句。”

    趙旻有些疑問,“聊什么?”

    “聊,心?病。”白聿輕輕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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