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白聿的眸是淡藍色的像極了一雙清澈的寶石, 但本該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眼睛卻給人一種直擊心靈的震撼力?,盯的人有種渾身戰栗的感覺。
趙旻有些發怵,本能地往蕭忌身前靠:“不, 不必了,我沒?什么心病。”
蕭忌掀了掀眼皮,“你?退下!
蕭忌和白聿打了對年交道, 知道對方?什么性子,方?才他的神情大概能猜出來白聿也能覺得小孩兒與他隔著一層東西。
蕭忌苦笑一下, 緊緊握著趙旻的手心,安撫他:“乖,不怕!
白聿淺淺一笑, 重新?戴上?了兜帽:“在下生的丑陋,驚擾世子了!
說罷,白聿帶著兜帽遠去。
雪色的袍子將他整個身體包裹起來?漸行?漸遠。
趙旻松了口?氣, 那分明是?一張精致的面孔, 如何談得上?丑陋, 只是?那雙人洞悉人心的眼睛實在太滲人了。
趙旻松了蕭忌的手,垂眸小聲道:“哥哥, 阿旻想回去休息一會兒!
“嗯。”蕭忌讓府里的嬤嬤提前收拾了臥房,帶著趙旻回去,將人哄睡后又出了門.
趙旻睡的不久,下午就醒了。不知道是?不是?換了環境住的不習慣,覺得房間?里的熏香太重了。
趙旻起身,捏了捏眉心。
蕭忌的寢殿個京師的規格差不多,只是?沒?了暗室, 內殿連著外堂,內殿有一張拔步床看著樣式是?新?做的, 還有一些洗漱的小盆和衣柜妝奩,與之相連的有一道珠簾,珠簾外就是?書案了。
掀開珠簾,趙旻找到了書案前燃燒的熏香,一個巴掌大的小香爐,里面點著的不知什么香料,重重的藥香,實在熏人。
趙旻拿起香鏟將那香料壓滅,味道停下,誰知他還未放下手里的東西,門外傳來?響聲,一個身著獸皮裝飾的中年女子推門而入,見他將手里拿著香鏟,急匆匆的上?前從他手里將香爐奪了過去。
女人道:“世子,誰讓您動這些香料的?這都是?給主上?熏屋子的還沒?到時?候呢,您怎么能擅作主張熄了呢?”
女子的聲音粗獷,少頃便引來?不少圍觀的人。
碩王府的丫頭小廝都是?西北人,性子直來?直去,他們聽說主上?從京師帶過來?以為?金枝玉葉的小世子,還有了孩子,都好奇的不行?,但是?主上?交代過了,不許任何人打擾小世子。
眼前這位嬤嬤是?主上?母妃希吉爾公主身邊的人,一直打理王府的事宜,王府的人都尊她。
趙旻有些無措,他木訥的收了收被香鏟劃了一道口?子的手,垂眸小聲道:“抱,抱歉,我不知道這是?給王爺用的!
女子蹙著濃眉,又重新?點上?了香料,放了回去。
身邊的小世子生的確實美貌,細皮嫩肉的,怪不得主上?喜歡的緊,但總歸沒?給名分,大約就是?從京師帶過來?的侍妾。
中原人陰險狡猾,這小世子明明是?個男子,卻有了主上?的孩子,心性應該沒?那么單純。
“罷了罷了,您是?主上?的人,做錯這么點事還不至于受罰——”女子話音未落,只見人群里忙碌完的王總管走了過來?。
王總管見一群人圍著王爺的寢殿,以為?世子出了什么事,匆匆趕過來?,見卓瑪在內殿教訓世子。
完了!
“這是?做什么?”王總管扒拉開人群,連連將卓瑪拉走:“這是?王……這是?主上?和世子的房間?,不知道世子在休息嗎,你?過來?干什么?”
王總管也知道卓瑪的性格,他是?先公主身邊的人,王爺便對她縱了幾分,雖心性不壞但性子剛直。
可世子心思?細膩,王爺在世子面前都捏著嗓子說話。
卓瑪:“世子弄滅了給主上?的熏香,這熏香以前主上?最喜歡了,不熏一下晚上?怎么睡的好!
“你?——罷了!”
“快來?人,把她拉出去!蓖蹩偣軕械么罾硭B連將熏香扔了出去,看著身邊神情?淡然的世子,心疼的不得了:“世子,您沒?事吧?”
王總管:“這里不比京師規矩多,都是?一些粗鄙的下人,驚著世子了。”
趙旻淡淡扯了扯嘴角,衣袖下的手死死握著被劃傷的傷口?,“無礙,我進去再休息一會兒,勞煩王總管將人清了吧!
世子以前慣不喜將情?緒流于臉上?的,王總管覺得天都要塌了,想再多說兩句,又怕世子心里不舒服,便只好將人趕緊清走了。
門緩緩關上?。
趙旻心里不知是?何種滋味,他僵硬地走到床前,靠著軟墊,用帕子將自己劃傷的傷口?清理了一下,然后雙眸無神的發呆。
好像,從前做錯了事情?,被罰跪在院子里被下人奚落一般,
“瞧他那樣,還是?世子呢,我看侯爺不回家?就是?因為?他!
“真是?丟死夫人的人了,晚上?把他的飯扣了,去踹他兩腳讓夫人解解氣。”
“哈哈哈你?們看哭了,十多歲的人了被踹幾腳就哭了,真不嫌害臊!
……
西北原本是?塞外的地界,多年各個小國爭搶,平慶年間?大宗繁榮,百姓安居,軍隊強勝便收復此地,規劃給了當地的百姓自己管理,直隸總督從京師調任官員鎮守。但多年這里內外戰亂還是?不斷。
蕭忌被封地西北后,從十二?歲到二?十二?歲的十年間?,在這片土地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仗,將版圖擴大到原來?的兩倍,才有了現在的西北三州。
蕭忌回到京師后,這里雖然依舊歸王府管轄,但地廣人稀,他的人不夠用,調任了很?多京師的官員來?鎮壓,短短四年,邊境遭侵擾不說,內地還多生匪患,若想在五年內將地域擴之五倍,亟需肅清內亂,開拓荒地。
當日,蕭忌馬不停蹄帶著卓倫去了負責剿匪的臨州衙門,安排了新?上?任的知府操練士兵十日內準備剿匪,回到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趙旻一整個下午都沒?出門,王總管讓云泉去看了看,云泉氣呼呼的出來?叫罵了一番。卓瑪見王總管對一個從中原過來?的毛頭小子點頭哈腰的,就知道自己闖禍了,跪在王府的大門前請罪。
蕭忌一進門,便見卓瑪自己跪著,見他進門便喊起了冤枉:“主上?,主上?您可算回來?了,卓瑪,卓瑪伺候希吉爾公主一貫都是?全心全力?的,沒?想到還是?粗心大意,惹的世子不開心了,您懲罰老婦吧!”
回了西北,蕭忌的心情?本來?是?不錯的,他太想太想安定下來?了,急不可待想要給小孩兒一個家?,也希望趕緊忙完今后有更多時?間?陪趙旻,讓他能更舒服的生活。
卓瑪的性子他多少知道,聞言眉心一蹙,大刀闊斧進了門。
王總管將晚膳給趙旻送了進去,人也吃了,不見是?不是?生氣了。
這邊他還擔心晚上?王爺回來?發現這件事生氣,后面蕭忌朝著寢殿橫沖過來?,卓倫一臉懵小跑過來?。
王總管心道,完了,定是?卓瑪先去找王爺告狀了。
蕭忌進了內院,害怕自己這么急匆匆的進去嚇到趙旻,忍著性子停下腳步,遠遠地凝視著王總管,道:“怎么回事?”
“主上?,”王總管抹了一把汗,“今日您剛回來?,卓瑪就給您點上?了藥香,許是?世子聞不慣味道,便將香料熄了,卓瑪——”
“卓瑪她說了世子幾句,她的性子您也知道,聲音洪亮……”
“才不是?!”
云泉蹲在世子門前,遠遠地聽見王總管給那個女人辯解,哭著鼻子沖了過來?。
她就是?看不起世子!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們世子。
云泉剛去海平侯府的那一年,娘親因為?雙腿沒?辦法勞作迫于生計將他找了個最好的府邸買了,但賣身的銀子一分沒?留全塞給待他進侯府的小丫頭照顧他了。
他那會才五歲,剛剛斷了奶,但是?頭進侯府他就看見身上?穿著單薄衣服的世子在小廚房里吃凍了的粥。
而后的十幾年,世子不知道被侯府的下人暗地里打過多少次。
丫頭見了世子就要啐一口?,所有人都知道軟弱的人好欺負。
直到后來?侯爺不出去買花酒吃了,夫人和侯爺才想起他們這個孩子,但世子已經?養成了受委屈不說的性子了,因為?只有那樣才能要一口?粥同他一起吃。
他們都嫌棄世子性子軟弱,誰能替世子設身處地想想。
“她訓斥世子,一群下人圍觀,我們世子不要臉嗎,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世子他也會內疚,他也會害怕,她就是?欺負世子,就是?看不起我們世子!”
云泉打了一個鼻涕泡:“嗚嗚嗚,王爺您一定要提殿下討回公道,嗚嗚嗚嗚,就您最疼殿下了嗚嗚嗚嗚。”
王總管嚇得不敢說話了,他之所以沒?那么說卓瑪,只知道王爺若是?聽了真話,一定輕饒不了她,若卓瑪一條命就這么沒?了,實在……
蕭忌咬牙沉道:“把人,捆了,扔到柴房關著!
說罷,清了內院的人,緩了一刻鐘的時?間?,將要殺人的情?緒壓了下去。
蕭忌動身去了寢殿,敲了敲門:“阿旻,哥哥回來?了。”
少頃,房間?里傳來?響動,門從里面被打開了,趙旻臉上?沒?什么多余的情?緒,甚至還抬唇輕笑了聲,乖巧喊人:“哥哥。”
青年小臉白皙,墨發便襯得臉更白了沒?血色似得,長睫煽動幾下,眼尾一點緋色遮蓋不住。
雖然沒?表現出來?什么情?緒,但是?就這么看小孩兒將所有事情?自己消化的樣子。
蕭忌心都要疼碎了。
第52章 第 52 章
趙旻扶著門框, 抬眸看著站在面前的蕭忌,“哥哥怎么?不進來?”
“乖!
趙旻都沒反應過來,蕭忌炙熱的懷抱就迎了上來, 他整個身子都被蕭忌罩在懷里。趙旻蹙了蹙眉,雙手撐在蕭忌胸前,疑問:“哥哥, 怎么?了?”
蕭忌:“沒事,哥哥今日有些事情回來晚了, 讓阿旻受委屈了!
“哥哥說的是香薰的事情?”趙旻:“阿旻沒有委屈……”
蕭忌松開小孩兒?,牽著他的手,將人拉牽到了房間:“卓瑪的事情哥哥聽云泉說了, 明日哥哥就?讓她去宗祠!
趙旻:“……”
下午他緩了一會兒?,云泉來了問了身邊的小丫頭,氣呼呼的出去鬧了一番。趙旻知道云泉是見不得他受氣, 但這些算什么?氣, 他就?是不習慣在這么?多人面前被凝視, 能回憶起來一起不好的事情罷了。
“阿旻沒有生氣……”趙旻抽回了自己的手,“哥哥, 阿旻就?是不喜歡被很多人看著,沒有生氣,熏香的事情是阿旻沒問……”
趙旻的話說了一半,蕭忌便沉著臉,腳步一轉,站在他面前微微垂眸吻了下來。
趙旻把話又壓了下去,蕭忌含著他的唇瓣, 吻的認真?,像是在安撫他一般。
少頃, 男人松開了他的臉,雙手放在他的肩膀,柔聲道:“阿旻,都是哥哥疏忽了!
蕭忌從前性子急躁,做事武斷,總是站在高位指揮全局。趙旻抬眸,看著面前臉上略帶疲憊的蕭忌,心中升起酸意。
蕭忌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明明是上位者。
“阿旻沒事,”趙旻吁了口氣,乖巧地拉著蕭忌的手:“哥哥,早些休息吧。”
翌日,蕭忌還?是將卓瑪從碩王府調走了。
臨走的時候,卓瑪還?過來給他道了歉。趙旻從小就?知道性子軟就?是會被欺負的,卓瑪沒有錯,她也沒有咄咄逼人的指責自己,可是蕭忌昨晚對他說,像卓瑪這樣的人,不適合在王府留著,從前蕭忌不在乎這些,但不代表他能容忍這些。
王總管侯在內院,清了所有的小廝和丫頭,僅有白絨和云泉候著。
卓瑪雙膝跪地,在本族的禮儀中,她雙膝跪是在贖罪,“世子金枝玉葉,是未來的君后?,都是老婦粗鄙,沖撞了您還?請您能寬恕老婦!
趙旻站在臺階上,臉色沒有什么?情緒,“嗯。”
又問,“宗祠是什么?地方?”
王總管解釋了一句:“是供奉先?可汗的靈堂,在外臨州外!
卓瑪沒有不服氣蕭忌的處置,相反昨夜王總管找她談了不少京師的事情,她與主?上分別了四年?,早就?對現在的主?上感到陌生。
原來,主?上還?能放下身段去伺候一個中原男人。
似乎有些希吉爾公?主?的影子了。
今日,她對這個性子溫吞的中原男人刮目相看。看著文弱,卻能將情緒藏的一絲不漏,難道所有的中原人都是這樣?
趙旻:“那,路上慢些!
趙旻說罷,王總管便差人送走了卓瑪。白絨和云泉在一旁看著別提多解氣了!
“趙旻!好樣的,這個家伙之前總是說我是大吃貨本仙人早就?看她不順眼了!”白絨氣呼呼的發泄了一通,拿著自己的小藥箱子跑到趙旻身邊:“還?是在西北爽啊,蕭忌就?是大王你就?是王后?,本仙人就?是王后?的御醫!以后?誰也不能欺負本仙人啦!”
趙旻:“……”
云泉:“…………”
“殿下,咱們?不氣了,還?是王爺好,能治治他們?!”云泉弄好茶水,便趴在桌子上看白絨給趙旻診脈:“小王爺還?有五個月就?能出生了,真?好呀~”
趙旻聞言,眉心不禁一皺,“嗯……”
隨后?又問了一句:“白絨,你哥哥,當真?能治心病嗎?”
“。俊卑捉q一驚,詫異的看著趙旻:“你不會真?有心病吧?”
趙旻覺得自己不正常,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他覺得自己好像情緒越來越淡了。以前明明和蕭忌說話的時候,心里還?會惦記很多東西,或者在寧德的時候,遇見李勤的時候還?有些生氣——
但是卓瑪的事情,他只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事情,稍微有一點悶,然后?便覺得無?所謂了。
還?有蕭忌,他不明白蕭忌喜歡他什么?。
或許白聿自己可以見一見的,只是別讓他給自己診脈就?好。
趙旻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白絨:“!!!”
趕緊起身摸了趙旻的脈搏一把:“趙旻你別嚇我,心病很難治的,白聿那個家伙從小就?有病,你別看他現在人摸狗樣的,那都是他裝出來的,沒有人見過他真?正的樣子!
白絨說罷又突然后?背一戰栗。
他似乎沒有認真?觀察過趙旻,趙旻總是做什么?興趣都不大的樣子,溫溫柔柔,好像捅他一刀他都不會反抗一樣。
從在京師見他的時候他就?感覺有些奇怪的。
完了完了完了。
趙旻見白絨這么?詫異的模樣,抿唇一笑:“沒有那么?嚴重,我就?是……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什么?方向而已?!
“這還?不嚴重?”白絨:“天吶,本仙人的天塌了!
“你要不要這么?嚇人啊,殿下從小就?這樣,怎么?可能是病呢!”云泉氣呼呼的瞪著白絨:“難道像你這樣咋咋;5牟耪幔鯛敳灰埠芊重嗎?”
“不一樣的,”白絨和白聿在暗室生活過,“蕭忌難道沒有情緒失控的時候嗎,情緒會失控才是正常的,沒有情緒就?是不對!”
云泉和白絨爭論不休,趙旻想問的東西也沒問出來,只好作罷。
……
幾日后?,蕭忌率兵從臨州邊境偷襲一直盤踞深山的土匪老巢,數萬人藏匿深山,易守難攻,鏖戰三日,輕甲兵都筋疲力盡,最后?還?是采用險招制勝。
蕭忌中了一刀毒刀,回了王府后?大家都忙壞了,趙旻也由心的有些擔心蕭忌,守在他塌前。
這日午時。
殿內,白聿將蕭忌肩膀上的腐肉挖了下去,上了藥,動作嫻熟,看似已?經不是第一次幫蕭忌處理傷口了。
“一些小傷,恢復幾日便可,”白聿清洗了下手,他今日穿的依舊是一件不染纖塵的白衣,方才給蕭忌療傷的時候,漸了一些血跡在衣襟上,十分刺眼。
洗干凈了手,白聿并沒有離開,而是開始施針。
房間里只有趙旻守在蕭忌身側。
蕭忌鬢角出了些細汗,唇色也淡了不少,臉上卻沒有什么?苦痛的表情反過來安撫趙旻:“先?生都說了是一點小傷,沒事!
白聿:“王爺才剛回西北不久,干嘛這么?著急清那些蛀蟲,他左右多打劫大宗的商人,又生不了什么?大亂!
蕭忌上身赤·裸,精壯的肌理上遍布著不少傷疤,這些傷疤趙旻看過幾次,每次再看還?是覺得有些發怵。
白聿將銀針都施在了蕭忌手上的左側手臂上。
蕭忌另一只手握著趙旻的小手,似乎當成了慰藉,淡淡回應白聿:“本王有本王要做的事情!
“主?上說的事情,不會是稱王吧?”白聿微微一笑:“您太著急了些,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這人又不會突然就?死了——世子您說對是不對?”
白聿話鋒一轉,將看似一句玩笑話拋給了他,說罷,那雙淡藍色的眸子微微一闔,看著趙旻。
趙旻覺得他話中有話的樣子。
蕭忌蹙眉,看著趙旻有心事的模樣,“阿旻?怎么?了?”
小孩兒?的眉心倏皺了一下。
蕭忌只以為趙旻又擔心了,哄人:“乖,本王死不了,阿旻還?沒給本王生寶寶呢本王怎么?舍得死!
白聿:“……”
“主?上,您二位夫妻恩愛,可在下還?是孤寡一人!
“經脈都給主?上封住了,應該不影響您明日繼續拿刀!
趙旻心間漏了一拍,看著白聿將銀針取下,蕭忌方才還?不能動的手臂,恢復如初。
傷口還?在,這種治療治標不治本,蕭忌這么?著急招兵買馬,擴展版圖,急功近利——
趙旻思忖的方寸間,白聿已?經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
蕭忌從榻上下來,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將受傷的肩膀遮蓋住,“本王近日還?要去邊境一趟,你隨本王出行,回去收拾一下。”
白聿作揖:“遵命!
說罷,白聿便起身告別了。
蕭忌擔心小孩兒?心里掛念他,拉著人到了外殿,哄著吃茶:“阿旻,哥哥真?的沒事,莫要擔心。”
說罷,蕭忌將手輕輕放在趙旻的肚皮上,感受著連接著他們?二人血脈的孩子:“再等?兩個月,本王肅清內亂,便能空出來兩個月的時間陪阿旻生孩子!
趙旻聞言,倏然抬眸,看著蕭忌。
趙旻:“王爺,是想陪阿旻生孩子嗎?”
“自然,”蕭忌:“這是阿旻和本王的孩子,本王第一個孩子!
蕭忌說罷,吁了口濁氣,將趙旻攬在懷里:“阿旻,本王從前心里一直壓著一塊石頭!
趙旻蹙眉,心有些抖:“什么??”
“舊事,”蕭忌含住小孩兒?的唇瓣,少卿才淡淡道:“本王十二歲那年?,當時父皇染上惡疾,命懸一線,寫?了封廢太子的詔書改立本王為太子!
“先?皇后?為了蕭琮設計宮女勒死了父皇,軟禁了本王母妃和小妹三人,扶持著體弱的蕭琮登基!
“此等?丑事,若暴露出來,蕭氏難以立足,大宗一定?會內斗,所以先?皇后?殺了本王的母妃,將本王送到西北,小妹成了人質——”
“可笑的是,母妃死前,告訴本王不要記恨蕭琮,只要大宗和平一切都是都值得!
“十年?,本王等?了十年?,只求蕭琮能容下小妹!笔捈桑骸氨就鯚o?時無?刻不想活剮了蕭琮,但是本王這么?做了,大宗的政局不僅會亂母妃還?要背負罵名!
“對的變成錯的!
“所以本王一直騙自己,本王只需要查清楚蕭玉的死和蕭琮沒關系,本王就?回西北替大宗守邊疆!
“蕭玉是蕭琮容不下的,本王守的二十多年?的念頭是錯的!
“希吉爾是錯的,本王的母妃才是錯的。和平不是退讓就?能得到的東西!
“本王一直不懂她,如今才恍然大悟,母妃她愛父皇,她能犧牲了自己保全蕭氏的顏面!
蕭忌:“但本王不認同她!
“若今后?大宗必有內戰,本王希望自己是能贏的那個,因為本王也有了阿旻,本王想和阿旻有以后?。”
“哥哥心悅阿旻,背負罵名又如何?有阿旻就?夠了!
蕭忌箍緊了趙旻的身子,由心發問:“阿旻能不能試著喜歡一下本王?”
第53章 第 53 章
肅清了臨州山中?盤踞了兩年?多的山匪, 臨州支援邊境的軍隊便有了一條近路可走。
翌日,蕭忌率一支五千精銳騎兵,從山林抄近路去西方給烏恩的先鋒軍做應援, 穿過山林行軍一天一夜,軍隊在臨州最西北的方向停下。
臨州西?邊是蘭國,邊陲一個養駱駝為生的小國, 不足十萬人口,軍隊懶散。烏恩前日傳回臨州的軍報, 已經將計劃用突厥語交代,蕭忌埋伏在胡楊林中。
當天晚上,先鋒軍破了蘭國的首城。說是都城, 但蘭國帶著都城一國五座城池,蘭軍潰敗,蘭國的國君降旗投降。
十日未出, 蘭國被蕭忌的騎兵占領, 撕開了再往西?行軍的口子。
當夜, 烏恩和蕭忌在營帳內商討今后的行軍路線。
烏恩在京師了不少時日,期間聞過趙墨的經歷, 拜讀過他撰寫的幾本書籍,對此人頗為賞識。
事實上,蕭忌最初也看上了趙墨,打?聽一番,得知趙墨是皇后的人,之后也邀過他進府吃茶但被回絕。
一個小小的蘭國,最多抵上一個臨州城的大小, 這一仗大的雖然順利,但也只是行萬里路的第一步而已。
烏恩給蕭忌倒了杯濁酒:“主?上, 破了蘭國,再往西?就是西?戎,西?戎人擅長馬戰,這一塊地方恐怕沒有一年?難以打?下?,若有一位——”
“師父不必說!
蕭忌曲腿,目光放在碗里的濁酒,神情有些凝重。
蕭忌在西?北打?了十四?年?的仗,把原先諸國占領的位置全都拿下?,逼得西?戎和蒙古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跑了幾百里。
少年?當年?一柄彎刀,打?的西?邊諸國屁滾尿流。如今蕭忌神情都凝重了,烏恩知道自?己預估的時間都是少的。
“一年?拿不下?就兩年?,”蕭忌仰頭痛飲,“不打?速戰養精蓄銳!
“明日師父就回臨州,這兩個月先將三?州內匪患解決。解決了匪患減免稅收,讓西?戎和蘭國的百姓過來種地!
“是。”烏恩生怕蕭忌著急,卻不想自?己看著成長的男人早就成熟了,烏恩一笑,道:“主?上和從前不一樣了。”
“是嗎?”
蕭忌將酒碗放下?,握著纏繞在手?腕上的一根素色發帶,道:“本王很快要當父親了!
多日前,蕭忌將自?己埋在心底的秘密全都傾訴出來。許是一時被沖昏了頭腦,他又著急想要一個答案了。
大概是心底也清楚,小孩兒現在離了他那?里都去不了。他有底氣,也沒底氣,既放不了手?,也不敢問。
沒想到?。
趙旻說不知道什么叫喜歡,只是覺得他和其他人不一樣。
蕭忌一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他日本王逐鹿中?原,才有底氣給本王的人承偌!
烏恩:“……”
“老將老了,哎呦,聽不得你們年?輕人這么酸溜溜的情話了!
“睡了明日就隨主?上回城,助主?上早日逐鹿中?原,登峰造極。”
蕭忌:“好!
迫不及待.
趙旻答應了蕭忌一件事,覺得平淡的生活有了些趣味。
蕭忌一走就是數日,碩王府里的大小事都交給了他管,小到?一些花草的種植,大到?蕭忌要處理的軍務文書,都要他親力親為處理。
王總管從前在攝政王府的時候便打?理府中?的事情,一些事情上能幫著趙旻,便每日寸步不離的守著。
王總管將這個月的賬冊從書架上取了下?來,交給趙旻:“殿下?,這是這個月要的賬冊,您昨日說要自?己整理,老奴就沒動,不過項目有些雜,整理起來要花些時間——”
趙旻手?里處理這三?州松開的軍務文書,按照時間整理整齊了,弄完他抬眸看了眼?王總管抵過來的賬本,道:“沒事,反正我閑著也沒事做,一會兒拿回內院看吧。”
王總管:“是!
“再過些日子,您的身子就重了,府里要多備一些使喚丫頭和小廝,老奴的意?思?是要提前準備些,雖多花些銀子但提前買回來管教管教,到?時候不出差錯。”
“嗯……”趙旻將文書歸置好,手?輕輕撫在肚子上,如今已經五個多月了,算算時間只剩下?不到?五個月的時間。許是知道了自?己的結局,趙旻心都木了,再聽這件事已經沒了情緒。
只是肚子要比一般的婦人小很多,若衣服穿得寬敞,根本就看不出身子。
趙旻現在只希望這個孩子能平安降生。
趙旻:“那?就提前準備吧,勞煩王總管再請一個京師廚子吧,近日吃的葷菜有些多,口味重,反而吃不下?太多東西?!
“是……”王總管有些意?外,世子從前從不挑揀飯菜,倒是難做,“那?老奴今日就去準備!
趙旻:“好。”
說罷,王總管準備離開,突然又想起這幾日白?聿先生來過幾次,打?聽了趙旻一些情況。
“殿下?,”王總管邁出去的腳又踏進來,交代了一句:“這幾日白?聿先生問了老奴幾句話,您有些忙,老奴忘了給您說一句!
“什么話?”趙旻問。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王總管:“問了一下?……前侯府的事情,老奴沒全說,糊弄了幾句,不過老奴覺得白?聿先生好像對您的身子很關照。他是主?上的人,應該是關心您!
“好,”趙旻應了聲,王總管便出門了。
傍晚,趙旻在內院算王府的賬目。
碩王府的內院有十多間套房,半天都逛不完,所以白?絨和云泉都住在這里。
黃昏漸沉,天際一片橙光,綿延直至沉下?山腳。
趙旻自?己忙,白?絨和云泉在一旁的樹林里養蠱蟲玩兒,趙旻喜歡安靜,院子里沒什么人,他也專心。
直到?面前的石凳前多了一道白?色身影,趙旻才放了放專注的神經,抬眸看去。
白?聿修長的指節從綢緞大袖里伸出,摘下?寬大的兜帽:“殿下?!
面前的男人要比白?絨高出半頭,幾乎和蕭忌持平,身材略纖瘦了些,但不是少年?人的單薄。白?絨對他說過,白?氏雙生子的傳聞是假的,他與白?聿不是親生兄弟,而是被白?家買回去練蠱用的。
看得出來,白?聿要比白?絨大些。
白?絨說白?聿不是好人,趙旻雖然沒有與他深入接觸過,但也覺得白?絨的話應該可信。
面前的一襲白?袍的男人冷幽幽的眸子盯著他看,目光似火舌,從他身上燒過。
趙旻合上賬本,主?動問道:“白?先生這個時辰過來,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嗎?”
“在下?只是擔心殿下?的身子,”白?聿說著,倏然伸出手?握住了趙旻放在桌子上的手?腕。
甫一接觸,趙旻手?腕一涼,只覺得他的體溫低不似正常人。
趙旻微蹙眉,掙扎了一下?:“你做什么?”
“診脈!卑?聿的力氣很大,冰涼的幾根手?指快速在趙旻手?腕處滑過,像極了蛇信子纏繞的黏膩觸感。
少頃,白?聿松開了趙旻。
趙旻用衣袖遮住自?己的手?,抿唇,帶著敵意?:“你,看出來什么了?”
白?聿淡淡一笑,“殿下?和主?上很久沒同房了!
趙旻:“……”
“關,關你何事……”
“阿絨沒和你說過嗎?”白?聿真?心的建議道:“男子產子與女子不同——”
說罷,白?聿將目光落在趙旻腰腹間:“殿下?的腰很窄,產道一定緊致,若不多行房事,孩子會不好生的!
“別說了——”趙旻覺得自?己被冒犯了,白?聿雖然也是醫師,但是與白?絨單純的性?子不同,讓人反感。
“不要說了,有白?絨在,不需要先生操勞!
趙旻:“請回吧。”
趙旻本來還想詢問白?聿自?己是否有心病的事情,如今看來,他也不需要問了。
“阿絨的藥救不了你,”白?聿紋絲不動,甚至還微微瞇著眼?,笑著看著趙旻:“見世子第一眼?,在下?就看出您的身子不對勁,今日一看果真?不對。”
“阿絨給你下?了毒!
“沒解藥!
白?聿:“這個孩子眼?下?看著不大,到?了最后一個月會瘋長最后吸干你的養分,血氣虧損生森*晚*整*理產時必定血崩!
“與先生何干?”趙旻蹙了蹙眉心,平靜說道。
白?聿沒有覺得奇怪,趙旻的反應全在他的意?料之內。
“自?然有關,世子幫在下?一個忙,在下?幫世子治病如何?”白?聿循循善誘:“殿下?難道不想活下?去嗎?”
白?聿:“殿下?應該是不想活的,因為在世子眼?中?看不到?希望!
趙旻有些發怵,手?心出了些細汗,“我……不勞煩白?先生。”
“好吧,”白?聿有些失望,“本來以為殿下?可救,罷了。”
“不過殿下?若是想治病,歡迎隨時來找在下?!
趙旻無言,看著白?聿的身影漸行漸遠。
將他說的話全都選擇性?遺忘掉。
……
亥時左右,趙旻整理完賬本,洗漱完收拾衣物,將白?絨給自?己的那?套角先生取了出來。
蕭忌好像很喜歡這些小物件。
趙旻將盒子放在塌前,緩了少頃,打?開看了眼?里頭大小、粗細不同的玉器,微微皺了皺眉。
蕭忌說的喜歡,是不是就是投其所好?
等蕭忌回來的時候試試——
趙旻將盒子放在塌前的小幾的抽屜里,發現抽屜有些松動,還未換位置,就聽見外頭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阿旻,休息了嗎?”
是蕭忌。
蕭忌怎么回來了?
趙旻有些意?外,手?上一亂,將手?上的木匣子打?翻在地,下?一瞬蕭忌推門而入,趙旻懵了,還沒準備好問蕭忌呢。
趙旻連連將地上的東西?收拾了,使勁將小抽屜推上。
蕭忌進門,掀開珠簾,見小孩兒紅著臉在塌前來回踱步,“阿旻,方才怎么了?”
趙旻舔了舔唇:“哥哥,沒事……”
話音未落沒合好的小抽屜‘啪嗒’一聲掉了下?來,有些重量的玉器悉數落下?,滾到?趙旻光著的腳下?——
第54章 第 54 章
白玉雕刻的物件掉落在塌前的羊毛毯子上一聲悶響, 光滑冰潤的玉器貼著肌膚傳來冰涼的觸感?。
趙旻慌不擇路,蹲下?身去?撿,蕭忌卻大步流星踏步過來, 先扶住了趙旻:“無事,哥哥來撿!
趙旻臉上?緋紅一片,趙旻不知是不是地域的習慣, 他?太過靦腆,而蕭忌則不屑遮蓋這些, 可能西北的民風豪放一些。
蕭忌身上穿著一套玄色勁裝,身上?帶著初春的寒氣,淡淡的墨香變得凝重, 趙旻蜷縮在蕭忌懷里,被他穩穩放在榻上:“哥哥怎么突然回來了!
蕭忌俯身,將毯子?上?的玉器都撿了起來, 放回了小抽屜里, 隨后俯身上?床壓在趙旻身上?, 吻了吻他?的額:“輕甲軍明日酉時才能到臨州,哥哥想阿旻, 便連夜趕回來了。”
蕭忌松開了懷里的人,幾日沒見,如隔三秋,“阿旻,想哥哥不想?”
“嗯。”趙旻主動抱住了蕭忌,“哥哥去?洗洗那些,挑個小的, 今晚可以試試。”
說罷,趙旻又羞澀解釋了一下?:“現在差不多到時候了……旁邊還?有藥膏可以用。”
蕭忌說過白絨和他?交代過他?的身體, 蕭忌大?概也知道,這些東西是白絨買過來的,趙旻想要不要再說一下?,只見蕭忌起身了,翻開抽屜,找了一件小巧些的拿去?:“哥哥先去?洗漱,一會兒?回來幫阿旻。”
……
片刻溫存后,趙旻塌著腰,軟綿綿地伏在蕭忌懷里,凌亂的被褥皺巴巴的鋪在身下?,幾件小巧的玉器沾著晶瑩散在狐裘毯上?。
青年一雙帶著汗珠的雙腿綿軟的靠著軟墊上?,全身都泛著粉。
蕭忌讓懷里的小孩兒?緩了一會兒?:“乖,靠著哥哥!
“嗯……”趙旻應聲,將臉頰埋在了蕭忌頸間,小口喘著氣兒?。
還?酸酸漲漲的,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只是沒他?想象的那么難受。
休息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趙旻身上?的汗珠下?去?不少?,逐漸適應便抬起了頭,小心的抵著蕭忌的下?頜:“哥哥,可以取出來了……差不多。”
蕭忌沒應著趙旻的意思,大?掌扶著小孩兒?,手上?輕輕捻、推了幾下?:“急不得!
又道:“阿旻是以為哥哥喜歡這些才提起來的?”
“不,不全是!壁w旻哼了聲:“不知道為什么……不想以前那么難受!
大?概是蕭忌的更可怕些。
身下?的青年身子?又繃緊了,蕭忌手上?便不動了,緩了一會兒?將東西取了出來。
弄罷,蕭忌舔了舔趙旻眼角的淚珠,哄著人:“阿旻抱好,哥哥帶你去?洗漱!
身下?的人早就沒了力氣,不說話了,只哼哼幾聲,蕭忌抱著人直接進?了浴桶,將青年身上?細細的清洗了一遍。
趙旻腦袋昏呼呼的,坐在蕭忌腿上?后背全靠在蕭忌身上?。身后蕭忌手中?纏繞著趙旻一縷濕發,抵著趙旻的后頸上?:“阿旻好香!
說罷,又扶著趙旻的臉頰,吻了上?去?,撬開唇齒,勾著濕濡的軟舌,掃蕩一圈又渡了口水過去?。趙旻被親的合不上?嘴,分開時津液順著小嘴兒?流。
“不親了,”趙旻撐著蕭忌的胸口,迷迷糊糊間不小心碰到了蕭忌肩膀上?沒完全愈合的傷口,手上?黏膩溫熱,趙旻覺得不對,抬眸一看蕭忌肩膀上?的傷口裂開了。
趙旻一下?清醒了不少?柳眉微微一蹙,看著蕭忌急切的問:“哥哥,你的傷口!
“沒事,”蕭忌將胳膊伸了出去?,抱著趙旻出了浴桶,晶瑩的水珠順著精壯的麥色肌理簌簌落下?,在木質地板上?留下?凌亂的腳印。
擦干凈身子?,趙旻取了藥箱幫蕭忌清理傷口。
床上?的一片狼藉根本來不及清理,兩?人就坐在帶著腥膻甜味兒?的塌前,一個心猿意馬一個聚精會神。
趙旻將紗布包好,才吁了口濁氣,乖巧道:“好了!
蕭忌一只手被趙旻抓著不能動,另一只手撓著小孩兒?的腰,幽暗的金色瞳仁落下?青年頸間多處紅痕上?。
蕭忌笑了一聲。
趙旻不解,收拾完藥箱,看著蕭忌:“哥哥笑什么?”
“沒什么。”蕭忌俯身將床上?的玉器拾掇了:“哥哥將這幾件清洗一下?。”
小巧的東西蕭忌一只手就抓住了,大?刀闊斧從內殿離去?。
……
翌日,烏恩帶著一半輕甲軍浩浩蕩蕩進?了臨州城。
蕭忌陪著趙旻在王府待了一天,酉時后便去?了府衙。
蕭忌走了,趙旻便直接進?了書房,繼續翻看賬目,天色漸漸沉下?的時候,王總管帶著一些穿著銀甲的官兵進?了內院。
趙旻聞聲出了門,見十幾人領頭的是白聿,他?在院子?里和王總管說了幾句話,王總管便上?前來:“殿下?,主上?有緊急軍務在身今夜就不回來了,白先生過來取些東西!
“好,”趙旻應了聲:“要取什么?”
王總管:“……殿下?稍等,老奴去?問一下?白先生!
王總管說罷,又折了回去?,在內院里和白聿說了幾句話,白聿便摘下?兜帽上?前。
白聿:“殿下?東西在您的寢殿,勞煩殿下?帶路!
白聿是蕭忌的醫師,他?要拿蕭忌的東西,蕭忌大?概又要出遠門。
趙旻應了聲,帶著白聿進?了寢殿。
白聿在外殿取了蕭忌昨夜放回的彎刀,“東西在下?拿走了,麻煩殿下?了!
“無事!壁w旻說罷,白聿背著蕭忌的刀就要出門,趙旻思忖少?頃喊住了白聿:“白先生。”
“殿下?還?有事情找在下??”白聿道。
“王爺是要去?邊境防線處嗎?”趙旻多少?聽蕭忌說了一些他?的計劃,雖然不懂蕭忌現在具體要做什么,但是知道蕭忌是想招攬兵馬。蕭忌說未來若有一戰,他?要贏。
這一仗在五年后,蕭忌會輸會死?。
趙旻心中?不知何種滋味,似烈火焚心,如煎如烹。
白聿:“臨州城四面環山,其中?有一條山路是西域去?大?宗行商的必經?之路,今日那邊的線人來報,眠山地帶突生泥石流,一些山匪對天災應接不暇不顧防備,此時出兵剿匪,大?約不出半月,就能肅清眠山一帶所有匪患!
“原來是這樣,”趙旻緩了少?頃:“還?望先生囑咐王爺多注意安全!
“好,”白聿笑了一聲,冷幽幽的看著趙旻:“主上?驍勇善戰,一些小小的山匪處理他?們?只是時間問題,倒是——”
“不知再過幾月,殿下?若突然離去?,被蒙在鼓里的主上?該如何應對!
白聿說罷,腳尖一轉,突然逼近趙旻。
趙旻來不及防備,本能往后退了兩?步,被白聿抵在了書案前。
“做什么?”趙旻被嚇了一跳,手抵在白聿胸前,但白聿與他?保持了一臂的距離:“先生自重!
白聿瞇了瞇眼,手輕輕放在趙旻脈搏上?,冰涼的指腹動了兩?下?,倏地退后一步,道:“殿下?,你脖子?里好多吻痕!
趙旻有些溫怒,揪著自己的衣襟,盯著白聿:“先生,自重!
“在下?只是想給殿下?診脈,”白聿攤手,無奈:“沒有其他?心思!
“殿下?的病阿絨治不好,主上?這一走就是半個月,殿下?當真不想活下?去?嗎?”
趙旻:“……”
他?如何不想活下?去?。
只是,他?能活下?去?嗎?
趙旻垂眸,擠出來一無奈的笑:“倘若我告訴先生,我活不了呢?”
他?拼了力想掙脫王宴,卻?意外有了蕭忌的孩子?,蕭忌明明和蕭景馳感?情深厚,卻?一夕之間成了死?敵。所有的齒輪不管如何改變,命運始終走向既定?的終點?。
趙旻鼻尖有些酸:“說出來先生肯定?不信,不說也罷!
“殿下?不說,怎么就知道在下?不信呢?”白聿摘下?了蕭忌的彎刀,緩緩關上?房門,踱步走到趙旻身邊,循循善誘:“只要殿下?答應在下?,若有朝一日主上?能一統天下?,將西北三州交給在下?,在下?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保殿下?!
白聿擅蠱惑人心,一雙冰藍的眸子?藏著說不盡的魔力。
“我……我做不了主,”趙旻覺得自己有些失控了,這些事情一直壓在他?心底,若不是白聿總是這般沒有規矩的逼問……他?大?概要帶著這個秘密長眠地下?。
“先生,時間不早了,您請吧!
“這件事在下?已經?找主上?說過了,主上?自然同意,只是主上?交代過若是殿下?不說,在下?就不能問您身體不好的事!卑醉玻骸暗钕?當真以為主上?什么都不知道嗎?什么能瞞過他??”
“主上?只是在等殿下?敞開心扉!
白聿抓著趙旻的手腕,質問:“殿下?,你當真忍心?”
趙旻衣袖下?的五指倏然收緊,指甲幾乎要欠進?肉里:“先生什么意思?”
蕭忌怎么會知道他?生子?藥的事情呢?白絨不可能告訴蕭忌的。
或者是白聿在騙他??
“你要做,做什么……”趙旻:“白絨是因為你才逃走的吧?”
“阿絨在西北長大?,他?性子?再野還?是會忍不住回家的,”白聿有些頭疼:“若西北三州握在在下?手里,阿絨就跑不掉了!
“什么意思?”
趙旻難以置信的看著白聿,他?說這話的神情實在別扭,不像是哥哥要保護弟弟的模樣。
“白絨他?已經?長大?了,為什么要被你束縛,”趙旻:“若他?認你,自然不會走!
白聿無奈:“因為他?不能接受和在下?做——”
“在下?和殿下?說這些做甚。”
“言歸正傳,殿下?當真不要給您治病嗎?”
“你……”
趙旻覺得白聿可怕極了,他?的話自己甚至不能消化的了,他?抵觸,不想和白聿再說下?去?了,“我,我不想和你說,我自己告訴王爺。你的事情我幫不了你,請回吧!
第55章 第 55 章
白?聿緊緊攥著?趙旻的手腕, 那?雙攝人心魄的藍色眸子微微一闔,“殿下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考慮,不急。”
說罷, 趙旻用了力氣去推白聿:“先生,請離開。”
白聿沒有再多費口舌,淡淡應下, 打開房門。
恰好,這時候白絨過來給趙旻送藥。
見白?聿從趙旻的寢殿出來, 身后趙旻臉上帶著?怒色。白?絨一下自己就點著?火了,氣呼呼的沖了上去,揪著?白?聿的衣襟:“你你你, 你對?趙旻做什么了?”
“混蛋你個混蛋!”
“你是不是欺負趙旻了,你敢欺負本仙人的人——”
趙旻扶著?門框跟了出來,示意白?絨道?:“白?絨, 我沒事?。”
白?聿衣襟被白?絨抓的有些松散, 白?皙的脖子被撓了好幾道?紅痕, 他也?不怒,慢條斯理抓住了少?年?, 冰涼的指節細細揉捏少?年?的腕,“阿絨,不是每次做錯事?瞞著?就能蒙混過去的,你這次闖的禍太大了。哥哥需去眠山一趟,回來后——”
白?聿貼著?白?絨的耳垂說了句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話,說罷便松開了白?絨,帶著?輕甲士兵離去。
白?絨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啐了一口,用腳使勁兒跺:“變態, 大變態!”
趙旻平定了一下情緒,看著?門外的少?年?,神情有些凝重,“白?絨,你沒事?吧。”
白?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過來找趙旻的:“我……我能有什么事?!
“你沒事?吧?”白?絨上前扶住趙旻:“那?家伙有沒有欺負你?”
趙旻蹙了蹙眉心,覺得脈搏上還?有那?種惡心的觸感?,“他,他給我診脈了!
白?絨:“!!”
白?絨一點就炸了,“完了完了,怪不得方才那?家伙這么囂張,原來……”
“完了完了完了,”白?絨一把將趙旻拉進房間,嚇得開始哭鼻子,“趙旻,蕭忌要是知?道?了你的生子藥有毒,一定會收拾我的嗚嗚嗚。”
趙旻安撫白?絨:“沒事?的。”
方才白?聿對?他說蕭忌知?道?他身子不好,想來蕭忌心里應該有些底。
趙旻吁了口濁氣,心里被白?聿方才的話填滿了。
……
翌日,臨州府衙差人送來了蕭忌的信。
信里交代了如白?聿所說的情況,蕭忌早在白?聿回王府取刀的時候,就已經去眠山地帶了。
趙旻在府中讀完了信,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心神卻一直安靜不下來。
正午的時候,王總管將買回來的新奴仆領進府內。
先碩王府沒人住著?,只?是慣例保養和打掃,仆人不多,但?現在不同了,王爺回來了,殿下還?有身孕,沒有人伺候不行。王總管一下子買了二十多人,人備齊了卻又帶不過來。
王府的一草一木都需要精心打理。
原先家里有卓瑪操勞著?,卓瑪一走,整個碩王府的事?情全都壓在了王總管身上,賬目上趙旻還?能幫寫忙,但?是一些需要落實的工作實在太多。
吃完午膳,王總管帶了幾個機靈的小廝去趙旻房里伺候。
王總管思來想去,最?后還?是進了書房,“殿下,您還?在看賬冊呢?”
趙旻神游,書案前的賬冊雖然打開著?,心思卻沒在上面,王總管喊了兩聲趙旻才反應過來,“怎么了?”
“今日人牙子將小廝們都送過來了,老奴送了一些去您房里干一些打水擦地的粗活,剩下的有幾個嬤嬤,未來能照顧小主?子,還?有一些丫頭,原先都是卓瑪——”
王總管話說到一半,又咽了下去,他在王爺身邊伺候多年?,當年?從這里回京師,如今又回來,王爺信任他,就是因為他有分寸。
“到底怎么了?”趙旻合上賬冊,看了眼王總管地上來的名?單,眉心微微一蹙:“這么多小廝和丫頭……”
趙旻抬眸,目光落在欲言又止的王總管身邊,突然就明白?他的用意了:“王總管的是想問卓瑪能不能回來嗎?”
王總管聞言感?覺跪了:“世子,老奴不該有這樣的心思,您就當老奴今日沒來過,老奴這就去吩咐下人們做事?。”
“罷了,”趙旻確實沒有記恨卓瑪的意思,只?是沒有和卓瑪這樣土生土長的西北女子打過交道?而已。
他接觸最?多的就是卓倫了。
熏香的事?情卓瑪雖然沖動,但?本意也?是為了蕭忌好。
這里畢竟是蕭忌的家。
“卓瑪是希吉爾公主?的丫鬟嗎?”趙旻問。
“是……”王總管:“卓瑪是先可汗送給公主?的丫頭,原先公主?進京卓瑪還?小,公主?就將她送回去了,后來主?上來了西北,她就一直在碩王府當差!
“那?也?是哥哥的故人了。”
他從來沒好好了解過蕭忌,而王總管說話總是太圓滑。
趙旻:“您去將人接回來吧,府里這么多小廝丫頭也?需要熟悉的人的帶教?。”
……
離開后,王總管覺得自己有些擅作主?張了,他怕小世子不開心,這件事?還?是主?上安排的,但?是世子發了話,他又不得不做。
晚膳后王總管差人將卓瑪從宗祠帶了回來。
卓瑪在碩王府當差多年?了,一走沒想到自己還?能回來,心里對?這位中原來的貴人更敬重了幾分。
當晚趙旻休息的早,不知?道?王總管將人帶回來了。
翌日醒來的時候,甫一出門便見卓瑪行五體投地之禮在院子里叩著?。
趙旻:“……”
趙旻覺得無言。
他無所謂卓瑪回不回來,或者走不走,他也?不需要什么道?歉。
王總管陪著?卓瑪跪了一夜,因為沒人敢打擾趙旻,所以一整夜無人知?道?。
趙旻站在臺階上,看著?地下匍匐的兩人,心間漏了一拍。
王總管見趙旻出門了,才慢悠悠的又叩首致歉:“殿下,昨日是老奴莽撞——”
趙旻吁了口濁氣,打斷了王總管的話:“快起來罷。”
“不要跪我!
“這件事?我會向王爺解釋的,去忙吧。”
王總管只?好把話咽了下去,帶著?卓瑪去了前院,把新買回來的小廝和丫頭交給了她帶教?。
多日后,效果顯著。
趙旻心靜不下來,一直擔心蕭忌,王府的事?情除了賬冊其他都交給王總管了。卓瑪回來后一直沒在趙旻面前漏過面,但?是訓練的小廝和丫頭確實有成?效,短短幾天的時間,整個后院煥然一新。
移植了幾株紅梅、因為氣候原因竹子在這里不能生長,便將干竹編織起來,在趙旻平時喜歡吃茶的地方弄了一面竹墻,十分逼真。飯菜也?只?做京師那?邊的口味,新鮮蔬果采購了便第一時間送到趙旻的臥房。
除此之外,除了云泉之外,還?有一個新來的小廝,將趙旻的日常習慣都摸透了,把能干的細致活兒都干了。
云泉的工作輕松了下來,每日就陪在趙旻身邊給他解悶,但?是還?是對?王總管把卓瑪弄回來的事?情不爽。
這日,距離蕭忌去眠山已經過去七日,除了府衙隔一兩日傳個消息外,就沒別的信兒了。
趙旻心里放不下蕭忌,去了一趟府衙,給蕭忌寫了一封信差人送去。
回到王府的時候,正好該吃晚膳,趙旻直接回了內院,卻見卓瑪差人將趙旻身邊的新來的小廝捆住了。
趙旻和云泉進門,剛好見這一場面。
卓瑪見了趙旻就愧疚,還?不等趙旻說話,就先跪了下去:“殿下,還?請您聽老婦解釋一句!
趙旻蹙了蹙眉心,“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卓瑪去了方才從小廝包裹里找出來的玉牌,呈給趙旻:“殿下,方才老婦去您房間外送花,見此人偷偷摸摸的出來,便在他身上搜出來這塊玉牌。這是主?上贈殿下的定情信物,若被這個手腳不干凈的小廝偷了去了如何得了!
“老婦沒有要擅作主?張的意思,只?是老王不在,老婦就只?能——”
定情信物?
“罷了,”趙旻接過卓瑪遞過來的玉牌,“將人先看住,一會兒我問問他。”
說罷,卓瑪這才起身,將那?小廝差人關了起來。
卓瑪說的定情信物是蕭忌給他的玉牌。
趙旻手里攥玉牌,抬眸見卓瑪逐漸遠去,思忖片刻,喊住了人:“卓瑪,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卓瑪腳步一轉,有些詫異的回眸看著?趙旻,連連應下:“殿下,您要問什么?”
……
“早些年?西北邊境地區的胡人擄走了很多中原人,物色了很多美貌的小綰和女子建了一座花樓,還?將成?年?男子當奴隸用,當地百姓苦不堪言。好像是主?上十八歲那?年?,攻下現在的臨州城。當時的臨州不必現在百姓貧苦,但?是為了感?謝主?上,便將開采的一塊美玉獻給了主?上!
“主?上得了玉便派人重新雕刻了現在的款式,一直掛在身邊。”
卓瑪:“當時主?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便有人以此打趣主?上,說玉牌是主?上攻下臨州的榮譽,未來要送給王妃做定情信物的。”
房間內,趙旻的手細細揣摩那?塊花紋簡單的玉牌,心里升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
蕭忌當時只?將玉牌送與他做通行令,并未說過這玉牌的由來。
但?趙旻又覺得蕭忌給自己玉牌的時候與自己不過剛剛碰面,怎么會將如此貴重的東西給了他。
但?卓瑪又將這個東西說的這么重。
難道?蕭忌很早就是喜歡他,不是單純的想睡他嗎?
“我知?道?了,”趙旻想不明白?,便將玉牌仔細收了起來,“幸苦了,那?小廝先關著?吧,明日我在細細問他,不可傷人!
卓瑪給趙旻行了禮:“老婦記下了!
說罷,卓瑪又想了想,一言不合噗通又跪下,給趙旻行了叩禮:“先前老婦沖撞了殿下,實在罪過,殿下寬容不與卓瑪計較——”
趙旻:“……”
趙旻無心計較一些小事?,但?是王總管和卓瑪這些日子畏手畏腳做事?,就知?道?他們被蕭忌訓怕了。
趙旻思忖少?頃,垂眸看著?手里貴重的玉牌,緩緩道?:“若真要這般,那?便幫我做件事?吧!
卓瑪眼前一亮,“殿下要老婦做什么?”
第56章 第 56 章
翌日, 趙旻一早起?來,將?昨日那個偷東西的小廝審了一番。
小廝是?人?牙子正規途徑買賣過來的,簽了賣身契便?成了府里的人?, 一般不會行盜竊之事。
趙旻也管理了碩王府幾日,這種事情?雖是?第一次遇見,但已經做好對策:“你既然已經簽了賣身契, 十年內便?要在王府當差,如今做出來這種行竊之事, 王府是?留不得你。”
小廝不是?本地人?,是被人牙子騙過來的,若不是?為了救老母親, 他也不敢行竊啊。
小廝:“大人?,小人?也是?因為家有老母親需要藥材,這才打起?了偷東西的主意, 您就看在小的一片孝心的份上, 千萬不要將?小的送去官府啊!
“呸呸呸!虧我這幾日這么相信你, ”云泉這幾日帶著這個小廝,都讓他進了世?子?的臥房, 沒想到他竟然偷世?子?的東西,“殿下,必須把?他送官!”
“等過?幾日王爺回來,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趙旻思忖少頃:“你方才說是?為了買藥,可賣身的銀子?足有二十余兩,又怎么會不夠吃藥?”
小廝回想起?自己的遭遇,痛哭流涕:“是?人?牙子?, 人?牙子?從眠山將?小的騙了過?來。小人?家里最近遭了天災,老母親染病臥床, 小人?這才想來臨州找些粗活干,誰想遇到了人?牙子?,賣身的銀子?小的只收了二兩,這才不得已想先拿東西去賣錢……”
白絨啃著一個果子?,不屑道:“趙旻,你可別聽他瞎說,臨州的人?牙子?是?府衙的人?,說白了就是?蕭忌的人?,怎么可能扣他的銀子?!
趙旻拿不定主意,如今蕭忌也不在,這么將?人?送去官府——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如何?且他如今這說辭對他也沒有益處。
趙旻吩咐王總管:“先關起?來吧,改日等王爺回來的再做定奪!
幾日后,府衙送來了眠山的消息,說是?山匪剿滅,但此處的地勢險峻,山洪沖壞了了路,押送人?犯回臨州大概還要幾日。
這日中?午,卓瑪將?趙旻安排的事情?辦妥了,拿著從城里首飾作坊雕刻的玉牌樂呵呵的送了進去。
趙旻在院里看臨州和眠山的輿圖,卓瑪進了內院,便?扯著嗓門喊:“殿下,您交代?的玉牌雕刻好了,可好看了,您快瞧瞧!
卓瑪說蕭忌送自己的玉牌很有意義,趙旻心里覺得自己也該送給蕭忌同樣的禮物,但是?又不知送什么,便?喊卓瑪找到給蕭忌雕刻玉牌的師傅,又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款式。
趙旻答應了蕭忌要學著喜歡他,這種互贈送信物的事情?,也應該要認真對待。
趙旻收了輿圖,接過?卓瑪送來的玉牌,打開看了一下,確實一模一樣。只是?蕭忌的那塊料子?更通透些。
卓瑪:“殿下,主上一定會喜歡這件禮物的。”
趙旻應了聲,將?玉牌合上,“眠山出了點?意外,還需多等兩日王爺才能回來,照看好那小廝!
卓瑪應下,“老婦這就去看看人?。”
卓瑪的性格直來直去,有什么就說什么,趙旻從她嘴里打聽了不少蕭忌的事情?,這些事情?都是?王總管不會給他說的。
當天晚上,趙旻早早休息,約莫亥時左右房間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趙旻睡的淺,以為是?蕭忌回來了,誰料剛起?了床,外殿的門就被撞開了。
在偏殿睡覺的云泉也被嚇醒了,點?著蠟燭,只見一身泥污的卓倫握著一柄彎刀進了房間。
“卓倫姐姐?”云泉嚇了一跳,連忙要去扶人?,卓倫揮了揮手,“沒事,沒事!
趙旻蹙眉,還是?扶了一把?卓倫,“卓倫護衛,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卓倫一身紅色勁裝,半身都是?干了的泥漬,高高豎起?的發髻上和臉頰上也沒能幸免,但好在沒見受傷,只是?略帶疲態。
卓倫緩了一緩,撐著彎刀起?來:“殿下,主子?就是?讓我過?來告訴您一聲,眠山沒什么大事,最多再有十日他就能回來了!
“怎么還要十日?”趙旻:“府衙今日說山匪已經剿了嗎?”
“此事說來話長——”眠山雖然離臨州不遠,但是?一路上全是?惡劣天氣,卓倫怕府衙那邊的臥底再生事端,便?一路沒停,徒步跑回來了。
說罷,卓倫長吁了口氣:“殿下,我先睡一會兒——”
趙旻:“……”
云泉:“…………”
一個時辰后。
白絨給卓倫診完脈,好奇問?:“她這是?跳泥坑了?”
“可有什么事?”趙旻有些著急。
“沒事,就是?兩三?日天沒睡覺而已!卑捉q:“讓她睡到明天早上,應該就能醒了!
如白絨所說,卓倫從眠山回臨州,不能騎馬日夜不停的趕路,這才疲憊不堪。翌日午時左右,卓倫睡醒了。
趙旻一直讓云泉守著,卓倫醒了,云泉便?來通知他了。
趙旻覺得事情?好像有些棘手,急匆匆的過?去,卓倫將?這些日子?眠山的情?況告訴了趙旻。
眠山天災的事情?是?臨州府衙報的信,過?去確實不錯,但第二日邊境的西戎便?突然開始活動,無?奈烏恩只能從眠山直接去了邊境線。
卓倫和蕭忌將?山匪頭子?斬了后,又遭沙匪偷襲。
沙匪在戈壁一帶活躍,離臨州有數百里,定是?提前知道他們的路線埋伏在此。
這就說明,臨州府衙內有臥底,官匪勾結。
卓倫覺得對方大概腦子?有坑,主子?既然已經回了西北,清匪是?遲早的事情?,就算之前真的官匪勾結,但聽過?主子?在西北三?州的威名約不至于做出聯合沙匪埋伏主子?的蠢事。
本來就死一個人?的罪,現如今要死三?族。
房間內,卓倫說罷,又安慰了趙旻幾句:“殿下放心好了,一切都在主子?運籌帷幄之中?,之所以要十日,是?因為主子?要借題發揮罷了!
“咱們就等著主子?把?臥底揪出來就好了。”卓倫說吧,“主子?才走了四年,這西北就被大宗的官嚯嚯成了如今的模樣,真不知道沒了主子?大宗現在如何了!
“竟然這么可恨!”云泉:“怪不得前些日子?府衙人?牙子?販賣的小廝都敢偷東西了,果然是?有內鬼!”
趙旻:“那,那王爺那邊當真沒事嗎?”
趙旻已經有半月沒見蕭忌了,從那日分開后蕭忌就什么消息都沒有。
卓倫之所以趕回來就是?主子?怕小世?子?擔心,府衙哪里的臥底又不確定是?誰,送信反而不安全。
再者說主子?身邊有五千多輕甲兵著呢,沙匪擅長在戈壁作戰定是?臨時被喊了過?來,一群烏合之眾剛好讓他們省了時間。
卓倫:“殿下莫要擔心了,主子?好著呢!
“您要是?實在擔心——”
……
眠山,西北三?州內唯一的山林地勢,初春多雨,導致山體滑坡,將?山匪出山的路堵死。甫到眠山第二日,蕭忌率領幾十人?上山斷了山匪的水源。山林中?云迷霧罩根本找不到能飲用的水源,不出三?日,輕甲軍就順著上山頂找水源的山匪,找到了他們的老巢。
此時,森*晚*整*理眠山腳下,唯一的去路被莫名出現的沙匪攔下。
蕭忌將?軍帳駐扎此地。
領將?將?今日要帶去沙匪跟前斬頭的山匪清點?完,由一直最精銳的先鋒軍帶著去沙匪蝸居的陣前殺頭。
“主上,今日已經殺了第三?批了。”領將?:“若是?沙匪還是?不肯招安,咱們就順手都剿了——”
西北的戈壁地帶貧瘠無?法耕種,百姓只能靠飼養駱駝為生從商較多。蕭忌在戈壁作戰的時候從未見當地出現出沙匪,且這群烏合之眾手里連幾件像樣的兵器都沒有,可見這群人?和眼下這群占著一座山的惡匪不同,且里面可能有知道臨州府衙內鬼。
營帳內,白聿搭了一個簡易的小幾,用來放置蠱蟲,給蕭忌施針封閉。
蕭忌屈膝坐在小幾前,淡淡道:“殺就是?,今日殺十人?明日就拎過?去二十個,最多再等他們七八日,等把?那批帶頭的殺完再不束手就擒便?直接拿下!
將?領聞言,便?沒有多說,帶著人?便?走了。
白聿施完針,輕笑一聲:“主上還真是?仁慈,既然成了匪您殺了就是?,好過?在這兒荒郊野嶺的耗著!
“小萬人?,若是?能招安回去開荒,多等些日子?也值得。”
“最多十日,”蕭忌活絡了一下手臂,“多用些藥!
白聿:“主上一走四年倒是?把?血性養沒了。”
蕭忌沉道:“少廢話!
……
又幾日后,傍晚,眠山腳下下起?來蒙蒙雨。
蕭忌已經和沙匪斡旋六日,離家大半月,他的耐心耗的差不多了。
殺雞儆猴的法子?有了作用,有一小百人?串聯在一起?主動歸降,將?對面沙匪的情?況細細道來。
帶頭投降的沙匪果然如蕭忌所料是?戈壁地區的養殖戶,都是?百姓聚在一起?人?多了便?成了沙匪。
據他所言他們五十戶人?家的男子?做一排,只要在上頭有命令的時候震震場子?不做燒殺搶奪的惡事,一次還可以領三?兩銀子?。但他們都是?老實人?,實在害怕成了那些被砍頭的山匪,就打著巡邏的幌子?過?來投降了。
營帳前,白聿纖塵不染站在石臺上,蕭忌佩刀立在營帳前。
帶頭投降的沙匪交代?完,被衛隊的領隊帶走。
白聿輕飄飄道:“臨州果然有內鬼,這個內鬼怕不是?三?州府衙都有?”
“持久戰啊……”白聿:“主上的時間不多了。”
蕭忌垂眸,看了眼纏繞在衣袖里的發帶,道:“再等幾日——”
蕭忌話音剛落,不遠處急匆匆跑過?來一個偵查的衛兵,“主上,卓倫護衛回來了。”
蕭忌迎了上去,“卓倫?”
前些日子?山路難走,蕭忌害怕小孩兒在家里擔心便?讓卓倫抄近路徒步回去了。
蕭忌蹙了蹙眉心,算算日子?,六七日的時間,若是?從臨州乘馬車繞遠路到眠山城,只需再走半日的路程就能到這里。
莫非小孩兒過?來了?
僅僅幾千人?的輕甲兵埋伏在林中?還押著小千的山匪,林中?蛇鼠蟲蟻數不勝數。
蕭忌步子?走的急了些,還未走到陣營后方,就見卓倫和身著一身翠綠色衣裳的趙旻從山腳后方走了過?來。
蕭忌大刀闊斧走過?去,陰惻惻的眸子?嚇得兩旁的輕甲兵都撤了兩步。
待走到趙旻面前。
蕭忌沉聲道:“阿旻,胡鬧。”
蕭忌生氣在趙旻意料之內,他本也不想這么冒險,但卓倫說乘車過?來不會有事,他又實在擔心蕭忌。
“哥哥,”趙旻上前,小手主動抓住蕭忌的衣袖,小聲道:“阿旻太擔心你了,二十多天一封信都沒有!
“主子?,后方的小路沙匪沒人?知道,”卓倫:“屬下將?影衛調了過?來,一路安穩!
蕭忌:“……”
“過?來!
……
營地只有簡易的帳篷。
趙旻跟著蕭忌回到營帳里,想將?臨州府衙人?牙子?拐賣人?口的事情?和蕭忌說一聲,但是?蕭忌好像很不開心。
趙旻知道自己不該來拖后腿,緩了一會兒趙旻想不到打破僵局的辦法,將?自己準備好的玉牌從腰封上拆下。
趙旻乖巧咕噥一句,“哥哥,莫要生氣了,阿旻給您個禮物!
說罷,趙旻輕輕掰開蕭忌的手,將?玉牌放在蕭忌手心里:“定情?信物,阿旻回贈哥哥的定情?信物!
第57章 第 57 章
趙旻將玉牌穩穩放在蕭忌手心, 指腹上還沾著玉石的溫度。
這是趙旻第二次送給蕭忌禮物了,但是第一次送的發簪被騙了,不過這個玉牌是讓卓瑪找人做的, 應該靠譜,不會是假貨了。
趙旻有些不好意思,少頃, 見蕭忌沒回應,才敢偷偷抬眸看蕭忌:“哥哥……”
蕭忌方才兇巴巴的, 趙旻有些內疚,他?已經認真道歉了,但現在抬眸看?著蕭忌, 鋒利的眉依舊緊緊蹙著。
“哥哥還生?氣——”趙旻話音未落,唇上一熱,炙熱的雄性氣息撲面而來。
蕭忌將玉牌攥在手里, 主動上前一步, 俯身吻在趙旻唇上。
趙旻:“唔……”
唇是熱的, 舌尖是濕濡的,蕭忌還是生?氣的。
蕭忌拿著玉牌的那只手與趙旻的手握著, 微涼的玉冰將手心的感官放大了。
蕭忌吻的又重又兇,淺嘗輒止變成掠奪,單手捂著趙旻的后腦勺不斷加深。
趙旻有點應接不暇。
舌尖舔砥著他?的舌根,口水被推來推去,勾著了還不算,又不講道理的掃過上顎。
趙旻要被親暈了,一只手被蕭忌攥著, 掌心只見隔著一塊玉牌,體溫雜糅在一起?。
“換氣!笔捈山o了小孩兒緩神的空間, 抵著他?的額,等人淺淺呼吸兩口,又吻了上去。
這次還要急。
趙旻的手輕輕拍著蕭忌的胸膛,奈何這點力氣宛如蜉蝣撼樹。
蕭忌只給了趙旻呼一口氣的時間,空氣灌入,好不容易舒服些了,疾風驟雨的吻又落下?。
蕭忌含住了他?的唇瓣,輕舔了口,又想撬開牙關。
趙旻急了,微微張口,咬住了蕭忌的唇,咬了一口嘗到了一點血腥味兒,才慌了怕蕭忌疼,小獸似的舔了舔:“哥哥,不親了……”
乖順舔了兩下?討好人,趙旻拉開蕭忌唇邊的距離,小手揪著蕭忌的衣襟,死死抓著,音色變得有幾?分黏膩氣呼呼的:“不親了!
蕭忌抿唇,沒順著小孩兒,就著被咬出血的傷口,又渡了過去,吻的趙旻身子軟了些,實在受不住了才松口。
趙旻兩只手都搭在蕭忌肩上,一灘水似的,小嘴兒合都合不上了,津液順著尖尖的下?巴流出來好多好。
嘴巴被親的亮晶晶的。
蕭忌趁著有了點空,將玉牌掛在腰間,直接將人抱了起?來,放在小幾?高低的平面石頭上:“送了哥哥禮物也要罰。”
蕭忌鴉羽微垂,看?著柳眉微蹙的小孩兒,抿唇盡量讓自?己?的唇角放平:“眠山春季山體容易滑坡,還有山匪還有小萬的沙匪,毒蛇猛獸數不勝數,你的身子也不方便!
蕭忌握著趙旻的手,道:“趙旻,太過胡鬧!
“哥哥……”
趙旻心里咯噔一聲,鼻子立馬就酸了。
但是不敢反駁,確實不對。
蕭忌捏著眉心,站在趙旻面前,靜靜的看?著他?。
蕭忌似乎是在組織語言,一言不發,蟄伏狩獵的野獸一般。
趙旻乖巧的坐在石頭上,長睫微微垂著,琥珀色清澈的眼?仁里帶著歉意。
西北地廣人稀,資源匱乏,三州內四年疏于管理,光是需要動兵清理的匪寇就有十多處,更別?提沿途某些村落聚眾打劫的刁民了。
十幾?個影衛,再厲害也抵不住一個山頭的山匪,若真是路上不小心遇到了,蕭忌幾?乎都不敢想,一個性子綿軟的小孩兒要受到多大驚嚇。
從前膽子小的貓一般,說幾?句嚇人的話都要生?悶氣,如今膽子倒是大了,敢往土匪窩里鉆了。
“休息吃些東西,晚點哥哥派人送你回家!笔捈捎趿丝跉猓肮怨栽诩依锏戎绺,不許再亂跑,等哥哥回去,帶你去草原上騎馬!
“嗯……”蕭忌都發話了,趙旻也不好再強留,他?也怕自?己?給蕭忌添麻煩……現在看?到蕭忌了,心里也好受了。
可是蕭忌明明一聲都沒說就走了,府衙一而再說眠山有滑坡,蕭忌又不給家里信兒。
“生?氣了?”蕭忌說罷,蹙了蹙眉心,走到趙旻跟前。
從眠山城過來,要走半天的山路,小孩兒皂靴上沾了不少青苔淤泥,衣擺也臟兮兮的。
蕭忌將自?己?隨身帶著的帕子取了出去,蹲下?身給人擦了擦衣擺上的濕泥。
蕭忌:“平時阿旻最愛干凈了,這里到處都臟兮兮的,不好玩,乖乖回去。”
“嗯嗯,阿旻知道了,”趙旻乖巧聽?話。
蕭忌給他?擦了擦泥灰,緩了少了后就出了營帳。
……
差不多一個時辰,有炊兵給趙旻送來了熱乎的白粥。
“殿下?,”炊兵將白粥端進來了,又不知從哪里還弄來的粗陶的小碗,將粥盛出來放在平面的石頭上,“主上吩咐給您煮的粥,趁著熱乎趕緊吃了吧。”
趙旻應了一聲,“好——麻煩問一下?,王爺他?,他?去哪里了……”
方才趙旻有些懵,好多話想給蕭忌說都沒來得及說,蕭忌一走就一個多時辰,一會兒怕不是就該回去了。
趙旻想再見見蕭忌。
“回殿下?,主上的行蹤是軍機,小的也不知。”
“好。”趙旻有些失望道。
炊兵:“但是主上交代了,殿下?若是有需要,就盡管吩咐,小的就在營帳前守著!
“主上大概是去找白先生?和沙匪談判了!
趙旻:“嗯!
等炊兵出去,趙旻沒先吃飯也出了營帳。
蕭忌駐扎的這邊山林里到處都是參天大樹,氣候濕潤,地上的泥土都是松軟的,來的時候卓倫說不小心還會碰到沼澤。
不過好在他?們這一路還算幸運的,順順利利就過來了。
透過茂盛的樹枝,只見天際一片橙光。
如車輪近在咫尺的夕陽美?不勝收,云團也帶著琉璃似得邊框逐漸遠去。
看?著這天,約莫要酉時了。
趙旻又在營帳外等了蕭忌一會兒,最后還是先吃了粥,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才等來要護送他?回去的卓倫。
卓倫掀開營帳,見趙旻在里頭,急匆匆的喊他?:“殿下?咱們回去吧,主子找了匹馬,一個多時辰咱們就能回到眠山城內了!
趙旻沒想到是卓倫直接來了,倏然起?身,看?著卓倫有些著急:“王爺他?沒有時間嗎?”
“主子在忙,”卓倫方才從白聿的營帳里過來,蕭忌在營內看?輿圖呢,明明可以明日再商議的事情,非要趕在這個時候做。
怕見了小殿下?又不舍得讓人走了,索性用軍務逃避。
卓倫:“主子方才說這里危險,殿下?不宜久留,他?若見了殿下?,殿下?該舍不得走了!
意思差不多。
但是方才蕭忌的原話是:“這里危險,阿旻不宜久留,將人先送去驛站,晚點本王過去!
趙旻難受了一下?午,他?自?知不該來打擾蕭忌,但是蕭忌也明明是有過分的地方的。
明明說讓他?嘗試喜歡的。
“我,我還是有分寸的不會賴著不走的,罷了,那走吧!壁w旻跟著卓倫出了蕭忌的營帳,心里酸溜溜的,甚至覺得有些不想理蕭忌了。
輕甲兵將溫順的馬兒牽了過來,從軍營后面出發,有一條好走的小路能通往眠山城。
剛出了駐扎的營地,卓倫牽著馬兒,嚼著跟小樹杈:“殿下?,您生?氣了也不說,主子也不是每次都能猜到殿下?的心思的。”
趙旻已經盡力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了:“……”
趙旻發懵:“卓倫護衛是什么意思?”
他?表現的很明顯嗎?
“殿下?是不是舍不得主子?”卓倫說著,腳步一頓,回眸看?著趙旻說道。
趙旻的手握著韁繩,垂眸看?自?己?因為用力泛青的指節,“我……”
“主子今晚去眠山驛站,殿下?若是真不舍得,直接說就好了!弊總惔驍嘹w旻的回應,直接翻身上了馬兒,“殿下?咱們快些趕路吧,天黑了不安全。”
……
眠山是西北三州其中一州的邊陲地帶,此處有西北獨一的山林,雨水充足,又是西域連接大宗行商唯一一條必經之?路,所以城內的民生?水平還是不錯的。
驛站被外包給了當?地一家西域酒樓,有熱水有豐富的食物,甚至銀子多了還有胡·妓陪酒。也是唯一一個不用臨州府衙調銀子過來的驛站。
亥時前,趙旻洗漱完,驛站的官差吩咐小廝給他?送了一套干凈衣服。
因為此地大多是接待過路商人,人口流動太大,生?意又不穩定?,除了胡女的紗裙外,能買到的上等綢緞制成的衣物僅有眼?前這套雪色的翻領胡服。
趙旻洗完澡,濕發垂肩,隨便將寬大的胡服套在身上,發現衣服下?面一起?送來的還有一串瑪瑙鈴鐺,倒不像是男子佩戴的物件。
這時候,門外傳來砰砰的敲門聲,趙旻有些欣喜,直接拿著鈴鐺起?身去開門。
門外,勁裝上濕冷寒氣的蕭忌赫然立在面前,幽暗的樓道內點著幾?盞琉璃燈,那雙金色瞳孔泛著變化?莫測的光彩。
趙旻抿了抿唇,心里還記得今日蕭忌生?氣的事情,“哥哥,阿旻……”
“誰給你準備這些的?”蕭忌看?著手里拿著小孩兒手里的鈴鐺,蹙了蹙眉心,踏步進門直接握著趙旻的手,將他?手里的鈴鐺拿了過來。
趙旻沒反應過來蕭忌說的什么,身子一輕就被蕭忌抱了起?來:“哥哥,怎么了?”
“阿旻,哥哥沒生?氣!笔捈捎行╊^疼,將小孩兒抱上了床,拿了一塊干凈的浴布給他?擦頭發,順便有些生?氣的將那鈴鐺扔到了桌腳下?。
“這里不安全,哥哥不希望阿旻受傷!
蕭忌劍眉今蹙:“阿旻不喜歡可以和哥哥慢慢來,不必為了討好哥哥做這種事!
“嗯?”趙旻懵懵的,靠在蕭忌懷里,倏然轉身小手撐著軟墊看?著眉心緊蹙的男人:“不是哥哥說的嗎?”
“讓阿旻喜歡哥哥?”
“而且,哥哥很喜歡和阿旻做……做那種事情不對嗎?”
趙旻沒搞清楚蕭忌為什么說這個,但是剛好說起?這個,那邊直接說清楚,“哥哥不喜歡阿旻主動嗎?”
“不是……”蕭忌手上頓了頓:“但是那鈴鐺不行,阿旻不能戴!
“阿旻不是哥哥的歡奴!
“阿旻是哥哥的寶貝!
“什么是歡奴?”趙旻好像有些明白了,這身新衣服小廝送來的時候說是一商人那里買回來的,那鈴鐺應該也是商人的。
“這鈴鐺不是阿旻要的,是他?們不小心送過來的,這是房事用的?”
“嗯?”
“不是阿旻準備的?”
蕭忌輕笑?一聲:“原來如此——”
驛站的人不敢糊弄他?交代的事情,還以為小孩兒又從哪里學來一些討好他?。
蕭忌:“哥哥誤會阿旻了,改日哥哥空了定?好好處罰這些呆頭呆腦的東西!
趙旻苦澀地抬了抬唇。
這事是壓倒他?最后一根稻草。
蕭忌太不講道理了,為什么既要自?己?學著喜歡,又武斷的覺得他?努力學習的東西不值得。
明明快出門一個月沒消息的人是蕭忌。
他?只剩下?幾?個月的時間了。
趙旻鼻子一酸,眼?淚就不停使喚地掉下?來了,吧嗒吧嗒全落在蕭忌玄衣上。
“乖?”蕭忌眉心一蹙,捧著小孩兒的臉哄:“怎么哭了?”
“蕭忌……你,你不講道理……”趙旻含怒看?著蕭忌,“為什么總是覺得我做的事情不應該做,明明是你快一整月沒有回家,也沒有一點消息,你知道我會擔心嗎?”
趙旻委屈的時候不想說話,只想找個角落偷偷哭,他?說了兩句就不想說了,覺得自?己?忍忍就算了。
可是——
卓倫說蕭忌不是神仙,若是他?不說,蕭忌不是每次都能猜到的。
“我很擔心,才來看?你!壁w旻揉了把眼?淚,平視蕭忌委屈道:“能不能不兇,能不能盡量不要一直出門,能不能不要一直消失不見。”
第58章 第 58 章
趙旻一股腦將能說的全都說了。
蕭忌太霸道了, 不?講理?,還欺負人。但緩了一刻鐘的時間,趙旻才敢抬眸看蕭忌。方才他說罷蕭忌就不回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生氣了。
“哥哥,為什么,不?說話!壁w旻抬眸, 緋紅的眼尾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白皙的小臉映在琉璃燈下繽紛斑斕的光線明明暗暗, 像極了受驚的小兔子,被?逼得急了亮起來小爪子撓人。
趙旻舔了舔唇珠,“哥哥?”
蕭忌不?說話, 生氣了嗎?
“哥哥——”趙旻又喊了一句,衣袖里的小手都握了拳頭,將他放在床上的蕭忌突然俯身壓了過來, 雙手握拳放在榻上, 將趙旻環在身下。
炙熱強烈的雄性氣息撲面而來。
趙旻本能往后靠了一下, 以為蕭忌又要兇殘地?要咬他,誰曾想他剛一動, 蕭忌就將臉埋在他脖子里,笑了出聲。
蕭忌:“阿旻!
趙旻暈乎乎的:“嗯?”
“阿旻是在表白嗎?”
蕭忌嘴角壓不?下去,野獸舔砥毛發似得在小孩兒細膩的頸間舔了幾口:“舍不?得哥哥?嫌哥哥不?陪你?了?”
趙旻:“……”
蕭忌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他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太對,但是蕭忌又說要他喜歡,喜歡蕭忌……就想時時刻刻看著他。
他就剩下百天的時間了。
不?可以貪心一些嗎?
“喜,喜歡是你?要阿旻喜歡你?的,”趙旻咕咕噥噥說了句, 長睫輕輕垂下,方才還泛青的小臉兒現在紅的嚇人。
趙旻:“喜歡, 就要,待在一起。”
說完,趙旻有些心虛抬眸看蕭忌,對上那雙金色的瞳仁又倏然垂下眼,目光閃躲,羞怯說道:“不?,不?是嗎?”
小孩兒身上涂了什么東西,怎么這般甜。
蕭忌舔了兩口,細膩的肌膚涂了蜂蜜一般,嘬了一口紅痕,索性全身都壓了上去。
趙旻的手護著自己?的肚子,蕭忌也注意到?了,一條腿跪在趙旻腿間,一手捏著趙旻的腰,一手去解小孩兒的衣帶:“阿旻說的對!
蕭忌把人親軟了,蹭著他直哼哼,滿意一笑,松開了小孩兒:“乖,明日清了攔路的沙匪就回家,哥哥一直陪著阿旻。”
“嗯……”
趙旻微微側臉不?看蕭忌,因為視線上方蕭忌俯身直勾勾的看著他。流光溢彩的金色瞳孔像是發.情的某種大型野獸,若與他對視像一瞬間就要被?拆吃入腹般。
趙旻小聲問?:“哥哥還要剿匪,今晚……早點休息——”
蕭忌親了小孩兒一會兒,起身赤.裸著上半身,下了床一趟,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那串瑪瑙鈴鐺。
“乖,等會!
“西域物件,早先是給奴隸戴的,若是跑了鈴鐺就會響起來,”蕭忌給趙旻解釋了一番:“后來逐漸演化?成了小情趣,都是買了歡奴給套在腳踝或者脖子上的,漂亮還能聽聲兒。”
趙旻:“嗯?”
那枚鈴鐺還是新上了顏料的,看著款式應該就是衣服主人新買給女歡奴的,蕭忌自然是戴不?上去,便叼在嘴里,俯身那鈴鐺便‘叮鈴’‘叮鈴’的響。
蕭忌:“這樣!
趙旻理?解了。
蕭忌說的聽聲……應該是佩戴之人在身下承|歡之時,身體?|晃動鈴鐺發出來的聲音。
那歡奴,應該就是供人在床笫間……的奴隸。
蕭忌俯身用鼻子蹭了蹭趙旻的臉蛋,鈴鐺晃動發出‘叮鈴’‘叮鈴’的脆響。
趙旻倏地?伸手,推搡蕭忌的胸口,紅著臉搖頭:“哥哥不?咬這個鈴鐺……”
趙旻剛剛說罷,蕭忌就松了口,鈴鐺輕輕掉在趙旻的胸口,發出最后一聲響。
“好,”蕭忌抓著趙旻的踝骨,順著白嫩的小腿舔了上去,“歡奴聽小主人的話,不?戴鈴鐺了!
蕭忌將小孩兒抱了起來,輕輕在人腿上咬了一口,把鈴鐺塞到?趙旻手里道:“換小主人拿著搖好不?好,搖一下歡奴就幫主|人|舔一下!
趙旻瞬間握住了臉,身下一涼,忙不?迭地?區拽自己?的褻褲:“哥哥……被?別……唔…”
……
翌日天還沒?亮,驛站的小廝就將趙旻的衣服送了過來。蕭忌昨夜答應今日帶趙旻回營地?,趙旻也早早起來了。
榻上,蕭忌睡的也淺,趙旻一動他就起了。
趙旻從里側下床,穿戴好衣物,洗漱的時候見蕭忌偷偷將昨夜那串瑪瑙鈴鐺收起來了。
趙旻臉上一紅,想問?,又怕蕭忌提起昨晚的事情,便沒?敢問?。
誰知他剛洗完臉,蕭忌就粘在他身上了一樣,大刀闊斧地?站在他身后,將他環在懷里:“阿旻!
趙旻小聲咕噥:“哥哥,洗,洗臉吧!
“嗯!笔捈稍谛『耗樀吧相芰艘豢,“阿旻昨夜可喜歡——”
趙旻:“……”
就知道蕭忌會提起。
“哥哥莫要說了,”趙旻推開身前的人,小聲咕噥:“可以,可以回家在我們臥房說,這里有,會有人聽見的!
蕭忌淡淡應了聲:“好,都聽阿旻的!
小孩兒慣害羞的,咬的輕了重了都不?好意思?說,小嘴兒一直抿著不?敢出聲。
自己?好像太過分了些。
……
蕭忌昨日離開營地?的時候,吩咐白聿帶著已經投降的沙匪去談判,盡量將不?日開戰的傷亡減少?到?最低。
午時蕭忌帶著趙旻回到?營地?的時候,原先押這山匪的營帳又多了投降幾百的沙匪。
趙旻一直跟在蕭忌身后看著烏泱泱的土匪,才知道蕭忌昨日為何那般擔心他。
這么多土匪早就超過了蕭忌帶著軍隊的人數,若是真亂了起來一定不?是輕松就能平息的。
片刻,蕭忌帶著趙旻回了白聿的營帳。
輿圖前。
卓倫給蕭忌匯報情況:“主子僅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沙匪投降,埋伏的最少?還有八千余人,若真打起來死傷不?在一半,不?好控制。”
白聿:“倒也不?是,昨日主上不?在僅在下一人實在難以服眾,若今日再去一趟將最后那十?幾個山匪頭目砍了,最少?也起個震懾的作用。”
“嗯,”蕭忌目光放在輿圖上,思?忖少?頃,“不?能再拖明日一戰,不?管死傷多少?必須回臨州!
說罷,蕭忌轉身看了眼趙旻,隨后對吩咐白聿:“帶人,再走一趟!
蕭忌帶著半百的山匪騎著馬離開,卓倫喊了影衛保護趙旻,便在營地?候著,趙旻幫著軍醫給輕甲兵熬湯藥。
趙旻方才聽了個大概,但是蕭忌走的時候已經交代了說不?會出事的。蕭忌是想盡量減少?傷亡,所以才拖了這么久。
軍醫熄了火,看著熬好的湯藥,對趙旻道:“差不?多了,剩下的屬下來吧!
“我隨你?一起!壁w旻道。
將湯藥分完,剩下多余的便給了俘虜的沙匪。
軍醫說這些沙匪和?眠山的山匪不?一樣,大多都是被?教唆的三州百姓,帶回去管教一番還是要送回去的。俘虜的沙匪中過了而立之年的男子較多,大多也如他們說的那樣,都是老實巴交的養殖戶,得了湯藥不?忘道謝。
一旁帶著鐐銬被?串在一起的山匪大多兇神惡煞,時不?時的叫罵兩聲:“他奶奶的,憑什么都是被?俘虜的,他們還有甜水兒喝?小東西你?給老子盛一碗嘗嘗!
他喊得小東西是趙旻。
卓倫帶著軍醫去了前方的營帳,這里只有幾個不?說話的影衛護著趙旻。
那山匪嚷嚷習慣了,輕甲兵懶得理?他,聞言踹了他幾腳:“閉嘴,再多說話就殺了你?!
山匪哧了一聲:“你?們反正要殺老子,老子的兄弟都被?你?們殺完了,明天就該輪到?老子了吧?”
說罷,山匪目光放在打草藥的趙旻身上,目光惡心黏膩:“老子不?怕死,小東西生的細皮嫩肉的,被?誰搞大的肚子?”
“過來給爺盛一碗甜水,爺爺們喝了有力氣,帶著兄弟好好疼疼你?怎么樣哈哈哈哈!”
“你?這肚子這么小,爺爺們多/操/操,再給爺爺們懷幾個崽子——”
“哈哈哈哈。”一陣哄堂大笑。
趙旻抿唇,沒?搭理?那粗狂野蠻的山匪。誰知道他依舊口出惡言,輕甲兵忍無可忍,一刀將那山匪的頭砍了下來:“放肆!”
人群立刻就安靜下來了。
不?管是山匪還是沙匪,大多都是從流民聚眾成了土匪的,之前都是耕種的百姓,骨子里對官兵還是怕的。
負責看押俘虜的輕甲兵小隊領隊,拎著那山匪的人頭,扔在了起哄的山匪人群里:“再多最嘴多舌,下場就是這樣!
場面實在血腥,起哄的山匪都嚇的張口結舌。
趙旻剛好走了兩步背了過去,再轉身的時候身上帶著噴濺血跡的領隊過來了:“殿下,這兒臟了,您先回營帳吧,莫回頭看了!
趙旻輕輕吁了口氣:“好!
殊不?知,短暫的安靜后換來的是山匪更?加過分的暴亂,有人大聲站出來挑撥是非:“你?們看好了,被?俘虜回去的下場就是被?殺頭,等著也是死,還不?如一股氣拼了!”
“這群輕甲兵的頭目是大宗的王爺!你?們這群中原人狡猾至極!”
“我們沖了早死早投胎!”
輕甲兵:“他們手銬被?打開了,有臥底!
“山匪暴亂了,速速鎮壓,凡是逃竄者就地?斬殺!”
趙旻剛走出幾步的距離,就見身后本安靜的人群突然暴亂,負責鎮壓的輕甲軍掏出了彎刀,刀劍穿透軀體?發出的噗呲聲和?吼叫聲不?絕于耳。
影衛護著趙旻,道:“殿下,快走這里早有預謀!
趙旻蹙了蹙眉心,知道身后是何等血腥的場面,便沒?有回頭。
走到?蕭忌主帳的時候,卓倫聽聞了山匪暴亂的事情,正提著刀趕去。
卓倫見了趙旻,放下心來,上前問?了一句:“殿下,沒?事吧?”
“沒?事,”趙旻搖搖頭:“俘虜有人挑事,輕甲軍在鎮壓——”
卓倫:“沒?事,殿下放心,屬下就去!
卓倫說罷便匆匆離去,這時候陣營前方赫然出現一白一棕兩匹馬兒。
等人走近了,趙旻才發現是蕭忌回來了,上前迎去:“哥哥!
“阿旻?”蕭忌翻身下馬,滿身血污,怕嚇到?趙旻便隨手將自己?的大氅罩上:“怎么不?在營帳休息——”
蕭忌的話音未落,白聿突然喊了聲:“小心!”
第59章 第 59 章
趙旻還沒來得及反應, 只見就站在蕭忌身邊穿著輕甲的衛兵突然拔刀,氣?勢兇兇地朝著蕭忌砍去。
是臥底。
輕甲軍中有臥底。
輕甲衛兵手里的銀月彎刀足有成年男子一半身高?長短,通體同熟鐵煉制, 重達百斤削鐵如泥,鋒利無比。
此刻山匪暴亂,正是他們最后的機會。
“殺了?蕭忌!”
“砍他人頭, 不留活口!
“殺!”
眼看局勢混亂,三人身邊全是臥底。
白聿找準機會, 拉著趙旻的手就跑:“走!”
“哥哥……”趙旻還沒反應過來,身子被?一股猛力拉走,短短一瞬間, 再回頭看蕭忌就被?數十個輕甲兵圍上,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白聿拉著趙旻跑了?十幾米,找到了?一把槍護在趙旻身前:“殿下別擔心, 您在哪里站著只會影響主上。”
少頃, 拳頭撞擊□□的悶響傳來。
趙旻看去, 只見蕭忌手里握著一把手臂長短的彎刀,單膝壓著一具軀體, 彎刀沒入輕甲,滾燙的鮮血呈柱狀噴射。
蕭忌的發冠有些散了?,方才還干凈的勁裝眼下滿身血污。身側殘肢斷體倒了?一地,人頭滾到剩下幾個輕甲兵腳下。
蕭忌:“藏了?半月,終于肯露出馬尾了?!
蕭忌從尸體上抽出自己的彎刀緩緩起身,宛如勾魂奪魄的惡鬼颯颯陰風襲來,隨著蕭忌逼近幾個輕甲兵慌張后退, 最后面面相覷,全都服毒自盡。
蕭忌收了?刀, 看著面前倒了?一地的尸體,眉心微微一蹙。
這群人和三州府衙的臥底是一伙的?磥砘嘏R州后也有的忙了?。
見幾個臥底的輕甲兵被?蕭忌收拾完,趙旻松了?口氣?,強甩開白聿的手,朝著蕭忌跑去:“哥哥……你沒事吧?”
趙旻走的急,撲到蕭忌懷里。
“乖,沒事!狈讲胚滿身戾氣?的活羅剎見了?小孩兒跑過來,瞬間偃旗息鼓抹了?把臉上的血跡。
蕭忌一手拿著還滴著血跡的奪命彎刀,一手將人護在懷里,順著小孩兒的背:“嚇到了??”
趙旻搖搖頭:“沒有!
只是……就是想挨著蕭忌。
白聿慢條斯理地從不遠處的干凈地方朝著兩人走了?過去,拍手叫好?:“嘖,主上殺的也太臟了?些。”
身邊都是難聞的鐵銹味兒。
蕭忌蹙了?蹙眉心,怕自己身上的血跡蹭到趙旻身上,便松開了?人:“不怕不怕。”
“嗯……”趙旻緩了?一會兒,站好?,從袖子里取出干凈的小帕子塞給?了?蕭忌:“哥哥擦一擦。”
說?罷,便火速往后退了?幾步。
方才太擔心了?,忘記了?身邊還有白聿在。
趙旻微微垂眸,臉上熱乎乎的。
拿刀的大掌握著一快細膩的綢緞,似乎還帶著淡淡的皂角香味,蕭忌抬了?抬唇,沒舍得用,將帕森*晚*整*理子收了?起來。
這時候不遠處方才平亂的衛兵趕到,“主上,不好?了?,有臥底——”
衛兵方才跟著卓倫去平息山匪暴亂,誰知有自己人將山匪的鐐銬打開了?,好?在那些山匪不講道?理,將那幾個叛徒又給?殺了?。
“方才山匪暴亂——”
蕭忌揮手示意:“嗯,本王知道?了?,暴亂的山匪和臥底就地絞殺,吩咐下去,把招安的沙匪送回去,告訴他們招安一個沙匪賞金十兩,殺一個賞銀五兩!
蕭忌收了?彎刀,言辭沉穩,怒而不發:“整列隊伍,今晚出擊!
衛兵:“是。”
白聿走到趙旻身邊,微微俯身,小聲?道?:“殿下,是不是覺得主上英俊極了??”
“……”趙旻舔了?舔唇,抬眸偷偷看了?蕭忌一眼,又倏地垂下眼簾:“王爺光風霽月,人中龍鳳——”
“殿下還真不會夸人,”白聿有些失落,站直了?身子,淡淡道?:“若殿下小聲?喊句相公,殿下約要自己去屠了?那小萬的沙匪!
“這叫鼓舞士氣?。”
趙旻:“……”
說?罷,白聿上前去準備蠱藥了?。
蕭忌幾句話?處理完事情,上前拉著趙旻的手:“乖,先回營帳休息會兒,最快明日就能回家。”
“好?……”趙旻應了?一聲?,抬眸看著衣衫有些凌亂的蕭忌,握著袖子給?他擦了?擦鬢角的污漬,舔了?舔唇小聲?道?:“哥哥,小心一些!
四下無人,趙旻在心里咕噥了?好?久,躍躍欲試,又心驚肉跳,最后收了?手,輕輕抱了?抱蕭忌,墊腳在他唇上親親印了?一下。
一碰即離,唇瓣微微掃過,帶著些涼意。
蕭忌被?偷親了?一口,一剎那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等他在垂眼看身下的小孩兒。趙旻已經?紅著臉退了?好?幾步。
“我……阿旻先回去了?!壁w旻說?罷,轉身就跑路了?。
蕭忌抬唇,看著趙旻遠走的背影,握著小手里的手帕嗅了?下。
甜的。
……
放走沙匪不過一個多?時辰,烏泱泱的一群人帶好?了?鐐銬從伏擊的山林側面摸了?過來,卓倫清點完,一共是一千多?人。
將投降的沙匪規整一隊,其中大多?都是老實?巴交的養殖戶,身上帶著一股子駱駝尿的騷味。
“大人您一定要說?話?算話?啊,咱們都是老實?巴交的百姓,被?忽悠過來做沙匪的!
“對對對啊,大人我們都是蘭城附近養駱駝的,都是被?臨州的人騙了?!
卓倫應了?一聲?:“放心,主上在此駐扎多?日不曾進攻,就是給?您們機會,好?好?待著吧翌日查清了?事情,就送你們回去!
說?罷,卓倫只留下兩個影衛和一隊十人的衛隊看小三千人的俘虜。
肅清了?一百多?的臥底,輕甲軍整裝待發,準備連夜襲擊對面埋伏的沙匪。
亥時,輕甲軍出擊。
……
趙旻在蕭忌的營帳里待著,坐立不安,一直等到了?寅時左右,帳篷外才有了?動靜。
守著趙旻的衛兵聞聲?:“殿下,應該是主上回來了?,屬下去看看。”
“好?!壁w旻道?。
說?吧,衛兵出了?營帳,少頃回來,臉色欣喜:“殿下,是主上回來了?!
“主上他們押著沙匪凱旋了?!”
趙旻喜出望外,跟則衛兵出了?營帳。
夜朗星稀,馬毛猬磔。
黑壓壓地一片銀色輕甲高?舉著橙色的火光逐漸走近。
趙旻站在營帳前,身上的鶴氅被?風卷起,垂髻的發絲凌亂擾著視線。
待輕甲軍走近了?,趙旻才逐漸看清蕭忌。
這一戰打的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輕松,帶頭的沙匪確實?是戈壁地帶蝸居多?年的惡匪,手段惡類,以數千被?銀子忽悠過去的養殖戶為人質,輕甲軍斡旋兩個時辰,才找到機會出擊。
一個時辰,帶頭的沙匪抱頭鼠竄,剩下的烏合之眾像是沒了?頭的蒼蠅。
蕭忌握著手里的韁繩,走向?營帳:“立刻休整,明日啟程回臨州!
身后輕甲兵聽令,人群以非常有順序的秩序分散開。
“是!
蕭忌身邊瞬間清凈了?,就連卓倫也離去,只有白聿跟著過來。
白聿凈色的白袍上也沾了?不少血污,只是看起來沒有受傷,跟在蕭忌身后。
蕭忌走進了?,清了?趙旻身側幾個衛兵,將染血的披風隨手扔了?,臉上稍帶著疲態:關切問道?:“阿旻,怎么不休息一會兒?”
“睡不著,”蕭忌穿了?一身玄衣,加上天?黑,根本看不清他身上有沒有受傷,趙旻不敢上前,只能蹙著眉問:“哥哥可有受傷。”
白聿:“殿下放心,有在下!
說?罷,白聿給?蕭忌行了?禮:“主上,回營清理傷口吧!
蕭忌揉了?揉趙旻的發頂,就當?著白聿的面親了?小孩兒一口:“乖,哥哥去上點藥,一會兒回來陪你休息!
趙旻:“……”
……
蕭忌身上最嚴重的傷是上次剿匪中的毒刀,刀刃進的太深,傷了?筋骨,且一般用毒的兵器,大多?選的都是比較難解的奇毒,就算是白聿要治,也不是一兩個月就能完全治好?的。
自從來了?西北,蕭忌就沒真正的停下來過,傷口自然長不好?。
清理傷口的過程堪比刮骨療傷,蕭忌怕小孩兒擔心不想讓趙旻來,但趙旻要陪著。
處理完,蕭忌鬢角已經?出了?不少細汗,趙旻能做的就只有陪著他,給?蕭忌擦擦鬢角的汗。
白聿:“明日回臨州,主上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了?,不然這條胳膊很難保下。”
說?罷,白聿用刀就要劃蕭忌的衣服。蕭忌蹙了?蹙眉心,抬手制止:“等下!
趙旻:“怎么了??”
蕭忌的臉色白的嚇人,唇色也有些烏,若是趙旻有從軍的經?驗就一定能猜出來,蕭忌身上肯定還有傷口。
蕭忌:“有點疼!
蕭忌說?完,攥著趙旻的手親了?一口:“阿旻喊聲?哥哥聽。”
白聿:“……”
用淬了?火的刀刃劃開粘連在皮肉上的衣物。
傷口在肩頭,巴掌長短的刀傷。
趙旻還沒說?話?,蕭忌握著他手的大掌倏地收緊,劍眉微微一蹙。
白聿快刀剜去碎肉。
趙旻:“哥哥……”
“阿旻在。”
白聿上完藥,將那染了?血跡的小刀一扔,道?:“主上,好?了?!
蕭忌‘嗯’了?一聲?,緩了?少頃,隨手套了?一件干凈的衣物起身拉回趙旻離開。
趙旻看著銅盆中的血水,心里酸綿不止。
出了?營帳,蕭忌便將此次清匪的成果給?小孩兒分享了?:“明日回去,哥哥就好?好?休息幾個月,陪著阿旻生寶寶好?不好??”
趙旻:“……”
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嗯!
月下一雙相互攙扶的頎長身影,略顯落寞。趙旻思?忖少頃,主動握住了?蕭忌的手,停下腳步,與蕭忌十指相扣,乖巧喊了?聲?:“哥哥!
蕭忌:“嗯。”
趙旻仰頭望了?望月,少頃收回目光,看向?蕭忌淡淡道?:“阿旻知道?什?么叫喜歡了??”
蕭忌:“嗯?”
嘴角一抬,倏然邁了?一步,轉身看著趙旻,單手握著小孩兒的腰:“阿旻這是又要向?哥哥告白一次?”
趙旻正色,抬眸看著蕭忌月色下微微泛著光彩的瞳仁,點了?點頭:“嗯!
“阿旻喜歡哥哥!
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趙旻每一次思?考都能得到不一樣的答案。就比如他放在在白聿的營帳里看蕭忌處理傷口。刀子劃在蕭忌的身體上,他想的不是蕭忌疼不疼,他想的是自己能為蕭忌做些什?么才能不讓蕭忌那么疼。蕭忌也是凡人,他并不是無堅不摧,他也會受傷,也會有感覺,也會想要自己喜歡他。
“想要哥哥多?陪陪阿旻——”趙旻的話?還沒說?完,蕭忌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后腦勺,撬開唇齒,濕濡的舌尖探入他的口腔。
分開的時候,兩人的津液還扯著銀絲。
蕭忌抵著趙旻的額:“哥哥也喜歡阿旻!
“嗯……”趙旻應了?一聲?,小手輕輕放在蕭忌胸口,感受對方強勁有力的心跳。
趙旻放在蕭忌胸口的手微微曲著逐漸握成拳頭:“嗯,先,先回去休息吧!
……
因為押送的俘虜太多?,回臨州需十多?日的路程,蕭忌肩膀上的傷口復發,身上又多?了?一處刀傷,白聿只能跟著蕭忌的車馬加快速度先回臨州,卓倫押送俘虜的沙匪和山匪慢慢趕路。
四天?后,終于到了?碩王府。
因為與沙匪斡旋的時間太長,路上又無法采集白聿需要的蠱藥,蕭忌的傷口有些發炎高?燒了?四五日。
回到王府后,白聿便去采買需要解毒的藥材,趙旻陪著蕭忌在房間修養。
白絨這些天?別提多?擔心趙旻了?,趁著蕭忌午休的時候,白絨喊走了?趙旻。
內院廊下,白絨領著藥箱,拉著趙旻的手:“快快快坐下,本仙人要給?你診脈!
趙旻還惦記著床上剛睡著的蕭忌,蹙了?蹙眉心:“不用了?,我身體還好?……”
說?罷,趙旻就要起身離開,白絨一下就怒了?,一把抓住趙旻的手腕:“不行不行不行!”
“你忘了?——我先看看你的脈,你再去看蕭忌。”
“嗯……”趙旻蹙了?蹙眉心,坐下,伸出手讓白絨診脈,短短半注香的時間,趙旻就有些著急了?:“如何?”
“若是沒事我就先去,可以改日再看!
白絨先是蹙了?蹙眉心,然后收了?手,哇的一聲?哭出來:“趙旻趙旻趙旻你是不是半個月沒好?好?吃藥。
“怎么又體虛了??”
“完了?完了?完了?,白聿知道?你的事情了?,遲早要告訴蕭忌的,但是我現在還是根治不了?……嗚嗚嗚嗚。”
趙旻:“……”
“無妨!
“這件事和你沒多?大關系,不必自責,”趙旻說?罷,整理了?自己的衣袖,思?忖少頃淡淡道?:“我去陪王爺了?。”
說?罷,趙旻又緩緩道?:“麻煩,到時候一定替我保下肚子里的孩子。”
剩下的日子里,他能陪著蕭忌就夠了?。
趙旻說?吧便回了?房間,白絨懵懵的在廊下做了?好?久,哭了?一會兒哭沒眼淚了?,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裹。
他不能不救趙旻!
白絨決定委屈求全——
去找白聿。
……
蕭忌在西北打了?十幾年的仗,受過得傷數不勝數,偶爾染個風寒就是小打小鬧,從未因此在床上躺過。
這次的病來勢洶洶,倒真有些招架不住。
蕭忌醒來的時候已經?酉時,窗外夕陽漸沉。
抬眸,小孩兒就守在他塌前,手上拿著一本書,見他醒來,放下書起身就要扶:“哥哥,感覺怎么樣!
“嗯,好?多?了?,”蕭忌蹙了?蹙眉心,起身,趙旻給?他拿上腰枕靠著:“阿旻,不用陪著哥哥,哥哥就是累了?睡一覺就好?!
“嗯,”趙旻應了?聲?,起身打濕了?帕子過來給?蕭忌擦臉:“哥哥回來后一個多?月都沒停下過,肉體凡胎,怎么可能受得了?!
趙旻耐心地給?蕭忌擦了?擦臉,“病了?,累了?,不管是怎么樣,多?休息總沒錯!
“阿旻陪著哥哥!
蕭忌:“……”
蹙眉,不開心,握住了?趙旻的手,“阿旻,哥哥不用!
說?罷,蕭忌起身,拿著帕子扔到水盆里:“哥哥的身體好?著呢。”
趙旻應了?一聲?,動手摸了?摸蕭忌的額,發現好?像真的不熱了?,便問:“嗯,那哥哥去外面坐一會?”
“嗯,”蕭忌抿了?抿唇,將小孩兒攬在懷里,親了?親他的臉蛋兒:“罷了?,哥哥還是處理一下公務,阿旻陪著哥哥好?不好??”
趙旻:“……”
三州的事務雖不比京師和順天?府雜,但是半個月沒動,處理起來定要忙活到晚上亥時后了?。白聿離開的時候交代了?要蕭忌多?休息。
趙旻:“今日時間不早了?,哥哥這會兒要去府衙嗎?”
“不如明日再去吧,”趙旻:“白先生明日回來給?您配好?了?藥,哥哥用了?再去。”
蕭忌甚少被?其他人左右決定,但是趙旻不是其他人,思?忖少頃蕭忌還是應下了?:“好?!
肩上隱隱的疼感明明沒有那么影響他才對,但是蕭忌就是有些煩躁:“那哥哥再休息一會兒,阿旻想出去就自己去玩兒吧!
……
翌日,白聿和白絨一起回了?王府。
昨日趙旻擔心蕭忌,并沒有和白絨細談,也沒注意白絨晚上沒回來。
正午時刻,白聿研制好?了?要給?蕭忌換的藥,趙旻和白絨在一旁守著,因為要舉著銅盆,卓瑪便在身旁伺候,趙旻只能遠遠看著。
白絨安慰趙旻:“你放心,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趙旻:“嗯嗯!
約過了?半個時辰,白聿才將傷口處理完。卓瑪端著滿是血水的銅盆出了?門,趙旻遠遠看了?一眼,擔心極了?。
這時候白聿從內殿出來,一身素凈的白衣上沾了?不少血跡,乍看有些嚇人,他喚:“阿絨!
說?罷,白聿將自己的藥箱遞給?白絨,白絨竟然老老實?實?的接了?過去,臉上雖然不情愿,但是什?么話?都沒說?。
白聿:“殿下,主上的毒一時半會兒還解不了?,這幾日殿下多?勸勸主上,莫要太過勞累,否則真的要少只胳膊了?!
“謝謝先生,我記住了?!壁w旻應了?聲?,話?音剛落,上身只簡單搭著一件綢緞里衣的蕭忌掀開珠簾,從內殿走了?出來。
蕭忌:“阿旻不用聽他瞎說?,大夫最喜歡嚇唬人,哥哥好?著呢。”
白聿:“……”
白絨:“…………”
白聿朝著趙旻微微一笑,作揖,“殿下,在下先下去了?!
白聿說?罷,白絨也氣?鼓鼓的跟了?上去:“趙旻我先走了?……”
蕭忌一身綢緞寢衣,三千青絲披在肩頭,上身大咧咧地敞著胸口,一側肩膀上纏繞著的白色紗布直接從手腕處將整個手臂包裹起來,臉上還帶著一絲絲疲態。
蕭忌甚少在人前這般狼狽,要么一身干練的勁裝彎刀別在腰間,一舉一動都意氣?風發;要么一身蘇繡玄袍精致的金絲暗紋在衣料間熠熠生輝,是光風霽月,人中龍鳳的矜貴攝政王。
“嗯,”趙旻收了?收思?緒,主動牽著蕭忌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哥哥回床上吧,阿旻給?您讀書!
蕭忌:“……”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云泉送來了?藥膳。
趙旻坐在蕭忌床頭,拿著一本詩經?給?蕭忌讀。
云泉在殿外,將廚房精心做好?的藥膳和一兩碟京師菜放好?,樂呵呵的喊人:“殿下,王爺飯菜都給?您擺好?了?,可以用膳了?!
內殿,趙旻放下了?手里的書,看著身邊闔眸,但是沒睡著,把玩著他指節的蕭忌:“哥哥,飯菜好?了?,阿旻伺候您吃飯吧?”
“嗯……”蕭忌不緊不慢應了?一聲?,倏然從榻上坐起來,抓著趙旻的小手:“云泉,弄好?了?就出去,本王和你家殿下單獨吃!
殿外云泉本來確實?是準備伺候殿下和王爺吃飯的,畢竟王爺手腳不方便,殿下還有身孕呢。
聞言,云泉只能此先退下:“小的這就退下!
少頃,外殿的門吱呀一聲?。
趙旻這才起身,“哥哥,下來吃飯吧。”
蕭忌‘嗯’了?聲?,牽著趙旻出了?內殿。
蕭忌的手剛好?傷到了?右手,吃飯不方便,趙旻坐下后便開始給?蕭忌盛飯,弄好?后又挪到他身邊坐,用調羹給?蕭忌喂飯。
蕭忌抿唇,拿著筷子的手有些用不上力氣?。
一直抖。
少頃,趙旻不解探了?探勺子,“哥哥,張嘴。”
蕭忌:“……”
張開了?嘴,將一口沒有味道?的飯菜含在嘴里,狠狠地咀嚼。
趙旻耐心地等蕭忌咽下去,換了?口魚躺湯:“哥哥,嘗嘗這個。”
蕭忌聽話?吃了?一口。
沒有味道?,全是苦澀的藥味兒,難吃極了?。
“阿旻,”蕭忌咽下魚湯,單手用帕子擦了?擦嘴,道?:“哥哥吃飽了?,你吃吧。”
“就吃了?一口……”趙旻放下碗筷,俯身摸了?摸蕭忌的額:“哥哥不舒服嗎?要不要再請先生過來看看?”
“哥哥沒事,”蕭忌抬眸,蹙眉看著面前的小孩兒,思?忖少頃,用左手端著飯菜:“哥哥自己吃,阿旻陪著哥哥就好?!
趙旻:“好?。”
蕭忌味同嚼蠟吃完午膳,云泉進門收拾了?碗筷,趙旻簡單洗漱過陪著蕭忌午休:“哥哥,晌午沒怎么休息,中午睡一會兒吧?”
榻上,蕭忌握著趙旻方才讀的詩經?,聞言有些煩躁地將書扔在小幾上,朝著趙旻伸出手:“乖,過來。”
第60章 第 60 章
立春過后, 西北就只有晝夜涼爽,正午的太陽毒辣,連帶著房間都暖烘烘的。
趙旻走到塌前, 先將?塌前的小窗戶關上,才將?手放在蕭忌手里,乖巧詢問:“哥哥怎么了?”
“想抱阿旻!笔捈晌罩w旻的手, 將?人攬在懷里,鼻尖隔著衣物抵在趙旻的肚子上, 突然發問:“他怎么不動?”
趙旻:“……”
他腹中的胎兒與他一般,精力少,胎動并不頻繁, 白絨說孩子生下來需要好生養著,可能還需要大量的藥材補身子。
趙旻將?手輕輕搭在蕭忌臉上,道:“他睡著了!
蕭忌:“嗯!
“以后若生下來, 定不鬧騰阿旻, 是?個乖巧的, ”蕭忌說吧,思忖片刻道:“哥哥性格從前也內斂和阿旻差不多!
趙旻:“是?嗎?”
可是?蕭忌怎么也不像是?內斂的人。
“哥哥, 休息吧,”趙旻收了手,坐在蕭忌身邊,蕭忌順道拿來被?子:“好,阿旻睡里頭?”
“不了,”趙旻只解開了自己的外袍,“阿旻睡外頭, 一會兒還要出去吃藥!
今日早上白?絨找了他一次,說正午要再給他看看。
“嗯, ”蕭忌應了聲?,直接掀開被?子,示意趙旻躺下:“那阿旻就湊合先和哥哥睡一起吧!
躺了有半個時辰,蕭忌就發出了平穩的呼吸。應該是?這十幾天在眠山過度勞累,也可能吃白?聿用的藥中有安眠的成分,蕭忌睡的挺沉的。
趙旻沒什么困意,掀開被?褥,將?搭在自己腰間的手輕輕挪開。
隨后幫蕭忌掖好被?子,離開了房間。
……
白?絨早就在房間等不及了,東張西望,趴在窗戶上往趙旻要走的路上瞧。
白?聿在內殿桌前坐著吃茶,目光放在探著身子往外看的少年。
少年一襲青袍窄腰盈盈一握,腳丫惦著拱著腰,從他的視線,只能看到少年下半截身子,腰線下由窄漸漸變寬,豐腴的臀/部像極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卡在了墻上。
白?聿拂袖,放下了茶杯,踱步走到白?絨身后,手慢慢撫上了白?絨的腰:“阿絨,瞧什么呢?”
白?絨被?人從后面撞了一下,整個身子差點拱出去,幸好他及時抓住了窗框。
少年立馬就發怒了,像一頭小獅子咆哮:“你撞本仙人做什么。。。
這時候,門前的鵝卵石小徑上出現一抹淡紫色的身影。
趙旻撐著一把遮陽的油紙傘,正午的光線直射下來,像是?光里的小仙人獨身朝著窗框看向他這邊走來:“白?絨!
白?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歡快的應了一聲?,“趙旻趙旻!快來!”
說罷,白?絨提著衣袍,急匆匆地?出了房門:“你也太慢了,本仙人等你等的花都謝了!
白?聿抿了抿唇,淡淡一笑。
趙旻進了門才發現白?聿也在。幾次與白?聿獨處的時候并不愉快,趙旻微微蹙了蹙眉,將?傘收了起身,禮貌道:“先生也在!
白?聿瞇了瞇眼:“嗯,阿絨前日跑出去非要在下過來一起給殿下看看,若殿下不介意,一會兒阿絨診脈在下就在一旁候著如何?”
趙旻淡淡應了聲?:“嗯。”
無所謂了,反正白?聿現在知?道他的秘密。
白?絨牽著趙旻的手,半個身子都黏在趙旻身上。
白?絨喜歡貼著趙旻,但是?蕭忌在的時候他可不敢,“趙旻,白?聿他會用蠱藥……而且我?覺得你的身子不僅僅是?——總之讓他給你看看吧。”
說罷,白?絨噘著嘴與趙旻分開,手緊緊握著趙旻的手,內疚道:“趙旻,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要遭受這些!
趙旻:“……”
大宗崇尚人學,講究實事求是?,先祖時期那些夢魘鬼怪、占卜算卦、巫蠱之術的怪誕傳聞,在今日今時只有話本上夸大其詞去描述一番,現實中無人相?信。
所以他那個預知?世界運行規則的夢,簡直天方夜譚,無中生有。
趙旻自然不能和白?絨解釋自己有預知?每個人結局的原因,只能委婉從事實上解釋:“藥是?我?母親買的,也是?他逼我?吃下的,孩子是?我?和王爺的也是?我?要生的,阿絨不要自責!
“事情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只想好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趙旻說罷,將?目光放在白?聿身上。他不確定白?聿是?不是?和蕭忌說自己產子必亡的事情,還是?只是?和蕭忌說了自己身體?不好。
上次白?聿說的話棱模兩可,大半都是?在套他自己的話。
白?聿站在白?絨身后,與趙旻隔著一人的距離,“殿下放心,若殿下愿意在下定竭力助您!
“你要求的事情,我?辦不到——”趙旻對?著白?聿道。
白?聿要西北三州,野心勃勃,他的話有一半都不可信。
白?聿只是?付之一笑:“在下已?經有了更?想要的東西,殿下,坐下吧!
“就、是?、就是?,”白?絨結結巴巴拉著趙旻坐下,“讓他看看也不虧,他若治不好,以后咱們不用他就是?!
趙旻蹙了蹙眉心,少頃,撩起衣袖道:“嗯,勞煩!
白?絨診完,情況并沒什么變化,他小臉兒皺巴巴的看著白?聿:“你,你來吧。”
“好,”白?聿抿了口茶,隨后從袖子里拿出來一塊墨玉在趙旻視線前搖擺。
點上一塊犀角香。
少頃白?聿道:“殿下,看著這塊墨玉——”
……
趙旻治療完回?到房間的時候,蕭忌已?經睡醒了。
書案前,府衙送來了三州各個衙門的述職文書,趙旻推門進去的時候,蕭忌正不耐煩用受傷的右手執筆寫?字。
趙旻:“哥哥怎么這么快就醒了?”
“一個時辰了,”蕭忌蹙了蹙眉心,將?手里的筆放下,“阿旻去找白?絨了?”
趙旻點了點頭,走到蕭忌身邊坐下,思忖少傾道:“嗯,方才見哥哥睡了,便抽空去了白?絨哪里一趟。”
“好,”蕭忌:“下午沒什么事,阿旻想去騎馬嗎?”
“不了,”趙旻給蕭忌研磨,心里想著方才白?聿和他說的話,思緒雜亂——
“哥哥現在不太能騎馬!
趙旻倏然抬眸,發現蕭忌臉色有些不好。
“嗯!笔捈沙榱顺樽旖牵溃骸暗雀绺绾昧嗽偃ヒ埠,單手總是?不安全的!
蕭忌似乎有些失落,淡淡說了句便換了左手拿筆,“哥哥忙會兒,阿旻不用陪著。”
“哥哥……”趙旻理了理思緒,抬眸看著眉心微微蹙著的蕭忌,“你不開心嗎?”
平常他若是?有空,蕭忌很喜歡讓他陪著的。還是?說蕭忌身子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好?
趙旻研好墨,挪了一下位置,坐在蕭忌身邊:“是?不開心嗎,中午的時候哥哥興致就不高——”
趙旻說著,余光落在蕭忌右側肩膀上,能動的只有左邊的肩膀,右側像是?被?繩索桎梏了般。趙旻突然想到,蕭忌是?不是?覺得他麻煩自己了?
趙旻蹙眉,抬手握住了蕭忌的狼毫筆:“哥哥?”
“沒有心情不好,”蕭忌吁了口濁氣,抬手揉了揉小孩兒的發頂:“阿旻,哥哥沒有心情不好,只是?肩上有傷不能陪著阿旻玩兒。”
趙旻:“哥哥!
趙旻舔了舔唇,抬眸看著蕭忌,又喊了他一句:“哥哥,你知?道阿旻的身體?不好……讓白?先生給阿旻看病,卻不直接問阿旻是?怕傷阿旻的自尊嗎?”
白?聿方才告訴他,他性格是?因為小時候生活環境養成的,若想改善并非一朝一夕能改變的。除非他自己能走出來。
“阿旻如今已?經不覺得難受了,”但只是?現在覺得不難受了而已?,若是?放在從前,他幾乎無法從那種苦痛中掙扎出來。
他的母親他的父親要之他于死?地?。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父母要他死?,他又有什么臉面好茍活?
可是?冥冥之中,他意外做了個夢,知?道自己的父母并未親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那樣的。
趙墨很好,蕭忌很好,白?絨和云泉都對?他很好。
他想對?蕭忌好。
現在不僅僅是?因為蕭忌和他有一樣遭遇了,是?因為他真的喜歡蕭忌。
像夫妻患難之時那樣。
“因為阿旻想給哥哥生孩子,”趙旻說著,臉上有些發燙,但是?這是?他的真心話,他想給蕭忌留下一個孩子。
“所以哥哥不必覺得麻煩阿旻……”趙旻抿了抿唇,“夫……夫妻之間……就是?要互幫互助的!
“……”
“誰教阿旻說這些的?”蕭忌握著小孩兒的手,覺得有些離奇:“阿旻去找白?聿了?”
白?聿擅讀心,可解心中抑郁之癥,通讀夢魘。
但小孩兒不喜歡,蕭忌便沒勉強。
“嗯……”趙旻:“白?先生和阿旻聊了一些事情——”
趙旻說著,臉頰逐漸發熱,想趕快結束這個說起來讓人頭皮發麻的話題,“總之,哥哥不必覺得麻煩阿旻,阿旻喜歡陪著哥哥!
蕭忌挑了挑眉,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嗯!
只淡淡道:“好!
他的肩傷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開的,若是?治不好,日后這條胳膊廢了也不是?沒可能。
“那哥哥忙一會兒?”趙旻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在蕭忌身側坐下:“阿旻陪著您,忙完了應該就該吃晚飯了!
“今晚不吃藥膳……”蕭忌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趙旻:“嗯……哥哥想吃什么?”
“都可以——”
“阿旻,若是?哥哥以后廢了一條胳膊……”蕭忌煩躁不已?,索性單手將?小孩兒抱了起來,放在床上,又問:“阿旻可會嫌棄哥哥?”
趙旻皺了皺眉,認真看著蕭忌,片刻后乖巧問道:“哥哥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阿旻,哥哥在問很嚴肅的問題,”蕭忌煩躁地?攏了攏頭發,那只受了傷的手還緊緊攥著趙旻的小手:“哥哥的手若是?以后不能用了——”
蕭忌話音未落,唇貼上一片柔然,唇瓣一觸即離,小孩兒紅著臉貼著他的額:“哥哥瞎說什么呢?阿旻怎么會嫌棄哥哥,而且哥哥的胳膊會治好的!
趙旻順了順蕭忌的背,兩個人挨得太近了,蕭忌身上暖哄哄的,他剛才還親了……親了蕭忌一口……趙旻覺得自己的臉又開始發燙了,但是?蕭忌左手還握著自己的腰,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趙旻羞得不行,垂眸,小聲?咕噥:“好了哥哥,能不能松開阿旻……”
“好。”蕭忌吁了口濁氣,松開趙旻。
青年乖巧的從床上下去,坐在床沿上,垂眸思忖少頃,不知?想了些什么又抬頭看著他:“哥哥——”
趙旻話吐了出來,才發現自己剛剛太害羞了沒敢看蕭忌的臉色。現在抬眸,與蕭忌對?視,肉眼可見蕭忌的眉心還微微蹙著,分明是?沒有釋懷剛剛問自己的問題。
蕭忌是?大宗的皇室,是?從小養尊處優的皇子,是?十多歲就與塞外游牧騎兵斡旋守護大宗邊境的少年將?軍,也是?一手遮天權傾朝野登峰造極了四年的攝政王。
但這樣的天之驕子,也會失敗,也會受傷。
也會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隱藏自己的不足,怕會被?嫌棄嗎?
趙旻舔了舔唇珠。
蕭忌單手解開了自己的衣物,蹙眉看著不走的趙旻:“阿旻看著哥哥作甚?”
“哥哥自己能寬衣——”
趙旻從未感受過什么叫愛,他知?道蕭忌對?他很好,他也知?道自己想對?蕭忌好,卻甚是?難理解愛一個人的感覺。
若是?能把愛一個人的感覺細化,大概就是?眼前他能感受到蕭忌的情緒一樣。
蕭忌這樣的人,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了內耗焦慮的一面。
蕭忌越是?表現的自己可以做某件事,越是?不想將?這一面的不足在自己面前暴露。
趙旻心里好像一點一點被?蕭忌的情緒填滿了。
趙旻伸出手,輕輕附在蕭忌的手上,幫他解開了衣帶:“哥哥,你覺得麻煩阿旻了嗎?”
“嗯?”蕭忌聞言,輕輕一笑,嘴角有些勉強抬著:“哥哥要麻煩阿旻,阿旻會嫌棄哥哥哥嗎?”
“不,不會!壁w旻搖搖頭,又爬上床去,將?蕭忌的衣服給他解開,然后乖巧地?跪在蕭忌腿間,勾著他的脖子,忍著臉上的燙,又吻在蕭忌唇上。
蕭忌的唇很涼,似乎總些鋒利;現在卻是?柔軟的、親近的、濕濡順從的。
趙旻探出一點舌尖,快速在蕭忌口中舔了一下,他的森*晚*整*理手開始忍不住哆嗦了,臉上燙的不行,他恨不得立刻從這個世界消失——
但是?,他若是?不這樣,蕭忌會不會感受不到他的喜歡?
趙旻親了幾口,緩了緩,蕭忌沒動,像是?也同他一樣在感受彼此的感情。
少頃,趙旻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了,才微微拉開和蕭忌的距離,抵著他的額,小手握著蕭忌兩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心口:“哥哥,阿旻喜歡你,感受到了嗎?”
趙旻小聲?說:“因為,害羞,不敢親,親哥哥……但真的,喜歡蕭忌,喜歡哥哥!
蕭忌覺得自己要炸了,攥著小孩兒的手沒聽使喚地?攥緊了。
小孩兒喜歡人原來是?這般樣子?分明紅著臉,再多說他一句,就要羞哭了,還抱著他親了又親,一句一句說喜歡。
趙旻喜歡他。
蕭忌笑了聲?,握著小孩兒的手,還沒碰到小孩兒,趙旻卻捂住了他的嘴:“哥哥,不親了,阿旻……阿旻不想親了……腿軟……”
蕭忌舔了舔小孩兒的臉頰:“好,阿旻說不親就不親!
“嗯,”趙旻慢慢松了手,“那哥哥還要阿旻陪嗎?”
“阿旻去小廚房看看晚上吃什么好不好?”
蕭忌緊蹙了四五日的眉心倏然展開,起身將?趙旻拉了起來:“阿旻去吧,哥哥聽話,再休息一會兒!
“改日忙完府衙的事,哥哥帶阿旻出門玩。”
趙旻舔了舔被?親的亮晶晶的唇珠,乖巧道:“好!
……
翌日。
蕭忌仿佛是?突然活過來般,一早就去了府衙。趙旻得空,繼續找白?聿做‘心療’的治療辦法。
繼昨日,白?聿拿了一塊墨玉在他面前搖擺,不久他便沉睡,做了個夢。
白?聿說他身體?不好的根本還是?因為心中結郁,而夢,就是?他的心病。
趙旻夢到的還是?最初自己難產而亡的結局,以及蕭忌和蕭景馳趙墨的結局……但與之不同的是?,這次的夢境與他本身的經歷相?融合了。
從嫁給王宴難產而亡,變成了他死?在蕭忌懷里。
趙旻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深淵。
殿內,白?絨守在趙旻身邊,看著榻上出了滿頭汗的人,記得團團轉:“白?聿,你這法子最好有用——啊啊啊啊啊他這么哭了……白?聿你先停下來……”
“不可!卑?聿點上了犀角香,放在趙旻身邊。
白?聿拉住了白?絨的手,防止他弄醒趙旻:“阿絨,此法為‘療心’只有找到他痛苦的根源,才能治好他的病。”
“這種辦法,雖然痛苦,但見效快,再等等!
白?氏家族以天生的制蠱能力在西北邊陲地?帶名聲?大噪,但是?白?聿白?絨兩人卻白?家的變故,養成了獨成一派的蠱師。
白?絨善用蠱毒,以毒治毒。
白?聿擅長蠱藥,不治急癥,專攻心病。
外人都說他那雙冰藍色的眼仁,似乎有能窺透人心的能力。
但實際上,白?絨知?道白?聿擅治心病的原因是?因為他本身就有心病。
“白?聿,趙旻真的不會有事嗎?”白?絨無法理解人為什么會得心病,趙旻明明就是?吃了他研制的生子藥才身體?羸弱的,怎么就真的有心病呢?
但是?白?聿的經歷,他又十分清楚。
“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身體?會生病,心病更?難醫,古書上有記載,因心病精神?長期遭受創擊,最后郁郁而終之人不在少數!卑?聿將?白?絨拉出了內殿,“昨日你也聽到了,趙旻所夢是?幼年被?欺負嫌棄的事情,可見此事在他心中一直都沒有過去!
“再等等,看看他今日會做什么夢。”
“啊啊啊啊,”白?絨究竟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坐在凳子上自責的想哭:“我?就聽你他一次,你一定要救下趙旻……”
白?聿抓著白?絨的手腕,道:“哥哥會盡力,但是?阿絨你要配合哥哥。”
白?聿勾了勾唇,輕握住白?絨的腰,在他耳旁輕輕說道——
少傾。
“什么?”白?絨決定這種辦法簡直前所未聞:“這樣能行嗎?他的身體?明明沒有惡化,再有兩個月不一定調養不好!
白?聿:“只要篤定他要死?,他才能完全放下;心病解開,他才能徹底的治好,否則產后氣血虧損易傷心緒,最后還是?要郁郁而終!
白?絨破防了張大嘴巴趴在桌子上哭:“嗚嗚嗚嗚。”
“都怪我?……”
白?聿:“……”
……
半個時辰后,趙旻從夢魘中掙扎出來。
身上的衣物全都濕透了。
趙旻蹙了蹙眉心,扶著床榻起身,視線逐漸聚焦看著面前一臉愁容的白?聿和白?絨:“怎么了?”
白?絨抿著唇:“趙旻你……嗚嗚嗚嗚嗚……你的身子變差了嗚嗚嗚……”
白?聿打斷白?絨,給趙旻診了脈:“殿下,您今日覺得怎么樣?”
趙旻:“……很,很痛苦,一直在做噩夢。”
“做噩夢是?正常的,”白?聿,“心中結郁便是?心病,心病若不醫治,就是?仙丹靈藥也調養不好您的身子!
趙旻蹙眉:“可……”
可是?他的命運早就寫?好了,又怎么算得上心病呢?
趙旻:“可我?并不覺得自己有心病!
“殿下是?否多年情緒沒有起伏?或是?覺得生活無趣,失眠,又或者是?。”
白?聿打斷趙旻,咬重了音量。
“——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趙旻茫然抬眸看著白?聿,那雙冰藍色的眼仁似乎穿透他的軀體?,直擊靈魂深處:“我?……”
白?聿好像知?道他的心事一般。
“殿下確實命不久矣!
白?聿正色道:“殿下的病確實很重,如您擔心的那樣,等生下腹中的孩子,殿下一定會血氣虧損,根本熬不過月子。”
白?聿:“殿下的時間不多了!
白?絨扒拉著趙旻:“趙旻都怪我?嗚嗚嗚,要不是?我?你的身體?就不會這么弱——”
趙旻:“是?嗎?”
竟然不會產時血崩,不過都無所謂了。
“不怪你白?絨。”
趙旻抿唇苦笑,他早就只知?道自己的命運無解,現在好像確定了這件事更?沒什么好難過的了。
趙旻從床上起身:“我?只想保下腹中的孩子,白?先生以后不必做這些了。”
他真的不想再夢到關于蕭忌會死?掉的場景。
白?聿:“好,那殿下以后不用過來了,剩下的時間,阿絨繼續給您調養身子就好,小殿下就一定能保住的!
白?聿:“這個您不用擔心,只是?主上哪里——”
白?聿:“主上知?道殿下心結難解,要求在下多注意您的情緒,至于殿下患有不治之癥主上并不知?!
“上次,在下確實想激您,抱歉!
“……”
趙旻抿唇:“我?,我?知?道了,我?會找機會告訴王爺的。”
白?絨兩只手抹眼淚,推走白?聿,像是?一團云霧一樣纏在趙旻身上:“趙旻嗚嗚嗚嗚,你以后打算怎么辦?嗚嗚嗚都怪我?掙黑心錢嗚嗚嗚。”
趙旻:“……”
“沒事的白?絨——總有生離死?別,我?只是?早了一些……”
“這兩天麻煩你和白?聿先生了,這件事我?想自己告訴王爺,勞煩阿絨和白?先生你替我?保密。”
白?絨和白?聿點了點頭:“自然!薄翱隙▎鑶鑶琛
“謝謝,”趙旻說吧,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那我?先回?去——”
“我?送你!”白?絨拉著趙旻的手:“順便給你開些藥。”
從白?絨的房間離開后,白?絨就像是?年糕一樣粘在了趙旻身上。即使趙旻已?經和白?絨解釋過了,自己已?經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了,白?絨還是?不肯離開,跟云泉在院子里待著。
無奈,趙旻只好由著白?絨。
蕭忌一走就是?一整日,到了酉時府衙才來了人傳話,說蕭忌還有半個時辰才能回?來。
趙旻吃完晚膳,便先自己洗漱了,順便準備了些外用的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