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修”
天色全沉下后, 萬籟俱寂,蕭忌這才風塵仆仆從臨州府衙回來。
趙旻心里記著自己身子的事情,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蕭忌, 又怕蕭忌一時接受不了。
這邊,蕭忌甫一進門,趙旻便敏感地從榻上下來, 掀開珠簾見蕭忌躡手躡腳地進了門,將鶴氅掛好, 轉身與他對視:“阿旻!
趙旻上前,小手貼了貼蕭忌的額頭:“哥哥今日看起來好多?了,已經不生熱了!
“嗯, ”蕭忌有些心虛,本?來答應小孩兒今日再多?休息一天的,但明日從眠山押送回?臨走的輕甲軍就到了, 這時候府衙的事務就不能再堆積了。
雖不離開臨州, 但事務依舊繁忙, 蕭忌有些羞愧。
“明日阿旻陪哥哥一起?去府衙吧?”蕭忌輕輕攬著身前給自己寬衣的青年,在他鬢角落下一吻:“一整日都見不到阿旻, 實在想念。”
趙旻收好衣物,道:“阿旻去做什么,還?打擾哥哥做事。”
趙旻知道蕭忌很?忙,雖然很?想每天都看到蕭忌,但自己也知道不該打攪蕭忌處理公務。
“水已經燒好了,阿旻給哥哥擦身子?”蕭忌右側肩膀上還?裹著繃帶,沒辦法用浴盆, 只能每晚簡單用清水擦一下。
蕭忌沒再要求,先應了趙旻的話:“好, 哥哥去弄水!
蕭忌回?來時,見榻上鋪著一層新做好的軟毯子,看著是小孩兒早就整理好了。
弄好水放在榻上的小幾上,自己脫的只剩下褻褲,把衣物疊好后,他直接拿了浴布丟在水里,弄濕了拿出來在自己身上擦。
趙旻取回?來干的浴布,見蕭忌已經自己動手了,“哥哥,阿旻幫你吧,后面沒擦到!
“好,”蕭忌將浴布給了趙旻,只能順著小孩兒的意思躺在榻上。
趙旻不僅僅心思細膩,做事情也細致,一些小事能自己動手的就不習慣使喚人做,蕭忌也摸清了小孩兒的習慣,累不著的活兒他想做便做。
只是擦身子這活兒有些考驗人的意志力?。
水溫剛好,浴布也細膩,自己擦著倒沒什么感覺,小孩兒的手碰到了卻有些難耐。
趙旻小心翼翼地避開蕭忌的肩膀,從精裝的胸口,一直到腰腹,都十分耐心,“哥哥,稍微抬一下腿——”
蕭忌應了聲,隨手拿了浴布,將自己的褻褲脫了,用浴布搭在腰腹部,弄好,蕭忌倏然握住了小孩兒的手,道:“阿旻,這里哥哥自己來就行!
趙旻指腹有些發燙,曲了曲指,乖巧道:“也好。”
說罷,把手里的浴布拿給蕭忌。
趙旻面上沒有波瀾,也沒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只是挪了身子去拿寢衣回?來的時候,蕭忌將腰腹間的浴布也取了下來,敞著腿坐在塌邊,骨節分明的修長五指握著濕濡的浴布,草草劃過?腰腹下駭人的一片。
抬眸,剛好和蕭忌對視上。
趙旻手里拿著寢衣,站在珠簾后,抬眸正好與蕭忌對視:“哥哥,我,我給您拿了一套新寢衣……”
趙旻腦海里突然閃過?蕭忌某次用自己的寢衣——也是這般,敞著腿,單手握著一塊雪色,烏發垂下抬眸那?雙金眸與他對視。
短短一瞬,趙旻長睫慌亂顫動幾下,小臉刷地一路紅透了脖頸——
蕭忌蹙眉,匆忙擦了兩下,擦干凈后將浴布扔在書盆里,拿了被?子隨意搭在自己腰上,將那?駭人的事物遮。骸鞍F,過?來!
趙旻輕輕吁了口氣,盡量讓自己沒那?么僵硬,走到蕭忌身邊,將干凈的衣物拿給他:“哥哥,穿上吧。”
“嗯……”蕭忌應了聲,順勢扣著小孩兒的手,“阿旻害怕嗎?”
想來,上次和小孩兒同房已經是半年前了。屆時他確實第一次疼人,要的沒節制了些。他后來不是不想和小孩兒做那?種事,只是怕趙旻不喜歡,又想起?自己欺負他的那?些事兒。
方才?看小孩兒的臉色,不像是喜歡的樣子。
趙旻臉都不好意思抬了,蕭忌問他害怕嗎?‘害怕’什么?那?事物確實生的猙·獰,但也談不上害怕。
“害怕什么啊……”
“……”趙旻裝傻,抽走自己的手,鉆緊被?子里:“哥哥,哥哥將水倒了吧,時間不早了該睡了!
蕭忌:“……”
趙旻躺下將自己裹在被?子里,少頃聽到了蕭忌端著水盆出門的聲音,又聽見他折回?來,關?上了外殿的門。
趙旻身側一沉,隨后蕭忌身上特有的淡淡墨水香氣飄進鼻腔。
蕭忌:“阿旻,還?沒睡著吧?”
趙旻腰上一沉,緊接著被?子被?掀開了,蕭忌有些微涼的身子貼著他的后背:“阿旻?”
趙旻:“嗯。”
“乖,”蕭忌貼著小孩兒的背,手從他腰上向前,握住了趙旻握著小拳頭的手,將他整個手攥在手心里:“明日一起?去府衙好不好,阿旻想看書就看書,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哥哥忙完我們再一起?回?家。”
趙旻:“好……”
他倒是沒什么意見,就只是擔心耽誤蕭忌,現在這樣就很?好了,蕭忌早晚都在他身邊。不過?,若是白天也在一起?,好像更好一些。
身后微涼的身子與自己緊緊隔著一層綢緞寢衣。蕭忌方才?只穿褲子,上身的赤裸,體?溫上升極快。
少頃,趙旻腰有些發軟:“哥哥,你熱不熱?”
趙旻:“要不今日用兩床被?子!
“不熱,”蕭忌拒絕道:“阿旻轉過?來看著哥哥睡好不好?”
趙旻:“……”
乖巧轉了過?來,將頭輕輕靠在蕭忌胸口,小手也搭在蕭忌腰間:“嗯,好!
蕭忌心滿意足,吻了吻小孩兒的鬢角,順勢往下親了一路,將鼻子抵在細膩的脖頸間,濕濡地舌尖輕輕舔過?:“阿旻身上好香,換皂角了嗎?”
氣氛有點曖昧。
趙旻:“嗯,白絨新做了一些帶著草藥的皂角,說是能安生!
“安神?”蕭忌聞言輕笑一聲,“確實不錯!
說罷,又在趙旻脖子里舔了一口,嘬了口臉肉:“阿旻香香的!
趙旻還?是不習慣蕭忌動不動就舔他,被?親了幾口受不了了,微微推了推蕭忌:“哥哥……莫要說了!
說罷,趙旻覺得有些不對勁。
蕭忌也怕過?火,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小孩兒,哄著人:“阿旻不怕,都是本?能反應罷了,阿旻不想做哥哥不會動阿旻的!
趙旻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緩了緩,趙旻抵著蕭忌,小聲咕噥:“沒,沒有不想做——”
趙旻只是不知道這種事自己怎么好開口,從前蕭忌就是主動的那?個,雖然剛開始有些受不住,但做一會兒就好很?多?。雖然現在蕭忌好像更尊重?他的意思,從未主動要求做,但蕭忌的欲望是遮不住的。
蕭忌好像很?喜歡和他做這樣的事情。
趙旻覺得或許自己應該主動邁出一步。
他的心一抖。
短短數月便陰陽兩隔,他無法觸碰蕭忌。
少頃,趙旻主動環上蕭忌的腰:“哥哥——”
蕭忌:“嗯?”
聲音沉而黏膩。
趙旻一吸一呼之間全是蕭忌身上的味道。
氣氛確實不對。
太曖昧了。
趙旻舔了舔唇,抬眸,手附上蕭忌的臉頰,唇輕輕印上,小舌撬開蕭忌的唇,在蕭忌唇縫輕輕舔了一下。
親罷。
趙旻抵著蕭忌的臉頰:“做吧,今晚做吧!
****
一個時辰后。
趙旻的身子已經軟成了一灘水,伏在蕭忌肩膀上,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腦袋昏呼呼的,不知今夕何夕,只覺得自己好像要被?蕭忌揉進身體?里了。
疾風驟雨已經褪去,床榻間氤氳漸生。
蕭忌從背后抱著趙旻。
趙旻夾不住水意,身下濕濡一片。舌尖還?被?蕭忌夾著,修長的指腹糾纏著,像是接吻一樣。
舌頭被?玩兒酸了,上下小口都潺潺流著水。
蕭忌還?有些心猿意馬,他從背后抱著小孩兒看不到他的臉,卻能感覺到微微發抖的身子:“阿旻——”
一個時辰了,小孩兒受不住了,身子抖的厲害。
蕭忌:“要洗嗎?”
“唔……”貝齒合不攏,怎么發的出聲音,趙旻含著蕭忌兩根手指,搖了搖頭。
“不洗嗎?”蕭忌應了一聲:“好,不洗就不洗!
“哥哥也喜歡這樣,”蕭忌緊緊箍著小孩兒的身子,俯身將鼻子抵在白嫩細膩的脖頸間,舔了兩口:“阿旻身上都是哥哥的味道!
“不——”
趙旻緩了會兒,羞怒咬了蕭忌一口,指節從口腔中撤走,津液順著又流出來一股。
蕭忌抽回?去手,連帶著銀絲的指腹放在自己唇上,嘗了嘗味道。
甜的。
趙旻哼了聲:“不要了……”
能說話了。
“洗的,要洗——”唇都沒知覺了,趙旻靠在蕭忌肩上:“洗澡,身上臟兮兮了,要洗澡。”
……
“好吧,”蕭忌:“那?哥哥去打水!
已經到亥時了,外頭有些涼意。
趙旻說罷,蕭忌便馬上將他裹進被?褥里,用干凈的帕子給他擦了擦鬢角的汗:“乖,先別睡,哥哥一會兒給阿旻洗洗。”
趙旻暈的不行,只大概聽到幾個字,微紅的雙眸半闔著:“嗯……”
少頃趙旻聽到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蕭忌出門了。
趙旻如獲大釋,整個身子都輕松了陷進松軟的被?褥里,身上似乎還?殘留著蕭忌胸膛炙熱。趙旻微微掀開眼皮,抬手看著留存溫度的指腹。
全身都被?蕭忌舔了個遍。
不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趙旻覺得自己被?抱了起?來,少頃便進了溫熱的浴桶。
“乖?”蕭忌抱著軟趴趴的小孩兒,水裹著身體?,也不見小孩兒睜眼,乖乖巧巧地順著靠在他背上。
蕭忌蹭了蹭小孩兒的后頸,指腹纏繞一縷濕發抵在鼻前,“哥哥幫阿旻洗洗好了。”
……
蕭忌的體?力?實在太強了,趙旻本?以為自己能堅持到最后的,直至第二?天正午時候醒過?來,還?是覺得渾身酸軟無力?。
趙旻從掀開眼皮到積攢了力?氣從床上爬起?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辰。雪色的綢緞寢衣從手腕滑落,堆疊在關?節處。
趙旻剝開床幔,甫一動身,腰軟的不行。
這時候,殿外。
辰時王爺出門的時候便吩咐了小廝一直在門前守著,云泉不放心其他人照顧趙旻起?居,經常半夜去寢殿外巡視一圈的習慣。
昨夜他不知王爺什么時候回?來的,只是亥時過?去的時候,隱約聽見房間里幾聲綿綿情話。
云泉知道世子這時候一定不喜歡被?人伺候,便將小廝撤走了,自己守在門前,讓小廚房備了補身子的雞湯。房間里稍微一有動靜,云泉就警覺地敲了敲門:“殿下,您醒了嗎?”
房間里已經簡單收拾了,弄臟的被?褥被?蕭忌換了,但是味道還?是很?難散去。
趙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自己實在沒精力?去收拾了。
好在,外頭候著的人是云泉。
“進來吧!
云泉端著補身子的湯和一碗白粥進了門,直接放在了內殿的小幾上,順道拿了一個腰枕放過?去:“殿下,您先吃些東西吧,剩下的云泉來收拾就好。”
“嗯,”趙旻起?身,云泉扶著他坐下:“一會兒換套深色的被?褥吧。”
“地上那?套以后便不用了。”
云泉:“嗯,好!
云泉沉默著收拾了床,趙旻吃不下多?少東西,喝了口湯才?想起?問時辰。
“已經過?了正午了!痹迫骸巴鯛敽孟癯綍r就出門了,今日卓倫姐姐回?來,可能還?要忙!
趙旻:“這樣!
“罷了,今天就再多?休息一下吧!
云泉收拾完,趙旻實在沒什么精力?,在內殿的小幾前坐著看話本?。晚上吃了晚飯,沒等到蕭忌,一覺又睡到翌日早晨。
身子還?是酸軟的。
……
蕭忌忙著查三州臥底的事兒,基本?上辰時就從王府離開,到了亥時左右才?能回?家。
折騰了小孩兒一晚上,累的趙旻連睡了兩天。這日早上蕭忌先讓卓倫去了府衙,自己則等到趙旻起?床。
兩人作伴吃了個早飯,趙旻清醒后,心里便一直惦記著自己要什么才?能將身子的事兒告訴蕭忌——
還?有他和蕭忌的孩子。
若是五年之后蕭忌兵敗自戕,那?他們的孩子該怎么辦?這些事情趙旻之前從未認真想過?。
但是如今他卻不得不做打算,若是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蕭忌——
吃罷飯,蕭忌見趙旻臉色不好,“阿旻可是身子還?不舒服?”
“沒有,”趙旻收了收思緒,反倒想起?來蕭忌肩膀上的傷:“哥哥的胳膊這幾日好點了嗎?”
蕭忌:“好多?了!
說話間,兩人走到內院,這時候有穿著官服的侍衛上前,“主上,沙匪的頭目已經查了出來,今日要提審嗎?”
趙旻見狀,便松開了蕭忌的手:“哥哥要不還?是先忙吧,阿旻自己回?去就行。”
“不忙,”蕭忌反攥緊了趙旻的手,輕輕一夾,柔聲問道:“一會兒同哥哥一起?過?去一趟?”
“嗯……”趙旻:“阿旻過?去不會給哥哥添亂嗎?”
“怎么會?”蕭忌示意侍衛離開,拉著趙旻的手走到廊下:“哥哥聽府里的人說,前些日子府衙的人牙子從來的小廝偷了府中的東西,正好,此人現在在府衙關?著呢。”
趙旻搖了搖頭:“好像沒這么簡單……”
趙旻之所以將那?小廝關?在柴房,等蕭忌回?來處理,就是覺得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的。經歷眠山的沙匪一事,他更覺得或許這個人牙子和臥底有一定關?系。
“哦?”蕭忌:“阿旻覺得?”
趙旻想了想,道:“阿旻覺得或許教唆百姓做沙匪的那?群人,那?拐賣人口的人牙子有關?系,哥哥或許可以查查看!
蕭忌抬眸,看著心思有些凝重?的小孩兒:“嗯,阿旻見解確實有可能,那?走吧,阿旻陪哥哥去一趟?”
趙旻:“嗯?”
他抬眸,蕭忌的目光堅定不移地看著他。趙旻心里有些波動,看來自己也不一定幫不上忙。
趙旻點了點頭:“那?好,那?阿旻就和哥哥去一趟吧!
……
臨州府衙離王府有小半個時辰的路程,路上蕭忌給趙旻說了一下三州現在的情況。
原來蕭忌的封地本?就是西北,但不是臨州地界,這里是后來攻下來的,蕭忌回?了京師后三州便歸內閣管理,但他卸任了大宗攝政一職后便將西北三州劃為封地,自治三州,也就差不多?算個藩王。
趙旻大概知道蕭忌為什么要這么做。
若如他所說的那?樣,宣隆害死了蕭忌的胞妹害死了他的母后,這種血海深仇蕭忌不可能放下。但是蕭景馳又于蕭忌親近,背負蕭景馳母親一條命,所以蕭忌并沒有把事情做絕,他既給了蕭景馳機會,也給了自己強兵壯馬的喘息空間。
蕭忌手里只有二?十萬兵權和荒涼的西北三州,五年時間,蕭忌足可以吞下西戎與蕭景馳在京師一戰。
蕭忌的目標一直很?明確。
他要報血仇。
去府衙的馬車上。
趙旻便將自己的心事暫時壓了下去,回?想了一下那?小廝說的話。
趙旻:“那?哥哥的意思是,以后三州不歸大宗管,但是內閣調任過?來的官員不能一時全都撤走……先對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哥哥難道知道誰是臥底?”
若非趙旻親眼所見,誰能想到臥底有這么猖狂竟然官匪勾結襲擊皇親,其跋扈獨斷可見一斑。
也是苦了西北的百姓。
蕭忌一笑,握著趙旻的指節:“怎么會,三州四年來疏與管理,怎么可能只有一州府衙有蛀蟲!
蕭忌:“不過?暫時急不得,將沙匪的事情處理完,臨州和戈壁之間剛好有一塊荒地需要耕種,讓百姓們緩一緩!
蕭忌:“就算是和土匪有勾結的臥底,但他們也穿著大宗的常服呢,孰輕孰重?,怎么會拎不清?阿旻放心吧有哥哥在他們也不敢隨意生事。”
“好吧,”趙旻:“那?哥哥注意安全。”
說話間,馬車在臨州府衙門前停下。府衙門前有兩列對輕甲兵守著,見蕭忌的馬車停下,上前迎接:“主上!
轎內。
“到了,”蕭忌動身,牽著小孩兒的手:“哥哥抱阿旻下去。”
趙旻臉一紅,“不用……阿旻自己能下去。”
……
臨州的府衙,如今與京師內閣、金陵順天府的作用相同。雖只是一州的衙門,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改原先內閣的六部簡單劃為三司,協助蕭忌處理三州的事物。
趙旻跟著蕭忌進了門,府衙的文司上前接待。
與順天府又不同,處理內務的議事堂,由內閣、順天府一整個官僚機構變成了現在僅有兩間房的文軒閣。
西北三州地方雖然大,但是地廣人稀,所以三州府衙設置的官員并不多?,且很?多?都是四年前從京師調撥過?來的,蕭忌回?來后大多?都請辭了,府衙也用不了這么多?人。
議事堂雖有些簡陋,但卻不影響蕭忌,心思全在公務上。
進了門,府衙的輕甲兵便將那?從王府押來的小廝押了上來,審問一番,也只伸審出來一個和臨州府衙有關?系的人牙子。
但是人牙子現在跑了,不知蹤跡。
堂下,那?小廝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大人,事情就是這樣——”
“大人啊,小的實在冤枉啊,人牙子騙小的賣身眛下了小人的銀子,小人實在是想救重?病的老?母親,這才?偷了您的物件!”
“如今小人的老?母親已經與小人陰陽永隔,小人不求大人寬恕,只求大人能查明真相,還?小人清白!”
趙旻本?就是旁聽,順手做聽案的活,卻聞那?小廝說的陰陽永隔四字。
倏然間身上冷汗岑岑。
手里的筆艱難寫下來這四個字。
堂上,蕭忌掀了掀眼皮,示意堂下的輕甲兵將人押下去。
片刻后,輕甲兵將小廝押走。
蕭忌也沒起?身的意思,順著便處理起?文書。
趙旻將筆案晾干,呈到蕭忌面前,“哥哥,記完了!
“嗯,”蕭忌將文書放下,順手握住趙旻的指節,淡淡道:“這件事多?虧了阿旻,哥哥瞧著他也不是說假話,正好改日空了哥哥帶阿旻去臨州鬧市上轉轉,看看還?有沒有人牙子的蹤跡!
“嗯,”趙旻舔了舔唇,思忖少頃,本?來壓抑的情緒如今又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蕭忌握著他的手,雙眸含著柔情:“阿旻?怎么了?”
“哥哥……”趙旻在蕭忌身邊坐下,主動與他十指相扣,猶豫了好久,才?問:“哥哥你說,阿旻和哥哥會不會有一天也同這個小廝與他母親一樣,會陰陽兩隔——”
第62章 第 62 章
趙旻說?罷便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唐突了。
蕭忌肩膀上?的傷現在還沒好呢, 自己也不是非要趕著說出來白白給蕭忌增添煩惱。
他話音一落,書案前的蕭忌眉心便淺淺一蹙,握著?他手的大掌似乎是片刻間頓了一下。
趙旻心間漏了一拍, 想解釋一下:“哥哥……”
蕭忌:“怎么會!
少頃蕭忌拍了拍趙旻的手,抬眸那?雙深邃的金瞳柔和地看著?他:“生?離死別確是無可避免之事,但那?小廝與他老母又不是同一輩分的人, 兩人少說?相差十幾年歲。阿旻與哥哥僅隔七載,又怎會這么早就生?離死別。”
“乖, 莫要瞎想。”
小孩兒慣心軟,多愁善感,或者又是有感而發, 不想和自己分開?
蕭忌抬了抬唇,有點?高興又怕小孩兒放不下,安慰道:“阿旻放心, 哥哥一定多多鍛煉自己的身體, 戒驕戒躁, 與阿旻一起白頭!
“哥哥不會和阿旻分開的!
趙旻:“……”
沒想到蕭忌自己能順過去。
“嗯,”趙旻抽手, “那?哥哥你先忙,阿旻在一旁看書,陪著?您!
不急,再?等等吧。
有適當的機會再?說?……
趙旻心說?。
蕭忌忙完,已經到了吃午膳的時?候,府衙有小廚房,趙旻便和蕭忌一起留下用膳了。
趙旻本以為府衙的小廚房手藝應該一般, 畢竟要做整個府衙上?下小百人的飯菜,誰知剛剛落座, 一碟碟精致的京師菜肴就被端了上?來。小廝們上?完菜又將?銀筷放好,侯在他們身邊布茶。
趙旻還一直擔心蕭忌在府衙吃不好,“沒想到府衙的小廚房做飯都這么精致!
“哥哥多吃一些,魚肉好消化,”趙旻給蕭忌夾菜,被面前琳瑯滿目的飯菜繚花了眼,什么好吃的都想給蕭忌夾上?。
夾完,趙旻又想起來蕭忌的手可能還有些不方便,想喂他,但是身后?有候著?小廝。
趙旻躍躍欲試,小心的往蕭忌身邊挪了一下:“哥哥,阿旻喂——”
蕭忌輕笑一聲,示意身邊的小廝都退下,然后?接住了趙旻投喂的魚肉,又道:“嗯,阿旻自己吃,哥哥自己能動手!
“好吧,”趙旻收了手。
這時?候,殿外傳來聲音:“主上?,三?司大人求見。”
文司武司刑司暫時?代理三?州的事務,經常一起來,今日文司已經來了一趟,知道主上?帶著?小殿下在議事堂,但是沙匪的事情?一時?處理不完,主上?又催,這才和其?他兩位同僚又進了殿。
三?司原先就是被蕭忌任命的三?州府衙的知府,后?來蕭忌去了京師大宗內閣差遣過來人接替了他們的工作,他們都居于后?線,做一些養老的活,誰知道森*晚*整*理蕭忌還能再?回西北,這次回來直接圈地為王,又把他們拎了出來。
西北三?州如今能有現在的地域,全憑著?這位“閻王爺”十幾年間的征戰,誰人不知蕭忌脾氣暴躁不好相處。
三?司又被他拎出來任職,做事已經謹慎的不能再?謹慎了。要知道四?年前若是有人在蕭忌面前說?錯了話,打軍棍都是輕的。
結果,三?人一進門,便看到閻王爺和小殿下在吃飯呢!
三?人轉身就要走:“下官不知主上?在用膳——”
蕭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蹙了蹙眉心,“回來。”
三?司:“……”
完了。
趙旻見三?位大人進了門,覺得自己應該先退下去:“哥哥,要不你先聊,阿旻去外頭待一會兒?”
蕭忌:“不用,都是一些小事,正好阿旻無聊,也聽聽。”
“說?吧,什么事?”
文司是最近和蕭忌接觸最多的,相處下來,已經知道如今的王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驕躁的小王了,多少敢說?了些:“主上?,人牙子的事情?下官已經將?來龍去脈調查清楚了,與府衙合作的人牙子就在臨州城西清悲寺附近活動!
清悲寺是三?州內唯一一處佛教寺廟。早在此處建了數百年,對西域已經西北乃至大宗境內都影響深遠。
包括大宗境內有名的南山寺,據說?是百年前清悲寺一個小和尚帶出去了佛教文化。
蕭忌:“你的意思是說?,人牙子和清悲寺有牽連?”
文司嚇壞了,清悲寺可是正個西北乃至西戎塞外百姓的信仰,要說?那?人牙子和清悲寺扯上?關系,這件事想處理都處理不了。
這難題,他可不敢拋給蕭忌。
文司:“主上?,這件事下官也說?不好,只是查到的線索是這樣,那?人牙子進出過清悲寺,府衙的人一去抓他,他就縮進寺廟,但是清悲寺府衙的官兵進不去,就一直沒將?人緝拿歸案!
“不急,”蕭忌:“本王清楚了,都退下吧!
三?司如獲大釋:“是,下官告退!
等人退下,趙旻才問了蕭忌:“哥哥,方才幾位大人的意思是,府衙的臥底可能在寺廟里??”
“嗯,”蕭忌給小孩兒夾了菜,解釋道:“清悲寺比大宗開國的時?間還長,早在幾百年前,從西域傳過來;平慶年間當時?三?州地區還塞外的地界,先帝開國與周邊各個國家互通貿易,清悲寺佛法由西域商人傳入大宗,曾在平慶末年盛行一時?,如今也壓制道法,大宗境內的寺廟百家爭鳴,影響深遠。”
趙旻聽完,大致聽懂了一些,也就是說?西北的清悲寺是大宗境內佛法的發源地。
這般受百姓推崇的寺廟,竟然和拐賣人口的人牙子有牽連。
趙旻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哥哥,這件事不一定是真的吧。若如哥哥所說?,清悲寺是大宗佛法的發源地,應該不差香火錢,又怎么會和人牙子牽連上?呢?”
“阿旻真聰明,”蕭忌覺得帶小孩兒出來透透氣這個決定不錯。
小孩兒心思細膩,知道他公?務忙便多怕自己打擾他公?務,可換個法子借著?處理公?務的由頭,帶著?小孩兒一起做一下小事兒,邊玩兒邊散心,倒也不覺得自己是負擔了。
蕭忌:“清悲寺每日都會放齋飯,也有專門收留百姓的空閑廟宇,那?人牙子多是借流民的身份在寺廟藏著?。”
趙旻:“這樣啊,看來確實很?麻煩。”
“無妨,”蕭忌:“府衙的官兵去不了,改日哥哥帶著?阿旻去上?香,多打聽打聽再?做打算!
……
酉時?前,趙旻和蕭忌回了家。
白聿要給蕭忌上?藥,趙旻沒守著?,心里?想著?蕭忌給自己說?的事,喊來了卓瑪了解清悲寺。
卓瑪一直在臨州呆著?,聽趙旻說?起清悲寺,以為他要找無念大師求簽。正好再?過些小三?月小殿下就要生?了,這時?候能去求一個好簽,回頭好讓人供起來,給小殿下集福。
內院,趙旻給梅花修枝,卓瑪挑著?無念大師的事跡娓娓道來——
“原先這清悲寺就香火旺盛,后?來出了無塵大師這樣的得道高僧,各地前來求簽的香客更是絡繹不絕!
“據說?現在去上?香的香客,一大半都是去找無塵大師指點?迷津的,名聲大著?呢!弊楷斦f?罷,興奮極了:“殿下什么時?候和主上?去求簽啊,老夫好準備好香火,到時?候將?簽求回來,便好生?供著?。”
趙旻搖了搖頭:“不是求簽,只是有些雜事,需要去清悲寺一趟!
“這樣啊,”卓瑪道:“既然殿下要去,不如也去上?根香吧,求個簽花不了什么時?間的,也好為咱們小殿下積些福氣。”
“好,”趙旻應了聲,轉念一想,這個無塵大師既然這么有名,或許自己也可以聽聽大師的建議,該怎么和蕭忌開口說?自己的事兒。
卓瑪:“殿下,剩下的老婦來清理吧,您快回去休息一會兒,方才老夫見小廚房有做清蒸鱸魚,晚些好了老婦給您端過去!
……
趙旻回去的時?候白聿已經走了,臥房內,蕭忌赤裸著?上?身,右側手臂上?重?新換了紗布。
趙旻:“哥哥,身子可還難受?”
榻上?,蕭忌活絡了一下右臂,起身穿好自己的寢衣:“無礙,已經用上?力氣了。”
說?罷。
蕭忌走到小孩兒跟前,用方才上?完藥的右臂直接將?趙旻抱了起來,托著?小孩兒往內殿走。
趙旻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蕭忌抱起來了。
趙旻嚇壞了,攬著?蕭忌的肩膀,生?怕他的傷口再?流血:“哥哥,你這是作甚?小心胳膊——”
少頃,蕭忌走到床前,將?趙旻穩穩放在,“哥哥都說?的沒事,看,抱阿旻已經沒問題了。”
趙旻:“……”
蹙了蹙眉心。
蕭忌單膝跪在榻上?,壓制力十足,捏著?趙旻的臉就要親,趙旻只能抬眸含怒含怨看著?他,“哥哥,胡鬧,還沒完全好呢怎么能用力。”
蕭忌‘嗤’笑了聲。
小孩兒五官精致,鑲嵌在巴掌大的小臉兒上?,賞心悅目。又想起他眉眼柔順,花唇飽滿,偶時?趴在人肩膀上?撒嬌,撩而不自知,乖得恨不得叫人把心肝都掏給他。
眼下就兇起來,最多像是被激怒的小兔子,也沒什么威懾力。
蕭忌瞧著?心都化了,俯身捧著?小孩兒的臉,細細吻下:“阿旻,擔心哥哥了?那?時?候還早,阿旻陪著?哥哥休息一會兒?”
趙旻:“……”
蕭忌說?休息,又吻又舔,手順著?他的腰向下分明不是正經休息。
自前日做完,蕭忌好像確實沒有太?收著?點?,找回來在京師攝政王府的時?候的感覺,興致來了就喜歡欺負人。
趙旻三?兩下被親軟了,順著?蕭忌滾到了被褥里?,外袍剛剛褪去,腳踝上?就一緊。
蕭忌握住了他的腿輕輕分開,隨后?手肘撐在他耳側,強勁有力的膝蓋頂開他的雙腿,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柱,熱氣吐在他唇上?,調侃道:“阿旻的臉怎么這般紅?”
“這么羞?”
“一會兒可能喊出來——”
蕭忌撩撥之意,太?過明顯,趙旻實在定擋不住,小手只能勾著?蕭忌的脖子,將?自己整張發燙的臉埋在男人胸口:“哥哥不,不許說?……”
“不害臊!
說?罷,身上?一涼,寢衣被剝下。
趙旻微微抖著?白嫩的肩頭,側臉貼著?蕭忌的胳膊,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哥哥,你,你關門了嗎?”
蕭忌‘嗯’了聲,手從趙旻耳側撤走,少頃吻從他脖子里?如疾風驟雨落下。
“關了。”
趙旻:“……”
不知道怎么時?候就想好要做了。
趙旻有些受不住蕭忌的吻,想推開蕭忌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哐哐哐的敲門聲——
殿外,白絨從城內回來,見府衙的人領著?一群人朝著?清悲寺的方向去了,白絨聽白聿說?過兩句,好像說?蕭忌抓臥底。
清悲寺是什么地方,除了蕭忌本人,誰敢帶兵去!
白絨高興壞了,這兩天蕭忌胳膊受傷了,趙旻都顧不上?陪他玩兒了。
白絨拿著?自己買的小糖人給趙旻分享:“趙旻趙旻!蕭忌今天不在家,我帶你出去玩兒!”
“本仙人小糖人的,你上?次不是說?想吃嗎?。。
“趙旻趙旻趙旻!快出來呀!”
房間內趙旻一下就清醒了,身上?衣服快被蕭忌扒完了,他隨手揪寢衣護在胸前,小聲推著?蕭忌:“哥哥,快……快起來,云泉沒在,一會兒白絨推門進來了。”
蕭忌:“……”
臉色突然沉的嚇人。
蕭忌握著?小孩兒:“阿旻羞什么——”
窗外,太?陽還高高掛著?,光斑直射進來,灑在塌前的羊毛毯上?。
紗質的穿慢堆疊在毯子上?,光影隨之晃動。
“哥哥…”
“小心傷口……”
“還是白天……哥哥我們晚上?…晚上?可以再?來……”趙旻方才也是一時?上?頭了,大白天的就順著?蕭忌做這種事,且不說?白絨來了,就算白絨不來,萬一云泉回來了,一定能聽到房間里?他和蕭忌的動靜。
趙旻臉紅的嚇人,連帶著?肩頭都是紅的。蕭忌不依不饒,趙旻用小手亂撓人:“哥哥…唔……”
蕭忌雖然不爽,但是也順著?小孩兒停下了,抱著?人坐在自己腿上?,嘬趙旻的臉蛋:“哥哥和阿旻是正經夫妻青天白日又如何,又不是偷/情?。”
“偷/情??”
“什么跟什么啊……”
“哥哥……不要說?了,”趙旻氣呼呼的推搡蕭忌,身下頂著?一把利刃,門外白絨還在敲門。
趙旻咬唇,假裝氣呼呼的看著?蕭忌,道:“哥哥,阿旻生?氣了!
蕭忌:“……”
“嗯……”
說?罷,蕭忌掀了被褥,赤裸著?上?半身,隨手拿了件大氅就要出門。
氣勢像是要出去擰白絨的腦袋。
白絨平時?就在趙旻面前叫嚷,最怕蕭忌,趙旻下意識抓住了蕭忌的手腕,搖了搖頭:“哥哥,阿旻出去就行,你再?休息會兒……”
蕭忌:“……”
咬碎了牙。
……
趙旻前腳剛收拾完出門,府衙就來了人,蕭忌后?腳也出了家門。
趙旻和白絨去了街上?一趟,蕭忌則到晚上?也沒回來用膳。
到了亥時?,蕭忌才從府衙回來,說?是收到了邊境的軍報,烏恩穩住了邊境線,直接帶兵去了眠山以南的地帶,繼續清理匪患。
有了烏恩,蕭忌剿匪的壓力就輕松許多。
臥房內。
蕭忌甫進了門,身上?帶著?初春的寒氣,怕冷著?小孩兒,脫了大氅,進了浴桶。
趙旻剛好想去清悲寺一趟,便剛好問蕭忌人牙子的事情?:“哥哥準備明日派人去,還是——”
蕭忌道:“阿旻想和哥哥一起去嗎?”
今日塞外軍報,西戎已經從邊境線回撤半百余里?,烏恩回來之后?只需要少月便能將?三?州的匪寇清理干凈,之后?便能發布政領,三?州可緩解一緩。
蕭忌闔眸,靠著?浴桶,沉思片刻。
“嗯!
趙旻備好了蕭忌的寢衣,走到外殿,將?浴巾拿給蕭忌:“阿旻今日聽卓瑪說?起一位高僧,想前去拜訪,給哥哥求一個平安符!
“無塵?”蕭忌倏然睜開雙眸,手臂從浴桶里?出啦,握著?趙旻的小手:“去吧,哥哥陪著?阿旻一起去,順道看看那?人牙子在不在!
“嗯!壁w旻抿了抿唇,看向蕭忌,男人眉心方才微微蹙了一下,語氣也很?是驚訝,“哥哥知道無塵大師?”
“嗯,”蕭忌含住小孩兒的指節,舔了一口,想起曾經和蒙古人打仗在清悲寺借住的時?候。
“和尚的話都太?虛幻,毫不實在,”蕭忌說?罷,又覺得自己太?武斷,緩了語氣:“阿旻心思細膩,理解能力強,或許聽聽也有些作用!
“回來給哥哥說?說?!
蕭忌曾在西北封狼居胥何等榮耀,少年時?期自傲驕縱,確實聽不進去什么佛法什么萬物虛無,追求內心精神慰藉的說?法。
但他不認可,不代表沒人認可,無塵坐下子弟眾多,據說?可解惑,指點?迷津;蛟S小孩兒抵觸白聿的‘心’療,能接受無塵的話。
趙旻:“哥哥說?的有道理,那?明日便去吧。”
蕭忌點?了點?頭,倏然夾了夾小孩兒的五指。
尾音拉長了一點?:“阿旻!
“嗯?”趙旻手上?微微一疼,迷惑的看著?蕭忌。
月白風清,星火搖曳。
蕭忌那?雙流光溢彩的金色瞳仁隔著?幽暗的燭火,似一團烈火燒過,生?生?撩起一番云雨情?意的氣氛。
麥色的緊實的臂上?青筋虬結,晶瑩的水珠順勢落下,蕭忌濕濡的掌心與他的手心貼合,清爽的水意好像突然變得粘稠。
蕭忌又喊他:“阿旻?”
眼神好像能拉絲一樣。
趙旻被蕭忌握住的小手發燙。
蕭忌微微動了一下,浴桶里?水波漣漪,微涼的唇輕輕落在趙旻的手背上?,又換成濕濡的舌尖掃去。
趙旻的臉一下就紅了:“哥哥,不舔……”
蕭忌握著?小孩兒不看一折的手腕,從浴桶里?站起身,順勢抱著?穿著?一身銀雪綢緞寢衣的青年,與他十指相扣,“阿旻和哥哥繼續做下午沒做完的事兒如何?”
趙旻與蕭忌行這事就發暈,不太?與蕭忌對視,也不好意思說?什么。
蕭忌從浴桶里?出來,怕自己那?駭人的玩意兒嚇到小孩兒,用干凈的浴布在腰腹間裹上?,便倏地將?趙旻托了起來:“今日下午阿旻明明很?喜歡,對不對——”
趙旻舔了舔唇珠,沒回應蕭忌。
“乖!
蕭忌大刀闊斧地抱著?小孩兒往床上?氣,邊走,稍微顛了兩下,纏繞在自己腰上?的腿就瞬間一收。
趙旻要羞死了,將?臉埋進蕭忌肩上?,長發披散下來。
小兔子般收起來小爪子,乖乖巧巧等著?被疼愛:“哥哥別……別……”
趙旻小手死死揪著?蕭忌的手臂,等蕭忌將?自己放到床上?,才咬了咬唇示意蕭忌:“哥哥,蠟燭,蠟燭都還點?著?……”
上?次做的時?候滅了火,只有窗外淡淡的月色,隔著?床幔幾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眼下,內殿的蠟燭還都點?著?。
“無礙,”蕭忌握著?小孩兒的手,將?自己腰間的浴布扯開:“阿旻總是喜歡靦著?臉,今日好好看看哥哥。”
“……”
趙旻小聲咕噥:“哥哥不知羞……”
說?罷,趙旻垂眸,看自己纖細的五指與其?相映,反差極大。
有些駭人。
第63章 第 63 章
蕭忌故意說一些不害臊的話, 趙旻每次一聽臉就不自覺的要紅,燒的可怕。
“有?嗎……”趙旻靠在蕭忌肩上,說罷, 微微抬眸與蕭忌對視。
蕭忌的五官精致,眉如寒刃鼻如山峰,皮相有中原人幾分文氣矜貴之相?又帶著塞外人幾分深邃張狂, 柔順的烏發濃密垂在肩頭薄涼的唇輕輕一抿。
帶著薄繭的手順勢握住他的手,薄唇在他眼皮一吻, 聲音沉而黏膩:“好阿旻,快些。”
“……”
趙旻這才將重心放心滾燙的手心上,青筋突突著, 磨得手心滾燙。
“不,不說……”
趙旻不親蕭忌了,把臉埋在頭發里, 側靠在蕭忌肩上:“哥哥能?不能?不說……”
“好, 不說了不說了!笔捈身樦f了兩?句, 安靜下來。
房間里只剩輕微的喘息聲。
……
翌日?一早,府衙派了一衛隊的輕甲兵。
趙旻帶著云泉, 與蕭忌商量好了一起去清悲寺,但是不一起走,蕭忌要查那人牙子的下落,早早便去了府衙,趙旻是請好了香換好了要上的香油錢和云泉再去。
所以,趙旻以為這群人是蕭忌派來的。
還?未詳細問,這時候一身緋色勁裝的卓倫從府衙的方向快馬過來, 見?趙旻一行人還?沒出發,心里的大石頭落下了:“殿下——”
云泉乖巧跟在趙旻身后, 懷里抱著半人高的香,瞧著卓倫:“殿下,卓倫姐姐早上不是和王爺一起去府衙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說罷,卓倫已經到了眼前,云泉揮手:“卓倫姐姐!”
趙旻也不知道為什么多了這么多人,卓倫也回來了。
卓倫到了趙旻跟前,便將自己的馬兒交給一旁的輕甲兵,給趙旻行了個禮:“殿下,主子怕您一個人不安全,我給您駕車!
“原來如此!”云泉高興壞了:“那這幾位大哥——”
輕甲兵帶頭的領隊撓了撓頭:“嘿嘿,殿下,我們是武司大人派來的,說您今日?要去給禿驢寺上香——”
“不必,”卓倫:“殿下這里有?我就行了,你們都回去,讓三?司將心思放在打西戎和清匪上,主子不是四年?前的主子了不需要拍馬屁。”
趙旻:“……”
“卓倫護衛說的也對,我今日?就是去拜訪無念大師,不與王爺同行,不用勞煩諸位了!
輕甲兵領隊:“是!
輕甲領隊垂著腦袋瞧了眼小殿下。主上回家兩?月清走了大宗的書生剿了臨州的匪患,滅了侵擾邊境的蘭國,還?帶回來一個金枝玉葉的小世子。
四年?前主上是什么樣子大家都清楚,兄弟們都跟著主上打了這么多年?仗了,從前主上驍勇拼勁兒用不完大小事都要做主,說好聽些叫有?血性說難聽點就是武斷,忒不講道理些。
府衙的大人們都說,主上如今變得這么穩重,就是因為身邊有?了個溫柔可人的小殿下。
中原人也不都是溫潤書生的,他瞧著這下殿生的乖乖巧巧的下就十分討人喜歡。
輕甲兵領隊嘿嘿笑了兩?聲,用了一句蹩的漢話:“那屬下就,就帶著兄弟走了,小殿下一路走好——”
一句走好?不會?咬文嚼字就別說。
卓倫:“……”
云泉:“…………”
輕甲兵列隊回去,趙旻才和云泉上了馬車,卓倫駕車,替方才幾個糙漢兵解釋了一句:“殿下莫要生氣,他們都不認漢字,也不知道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趙旻:“……”
“嗯,自然?。”
趙旻自然?不會?覺得方才那句話是詛咒,陰差陽錯罷了。
清悲寺幾乎要在三?州的邊界,乘坐馬車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到。出門的時候已經過了辰正,眼下走了半個多時辰,臨州圓頂形的建筑原來越少,一望無際的草地上時不時見?幾個駐扎的圓形帳篷。
三?州大多百姓都靠游牧為生,常跟著水源搬遷,云泉可稀罕了,掀開簾子,坐在轎子門前和卓倫說話:“卓倫姐姐咱們王府有?沒有?這種房子啊,看起來好好玩兒,我們殿下也沒住過這種房子,里面是什么樣子的呀?”
“這有?什么稀奇的,”卓倫跟蕭忌在戈壁草原的日?子,遠比住木頭房子住的久:“就是普通的帳篷,過幾日?主上有?時間了,咱們可以在王府附近支一個,好在室外炙肉。臨州的羊肉可比京師好吃多了!
“炙肉就算了,我們殿下吃不慣,還?是京師菜好吃。”云泉自認為自己是除了殿下自己外,最了解殿下的人,說罷,他還?自信地回頭問趙旻:“殿下,您是不是更喜歡京師的飯菜!云泉最最最了解您了!”
趙旻:“嗯!
“我還?好,不挑食。”
卓倫:“最了解殿下的人眼下是主子了,你要排號!
“哼,”云泉噘嘴:“王爺和殿下是夫妻,自然?了解,但是云泉和殿下一起長大的!殿下就是喜歡吃京師菜!”
云泉說的起勁兒,“可惜以后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闭f罷,絲毫沒注意卓倫的臉色有?些不好。
趙旻在轎子內坐著,云泉又將簾子打開了,從他的視角看卓倫的臉色越發的沉,“云泉,回來好生休息一會?兒,待會?兒還?要上香!
“哦哦,”云泉:“那云泉回去!
握著韁繩的卓倫吁了口濁氣,眸子里閃過幾分愧疚。
四年?前蕭忌回京師的時候就鬧了一次,臨州的事務全都撂下,邊境的戰事也停下了,他們回京師就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查小公主的死?因。
四年?內,卓倫有?感?覺,主子的心不全在小公主的死?因身上,他們明明可以直接將和公主府有?牽扯的人都殺了,再回西北繼續打西戎,拿下西戎休養生息,不出五年?他們西北一定抵得過大宗的軍隊。
主子舍下西北,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大宗兩?京八州,費力?不討好,四年?內頂著一個亂臣賊子的名聲肅清貪官外援海南,好容易名聲好了一些——
或許主子有?更好的辦法給小公主復仇。
一路到了清悲寺,卓倫都沒再說話,下了馬車云泉才注意到卓倫有?些不對勁兒,跟著趙旻進寺的時候,云泉才內疚地問趙旻:“殿下,方才云泉是不是說錯話了,卓倫姐姐好像不開心了!
趙旻:“……”
“你呀。”趙旻點了點云泉的頭,小聲道:“早在侯府的時候王爺的名聲就差,你又不是不知道,后來在金陵出了那種事情,王爺亂臣賊子的名聲洗都洗不干凈了,就算回京師了又如何立足?”
“以后不要提回京師的事情了,西北臨州碩王府就是咱們的家。”
“王爺在哪里,哪里就是我們的家。”
云泉:“云泉沒有?想這么多……”
說罷,云泉鼻子一酸,他真的沒想那么多。
“嗚嗚嗚殿下可怎么辦,以后卓倫姐姐不會?不理我了吧?”
趙旻:“不會?的……不想這么多了,一會?兒見?了無念大師,多求一個平安符,你晚上送給卓倫護衛。”
云泉抹了把眼淚,抱著快超過他身高的香棍哇哇哭:“嗚嗚嗚嗚……云泉再也不多嘴了嗚嗚嗚……”
今日?天氣清涼,萬里無云,趙旻早打聽好了無念大師的名號,以為今日?來上香的香客會?很多,不成想進了寺廟的大門,只見?幾個穿著青色布袍的僧人在清掃臺階上的枯葉。
順著沾了些青苔的石階而上,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便看到了清悲寺的牌匾。甫一進去,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小僧人手持佛珠,見?趙旻過來微微俯身,行了個禮:“施主是碩王府上來的吧?”
趙旻點了點頭:“是……”
來之前蕭忌并未與他說過提前打點過,趙旻有?些懵,但那小僧人就是提前在此處等他。
小和尚:“施主里面請吧,師父已經在殿內等您了!
片刻,趙旻隨著小和尚從正殿兩?側進去,見?中央的位置有?一身著袈裟的僧人。
卓瑪說,無塵大師年?級不大,卻因為身世遭遇早早開了靈智,不過而立之年?就已清悲寺的主持,上一個像無念大師這樣早早開了靈智的大師還?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不過這些事都是靠先人傳下來的,近年?有?名氣的就只有?無念大師。
趙旻不懂佛法,只是心中疑惑無人可解,但愿菩薩能?解開他的心結。
小和尚:“師父,碩王府的施主到了。”
小和尚話音剛落,僧人便停了手中的木魚,轉過身來——
只見?那僧人確實如卓瑪做說,不過而立的年?紀,但幾乎沒什么特?別的面容上,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眼,眼波流轉間卻讓人有?種無情無欲看透塵世的情緒。
“貧道法號無塵,”僧人道:“施主,先請簽吧!
趙旻微微垂眸,回禮后,靜心跪在側邊的軟墊上,小僧人給他送來了求簽筒。
……
趙旻在大殿內和無塵大師聊了很久。
夕陽漸沉,鐘聲悠長。
受了幾個時辰的佛法洗禮,趙旻心中紛雜的情緒似乎沉淀下來。
這時候,殿外小和尚敲響了門:“師父,碩王爺在南邊的寺廟里抓了一個人,說是牙子,您要去看看嗎?”
趙旻的思緒突然?被攪亂,想起了蕭忌說人牙子在清悲寺藏著的事情,解釋道:“大師,此事且先聽在下道來——”
無塵大師抬眸,“施主,清心,沉思您方才詢問貧道的事情!
“好……”趙旻應了聲,闔眸,繼續敲木魚,但是被打亂的情緒怎么也集中不起來了。
蕭忌不會?傷了僧人吧?應該不會?的,清悲寺的影響非常,哥哥肯定有?分寸——
“施主,心亂了!睙o塵起身,“罷了,就到這里吧,想來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趙旻倏然?抬眸,他確實分心了,“大師——”
方才趙旻將自己預知之夢道來,想聽無塵的看法,但他只是詢問自己有?和放不下之事。
如今,趙旻放不下的人就只有?蕭忌和自己腹中的孩子。
無塵起身開了門,和小和尚說了幾句,便回來對趙旻道:“施主,王爺的兵馬在寺廟前候著,時候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回去。”
趙旻抿了抿唇,“好。”
從清悲寺正殿離開,趙旻和云泉又上了想,將香油錢敬了這才下山去。
甫一走到山腳下,臨州府衙的輕甲兵整齊列隊站在清悲寺前,蕭忌在馬背上,朝著他的方向看來。
卓倫在馬車上等著。
趙旻向無塵大師告別:“多謝大師指點迷津!
“施主慢走!
“嗯,”趙旻應了聲,無塵大師便帶著小和尚回了寺廟,順帶將寺廟的門也合上了。
趙旻下了臺階,蕭忌翻身下馬,上前迎他:“阿旻,可有?收獲?”
無塵對趙旻所說的預知之夢未做態度,只是道他的夢既然?存在運行的規則,就一定有?它的道理,他既然?無法與命運抗衡,不如遵從自己本心。
趙旻以為摸不清自己的本心。
眼下,看著蕭忌,卻有?幾分理解了。
盡人事,聽天命。
“有?,”趙旻搭上蕭忌的手,隨他一起下去:“哥哥今日?可有?收獲?”
一個販賣人口昧黑心錢的人牙子,臨州府衙是個人就能?辦好,只不過牽扯到了清悲寺,便不好下手。
今日?一趟,便知道那人牙子不是和清悲寺有?什么勾結,直接偷了流民的戶籍,借住在此罷了。
蕭忌:“小事,人押送回府衙了,改日?抽空審問便可!
“好,”趙旻應了聲。
蕭忌抬了抬唇角,看著小孩兒心情似乎不錯,心道這清悲寺當?真有?點本事,“回家吧!
……
月朗星稀。
卓倫架著馬車與蕭忌的輕甲兵隊一起回臨州府衙。
過了酉時,軍隊進了城,蕭忌停下了馬兒,下馬來到趙旻的馬車前。
卓倫心照不宣地停下馬車,趙旻從轎子里出來,“哥哥,有?什么事嗎?”
蕭忌今日?抓了人牙子,順勢可以逼問三?州的臥底之事,便想直接將人壓回去連夜審問。但是小孩兒今天同他一樣忙活了一天,蕭忌舍不得人,便想告知他一聲。
“沒什么事,”蕭忌揉了揉小孩兒的發頂,“哥哥一會?兒將人押回去,連夜審了,阿旻今晚不必等哥哥——”
趙旻:“這樣啊……”
他本來是想今夜告訴蕭忌的,沒想到這個時辰了,蕭忌還?要忙。
或許可以明天再忙。
趙旻蹙了蹙眉心,“這么晚了,哥哥還?是不要太幸苦了——”
“無礙,”從眠山回來,蕭忌已經將自己的公務緩了,西戎的事兒也放下了,就只剩下一些小問題,早些時間處理完,也省心。
蕭忌:“哥哥不累!
趙旻抿了抿唇,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那好,那哥哥路上慢點,阿旻先回去睡了!
“好,”蕭忌攥著小孩兒的手,就當?著一隊輕甲兵和卓倫云泉的面嘬了趙旻一口:“亥時前一定會?去!
“阿旻先睡!
送走了蕭忌的輕甲兵,卓倫繼續架著馬車帶著趙旻回家。
途中,卓倫十分有?眼力?勁兒順著趙旻說了句:“殿下方才是不是不想讓主子回府衙?”
趙旻:“……”
好像心情有?些不好。
趙旻:“王爺日?理萬機——”
“殿下好大的醋意,”卓倫:“其實主子是想早點吞下西戎——”
數年?前奪嫡的事情如今已經蓋棺定論。有?時候真想不通大宗立嫡立長的規矩,宣隆那般昏庸無用,卻因為他是嫡出的,就必須繼承大統。平慶盛景恐難以再現了。
卓倫思忖須臾道:“主子想推了大宗!
卓倫知道蕭忌不殺宣隆是怕引起大宗內亂,但她?琢磨不明白,主子為什么連皇后也不殺,雖然?有?蕭景馳一點關系,但也不至于?知道了皇后是設計公主的兇手后還?能?這么穩定。
趙旻:“……”
他又何嘗不知道,就是因為如此,他才猶豫。蕭忌有?自己的目標。
“嗯!
趙旻聽了卓倫一席話,釋然?不少,蕭忌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他的命運應該由他自己做主。
道理他都懂,但是他心情不好。
“但是殿下也不必太藏著心思,”卓倫:“主子十二個時辰有?一半都不在府里,就是因為殿下您太好說話了,西戎在塞外稱霸多年?了,那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拿下的,擠出來這么一點時間也沒什么用!
趙旻:“……”
心里酸溜溜的。
回到王府,趙旻簡單吃了些粥,洗漱完便鉆進被褥里了。
直到亥時左右蕭忌才回來。
趙旻今日?眉下床去接人,反過身子,面朝里側。
蕭忌洗漱完進來的時候,發現今日?床上有?兩?床被褥,小孩兒躺在里側,好像已經睡著了。森*晚*整*理
蕭忌將外面那床被子拎走,掀開趙旻的被褥,剛躺上去身上的被子就被小孩兒拽走了。
蕭忌:“阿旻沒睡?”
“嗯……”趙旻起身,攬著自己的被子,抿唇著看蕭忌:“哥哥今日?自己用一床被褥吧,阿旻想自己睡!
“嗯?”蕭忌輕笑了聲,將小孩兒攬在懷里:“不要,哥哥要抱著阿旻!
抱了人,蕭忌便想親親小孩兒,但今日?還?沒動趙旻便推開他了。
與往常不同,小孩兒多是害羞說不要,手上沒一點力?氣,今日?的力?氣卻很大,好像真的十分抗拒他。
蕭忌撥開趙旻鬢角的發絲,看著趙旻含怒含怨的小臉,這才發現小孩兒生氣了:“乖,怎么了?”
趙旻蹙眉想了想無塵大師對他說的話,不開心,直勾勾的看著蕭忌:“哥哥——”
“嗯?”
“幾乎每天都是亥時回來,”趙旻:“下次能?不能?不要這么晚了,公務是處理不完的……”
蕭忌聞言,先是點了點頭,又正色調整了自己的坐姿,大掌放在趙旻隆起的腹部:“阿旻。”
“嗯!壁w旻應了聲。
蕭忌生氣了嗎?
突然?這么嚴肅。
蕭忌的手心隔著一層綢緞,緊緊貼著小孩兒的腹部,感?受著這個他愛人給予他的血親。
蕭忌吁了口濁氣:“阿旻給了哥哥一個家,哥哥給阿旻一個新的天下如何?”
趙旻蹙眉,抬眸對蕭忌對視:“嗯?”
蕭忌這句話,什么意思?
趙旻:“哥哥什么意思?”
他抬眸,眼仁對上蕭忌那雙流光溢彩的金色瞳仁,幽暗的燭火搖曳明明滅滅之間,他們目光相?對,情緒交匯,卻又黯然?錯過——
蕭忌認真道:“阿旻,哥哥想吞并西戎自立為王,以現在的速度行軍,只需五年?便可揮師北下,殺了宣隆報哥哥的血親之仇!
“屆時哥哥便立臨州為都,以旻為國號,哥哥與阿旻的子孫,千秋萬代?,世世不熄!
趙旻:“什么?”
蕭忌的話讓趙旻振聾發聵,不知所措。
他本以為蕭忌只是想報仇。
他在蕭忌眼里看到了欲望、野心、桀驁不羈和他真正的目的。
——他要滅了大宗。
“阿旻!
蕭忌一直沒許諾小孩兒什么,他不喜歡將這些話說出來,顯得有?些無用。他喜歡用事實說話,他想要他的阿旻萬人之上。
“乖,哥哥會?盡量放松些,等阿旻生下我們的寶寶,就補辦婚禮,”蕭忌十分認真道:“以后——”
“不許——”趙旻蹙眉,抱上蕭忌,攥著他的衣料:“哥哥不要這么做……阿旻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哥哥過好剩下的日?子!
趙旻:“哥哥收手吧,你是反派,不會?成功的!
“我們都是‘炮灰’不會?成功的……”
“……嗯?”
蕭忌突然?懵了:“什么?”
蕭忌無言一笑:“阿旻說什么呢?”
“哥哥,阿旻有?件事很早就想對你說了,只是這件事太過荒誕……”
趙旻松開蕭忌,認真的攥著他的手,“阿旻做了一個夢,夢里阿旻會?嫁人生子,產時血崩身亡,這也是阿旻當?初為何要去王府找哥哥的原因……但是,但是阿旻雖然?改變了自己嫁人的命運,卻還?是陰差陽錯有?了哥哥的孩子!
“還?有?,還?有?哥哥……還?有?太子殿下的事情,都是真的——”
趙旻一股腦將自己的夢全都告訴蕭忌了,“這些都是真的哥哥……今日?阿旻找無塵大師就是想問問這件事該不該和哥哥說,阿旻不想哥哥困死?在自己的仇恨里……”
“哥哥收手吧,五年?后你會?兵敗的,阿旻已經無法改寫自己的結局了,只想讓哥哥能?好好活著。”
情緒像是開了閘口的河堤,趙旻將壓在心口的秘密宣泄出來,如涅槃一般,積怨而生的恐懼好像剎那消散了。
說罷,趙旻勾著蕭忌的肩,小舌撬開男人的薄唇眼淚和津液糾纏在一起。
趙旻吻的很重,在蕭忌這里卻如蜉蝣撼樹,吻了一會?兒便喘不過來氣,只能?像一只受傷的小獸伏在蕭忌肩頭,小聲地咕咕噥道:“哥哥,阿旻想讓你好好的!
第64章 第 64 章
趙旻伏在蕭忌肩頭哭了好?久, 后知后覺發現蕭忌好像沒有回應。他將這件事壓得太久了,已經久到自己下意識以為蕭忌會?無條件相信自己的話。
趙旻思忖少頃,撐著蕭忌的肩頭抬起微微發紅的雙眸, 看著蕭忌一言不發,他臉上好?像沒什么多余的情緒,只?是目光好像一直放在他身上。
“哥哥……”趙旻調整了一下思緒, “哥哥阿旻說的——”
“乖,”趙旻的話音未落, 蕭忌便?垂眸,音色沉沉抵著他的額:“不怕。”
“阿旻不怕,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有哥哥在呢, 不怕。”
“哥哥相信阿旻說的話嗎……”趙旻吸了吸鼻子,他方才聽了蕭忌的話,實在太害怕了, 沒提前和蕭忌解釋就一股腦說出?來了。
眼下, 他看著蕭忌嚴肅的表情, 心中?莫名有些慰藉。
“阿旻說的什么哥哥都相信,”蕭忌將小孩兒抱在懷里, 順著他的背,“不怕了,有哥哥在呢,阿旻不怕!
小孩兒方才的表情不是裝的,他是真?的害怕擔心。蕭忌的心宛如刀絞。
在京師府中?的時候蕭忌只?以為他是因為海平侯府真?假世子的事情傷心,接觸下來又發現他的性格就是那樣?,并非階段性, 也甚少有很大的起?伏。偏他在西北塞外數年,成了一把只?會?殺人?的刀, 頭一次遇到這般敏感的花骨朵,只?會?予取予奪絲毫沒注意過小孩兒的心。
蕭忌以為自己已經在努力養小孩兒了。
一個噩夢,小孩兒惦記這么久。
蕭忌環著趙旻的腰,在他唇上細細吻下:“乖,不怕了,告訴哥哥了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嗯……”趙旻欣慰一笑:“哥哥,阿旻活不久了,剩下幾個月哥哥多多陪陪阿旻好?不好?,等阿旻生下寶寶,哥哥要好?好?將他養大——”
蕭忌只?能?再活四年多,可是若是他能?放下——
趙旻心間倏然漏了一拍。
“哥哥,阿旻的夢不是噩夢,”趙旻:“是真?的,一切都是可能?發生的事情,哥哥四年后會?兵敗京師,會?死的——”
蕭忌:“不說這些……阿旻,先休息,明?日?哥哥喚白聿過來給你看看身子,不會?有事的!
趙旻:“……”
海平侯府生子藥有毒的事情白聿并沒有告訴蕭忌,這顆藥是白絨賣出?去的,若是蕭忌知道了會?不會?生白絨的氣。
事已至此,趙旻什么事情都不想瞞著蕭忌了,“哥哥,是生子藥,海平侯府給阿旻吃的生子藥有毒,阿旻體虛,所以肚子里的孩子才會?偏小。”
趙旻:“白絨從京師就一直陪著阿旻,就是因為要給阿旻研制解藥,但是沒成功……阿旻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從懷上哥哥的孩子就知道了。”
“白先生已經給阿旻看過了,哥哥明?日?可以找白先生再給阿旻看一看,但——”
“如果阿旻說的是真?的,哥哥能?不能?答應阿旻一件事!
蕭忌抿唇不語,靜靜凝視著他。趙旻猜不透蕭忌的心思。
他懇求。
趙旻攥著蕭忌的手:“哥哥,求求你,能?不能?聽聽阿旻的話。”
夜沉,萬籟俱寂。
寢殿內溫熱的燭光搖曳,虛幻的火光映在蕭忌臉上。四周安靜的可怕,似乎能?穿透軀體聽到對方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趙旻靜靜看著蕭忌,雙眸含著的淚花像是一把無形的刀。
一刀一刀刮著蕭忌的心房。
少頃,蕭忌扯了扯嘴角,沉道:“好?!
……
翌日?,蕭忌沒有去府衙,就守著趙旻在房間里待著。這一夜兩個人?相擁但卻無人?能?入眠。辰時,蕭忌從床上起?身,趙旻立刻就察覺到了,小手攥著被角,倏然隨蕭忌一起?起?來:“哥哥,你,你還好?嗎?”
趙旻現在依舊不能?確定蕭忌有沒有聽進去讓的話,但是他能?感受到蕭忌的情緒。
蕭忌不開心了。
“哥哥沒事,”蕭忌掀開被褥,煩躁地攏了把烏發,在小孩兒鬢角落下一個吻:“阿旻再休息一會?兒,哥哥出?去一趟就來。”
趙旻搖了搖頭,抓著蕭忌的手:“哥哥要去做什么?”
蕭忌:“哥哥去找白聿過來!
“哥哥……”趙旻:“去吧。”
趙旻思忖少頃,松開蕭忌。
沒多大會?兒,云泉聽到了房里的動靜,過來送水。
方才蕭忌急匆匆出?門的時候,云泉剛好?碰到,直到王爺不在,便?只?在端著水在門外喊了一聲:“殿下,您醒了嗎?”
“進來吧!
趙旻穿戴整齊從床上下來,云泉將銅盆放好?,“殿下……”
云泉話音未落,見趙旻臉色慘白,雙眸微紅,一看就是哭過且沒休息好?。
“殿下您這是怎么了?”
趙旻:“沒事的,我先洗漱,你去喚白絨一聲!
“好?……”云泉應下,匆匆出?了門。
白絨在內院住著,白聿在臨州另有府邸。
所以白絨要比白聿先見到趙旻。
一刻鐘后,趙旻洗漱好?,在房間里等著白絨,見了面趙旻便?將昨夜的事情告訴白絨了。趙旻并未說夢魘的事情,只?是告訴白絨自己告訴蕭忌自己命不久矣了。
白絨有些意外:“這么快?”
“嗯?”白絨平時大呼小叫習慣了,趙旻提前告訴他,就是怕一會?兒白聿來了白絨說出?來生子藥的事情。那藥本來就是侯府買的,就算沒有白絨,也還會?有其他人?。蕭忌的性格趙旻摸得清楚,若真?是讓蕭忌知道,哪怕眼下不和白絨翻臉,日?后一定會?再揪出?來這件事。
趙旻坐在桌前,有些詫異地看著白絨:“……不管怎樣?,這件事都和你沒什么關系,一我已經告訴哥哥實情,生子藥是侯府的人?逼我吃下的,毒藥也是!
“嗯,”趙旻說起?來這個白絨才有些害怕,雖然白聿打包票說不會?牽連他,但是這藥畢竟是他下的,而且白聿那家伙怎么可能?就因為——一次就幫他這么多。
“那一會?兒我躲起?來,蕭忌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不在家!闭f罷,白絨兔子一般溜走了。
房間內,只?有云泉聽得迷迷糊糊。
他好?像聽到他家殿下說,他吃的生子藥有毒——
白絨還沒離開,云泉就崩潰了,一邊哭鼻子一邊揪著白絨的衣襟:“你你你你方才說什么?你給我家世子下了有毒的生子藥!嗚嗚嗚嗚!”
“云泉,放白絨走,”趙旻抓住了云泉的手,“剩下的事情,我一件一件告訴你,這件事和白絨沒多大關系!
云泉和趙旻差不多算一起?長大了,兩人?雖是主仆,但情同手足。趙旻很內疚這件事他沒告訴云泉,可告訴云泉也只?是平白多一個傷心人?。
趙旻覺得自己這幾個月,遠比自己前半生過的幸福,他知足了。
云泉慣聽趙旻的話,即便?生氣,但也還是放白絨走了。
云泉:“殿下,你快告訴云泉,你們方才說的話都是假的嗚嗚嗚……云泉不要殿下出?事,沒有殿下云泉也不想活了嗚嗚嗚嗚……”
趙旻如鯁在喉。
鼻子一酸,拉著云泉的手將他抱在懷里:“沒事的……云泉沒事的,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不哭了好?不好?!
趙旻將自己被喂下生子藥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云泉了。
他現在拿不準蕭忌的注意,若四年后蕭忌也隨他走了,他們的孩子怎么辦?云泉怎么辦?
趙旻:“云泉你回京師吧,若是我真?的不在了,你也不能?留在王府,你去找趙墨,找哥哥——”
“殿下您要將找趙墨?”云泉:“云泉不去,嗚嗚嗚,云泉就陪著您,殿下若真?的不在了,云泉——”
趙旻蹙了蹙眉心,“云泉。”
……
不出?半個時辰,蕭忌帶著府衙的輕甲兵將白聿押了回來。
趙旻讓云泉先回房間了,自己調整好?情緒便?在臥房的外殿等著。
門吱呀一聲從外頭被打開。
趙旻本能?抬眸,見蕭忌進門衣袂飄飄。
趙旻扶著桌子起?身:“哥哥……”
“乖,坐!笔捈身槃菘壑『旱氖郑骸皩⑷?帶上來。”
白聿背著自己的醫藥箱,被一眾輕甲兵圍著上前,見趙旻與?他微微對視一眼,冰藍色的眸子中?帶著些許耐人?尋味的情緒:“殿下!
趙旻抿了抿唇,沒有回應。
蕭忌:“解釋。”
“主上,”白聿:“殿下確實命不久矣——”
白聿身后全是帶著彎刀的輕甲兵,他卻不緊不慢的將自己的藥箱放在趙旻桌前,從里面取出?來那塊墨色的玉墜。
“這個東西想必主上一定熟悉,”白聿將玉墜呈給蕭忌:“屬下確實瞞著您對殿下用了讀心術!
“因為,屬下見到殿下的第一面,就看出?來他有心結,如是十年前心結難解的主上一樣?!
蕭忌十四年前經歷雙親暴斃被驅逐到了西北,在邊境線四年刀尖舔血的日?子里,那種主宰他人?命運的感覺,讓蕭忌染上了屠戮的癮。
當時幫助蕭忌度過難關的就是白聿的‘讀’心術。
事實就擺在面前,蕭忌聞言后一言不發。
白聿只?好?裝裝樣?子給趙旻診了脈,隨后起?身:“主上——”
“滾。”
蕭忌攥著趙旻的手站了起?來,雙眸瞬間猩紅一片,嚇得周圍的輕甲兵齊刷刷全都跪下:“主上息怒!”
白聿抽了抽唇角,“是!
說罷,拎著醫藥箱出?了門。
趙旻靜靜的站在蕭忌身邊,小心翼翼的去抱蕭忌:“哥哥……對不起?是阿旻沒有早一些告訴哥哥!
“哥哥不要生氣,阿旻最怕自己生氣。”
“沒!笔捈伤砷_了趙旻的手,朝著內殿走去,頎長寬闊的背影顯得有幾分落寞。
趙旻心緒難定。
蕭忌真?的傷心了。
又是一夜無眠。
蕭忌一整晚都抱著趙旻。
趙旻知道蕭忌沒睡著。后半夜他哄著自己休息,說這些事都是小事,說夢魘做不得數。趙旻前半夜靜靜靠著蕭忌,后半夜就合上了眼皮。
可早上他一動,就知道蕭忌又是一晚上沒睡覺。
“哥哥?”趙旻支起?來身子,想起?身去看看蕭忌是不是還在生氣,可是他剛一起?來,蕭忌就沉道:“阿旻,哥哥沒事。”
趙旻抿唇。
無言。
他不知該怎么辦了。
蕭忌沒有說信他的話,也沒有說不信,只?是將白聿拉過來解釋了他確實命不久矣。
可是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嗎?他也不想死。趙旻心里有些不舒服。
趙旻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現在竟然有要朝著蕭忌發火的念頭。
蕭忌為什么,不說話——
蕭忌起?身,像行尸走肉一樣?,抬眸看著趙旻:“乖。阿旻不會?有事的,哥哥保證!
蕭忌不是在和趙旻說話,他是在自言自語。
趙旻皺了皺眉,眼淚控制不住的吧嗒吧嗒順著尖尖的下頜滴下來:“蕭忌……你究竟有沒有聽進去我的話。”
趙旻真?的生氣了,“蕭忌,你——”
“阿旻就要死了,你為什么還要和我置氣……阿旻不想……不想理你了!”
蕭忌也蹙著眉心,看著眼前委屈巴巴的掉眼淚。心已經不是疼了,好?像用把小刀剜走了一塊肉。
兩人?都緩了少頃。
直到趙旻咬著唇,主動擦干了眼淚,平視著蕭忌,質問他:“蕭忌,究竟,究竟喜不喜歡阿旻。”
“能?不能?理理阿旻!
蕭忌如鯁在喉。
……
碩王府的氣氛足足沉了三日?。
趙旻在家里哄了蕭忌三天,直到這天早晨,趙旻還想和蕭忌解釋一下什么叫‘主角攻’什么叫‘主角受’還有‘炮灰’和‘反派’的作用。
前三日?,他也嘗試著和蕭忌說,但是蕭忌就像是封鎖了自己一樣?,什么都聽不進去。
直到今日?,早晨,趙旻睡醒后發現蕭忌并沒有想昨天一樣?守著他,而是讓云泉送來了早膳,在外殿等著他吃飯。
趙旻洗漱完,出?了門,喊人?:“哥哥!
“乖,睡好?了嗎?”蕭忌臉上神情平淡,精神也好?了不少,換了一套靛藍色的圓領袍,腰間還掛著他送了玉牌,發髻梳得精致。
趙旻一時不知道該問蕭忌些什么:“哥哥,你……你今日?怎么穿的這般隆重!
話本上經常些什么殉情,什么你死了我也不獨活等癡男怨女?的愛恨糾葛。趙旻補過甚多民?間話本,每每讀起?這種讓人?心緒難以平復的話本,總是要難過很久,大多時候情緒也隨之調動,時常掉眼淚。
所以他后來就甚少看這種動不動就死一個主角的話本。
但是見蕭忌現在的癥狀,就是如話本上所述,越平靜越癲狂。
趙旻蹙了蹙眉,上前抱著蕭忌的腰:“哥哥,你不要想不開……只?要你好?好?活著還能?活四年多的……”
“不要給阿旻殉情,阿旻不需要,以后哥哥死了,我們一定會?葬在一起?的!
趙旻傷心極了,但是奈何奈淚擠不出?來了,只?能?皺眉看著蕭忌。
少頃。
頭上傳來一聲‘嗤’笑。
蕭忌握著趙旻的手:“阿旻,想什么呢?”
說罷,蕭忌用逆天的長腿勾了把椅子,將趙旻抱在懷里,道:“阿旻,哥哥想清楚了,就如阿旻所說的那般,既然這個世界就是一個有人?編造的話本,阿旻與?哥哥的命運無法改變,那怒其不公又有何用?”
蕭忌:“哥哥以后的日?子就陪著阿旻,就按照阿旻給哥哥說的‘劇情’來過,四年后若哥哥死了,便?和阿旻合葬。”
“真?的嗎……”趙旻有些難以置信,蕭忌竟然這么快就適應反派的身份了。當初他也是難受的好?久,想一頭撞死過,也想連帶著王宴一起?死,但是最后生存的本能?驅使他盡力一搏。
沒想到,蕭忌這么信任他,掙扎都不掙扎了。
“真?的,”蕭忌單手抱著小孩兒,單手盛上白粥,“吃飯吧,吃完飯阿旻和哥哥去騎馬好?不好??”
“哥哥給阿旻牽馬!
“嗯!壁w旻吸了吸鼻子,反手抱著蕭忌的肩膀,伏在他肩頭:“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反派!
“阿旻喜歡你!
第65章 第 65 章
吃過早飯, 王總管便?將馬車和一匹溫順的白馬牽了過來。
蕭忌其實早就提過要帶趙旻去草原上?騎馬,但?是隨著趙旻月份大了,身子不方便?蕭忌又忙, 這件事便?一直擱淺。
趙旻隨著蕭忌出門,王總管便招呼眼睛腫成大饅頭的云泉趕著馬車,說?罷, 便?笑吟吟的對趙旻道:“殿下,今日的天氣極好, 有小風可涼爽了,正適合出門踏青。”
“嗯!壁w旻應了聲。
蕭忌牽著趙旻的手走到內院,牽了馬兒:“下去吧。”
趙旻看著面?前漂亮的馬兒, 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哥哥,真的要去嗎?”
“阿旻可想去?”蕭忌問。
趙旻點了點頭:“自然!
蕭忌揉了揉小孩兒的發頂:“那便?走吧, 沒事, 哥哥騎過去, 阿旻乘馬車過去。”
“好,”趙旻沒有再推脫。他其實有些擔心蕭忌的狀態。蕭忌實在是太平靜了。趙旻一邊勸自己不能馬虎, 一邊又覺得?或許像蕭忌這樣的人,才不會因為自己的命運被?寫好了就偃旗息鼓一蹶不振。
云泉還沉浸在世子命不久矣的痛苦中,趕車的時候還時不時抽泣兩聲。到了地方蕭忌站在草場上?,手里牽著那匹純白?色的馬兒。一身勁裝,衣袂在風中飄,牽著馬兒朝著趙旻的馬車走來:“阿旻,下來試試!
“嗯, ”趙旻從馬車上?下來,安撫好云泉, 牽著蕭忌的手,上?了馬兒。
云泉看著馬車,蕭忌牽著白?馬,慢悠悠的在草坪上?走。
眼前,一望無際的西北草原,牦牛成群結隊白?云碧空、云卷云舒。
趙旻在馬背上?,視野開闊些,風迎面?吹來,有種?在風中沐浴的感覺。
趙旻突然明白?蕭忌為什么要帶他過來騎馬了。
“哥哥,”趙旻將馬光方才蕭忌身上?,乖巧道?:“阿旻現在覺得?好幸福!
將心底的秘密宣泄出來,像是浴火重生了般。
趙旻現在覺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就眼下,身前,蕭忌陪著他,他陪著蕭忌。
他們才不是什么‘炮灰’什么‘反派’!
蕭忌回眸,看了眼馬背上?的小孩兒,緩緩道?:“哥哥也是!
馬兒越走越遠,趙旻的肚子不能顛簸,蕭忌便?只能牽著韁繩走。不知?要走向哪里,反正眼前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約莫一個多時辰,蕭忌將馬兒停在了一處泉眼處。
蕭忌松開韁繩,接著趙旻的手,“阿旻下來休息會兒吧!
“嗯,”趙旻被?蕭忌抱了下去,走到湖邊,看著清澈的湖水:“哥哥,這是什么湖,好生清澈!
“圣女?湖,”蕭忌拿了水帶,俯身灌了些湖水,“據說?這湖水是圣女?的眼淚,喝了可以長命百歲。”
趙旻:“……”
“哥哥真的不會撒謊,”趙旻接過蕭忌的水帶,抿了一小口,“阿旻不求長命百歲,只求和哥下輩子再做夫妻!
蕭忌苦笑一聲,將小孩兒喝過的水帶擰上?。隨手丟在草坪上?,隨后便?拉著趙旻拿了件氅衣鋪在草坪上?:“阿旻休息會兒。”
趙旻乖巧的躺在鶴氅上?,仰頭看著遼闊無垠的天空:“哥哥,你真的不生氣了嗎?”
蕭忌屈膝坐在趙旻身邊,聞言俯身與他對視。
接近著一個個如雨點般的吻落下。
蕭忌吻的如往常那般深,勾著趙旻的舌根,將口水渡過去,親的趙旻唇瓣發木。
“哥哥怎么會生阿旻的氣,”蕭忌俯身躺下,手輕放在趙旻的小腹上?:“不過哥哥確實是想明白?了,阿旻所說?的事情,確實有很多不得?不讓哥哥信的證據。哥哥愿意相信阿旻的話。”
蕭忌眼眸中閃過一絲漣漪,稍縱即逝,隨后溫和地看著趙旻,“過幾日哥哥隨阿旻回京師好不好?”
趙旻:“嗯?為什么要回京師?”
難道?——
不可能,他在想什么。
蕭忌四年后才會謀反。
“阿旻唯一的親人還在京師,”蕭忌說?罷,緩了少頃,“哥哥看的出來阿旻很喜歡趙墨這個哥哥,不管他是不是什么‘主角受’都沒關?系,哥哥想讓阿旻臨走前與親人團聚。”
趙旻聞言,眼睛一亮:“哥哥!”
“哥哥真的這么想嗎?”
蕭忌應了聲,攥著趙旻的指節,將小孩兒纖細的食指中指指腹放在唇邊,“嗯,既然哥哥注定要失敗,倒不如暫時放一放手里的公務,陪阿旻走完最后一程!
“嗯——”趙旻倏地抱著蕭忌,將臉埋在蕭忌胸口:“哥哥,哥哥對阿旻真好!”
說?著,趙旻覺得?身上?的衣物一松,外?袍的衣帶被?蕭忌扯開,肩頭上?的衣物滑落。
只需要一個眼神,趙旻就能讀懂蕭忌的心思?。
“做吧,哥哥!壁w旻紅著臉,小口貼在蕭忌唇上?,將自己的衣物主動褪下。
仿佛天地間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但?自然不會,只是草場內的人早就被?蕭忌清走了,這里不會有人過來。
趙旻甚少這般主動。
蕭忌單手放在趙旻腰上?,小孩兒主動吻人,青澀可愛。
少頃,衣物散落一地,趙旻蜷縮在蕭忌懷里,羞澀地扶著,沉下腰來。
適應了好久,才委屈巴巴地伏在蕭忌肩上?,咕噥一句:“哥哥,好…好漲……”
……
荒唐了一個多時辰,事后趙旻才覺得?離譜,自己就這么和蕭忌在空曠的室外?……做那種?事。
好在這里沒有人來。
穿戴好衣物,太陽已經高高掛起來。
趙旻騎不了馬了,本?想和蕭忌一起步行,但?是蕭忌索性不管馬兒了,非要抱著他回去。
趙旻沒有推脫,因為實在沒力氣了,便?讓蕭忌抱著他,一步一步走回了家。
回到府內吃完了午膳,躲蕭忌的白?絨卻意外?地跑回來了。
趙旻本?來是陪著蕭忌在臥房睡午覺的,醒來的時候就只見白?絨一人進?門,蕭忌已經不見蹤影了。
趙旻迷迷糊糊從床上?下來,白?絨興奮地像是一頭小鹿般,歡快地朝著趙旻的床去,一股腦將趙旻撲在床上?。
趙旻嚇了一跳,本?能護著肚子,還在白?絨還算有分?寸,避著他的肚子:“做,做什么這般高興?”
“趙旻你太厲害了!”白?絨用腦袋拱了拱趙旻的胸口,“蕭忌把白?聿那家伙從家里放出來了,不知?道?他們倆說?了什么蕭忌知?道?了生子藥的事兒也沒再生氣了。”
“趙旻一定是你勸了蕭忌對不對!”
“嗚嗚嗚嗚我?本?來以為蕭忌要是知?道?我?給你下毒的事情會擰斷我?的脖子——對了,白?聿過來讓我?再給您開上?補藥,下來吧,我?先給你診脈!
趙旻:“……”
聽白?絨嘰里呱啦說?了一通,大概就聽出來一個蕭忌知?道?他生子藥有毒的事情了。
白?絨情緒來的快去的快,高興了一會兒便?下床擺上?他的醫藥箱,“快來吧。”
趙旻蹙了蹙眉心,整理好衣物從床上?下來:“好!
……
臨州府衙,主上?急詔。
烏恩從臨州城門急匆匆的往府衙趕,到了議事堂見蕭忌一人獨做殿內,目光沉沉,心緒不平。
今辰時,衛隊的領隊還找他交代,說?今日一整日王府后面?的草場不準放牧,主上?要帶著小殿下去圣女?湖踏青。
這般好心情,怎么這會兒才幾個時辰過去,主上?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烏恩收了彎刀,進?殿,便?有小廝關?上?的殿門。
烏恩掀袍,單膝跪下:“末將參見主上?——”
“師父,”蕭忌掀了掀眼皮,從書案前起身,走到烏恩身邊:“不必多禮。”
師徒二人寒暄許久。
少頃,天色沉下,府衙的小廝們將備好的晚膳呈上?。
酒過三巡,烏恩趁著酒意,這才問出來自己心中疑惑:“主上?,今日宣末將來,可是有要事商議?”
太奇怪了,與尋常時候吃酒言笑晏晏的氣氛太不一樣了。自蕭忌十二歲領了西北的封地拿著希吉爾手信找到烏恩時到如今蕭忌二十有六,轉眼之?間已經是十四年過去了,除了故去的希吉爾,沒有人比烏恩了解蕭忌。
“師父,本?王的臉色真的很難看嗎?”蕭忌垂眸,看杯中倒影,竟然自己都看不懂自己的臉色了。
烏恩:“可是家事?還是匪寇之?事?”
那中原來的小世子他也見過一兩次,生的珠圓玉潤乖巧可愛,不像是會鬧事的人。再加上?人有了身子——算算日子不過兩個多月三個月的時間,應該就該生了,應該不是家事。
“都不是,”蕭忌仰頭飲下濁酒,淡淡道?:“是本?王自己的問題!
烏恩:“……”
“哈哈哈,”烏恩舉起酒杯,“到底是為師老了,看不懂你們年輕人的心思?了!
蕭忌不言,又飲下一杯濁酒。
突然道?:“依照師父所見,眼下和西戎還要再打幾年!
果然是有事。
和西邊的各個小國大打來一圈,用蘭國撕開了往西進?軍的口子,西戎直接暴露在眼皮下,按照現在的速度,最快也需要三年才能拿下西戎。
烏恩:“二十萬的輕甲兵,加上?十三萬招募的胡人民兵,半年后回邊境線,最快也要三年!
蕭忌淡淡‘嗯’了一聲。
烏恩知?道?蕭忌打仗心切,但?是這種?事情不是心切就能解決的。
烏恩:“主上?,西戎不好打,您又四年沒回來,老將也同樣四年未曾回來,眼下的速度已經極快的了。”
蕭忌瞇了瞇眼‘鏘’地聲將酒盅落下,長長吁了口濁氣:“倘若,用這支軍隊和南海的王茂清、京師的京衛軍遼東銀甲騎兵對上?有幾分?勝算?”
答案是,五分?。
蕭忌怎會不知?。
但?不夠。
烏恩眸色一深,手上?的酒杯一抖,驚恐道?:“主上?,您要現在反?”
—
半個月后,四月初,京師。
自臨州出發,經歷了半個月的路程,終于在四月初到了京師城內。
趙旻最早其實沒有想過回京師度過自己最后幾個月,只要蕭忌在身邊,哪里他都無所謂。但?是蕭忌卻主動提起。想來也是,趙墨還在京師,他也是在京師長大落葉歸根,等他死后能安葬在京師也不錯。
來時路上?,趙旻用飛鴿傳書給趙墨寫了信,說?自己大約在四月初能回到京師的攝政王府。許是蕭忌都打點好一切了,趙墨的回信里并未問蕭忌要回京師做什么。
他們此行只帶了云泉和白?絨已經小千的輕甲兵隨行,卓倫留在西北操持西北三州的事。蕭忌并未告訴他這次回京師住多久,只是說?陪著他,想來等他死后蕭忌應該就回西北,繼續打西戎。
正午,馬車到了攝政王府。蕭忌已經辭去攝政一職,王府自然不能稱攝政王府,原先的牌匾早已經換下,嶄新的碩王府三字的漆匾掛了上?去。
還沒到府前,只見遠遠地瞧著王府門前站著兩個身影。
云泉架著馬車,見了人,便?告知?了聲:“王爺,殿下,瞧著前頭好像有人候著!
“誰呀誰呀?”云泉將馬車停下,白?絨就上?趕著跳了下去,走了兩步發現不森*晚*整*理認識便?又折了回來:“本?仙人不認識……”
馬車內,趙旻睡了一路,聞聲從蕭忌肩上?離開,揉了揉眼,“云泉說?什么了?”
“沒事,到家了!笔捈蔂恐w旻的手,安撫道?:“阿旻休息一會兒,哥哥下去看看!
數月前,皇后鳳儀去南山寺禮佛,遭匪人暗殺。隨即蕭忌主動卸任攝政的職,回了西北,封鎖三州消息。京師內閣大換血,皇后母家長孫氏一族扶持太子蕭景馳執政,趙墨任吏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與先臣趙清明趙閣老一同協管內閣。
金陵順天府府尹李正德被?革,內閣工部尚書調任金陵任順天府府尹,協助浙直總督王茂清抵抗倭寇。
司禮監及掌印馮弘與很多內閣成員都是蕭忌的人,自蕭忌回了西北便?也主動辭了職,馮弘曾多次派人去烏山地界向西北遞求職文書,但?從未得?到蕭忌的回貼。
幾日前,他手下的人打探到西北二十萬輕甲軍秘密支援南海的事情,便?知?道?是蕭忌要回京師,已經連著數日在碩王府前頭候著了。
見馬車緩緩停下,馮弘急匆匆上?前,并未走到只見轎內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馮弘掀開衣袍,叩首在地:“奴才恭迎王爺——”
蕭忌掀開簾子,蹙眉看著面?前叩首在馬車前的馮弘。
蠢。
蕭忌:“起來。”
“是!瘪T弘起身:“王爺,奴才早數月前就給您寫了信,但?奈何沒有通往西北的玉碟,只好一直在京師候著王爺。”
馮弘說?著,雙眼含著熱淚:“王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這時候趙旻也從轎子里出來,“哥哥,是誰呀?”
蕭忌滾了滾喉,握住小孩兒的手,冷幽幽的看著馮弘,沉道?:“回去。”
又哄著小孩兒道?:“先司禮監的舊人,派人過來打掃院子的!
馮弘聞言,詫異掃了眼馬車上?的趙旻,似乎即刻就懂了:“新小廝明日就到府上?!
長孫氏雖死,但?是長孫家后背的勢力卻沒散去,他們手里有蕭景馳這張王牌,只需要把宣隆熬死整個大宗便?是他們的。蕭忌走了之?后,從老臣趙黨和蕭黨的明爭暗斗,變成了趙墨和長孫氏舊貴族的斗爭。
眼下南海的倭寇還難以除盡,長孫家便?派了人去分?王茂清的權,急于掌控金陵;趙清明一黨執意要按照祖制迎南山寺的宣隆回京;趙墨在內閣和衣而眠扶持蕭景馳親自處理朝事。三黨相爭,攪合的大宗上?下一片渾水。
馮弘雖然成功身退,但?線下司禮監還有他上?千的干孫孫干兒子要養活,蕭忌這次回京目的不明,但?是卻將自己手中的輕甲兵調任南海。
其用意,不難揣測。
馮弘又回了禮:“是,奴才唐突了王爺和殿下舟車勞頓,奴才就不擾王爺了!
蕭忌煩躁地蹙了蹙眉。
馮弘走后,蕭忌牽著趙旻的手踱步回去,云泉和白?絨牽著馬車。
趙旻數月沒回,對故土的思?念倍增。
不回來不清楚,眼下落了地才感覺出來,一時感慨萬千:“哥哥。”
蕭忌不徐不疾,陪著小孩兒慢慢走,“嗯?”
“你對阿旻真好,”趙旻說?著,停下腳步,與蕭忌對視:“阿旻喜歡哥哥。”
蕭忌抬唇一笑,望著小孩兒單純清澈的雙眸:“嗯,哥哥也喜歡阿旻。”
“走吧,回府休息一會兒。”
……
白?絨被?蕭忌帶回京師,前腳剛到,后面?白?聿的車馬便?追了上?來。
午后,趙旻在房間午休,蕭忌哄睡了小孩兒剛到外?殿,云泉急匆匆地從門外?趕來,“王爺,白?,白?先生帶著一伙人到門前了,說?要見王爺。”
蕭忌眸色淡淡,應了一聲,喚輕甲兵守著白?絨,讓云泉將白?聿放進?來。
蕭忌回京師的事情是臨時決定的,除了烏恩和卓倫外?,其余人都是他們出來西北才知?道?的。白?聿追上?來蕭忌并不意外?。
少頃,輕甲兵押著風塵仆仆的白?聿進?了府,蕭忌在芳華樓見了白?聿。
白?聿甫一進?門,就失了儀態,一身整潔的白?衣全是泥塵,雙眸猩紅,額角青筋虬結:“主上?為何要帶走白?絨?”
“在下已經和您解釋過了,小殿下不會死!
“把阿絨放了!”
白?聿的讀心術,可以解讀被?施術之?人的心事,趙旻對蕭忌所說?的注定結局的事情,白?聿自然也知?道?。
蕭忌不是不信趙旻說?的話,反而是信了,才會回京師。
白?聿對他說?,趙旻的生子藥不會影響他產子,夢魘才是心結,知?道?自己必死反而可能向死而生。
但?蕭忌賭不起。
若是趙旻有絲毫閃失,他不保證自己是否如趙旻所說?,四年后起兵北上?,屠戮中原。
他唯一的辦法就是破局。
“半年內本?王要大宗的皇位,若是成了白?絨便?完完整整的還給你,若是不成或者本?王的阿旻有絲毫閃失,白?絨第一個殉葬。”蕭忌目光平淡說?話,“你若想要白?絨活命就老老實實待在京師,助本?王殺了宣隆。”
“你瘋了!”白?聿:“半年內攻下京師怎么可能?”
白?聿突然想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看著蕭忌:“趙旻的夢境——您當真了?”
“瘋子!”白?聿:“蕭忌你真是個瘋子,這世上?怎會有人未卜先知??我?已經說?過了趙旻的夢境是假的,只要他能不在心郁好好養養身子,一定不會有事!”
蕭忌金瞳內閃過一絲殺意,揮了揮手示意輕甲兵將其押下去。
第66章 第 66 章
翌日, 辰時。
云泉在小廚房里?準備早膳,王府外的?輕甲兵領著十幾個穿著葛布衣的小廝丫頭進了門。隨后,跟在后面?的?馮弘也過來了, 將自己的通行牌給輕甲兵看了眼,笑吟吟道:“勞煩諸位了!
云泉瞧著這?架勢,面?前這個粉頭面的中年男人應該是來巴結他們王爺的?。
打發了輕甲兵, 馮弘這?才交代:“這位就是云泉小公子吧?咱家是前司禮監的?,昨兒王爺要的?掃院子的人都給送來了!
“您叫王爺放心?用, 這?些個人不是從人牙子哪里買回來的?,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愚笨了些但底子干凈!
云泉聽得云里?霧里?, 什么叫底子干凈,什么叫放心?用?
不就是幾個小廝嗎?
云泉:“公公,這?些可真是我家王爺要的??這?次回京王爺就是陪我家世子散心?來的?, 要低調行事!
“放心?放心?, 這?事兒咱家都知道, 沒人知道他們的?來歷,”馮弘說著, 笑嘻嘻從袖子里?取出一個精致的?木匣子,“咱家前兩日去?了趟寺廟,求了個好物件,大師開過光的?小石頭,小兒佩的?,咱家沒根兒的?人用不上,小公子拿去?給世子殿下瞧瞧可喜歡?”
云泉本來還對這?個人有點戒心?, 瞧見是寺廟求來的?東西,將信將疑將木匣子打開, 瞧見里?頭確實是一顆小石頭做的?吊墜,好像不值錢,便?收下了:“好吧,我們世子最近才去?了趟清悲寺,正好喜歡,謝謝你!”
“你真是個好人。”云泉:“那我一會兒吧東西送過去?,你要見王爺嗎?”
蕭忌這?次甫到京師,宮里?頭已?經有了動作,小孫子昨兒傳話,說趙閣老和大學士因為此事吵了一架。趙閣老向來不滿王爺,而?趙大學士是小殿下名義上的?哥哥,兩人感情據說不錯,想來定是因為王爺突然回京的?事兒吵的?。
這?時候王府還沒動作,他且靜觀其變。
馮弘:“不了,既然王爺和殿下是回來散心?游玩,咱家就不擾小殿下和王爺了!
“行吧,”云泉沒搞明白,難道這?人不是來求王爺辦事的??禮物送的?這?么便?宜,瞧著也不像是什么有錢人,大概是受過王爺的?恩惠。
“那謝謝你了大好人公公,我著這?就去?找我們家殿下!
馮弘:“好好!
云泉做好早膳去?了一趟降雪閣,見房門還閉著,便?沒上前叨擾。
半個時辰后,辰正。
趙旻甫一動身,睜開了眼,便?見身前的?男人隨著他動了一下,微涼的?指腹撫去?自己鬢角的?碎發,濕漉漉的?吻落在臉頰。
蕭忌單手放在他的?腹上,柔聲道:“乖,醒了?”
“嗯,”趙旻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皮,從被褥里?鉆出來。蕭忌也起身了,坐在外側,將趙旻順勢拉倒懷里?。
趙旻乖乖巧巧的?靠著男人的?肩膀,“哥哥,好像過了辰時了,今日起的?晚了些。”
“就是午時也無?妨,”蕭忌扣著小孩兒的?五指,“哥哥倒是甚少睡到午時,試一下也不錯!
趙旻搖搖頭:“算了,今日找些小工打掃一下院子,改日請哥哥來家里?吃飯如何?”
說罷,趙旻抬唇,回眸看著蕭忌,帶著十分期待。
“好,都聽阿旻的?!笔捈上崎_被褥,從床上下來,“哥哥去?備阿旻的?衣服!
“嗯,”趙旻順這?蕭忌,也下了床。
少頃,兩人穿戴好衣物,出了門,見云泉正指揮一群小廝干活。
趙旻詫異,出了門,“什么時候找來的?小廝!
蕭忌隨著趙旻走過去?,守在院子里?的?輕甲軍便?上前匯報了聲:“主上,早上一個自稱馮弘的?人帶著您的?通行牌送來的?小廝。”
蕭忌猜到了大半,揮揮手示意?輕甲兵退下。
“馮公公的?找來的?人?”趙旻記得馮弘,以前在蕭忌身邊伺候的?大太監,后來趙旻去?了金陵,便?沒聽蕭忌說過京師的?事情了。
怎么蕭忌這?才剛剛回京師,宮里?頭就有人知道了?
“早卸職了,”蕭忌不緊不慢:“許是知道哥哥只是在京師小住,沒帶人回來,便?差遣幾個過來用!
“這?樣啊,”趙旻:“那倒是不用再操心?找小廝了。”
云泉聽罷,正好上前把這?人送的?禮物呈上,“不僅僅送了小廝過來呢,還送了一顆小石頭過來,說是寺廟里?大師開過光的?。”
“云泉見不值錢,便?收下了。”
“嗯?”趙旻接過木匣子,打開看了眼,只見里?頭靜靜躺著一根紅繩穿著的?鏤空的?小石子,趙旻看不出來這?是什么,便?拿給蕭忌。
畢竟蕭忌的?身份特殊,現如今不能惹事端。
趙旻:“哥哥,這?是什么物件?”
蕭忌垂眸掃了眼便?合上了,“舍利,他倒是有心?!
“阿旻收著吧,”蕭忌將匣子拿給小孩兒,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備膳吧!
云泉:“是!
趙旻抿了抿唇,只好先收下。
午后,趙旻在院子里?看著云泉和小廝們打掃。
馮弘得了令進了王府。
白絨在廊下煉藥,見馮弘進了門,喊了聲:“趙旻,來客人了!”
趙旻:“馮公公?”
“哎呦呦,”馮弘微微拱了拱身子,給要起身的?趙旻行了禮:“小殿下,莫要動!
說著,馮弘上前,笑吟吟道:“奴才就是過來看看您和王爺!
怕惹小殿下多心?,說罷,馮弘又解釋了句:“這?會兒王爺出門不方便?,也就是奴才這?個閑人能替王爺跑跑腿。”
趙旻:“這?樣啊!
他們昨日才到京師,又沒帶小廝過來,做事確實不方便?。蕭忌原先可是呼風喚雨的?攝政王爺,想不到如今回了自己的?府邸,還要背著人做事。
“王爺說這?會兒春季風大,外頭都是柳絮,過幾日出去?踏青不方便?,便?讓奴才準備一兩頂帷帽。”馮弘:“小殿下您身子重?,莫要累著了,奴才就去?見見王爺,問問還要備點什么!
趙旻:“那好,馮公公您去?吧,王爺就在書房歇著呢。”
馮弘:“是是!
繞過花園,馮弘直起了腰,手靠著身邊的?小太監,感嘆道:“哎,咱家這?后半輩子,就看唱的?這?一會了!
小太監不明所以,“爺,您說王爺這?次突然回京,難道真是要——”
“混賬東西,”馮弘眉心?一緊,“嚼舌根子也要看地?方。你就在這?兒守著吧,咱家自己進去?!
……
馮弘甫進了書房,便?趕緊關?上了門,一副做賊的?模樣,關?了門才恭恭敬敬給書案前的?男人行了大禮:“主子爺,您終于回來了!”
“奴才,奴才等您等的?幸苦啊!”
“起來罷,”蕭忌放下手里?的?輿圖,靠著太師椅,微微闔眸。
“是,”馮弘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又拍拍身子起來,彎著腰:“主子爺,您喚奴才過來,可有交代……”
蕭忌掀了掀眼皮,捏著眉心?,沉問:“太子,這?段時間?如何?”
馮弘抬了抬唇:“回主子爺,太子殿下前前月從金陵回來的?那段日子,夢魘了似得,整夜整夜不睡覺,就……就守在坤寧宮里?,后來還是趙學士將人勸了出來。”
“再后來,葬了皇后娘娘……朝堂上的?非議聲就,就小了不少,但難免還有些佞臣不明是非,非要將屎盆子扣主子爺頭上!
蕭忌:“本王是問你太子,監國如何?”
“監國……”
馮弘:“太子爺到底是年歲小,大事兒都有長寧侯把控著,趙學士和趙閣老還抻著勁兒,國事索性,索性還算說的?過去?。”
“只是長寧侯死了女兒,倒不像是有多傷心?,假意?在殿下跟前哭了兩聲,便?將金陵府尹的?烏紗帽要去?了,調了前工部侍郎長孫軒去?金陵,任了順天府府尹一職,協王茂清前線抗擊倭寇!
“抗倭?”
數月前,寧德災情最嚴重?之時,王茂清海南的?仗已?經快打完了,如今幾個月過去?了,海南還在抗倭。
江南可是快肥肉,長寧侯將自己的?表侄子派去?金陵,不是讓他幫王茂清打仗,是讓他王茂清打不完南海這?場仗。
南海的?仗打不完,朝廷的?軍餉就發不完。
蕭忌抬了抬唇,“本王知道了。”
“趙清民可有動作?”
趙清民原就是內閣閣老之一,是平慶帝的?老人慣墨守成規,蕭忌掌權時只是掛了閣老的?虛職不受重?用。此人門下幕僚數千人,黨羽眾多,是塊茅坑石頭。
馮弘:“趙閣老倒是比以前愛出風頭的?,就是吵吵著……吵吵著要接南山寺哪位回京……長寧侯和趙學士不同意?,便?一直沒能辦成!
“哦?”
蕭忌詫異:“竟有此事!
“他最近有什么行程?”
“還真有,”馮弘:“過幾日是他六十大壽,據說要辦什么斗花宴,許是想找機會挑幾個貴女,給太子殿下充實東宮。
蕭忌:“迎太子妃?”
馮弘:“是!
馮弘:“但這?事兒太子殿下回絕了好幾次了,趙閣老一直不死心?,這?次他壽宴,殿下將掌權定是要給面?子去?的?。”
“嗯,”蕭忌:“去?吧,幫本王放放支援南?官恋?好名聲,討兩份請帖。”
馮弘笑吟吟應下:“是,奴才一定辦好!
蕭忌:“舍利不錯,費心?了!
馮弘:“能繼續給主子爺做事,是奴才的?福分!
說罷,馮弘又道:“主子爺這?次回來是和小殿下散心?的?,奴才都安排好了,不讓閑雜人來打擾。”
馮弘特意?咬重?了‘散心?’二字。
“嗯!笔捈傻溃骸巴讼铝T。”
……
馮弘從蕭忌的?書房退出去?,小太監便?趕緊上前迎著:“爺,都交代完了嗎?”
“走吧,”馮弘吁了口氣。
來到降雪閣院內,趙旻在花圃邊上清理雜草,馮弘恰好路過,連忙使喚身邊的?小太監:“小德子,快快快一起幫小殿下將這?雜草除了。”
身邊的?云泉和白絨指揮著馮弘送來的?小廝做事,趙旻就是無?聊,才自己動手清理小花圃。一共沒多大的?地?方,他自己一個時辰都用不了就清理完了。
趙旻袖子上還系著襻膊,手上套了雙麻布手套,見那小太監擼起袖子就跳了進去?,雙手抓著雜草拔的?起勁。
趙旻也不好喊人出來了,便?脫下手套,“那麻煩馮公公了!
說罷,趙旻喚云泉:“云泉,看茶!
“不不不,”馮弘:“奴才就不喝了,幫著小殿下把雜草拔完就回去?了!
云泉得了趙旻的?令,便?麻溜去?沏茶了。
趙旻邀馮弘到院子里?的?亭下休息,“公公不急的?話便?稍微休息一下。”
說完,趙旻將自己衣袖里?,方才馮弘送的?舍利取了出去?,放在漢白玉臺面?上推了過去?:“馮公公,趙旻和王爺這?次回京就是小住幾個月,王爺身份特殊,不便?在京中做事,這?些小廝真是麻煩你了。”
“不過,這?舍利實在珍貴,還請您收回去?吧。”
“您的?心?意?趙旻心?領了!
蕭忌如今已?經不是在京師權傾朝野的?攝政王了,這?次回京他們一路上都十分低調,除了趙墨外此刻應該還沒有人知道他們回來。蕭忌以前同他說的?什么朋黨之爭,什么拉幫結派,他都不甚清楚。
但是拿人手短,他萬不能給蕭忌添麻煩。
“呃……”馮弘發了難,干笑兩聲,“殿下,這?物件不值錢,就是早些年奴才去?請香的?時候求到的?!
馮弘垂眼,見對面?青年微微隆起的?小腹,又道:“一點小心?意?,保平安——”
話說到一半,馮弘又思忖少頃。
小殿下可是王爺的?心?頭肉,他之前也多少接觸過,知道青年的?性子綿軟溫順,就怕自己強硬了再惹著了,只好道:“奴才都知道,王爺這?次回來不想惹人注目,既然殿下有著心?思,那奴才就不給殿下添麻煩。”
說罷,馮弘將那木匣子收了起來,“瞧著殿下的?身子……可有五月了?”
趙旻見馮弘將東西收回去?了,松了一口氣,“已?經有小六月了,只是不我身子弱些,孩子跟著也小。”
“哦,這?樣,那殿下多多照顧好自己,”馮弘說罷,小太監那邊也將花圃里?的?雜草清理完了,規規矩矩的?碼在一起:“公公,都清完了!
“那奴才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闭f著,馮弘起身,作揖:“奴才就先回去?了!
趙旻扶著小腹起身,喚云泉一起送客。
待送走了人,云泉扶著趙旻回府,才疑惑的?問:“殿下,您怎么把那禮物又還回去?了?”
方才瞧著那珠子也不像是值錢的?樣子。
趙旻:“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朝中已?經沒有哥哥的?人了,以后我們做事也要小心?一些,萬不能被人抓到把柄再參哥哥一本。”
“這?里?不是西北三州,萬一……”
趙旻說著,突然想起那夜在金陵城順天府。
蕭景馳進了殿內見長孫氏的?尸體發出的?悲鳴慘叫。蕭忌殺了蕭景馳的?母后,蕭景馳就是最后親手殺了蕭忌的?‘主角攻’,他們叔侄多年的?感情最后走到拔刀相向的?這?一步,趙旻也說不清楚到底算誰錯了。
如今,蕭景馳監國,若他知道蕭忌回京了,會不會乘機為難?
趙旻:“萬一做了點錯事被抓到,連累哥哥怎么是好!
“殿下,這?是不是就是讀書人常說的?‘虎路平陽被犬欺’?”云泉有些疑惑:“可是王爺在西北這?么厲害,怎么會這?樣呢?”
說話間?,來到內院,白絨興致沖沖地?從房間?里?出來,見趙旻和云泉走過來,便?沖上去?:“趙旻云泉,本仙人忙完了,咱們中午去?城里?吃吧?”
“順便?去?一趟百草堂,我還要買一些驅蟲的?藥材。”
趙旻:“你和云泉去?吧。”
“正午我和哥哥在家里?吃,記得吃完飯買艾草就是!
云泉:“那好,午膳都備好了,云泉去?吩咐小丫頭一遍!
“等等我,”白絨:“我跟你一起去?!”
白絨和云泉出了門,趙旻便?在院里?繼續指揮小廝們打掃,蕭忌午時前從書房里?出來,正好趙旻準備去?喚他吃飯。
趙旻布好碗筷:“哥哥,可忙完了?”
“嗯,”蕭忌上前,接過趙旻手里?的?碗筷,拉著他落座:“都是一些小事,沒什么好忙的?!
弄好后,蕭忌給趙旻盛上了飯,才云泉和白絨沒在,眸中閃過一絲情緒,淡淡問道:“怎么不見白絨和云泉?”
“他們去?城里?賣藥草了,”趙旻抿唇,思忖少頃:“到春天了,院子里?的?蚊蟲就多了些,用艾草熏一熏,或許有用。”
“嗯,”蕭忌:“也好!
趙旻在臨州的?時候,跟著王管家學了不少打理院子的?方法,如今甫一回京,大動干戈地?找人清掃不太好,家里?有幾個小廝自己再多費點心?,小半月就能將院子收拾的?差不多了。
趙旻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春風輕吹,到處一片生機。
吃完午飯,趙旻和蕭忌在廊下吃茶下棋,從腹中寶寶的?名字,聊到了今后能穿的?衣服款式。
趙旻甚少和蕭忌說這?么多家常話:“哥哥可覺得一歲的?小兒穿這?般大小,可合適?”
趙旻落一子后,簡單比劃了一下,蕭忌與他對視,微微瞇了瞇眼睛,少頃才道:“阿旻莫要怪哥哥愚昧,哥哥也不知一歲小孩兒穿多大的?衣物。”
趙旻有些失望,吁了口氣,又下一子:“今日哥哥的?棋下的?好生刁鉆!
“是嗎?”趙旻落下一子后,蕭忌緊隨其后,“那哥哥就跟著阿旻的?棋下好了,就落這?里?!
趙旻:“……”
“這?么下去?哥哥要輸了!
“輸了便?輸了,”蕭忌臉上神?情淡然,似乎沒有情緒,“哥哥不在乎輸贏!
趙旻:“……”
蕭忌又怎么是不在乎輸贏之人。
趙旻總覺得蕭忌其實只是表面?風輕云淡罷了。自從他說了夢魘之事,蕭忌就甚少對他強硬過,就連房事上,他只是不好意?思的?小聲說了,蕭忌也要順著他的?心?意?來。他倒不是覺得蕭忌這?般做不對,只是蕭忌越發不像蕭忌了,倒是有幾分他的?性子。
“哥哥最近可變得有些謹慎,”趙旻說著,微微俯身靠近蕭忌,小聲道:“從前哥哥可從來不是這?般的?,做事總要站個上風。”
蕭忌聞言輕笑一聲,揉了揉小孩兒的?發頂:“阿旻的?意?思說夸哥哥變得沉穩了?”
“差不多,”趙旻舔了舔唇珠,想了想,又道:“哥哥變得像是穩重?地?像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老城深厚,不浮躁了。”
“但是阿旻也很喜歡哥哥做自己。”
蕭忌摸不清小孩兒了,挑眉,下了最后一顆棋子,“哥哥輸了!
說罷,蕭忌起身,喚小廝將廊下的?躺椅搬了過來,他隨手還拿了本書,“哥哥給阿旻讀話本聽?”
趙旻手里?捧了杯清茶,蕭忌過來的?時候剛好抿了一口,唇上帶著些許晶瑩的?水意?,似乎是覺得不舒服了,紅艷的?小舌伸出來舔了一下,才道:“嗯,也好。”
蕭忌滑了滑喉,牽著小孩兒的?手在躺椅躺下,等趙旻躺好了,順勢俯身下去?,扶著他的?臉頰,舌尖撬開唇齒,勾著舌面?,吻的?又深又重?。
躺椅因為兩人交換口水的?動作輕輕搖晃兩下,素色的?錦袍和玄金綢緞相疊在眼光下熠熠生輝。
趙旻已?經在習慣蕭忌突如其來的?吻了,但時常還是被親的?雙唇麻木津液直流。
親完了蕭忌還喜歡用帕子給他擦下巴上的?口水,那雙金瞳直勾勾的?盯著他看,擦一下舔兩口,說是擦不如說是玩兒。
趙旻在蕭忌說擦口水前握住了他的?掌,從他衣袖里?取出來手帕,仰頭雙眸靈動地?看著唇上也帶著水意?的?男人。
趙旻:“哥哥,阿旻給你擦擦嘴!
“嗯?”蕭忌覺得有些意?外,意?外可愛。
蕭忌俯身,雙手撐在躺椅的?把手上,將身子幾乎挨著小孩兒,“阿旻擦。”
聲音沉兒黏膩,活像是勾引人的?男妖精。
趙旻小手攥著手帕,匆匆從蕭忌唇上撫過,又主動伸出舌頭舔了擦干凈的?唇:“哥哥,又臟了!
蕭忌‘嗤’笑了一聲,將身子又壓低了一些,扶著扶手的?一直手順著他的?衣服縫鉆到的?大腿上,曖昧黏膩又道:“阿旻再擦?”
小孩兒的?臉紅地?能滴血,蕭忌說罷,他便?先受不了了,小手推搡兩下。
趙旻:“不,不要……”
蕭忌便?順勢從青年膩人的?腿上抽回手,整理了一下衣物,又給人倒了杯茶:“阿旻休息吧,哥哥給您念書!
趙旻:“……哦!
心?臟狂跳,吁了口氣,平靜了一炷香的?時間?。
趙旻乖巧捧著茶,余光卻不小心?掃到蕭忌腰腹間?。蕭忌穿著一件玄色的?寬松鶴氅,衣物卻堆疊在腿間?。趙旻也是男人,覺得方才的?燥意?還有些難消散,蕭忌是不是也不舒服了?
方才沒注意?。
趙旻也沒觀察蕭忌的?習慣,畢竟以前蕭忌總是主動的?那個,若想要了便?直接說了,且最早這?這?處宅子里?——
蕭忌帶他在很多房間?都做過,有時候是書房,有了興致便?將他壓在書案上,又或者是夜里?的?芳華樓,蕭忌從背后將他按在圍欄上,或者是寢殿他跪在狐裘大衣上整整半宿。
樂此不憊。
趙旻微微起身,拿了茶杯緩解臉上的?燥意?,喚了蕭忌一聲:“哥哥!
蕭忌正坐在石凳上,單手持書,音線沉而?穩,這?么瞧著哪里?還像西北戈壁攤上的?嗜血羅剎,分明是光風霽月矜貴公子。
趙旻緩了緩,吁了口長氣,“反正我的?結局改不了,哥哥想阿旻做什么便?來吧。”
蕭忌手上的?動作一頓,微微挑眉:“嗯?”
趙旻說到這?里?已?經是極限,方才才消下去?的?熱又燒了上來,羞澀不已?,只好微微俯身咕咕噥噥:“上次哥哥說的?,可以試試。”
趙旻暗示:“就上次!
就,那什么,蕭忌上次說想從背后再試試。后面?這?一句趙旻沒好意?思說。
蕭忌眉心?倏然緊蹙:“上次?”
趙旻進府的?頭一月,同樣的?地?方。
他得了些捆人的?小玩意?說,給小孩兒試試——
蕭忌聞言,眉心?又一緊,看著單純的?小孩兒,起身將自己的?鶴氅褪下蓋在趙旻身上:“……乖,睡吧!
“休息一會兒。”
“嗯?”
趙旻不解,看著蕭忌微微有些落寞的?神?情,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哥哥——”
第67章 第 67 章
“就是……”趙旻小手放在唇邊, 猶猶豫豫道:“多行房事可以助產!
“哥哥上次說可以從?后邊做,碰不到?肚子……阿旻上次沒好意思應……”
“沒有不喜歡的意思!
蕭忌茫然,看著鶴氅里縮著的小孩兒。沉思少頃, 才淡淡道:“嗯!
蕭忌這件事上倒是了解小孩兒?了,因為心思太過單純,便以為夫妻之間做某些小情趣都是正常不過的。經常是避人不避時辰, 把這件事當成一件似吃飯飲茶一般的平常事,青天白日與他交談, 甚是難熬。
“不過!
蕭忌支頜:“阿旻還是晚上回臥房再?與哥哥說!
“也,也是,”趙旻羞澀不已。
白絨說過, 男子生子和女子不同,他的胎像很穩,在孕期多多同房有益處。趙旻來京師的路上買了一本名為《花營錦陣》畫冊, 偷偷研讀了幾頁, 也多少?了解了蕭忌之前教自己的一些東西。
“那晚上阿旻再?與哥哥討論!壁w旻微微闔眸, 蕭忌應了一聲,翻過手中的話本, 又念了起來。
……
幾日后,家里打掃的差不多了。
趙旻一心想著能邀趙墨來家里吃飯,前腳剛剛將京師的廚子請到?家里,趙旻就迫不及待的寫了請帖讓云泉送去趙墨府上。
又隔了一日,趙旻收到?回帖,趙墨信里提起了一個賀宴,邀他一同前往。
這幾日他們避嫌, 基本沒怎么出府,進出的外?人也就一個馮弘, 趙旻不明白趙墨邀他出宴的意思,將信拿給蕭忌看了眼。
這時,正午。
蕭忌在書房練字,趙旻從?降雪閣過來,手里拿著趙墨的回信,敲了敲書房的門?:“哥哥。”
少?頃,房門?從?里面被打開。甫一進門?,書房里充斥著淡淡的墨香,趙旻進門?后余光掃了眼書案前的小塌,見昨夜被折騰錯了位置的小塌已經歸置原位。
蕭忌一身素色鶴氅,烏發半披著,一舉一動都沉穩不少?。
趙旻進門?,蕭忌便主動攬住他的腰身,在臉頰落下一吻,問道:“乖,怎么了?”
“兄長給了阿旻回信,”趙旻將信拿給蕭忌,惦著腳尖在蕭忌唇上啄了一下,“說明日京師城,趙閣老府上有宴席,同邀阿旻和哥哥過去!
“嗯。”趙旻說完,并未觀察蕭忌的神情,咕噥道:“哥哥,咱們這次回京師已經這么小心了,若是去了宴會,定要惹人注目!
“阿旻不想見趙墨嗎?”蕭忌松開小孩兒?,牽著他的手,在書案前坐下:“哥哥回京師一事必然藏不住,他們知?道便知?道了吧。”
“趙閣老是大宗兩朝元老了,為人老實本分,他家森*晚*整*理的宴會不會邀愛惹事之人!
“再?者說了,趙墨的性子阿旻是了解的,謹慎的很!
趙旻坐在太師椅上,垂眸瞧著書案上蕭忌寫的字,回應男人的話:“哥哥說的也是,兄長很謹慎的,想來是宴會好玩兒?,才想邀阿旻前去。”
蕭忌給小孩兒?倒了杯清茶,踱步走到?書案旁,“嗯,正好阿旻不是想認識認識朝上可靠之人,哥哥到?時候與阿旻一起看看。”
趙旻聞言,差點一口?茶水嗆著:“哥哥,阿旻只是隨口?一說……”
按照劇情,等趙旻產后身亡再?有四年多蕭忌也要死,到?時候他們的孩子才五歲,蕭忌死后西北勢力還不知?是什么情況。
蕭忌身上背負著兩條親人的血仇,說放下談何容易。且故事的結局不會改變。
所以昨夜,他與蕭忌睡前討論了他們的孩子。趙旻隨口?一提,讓蕭忌五年后將孩子托付給可靠之人。
沒想到?蕭忌當真了。
“阿旻說的在理,”蕭忌淡淡道:“若是阿旻產后身亡,哥哥不保證自己不用武力解決問題,若真是兵敗,那哥哥與阿旻的孩子,還是托付可靠之人的好!
趙旻:“……”
“嗯,”趙旻一時無言,他曾拜托過趙墨,若是他日蕭忌真走到?謀反這一條絕路上,求他留蕭忌一命。他如?今才明白,以蕭忌的性格,又怎么會在乎自己的命。
“不說這些了,”趙旻:“若要去宴會,還是要備上禮物,哥哥同阿旻上街走走如?何?”
蕭忌:“嗯,好!
……
晚間,亥時。
蕭忌讀著話本,將小孩兒?哄睡。起身穿戴好衣物,出了房門?。
馮弘深夜到?此,手上拿著趙清民斗花宴的宴貼,讓小德子扶著進了降雪閣。白絨半夜起來院子里用月光煉蠱,見一前一后兩道身影偷偷摸摸往趙旻寢殿去。
夜里,白絨為了練蠱,把燈都滅了,瞧著那兩道身影視力不太好的樣子,摸索著往前走。
“公公,這王府怎么不點燈。俊
馮弘到?底是年歲大了,確實看不清楚,只能扶著小德子:“許是王爺節儉,別多嘴了,快走吧,莫要打擾人了。”
兩人剛摸索到?書房前,白絨突然跳了出來:“什么人!”
“哎呦呦!”馮弘被嚇失了魂兒?,差點摔倒:“是司禮監的人,來見王爺的!
小德子將馮弘扶了起來,見面前的人一頭白發,“想必是王總管吧?”
白絨:“……”
“找蕭忌的呀,三更半夜,還以為是小偷呢!
“去吧去吧,”白絨收了手里的毒蝎子,回去了。
少?頃,馮弘到?了書房,整理了自己的衣物,才敲門?進去:“王爺,奴才來送宴貼了!
房間內的男人應了聲:“進來!
馮弘推門?而入,進門?將趙清民斗花宴的宴貼放到?蕭忌面前:“主子,風聲都放好了,百姓們慣是好聽風的,知?道您援助南海的事情,已經將金陵城的舊事壓下去了!
“只是……只是內閣那邊,長寧侯哪里好像已經有動作?了,南海那邊還得讓烏將軍防著點。”
蕭忌:“嗯,辦得好!
“趙清民看上的太子妃是哪家的?”
“回主子,”馮弘:“就是他的親孫女,喚夢娘,年方?十?五,已經找人看過生辰八字了,與殿下甚是相配!
眼下京師的勢力分三派。
長寧侯和趙墨擁護蕭景馳,趙清民一心想接宣隆回京,但遭長寧侯和趙墨的阻礙。
馮弘:“奴才約莫著,眼下趙閣老是見這件事做不成,想用親事也摻和進來一腳,若殿下真和趙家女成婚,那咱們的事兒?就不好辦了!
蕭忌聞言,微微抬了抬唇角。
小孩兒?同他說,趙墨是‘主角受’蕭景馳是‘主角攻’兩人的關系與他們一樣的。只是現在還沒生出異樣的情分。
蕭忌倒是覺得有趣。
“嗯,”蕭忌看了眼宴貼,淡淡道:“這件事倒是不急!
“先去派人打探消息,小心行事,勿要打草驚蛇。”
馮弘:“是!
“明日的安排都打點好了,太子殿下聽說您回來并未有太大反應,”馮弘:“殿下從?小就不喜歡在京師待著,又與您親近,這次金陵城的事情過去,雖有些事情殿下與主子沒說清楚,但奴才能感?覺出來,殿下還是念著主子的!
蕭景馳心性單純,不是帝王之材,但趙墨卻是難得的治世之臣。
若真如?小孩兒?所說,趙墨未來能和蕭景馳發生點什么,倒不是沒可能與蕭景馳一起名垂千秋。
蕭忌眼中閃過一絲波瀾,少?頃便被壓下,“退下吧!
馮弘滑了滑喉:“是!
……
翌日一早,趙旻早早的醒了。
他已經好久沒見趙墨了,分開這么長時間,要見面了心情很難平復下來。
云泉一早就將趙旻和蕭忌要穿的衣服熨好了,置在外?殿。這時候趙旻洗漱完從?內殿出來。
云泉知?道他家殿下身子不方?便,便上前道:“殿下,云泉幫您系衣帶吧——”
云泉話音未落,蕭忌便也從?內殿出來了,先一步從?云泉手里拿過袍子:“不必,本王來就是,去備早膳吧!
蕭忌說吧,光著腳取了衣服走到?趙旻身邊,從?背后將人抱住手輕輕放在趙旻的小腹上:“時間還早,阿旻真的不再?休息會兒??”
趙旻立在銅鏡前,抬眸便能看見鏡子里自己身后的男人過于曖昧。
蕭忌總是這樣,絲毫不避諱外?人。
云泉怕長針眼,握著眼風快跑出去了!
趙旻見云泉跑出去,舔了舔唇,小聲道:“哥哥,云泉方?才還在呢。”
“走了,”蕭忌說罷,便扶著趙旻的下頜吻上,品嘗夠了才道:“方?才哥哥已經收斂了。”
趙旻:“……”
“穿衣服吧,今日這么隆重的宴會,不能遲到?!
蕭忌‘嗯’了聲,松開小孩兒?,轉到?他身前,幫他穿衣服:“哥哥幫阿旻穿衣服!
“嗯,”趙旻抬手,突然想到?,今日若見了趙墨自己也是要稱呼哥哥的。但蕭忌好像也很喜歡哥哥這個稱呼。
若是叫混了不太好。
蕭忌給小孩兒?扣好腰封,看著好像又大了一些的孕肚,心里滋味難述。
“哥哥?”趙旻喊了蕭忌一聲,將蕭忌的神游的思緒拉了回來。
蕭忌垂眸,看著雙眸清澈,望著自己的小孩兒?,道:“怎么了?”
“今后阿旻能不能喚哥哥夫君?”趙旻說罷,臉上有些微微發燙,他雖然沒和蕭忌真正的成婚,可如?今心意相通,又有了骨血,喚一聲夫君,應該不過分吧?
“嗯,”蕭忌喉頭一緊,唇角有些壓不下去:“甚好!
少?頃,又主動道:“阿旻先喚一聲夫君聽聽?”
第68章 第 68 章
“夫君?”趙旻喚了一聲, 抬眸,發現蕭忌似乎很喜歡,便又喊了?一句:“夫君?”
“嗯, ”蕭忌抬了?抬唇:“夫君喜歡這個稱呼。”
趙旻舔了?舔唇:是嗎?那阿旻以后就這么叫!
“夫君!
蕭忌:“甚好。”
兩人吃過早膳,乘坐馬車出門,隨行的只有云泉一人。
趙清民事?兩朝元老?, 春日舉辦斗花宴,宴請之人少說也要百人。馬車到了?趙府時, 已經可見趙府門前人馬絡繹不絕了?。
趙旻與趙墨約定好了?在趙府門前,往東一些的珠寶鋪子前見面,云泉便順著人流將馬車停在路邊:“殿下, 是?這里吧?”
趙旻掀開簾子,“嗯!
車馬將將停下,這時候便聽見人群中?突然喧鬧起來。
“瞧, 那不是?趙學士和?太子殿下嗎?”
“果真是?, 據說今日趙大人府上斗花, 邀了?不少貴女,要給太子殿下選太子妃呢?”
“太子殿下年方十五, 正是?大好年紀,如今又親自臨政,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兒有福氣!
趙旻自然聽見幾句閑話,不過這種事?情擺明了?的,也管不住百姓們傳言。
少頃,人流擠出來一匹馬兒,朝著他們這邊緩緩走來。
趙旻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趙墨。
趙墨自然也看見了?云泉, 和?身邊牽馬的小廝說了?些什么,便翻身下馬朝著他這邊走來。
趙墨:“阿旻。”
趙旻和?轎子里的蕭忌說了?一聲, 便下車迎趙墨,“哥哥!
趙墨與趙旻自從?金陵分開,已經有數月未見。眼下隔著幾米的距離遠遠瞧著,趙墨竟然生出幾分不真切的感覺。
趙旻好像沒怎么變化,只是?肚子又大了?一些。
趙旻小步快走了?兩步,趙墨便反應過來了?,生怕青年摔了?,連連上前扶著:“阿旻,慢一些,莫要摔了?!
“無礙,”趙旻有些激動,一把抱住了?趙墨。
除了?蕭忌之外,趙墨是?對自己最好的人了?。趙旻在趙墨這里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親情,在金陵的那段日子,他開心極了?。
本來以為,不會再見到哥哥了?。
“哥哥,阿旻好想你!壁w旻鼻子酸酸的,抱著趙墨,又感覺哥哥好像高了?很多,“哥哥你高了?。”
這時候突然一聲沉音。
“阿旻!笔捈煽床坏眠@么一場兄弟相親的場景,帶著帷帽,從?馬車上下來,站在小孩兒身后,沉沉喊了?聲:“趙學士身份特殊,阿旻莫要惹人注目了?!
趙旻后知后覺:“哦!
忘了?。
趙旻聽到蕭忌說話才反應過來,趙墨現在是?朝中?眾臣,這次的斗花宴都要坐在主?桌的。眼下他和?蕭忌不能?太招搖。
趙旻松開了?哥哥,往后退了?一步,掀開帷帽吸了?吸鼻子:“哥哥,你先進去吧,阿旻一會兒進去再找你談話!
趙墨余光掃了?眼趙旻身后的蕭忌,淡淡道:“嗯,那哥哥先進去了?,給趙大人敬了?茶,哥哥便來找阿旻!
趙墨說罷,便回頭隨著一群小廝徑直進了?趙府。
這時候周邊圍看的人大多都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了?。
“那是?什么人啊?怎么來赴宴還帶著帷帽?”
“能?和?趙學士這么親近的,想必也是?大人物。”
趙旻將帷帽蓋上,微微側過去身子,牽著蕭忌的手:“哥哥,咱們走吧,一會兒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嗯!笔捈蔁┰甑貞?聲。
……
進了?趙府,趙旻和?云泉將準備好的禮物送上后隨著蕭忌一起進門,這時候恰好馮弘帶了?幾個?人找蕭忌寒暄,攔住他們的去路。
馮弘:“王爺,您許久沒回京師,朝中?幾個?大人都想乘著今日和?您一起吃杯茶呢!
“大人們都許久不見王爺了?,您這次好不容易回來,再見不知道何時呢。”
蕭忌掀開帷帽,牽著趙旻的手,“本王今日不便,日后若是?有機會再聚——”
蕭忌的朋友也來了?嗎?
趙旻倒是?忘了?問蕭忌這個?。
“沒事?的夫君,”趙旻打斷蕭忌,“阿旻一會兒還要找哥哥,夫君和?馮公?公?一起吃茶罷,阿旻忙完了?便去找哥哥!
幾人在一處假山附近,這里清冷,沒什么人路過。
趙旻說罷,馮弘幾人都不敢說話了?,等著蕭忌發話。
趙旻心里悶悶的。是?他疏忽了?。
趙旻是?真心想給蕭忌獨處的空間的,蕭忌也在京師這么多年,肯定也有自己的朋友。
蕭忌:“阿旻,今日赴宴的人都是?朝里的人,為夫若去了?多少會惹起一些閑言碎語,為夫便不去了?,陪著阿旻罷。”
趙旻一聽,蹙了?蹙眉心,趙旻知道蕭忌擔心什么。
無非是?有人發現蕭忌回京了?,以為他會想謀反。蕭忌是?怕自己擔心,畢竟蕭忌答應他會按照原來的劇情走。
“夫君,人言雖然可畏,但你我都問心無愧便好。”趙旻目光堅定的看著蕭忌:“夫君去罷。”
“今日好不容易聚聚!
蕭忌吁了?口?氣,無奈道:“那為夫便去了?!
趙旻:“嗯,阿旻一會兒和?哥哥說完話就去找夫君。”
說罷,趙旻便先走了?:“夫君放心就是?!
蕭忌化作望夫石,“嗯。”
等趙旻離開了?假山附近,馮弘及身邊的人才恭恭敬敬給蕭忌行了?禮:“主?子,太子殿下這會兒在內院呢,您直接過去就是?,風聲奴才已經找送去長寧侯那邊了?,今日過去,保證長寧侯那邊會與太子殿下生嫌了?隙!
趙旻走罷,蕭忌臉上便沉的可怕,由?佛一念入魔了?般,單手摘下了?帷帽,“走!
這邊。
從?假山離開,趙旻問了?幾個?趙府的小廝,趙墨已經安排過了?,甫進了?后花園便有小廝領著他們:“公?子,我們家大人在花園里的小亭子里等著您呢,這邊來吧!
“好,”趙旻應了?聲,和?云泉作伴跟著小廝走。
繞過一處別院,才見到一處僻靜的花園,趙墨便在亭子下面沏茶,見他過來便從?亭子里下來:“阿旻!
云泉停下腳步,在遠處站這:“殿下,您去吧,云泉在這兒等著!
趙墨迎過趙旻,兄弟二人數月沒見,似乎有聊不完的話。
趙墨這兩個?月也甚是?想趙旻,本以為要京師徹底安定下來,才能?有機會去西北看趙旻,沒想到趙旻竟然回京師了?。
一來趙墨確實是?高興,二來又有些擔心蕭忌這次回來的目的不純。
畢竟二十萬輕甲兵,蕭忌說支援南海便支援南海了??墒捈杀揪椭挥腥f的兵權,自金陵分開后給了?蕭景馳十萬沖進京衛軍中?,只聽蕭景馳調遣,如今僅有的二十萬兵也放到南海了?。南海距離京師快馬也要兩個?月多的路程,蕭忌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趙墨緩了?緩,問道:“阿旻這次回來準備住多久?”
“阿旻準備在京師誕下孩兒再回西北,”趙旻回道,臉上的神色有些無奈,他也不好告訴趙墨自己沒多少日子了?。說了?只是?平白多一個?傷心的人罷了?。
趙墨聞言眼睛一亮:“這樣——”
“太好了?,”趙墨:“如今你身子重了?,從?京師再回西北也不方便,哥哥也甚是?想阿旻,留在京師甚好!
“可都準備好了??”趙墨:“生孩子哥哥倒是?不懂,不過今晚回去,哥哥找太醫問問,提前做好準備最好。”
趙旻:“還沒,那便麻煩哥哥了?!
“阿旻與哥哥談什么麻煩不麻煩,”趙墨:“對了?,怎么不見王爺同阿旻一起過來?”
今日的斗花宴,趙清民的夫人要給蕭景馳相看太子妃。長寧侯那邊對蕭景馳的控制太強了?,這時候蕭景馳若是?能?和?趙清民的孫女成婚,那朝上三股勢力便擰在了?一起,長寧侯那邊他也好掣肘一些。
蕭忌現如今萬不能?和?蕭景馳見面。
趙墨和?蕭景馳也處事?了?幾年,知道蕭景馳心里放不下蕭忌這個?皇叔,回京之后他又得知長孫氏設計殺害蕭玉的真相,整個?人都恍惚了?。
好在長寧侯雖然不見得多好,但起碼不會像趙清民那樣提議要將宣隆接回來,若是?蕭忌這時候和?蕭景馳見了?面,蕭景馳的性?子,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和?蕭忌重修舊好。
若叔侄二人重修舊好,長寧侯和?趙清民一拍案將宣隆接回京師,真不知道這大宗的天下是?落在蕭忌手里差,還是?落下宣隆手里差。
蕭忌浮躁,名?不正言不順,定要惹風波;宣隆昏庸無能?,若回來定要被長寧侯擺布。
“夫君有幾個?朋友要見,方才跟著馮公?公?去了?,”趙旻抿了?口?茶,見趙墨的臉色有些凝重,擔心問:“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無事?……”趙墨收了?收思緒,又恍然反應過來,“阿旻方才說王爺見了?馮弘?”
“嗯嗯,”趙旻:“這次回京多有不便,馮公?公?幫了?阿旻和?夫君很多,想來他們之前和?夫君共事?,如今剛好碰到,便想著吃杯茶吧!
趙墨心中?一涼。
在外人眼里的蕭忌,和?在趙旻眼里的蕭忌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蕭忌也就在趙旻面前還有些人樣。
“阿旻,”趙墨蹙了?蹙眉心,“你與王爺雖然情同夫妻,但是?卻并不了?解王爺的為人,王爺執政四年,獨掌大權,向?來說一不二。底下的臣子對他向?來是?怕的。”
“他又怎么可能?和?馮弘等人敘舊品茶!
趙墨蹙緊了?眉心。
蕭忌回來,到底想做什么?
第69章 第 69 章
此時?。
趙府正堂。
百官齊聚, 觥籌交錯之間,京師城內貴婦人在流水席面上言笑晏晏,好不快活。
如今趙清民重新掌握內閣事務, 宛如梅開二度,眉宇之間帶著?幾分蓬勃的勁頭。蕭景馳今日本是同太傅趙墨一起赴宴的,可方才席前?, 趙墨說要見趙旻便獨自離去。
蕭景馳也看的出來,趙墨其實也聽進了趙清民提議給他挑選太子妃的那套話, 不管今日趙旻來與不來,他都不會過來同他一起入席。
“殿下,請!
蕭景馳微微欠了欠身子, 掀袍入席,少?頃正式開宴。趙清民之孫夢娘帶著?兩個小丫鬟朝著?蕭景馳這邊走來。
十五六歲的少?女正直豆蔻年華,一顰一笑都大方得體, “殿下, 吃口酒吧。”
蕭景馳尷尬的應了聲, 看著?被倒滿的酒杯,蹙了蹙眉:“好了, 你下去吧!
安排夢娘走這么?一遭,蕭景馳已經知道對方的目的了,只不過他并不打算順著?趙墨的意思迎娶夢娘。
他聽聞今日——
“趙閣老府上今日好生熱鬧!
一記雄厚有壓迫力的男音從正堂的拱形門傳來,方才還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人流朝著?庭外看去。
只見竹林后漸漸走出來一身玄衣頭戴帷帽的男子。
那男子身材頎長,器宇軒昂,步伐穩健, 走路時?衣袂裹著?風動,吹的身側竹葉獵獵作?響。
那男人身后還跟著?一眾熟悉面孔。
眾人的好奇心此時?此刻被吊到了極限。
突然, 有人碎嘴了一句:“這人是誰?怎么?在趙閣老府上還這般招搖?”
那人說罷,他身邊略知道形勢的人便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要命了,瞎說什么??”
這人他是——
他正是叱咤風云了四年的碩王蕭忌。。
今日堂上的人,那個不是曾在蕭忌手下惶惶度日,又怎會?因為他帶著?一頂帷帽便認不出來他。
趙清民早就做好了蕭忌今日回來的打算,不過馮弘與他透過消息,若今日蕭景馳沒有和?夢娘成?婚的打算,倒不如讓蕭忌順水推舟將?南山寺的蕭琮接回來。
哪怕最后與蕭黨再?斗爭個七八年,也比讓長寧侯長孫氏抓著?內閣的御筆。
趙清民輕咳了聲,示意身邊的小廝去迎接蕭忌。
“趙閣老年事高了,莫要迎本王,”蕭忌摘下帷帽,那張震懾了京師四年的硬朗面容就活生生地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蕭忌大刀闊斧,看向席面上神情嚴肅的蕭景馳。
短短一眼。
蕭忌:“本王今日前?來,只是隨夫人一同過來吃杯酒,諸位繼續!
“夫人?”
“怎么?沒有聽說碩王府有迎娶王妃的消息?”
“西北三州都被蕭忌封了,你怎么?可能打聽到?不過我?倒是聽說了,蕭忌的夫人好像是罪臣之子!
“海平侯府的假世子,生的好生漂亮!
蕭忌乍一出現,人群怎么?可能熱鬧的起?來。趙清民不想毀了自己設的局,又咳嗽了幾聲,這次直接示意自己的孫女,再?去給蕭景馳奉酒。
“王爺既已發話,諸位便隨意吧!壁w黨有人說了句話,少?頃人群便又喧鬧了起?來。
夢娘得了祖父的令,只好再?去給蕭景馳奉酒。
恰好這時?,蕭忌入席,坐在了蕭景馳身邊。
夢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時?候。
宴上少?年的身子瞬間一僵,衣袖里的手慢慢收攏,本能的挺起?了背。
蕭景馳有太多太多話想問蕭忌了,但是一時?又不知從哪里問起?。方才在趙府門前?他就看見蕭忌了。
他甚至不知道該恨誰。
蕭忌拂袖,正色看著?前?方的曲水流觴之筵,音色平淡: “你蕭玉姑姑的事情,都知道了?”
“為何不說!笔捑榜Y道。
“說了又有何用?”蕭忌:“本王最終還是要除去你的母妃!
“人不是你殺的,”蕭景馳:“母妃不是你殺的!
蕭忌聞言,捏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不是又如何?”
“孤在你們眼里算什么??”蕭景馳還未握拳的手倏然松開,身子也隨著?放松下來,他帶著?幾分頹氣道:“孤在金陵的時?候,只想要你的道歉!
這是蕭景馳第一次稱蕭忌為‘你’
蕭忌:“皇叔錯了?”
“孤不會?原諒你,”蕭景馳咬著?牙道。
“正常,”蕭忌:“本王不需要你原諒。”
說罷,蕭忌將?酒杯放下,看了眼蕭景馳身邊站著?的夢娘。少?女似乎有些露怯,欲給蕭景馳倒酒,又不敢上前?。
“你也不小了,確實該想成?婚的事情了,”蕭忌突然道:“不知皇叔還能不能吃你一杯酒。”
“恐怕叫皇叔失望了,”蕭景馳還陷在情緒里,絲毫沒注意趙清民家的小廝就守在他身邊。
蕭景馳胡謅了句:“孤也有龍陽之好!
“嗯,”蕭忌滿意勾了勾唇,拂袖,捏著?酒盅隔著?席面敬了趙清民一杯酒。
而后,蕭忌掀了掀眼皮,擠出來一個陰森森的笑,看著?蕭景馳身邊的少?女道:“還不退下?”
“王爺息怒,”夢娘驚恐的行了禮,帶著?兩個丫鬟匆匆撤走了。
趙清民遠遠地瞧見這一幕,心陡然一顫。
果然,長寧侯和?趙墨是一伙的!
……
內院亭下,小廝將?飯菜撤走。
吃罷飯了趙墨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趙旻也不知趙墨為何突然變成?了這樣,但是他方才所說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蕭忌以前?的性子他是最了解的,向來說一不二,私下都是那般可見平日里上朝確實很?嚴肅。
趙旻:“依照哥哥的意思,莫非是朝中有人想教?唆夫君生事?”
“哥哥也不清楚,”趙墨吁了口濁氣,將?手放在趙旻手上:“阿旻,不是哥哥對蕭忌有偏見,只是現在京師的局勢實在太險峻。王爺既已經放權,就應該不會?有心思再?拿回去!
“但是皇后的母家,長寧侯如今把持著?金陵順天府,遼東和?南海都在打仗,趙閣老又有心想接陛下回京。樁樁件件不能有絲毫差池!
“眼下,最好不要讓王爺和?太子殿下見面,”趙墨:“等殿下和?趙家姑娘成?婚,趙閣老這邊放下心來,鷸蚌相爭也好,相互牽制也罷,好讓朝廷和?百姓都有個喘息的空間。”
趙旻聽得云里霧里,竟不知眼下蕭忌都不是攝政王了還要忌憚這么?多。怪不得方才蕭忌還有些不放心去吃酒。
趙旻點了點頭:“哥哥放心,阿旻現在就去找夫君,今日便不多在宴上叨擾了。”
說完,趙旻就要起?身,這時?候小廝過來傳話:“老爺,王爺已經過來了!
趙旻剛剛起?身,只見蕭忌獨身朝著?他們這邊走來,頭上還帶著?方才的帷帽。
趙旻:“夫君!
“阿旻。”蕭忌走到亭下,才掀開帷帽,牽著?趙旻的手坐下:“趙學士和?阿旻聊的怎么?樣了?”
趙墨還沒說話,趙旻便擔憂道:“哥哥,方才沒見到太子殿下吧?”
“阿旻,為夫畢竟是小景的親叔叔,今日一敘后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見。為夫怎么?會?不見他呢!
趙墨:“阿旻,或許是哥哥太謹慎了!
“王爺說的對,太子殿下與王爺乃是血親,自然要見的!
蕭忌掀了掀眼皮,淡淡道:“嗯!
“本王進京時?,聽聞京師東側城門,有不少?從遼東地帶逃過來的難民,數量之巨,朝廷的賑災銀興許一時?供不上。”蕭忌:“趙學士身兼戶部尚書,之后若有用得上本王的地方,盡管去府上。”
“本王別的不多,銀子還是拿的出來的!
蕭忌:“阿旻還有一段時?間就到產期了,趙學士若不忙多陪陪阿旻,解解悶。”
趙墨聞言,眉心驟然一蹙,目光與蕭忌撞上。
趙墨:“多謝王爺!
又道:“下官是阿旻的哥哥,自然應該多陪陪阿旻!
“要多叨擾王爺了!
蕭忌好似真的如阿旻所說,沉穩了不少?;蛘,平靜的海面上,是不是暗流涌動?
蕭忌不咸不淡應了聲。
趙旻心里記著?趙墨交代的話,聽著?蕭忌和?趙墨說了幾句,便想帶著?蕭忌回家了:“哥哥,時?間不早了,阿旻有些困了!
“我?們回去吧!
“好!笔捈膳牧伺男『?的手,“為夫陪阿旻回去睡一覺!
……
趙旻同蕭忌一起?,告別趙墨,又戴著?帷帽從趙府出去。
甫走到門前?,便看見不少?京衛軍大張旗鼓的站滿了趙府門前?的路。
小百人奴仆的儀仗隊浩浩蕩蕩從東側而來。八抬大轎上抬著?一位看似立定之年的青年。那人身著?金絲綢緞制成?的花錦暗紋圓領袍,頭系著?翠綠色碧玉裝點的抹額,身邊小廝腰間都掛著?金鑲玉的牌子。
好不張揚。
趙旻帶著?帷帽,與蕭忌牽著?手往轎子上走。云泉見陣仗,咕咕噥噥:“這是誰家的少?爺,好大的排場!
趙旻上了馬車,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發現那儀仗隊是朝著?趙府去的,便也問了一嘴:“夫君,可認得此人?”
感覺好像不是很?懂規矩的樣子,畢竟今日的宴會?如此重要,方才瞧著?太子殿下的陣仗都沒這么?大,這人也太招搖了些。
蕭忌抬了抬唇角,替小孩兒?解開帷帽,淡淡道:“長寧侯獨子,蕭景馳的表兄!
太蠢了。
蕭忌心道。
“這樣啊,”趙旻:“原來是太子殿下的表兄!
“嗯,”蕭忌不喜今日這種爾虞我?詐的酒宴,有些燥意,眼下垂眸看著?身邊乖巧可愛的小孩兒?,心都被融化了。
青年濃稠的長睫微微一顫,與他對視一眼,便紅著?小臉兒?吻了上來,吻罷便看著?他問:“夫君,一直盯著?阿旻看作?甚啊……”
第70章 第 70 章
蕭忌將帷帽收下?, 略沉著音線:“阿旻生的好看!
趙旻:“……”
微微垂眸。
蕭忌最近總是愛說這樣的話,怪叫人臉紅的。
“夫君若總這般說,阿旻真要以為自己生的好看了!壁w旻都不太好意思直看蕭忌了?, 小聲咕噥:“夫君不說!
“嗯,好!笔捈蓱寺。
蕭忌話音剛落,趙旻吁了?口?氣散熱, 少頃溫熱的吻落在臉頰。趙旻沒反應過來,睜大眼?睛, 倏然抬眸看著蕭忌,“夫君,還在外面…唔……”
這時候長街上的人群散去, 云泉牽著韁繩,喊了?聲:“殿下?,咱們回去啦!”
少頃, 馬車逐漸平穩。
趙旻坐在蕭忌腿上, 身子伏在蕭忌肩膀上, 舌尖還被含著。蕭忌吻的很?深,渡過去津液, 又強勢的勾著趙旻的舌,把?人親的軟成了?一灘水。
趙旻懵懵的,親完緩了?好久,“夫君——”
蕭忌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把?他當成了?一塊糖,總喜歡親、含著。
“以后再加一條,阿旻說不親, 就不親了?!
又道?:“臉,臉也?不能亂嘬了?……”
……
趙旻回府休息了?半個多時辰, 到了?下?午快酉時前在書房陪著蕭忌作畫,才想起來今日趙墨交代的事情。
朝堂上的局勢之事趙旻雖然聽不太明白,但趙墨說蕭忌若是頻頻露頭會在朝堂上引起波瀾,趙旻有幾分理解。
可是——
“阿旻。”
殿內,研墨的小?孩兒與他說著晚上吃什么的事兒,說著說著便失了?神,小?腦袋垂著,眉心微微一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蕭忌放下?手中的筆,輕輕喚了?一聲神游的小?孩兒:“想什么呢?”
“嗯?”趙旻這才收了?收思緒,抬眸看著蕭忌,淡淡道?:“沒,沒什么!
說罷,趙旻才想起來方才蕭忌問的話還沒回復,“吃鱸魚吧,這個季節多吃些白肉,對腹中的寶寶也?好!
“好。”蕭忌應道?。
說罷,蕭忌又拂袖執筆,蘸取濃密,眼?放在畫紙上,神情淡然,只是眼?波流轉間似帶著說不清的情緒,看似簡單一句實則暗暗觀察了?身側人許久:“今日為夫出?了?趟門,倒是有些事還沒和阿旻交代一聲。”
“什么事?”趙旻本將今日趙府的事情壓了?下?去,趙墨擔心的確實不無道?理,但是蕭忌又有什么錯呢?眼?下?他已經不是攝政王,為了?回京師還將烏恩將軍調到了?南海,難道?就因為可能會出?現的波瀾,就質疑蕭忌嗎?
他應該信任他的丈夫。
蕭忌:“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阿旻之前問為夫的事情。”
“為夫四年?后要謀反一事情!
“前幾日,趙清民派人給?為夫拋過橄欖枝,要為夫幫他做件事。”蕭忌不緊不慢道?:“太子監國還略顯稚嫩很?多事情太依靠內閣做裁定,內閣剛剛換過一波人雖沒有太大問題但卻?不及舊臣老?成,這么下?去遲早要出?問題,所以趙清民提議讓宣隆回京!
趙旻聞言,微微一驚:“陛下??”
趙旻有些詫異森*晚*整*理,蕭忌怎么會允許宣隆回京呢?宣隆當年?和長孫氏設計殺害他母妃,蕭忌怎么不恨?
“夫君,怎么會如此?”趙旻沒心思研墨了?,放下?墨條,洗了?下?手,走到書案前拉著蕭忌坐在小?塌上:“陛下?怎么能回京呢?”
“好端端的——”宣隆明明是四年?后才會回京?
“阿旻放心,”蕭忌順了?順小?孩兒的背:“哥哥不會輕舉妄動,只是眼?下?內閣局勢,長寧侯是太子的外祖,趙墨是太子的太傅,趙清民只是一個前朝舊臣,若三黨相爭他就是最不得利的那個!
“趙墨答應趙清民讓太子迎娶趙氏,就是為了?穩住趙家,但眼?下?太子不愿意!
趙旻鼻子一酸,搖了?搖頭,看著蕭忌:“可是夫君,阿旻不想你難過……又不想你做什么危險的事情!
宣隆回來后呢?
蕭忌當真一點動作都沒有嗎?
蕭忌的心似乎是被浸透水的抹布蓋住了?般難受,哄著小?孩兒:“乖!
蕭忌是沉穩的,是一步一步早就規劃好了?自己未來的人。趙旻是他的妻,是他想共度余生之人,若真有寫好的結局,他也?要試上一試。
“阿旻知道?為夫的性?子,”蕭忌:“新仇舊恨,總要清算,若為夫與阿旻說放下?了?,阿旻可會信?”
趙旻抿唇,一言不發,看著面前神情淡然的男人。蕭忌的性?格他了?解的——
答案他早就有了?不是嗎?
趙旻舔了?舔唇珠,撲到蕭忌懷里:“夫君,阿旻相信你!
“想做什么,便做吧,只是等阿旻去了?,一定要安置好咱們的孩兒。”
蕭忌說的沒錯,即便蕭忌說了?他能放下?自己的血仇,他又怎么能信。
不管了?。
他的精力,只想放在眼?下?。
“好了?,”蕭忌長吁了?口?氣,“阿旻乖,不哭了?!
趙旻抽泣兩聲,覺得丟人了?才想起來擦擦眼?淚。好像現在比以前更愛哭鼻子了?,被親多了?也?要哭,床上蕭忌弄的重了?也?要哭,稍微聽點風吹草動還是要哭,不能這般懦弱——
“嗯,”趙旻抹了?把?眼?淚:“阿旻不哭了?,阿旻是男子,不能總是在夫君面前哭鼻子……”
委屈巴巴的,還有點嫌棄自己。
蕭忌輕笑了?聲,“誰規定男子就不能哭鼻子,夫君喜歡阿旻哭鼻子,好生可愛!
趙旻:“……”
趙旻咕噥道?:“哪里有人哭鼻子可愛啊……”
一邊說,一邊拿著手帕擦眼?尾。小?臉兒紅彤彤的,長睫上噙著淚珠,乖的想叫人把?他咬一口?。
蕭忌隨手拿了?本書,抱著喘氣的小?孩兒,“阿旻最可愛——不畫了?,夫君給?阿旻講話本。”
趙旻緩了?一會兒,已經好很?多了?。蕭忌如今每天都同他做無聊的事情,看看話本,畫畫,又或者在廊下?品茶閑聊,沒事就親親。不說與之前截然相反了?,就是在西北的時候,蕭忌也?沒有這樣。
好像蕭忌的生活,全都圍著他轉了?。
趙旻背靠在蕭忌懷里,想了?一會兒,便道?:“夫君,現在阿旻很?開心了?。夫君和云泉每日都在阿旻身邊,哥哥也?能見到了?。阿旻從未覺得這么幸福過,若夫君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去做吧。過了?奈何?橋,阿旻不喝孟婆湯,就在哪里等著夫君。”
說罷,趙旻微微支起來身子,回眸看著蕭忌,認真的像是在做某種?約定:“夫君,來世,我們還做夫妻!
蕭忌抿了?抿唇,思忖少頃,喉頭滑動,沉沉“嗯”了?聲。
他吻在趙旻鬢角,衣袖下?的掌微微發顫,似乎怕了?:“為夫答應阿旻!
……
酉時左右,趙旻跟著白絨去城中的百草堂拿藥。
大夫給?趙旻診過脈后,施了?銀針,嚇得白絨哇哇叫:“我去,心口?真的能入這般深嗎?你們中原大夫怎么這么狠啊。”
百草堂不過是京師一個尋常不能再尋常的藥鋪,怎么可能和他們西北白氏的蠱術相比。白絨給?趙旻施針從未下?過這般狠手。
“毛頭小?子,你這是在質疑老?夫的醫術?”大夫白眼?:“你們西北的蠱毒雖見效快,但卻?難以除根,再加上眼?下?這小?郎君身子也?沒什么大問題,只是心中結郁,多年?積壓成了?郁癥,若能施針放松全身的經脈,或可緩解一二!
“老?夫在小?郎君體內稍探到了?蠱毒的影子,之前給?人下?毒了??”
白絨:“……”
“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后不會再做那種?害人的買賣了?!
“好在你及時發現,用了?不少名貴藥材吧?”大夫取了?針:“還需繼續補一補,待孩子降世,或許蠱毒還要發作一陣,屆時是否兇險,便不得知了?。”
趙旻蹙了?蹙眉心,整理好衣物,吁了?口?氣:“敢問大夫,可有治療的辦法?”
“自古得了?郁癥之人,大多情緒低落,求生欲望低,”大夫:“老?夫看小?郎君最近心情似乎還不錯。”
“先保持好心態吧。”
白絨:“……”
“你這不就是白說嗎?”
“無語!
“保持好心情能治?還真是頭一次聽說啊。”
趙旻卻?有些開心,“是,多謝大夫!
花了?十幾文錢,行了?一次針,順道?買了?小?百兩的難得藥材。
白絨拎著大包小?包的藥材,屁顛屁顛的跟在趙旻身邊:“喂,趙旻,你最近干嘛了?心情這么好?”
白絨想起了?白聿交代自己的話,心里嘀咕了?一句。
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不用吃藥就能治療的?不對不對,趙旻明明吃了?好多補藥了?,補藥也?算藥。
他的觀點才是對的,至于白聿和那大夫說的什么郁癥,一定是要結合藥材醫治的!
“有心情很?好嗎?”趙旻停下?腳步,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還是同往常一樣的!
白絨:“……”
“行吧行吧,反正問你也?問不出?來什么,回家吧,好累啊晚上要加餐!”
難道?和蕭忌約定下?輩子再做夫妻也?算心情好的事情嗎?
趙旻抿唇,想了?一會兒,覺得好像有些道?理,又覺得不太對。和蕭忌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覺得輕松。
他喜歡和蕭忌在一起待著。
自然……自然也?喜歡和蕭忌做那件事。
趙旻跟上白絨,小?聲問了?句:“白絨——”
大庭廣眾,白絨說起來房事要怎么做,甚至能與他細細研究姿勢,是一點不害臊的,趙旻怕了?。
罷了?,不問了?,晚上直接問蕭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