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aaaaa_无码aⅴ精品一区二区三区_嫩草影院永久久久精品_被黑人粗黑大肉奉视频_久久久久亚洲最大xxxx_特级a欧美做爰片毛片

    第051章 糟糕,青鸞

    季觀棋本來正準備給路小池掩一下被子?, 卻總覺得似乎是被什么盯上?了,他下意識轉過頭看去,對面?卻什么都沒有, 他起身?走到了窗戶旁邊, 外面?正好下了小雨, 淅淅瀝瀝地落在了旁邊的樹葉子?上?, 季觀棋看路小池似乎更冷一些了,立刻將窗戶直接關上?。

    路小池畏寒得厲害,整個人縮瑟在床上?瑟瑟發抖, 季觀棋只得讓店家?再拿兩床被子?上?來。

    “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店小二看到有客人舉著傘進?來, 連忙上?前?道:“您這都淋濕了啊。”

    “住店。”來人戴著面?具,他頓了頓道:“住在那間的隔壁。”

    店小二下意識扭過頭看了眼,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指定?要住哪一間的,不過幸好都是空著的, 店小二便一口應下了這古怪的要求,順便將懷里抱著的兩床被子?送了上?去。

    季觀棋打開門的時候正好看到隔壁住著的人進?去,因而并未察覺, 店小二笑著道:“客官, 我看與?您同行的那位似乎有些寒疾,要不我去打桶熱水過來泡泡澡吧,洗個熱水澡會?舒服一些。”

    季觀棋搖了搖頭,道:“多謝。”

    路小池并非是因為寒疾, 而是他身?體里的毒,這個泡熱水澡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季觀棋只能給他不斷地輸送靈力,更何況現在路小池的情況, 別說是泡澡了,只怕連自己多走幾步的力氣都沒有。

    隔壁的烏行白放下了手中碎裂的茶杯,他端坐在椅子?上?,聽著季觀棋拒絕了泡澡的事情這才松了口氣,他略微垂下眸光,手指輕輕摩挲著瓷片,想找個辦法讓季觀棋能輕松一些,但如?今看起來似乎丹藥之類都沒什么用處。

    沒一會?兒,季觀棋再次出來了,他這次是向店家?借了一把傘,烏行白不知道對方是要去做什么,但可以確定?現在路小池的房間里是沒有人的,不過他剛走到門口時,想了想還是從窗戶上?翻進?去了。

    屋子?里都是藥味,以及死氣沉沉的感覺,烏行白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路小池,他走過去看著對方滿頭白發,極為憔悴的模樣,這樣子?看上?去幾天?都撐不了了。、

    不過因為有著季觀棋的靈力吊著,一時間倒還能喘口氣,烏行白看著他脆弱的脖頸,實際上?只需要輕輕一擊,對方便能頃刻間死亡,這個想法在他腦海里只出現了一瞬便被否決了。

    他對路小池沒什么好感,但季觀棋很?重視他,不惜耗費自己的靈力。

    “若非是為了觀棋,你的死活,與?本尊無關。”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路小池,有些煩躁起來,但依舊伸出手,靈力在手中聚集,緩緩流入了路小池的身?體里,烏行白的靈力更加純粹,也更多,宛如?實質的靈力纏繞著路小池的身?體,大量地輸送到了他這具已經近乎枯朽的軀體,他的臉色微微轉好了一點?。

    外面?傳來了上?樓的腳步聲,烏行白轉過頭看了眼,而后?直接再次翻窗離開了,門被豁然推開,季觀棋下意識打量了一眼四周,并未看到什么可疑之人,窗戶還是關著的,他走過去推開之后?,也沒有看到旁人的身?影,低聲喃喃道:“是我感覺錯了?”

    他從外面?買了一件披風,是用來給路小池明天?趕路蓋著的,這樣會?舒服一些。

    可惜……如?果有一件避寒的法器,就會?更好了。

    就在季觀棋準備繼續給路小池輸入靈力的時候,對方卻微微睜開了眼睛,仿佛有些愣神,下意識抓住了旁邊人的手,季觀棋稍稍停頓了一下,道:“小池?”

    路小池這才反應過來,他虛弱道:“季公子?。”

    季觀棋的靈力剛剛進?入路小池的身?體時就有點?詫異,他感覺對方的身?體比起之前?似乎是好了一些,為了防止是自己的錯覺,季觀棋再次試探了一下,確定?路小池的身?體的的確確比之前?好多了,他道:“小池……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路小池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想要起身?,季觀棋干脆將他扶了起來,讓他靠在床上?。

    “我出去的時候,你可……可看到過什么人?”季觀棋想了想開口問道。

    路小池想了想,搖搖頭道:“沒有……”

    他的確沒有,那時候他都是昏昏沉沉睡過去的,根本沒發現什么異常。

    季觀棋讓店小二拿了吃食上?來,看路小池胃口不錯,心下也放松了一些,他算了一下行程,直接去萬花宗的話只怕還得路過一下天?蛇城,之前?他總擔心路小池身?體不適,現在看起來,只要靈力不斷,應該可以撐得住。

    “季公子?。”路小池吃完東西后看向了季觀棋,有些抱歉道:“我給你添麻煩了。”

    “無礙。”他本來就是欠路小池兩條命,已經還過一次,還差一次,這次之后?,季觀棋就不欠路小池的,但兩人依舊是好友。

    路小池吃過東西精神狀態好了點?,正巧外面?的雨已經停歇,便想要出門走走,季觀棋應了一聲,將剛剛買的披風給路小池披上?,而后?帶著路小池出了門,因而并未看到站在二樓的人。

    烏行白藏在寬大衣袍下的手緊緊握著欄桿,他目光死死盯著那兩人出去的身?影,有些后悔一次性給路小池太多靈力,竟然能讓他走動,而且這人居然還讓季觀棋陪著。

    他臉色十分難看,以至于剛剛上?來準備說話的店小二都把到嘴邊的話憋回去了,表情訕訕地重新轉頭下樓了。

    “不是讓你上?去問問客人要不要吃點?東西嗎?”客棧掌柜的問道。

    “我可不敢去,你沒看到那公子?的臉色,活像是要吃了人似的。”店小二搖了搖頭,道:“反正我不敢。”

    小鎮上?剛剛下過雨,出來的人不多,沿街叫賣的就更少了,不過酒樓茶館都是有不少的人,前?面?更是有說書者?在講述鎮南仙尊的事跡,真真假假混在了一起,讓人分辨不出來。

    季觀棋就像是沒聽到一般,帶著路小池從旁邊路過,說書者?忽然一拍,道:“說起這鎮南仙尊,就不得不提他的大弟子?,君子?劍季觀棋,這位可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資質平平,卻修為頂尖,算得上?是苦修中的模范了。”

    “季公子?。”路小池早就知道季觀棋的身?份,他聽到這話,下意識抬起頭去看了眼季觀棋,對方輕輕應了一聲,道:“無礙。”

    “上?次一別,他們為難你了嗎?其實……你本可以不用管我的。”路小池問道。

    “沒有。”季觀棋頓了頓,道:“若非是喬游和蕭堂情出手,你也不會?抓到萬靈草而中毒,而他們都是沖著我來的。”

    季觀棋很?清楚上?輩子?路小池也白了頭發,說明也是中毒了,而且還有可能沒拿到萬靈草,可是說到底那是上?輩子?的事情,這輩子?的路小池就是因為喬游他們出手而中毒,

    那時候他們圍攻季觀棋,路小池只能拿著萬靈草引開他們,這是季觀棋不能否認的事實。

    “原以為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沒想到……”路小池嘆了口氣,正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視到了他們身?后?一人,那人戴著面?具,一席黑袍,站在人群里格外顯眼,路小池一眼就注意到了,他這一停頓讓季觀棋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街道上?卻已經空無一人。

    “你在看什么?”季觀棋問道。

    “就是……哎?人呢?”路小池一轉眼就沒看到這人了,也有些詫異。

    “剛剛那邊有人嗎?”季觀棋眼神微動,他一手扶著路小池,一手握著劍,眼神輕輕挪至街角處,而后?語氣平靜道:“可能是你看花眼了,那里沒有人。”

    “啊?”路小池愣了一下,而后?點?頭道:“應該是的……”

    他從未懷疑過季觀棋的話,既然季公子?這么說,那就肯定?是他看花眼了,兩人在街上?買了點?路上?要用的東西之后?,路小池便有些累了,季觀棋見狀立刻帶他回了客棧,讓他躺在床上?。

    “季公子?,晚上?……我睡地上?吧。”路小池掙扎著起身?道:“我……”

    “不必。”季觀棋攔住了他,道:“我就在隔壁,若是有事立刻過來。”

    路小池聞言,遲鈍地點?了點?頭,他的確是很?累很?疲憊,剛剛的那股氣力消耗的很?快,躺在床上?就有些動彈不得,他不知道這個毒最后?發作死亡時是什么樣子?,但是想必是不太?好看的。

    季觀棋看路小池睡了之后?才出了門,低聲讓店小二在旁邊再開一個房間,誰知小二有些為難道:“額,公子?,這旁邊的房間已經有人住了,要不您看這間呢?”

    店小二所指的就是烏行白的左邊房間。

    正好右邊是路小池,左邊是季觀棋,烏行白的房間在正中間。

    季觀棋聞言看了眼這個緊閉的房門,而后?點?了點?頭,道:“好。”

    他去了自己的房間,但卻沒有直接躺下,反倒是坐在桌子?前?抱著君子?劍,目光略微低垂,似乎是在等著什么動靜,窗戶是微微打開的,能聽到外面?的喧囂聲,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多疑的時候,卻聽到了路小池那邊傳來了微微的響動。

    他猛地直接起身?,拿起劍直接推開了路小池的房門,就瞧見了不知道何時醒來的路小池正在顫顫巍巍地下床,他顯然也被季觀棋的動作弄得一愣,兩人對視了一眼后?,路小池訕訕道:“季公子?,是……是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季觀棋頓了頓,他道:“沒事,你繼續睡。”

    他關上?房門之后?輕嘆了一口氣,料想真的是自己多疑了。

    然而中間屋子?的烏行白也松了口氣,險些他就真的翻窗戶過去了,不過這樣一來也好,至少他知道了季觀棋是住在自己旁邊,和路小池不是一間房,多多少少算是個好消息了。

    只是他之前?傳音給萬花宗那邊詢問萬靈草的事情,對方有些支支吾吾,讓烏行白有些擔心。

    “碧月泉,引渡半身?的毒到自己身?體里。”烏行白有些火大,但又?不敢表現出來,他咬牙低聲道:“你想都別想。”

    送丹藥,可丹藥對路小池的毒素沒用,且季觀棋肯定?會?起疑心,法寶就更別提了,烏行白基本可以確定?季觀棋現在壓根兒不想見到他,但是他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季觀棋去做這些事情。

    一時間,烏行白煩躁極了,聽到窗外響動的時候,下意識將手中葉片直接飛出,而后?就傳來了什么東西被擊倒,發出了一聲急促的鳴叫。

    糟糕,青鸞。

    他猛地起身?,忘了季觀棋那只喜歡蹲窗戶上?的鳥。

    果然下一秒銀色劍光便從窗口斬入,直奔烏行白,他不得不張開折扇擋住了一下,側身?躲過了劍刃,而后?就看到了一臉冷意地季觀棋。

    對方手里還提著青鸞,發現是烏行白之后?,臉色驟然驚變,最后?定?格在了極度的厭惡上?,道:“你還想要做什么?”

    “我是來看看你。”烏行白聽到他這樣的語氣,心頭下意識微微一疼,而后?低聲道:“你好些了嗎?”

    “拜你所賜,暫時死不了。”季觀棋的好涵養在遇到烏行白之后?幾乎已經不剩什么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仙尊這次還想要什么,不妨直說,不必拐彎抹角,更不必跟隨身?后?。”

    “他就是你之前?總是提到的路小池?”烏行白本想說,他可以給路小池一直灌入靈力,只是不等他這句話說出來,就聽到季觀棋異常警惕道:“你又?想要干什么?”

    他眼神非常防備,仿佛烏行白是什么洪水猛獸。

    烏行白張了張口,一堆話在口中都說不上?來,有些窒息,好一會?兒他才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道:“我不做什么……我只是想說,你如?此耗費靈力,對于你而言,百害而無一利,他真的值得你這么做嗎?”

    “你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嗎?”季觀棋看著烏行白,忽然笑了起來,可眼中卻滿是譏諷,他道:“萬靈草的毒,是在秘境里蕭堂情和喬游出手,意圖搶奪萬靈草,路小池為了引開他們才握著草,中了毒,后?來又?被你所傷,烏行白,即便如?此,他依舊救了我。”

    烏行白愣在了原地,就聽到季觀棋說道:“你說他不值得,我卻覺得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他值得我救他。”

    季觀棋更想說的是,而你烏行白卻不值得我救。

    “如?果是這樣……”烏行白說道:“我可以輸入靈力給他,多少都行。”

    第052章 不欠人情

    季觀棋起初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他稍稍頓了頓,眼神里透著一絲疑惑,而后就聽到烏行白?再次重復道:“我可以給他靈力, 以我的靈力, 足以讓他撐到萬花宗, 你既然想?要帶他醫治, 想?必也是要去萬花宗的。”

    “就算不用你的靈力,我也可以。”季觀棋冷笑了一聲:“仙尊,大?路朝天, 各走一邊,我自?認為我已經?不計較上輩子的事情, 難道你非要將這些事情全部掰扯出來?嗎?”

    “觀棋。”烏行白?上前一步,然而劍尖已然指向胸口,他停頓下來?,無奈道:“我要怎么說, 你才能相信我,上輩子我是真?的沒有想?要殺過你,我真?的給你傳音了, 這些事情很復雜, 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談好嗎?你給我一個機會?,我真?的可以解釋清楚。”

    季觀棋之前從來?沒覺得烏行白?是一個很難溝通的人,也可能是上輩子的光環遮住了眼睛,畢竟那一眼驚艷了他十年, 可如今再看,發現烏行白?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樣的人。

    他固執己?見?, 偏執霸道,善于偽裝, 偏偏每一次裝的都很好,這樣的人,怎么會?成為仙尊呢?

    “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但是你總得給我機會?。”烏行白?看季觀棋的表情略微松動,他抬手握住了君子劍,劍刃劃破了他的掌心,鮮血順著手往下淌,他道:“我跟你說過的,我的身?世沒有跟你作假,我殺了奚堯也是真?的,我保證從現在?起跟你說的每一件事情,都沒有半分虛言,若是有違此誓,我必遭神魂碎裂,不入輪回之劫。”

    “你連天道石碑都能殺,一句誓言,真?的會?當真?嗎?”季觀棋嗤笑一聲,這誓言聽著可真?是毫無分量,他道:“神魂碎裂,不入輪回啊,我不是已經?嘗試過了嗎?我可以告訴你,感覺很一般,除了疼,就只剩下疼了。”

    他的每一個字都是踩著烏行白?的敏感處,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臉色逐漸蒼白?,季觀棋心中涌起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意,可又覺得悲哀。

    十年,整整十年,就算是塊石頭都捂熱了,他活著的時候,這人對他冷面?相對,死了倒是開始說用情至深了,說出去誰信?反正季觀棋不信。

    烏行白?站在?原地,季觀棋將劍刃從他手中抽出的時候,轉頭說道:“仙尊,你一直弄錯了一個問題,我并不在?乎你上輩子有何誤解,也不在?乎你所謂的內情,事實就是我死了,你殺的,只需要這六個字即可,師徒緣分已盡,殺不了你是我技不如你,但若是你還要苦苦相逼,我也只能拼命一搏。”

    烏行白?垂下了手,他低聲道:“我不會?……”

    季觀棋的意思很明確,他不想?再見?到烏行白?,一次都不想?。

    看到烏行白?,他就會?想?到上輩子的死亡,就會?想?到這輩子被騙,正如他所說的,殺不了烏行白?,是他技不如人,他認了,但人總得有個底線,烏行白?這樣跟著,在?他眼中無異于挑釁。

    收了劍之后,他回了路小池的房間,對方還在?睡覺,忽然傳音符亮了一下,季觀棋看了眼,里面?傳來?了小北的聲音,笑著道:“季公子,大?師兄還好嗎?你們到哪里啦。”

    “還好,我們剛剛到鎮子上。”季觀棋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他語氣依舊溫和。

    “那就好,你的朋友去找你了,你看到了嗎?”小北在?傳音符里扔出了一句話,驚得季觀棋猛地坐起身?子,他皺眉道:“誰?”

    他下意識就想?到了烏行白?,果然立刻聽到傳音符里傳來?了小北的聲音,道:“他說他單姓李,字行舟。”

    這句話在?季觀棋的腦海里炸開,他握著劍的手微微顫了一下,頓了頓才道:“你們怎么樣?他有沒有為難你們?”

    蕭堂情去的時候,他尚且沒有這么擔憂,但是這次是烏行白?,烏行白?這個人……這個人,太過會?偽裝了。

    季觀棋時至今日才發現無論是鎮南仙尊還是李行舟,完全不同性格的兩個人,但他們確確實實是同一個人,他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烏行白?真?正的性格,亦或是兩種都不是。

    這樣一個人,季觀棋只想?離他遠遠的。

    “沒有啊,他人很好,給了我們很多符咒還有其他東西,師尊說還有一把玉簫。”小北稚嫩的聲音在?傳音符里傳來?,道:“師尊說太過貴重,若是等你回來?,煩請你還給他,我們無功不受祿,不能收這么貴重的東西。”

    季觀棋眸色微沉,他沉默了一瞬后才道:“小北,所有他給的東西,都不要碰,放在?其他房間里。”

    “哦。”小北不知道季觀棋為什么讓他這么做,但是既然季觀棋這么說,那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小北真?乖。”季觀棋說道:“不要碰他給的任何東西,下次若是再遇到他,立刻告知我,他不是我的朋友……”

    “那他是誰?”小北問道。

    “他是……”季觀棋頓了頓,低聲道:“一個騙子。”

    季觀棋不敢想?象自?己?當初對著李行舟說“喜歡”的時候,那副模樣在?對方眼中定然是十分可笑的。

    確定對方并沒有為難清泉派之后,季觀棋這才松了口氣,他坐在?窗臺,看著還在?睡覺的路小池,只覺得身?心俱疲,夜風吹來?的時候才稍微清醒幾?分,一直等到太陽重新升起。

    他一夜未眠,隔壁的烏行白?同樣也是沒有睡,他也清楚季觀棋一直守在?路小池的房間里,更清楚季觀棋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防備著他而已。

    現在?的季觀棋已經?完全不相信他了,一個字都不愿意相信。

    他有很多靈丹,很多法寶,都在?乾坤袋中,他想?要給季觀棋,但是對方顯然不會?再收,這屋子不隔音,能清晰地聽到隔壁房間傳來?了路小池和季觀棋的對話。

    烏行白?想?了想?,最后還是用傳音符給了稽星洲。

    季觀棋帶著路小池出來?的時候,就遇到了在?外面?等著的萬獸宗弟子,對方腰上掛著萬獸宗的腰牌,手里牽著一輛馬車,笑著道:“季公子。”

    季觀棋停下了腳步,不知道這人叫住他是為了什么,問道:“是找我嗎?”

    “請問是君子劍季公子嗎?”萬獸宗弟子笑著道:“我家少宗主有令,給您送來?一些路上要用的東西,這輛馬車更加穩妥,速度也更快,車中已經?備好了恢復靈力的丹藥和一些其他靈丹,還有一件白?鶴羽斗篷法器,可水火不侵,刀劍不入,也是煉器宗的上品法器。”

    季觀棋臉色微變,顯然沒想?到稽星洲竟然出手如此大?方。

    “我家少宗主說了,這些都是給您備好的,望您能早日到天蛇城,他在?天蛇城等您。”萬獸宗弟子恭敬道:“路途遙遠,還望季公子路上小心,若是有事可直接傳音少宗主。”

    待這名?弟子走后,季觀棋看著這輛馬車,這馬車的確來?得很及時,他正愁著怎么才能快點趕路,路小池的情況早點到達萬花宗,就能早點得到醫治。

    只是這馬車可以接收,里面?的丹藥,幾?乎各個都是上品靈丹,特別是那件白?鶴羽斗篷,上面?靈力纏繞,一看便是難得一見?的法寶。

    這些東西的確太過貴重,就在?此刻,稽星洲的傳音非常及時地到了,他聲音爽朗道:“觀棋,可接到馬車了?”

    “接到了,馬車我收下了,但車里的東西,太過貴重。”季觀棋說道。

    “這不算什么,我還等著你回來?與我一同參加宗門大?會?,你可得好好護好自?己?。”稽星洲笑著道:“這些你就拿下吧,我在?天蛇城等你。”

    既然稽星洲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季觀棋知道對方的確擔憂宗門大?會?,便也不再拒絕,道:“多謝。”

    “你我之間,無需言謝。”稽星洲說道:“先不跟你說了,我這邊靈獸打架,我得去勸架,天蛇城見?。”

    說完,稽星洲那邊便斷了傳音符,看得季觀棋有些愣神,他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稽星洲的那些靈獸的確是各個都有些不好招惹,他在?中間緩和關系也是非常辛苦的。

    路小池并不知道這些,他只是跟在?季觀棋的身?后,季觀棋說什么就是什么,十分乖順聽話,這也讓季觀棋省心許多,他扶著路小池上了馬車之后,里面?早就鋪好了軟軟的毯子,坐著很舒服,而且馬車外都有避雨符,看得出來?是精心準備的。

    里面?彌漫著丹藥的香味,他早上也給路小池輸送過靈力了,此刻的確是有些疲憊,這些丹藥對于路小池而言沒什么作用,但是對于季觀棋而言卻是剛好對癥的,他不由得有些驚嘆于稽星洲的細心程度。

    駕駛馬車出城的時候,季觀棋下意識看了眼酒樓,并未看到那人的身?影,他這才松了口氣。

    *

    這輛馬車的確比之前季觀棋租的那輛好得多,跑起來?十分平穩,且速度很快,路小池在?里面?也舒服很多,他問道:“季公子,我們為什么要去天蛇城?”

    “去萬花宗會?路過天蛇城,正好稽星洲說他也要去。”季觀棋笑著道:“他與萬花宗比我熟悉,有他在?,借用碧月泉的事情成算更大?。”

    路小池點了點頭,問道:“那我們什么時候能到天蛇城?”

    “大?概三日。”本來?用那輛小馬車大?概需要六天左右,不過這輛車速度快多了,自?然路上花費的時間也少了許多,季觀棋看著路小池一頭的白?發,他輕輕偏開了目光,道:“當時為什么不聯系我?”

    路小池先是停頓了一下,而后就明白?了季觀棋的意思,笑著道:“我也沒想?到這么嚴重。”

    這話顯然是托詞,但是季觀棋只是嘆了口氣。

    他們一路直行,晚上便下榻于附近城池的客棧內,自?從那日遇到過一次烏行白?之后,季觀棋就沒有再遇到過對方,他將路小池看得很緊,以防止會?被烏行白?給算計了。

    他不相信烏行白?,兩輩子的教訓太慘烈了。

    兩天后,終于行至天蛇城外的湖泊,夕陽照在?湖泊上尤為好看,馬車從旁邊路過,季觀棋停了下來?,順便讓馬兒吃點草,路小池也可以下來?走走。

    他顯然很喜歡這里,眼里都亮堂了起來?,難得來?了精神,便在?這里多轉了幾?圈,季觀棋抱劍靠在?了馬車旁邊看著他,唇角略微揚起。

    上次在?湖泊旁邊還是和李行舟一起,一想?到這個人,季觀棋的眼神微沉,控制著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他不能因為這么個人將自?己?困在?囚籠里,他還有很好的未來?。

    “季公子。”路小池笑著道:“這里很好看。”

    “嗯。”季觀棋笑著應了一聲。

    “待我好了,我也要帶師尊和小北他們一起來?看。”路小池站在?湖邊,他道:“真?好看啊。”

    湖面?被夕陽照著波光粼粼,遠處的火燒云遮蓋了大?片的天空,如同烈火焚燒,極為壯觀,季觀棋微微抬起頭看著天空,又將目光落在?前面?欣喜不已的路小池身?上,心情都跟著慢慢好起來?了。

    路小池這個人就像是有無盡的能量,他總是很開心,只要他在?乎的人過得好,他就開心。

    “季公子。”路小池看季觀棋一直靠著馬車,便走過來?道:“可惜我現在?不能抓魚,不然一定讓你嘗嘗我的手藝,我做的烤魚可是最好吃的,師尊他們都很喜歡。”

    “那就等你好了再去抓魚。”季觀棋唇角微揚,眼中帶笑。

    “那可要說定了。”路小池眉梢揚起,他笑了一下后,又開始咳嗽,這湖邊雖然好看,但說到底有些風大?,季觀棋將馬車里的白?鶴羽斗篷給他披上,遮擋住了風寒侵襲,路小池笑著道:“謝謝季公子。”

    “想?吃烤魚了?”季觀棋問道。

    “有些想?要。”路小池的胃口一直不好,他難得有點想?要吃的東西,季觀棋便干脆下了馬車,走向湖邊,他輕輕松松便用樹枝插了一條魚上來?,然后生火烤給路小池。

    路小池沒想?到季觀棋居然還會?這個,有些詫異,也有些驚嘆道:“季公子,還有什么是你不會?的嗎?”

    他語氣夸張,湊在?季觀棋的身?邊,身?上披著上品法器的白?鶴羽斗篷倒也不冷了,故意這樣逗著季觀棋高興,果然季觀棋忍不住笑了聲,道:“很多,我一直醉心劍術,對法器,煉丹,符咒,陣法等都不熟悉,若是日后有空,定要去其他門派拜訪一二。”

    林間一人穿著黑色衣袍,他靠在?樹邊,看著那邊升起的火堆和路小池身?上披著的白?鶴羽斗篷,眉頭微微皺起,顯然是有些不悅。

    可知道最后,他也沒有上前。

    他不想?深究自?己?是不敢,還是其他原因,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出現,季觀棋定然會?對他刀劍相向。

    他手掌的傷口并未愈合,君子劍的劍氣本身?就很凌厲,烏行白?垂眸看了眼自?己?掌心深可見?骨的傷口,再看季觀棋對著路小池那樣溫和的笑意,他心中說不出的壓抑,唇角微微下壓。

    原先季觀棋接受了丹藥和白?鶴羽斗篷的喜悅蕩然無存,但他已經?沒有立場吭聲,更不敢吭聲。

    忽然,他的傳音符微微亮了一下,烏行白?看了眼季觀棋所在?之處,而后轉身?朝著林子里走去,本來?正在?烤魚的季觀棋下意識抬起頭朝著這邊看來?,只有空蕩蕩的林子,他這才收回了目光,看似放松,實則依舊警惕著。

    “季公子,怎么了?”路小池問道。

    “沒事。”季觀棋頓了頓,道:“你吃完去休息吧,明日還得繼續趕路去天蛇城。”

    “好的。”路小池乖順地點了點頭,將身?上的披風攏了攏,低聲咳嗽了兩下。

    林子里十分安靜,只有零星的幾?聲鳥叫,烏行白?走到安靜之處,打開了傳音符便聽到里面?傳來?了萬花宗主的聲音,她道:“你是說,你想?要解開萬靈草的毒?”

    “嗯。”烏行白?說道。

    “這可沒辦法,你知道的,萬靈草的毒只有萬靈草能解開,然而福地洞天已經?……”萬花宗主的話尚未說完,烏行白?就已經?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道:“萬靈草這種東西,僅憑福地洞天的那個人是憑空造不出來?的,這種話偏偏旁人就算了。”

    那頭的女聲停頓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道:“何出此言?”

    “福地洞天內的靈草,一宮殿的靈丹,能弄到這些的,除了你們萬花宗的仙尊還能有誰。”烏行白?眸光平靜,他道:“本尊不想?探究其中原委,只想?知道在?哪里能找到第?二株萬靈草。”

    “真?的沒有了。”萬花宗主嘆氣道:“仙尊,縱然您說的全對,可是這萬靈草就算是我萬花宗也沒有,若是有的話,我定然會?雙手奉上。”

    烏行白?沉默了下來?,他似乎是在?思考對方話語的真?實程度,片刻后才道:“如果是四象兩儀里呢?”

    這一下輪到萬花宗主沉默了,她似乎根本沒想?到烏行白?會?說出四象兩儀,又或者?說,有誰能值得烏行白?去四象兩儀走一趟。

    “仙尊。”萬花宗主正了正語氣,她不敢再說笑,道:“四象兩儀里……的確是有該靈草,但四象兩儀這個地方,一旦進去靈力全無,如同凡人,且里面?危機重重,走進去便是九死一生,無論是普通修士還是仙尊都是一樣的,更何況,您曾經?服用過里面?的回生靈草,只怕一進去,便會?被針對。”

    “原來?真?的有。”烏行白?直接將后面?的話忽略了過去,他道:“煩請萬花宗主幫個忙。”

    烏行白?鮮少有這么客氣的時候,萬花宗主下意識停頓了一下,遲疑道:“什么?”

    “幾?日后,季觀棋會?帶著一人,名?為路小池前往萬花宗,尋求貴宗幫助,想?要借用碧月泉,無論如何,你都要拖住他,決不能讓他使用碧月泉。”烏行白?略微垂眸,他目光盯著自?己?的掌心傷口看,語氣平靜極了,道:“且若是他問及四象兩儀是否有藥草,你回答沒有便可。”

    “仙尊,這個……不好吧。”萬花宗主仔細一想?便猜到了其中原委,她道:“這可是為了救人。”

    “本尊知曉。”烏行白?說道:“人,我會?救的,你攔住他便可。”

    傳音符里,萬花宗主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她試探著道:“仙尊,這件事情……和金孔雀那次可不一樣,如今的四象兩儀,比之前更加可怖,您是修真?界鎮壓邪修的人,若是您在?里面?出了事,萬花宗無法交代,而且根據那位仙尊從四象兩儀出來?帶的消息,萬靈草在?四象兩儀的深處,更加危險。”

    她是真?沒想?到烏行白?居然真?的準備去四象兩儀,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就算是仙尊進去也就是個凡人,天道處處威壓,越是修為高深者?越容易死在?里面?,之前早有其他仙尊隕落其中,尸骨無存,就連福地洞天的那位仙尊也是因為從四象兩儀出來?,身?受重傷,不過半年便隕落了。

    而那位仙尊,還是他萬花宗最強大?的,擁有丹藥靈寶最多的仙尊。

    并且,那是很多年前的四象兩儀,如今的四象兩儀,已經?幾?乎是修者?禁止入內,入內者?死的意味了。

    “你只需要攔住他即可。”烏行白?顯然是煩了。

    萬花宗主勸解無果,她很清楚烏行白?決定的事情,只怕是改變不了了,只得道:“是,仙尊。”

    當年季觀棋為了他闖入四象兩儀,九死一生拿到了回生靈草,烏行白?只覺得果真?是風水輪流轉了,可他其實并不在?乎路小池的死活,但他在?乎季觀棋。

    他不能讓季觀棋引渡毒素,更不能讓他去四象兩儀,更何況烏行白?總算是弄清楚季觀棋為何要救路小池了,若是路小池只引渡出去了一半的毒,只怕這一輩子,季觀棋都得時不時去關心他。

    這一點,烏行白?忍不了。

    他必須一次性將這個麻煩解決了,必須要把這個人情還上,這樣他們之間才不至于總是這樣親密,看得他心煩。

    “四象兩儀。”烏行白?將傳音符直接燃了之后,深深嘆了口氣,終于要去看看曾經?讓季觀棋身?受重傷,全身?經?脈碎裂的地方了,他掌心的靈力纏繞著手腕,一道淺淺的符文從他的手臂浮現,緊接著又快速消失。

    他走之前,回頭看了眼正獨自?坐在?草地上的季觀棋,對方似乎是有些睡不著,盯著前面?的湖泊看。

    烏行白?其實是想?要說點什么,但估摸著季觀棋應該不想?聽,也不想?看到他,那就算了吧。

    站在?枝頭的青鸞歪了歪腦袋看著烏行白?的背影,踩了踩樹枝,繼續朝著季觀棋那邊看,片刻后卻又回過頭看了眼烏行白?消失的方向。

    靈獸總是對吉兇禍福的感知特別敏銳,它輕輕撲騰了一下翅膀。

    “怎么了?”季觀棋發現青鸞晚上不睡覺,忽然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踩著,他笑著道:“睡不著嗎?”

    青鸞蹭了蹭他,然后直奔他的懷里。

    “你說,我上輩子明明已經?魂飛魄散,不入輪回了,為什么還能重生呢?”其實這個問題在?季觀棋心里困惑很久了,他有點懷疑這是個輪回,但又不像,這種重生更像是時光回溯,而且重生的還不僅僅只是他一個。

    他有點懷疑是天道出了問題,又想?到烏行白?說奚堯是天道石碑。

    “不想?了,想?不明白?。”他笑著摸了摸青鸞的腦袋,最后仰靠在?草地上,看著頭頂被烏云遮住了一半的月亮,低聲喃喃道:“半月啊,還有十日,就到圓月之夜了。”

    第053章 白鶴羽斗篷

    第二天一早, 季觀棋就帶著路小池出發去了天蛇城,路上路小池的狀況忽然急轉而?下,甚至直接嘔了一口血, 季觀棋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吹了風的緣故, 但能感覺到?對方?狀態似乎是更差了一些, 立刻用靈力壓制。

    路小池昏昏沉沉之間, 感覺自己是靠在季觀棋懷里的,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馬車駛入天蛇城的時候,稽星洲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季觀棋昨日就已經傳音給他,本以為他會在府邸, 卻沒想到?他直接在天蛇城大門口等著的,看到?季觀棋的馬車駛入,立刻上前道:“觀棋。”

    季觀棋掀開簾子,略顯詫異道:“你怎么在外面等著?”

    稽星洲笑著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 準備跟你說個好?消息,對了,你的那?位朋友怎么樣了?”

    聽到?這話, 季觀棋眉宇之間掠過一絲憂慮, 他低聲道:“先去你的府邸再?說吧。”

    見他興致不高,稽星洲也收斂了笑意?,大概猜到?這位朋友只怕情?況不是很好?,于是便翻身上馬在前面給季觀棋引路, 一行?人到?了稽星洲的府邸之后停了下來,稽星洲上前剛要扶著季觀棋他們下馬車的時候, 卻見季觀棋已經下馬車了,懷里還抱著一個人, 那?人用斗篷遮住了臉,還在昏迷之中。

    “這是……”稽星洲臉色微變,而?后道:“跟我來。”

    他一早就準備好?了路小池的住處,正好?季觀棋帶他來了,便直接去了院子里,這院子就在季觀棋住處的旁邊,稽星洲說道:“這萬靈草毒素這么快嗎?他這樣子,真的能撐到?萬花宗嗎?”

    季觀棋將人放到?了床上,解開了斗篷之后,稽星洲就看到?路小池滿頭白發,頓時心也微微一沉。

    “本來還好?,昨天大概是吹了風,情?況又不太好?了。”季觀棋嘆了口氣,道:“我用靈力壓制著他體?內的毒素,咱們可能需要快點去萬花宗了,不然我怕他出事。”

    “說起?這個,我準備跟你說個好?消息的。”稽星洲想起?來今天準備說什么的,立刻道:“萬花宗那?邊傳出消息,說是誰能拿到?九木雪蓮,誰就能得到?一次去碧月泉的機會。”

    聽到?這話,季觀棋下意?識頓了一下,問道:“當真?”

    “當真。”稽星洲說道:“所?以我想我們得快點去萬花宗了,這雪蓮位于萬花宗后山的雪山之上,想要采摘到?并不容易,且極難尋找。”

    “我知道了。”季觀棋點了點頭,他道:“這也是唯一的機會。”

    碧月泉乃是萬花宗的禁地,一般人不給入內,其?實一路上季觀棋也在想著怎么才?能從萬花宗的手中借到?碧月泉,若是對方?一直不同意?應該怎么辦,如今這個問題總算是迎刃而?解了。

    只要他找到?了九木雪蓮,那?一切就好?辦許多。

    兩人對視了一眼后,稽星洲說道:“觀棋,你確定?要去雪山嗎?雪山上想要尋找九木雪蓮可不容易,而?且還會危險重重。”

    “自然是可以的。”季觀棋笑了一聲,道:“放心。”

    既然季觀棋已經決定?去了,那?么無論稽星洲說什么都是阻止不了的,他顯然也知道,在遲疑片刻后只能點了點頭,而?后讓其?他弟子去準備東西,安排馬車。

    “那?我去準備明天一早出發要用的東西,你在這里陪著他。”稽星洲拍了拍季觀棋的肩膀,剛要出門的時候,就聽到?季觀棋說:“多謝你的丹藥和法器,否則,只怕現在我們還沒走到?行?程的一半。”

    稽星洲的眼神下意?識微微偏移了一點,而?后笑著道:“都是小事,不足掛齒。”

    直到?走出門了,稽星洲才?回望了一眼這屋子,他嘆了口氣,沒誰比他更清楚那?些丹藥和法器是誰送的,但是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出實情?。

    不過萬花宗的消息是真的,只是他總覺得這消息來的太詭異了,或者?說,太過于及時。

    他心中懷揣著疑問,但是說到?底現在也只有這條路能走了。

    路小池的身體?的確是很差了,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直到?了傍晚才?醒過來,然后就看到?季觀棋靠在桌子旁邊,一手撐著額角,似乎是有些疲倦,正在小歇。

    大概是察覺到?了路小池的聲音,季觀棋睜開眼,下一次朝著這邊看了過來,便見著路小池醒來了。

    “季公子。”路小池的聲音有些嘶啞,道:“我是不是……”

    “喝點水吧。”季觀棋上前查看了一下路小池的情?況,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安撫著道:“你沒事的,已經到?了天蛇城了,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去萬花宗,到時候肯定可以醫治好你的。”

    季觀棋說話一直都是笑著的,語調溫和,讓人聽著便無端有了種信任的感覺,路小池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會沒事的。”

    晚上由于路小池身體?不好?在屋子里休息,所?以晚飯是由其他弟子端到了路小池的房間的,只是他剛剛吃完就聽到?了房門再?次被打開的聲音,正在低頭吃飯的他以為又是哪個萬獸宗弟子,頭也不抬道:“我……我吃飽了,不用繼續加菜了,太多了。”

    然而?不等他說完,一柄劍便出現在了他脖頸處,路小池下意?識微微一頓,抬起?頭時正對上一張有些清俊的臉,對方?穿著普通的衣衫,卻沒有懸掛萬獸宗的腰牌。

    “你是誰?”路小池停下了動作,不敢亂動。

    “路小池。”這人目光冰冷,看向路小池的眼中透著毫不掩飾的殺意?,不待路小池再?次出聲,便已經捏著對方?的下巴,強行?將一枚丹藥給他吞了下去,看著對方?嗆咳的模樣,道:“每日一粒,不想腸穿肚爛地死,就好?好?聽我的話,當然,你也可以將這件事情?告訴季觀棋,不過他本來就為你的事情?費盡苦心了,你要是不擔心給他添加更多的麻煩,那?就盡管去說。”

    路小池臉色白了,他伸手在喉嚨里連續扣弄了好?幾次都沒能吐出來,最后只能咬牙看著對方?,怒道:“你是誰?”

    “李行?舟。”對方?收了劍,他唇角微揚,帶著一絲嘲弄,道:“記住了,每日一粒。”

    他的目光驟然掃視到?了旁邊的白鶴羽斗篷,臉色驟然陰冷下來,抬手便是火符,將那?難得的上等法器燒的只剩下灰燼,這傳聞中能抵御水火侵襲的白鶴羽最后竟然是被火燒毀了。

    路小池驚得往后一退,直接摔在了地上。

    直到?這個叫李行?舟的轉身離開,路小池都回不過神來,他坐在地上,而?后重重捶地,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竟然就這么被人光明正大地喂了毒藥。

    他回過頭看著桌子上的瓶子,猶豫再?三之后,還是將這個收入了乾坤袋中。

    晚上季觀棋吃過飯回來時,就看到?路小池坐在院子里的臺階上,他似乎是在自己發呆,季觀棋上前問道:“怎么在臺階上?也不怕著涼了?”

    “我不怕。”路小池的臉色比起?之前好?看了一些,他摸了摸自己腰間的乾坤袋,剛剛那?瓶丹藥就在他的乾坤袋里,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季觀棋,但是對方?已經為他的事情?操心不少了,真的還要繼續給他添麻煩嗎?

    可是若是不說,現在已經快到?萬花宗,也不知道這個藥會不會影響治療效果。

    路小池并不知道季觀棋是準備引渡毒素,他以為只是去求藥的。

    “去屋里吧,外面太冷了。”季觀棋說道,他扶著路小池去了屋子里,對方?靠在床上后,季觀棋伸手查探了一下他身上的毒素,有些詫異于毒素今天壓制得倒是很好?。

    然而?,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路小池忽然拉住了,他有些詫異道:“怎么了?”

    “季公子。”路小池頓了頓,他緩聲問道:“我……”

    “你別擔心。”季觀棋以為他是在擔憂萬花宗能否救命,便道:“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去萬花宗,你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路小池想了想,點了點頭,他遲疑片刻后,小心問道:“季公子,可認識……李行?舟?”

    季觀棋本來笑著的臉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血色盡失,他猛地站起?身,目光落在了路小池的身上,問道:“你怎么會問起?這個名字?”

    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自己聲音輕微發顫。

    路小池顯然是被季觀棋的反應驚了一下,自從他認識季觀棋開始,即使是在菜園那?次,他都沒見過季觀棋如此失態的樣子,路小池下意?識停頓了一下,而?后訕訕道:“我就是問一下……”

    “他找你了是嗎?”季觀棋上前一步,抬手抓住了路小池的胳膊,靈力灌入了路小池的身體?里,對方?看季觀棋的樣子,有些困惑道:“季公子,怎么了?”

    季觀棋的靈力在路小池身上走了一遍,沒發現什么問題,而?且路小池的毒素似乎被壓制得更好?了,季觀棋微微皺眉,顯然是有點兒困惑。

    “沒事。”季觀棋搖了搖頭,道:“你早點休息,明日啟程。”

    “我……”路小池本來是不打算說的,他也不想添麻煩,但是他擔心這毒藥到?最后會讓季觀棋的努力都成為無用功,于是在萬般掙扎之后,還是喊道:“季公子,你等會!”

    季觀棋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路小池,問道:“怎么了?”

    “我……”路小池掙扎一下后,才?道:“他給我喂了一顆藥,說是毒藥,讓我每日服用,否則便會腸穿肚爛而?死。”

    季觀棋的臉色終于變了。

    而?此刻,一個身影倒是大搖大擺走出了萬獸宗的府邸,他輕輕打開了折扇,看著外面的路,已經正值深夜,路上除了打更人便是連個鬼影都沒有,烏行?白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眼這府邸,而?后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

    說好?不來看的,但想了想他還是來看一眼。

    他要去四?象兩儀,但在此之前,還是得讓季觀棋多記得他一下,好?的壞的都行?,省的他長?時間不出現,季觀棋就真的把他拋之腦后了。

    他順便還把白鶴羽斗篷直接毀掉了,一件上品法器,就這么隨隨便便摧毀了。

    原因無他,白鶴互相求愛之時,回叼自己身上最好?看的羽毛送給對方?,所?以這件白鶴羽斗篷在煉器宗之中,乃是一名長?老煉制,代表了求愛。

    不過可惜的是,修真界大多以追求實力為主,鮮少有人在意?這個,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

    “臟了。”烏行?白輕輕甩了甩手,他朝著四?象兩儀秘境的方?向走去,低聲喃喃道:“下次我親自做一件給你。”

    “等我出來之后。”烏行?白又補充了一句。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林子里十分安靜。

    第054章 進入四象兩儀

    稽星洲半夜披了件外套就來了路小池的院子里, 看到對方坐在床上,而季觀棋則是一直用靈力探查,試圖尋找出?問題在哪。

    “你冷靜點。”稽星洲上前攔住了季觀棋, 打斷了他, 道:“你看到自?己?的臉色了嗎?你的臉色現在特別蒼白, 你是不是損耗太多靈力了?”

    “我沒事?。”季觀棋垂眸道:“他被烏行白喂了一枚毒藥, 說是必須每天服用,否則必然會腸穿肚爛。”

    “什?么藥?我看看。”稽星洲說道。

    他都來不及驚訝這?竟然是烏行白能?干出?來的事?情,但是一想到對方給自?己?傳音的那些事?兒, 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拿著這?藥瓶, 他有?些遲疑了一下,打開后更為驚訝,道:“這?不是玄天宗的秘藥嗎?”

    “嗯。”季觀棋應了一聲,道:“但我擔心他會在藥上面做手腳。”

    先在季觀棋不太相信烏行白, 對方又搞了這?么一出?,他更不信烏行白了。

    稽星洲拿著手里的藥瓶,他思考了一下后, 道:“要不這?樣吧, 你先按照他說的,然后我們?不是要去萬花宗了嗎,倒是把?這?個藥給萬花宗主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況了。

    季觀棋無奈點頭,如今看來, 也只能?這?樣了。

    季觀棋看著在床上還?有?些惶惶不安的路小池,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 上前安撫道:“沒事?。”

    “對不起季公子。”路小池低聲道:“我總是給你添麻煩。”

    “不是你的錯,錯的另有?其人。”季觀棋說道。

    錯的當然是別人, 季觀棋有?些疲憊地想著。

    他和稽星洲離開路小池的房間之后,稽星洲說道:“其實我想仙尊應該不至于做這?樣的事?情,也許這?個藥就是給路小池治療的,這?等秘藥,只怕在玄天宗也很少見,我也是我爹曾經有?過一枚,因而得知的,聽聞這?種能?迅速增長靈力,且沒什?么副作用,可惜的就是藥效有?效期有?用,一旦過了有?效期之后,靈力就回?落到真實水平了。”

    “聽說過。”季觀棋說道。

    “這?一瓶一共十?顆,想必差不多是玄天宗全部的存量了。”稽星洲都有?些震驚于烏行白出?手的大方,那許多的上品丹藥,還?有?上品法器,甚至現在還?有?這?些秘藥,他有?些遲疑道:“觀棋,你和仙尊之間……算了,這?是你們?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其實我想如果仙尊真的要殺路小池,直接解決,或者用普通劣等的毒藥就行了,何必用這?么好的靈丹為掩飾?”

    季觀棋還?是沒有?說話。

    “我的意思是,也許他是想要路小池體?內靈力多一些,就能?自?己?壓制毒素,不必總是要你幫忙。”稽星洲說道:“你已經給了他太多的靈力了,而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這?樣下去,你自?己?還?要承擔一半的毒素,你不怕把?自?己?拖垮了嗎?”

    “管不了那么多了。”季觀棋靠著門邊,他道:“今日消耗多了點,但看路小池體?內還?算穩定,大抵晚上是不需要灌入靈力了,我到時候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自?己?看著辦吧。”稽星洲說道。

    兩人分開之后,季觀棋獨自?坐在院子里,他也不明白烏行白為什?么一定要做這?件事?情,為什?么給路小池喂價值連城的秘藥,也不明白他給路小池的藥到底有?沒有?毒。

    但是唯一確定的是烏行白這?個人是真的陰魂不散。

    他枯坐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凌晨,稽星洲就安排人套好了馬車,帶著季觀棋和路小池一起上車,而路小池的臉色比昨天還?要好多了,他甚至能?自?己?蹦跳著上馬車了。

    稽星洲和季觀棋互相對視了一樣,總算是松了口氣?。

    從天蛇城前往萬花宗就要快得多了,待到了萬花宗的時候,外面依舊有?很多求藥的人,但是大多數都是未能?如愿的,萬花宗并非是施藥,而是要用東西?交換,這?里的藥價格不菲,往往能?讓一個修士傾家蕩產。

    路小池下車的時候,季觀棋下意識想要給他披上斗篷,忽然想起了那件白鶴羽斗篷似乎是沒看到,想著大抵是落在了萬獸宗了,便也作罷。

    萬花宗主一早就知道季觀棋肯定會帶著人來,不過這?也是從那位仙尊口中得知的,只是對方現如今并不在這?里,想著那位現在在做什?么,萬花宗主便覺得想要嘆氣?。

    四象兩儀,進去容易,出?去難。

    四象分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兩儀分為陰和陽。

    白日為陽,秘境里還?算是好一些,夜晚為陰,秘境中最為兇險,尤其是白虎,主兇,殺伐。

    當年那位仙尊采集萬靈草的時候,純粹是幸運,那本屬于白虎象的萬靈草被另一個巔峰級靈獸帶到了入口處,那靈獸當時已經奄奄一息,被仙尊趁機斬殺后撿了漏,如今烏行白再想得到這?靈草,就必須親自前往白虎象。

    這?也是為什?么萬花宗宗主覺得他極有?可能?有?去無回?的原因。

    “晚輩季觀棋求藥。”季觀棋一來,便被人帶入了這?里,他看著坐在殿上的萬花宗主,恭敬道:“求萬花宗主賜藥。”

    萬花宗主已經看過路小池的情況了,并且讓人將稽星洲和路小池都帶去后院休息,只讓季觀棋一人前來大殿。

    “本座已經知曉你的來意,只是本座告訴你,萬靈草的毒只有?萬靈草能?解開。”萬花宗主還?記得之前答應過烏行白的事?情,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若是沒有?萬靈草,晚輩可否使用碧月泉,將毒素過渡到我的身上。”季觀棋問道:“晚輩聽聞萬花宗說,只要能?拿到雪山上的九木雪蓮,就能?借用碧月泉一次,可否當真?”

    “你想要去拿九木雪蓮?你可知那是什?么東西??”萬花宗主問道。

    “知道。”季觀棋點了點頭,道:“我可以?去雪山尋找。”

    兩人對視了一眼,片刻后萬花宗主才擺了擺手,道:“等你找到了就來找我,既然答應誰找到九木雪蓮就給誰使用碧月泉一次,這?承諾自?然當真。”

    季觀棋這?才微微松了口氣?,而后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他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瓶丹藥,道:“還?有?一事?,煩請宗主看一下這?枚丹藥,是否……是否有?毒?能?否解開?”

    拿到丹藥瓶子,萬花宗主將其打開后聞了一下,而后眼底露出?了詫異,她轉頭看向?了季觀棋,道:“烏行白給的?”

    季觀棋遲疑片刻后點了點頭。

    “這?個倒是沒什?么問題,是極好的丹藥,恐怕除了玄天宗應該不會再有?別的地方有?這?個丹藥了。”萬花宗主將瓶子重新還?給了他,道:“你且給那位小友服用著,對他很好。”

    “是,多謝花宗主。”季觀棋恭敬道。

    有?了萬花宗主的話,季觀棋才算是松了口氣?,他道:“晚輩明日便前往雪山,定然會在月圓之夜之前帶著九木雪蓮回?來。”

    “好。”萬花宗主點頭道:“雪山危險重重,你既然心意已決,本座也不再多勸,你自?己?小心點。”

    “多謝宗主。”季觀棋應了一聲。

    待季觀棋離開之后,旁邊的弟子上前問道:“師尊,仙尊不是說會帶著萬靈草回?來嗎,之前仙尊說讓咱們?對季師兄說,誰能?拿到九木雪蓮,就能?用其交換萬靈草,為何如今卻改為了碧月泉?”

    “四象兩儀,哪里是那么容易出?來的?”萬花宗主垂眸說道:“他若是真的死在里面,那萬靈草的承諾,豈非落空?折損了我萬花宗的臉面。”

    以?碧月泉為引子,既能?按照烏行白的要求,引季觀棋有?個目標,不至于被逼急了會強行進入碧月泉,又能?以?防止烏行白死在秘境里,那萬花宗也不至于是承諾落空了。

    “這?件事?情真的不用告知季師兄嗎?”小弟子有?些好奇地問道。

    “等等再說吧,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呢。”萬花宗主側靠在了位置上,她道:“說來好笑,烏行白居然也會為了一個人去闖秘境,只是我不明白了,他這?到底是為了路小池,還?是為了季觀棋呢?”

    她輕笑了一聲,幽幽嘆了口氣?。

    而此刻的烏行白早已行至四象兩儀秘境之外,這?種秘境外面一向?有?人把?手,而這?次來的人卻并不認識烏行白,或者說,并不認識烏行白如今變換的模樣。

    他為了避免麻煩,干脆頂著李行舟的模樣,手握天機門的令牌,在通過了守衛之后直接進入了四象兩儀里面。

    “天機門弟子來四象兩儀干什?么?”一旁的守衛弟子說道:“這?可是四象兩儀,不是找死嗎?”

    “不知道,不過咱們?只是負責看著,告知其中危險,但并不阻攔。”另一個守衛弟子說道:“各有?各的天命,若有?人想要找死,這?誰也攔不住的。”

    他們?回?頭看了眼四象兩儀,這?秘境入口常年打開,卻幾乎無人敢進。

    烏行白剛剛邁入四象兩儀的秘境之中便恢復了本來的模樣,這?秘境里一旦進入,便會全面壓制修為,不僅僅是修為全無,包括法器之類,都會沒了作用,沒有?靈力催動,這?些就是破銅爛鐵而已。

    而比起這?些,若是有?重傷者逃入其中,更是要命,因為這?里所有?的靈力都被壓制之后,他們?無法運用靈力壓制傷勢,那么傷處便會全面爆發。

    烏行白剛剛進去便嘔了一大口血,他猛地半跪在了地上,身上的符文顯露出?來,他顯得尤為痛苦。

    沒有?靈力壓制這?些符文的他,就像是行走在黑夜里一頭受了重傷的猛獸,使用過回?生靈草的氣?息完全外泄,會引得秘境里無數靈獸的窺探。

    第055章 第 55 章

    烏行白的身上符文流轉, 顯得有些詭異,他半跪在?地?上緩了很久,似乎是準備強行撐過這一波。

    這個秘境看起來?和鬼面蛛的那個倒轉秘境有些相似, 但實則不然, 逆轉秘境是對靈力越高者壓制越厲害, 但是努力沖破還?是能使用一些靈力, 只是會?遭受小天?道毫不留情的打擊。

    但是這四象兩儀不一樣,它的壓制是指無論是誰,凡是進入者, 一點點靈力都無法使用,完全?消散, 甚至連靈藥都沒有效果,因為經脈根本無法儲存靈力了。

    如同凡人之軀的烏行白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符文,他眉頭緊蹙,眼底掠過了一絲擔憂, 但很快他就得起身往前走,他得在?月圓之夜之前回去。

    此時還?是白天?,屬于四象兩儀中的白日, 但這里的白日很短暫, 白日之后,將會?使更加漫長?,更加危險的長?夜。

    烏行白進入四象兩儀的時候,季觀棋也準備進入雪山了, 他將萬花宗主的話告知了稽星洲,并且囑咐對方將丹藥每日一顆喂給路小池, 稽星洲看著?丹藥都有些眼紅。

    “無論能否找到雪蓮,我都會?在?月圓之夜之前回來?。”季觀棋看著?路小池, 而?后道:“我會?盡力尋找,稽兄,我不在?的時日里,小池就勞煩你代?為照顧了。”

    “這個簡單。”稽星洲囑咐道:“只是你自己上雪山,危險重重,多?加小心。”

    “好。”季觀棋點了點頭,稽星洲還?將一個乾坤袋遞給了季觀棋,道:“里面裝了一些東西,你自己收著?,看著?里面有什么能用的隨便用,務必保證自己不能受傷啊,我還?等?著?你跟我組隊去宗門大會?呢。”

    季觀棋笑了聲,拍了拍稽星洲的肩膀后,便提著?劍,拿著?乾坤袋,直接上山了。

    這座雪山位于萬花宗的后山,常年積雪,鮮有人進入,有傳聞萬花宗上任宗主并未隕落,而?是在?山巔上生活著?,不能下山,不過這些事?情都只是傳聞,無人驗證過,因為根本沒人能上雪山山巔。

    萬花宗在?此處設有陣法,連接護宗大陣的,越是往上,便越能感覺到陣法的約束力,而?且風雪也越來?越大,想要御劍上去就是絕無可能。

    青鸞被季觀棋留在?了萬花宗,畢竟青鸞并不是一個擅長?抵御寒冷的鳥,往年冬天?的時候都能凍得瑟瑟發抖,更何況是這個雪山。

    于是季觀棋獨自一人爬山,一腳下去,雪直接沒入了膝蓋處,他干脆將君子劍用來?拄地?,起初進山的時候還?算是簡單,越是往上便越來?越難,到了半山腰的時候,簡直就是寸步難行。

    “這天?氣?,看起來?等?會?還?得有一場風雪。”季觀棋看了眼遠處的天?空,估摸著?等?會?要下雪,到時候只怕更難尋找九木雪蓮,于是只能加快了步伐。

    稽星洲站在?門口看著?季觀棋身影消失的地?方,身后的路小池想了想,道:“稽少宗主,這九木雪蓮,是不是特別難尋找?”

    “是啊,這種東西,整個雪山也不知道有沒有三朵,想要尋找它要廢很大的力氣?,而?且一般雪蓮旁邊都有守護的靈獸,想要采摘到雪蓮,就是難上加難。”稽星洲回頭看著?路小池,說道:“不過你不用太擔心,既然觀棋說會?為你盡力去找,他就一定會?盡全?力的。”

    “我不擔心這個,我就是擔心雪山上有沒有危險,他會?不會?受傷。”路小池連忙問?道。

    “啊?”稽星洲這才正眼看了一下路小池,這少年看上去年歲不大,估摸著?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頭發全?白,因為身體不適因此看上去有些病弱,他頓了頓道:“我也希望他別受傷,他才弄好了手臂的傷,我可不希望他身上添加什么其?他傷處了。”

    若是添加了其?他傷處,等?那位仙尊回來?,只怕稽星洲自己都不好交代?。

    而?且那乾坤袋里的東西都是那位仙尊提前準備好的,想必是早就有打算了,而?且極有可能是和萬花宗串通好的,稽星洲估摸著?就是想要引開?季觀棋而?已。

    一想到這里,稽星洲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以前聽聞季觀棋對鎮南仙尊幾乎是百依百順,恭敬極了,簡直就是一眾徒弟中的模范大弟子,然而?如今看起來?,似乎是和傳言有所不符合,甚至是有點倒轉了。

    “希望一切順利吧。”稽星洲無奈道。

    季觀棋也希望一切順利,但是他似乎是有點兒出師不利,剛剛爬到了半山腰就遇到了一個看似九木蓮花的藥草,上前一看才發現只是普通的雪蓮而已。

    他有些失望地?將雪蓮放回原處,而?后轉身繼續朝著?山上走去。

    九木雪蓮這種東西更加喜歡生長?在?一些比較偏僻或者危險的地?方,而?這里最危險的,無非就是野獸和山壁了。

    途徑半山腰的一棵枯死的平柳樹時,季觀棋稍稍一頓,這種樹倒也是一種藥草,不過效果不大,他一手扶著?樹,有些氣?喘吁吁,回頭看了眼走過來?的路,腳印早就被新雪蓋上了,此刻只覺得入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靠著?樹休息了一會?兒之后,便準備繼續尋找,忽然前面的柳樹枝丫發出了咔嚓一聲,而?后驟然斷裂,季觀棋一驚,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卻意外踩到了雪堆里的什么東西,聽到了刺耳的聲線,像是什么東西斷裂了。

    季觀棋立刻半蹲下身子將厚厚的雪堆挖開?,結果露出了里面靈獸的骨頭。

    “這是什么靈獸?”季觀棋愣怔了一下后,往后退了好幾步,有些詫異于這只靈獸會?葬身在?此,而?且看這皮毛和旁邊的血色,顯然是死去不久的,想必也就是這一兩天?里。

    “難道是還?有旁人上山尋找九木雪蓮了?”季觀棋低聲喃喃:“不過也對,消息不可能只對我一個人開?放的,想必應該還?有別人,看來?我得加快速度了。”

    他不能讓別人搶了先,那到時候路小池想要進碧月泉就更加希望渺茫了。

    這靈獸是季觀棋之前沒見過的靈獸,看上去倒是不算可怕,只會?是那一口的獠牙,不難想象被咬一口會?是什么樣的后果。

    而?此刻,四象兩儀里,一只人面鳥驟然飛向了烏行白。

    它一擊不中,便長?鳴一聲,四面八方都來?了同伴,紛紛朝著?烏行白飛來?,逼得烏行白只能舉劍反抗,他來?的時候其?實不是沒想過帶著?方天?畫戟,只是一旦帶著?這東西進來?,只怕自己又得被監視,下次再想用符文進行壓制只怕難了,

    烏行白的劍擋住了人面鳥的進攻,但這并非是只有一只人面鳥,沖過來?的時候成群結隊,且體型碩大,比之前在?逆轉秘境那邊見到的人面鳥大了太多?,它們?鋒利的爪子完全?可以刺穿一人的皮肉。

    若是換做以往的烏行白,這種東西不過是揮劍一斬而?已,然而?如今一劍下去,他自己卻被震得手臂發麻,不得不狠狠倒轉身形,而?后反手握劍,劍尖對準了人面鳥的腹部,重重刺下,這人面鳥吃痛之下振翅飛起,將烏行白紛紛用翅膀扇開?。

    其?他人面鳥也要襲擊上來?,身后是斷崖,身前是人面鳥,他只能轉身直接一躍,徑自摔了下去,手用力抓住了藤蔓作為緩沖,掌心一瞬間鮮血淋漓,有了藤蔓的緩沖,好歹摔在?地?上能稍微輕一點,但他還?是吐了口血爬了起來?。

    這么狼狽的樣子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身上了,烏行白第一時間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符文,確定還?沒有消退的跡象,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這些符文對他而?言非常重要。

    而?這樣一摔,他的胳膊也因為拽著?藤蔓而?有些脫臼,軟軟垂在?了身側,烏行白側臉看了眼,而?后干脆咬住了衣服,以防止出身,而?后用另一只手硬生生將自己脫臼的胳膊給接了回去,喉嚨里溢出了一絲悶哼聲,瞬間額頭冒出了冷汗,他疼得渾身微微發顫之后,來?不及休息一下,便要繼續朝著?白虎象走去。

    他得快一點,再快一點,月圓之夜在?即,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了。

    掌心的傷處鮮血糊作一片,順著?指尖往下滴落,簡直不能看了,他微微抬起頭看向遠處,雖然受了傷,但好歹甩掉了人面鳥,只是這里似乎更加陰暗一下。

    白日已然慢慢轉為黑夜,烏行白獨自一人走在?了密林里,朝著?更危險的深處走去。

    遠處的山脈里,一頭白虎石像忽然微微一動,它睜開?了眼睛,扭頭朝著?這邊看來?。

    “回生靈草。”它聲音有些怪異,似乎是很長?時間沒有說過話,異常嘶啞,道:“又是一個不知死活的闖入者,既然來?了,那就留在?這里與我等?為伴吧。”

    它身上的石頭紛紛掉落下來?,露出了它本來?的模樣,竟然是一頭巨大的白虎。

    鎮守四象兩儀的四方神獸之一,白虎。

    多?年前,季觀棋就是從它爪下拿走了回生靈草,一身的經脈也是被它所廢除,在?最后瀕死之時逃出,這才得以保留了一條性命。

    如今這丟失了回生靈草的帳,算是記在?烏行白頭上了,它從神壇上走下來?,緩緩朝著?烏行白的方向走來?,每一步都充滿了怒意。

    而?此刻的季觀棋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他下意識轉頭看了眼來?時的路,一連發現了三頭靈獸尸體的他意識到了不對勁,有些困惑道:“都是同樣的傷口,同樣的死法,死于一人之手,難道這人已經比我先一步拿到九木雪蓮了?”

    這么一想,他就更為著?急,立刻加快了步伐繼續尋找這九木雪蓮。

    雪山上人煙罕至,季觀棋自認為已經走了很遠的路了,但依舊沒有發現九木雪蓮的影子,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若是這東西這么容易尋找到,那也不至于讓萬花宗用碧月泉作為交換了。

    只是到了晚上,風雪越來?越大,即便是季觀棋也有些難以行走,只能原地?休息一下,他身上裹著?稽星洲給的斗篷,遮擋風雪倒是一等?一的好,他又在?乾坤袋里找了一下,發現這稽星洲是真的細心,里面不僅放了抵御風雪的東西,還?放了很多?的陣法和丹藥,都是用來?防止靈獸襲擊的。

    他將陣法符咒拿出來?,直接起陣,四周頓時鎖定了位置,他坐在?陣法中央,感覺風雪都小了不少。

    “這個是什么?”季觀棋拿出了里面的幾枚玉佩,但是一拿到這東西,他第一反應就是李行舟,可又馬上否定了這個猜測,畢竟這種玉佩有很多?,就連他自己有時候都會?將攻擊儲存在?里面,比如之前留給路小池的那塊玉佩,就是他將自己的一擊儲存在?了里面。

    “這個……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這也沒說明啊。”季觀棋有些無奈。

    乾坤袋里的東西太多?了,根本找不完,他干脆就在?法陣里面閉目養神,開?始修煉,等?到第二天?早上再繼續尋找九木雪蓮。

    夜里風雪呼嘯,季觀棋的法陣倒是十分舒服,其?他靈獸好奇地?探出頭,但看到法陣之后又頭也不回地?跑了。

    而?黑夜對于在?四象兩儀里面的烏行白而?言,無異于踏在?刀尖上了,他捂著?胸口,胸膛前有三道血淋淋的傷口,幾乎深可見骨,烏行白背靠著?石壁,他握著?手中的劍,因為失血過多?而?面色蒼白,目光謹慎地?盯著?眼前的貪狼,

    他倒是沒想到這里竟然遇到了貪狼,這種靈獸在?外面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滴答滴答”鮮血順著?劍尖往下淌,他唇角帶血,顯然是傷的不輕,這貪狼輕輕嗅了嗅空氣?里的血腥味,對這十分喜歡,甚至準備上前幾步,被烏行白揮劍組攔住了。

    對面的貪狼也受了傷,它舔了舔自己的傷口,眼中兇光更甚,盯著?烏行白的目光里透著?毫不掩飾的殺氣?,若是換做普通修士只怕要腿軟地?走不動路了。

    然而?就在?此刻,周圍忽然也出現了幽暗的綠色,這抹幽暗的星星點點的光從林子里出來?,烏行白第一反應就是這是狼。

    這居然是一大群貪狼!

    烏行白的臉色驟然驚變,他不由分說,立刻轉身就要逃走,要是一只貪狼他還?是嘗試一二,可這是一群貪狼,而?且他現在?只是個靈力全?無的凡人,除了逃沒有別的選擇。

    然而?這群貪狼很清楚這點,它們?并不一起上,反倒是幾只幾只地?跟著?烏行白打車輪戰,試圖將這個人類修士耗死,烏行白的虎口震得發麻,他臉上和身上都是鮮血,持劍的右手更是從小臂開?始被劃出了一道很深的傷口,幾乎深可見骨,因為右手失血過多?,他握著?劍甚至感覺到了有些吃力。

    “來?吧。”烏行白嘴里含著?血,說話間都是濃重的血氣?,他目光平靜地?看著?這幾只貪狼,不屑道:“繼續。”

    ……

    一直到最后一只貪狼被他狠狠釘死在?了地?上,他試圖用力抽出劍,但卻使不上力,如同脫力一般半跪在?了地?上,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幾乎沒有一處能看的。

    他轉過頭看向貪狼來?時的路,順著?這條路走,前面就是萬靈草的所在?地?了。

    他在?這群狼的身上看到了萬靈草的碎屑,想必那里應該還?有著?不少的萬靈草。

    黑夜里血氣?從他的身上,從這些死去的貪狼身上漫開?,引得無數藏身于暗處的靈獸都盯著?這邊看,卻沒有誰敢率先攻擊,烏行白拖著?劍,走了幾步之后頹然倒下,他靠在?了樹邊,看著?自己胸膛處的傷口,隨意撕扯下衣擺的布,狠狠壓著?自己的傷處,試圖自己止血。

    手邊的那把傷痕累累的劍刃上又增添了幾道裂紋,烏行白疲憊地?靠坐在?樹邊,鮮血早已將他的衣服浸透了,他微微半闔著?眼睛看向高懸于空中的月亮,不知道此刻季觀棋在?干什么,他有沒有用自己給的法陣,有沒有用玉佩,有沒有遇到什么危險,以及,有沒有找到九木蓮花了。

    “我很快就會?找到萬靈草,將它帶回去。”烏行白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劍,他微微側頭,啞聲道:“還?完路小池的債……”

    他想說,還?完路小池的債,季觀棋就不用這么關注路小池了,可是他轉念一想,季觀棋聽著?這話估摸著?越聽越生氣?了。

    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呼吸起來?胸膛都在?疼,鼻腔間都是翻騰的血腥氣?。

    “萬靈草……位于神壇之下,只能輕手輕腳進去,防止會?驚擾到守護神壇的白虎。”烏行白低聲喃喃道:“我記得回生靈草也是在?神壇之下吧,你當初……就是在?這里受了那么重的傷嗎?”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發顫,說不上來?是情緒還?是傷勢太重了,他微微半闔著?眼睛,趁著?這貪狼的血氣?還?能威脅一下旁邊的靈獸,他趁機好好休息一下了。

    只是這一覺烏行白睡得并不安穩,他總是擔心有靈獸上前,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直到清晨第一縷陽光升起,他才算是暫時放心一點了。

    他爬起身子,手臂的傷口鮮血已經凝固,烏行白隨意瞥視了一眼后就繼續前行。

    他似乎不太在?意這些疼痛,人是不可能忽略掉疼痛的,除非已經習慣了,所以不在?意了。

    “死不了。”他抬起手擦了一下唇角溢出的血跡,自嘲道:“這么點程度就想要我死,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他走的時候,手臂上的符文微微黯淡了一點。

    一連三日,一個在?雪山之上尋找九木雪蓮,一個在?四象兩儀里尋找著?萬靈草。

    季觀棋率先找到的九木雪蓮,他萬萬沒想到這九木雪蓮竟然就在?之前路過的那棵柳樹旁邊,因為這雪蓮通體雪白,且并不大,融入在?雪堆里之后是很難找到的。

    “竟然就在?這里,我來?來?回回路過三次了,居然都沒發現過。”季觀棋非常詫異,他原以為這九木雪蓮一定是藏于山壁之間,卻沒想到它居然是在?柳樹上,若非季觀棋抬起頭四處張望尋找,只怕再路過一百次都沒法發現。

    不過既然發現了,那就代?表季觀棋可以帶著?路小池去使用一下碧月泉,季觀棋看著?這株雪蓮,小心翼翼地?將其?摘下,放入了乾坤袋里。

    他要的東西已經找到了,便沒有繼續留在?雪山上的必要,轉身回程之時,目光驟然落在?了柳樹枝干的一處,略微皺眉,這柳樹上的傷痕顯然不是他做的,但是確實是有些熟悉,仔細想了想,季觀棋便認出了這上面的傷痕是劍刃所為,而?且下手的力道和殺死這靈獸的力道一模一樣,傷痕都是一樣的。

    “不管這么多?了,先回去再說,小池恐怕等?不了那么久了。”季觀棋低聲說道。

    這一點他倒是沒有猜對,有著?烏行白給的秘藥,路小池每天?都會?吃一顆,不僅暫時壓制住了毒素,而?且能感覺到靈力增長?得極為迅速,只是稽星洲告訴他這只是暫時的,藥效一旦結束,靈力就會?恢復到以往水平。

    路小池有些遺憾持續時間太短,但他又道:“不管怎么樣,也算是一次體驗了。”

    稽星洲點了點頭,他看了眼時間,再過三日就是月圓之夜了。

    *

    “萬靈草。”烏行白半蹲在?了樹后,這里是有一大片的萬靈草,位于神壇之下,由于乾坤袋無法使用,烏行白只能自己將萬靈草拿著?,他拿了不止一棵,以防止這東西還?有別的用處,畢竟之前知道萬靈草有毒,但萬靈草的毒素只有萬靈草能解開?。

    烏行白還?得防止自己中毒也需要這東西,他總不能再來?一趟這四象兩儀吧。

    然而?原本應該位于神壇之上的白虎卻毫無蹤跡,烏行白看了眼天?空,又到了快要太陽下山的時候,他顧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將萬靈草拿了就走,以防止夜長?夢多?。

    可就在?此刻,他忽然感覺身后有一陣風吹來?,幾乎是霎那間,他多?年的戰斗經驗,下意識往旁邊偏了一點,避開?了身后的攻擊,但即便這樣,還?是整個人被一股巨力直接撞到了后背,能感覺到像是刀刃從后背劃過,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脊背應該是劃傷了。

    他顧不得這些,猛地?抬頭看去,正對上了前面的一頭白虎。

    這頭白虎體型極大,居高臨下地?看著?烏行白,聲音粗啞道:“你身上有回生靈草的味道。”

    第056章 拿到萬靈草

    “砰!”一聲巨響, 烏行?白的身體直接倒飛出去,狠狠砸在了樹干上,而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一只手?握有?萬靈草, 一只手?握著劍, 翻身起來以劍拄地, 吐了口血。

    他抬頭謹慎地看著這?頭給了他重重一擊的白虎,這?頭白虎體型極大?,每一步都?帶著威勢, 有?它?在,其?他靈獸更是一聲不敢吭, 就連之前在林子里嘰嘰喳喳的鳥雀都?一瞬間沒了聲音。

    烏行?白將萬靈草放進了自己的懷中,而后身子微微搖晃,他起身握劍,看似準備對戰, 實則已經在想要?逃離的路徑,若是在外面他定然不懼,可這?是四象兩儀, 如今的他靈力全無, 就是一個凡人。

    一個凡人如何跟一頭頂級靈獸較量?

    然而這?頭白虎卻并不打算要?他離開,第二次的攻擊來得很快,幾乎是頃刻間就到了眼前,烏行?白甚至只來得及抬劍抵擋一下, 劍刃發出了錚鳴聲,烏行?白倒飛出去,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胸骨應該是斷了兩根,再次趴在地上嘔了一大?口血, 鮮血淅淅瀝瀝地從他口中溢出,滴落在地上,他手?中的血也順著劍刃往下淌。

    他渾身上下狼狽不堪,幾乎沒有?一處能看的。

    然而,本來準備繼續進攻的白虎卻忽然頓住了腳步,它?的目光停留在了烏行?白手?臂上的符文,虎瞳微微半瞇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而后確定了什么似的,驟然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烏行?白,聲音里充滿了威嚴,問道?:“返生符文,你到底是誰?只有?死過的人才會用這?個東西來修復碎過的神識,每用一條返生符文,自身的實力便會折損許多,用的越多,壓制越多,你身上帶著這?么多條返生符文,竟然還敢進入四象兩儀,可真是不怕死。”

    烏行?白眼前略有?點昏暗,他緊握著劍柄,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一旦進入這?里,靈力全無,我不知道?你用什么辦法竟然還能使用返生符文,但我看這?符文也已經開始消散了。”白虎冷笑道?:“一旦符文全部解開,你的神識將會脆弱得不堪一擊。”

    “對付你,不需要?全部解開。”烏行?白咳嗽了兩聲,他能感覺到胸膛劇烈疼痛,這?樣?也好?,反倒不會令他陷入昏迷,他抬起頭,因為眼睛里流進了血,因此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昏暗的血紅色,他勉強扯動唇角,啞聲道?:“看來今日,你是不會放我走?了。”

    “這?是自然,用了回生靈草,我能讓你活著離開嗎?”白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上面還沾有?烏行?白的鮮血,它?語氣?貪婪道?:“好?香的血味,好?濃重的靈力。”

    這?對靈獸而言,簡直就是致命的誘惑。

    烏行?白的喉頭微動,他嗤笑一聲,已然退無可退,只能上前迎擊了。

    ……

    季觀棋拿著九木雪蓮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萬花宗主,對方顯然沒想到季觀棋回來的這?么快,而且已經找到了九木雪蓮,一時間有?些騎虎難下。

    “萬花宗主,晚輩已經找到了九木雪蓮,還望宗主兌現承諾。”季觀棋將這?九木雪蓮奉上,雪蓮雖然被采摘了下來,可是靈力依舊十分濃郁,看得出來絕非凡品。

    “這?是自然。”萬花宗主微微笑著,道?:“你先去看看你的朋友,碧月泉的事情,待到月圓之夜,便會讓你進去的。”

    季觀棋立刻拱手?致謝,這?一趟比他想的容易太多了,既沒有?碰到難纏的靈獸,也沒有?遇到什么困難險阻,一切都?非常順利,他自己都?覺得這?只能說果真是路小池命不該絕了。

    然而當他出去之后,萬花宗主看了眼旁邊的九木雪蓮,有?些發愁起來,她問道?:“有?仙尊的消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聽到仙尊的消息。”小弟子說道?:“師尊,若是到了月圓之夜,仙尊還未回來,應該怎么辦?是要?讓季公子進去,還是繼續拖著?”

    萬花宗主也有?些頭疼起來,若是真的讓季觀棋進去將毒素引渡到他自己的身上,那烏行?白回來,只怕要?生氣?,而且還不知道?烏行?白能不能帶回來萬靈草,若是沒有?帶回來,季觀棋又?中毒了……

    萬花宗主深深嘆了口氣?,她擺了擺手?,疲憊道?:“盡能給我找事兒。”

    她揮手?讓小弟子下去之后,獨自坐在了殿內,目光落在旁邊的響鈴傘上面,低聲喃喃道?:“金孔雀有?天道?賭石的助力,實力應該比四象兩儀里的白虎更勝一籌了,烏行?白既然能打敗金孔雀,那對付一下白虎自然也沒問題,可是……可問題是,里面不能用靈力,管他仙尊還是凡人,幾乎都?是死路一條。”

    烏行?白進入四象兩儀幾天,她就已經念叨幾天了,畢竟人要是真的在四象兩儀里出了事兒,估摸著玄天宗還得找她算賬,萬花宗主再次嘆氣道:“鎮南仙尊,你可別?死在里面啊,我可是冒了很大?風險答應你的。”

    她的掌心都?快冒出冷汗了,一時間又?有?點兒生氣?,揉捏著自己的眉心,低聲道?:“你倒是幫他把雪山的障礙清除了,如今他倒是給我出難題了。”

    季觀棋壓根兒不知道?萬花宗主已經急得不行?,他推開院子門的時候,就看到路小池和稽星洲在下棋,對方看上去氣?色好?了不少,料想是烏行?白給的秘藥起效了。

    “觀棋?”稽星洲有?些詫異道?:“你回來了?好?快!你找到九木雪蓮了?”

    “季公子!”路小池也很驚喜。

    “對。”季觀棋點了點頭,笑著道?:“不負所望,找到了,比我想象中容易太多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想來也算是天意如此了。”

    “那碧月泉的事情……萬花宗主怎么說?”稽星洲開口問道?。

    “宗主答應了,說是等月圓之夜就讓我們去碧月泉。”季觀棋眼中帶笑,道?:“我不在的這?幾日,小池的身體怎么樣了?”

    路小池立刻點頭道?:“好?得很,我已經差不多好?了。”

    “服用了玄天宗的秘藥,靈力充沛,他可以自行?壓制一下毒素,不過這?藥也只剩下三顆了。”稽星洲說道?:“如今你能拿到進入碧月泉的機會,這?就很好?了。”

    “可惜沒法完全去除毒素。”季觀棋覺得有?些遺憾。

    正值深秋,萬花宗的院子里種植了不少的樹,落葉枯黃落在了棋盤上,他隨便看了眼就看出來稽星洲并不擅長下棋,每一步基本都?是漏洞百出,也難得路小池這?個從小跟在老道?身邊學下棋的能給稽星洲喂了這?么久的棋。

    他唇角微揚,替稽星洲下了下一步棋子,路小池立刻叫嚷起來:“季公子,你這?不公平,說好?的觀棋不語呢?”

    季觀棋笑了起來。

    四象兩儀里,白虎的虎嘯聲震得山林里鳥雀齊飛,紛紛不敢落在這?附近,烏行?白仰躺在地上,他的劍已經被擊飛在一旁,整個人如同?浸在了血水里,連呼吸都?夠嗆。

    眼前的白虎憤怒地看著自己的傷口,它?的身軀居然被烏行?白用這?把不堪一擊的破劍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此刻傷處血肉外翻,鮮血淋漓,這?傷處劇痛更加激發了靈獸的兇性,它?憤怒地看著這?個膽敢傷了它?的修士,多少年了,它?都?沒有?受過此等傷痛。

    “我要?。”白虎怒道?:“殺了你!”

    它?憤怒地撲了過來,烏行?白趴在地上,他爬起來直接從乾坤袋中取出了其?他的武器,雖然無法催動,但至少暫時能用,乾坤袋在進入四象兩儀的時候,作為法器也失去了本來的作用,因而烏行?白從里面拿東西如同?探囊取物。

    若是有?人在這?里便會驚詫地發現,烏行?白幾乎對于每一種武器的運用都?是爐火純青的地步,只是沒有?靈力,即便他再如何技藝高超,也只能給這?頭憤怒地白虎造成一些皮肉傷,他再次遭受重擊的時候,背后三道?深可見骨的爪痕幾乎快要?將他撕碎。

    他渾身浴血,在多件武器被廢了之后,他又?重新?抓住了自己的那把破劍,然而不等他揮下,白虎便一爪子將他掀翻在地,原先在乾坤袋里放的好?好?的玻璃珠掉了出來。

    烏行?白瞳孔驟然緊縮,他下意識直接去搶奪這?顆玻璃珠,剛剛將珠子拿到手?的時候,就被白虎直接一爪子踩了下來。

    烏行?白痛得低吼了一聲,他的手?臂骨頭被直接踩斷,碎骨刺破了皮肉,而他的手?卻死死抓著那顆玻璃珠。

    他整個人都?被白虎掀翻,由始至終,也不肯松開那顆珠子。

    本來季觀棋給他的東西就不多,只有?玻璃珠和玄天令,青鸞也走?了,烏行?白只能拼命護著這?顆珠子,他不知道?若是出去之后,季觀棋能否原諒他,若是不能,也許他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啊——”他仰躺在地上,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手?臂已經扭曲,卻忽然察覺到玻璃珠似乎是開始碎裂了,他瞳孔驟然緊縮,喉嚨里似乎只剩下氣?音,啞聲道?:“不,不能碎……”

    然而他總是無比倒霉,正如金孔雀說的那樣?,他的賭局從來沒有?一場是贏的。

    玻璃珠在他的手?中直接碎裂,屬于季觀棋的幻境涌入了烏行?白的眼前,仿佛是很久,其?實也不過是瞬間。

    他聽到了幻境里的季觀棋在四象兩儀里做了什么,他看到他身受重傷,全身經脈碎裂,鮮血淋漓,他聽到在最后的時刻,另一道?聲音在喊著:“不,別?去,不要?去……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為什么要?救烏行?白,我后悔了……”

    而這?道?聲音,是屬于季觀棋的。

    或者說,是屬于現在的季觀棋。

    ……

    一場幻境,對于烏行?白而言不過幾個瞬間而已,他的表情微微變了,目光落在了碎裂的玻璃上,目光微微沉寂了下去,手?臂猙獰可怖的傷仿佛都?沒被他放在眼里,那些疼痛似乎也不是他身上的。

    他好?像很能忍,但又?好?像不能忍。

    這?屬于季觀棋的幻境落在他手?中已經很久了,可是他從未開啟過,是不會嗎,不,是不敢。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猜到了幻境里可能是什么,所以沒有?勇氣?去看,只是沒想到,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看到了。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鮮血順著他的唇角往下淌,有?些濃稠的血預示著他的內臟已經受損了,而他卻死死握著這?碎裂的玻璃,將其?刺入了掌心,也不肯放手?。

    兩次,他就說他最厭惡這?浮雕幻境,兩次了,兩次撿到玻璃珠看到的幻境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一次是他十三歲時,一次是今時今日。

    當老虎的利爪再次落下,在瞳孔逐漸放大?的時候,烏行?白像是憑空來的力氣?,身上的符文瞬間解開了兩道?,他猛地抽出了身邊受損嚴重的劍,單手?握劍,整個人猛地一個側身,將劍刃狠狠刺入了白虎的腰側。

    “這?一劍,替他還你的。”烏行?白的聲音已經在發抖。

    他的速度太快太自然,以至于以為他已經重傷瀕死而放低警惕的白虎直接遭受重創,它?憤怒地仰天長嘯,狠狠一爪將烏行?白拍開,他直接摔在了地上,往后一點便是懸崖,但不等他爬過去,白虎的爪子已經再次落下。

    這?次是沖著他的命去的,胸膛被重物碾壓,胸骨齊齊斷裂的痛感頓時涌了過來,那一瞬間,烏行?白睜大?了眼睛,他幾乎是意識中斷了,直到利爪刺穿他的胸膛,從后背刺出,他才從劇痛中清醒一點,握緊了手?中劍,本不該出現的靈力瘋狂擁入劍刃之中,而后從白虎的掌心倒刺進去,而后整個人直接翻身墜下了懸崖。

    墜落的瞬間,能聽到白虎在不甘心地怒吼著。

    烏行?白在意識消失之前,用最后的靈力打開了陣法符咒,而同?一時刻,天譴降落。

    正在和稽星洲說話的季觀棋下意識稍稍停頓了一下,他扭頭看向了忽然從樹上掉下來的青鸞,這?青鸞正好?掉在了棋盤上,季觀棋忍不住笑了聲,將小鳥提了起來,道?:“困了?”

    “大?概是困了。”稽星洲看了眼外面,已然到了深夜,他道?:“說起來,它?的翅膀這?邊怎么禿了一塊?我記得上次還沒有?的。”

    季觀棋搖了搖頭。

    這?是在客棧的時候,烏行?白用一片葉子擊傷了青鸞,他是仙尊,一擊自然不輕,青鸞的翅膀受了傷幾日都?不能飛高,翅膀這?邊則是傷口愈合的時候有?些癢,它?自己啄的,這?幾日季觀棋都?盯著它?,防止它?繼續啄,這?才好?一些的。

    “收拾收拾回去歇息了。”稽星洲活動了一下肩膀,他道?:“還有?兩日就是月圓之夜,觀棋,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這?件事情為何不告訴路小池?”

    “想清楚了,欠的總是要?還的,還完債就一身輕松。”季觀棋笑了聲,道?:“至于小池……他若是知道?,必然不肯,事情結束之后,還得勞煩稽兄將他送回清泉派。”

    “你不去嗎?”稽星洲微微一愣。

    “我就不去了。”季觀棋說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若是有?緣,他日再聚。”

    他抱著劍靠在樹邊,目光看向稽星洲的時候眼中帶笑,一席白衣,稽星洲見狀只得道?:“這?都?是小事,等事情結束后,我派人將路小池送回去,靈丹陣法之類都?會給他,你也不用跟我客氣?,畢竟你可是答應過我去參加宗門大?會的,這?點東西可請不起你君子劍出手?,不過你也得在我府邸好?好?休息才行?,等養好?了身體,隨便你去哪都?行?。”

    “好?。”季觀棋笑了一聲。

    自從經脈靈力恢復了之后,修煉速度大?增,這?種實力在手?的感覺的確很好?,季觀棋已經不相信別?人了,他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劍。

    兩日過去的速度很快,路小池還在傻呵呵地跟著季觀棋,確定季觀棋沒有?因他去雪山而受傷之后,更是高興了不少。

    “明日便是月圓之夜了。”稽星洲說道?:“做好?準備了嗎?可能會有?些疼。”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路小池說道?:“我不怕疼!”

    “那就好?。”稽星洲的目光落在了季觀棋的身上,他其?實這?句話不是問路小池的,而季觀棋則是看了眼他,笑了聲道?:“明晚之后,你身上還會有?一半的毒素,只怕會一直需要?丹藥壓制,但是這?些丹藥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若是以后還有?什么問題,告訴我便可,不要?自己忍著,會越忍越嚴重。”

    “我明白了,季公子。”路小池立刻朗聲應道?。

    路小池除了之前中毒時有?些病懨懨的,平日里倒是非常有?活力,幾乎都?看不到他覺得很累的時候,這?的確是讓稽星洲都?有?些羨慕,他笑著道?:“我沒養那么多靈獸之前,也是這?么有?活力的。”

    養了一大?堆靈獸之后,他幾乎不是在這?邊勸架,就是在那邊哄著,每日疲憊極了,但沒辦法,萬獸宗弟子都?是這?樣?,也不是單單只有?他這?么累。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季觀棋去找萬花宗主準備談進入碧月泉的事情時,剛走?到門口就聞到了一股血氣?,他頓時心中微微一凜,而后就看到宗主的小弟子出來,道?:“季公子來了?請。”

    原本季觀棋以為殿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可是當他進來后,卻感覺沒有?什么血味,仿佛剛剛只是錯覺而已,而不等他細想,便聽到萬花宗主說道?:“你來可是為了碧月泉?”

    “是,今日是月圓之夜,還需借用貴宗的碧月泉一用,望宗主成全。”季觀棋恭敬地說道?。

    “實在是有?些不巧。”宗主嘆了口氣?,此話一出,季觀棋后背頓時略微僵直,不等他詢問,就聽到宗主說:“我宗有?人遭遇了邪修,身受重傷,需要?碧月泉一用,本座已經知曉你的朋友是中了萬靈草的毒,今日本座在萬花宗的藏寶閣中發現了另外一株萬靈草,但也只剩下一株了。”

    這?話一出,季觀棋的臉上露出了詫異,而后立刻道?:“宗主。”

    “觀棋。”宗主抬起手?打斷了季觀棋的話,她道?:“你愿意用這?次碧月泉的機會換這?株萬靈草嗎?”

    這?種問題對于季觀棋而言想都?不用想的,他立刻應道?:“換!求之不得!”

    就算是用碧月泉,也不過是將路小池身上一半的毒素引渡到他自己身上而已,可是萬靈草卻能完全去除毒素,而且還不用引渡,這?就是最完美的解決方式,只是他不明白之前都?說沒有?萬靈草,如今怎么還有?一株。

    “宗主,真的是萬靈草嗎?”季觀棋頓了頓,立刻解釋道?:“晚輩不是其?他意思,只是這?萬靈草之前似乎是只有?福地洞天有?一株。”

    “是,福地洞天的那位仙尊便是萬花宗的仙尊,今日才發現這?位現在在萬花宗藏寶閣留有?一株萬靈草,你與你的朋友倒也算是幸運。”萬花宗主似乎是猜到了季觀棋在顧忌什么,她干脆伸手?一揮,將桌子上的盒子打開,里面屬于萬靈草獨特?的味道?頓時溢出,四周陣法封鎖,因此只鎖定在了這?個屋子里,并未外泄,她道?:“相信了嗎?”

    季觀棋當然一眼就認出了這?就是萬靈草,心中的大?石頭這?才放下去了,他立刻躬身道?:“請宗主賜藥。”

    “拿去吧。”萬花宗主也不拖延,直接將東西給了季觀棋,道?:“給你的朋友用,只是你拿的時候要?多加小心,切記不可用手?觸碰,否則這?世間可沒有?第二株萬靈草了。”

    “晚輩明白了,多謝宗主提醒。”季觀棋接過了盒子,將其?關上,而后也不敢耽誤,在和宗主道?謝之后,便立刻轉身前往了路小池所在的院子里,將其?給路小池服下,便可以完全解開路小池身上萬靈草的毒素了,也算是了了季觀棋的一樁心事。

    而當他身影離開了大?殿之后,萬花宗主猝然起身,她快速前往殿后,打開了門之后,里面濃郁的血腥味便傳了出來,她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后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人身上。

    這?人的左臂骨頭幾乎全部碎裂,胸膛凹陷,內臟破損,臉色慘白,幾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萬花宗主上前用靈力再次查探了一番,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她的目光落在了烏行?白的身上,道?:“你這?可真是離死只差一步了。”

    雖然沒有?身隕,但是如今這?個情況,能不能挺過去還說不準。

    外傷倒是其?次,主要?是他的神識……三道?碎裂的痕跡,兩道?應該是舊傷,一道?是新?傷。

    三次天譴,修真界修者都?對天譴避之不及,旁人經歷一道?已然是身死道?消,更何況這?是三道?,萬花宗主都?忍不住有?些駭然,當年她萬花宗那位仙尊便是經歷了一道?,而后靠著修為挺過了半年,最后還是隕落了。

    原本這?月圓之夜的最后一日,萬花宗主以為烏行?白大?概是回不來了,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是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只是渾身上下幾乎被鮮血浸透,沒看到他常用的方天畫戟,卻看到了一把傷痕累累的長劍,這?讓萬花宗主困惑不已。

    但她已然來不及問許多,因為烏行?白出現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烏行?白身受重傷,甚至神識都?碎裂了一部分。

    對方也只是匆匆拿出了兩株萬靈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一頭倒下,直到現在都?昏迷不醒。

    “還算是聰明,至少知道?多帶一點。”萬花宗主給烏行?白服下丹藥,有?些憂愁地看著對方,嘆氣?道?:“不然你這?萬靈草的毒都?沒法解開,你這?……唉。”

    兩株萬靈草,一株給了路小池,一株則是給烏行?白喂下去了。

    烏行?白躺在床上嗆咳了一聲,昏迷中的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暗紅的鮮血順著唇角往下淌,他似乎是掙扎著想要?醒來,但最后也只是再次陷入了昏睡,只是即便是在昏迷中,他也眉頭緊蹙,顯然是痛苦極了。

    神識碎裂,乃是天譴。

    萬花宗主出去拿藥的時候,兩道?符文快速出現,看上去有?些詭異,神識上的兩道?舊傷開始修復,而新?的符文也開始出現,天譴導致神識出現的新?裂紋也在緩緩修復愈合。

    而烏行?白的表情卻更加痛苦了,他甚至在劇痛之下緩緩睜開了眼睛,喉嚨里溢出了一聲垂死的悶哼聲,像是極力壓制,又?像是已經完全沒有?力氣?發出聲音了。

    他很累,很疲憊,也很痛,能清晰地感覺到符文出現的那一刻,體內流淌的靈力再次被禁錮了一部分。

    “觀棋。”他低聲喃喃。

    當初剛從四象兩儀里出來的季觀棋,只怕比他更痛,更疼。

    第057章 萬象鏡

    季觀棋拿著盒子來?到了路小池所?在的院子里, 原本稽星洲已經準備好了去?碧月泉的事兒,沒想到季觀棋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來?了萬靈草,他也十分詫異道:“萬花宗主不是說沒有萬靈草了嗎?”

    “萬花宗主說在福地洞天隕落的那位仙尊乃是萬花宗的仙尊, 對方還留下?了一株萬靈草在藏寶閣中?, 這才發現到的。”季觀棋拿著東西說道。

    “這……這么疏忽嗎?”稽星洲有些咂舌, 他道:“這可是仙尊留下?的東西, 竟然這么久都沒發現?不過萬花宗主說的也不是說不能相信,實不相瞞,之前我爹也說福地洞天的那位仙尊應該就是萬花宗的仙尊, 只是當時?只是猜測,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說起仙尊的事兒, 季觀棋微微蹙眉,如果按照這么說的話,那天機門的知問仙尊隕落在了逆轉秘境里,而現在萬花宗的這位仙尊隕落在福地洞天里面?。

    修真界的仙尊一共只有五位, 已經隕落三位,剩下?的三位,一位在萬獸宗, 一位在煉器宗, 還有一位……

    鎮南仙尊。

    季觀棋的腦海里瞬間浮現了烏行白的名字,他眼神微動,以往只是帶有上?輩子的師徒之情,生死之仇, 如今還有這輩子被騙了感情的仇恨在里面?,這可就是真的復雜了。

    他低低咳嗽了一聲, 轉移了這個話題,道:“不管怎么樣, 總歸是拿到了萬靈草,能解開路小池身體里的毒素。”

    “這倒是一件好事。”稽星洲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不然你也要承擔一半的毒素,好不容易才將?身體養好……”

    季觀棋笑了一聲。

    路小池顯然也沒想到能拿到萬靈草,眼里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他正在弄傳音符,似乎是在跟小東說話,里面?傳來?了小東的聲音,道:“是季公?子嗎?我好像聽到季公?子的聲音了!”

    季觀棋笑著應了一聲,路小池匆匆忙忙結束了傳音之后,道:“小東他們總是擔心我,所?以我每日都會和他們傳音一下?。”

    “他們還好嗎?”季觀棋問道。

    “還好,就是小東昨天上?山采東西的時?候,腰被戳傷了,不過躺兩天就好了。”路小池笑著道:“你留給我的回春丹,我放在宗門了,他吃下?去?一顆,傷口恢復的很快的。”

    季觀棋這才想起來?上?次離開的時?候的確是給路小池留了回春丹。

    路小池目光落在了季觀棋手?中?的盒子上?,有些困惑道:“這是?”

    “萬靈草。”季觀棋直接打開了盒子,上?面?的陣法驟然展開,盒子里屬于藥草的香味頓時?泄露出?來?,路小池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他下?意識抬起頭看向了季觀棋,連忙翻身下?床,快步走到季觀棋的面?前將?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而后道:“季公?子,你怎么得到這個萬靈草的?你有沒有受傷?這萬靈草不是只有福地洞天才有一株的嗎?難道你去?了四象兩儀?”

    “四象兩儀?”季觀棋微微頓了一下?。

    “對啊,不是你跟我說,四象兩儀里什么藥草都有的嗎?”路小池目光微微一頓,他湊上?前道:“季公?子,你有沒有受傷啊?你哪里疼?”

    “我沒有……這不是從四象兩儀里拿出?來?的。”季觀棋頓了頓,道:“三頭蛟說萬靈草是福地洞天那位仙尊自己創造出?來?的,所?以四象兩儀里大概沒有,而那位仙尊是萬花宗的仙尊,這株靈草是被他放在了萬花宗的藏寶閣中?,今日才發現到的,不過還算是及時?。”

    這話一出?,路小池的眉頭微不可查地輕輕皺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自然,他確保季觀棋的身上?的確沒有受傷之后,這才重?重?松了口氣,道:“你沒受傷就好……”

    “你先把這個藥草吃了。”季觀棋說道:“先治療你體內的毒素,等?你好了,咱們再?說。”

    路小池點了點頭,他也明白自己身上?的這個不定因素還是早點解決為好,便不再?多話,道:“多謝季公?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將?藥草給了路小池之后,季觀棋走出?來?便看到了稽星洲,對方似乎還在想著什么,被季觀棋喊了一聲才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扭過頭笑道:“藥草給他了?”

    “對。”季觀棋點了點頭,道:“應該沒什么事兒的……不過這一次,也算是幸運了。”

    “那看來?你這去碧月泉的機會是沒有了。”稽星洲笑著道:“不去?問問萬花宗主嗎?”

    “不了,既然拿了萬靈草,就別貪心其他東西了。”季觀棋笑著道:“我可是用碧月泉的機會換的這萬靈草。”

    “那也算是你賺了。”稽星洲說道。

    季觀棋將這帶有法陣的盒子關起來?,正準備拿去?還給萬花宗的時?候,忽然看到了盒子邊緣處有一點點血漬,他微微一頓,抬起手?將?血漬輕輕擦去?,道:“這個看起來是才沾染不久的。”

    “你被戳傷了?”聽到這話,稽星洲的臉色頓時?一變,還以為這血漬是季觀棋的,誰知道對方卻搖了搖頭,道:“不是我的,但我恐怕是萬花宗其他人的,這件事情還是得要告知一下?萬花宗主才行。”

    畢竟這萬靈草的毒素可不是小問題。

    稽星洲點了點頭,道:“那你去?說一下?,我在這里看著路小池就行了,若是有什么問題,我會給你傳音的。”

    “好。”季觀棋也不再?推諉,立刻拿著盒子再?次前往大殿,只是這次殿外布置了法陣,就連他都沒能進入其中?,旁邊的小弟子問道:“季師兄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來?歸還這陣法盒子。”季觀棋說道:“只是這陣法盒子的邊緣處有些血跡,恐怕是哪位弟子被萬靈草所?傷,特來?告知宗主的。”

    “這個交給我就行了,師尊正在閉關,待師尊出?來?,必然告知師尊。”小弟子笑著說道:“師兄可以隨處走走,萬花宗地界大,到處都是靈花靈草,師兄應該還沒有看過吧。”

    “還沒有。”他之前鮮少出?玄天宗,基本都在鎮南殿內待著,守著烏行白,除非是有派遣的任務,這才會出?來?,因而別說是萬花宗,就是其他宗門,他也不太熟悉的。

    這名小弟子將?盒子遞給了另一名弟子,而后帶著季觀棋往回走,道:“那我就帶師兄在四周走走吧。”

    “不必勞煩師妹。”季觀棋連忙回道:“若是宗主還在閉關,那晚輩不便打擾,就先告辭了,暫居在偏院,若是有事可傳人來?喚我即可。”

    他往后退了一步的樣子讓小弟子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道:“師兄,若是不需要我帶著,你的那只靈獸帶著你去?看看也可以,它最近可是總是在花田那邊待著的。”

    季觀棋:……

    這青鸞往日養在鎮南殿,鎮南殿內不少的靈花靈草都被它吃了,這一下?進了花田,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季觀棋的臉頓時?紅了,直覺給萬花宗添了麻煩。

    然而不等?他說話,小弟子便道:“它沒有傷到靈花靈草,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季觀棋這才松了口氣。

    “正巧閑來?無事,我就帶師兄去?看看其他地方吧,師尊閉關之前也說師兄很少來?萬花宗,要好好招待師兄的,不然下?次見面?,只怕就是宗門大會了。”小弟子笑著道:“師兄,請吧。”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季觀棋再?推脫就有些不好了,只好應下?。

    兩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而陣法護著的大殿里,萬花宗主正滿頭大汗地給烏行白在換藥,對方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褪下?,露出?了胸膛猙獰的傷口,胸骨是齊齊骨折的,整個都凹陷了下?去?,碎骨更是橫七豎八地刺穿了內臟,以至于他醒著的時?候總是容易嗆血。

    “你可別死我這里啊。”萬花宗主一邊說,一邊給烏行白上?藥,道:“不然玄天宗來?了,我可怎么解釋這件事情。”

    “死不了。”烏行白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他微微半闔著眼睛,聲音嘶啞虛弱道:“你盡管弄。”

    “那你可得忍住了,想要恢復得快,只怕要遭點罪。”萬花宗主嘆著氣道:“本來?就兩顆生髓丹,一顆讓你拿去?給了季觀棋,這一顆算是留給你自己了,我可跟你說,這些丹藥都是價值不菲的,等?你好了,可得還給我。”

    “額——”烏行白剛準備應聲,對方就已經直接伸手?摁在了傷處,烏行白疼的渾身驟然緊繃,脊背僵直,他再?次嗆出?了一口暗紅粘稠的血,看得萬花宗主都有些不忍地偏過了頭。

    生髓丹下?肚,本該是昏睡過去?的,但是偏偏他實在是太疼了,根本昏睡不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斷骨重?塑,細細感受著其中?的痛苦,身為仙尊的他本就感官比一般人要敏銳許多,如今這疼痛更是細細體會到了。

    就在萬花宗主一直用靈力催動幾?種藥物混合在一起的時?候,她忽然微微一頓,有些詫異地“咦”了一聲,烏行白昏昏沉沉的意識在這一聲中?驟然清醒,他下?意識先去?看自己身上?的符文,確定沒有任何符文出?現之后,氣若游絲道:“怎么了?”

    “你身上?怎么有用過萬象鏡的痕跡?”萬花宗主的神色微微收斂了,她道:“你和那只金孔雀打起來?的時?候,它用了萬象鏡?”

    “沒有。”烏行白聲音很輕,他說一句話要休息很久,而后才有力氣說第?二句,道:“我一直防備著,它沒有機會用……用萬象鏡。”

    “那你這……也對,你這不可能是在金孔雀那邊弄得,你這個痕跡很久了。”萬花宗主有些意義不明地看著烏行白,說道:“你知道的吧,我的大弟子就是因為萬象鏡,才會主動抹去?了本命劍上?面?的印記,因為萬象鏡屬于煉器宗的鎮宗法寶之一,它會讓中?招的人陷入一種與現實極其相似的幻境里,而且環境和現實交錯,往往讓人極難察覺到,之所?以會讓人陷入其中?,是因為在幻境里的東西就是中?招者所?思所?想。”

    這種東西可比福地洞天的浮雕要可怕的多,幾?乎是基于現實之中?的幻境。

    烏行白眉頭微微皺起,他根本沒有這個印象,若是真要說的話,能對他動用這個的,除了喬天衣,不會再?有別人了,他閉上?眼睛有些無畏道:“我知道了。”

    “你怎么……”萬花宗主想說這人怎么這么不在乎,可是看烏行白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便也不再?多說什么。

    烏行白的手?緊緊抓著身下?的床沿,手?背青筋暴突,因為太過疼痛了,他的額角青筋連著脖頸處都清晰可見,衣襟出?都是他的鮮血,手?臂腫脹不堪,萬花宗主跟他說:“要是太疼了,你就喊出?來?吧,我這里布置了法陣,不會有聲音傳出?去?的。”

    但即便如此,烏行白也只是閉著眼,強忍過去?。

    萬花宗主見狀,只得搖了搖頭,有些感慨于烏行白這個脾氣可真夠倔強的,她手?中?的靈力沒有間斷,目光觸及到烏行白身上?的傷時?,忍不住道:“這藥草是你為季觀棋摘的,差點丟了一條命,你如今這副模樣,真的不用告訴他嗎?他可是你的大弟子,而且……眾所?周知,他對你可是百依百順的。”

    季觀棋這名宗門首徒在修真界算是很出?名的,最出?名的無非就是他對烏行白絕對順從的態度,這樣好脾氣的人,若是誰在他旁邊說烏行白半個“不”字,他都會當場翻臉的。

    “……”烏行白頓了頓,他也曾考慮過想說,可最后還是選擇了閉嘴。

    “算了,隨便你們吧。”萬花宗主搖了搖頭,道:“你要是死了,我要不要跟他說一下?你隕落的消息?”

    這話完全就是氣話了,誰知烏行白聽了,卻難得地笑了一聲,他意義不明地低聲道:“放心吧,我真的死不了……”

    “那你可得忍住了,最疼的時?候要來?了。”萬花宗主起身,她看著躺在床上?的人,有些不忍道:“挺過去?,就能活。”

    “嗯。”烏行白仰面?躺著,他的眼前有些昏暗,低聲喃喃道:“來?吧。”

    再?疼也行,他都能忍得住,對于這一點,烏行白還是很清楚的。

    季觀棋被這名熱情的小師妹帶著在萬花宗轉了一大圈,包括上?了上?面?山崖,在這里正好可以看到碧月泉,小師妹笑著說道:“這邊可是看月圓最好的地方,也是離月亮最近的地方,在這里修煉,享受日月精華,修煉神速,師兄若是感興趣,晚上?可以來?試一下?。”

    “你們經常晚上?在這邊修煉嗎?”季觀棋有些好奇地問道。

    小師妹忍不住笑了,道:“師兄,我們常年居住于萬花宗,萬花宗的花田就在旁邊,論日月精華,靈氣聚集,沒有比這處更好的地方了,我們從小吸收的靈氣,可比在這里多多了。”

    季觀棋聞言啞然失笑,他倒是沒想到這么一層。

    等?他回到小院子的時?候,路小池已經睡一覺醒來?了,這萬靈草去?除毒素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吃下?去?就見效了,只是剛剛才全部去?處毒素,路小池看上?去?還有些虛弱,瞧見季觀棋來?了之后,正想要強撐著身子起來?,卻被季觀棋壓了下?去?,他道:“你別起來?,有話跟我說就行,你是想要喝水了嗎?”

    路小池搖了搖頭,他看著季觀棋,聲音虛弱道:“我感覺之前那種特別難受的感覺沒有了。”

    “因為毒素清空了,你的身體會慢慢恢復好的。”季觀棋為他掩了一下?被子,安撫道:“放心吧,等?你好了,我們再?去?喝竹葉酒。”

    路小池點了點頭,他的確是有些精神不濟,很快就再?次入睡了。

    稽星洲再?往對著季觀棋招了招手?,季觀棋看了眼沉睡的路小池,起身將?門窗關上?,這才離開了屋子,走到稽星洲旁邊,問道:“怎么了?”

    “晚上?去?一趟山崖嗎?”稽星洲顯然對萬花宗比季觀棋了解多了,他道:“今夜是月圓之夜,其實最好是在碧月泉里修煉,會事半功倍,但這不是不讓人進去?嗎,不如我們就去?山崖上?修煉,雖說沒有碧月泉那般神速,但也比往日要快得多了。”

    “我……”季觀棋剛要想拒絕,就聽到稽星洲說道:“一起吧,難得來?一次。”

    最后,他還是抵不過稽星洲的邀請,被對方生拉硬拽去?了山崖上?。

    這正好是深秋季節,傍晚就開始有些冷了,到了山崖上?寒風裹挾著他們,就更冷一些了,好在兩人都帶了披風,說起披風,稽星洲忽然想起來?那個白鶴羽斗篷,說道:“那件白鶴羽斗篷可真是難得一見的珍品,之前我想去?煉器宗拿下?這件的,可惜了,晚了一步。”

    聽到這話,季觀棋下?意識看向了稽星洲,道:“白鶴羽斗篷?這不是你給我的嗎?”

    稽星洲忽然想起來?這件事情,頓時?一僵,他微微偏開了一點目光,訕笑道:“啊,對,是的。”

    “……”季觀棋已經察覺到了一點不太對勁,他道:“稽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沒有。”稽星洲十分違心地說道:“真沒有。”

    若是季觀棋了解稽星洲,就會知道,稽星洲這個人雖然圓滑世故,但是他有個小習慣,就是每次說謊的時?候都習慣多次重?復,不太自然。

    “真的沒有?”季觀棋有點兒懷疑,他道:“那你說白鶴羽斗篷……”

    “你看,碧月泉。”稽星洲低低咳嗽了幾?聲,扯開了話題,道:“若是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去?碧月泉試一試,那可是傳說中?萬花宗的禁地啊。”

    他話音剛落,忽然眼神微微一頓,目光落在了遠處碧月泉上?,只見一人仰靠在碧月泉邊,身形看上?去?有些眼熟,稽星洲的臉色頓時?一變,認出?了這是誰。

    “你在看什么?”季觀棋發現稽星洲似乎一直在看著一個方向,正準備上?前的時?候,就聽到身后傳來?了劇烈的咳嗽聲,他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然后就看到路小池正在喘氣,他上?這個山崖實在是有些費勁,更何況現在還是病體剛剛痊愈,他臉色發白道:“季公?子。”

    季觀棋立刻將?碧月泉的事情拋之腦后,上?前將?路小池扶住,道:“怎么了?”

    “總算是找到你了。”路小池的手?搭在了季觀棋的手?上?,他道:“我剛剛醒來?的時?候,既沒有看到你,也沒有看到稽公?子,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走了。”

    季觀棋笑了聲,道:“就算要走,也不會不告而別的。”

    他看得出?路小池是一個看似很開朗活潑,實則異常小心謹慎的人,將?靈力灌入對方身體,確定無礙之后便道:“這里風大,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路小池擺了擺手?,道:“而且我想出?來?走走的,總是在床上?睡著太悶了。”

    “那也行。”季觀棋點了點頭,他將?身上?的披風解開,然后給路小池穿上?,道:“走吧,今日最適合修煉,我和稽兄就是準備來?這里修煉的。”

    稽星洲的目光落在了路小池和季觀棋的身上?,又想到了正在碧月泉的人,他低咳了幾?聲,而后道:“觀棋,你和小池先在這邊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好。”季觀棋應了一聲,為了防止上?面?更冷,風更大,所?以他帶著路小池干脆就在這里坐著。

    稽星洲下?山之后,回頭看了眼山崖,而后朝著碧月泉走去?,碧月泉外有人阻擋,稽星洲立刻拿出?了之前萬花宗主給他的令牌,準確來?說,是給他爹的令牌,只是被他借用了而已。

    “萬花天令?”兩名弟子看到令牌后,互相對視了一眼,立刻選擇了放行。

    稽星洲立刻拱手?致謝,而后朝著碧月泉的方向走去?,果然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影正靠在了碧月泉邊,而萬花宗主也在不遠處,她注意到了稽星洲,道:“你怎么來?了?”

    “這是……鎮南仙尊?”稽星洲一時?間都沒敢認,烏行白的樣子和平日里差距太大了,他就這樣靠著,生死不知,渾身上?下?的傷口看著無比猙獰,左臂幾?乎是扭曲得厲害,顯然是受了重?傷。

    可是誰能有本事將?他傷成了這個樣子?

    “去?了一趟四象兩儀,拿了萬靈草。”萬花宗主知道稽星洲想要問什么,她道:“說起這個,本座問你一件事情,我記得當初煉器宗法寶萬象鏡是被你萬獸宗拿去?的,后來?怎么落到了金孔雀的手?中??”

    “……萬象鏡?”稽星洲的臉色不太好看,他道:“宗主怎么問起了這個?”

    “我徒死在了萬象鏡之下?,因而詢問一二。”萬花宗主懶洋洋道:“不能答?”

    “倒也不是,只是好奇宗主怎么突然詢問……這萬象鏡的確是在萬獸宗,可后來?萬獸宗的藏寶閣弟子出?了邪修叛徒,盜取了萬象鏡,而后被發現,萬象鏡則是在打斗中?碎裂,一分為二,一份被這叛徒拿走了,另一份則是留在了在天權城的時?候,抵押給了金孔雀。”稽星洲說道:“因為著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

    “所?以被這叛徒拿走的萬象鏡被拿去?了魔宗?”萬花宗主問道。

    稽星洲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道:“不知道。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就在萬花宗主不再?追問的時?候,稽星洲卻忽然開口道:“但是,當年圍剿邪修的時?候,我曾經遇到過那位叛出?師門的師兄,他臨死前說萬象鏡早就被喬宗主拿走了。”

    萬花宗主猛地抬頭看向了稽星洲,只見對方面?色平靜,道:“是的,就是您想的那樣的,玄天宗,喬宗主。”

    躺在碧月泉的烏行白緊閉雙眼,他的胸膛處隱隱有一道銀色的痕跡,那是被使用過萬象鏡留下?來?的痕跡,當年也出?現在萬花宗那名爆體的大弟子身上?,只是對方身上?是淺淺的一道痕,可是烏行白身上?的這一道,則是很深很深,證明他不僅僅被萬象鏡照過,而且陷入幻境很多次。

    若非是他身邊人,亦或者是他從未設防的人,是無法做到這樣的。

    “仙尊之前讓我代為轉交丹藥和法器給觀棋。”稽星洲忽然開口道:“如今親自去?四象兩儀拿到藥草卻不告知觀棋……宗主可知道是因為什么?”

    “這本座不知。”萬花宗主嘆了口氣,道:“本座只知道,現在只剩下?三位仙尊在世,且他是最強的一個,他若是出?了事,魔宗定然會卷土重?來?,聽說現在有一位邪修已經成為了新的魔宗宗主,但卻不知道其姓甚名誰,這對我們而言,太過不利了。”

    第058章 一劍

    在稽星洲的?印象里, 鎮南仙尊這個名號一直都是不可戰勝的?象征,所以當他看到一身傷痕的?烏行白時總覺得有?些不真實感,對方顯然也感覺到了稽星洲的?視線, 在聽到“喬宗主”三個字的?時候, 他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目光沉沉地看向了稽星洲。

    “仙尊。”稽星洲恭敬道。

    烏行白此刻上衣已經褪下, 傷口在碧月泉的?泉水下緩慢愈合,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 但他看向旁人的?目光依舊凌厲,透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你說萬象鏡當時碎成了兩半, 一半在金孔雀那里,一半在喬天衣的?手中?”烏行白隨意攏了一下衣服,他聲音略有?些嘶啞,道:“是嗎?想好了再?回答。”

    “是的?, 晚輩不敢隱瞞仙尊。”稽星洲躬身說道。

    烏行白的?眉頭微微緊蹙,他傷口疼得厲害,雖然能忍著, 但不代表他不知道痛, 好一會兒之后才道:“觀棋怎么樣?了?從雪山上下來,受傷了嗎?”

    這話題轉的?太快,以至于稽星洲差點?沒反應過來,而后立刻回應道:“觀棋無礙, 路小池也無礙,多謝仙尊給的?萬靈草, 否則只怕今日在這碧月泉里的?就是觀棋了。”

    烏行白總覺得稽星洲說話不中聽,他的?神情掠過了一絲不爽, 而后道:“今日在這里看到我?的?事?情……”

    “晚輩知道,晚輩不會告知觀棋的?。”稽星洲不等烏行白說完后面的?話,便道:“仙尊定然是擔心觀棋知道后會覺得不安心,所以不讓晚輩告知,晚輩也會遵從仙尊的?意思的?。”

    烏行白:……

    他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但是稽星洲偏偏將?話提前說完了,以至于烏行白想要反悔都來不及,他的?目光落在了稽星洲的?身上,略有?些微冷,片刻后才道:“若是無事?,你們都走吧。”

    萬花宗主看了眼稽星洲,又看了眼烏行白,道:“你一個人行嗎?”

    “嗯。”烏行白應了一聲,他其實已經很虛弱了,完全靠著一口氣撐著,直到聽到后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他才露出了痛色,低頭看了眼自己傷重的?身體,有?些無奈地微微側過頭,半闔著眼睛休息。

    一只鳥從他的?頭頂飛過,而后落在了他的?肩頭,烏行白微微半睜著眼睛,眼前昏暗,但依舊能看得清楚眼前的?這只鳥,低聲道:“青鸞。”

    “青鸞!”季觀棋是沒準備闖入碧月泉的?,奈何?青鸞飛了進?來,而前面攔著的?弟子?也將?他放行了,只是囑咐他找到青鸞就要出來。

    青鸞一路朝著碧月泉飛過去?的?,季觀棋也只能跟了上去?,卻不想它落在了一人的?肩頭。

    這人的?背影,就算是化成灰季觀棋都認識,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下意識停下了腳步,有?些愣怔地看著眼前這個泡在泉水里的?人,對方只穿著一件黑色長袍,頭發也未曾束起,就這樣?松松散散地垂落在肩頭,由于衣服都穿的?嚴嚴實實,因此季觀棋并未看到烏行白滿身的?傷口,但是也能感覺到對方氣息似乎有?些微弱,像是受了重傷的?模樣?。

    烏行白,受了重傷?

    這倒是不在季觀棋的?考慮范圍內,他很快就排除了這種可能,但是眼前人確確實實就是烏行白,季觀棋下意識扭頭看了眼身后,而后對著停留在對方身上的?青鸞招了招手,示意青鸞過來。

    青鸞略微側頭,振翅飛了起來,停在了季觀棋的?手臂上。

    “這是萬花宗禁地,你怎么隨意亂闖呢?”季觀棋無奈道:“下次不能這樣?了。”

    他帶著青鸞離開,卻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道:“觀棋?”

    季觀棋本來想著是悄悄溜走的?,卻沒想到還是被對方察覺了,只能加快步伐離開這里,對于烏行白,一般遇到他總沒好事?,更何?況他和烏行白之間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說的?再?多,不過是怨恨更多而已。

    烏行白見季觀棋拎著青鸞就要走,連忙從泉水中起來,他一動全身就疼得厲害,但這阻攔不了他想要跟季觀棋說幾句話的?心。

    “觀棋。”烏行白捂著胸口,語氣稍有?些氣弱,道:“你……等會。”

    他剛走上來便忍不住半跪了下來,原本就重傷之軀,如今更是新傷疊舊傷,額角瞬間冒出了冷汗,他有?些懊惱于自己的?沒用,就在他以為季觀棋直接離開了的?時候,卻感覺一個人影靠近了自己,他抬起頭便看到了剛剛已經走遠的?季觀棋又回來了,對方面色平靜,但眼底卻掠過了一絲詫異,顯然是沒想到烏行白竟然會有?這么狼狽的?時候。

    “我?……”烏行白半跪在地上,他胸膛尚未愈合的傷口又開始流血,左臂疼得微微發顫,偏偏他這人又不肯安心療傷,非要抬起頭看著季觀棋,道:“你別走。”

    “你……”季觀棋的目光落在了烏行白的?身體上,而后偏開了一點?目光,他沒有?看人受傷的?習慣,即便這個人是烏行白,他道:“你為什么會在萬花宗?”

    他心中其實隱隱有?了個猜測,但他還是很難去相信這個猜測。

    因為這個猜測是烏行白不會去?做的?事?情,但這是李行舟會去?做的?事?情,然而偏偏烏行白就是李行舟,兩個是同一個人。

    “你來了這里,所以我就來這里。”烏行白說話的?時候,他能感覺自己喉嚨里濃烈的?血氣,他目光落在了季觀棋手中的青鸞身上,而后道:“我?來是想跟你解釋一些事?情的?,觀棋,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將我完完全全當做李行舟看待,如果你不喜歡烏行白,難道你真的也不喜歡李行舟了嗎?”

    季觀棋不愿意說這個話題,實際上在聽到“李行舟”三個字的?時候,他的?心頭都微微一顫。

    “你的?傷,是怎么弄得?”季觀棋問道。

    他的?語氣略顯冷漠,目光看著烏行白的?時候,甚至透著冷意,而這話一出,烏行白的?神情卻略微松動了一點?,他唇角微微揚起,道:“這不是什么大事?,養兩天就好了。”

    “那還真是有?些可惜了。”季觀棋垂眸道:“但是如今的?修真界,能將?你傷到這個地步的?,應該沒幾個人了吧?烏行白,萬靈草……是不是你找到的??你去?了福地洞天?”

    烏行白眼中帶笑,他啞聲道:“說對了一半。”

    說什么不想讓季觀棋知道,說什么要瞞著他,這都是烏行白在遇到季觀棋之前想的?,現在看到了季觀棋,他就想要季觀棋知道這些,知道他是真的?喜歡他,知道他是真的?想要對他好,若是一直隱瞞不說,季觀棋都快跟路小池睡一間房了。

    “什么意思?”季觀棋略微蹙眉,沒懂烏行白這句話的?意思,他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原本,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現在你這么做,又是為了什么呢?不如你直接告訴我?吧。”

    他的?語氣中透著不耐煩,以至于烏行白本來眼底的?笑意都微微一僵,淡了一點?,他看著季觀棋,原先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說出來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他張了張口,片刻后才勉強道:“我?……我?不是為了要什么,我?就是……”

    他就是擔心季觀棋會去?四?象兩儀,他就是擔心季觀棋會為了路小池去?冒險。

    于是烏行白沉默了一下后,緩慢道:“我?知道你欠路小池救命之恩,如今這個恩情也算是還了,你和他之間沒什么虧欠了,你……”

    “所以呢?”季觀棋有?些莫名其妙,他道:“可是這又關?你什么事?情呢?”

    烏行白看著他,道:“與我?有?關?。”

    “與你無關?。”季觀棋直接糾正?道:“烏行白,我?們之間早就沒有?關?系了,我?還是那句話,不計較上輩子?的?事?情,已經是我?的?底線,你不要再?來干涉我?的?生活,李行舟這件事?情,我?……我?已經足夠難堪,你到底還要我?做什么?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他的?樣?子?讓烏行白有?些不知所措,他搖了搖頭,道:“我?沒想要你做什么,觀棋,李行舟的?身份,的?確是我?的?錯,但那只是因為你不愿意見我?,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不愿意見你是因為什么原因,難道你不知道嗎?”季觀棋忍不住笑了聲,他道:“所以因為你上輩子?殺了我?,這輩子?我?不愿意見你,于是你就偽裝成了另一個人,欺騙我?的?感情?烏行白,你怎么會是這樣?的?人?”

    烏行白的?神情緩緩收斂,他略微低垂著眸子?,胸膛出的?鮮血早就滲出,但這些疼痛都已經麻痹了,烏行白在季觀棋的?這番話下無從解釋,他心口鈍疼,只能干巴巴道:“我?沒想過欺騙你的?感情,李行舟的?身份是假的?,但是我?說的?話,句句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歡你。”

    季觀棋:……

    他看著眼前的?烏行白,有?一種強烈的?割裂感,為什么之前從未懷疑過李行舟就是烏行白,因為他們兩個人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一個是高高在上的?鎮南仙尊,一個是喜歡炫耀張揚的?公子?哥,差距太大,以至于根本無法放在一起比較,更無法聯想。

    可偏偏這就是一個人。

    “你別再?對我?說這話了。”季觀棋站在原地,他握著手中的?劍,道:“不管你是李行舟,還是烏行白,都別再?對我?說這話了,你是在嘲諷我?嗎?”

    他看著烏行白的?時候,眼中帶著自嘲,看得烏行白心中鈍疼。

    就在季觀棋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烏行白立刻起身追了上去?,他伸手想要拽住對方的?衣服,卻不想路小池不知道何?時闖入了這里,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喊道:“季公子?,小心!”

    季觀棋眼神微微一凜,君子?劍出鞘,反手握劍一刺,身后的?烏行白根本沒有?設防,劍刃穿胸而過,別說是烏行白,就連季觀棋也微微一愣,鮮血頓時涌出,這一劍雖然并非是奔著要烏行白的?命去?的?,但是為了防止對方偷襲,這一劍也裹挾了靈力劍氣,烏行白終于忍不住了,一大口鮮血噴出。

    他握著劍刃,有?些不解地看著季觀棋,啞聲道:“你就這么防備我?嗎?”

    “我?不應該防備你嗎?”季觀棋偏開頭,他也沒想到自己一劍能從烏行白胸膛穿過,但既然一劍下去?,那必然是不能回頭的?。

    這話堵死了烏行白所有?的?后話,他愣怔地站在了原處,所有?的?話他都能反駁,唯有?這句話不行。

    因為季觀棋上輩子?是真的?死在了他的?手中,無論是什么理由,當初的?的?確確是他殺了季觀棋。

    “你想殺我?嗎?”烏行白握著劍刃,他道:“來吧,如果你想報仇,我?也不會反抗。”

    反正?他死不了,他太確信了,無非就是死后再?用一次招魂咒而已,無非就是死后身上再?加一條返生符文而已,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一定要這樣?才能平息季觀棋的?怒火,他可以死,死千次百次都可以。

    然而季觀棋卻沒有?再?次給他一劍,反而是直接抽出了長劍,他眼神復雜地看著已經搖搖晃晃的?烏行白,他們離得太近,對方身上的?傷非常嚴重,這一點?季觀棋很清楚,而且極有?可能就是為了拿萬靈草而受傷的?。

    “其實我?倒不希望你去?拿萬靈草。”季觀棋握著劍柄,劍尖指地,他垂眸道:“原本我?恨你,只是因為你我?之間隔著欺騙,生死之仇,我?可以單純地恨你,可是我?欠路小池一條命,如今你卻為了這件事?情弄成這樣?,你要我?怎么做?不原諒你,我?好像成了一個不知好歹的?人,可是原諒你,我?怎么對得起我?自己,我?可是真的?死了一次,我?是真的?被騙了,烏行白,你說我?是不是挖過你的?祖墳,或者是曾經和你隔著血海深仇,要不你何?必這么對我??”

    “你說你愛我?。”季觀棋笑了,他感慨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愛一個人是要騙他,要殺他的?。”

    “你還愛我?嗎?”烏行白捂著胸口的?傷處,他的?嘴唇慘白,幾乎毫無血色,目光死死盯在了季觀棋的?身上,道:“你說過你愛我?。”

    “沒有?說過。”季觀棋很確定自己從未說過這話,即便是對李行舟都沒有?說過。

    “那你現在呢……”烏行白踉蹌地上前一步,他口中含血,呼吸滯重道:“你說過你喜歡李行舟……”

    “你翻來覆去?也只會這么一句話。”季觀棋搖了搖頭,道:“你真的?是有?病。”

    他不想再?跟這個人多做糾纏了,糾纏越多,麻煩越多,這一劍下去?,季觀棋忽然覺得有?點?兒釋然,若是這一劍下去?,烏行白真的?為此而死了,以后他們之間就算是兩清了。

    可若是烏行白還活著,那就算他命不該絕,但這也跟他季觀棋沒關?系了。

    他直接離開,身后的?烏行白倒是還想要攔著他,可是已經攔不住了,他沒有?力氣,走了兩步就再?次嘔了口血,直接半跪在了地上,抬起頭時就瞧見季觀棋帶著路小池離開這里。

    即便是視線有?些昏暗,他依舊看得見季觀棋是牽著路小池的?手的?,而路小池身上披著的?是季觀棋的?披風。

    烏行白體內的?靈力忽然走動十分混亂,本來強行壓制的?傷勢驟然爆發,他雙手撐地,脊背微微弓起,鮮血就順著嘴里淅淅瀝瀝往下淌,疼得他幾乎無法動彈,整個人側倒在地上。

    萬花宗主剛好進?來,一進?來就瞧見了季觀棋和路小池一起出去?,頓時臉色一變,驚覺出大事?了。

    季觀棋見到萬花宗主來了,他拍了拍路小池,道:“小池,你在這里等我?,我?等會就來。”

    路小池點?了點?頭,乖順地站在原地,看著季觀棋朝著萬花宗主的?方向走去?,而萬花宗主顯然也看到了季觀棋,她停下腳步,就看到對方拱手致歉道:“宗主,十分抱歉,誤闖了禁地。”

    “無礙。”本來門口守衛就是她故意放松的?,卻沒想到不僅放進?去?一個季觀棋,還放進?去?一個路小池,現在萬花宗主只希望烏行白可別氣死了,這事?兒可真的?怨不得她。

    季觀棋再?次道歉之后,眼看對方神色有?些著急,便也不好再?繼續耽擱對方,往后退了一步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身后萬花宗主喊了他一聲,道:“觀棋。”

    季觀棋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萬花宗主,有?些不解道:“我?在,宗主還有?何?吩咐?”

    “既然你從碧月泉出來,那你就應該知道里面是誰。”萬花宗主其實說到底還是有?點?偏心烏行白的?,雖然她和烏行白雖然算不上至交好友,但至少也是關?系不錯的?,她道:“雖然他不說,但我?也不妨直接告訴你,那萬靈草并非是什么藏寶閣里的?,而是你的?師尊從四?象兩儀里摘出來的?。”

    前面半句話的?時候,季觀棋的?神色不變,早已猜到,然而說到后面的?那句話時,季觀棋的?臉色驟然微變,他猛地看向了萬花宗主,道:“四?象兩儀?難道不是福地洞天嗎?”

    “怎么可能是福地洞天?福地洞天里的?萬靈草也是從四?象兩儀里帶出來的?,怎么可能還有?第二株?”萬花宗主說道:“這是烏行白從四?象兩儀里帶出來的?,不然你以為哪個秘境能將?他傷成這樣?,差點?死在了里面。”

    季觀棋沉默了一下,四?象兩儀里面的?確危險,因為他也曾經進?去?過。

    “為什么?”烏行白不可能不知道四?象兩儀的?危險程度,所以季觀棋有?些不明白,道:“他為什么要為了萬靈草去?四?象兩儀?”

    “他是為了誰去?,難道還不明顯嗎?”萬花宗主說道:“觀棋,他之所以會去?,是因為不想讓你引渡毒素,更不想讓你為了路小池而去?四?象兩儀。”

    “我?何?時說過自己要去?四?象兩儀?”季觀棋更加困惑了。

    “你雖然沒說,但他擔心你若是知道四?象兩儀里面有?萬靈草,便會冒著危險前去?采摘。”萬花宗主說道:“你師尊說,你是一個從不喜歡虧欠別人的?人。”

    “……”季觀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來,道:“原來是這樣?,我?是個從不喜歡虧欠別人的?人……原來是這樣?啊,他一定是覺得他自己很了解我?吧。”

    季觀棋真的?覺得有?些好笑,烏行白怎么會覺得他會為了路小池冒險去?四?象兩儀呢?四?象兩儀那個地方,只要去?過一次的?人,應該不會再?想去?第二次了。

    季觀棋已經嘗試過一次經脈粉碎的?痛苦了,他怎么會再?嘗試第二次?

    “而且。”季觀棋低聲道:“我?不是會為了旁人就去?闖四?象兩儀,我?沒那么蠢。”

    不是每個人都能讓他闖入四?象兩儀的?,以前的?烏行白……是個特殊的?存在。

    萬花宗主張了張口,有?些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季觀棋微微拱手,而后便轉身離開了,留下萬花宗主一人在這里,正?當她還在困惑的?時候,忽然聽到季觀棋回頭說道:“若是宗主是進?去?找仙尊的?,那可得盡快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十分平靜,可是這話一出口,萬花宗主卻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甚至來不及回話,就立刻沖進?了碧月泉那邊,果然就看到了倒地不起,奄奄一息的?烏行白。

    “你這……你這怎么還中了一劍?”萬花宗主眼睜睜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拉出來的?人,這又半只腳踏入鬼門關?了,頓時咬牙切齒道:“你要想死,也不能死在萬花宗啊!”

    烏行白早就昏迷不醒,哪里還知道萬花宗主說了什么。

    “快!快去?準備丹藥!”萬花宗主從乾坤袋里將?丹藥給烏行白服下之后,發現還是不行,立刻喊了其他弟子?,道:“立刻將?藏寶閣里的?續命丹拿過來!快去?!”

    君子?劍的?劍氣本就凜冽異常,常人根本無法抵抗,而這一劍,季觀棋也沒有?留手。

    季觀棋這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看這人什么都好,愿意包容對方的?一切問題,比如對李行舟。

    但他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下手從不留情,比如對烏行白。

    “季公子?。”路小池跟在季觀棋的?身邊,他也看到了季觀棋刺出的?那一劍,小心翼翼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事?情了?”

    “沒有?,你做的?很好。”季觀棋眼中帶笑,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那……那個人受傷了……”路小池看上去?有?些不安。

    “沒事?,不重要的?人而已,生死自有?天定。”季觀棋頓了頓,笑道:“走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便啟程回清泉派了,很想師弟師妹了吧?”

    “想。”路小池點?了點?頭,道:“我?回去?后一定會努力修煉。”

    第059章 撕破臉

    “回來了?”稽星洲比季觀棋早一步到院子里, 看到他帶著路小?池回來了,立刻上前道:“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發?生?什么事情了?”

    “剛剛……”路小?池本想解釋,一轉頭就看到了季觀棋神情有些不?自?然, 便將話?吞了下去, 搖了搖頭道:“沒事。”

    “小?池, 你先去休息, 明日我們啟程回清泉派,還不?好?”季觀棋問道。

    他語氣和往日并無異樣?,但?路小?池知道他已經累了, 便點了點頭,往屋子里走的時候還不?忘記回頭看了眼?季觀棋, 想了想還是提醒道:“季公子,你也早點休息。”

    “好。”季觀棋眼?中帶笑地應了一聲,眼?看著路小?池去屋子里休息了。

    “晚上喝點酒嗎?百花釀。”稽星洲說道:“今日剛剛弄到的,嘗一嘗?”

    “求之不?得?。”喝酒倒是其?次, 季觀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道:“正好, 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兩人對視了一眼?, 稽星洲臉色倒是平靜,看不?出有什么異樣?。

    他們去了不?遠處的亭子里,晚上這邊正好沒人,稽星洲將百花釀拿了出來, 兩壇百花釀,他和季觀棋一人一壇酒, 這是萬花宗獨有的百花釀,喝一口甚至能?增進修為, 一滴價值千金,也就稽星洲這種身家才能?買得?起了。

    “我剛剛去碧月泉那邊。”季觀棋說道。

    這話?一出,稽星洲的臉色微變,頓時就知道季觀棋想要問什么了,他的手微微一抖,而后?正了正神色,道:“你……看到鎮南仙尊了?”

    “你果然知道他在這里。”季觀棋笑了一聲,道:“嗯,看到他了,給了他一劍。”

    這一下稽星洲的臉色才真的變了,他有些驚詫地看著季觀棋,而后?看了眼?四周,確定沒有人之后?才驟然壓低了聲音,道:“你瘋了?你給了他一劍?你沒事吧,他沒對你怎么樣?吧?!他有沒有還手?”

    “沒有。”季觀棋搖了搖頭,他道:“只是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其?實在聽到季觀棋去過碧月泉的時候,稽星洲就知道對方想要問什么了,但?還是說道:“你說,只要我能?回答的額,一定都會如實回答。”

    “他……之前是不?是找過你了?”季觀棋其?實只要細細想一下,就能?發?現很早之前就有很多?異樣?了,他有時候覺得?很割裂,這些行為不?像是烏行白能?做出來的,但?是像是李行舟做出來的。

    可還是那句話?,烏行白和李行舟是一個人,他們怎么能?是一個人呢?

    那種極度的割裂感,讓季觀棋有一種特別不?真實的感覺。

    “是。”這個問題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刁鉆,所以稽星洲回答起來也沒什么猶豫的,他道:“他很早之前就找過我了,大概在你手臂傷痛的那次,他就找過我。”

    “手臂……”季觀棋頓了頓,道:“生?髓丹?”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稽星洲也只能?點了點頭。

    季觀棋的臉上表情微微一僵,而后?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神情,他眼?神微微一暗,停頓片刻后?才道:“稽兄,不?如你直接告訴我吧,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我不?想被瞞在鼓里,無論是什么,我都應該知道,只有知道了全部,我才能?去判斷我是否需要去做什么。”

    季觀棋的語氣比稽星洲想象中平靜很多?,他有點不?安地看著季觀棋,只聽到對方笑著道:“我沒事。”

    “其?實,也沒什么。”稽星洲本來就沒法算一直瞞著季觀棋的,既然他問了,便直言道:“生?髓丹的那次,的確是他給的,萬花宗不?肯給我們生?髓丹,我也沒辦法,但?他忽然出現,給了生?髓丹,只是讓我不?要告訴你,他說如果你知道這丹藥是他給的,你就會不?要了。”

    季觀棋沉默了一下,這一點烏行白倒是說的沒錯,若是早知道是烏行白給的,就算還要繼續忍著傷痛,季觀棋也不?想再沾染這個人分毫。

    “后?來,你去了清泉派,他忽然傳音給我,讓我告知你送了你一批東西。”稽星洲攤開手,有些無奈道:“我也是后?來才知道車上有什么,這么多?名貴的丹藥和法器,哪里是我能?拿出來的?這天下除了鎮南仙尊,又有誰能?出手便是這些好東西,更何?況那件白鶴羽斗篷……”

    “怎么了?”季觀棋問道。

    “那件是煉器宗的高階法器,因為制作太麻煩,所以只有一件,都知道這東西送到了玄天宗,我以為你也知曉的。”稽星洲嘆著氣道:“沒想到你居然不?知道這件事情。”

    那時候季觀棋都跑路了,當然不?知道這件事情。

    稽星洲要說的其實也就這么多,算來算去,無非也就這兩件事情而已,季觀棋靠在了欄桿上,他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酒壇子,干脆拿起來直接灌了一大口,而后?道:“為什么呢?”

    “為什么對你這么好?”稽星洲問道。

    “不?是。”季觀棋笑了一聲,他垂眸道:“你說一個恨不?得?你死?的人,有一天說愛你,說要對你好,是為了什么呢?”

    “……有利可圖吧?”稽星洲嘆著氣,道:“總不?至于是良心發?現了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稽星洲知道他說的是誰,季觀棋心里就更清楚了,片刻后?稽星洲才道:“我不?勸你什么,因為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有一點,我保證這種事情我不?會再做,明日我差遣人送路小?池回去,你和我回天蛇城吧。”

    季觀棋點了點頭,他本來就也是這樣?打算的,如今路小?池的身體已經恢復,再回去休息一段時間便好了。

    兩人喝了酒之后?,便回去歇息了,分開的時候,稽星洲感覺頭腦有些發?熱,他低估了這個百花釀的后?勁,靠在了院子旁邊道:“觀棋,據我所知,你和仙尊之前似乎不?是這樣?的,怎么后?來變了呢?是傳言有誤,還是……”

    “別說是你,我都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季觀棋略微垂眸,這中間唯一的變數就是他和烏行白都重生?了,難道就是因為他上輩子死?過一次,所以這輩子重生?之后?,烏行白的整個態度都變了嗎?

    那他可真的是無話?可說了,用死?一次換來的這些,真的有意義嗎?

    他擺了擺手,拿著劍便轉身離開,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了。

    “三頭蛟的嘴太嚴實了,很多?東西都不?肯說。”稽星洲嘆了口氣,低聲喃喃道:“我都看不?明白了,他們之間到底怎么了……”

    稽星洲是真的有些好奇,但?這兩個當事人都不?想說,他也只能?作罷了。

    等待烏行白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第三天了,萬花宗主瞧見這人終于醒來了,頓時松了口氣,烏行白胸膛的斷骨倒是接上了,手臂也恢復的不?錯,可是胸膛的舊傷卻只能?慢慢來,特別是被君子劍一劍穿胸,這傷處只怕要養很久了。

    “你這還不?止被人穿胸一次啊。”萬花宗主說道:“兩道似乎都是君子劍,你這大弟子對弒師是有什么執念嗎?”

    烏行白先是反應了一下,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翻身下床就要往外走,萬花宗主見狀連忙攔住他,道:“你去哪?”

    “觀棋呢?”烏行白臉色慘白,他捂著胸口,道:“他在哪?我要見他。”

    “他早就走了。”萬花宗主有些無奈道:“你昏迷不?醒的第二天,他們就已經離開萬花谷了,你知道你已經昏迷三天了嗎,按道理你的傷不?至于如此,只是這一劍差點要了你的命。而且,烏行白,你知道自?己神識受損了嗎?”

    烏行白沒有說話?,他坐在一旁,低低咳嗽,顯然剛剛起來的時候速度太快,還是扯痛了傷處,如今臉色更顯難看了。

    “神識受損可是大事,輕則修為下降,重則身死?道消。”萬花宗主看著烏行白,說道:“而且你從四象兩儀里出來的,你是直接從里面通過陣法移出來的?這也不?對啊,里面是絕沒有可能?動用靈力的,若是強行動用,必然被里面的小?天道追殺,直接降下天譴,四象兩儀的天譴可是最厲害的,越是靈力高強,反噬越重。”

    “我從里面動了陣法符咒,但?傳送至一處裂縫,通過裂縫出來的。”烏行白說一半藏一半,準確來說,他從四象兩儀的裂縫出來時,就是玄金山脈的那個神廟前面,他當時身受重傷,躺在那里足足一天一夜才能?再次動用陣法符咒回來,也正是因為如此,剛剛拿出萬靈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吐血暈倒了。

    “至于天譴。”烏行白微微擰起眉頭,他低聲道:“若是換做以前,四象兩儀的天譴,足以直接將任何?修士滅殺在秘境之中,包括你們萬花宗的那位仙尊,可他卻硬生?生?挺了半年,最后?躲在了福地洞天里死?了,你不?覺得?四象兩儀的小?天道似乎是弱了不?少嗎?”

    萬花宗主微微一頓,有些不?悅道:“也許是我宗門的仙尊修為高。”

    “修為越高,天譴越深。”烏行白低低咳嗽著,他漠然擦去了唇角的血痕,道:“而我卻只是身受重傷,神識受損而已,這就足以證明小?天道已經弱了不?少,落下了一道天譴,不?過,我勸你不?要想著去里面,即便是這小?天道弱了不?少,大部分人進去,還是死?路一條。”

    萬花宗主想要反駁,卻也知道烏行白說的都是實話?。

    “四象兩儀,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陰陽兩儀,之所以比其?他秘境都更加可怕,無非就是因為這個,四方神獸鎮壓,陰陽兩儀代表了兩個小?天道,因此進去的人十?死?無生?。”萬花宗主聽著烏行白的話?,道:“你的意思?,你只經歷了一次小?天道的天譴,沒有落下第二道?”

    “嗯。”烏行白撩起眼?皮看了眼?萬花宗主,覺得?對方總算是抓住重點了。

    “你什么眼?神?是你總是說的不?在重點上。”有時候萬花宗主也覺得?烏行白挺難溝通的,這人有時候就像是聽不?懂人話?,不?過一想到對方常居鎮南殿,基本不?出來,就覺得?也算是情有可原了,大概是與人接觸太少了。

    “沒有第二道天譴,這個倒是和我宗門的那位仙尊在世時說的一樣?,他也說只有一道,因此他才僥幸留住了一條命逃回來。”萬花宗主說道:“不?過可惜,神識受損,半年后?還是身隕了。”

    說完,她就下意識看了眼?烏行白。

    “我不?會死?。”烏行白平靜道:“不?用看我。”

    他緩了一會兒后?,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一點,然后?便徑自?起身,就要往外走,萬花宗主連忙道:“你真不?想活了?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了,你的傷……”

    “無礙。”烏行白繞開了萬花宗主,道:“多?謝。”

    他得?去找季觀棋,他也必須去找季觀棋,即便對方已經將話?說到了那么份上,但?是烏行白還是想去找他,當年季觀棋在他身邊十?年,如今他才追著對方不?過幾個月而已,他怎么會輕而易舉地放棄。

    其?他弟子見狀,也不?敢上前,只能?眼?睜睜看著烏行白離開了,小?弟子走到了萬花宗主面前,疑惑道:“師尊,仙尊傷得?那么重,真的不?用攔住他嗎?”

    “不?必,他是烏行白,攔也攔不?住,隨他去吧。”萬花宗主冷笑了一聲:“不?怕死?的人,說什么都沒用。”

    烏行白的確是傷得?不?輕,即便是那些丹藥吃下去,又用碧月泉的泉水修復傷處,可渾身上下的傷已經很久,他穿著那件黑色衣袍,想要追著季觀棋的方向,剛剛抬手準備直接使用陣法符咒的時候,卻忽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

    片刻后?,他看了眼?手中的符咒,又看了眼?季觀棋離開的方向,最后?還是使用符咒,改變了陣法傳送的目的地,直接回了玄天宗。

    本來使用符咒就損耗靈力,烏行白出現在鎮南殿中的時候,灑掃弟子還在外面,他捂著胸口走了沒兩步就往地上一跪,伸手扶著椅子,抬手擦去了血痕。

    而后?便看到方天畫戟上的那只眼?睛不?知道何?時睜開了,正目光沉沉地盯著烏行白看。

    “封。”烏行白掐了個法決,但?根本沒用,幾次之后?,烏行白的氣息更加微弱了,他沒有多?余的靈力去封住這方天畫戟上的眼?睛,只能?任由?它去。

    片刻后?外面傳來了灑掃弟子的聲音,道:“仙尊,宗主有令,請您去一趟大殿。”

    “嗯。”烏行白靠在椅子旁邊,他閉著眼?睛,應了一聲。

    他很難受,身上的符文微微浮現了一些,但?很快就被壓制了下去,好一會兒之后?,他才拿著那柄方天畫戟出了鎮南殿,直接前往玄天宗的大殿內。

    殿內已經沒有人,只有喬天衣一人在前面下棋,他聽到聲音后?,轉頭看向了烏行白,正準備笑著說話?時,忽然臉色驟然變了,豁然起身道:“你……行白,你怎么臉色這么難看?你受傷了?”

    烏行白一言不?發?地坐在了棋盤的另一邊。

    宗主見烏行白心情不?佳,只能?多?看了幾眼?,而后?猶豫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誰能?傷你至此?”

    “奚堯死?了。”烏行白回頭看了眼?外面的天道石碑,這是支撐玄天宗最根本的基石,他語氣平靜道:“我殺的。”

    其?實一開始他不?準備說的,但?是從萬花宗得?知了萬象鏡的事情,他必須要搞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

    宗主先是一愣,而后?臉色變了一下,片刻后?才道:“你的性格不?會隨意殺人,定然是這奚堯做了叛宗之事,逼得?你不?得?不?出手了。”

    “你不?是應該早就知道了嗎?”烏行白的胸口還在隱隱作疼,他目光停留在棋盤上,看得?出來這是一局殘棋,看著路數,估摸著剛剛是喬游來過了。

    宗主一向很疼愛喬游,所以這棋盤上能?看得?出來白子一直在讓著黑子。

    “我?我知道什么?”宗主先是愣怔了一下,而后?無奈道:“我若是早知道奚堯是這樣?的人,便不?會讓他成為你的弟子,要說起來,這件事情的確是我錯了,你也不?必煩憂,待來日看到更好的,一定給你帶回來,做你的弟子。”

    烏行白看著宗主,他曾經無數次感慨對方演技實在是太好了,可后?來他在季觀棋面前扮演著李行舟,他才有些驚覺,自?己的演技,也許比宗主還好。

    這真是夠諷刺的。

    “我曾經去過福地洞天,十?三歲時。”烏行白忽然說了這么一句。

    “啊?”宗主不?明白烏行白怎么忽然提起這個,他有些困惑,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那個時候你還不?像是現在這樣?強大,在里面差點被那頭三頭蛟欺負了。”

    “嗯。”烏行白應了一聲,他道:“我在浮雕幻境里,撿到了一個玻璃珠,是一個人的幻境,是她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誰的?”宗主問道,他的神情微微變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好奇道:“是誰的幻境,能?讓行白你這么在意,這么多?年過去了,竟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的母親。”烏行白平靜道:“你的夫人。”

    原先想要瞞著很久,等待來日,到了時機成熟的時候再行揭露,甚至上輩子他都未曾揭露,直接借刀殺人,弄死?了喬天衣。

    可這一次,他需要知道萬象鏡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無法再將這件事情視而不?見,假裝無事發?生?,他只能?直接揭破,不?再兜圈了。

    果然這句話?一出,喬宗主的臉色頓時變了,他的眼?神驟然陰沉下來,剛剛慈愛的模樣?仿佛只是個幻覺,一卻不?過是轉瞬之間。

    “很驚訝嗎?很驚訝我竟然知道這件事情?”烏行白笑了一聲,道:“喬天衣,舉頭三尺有神明,作惡多?端,總會被人瞧見的。”

    “這可真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喬宗主眼?神冷了下來,他語氣卻依舊溫和,道:“十?三歲時,那就是二十?年前了,二十?年,我低估你了。”

    烏行白沒有說話?。

    “你想要殺了我嗎?可惜你不?能?,我若是死?了,天道石碑就要塌了,到時候整個玄天宗不?復存在,你的鎮南殿也會毀掉,包括密室里的那些招魂咒符,都會毀掉。”撕破臉后?的喬天衣和之前的喬宗主判若兩人,他的目光落在了烏行白的身上,似乎是拿捏住了烏行白絕不?敢對他怎么樣?,便道:“你身上背負的天譴,已經無數條了,若是沒了鎮南殿,沒了那些返魂符文,僅憑肉體凡胎和你那岌岌可危的神識,又能?撐多?久?”

    “一個月?半年?還是一年?”喬天衣拿起了白棋,落在了棋盤上,直接收尾,大獲全勝,他道:“何?必呢,既然你已經知曉了,一聲父親,我應該還是擔當得?起的,有你這樣?和自?己親爹說的話?嗎?你若是殺我,那便是殺父,天理難容。”

    他早就全部準備好了,所以當烏行白說出這些的時候,他只是有些詫異,卻并不?畏懼。

    他料定了烏行白不?會殺他。

    “而且我很好奇一件事情,既然是二十?年前知曉的這些,你為何?不?二十?年前就來問我,反而要等到現在。”喬天衣困惑道:“既然要等到現在,為什么不?一直瞞下去,何?必在今天這種情況下來問我?你如今身受重傷,身上如此多?的天譴,那么多?返生?符文,你的實力還剩多?少?你還能?駕馭住這把方天畫戟嗎?”

    喬天衣隨手一伸,那方天畫戟仿佛有靈性一般,直接到了喬天衣的手中,他看著這把武器,笑著道:“烏行白,為什么?為什么要走這么蠢的一條路?”

    “難道……”喬天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輕輕側過頭,眼?神微變,試探著道:“季觀棋?”

    烏行白看著他,沒有吭聲,可喬天衣卻像是懂了什么似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道:“我就知道,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了,畢竟連本命印記都能?給了他送的青鸞,明明自?己神識都已經快要毀掉了,還敢送本命印記,我是應該說你很勇敢,還是應該說你很蠢呢,我的兒子。”

    “萬象鏡。”烏行白并不?回答這個問題,他直接道:“萬象鏡在哪?”

    這一次輪到喬天衣驚訝了,他詫異地看著烏行白,似乎壓根兒沒想到烏行白居然知道萬象鏡這回事,而他也并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可就在他臉上露出了笑容,準備嘲諷一番的時候,卻聽到烏行白聲線平靜道:“我的確不?能?殺你,但?我能?囚禁你于此,而你……你想看到白發?人送黑發?人嗎?喬天衣,我不?是你的兒子,喬游才是。”

    此話?一出,喬天衣瞳孔驟然睜大,他猛地一拍棋盤站起身,厲聲道:“你敢!”

    那方天畫戟似乎是感覺到了喬天衣的怒氣,整個倒轉過來,劍尖指向了烏行白,而他只是隨意撩起了眼?皮,看了眼?喬天衣,道:“萬象鏡,在哪里?這是我問的最后?一遍。”

    喬天衣還是不?回答,而后?就看到烏行白直接起身,他的靈力猛然涌出,身上的返生?符文直接斷裂了一小?半,極為龐大的靈力籠罩了整個大殿,就連天道石碑都被困在其?中。

    喬天衣臉色駭然,他大驚道:“你不?怕死?嗎?”

    他被囚禁在這里,只能?眼?睜睜看著烏行白往殿外走去,他很清楚烏行白要去干什么,這人要去殺了喬游!

    “你敢殺了喬游!你的母親會恨你!她在天之靈會恨你!”喬天衣大聲吼道:“烏行白,你不?能?這么做!”

    “福地洞天的秘境里,我看到她的幻境,她很后?悔將我交給你,作為了你承受天譴的替代品,她很內疚看著我這樣?受苦,在生?生?死?死?中徘徊,像個怪物。”烏行白身上的傷口已經崩裂了,鮮血浸透了繃帶,他一次性解開了好幾道返生?符文,幾道碎裂的裂縫拉扯著他的神識,痛苦不?堪,可他面上卻不?露半分,只是平靜道:“從秘境出來的那一年,我恨你,但?是很親近她,直到……她生?下了喬游,她將她對我滿腔的愧疚都放在了喬游的身上。”

    “那一年,天譴之下,我被迫自?刎,太痛苦了,只能?借此結束痛苦。”烏行白扯動了一下唇角,卻發?現根本笑不?出來,他回望了一眼?被困在了里面的喬天衣,道:“而她,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心疼地看著她懷中的喬游,于是她更加堅定,決不?能?讓喬游走我的老路。”

    烏行白只覺得?可笑。

    他以為那個幻境,是母親的愛,原來,這也能?作假。

    “不?愛你的,何?止是我和你的母親。”喬天衣發?現自?己根本出不?去之后?,他憤恨地收起了方天畫戟,幾次靈力攻擊未能?撼動這“畫地為牢”分毫,烏行白其?中已經口中含血,只是都被他不?動聲色地吞下去了。

    喬天衣說這話?的時候,烏行白眼?神微微一動,他道:“還有誰?”

    “當然是……季觀棋啊。”喬天衣目光里透著一絲說不?出來的諷刺,又仿佛是一種上位者對他人的悲憫同情,他道:“你不?會真的以為季觀棋愛你吧?”

    烏行白的唇角微微下壓,他似乎隱隱猜到了什么,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

    “你不?是想要知道萬象鏡在哪里嗎?我告訴你,就在季觀棋的玄天令中。”喬天衣的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他看著烏行白,一字一句道:“你以為他愛你?不?,那是你幻境中的他,幻境中的他很愛你,烏行白,可不?可憐啊,一切都是你的幻覺,你越是想要什么,萬象鏡就會給你看到什么。”

    “哦對了,法器認主,這萬象鏡雖然碎裂了,只能?稍稍控制一點,但?不?妨礙我能?看到。”喬天衣似乎覺得?這樣?說還不?夠,他又補充了一句,道:“你的防備太深了,本座曾經以為季觀棋這步棋廢了,我以為是他的天賦不?行,你不?喜歡,所以特地給你又找來了蕭堂情,可是當我看到他送你青鸞,你竟然在青鸞體內種下本命印記的時候,我就知道,烏行白,你喜歡他。”

    而季觀棋不?知道,那玄天令里藏有萬象鏡。

    而烏行白也不?知道,萬象鏡,就在季觀棋的玄天令中。

    烏行白曾經的確是懷疑過季觀棋,因為他來的太巧了,巧合得?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可看到那只青鸞的時候,他看到季觀棋一臉高興,笑得?灑脫的時候。

    他為這只青鸞種下了本命印記。

    “他的玄天令……”烏行白站在原地,他微微皺眉,似乎是有點迷茫,他道:“怎么可能?……”

    “有玄天令的他很愛你對吧?”喬天衣諷刺地笑了:“那沒有玄天令的他呢?他愛你嗎?不?,他討厭你,所以他連你的大弟子都不?想做了,他連玄天宗都不?想回了,他要跑的遠遠的,因為他厭惡你,他恨你。”

    “你可以閉嘴了。”烏行白隨手甩出了一道靈力直擊在喬天衣的胸口,他噴出了一口血,但?哈哈大笑起來,顯然是確定烏行白被激怒了,他戳中對方痛點了,便道:“就算今日你殺了喬游,那他也算是得?了我二十?年的寵愛,還有他母親對他愛,而你呢,烏行白,你將會背負殺弟弒父的罪名一輩子,不?,我死?了,你頂多?只能?多?活一年,然后?就也得?下來陪我,不?對,你……你的神識碎成了這樣?,你沒有下一輩子。”

    烏行白不?再聽他說什么,徑自?往外走,身后?的喬天衣笑了起來,他好整以暇坐在了棋盤前面,道:“烏行白,活在幻覺里的愛,是不?是很難割舍啊?真是可憐啊。”

    烏行白剛剛踏出了大殿,連續三道畫地為牢再次落下,將這里封得?嚴嚴實實。

    第060章 靈力盡失

    玄金山脈, 清泉派前,烏行白已經在?這里站了很久了。

    從玄天宗出來之后,他就直接來了這里, 唯一的?原因只有他想要立刻見到季觀棋, 他不信所有的?事情都如同喬天衣說的?那樣, 他不信一切都是?因為萬象鏡。

    但是?他在?這里站著, 前面是?季觀棋曾經劃下的?一道線,他思慮再三,卻沒敢逾越。

    他甚至變換了模樣, 再次換為了李行舟的?樣子,如果季觀棋沒有對烏行白說過“愛”, 至少他對李行舟說過“喜歡”的?。

    “李公子,你又來啦。”小?北是?第一個發現李行舟的?人,她有些?詫異道:“你怎么不進來?”

    “季觀棋在?里面嗎?”李行舟問道。

    他臉色蒼白,眼神?不復之前的?桀驁, 小?北也看出他心?情不佳,輕輕搖了搖頭道:“季公子沒來過,不過大師兄回來了, 李公子要見見大師兄嗎?”

    “路小?池。”李行舟眼神?驟然?陰冷了下來, 他這樣子似乎是?嚇到了小?北,小?姑娘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小?北,是?誰啊?”路小?池的?聲音從里面傳來,他們對視了一眼后, 路小?池只見過烏行白的?模樣,卻并未見過李行舟的?樣子, 自然?是?不認識的?,便問道:“這位公子是??”

    “師兄, 是?季公子的?朋友,上次還給了我們很多?東西。”小?北拽了拽路小?池的?衣服,道:“他人很好的?。”

    路小?池有些?吃驚地看著李行舟,而后笑著道:“季公子不在?這里,不過我看要下雨了,不如李公子進來歇息一下吧。”

    李行舟越看越煩,他冷聲道:“他沒送你回來嗎?”

    “沒有。”路小?池失笑道:“我為什么需要季公子送我回來?當時中毒,實在?是?沒辦法才會麻煩季公子,如今已經好了,他想要他的?自由,我又何必麻煩他?”

    “如果真的?不想麻煩他,又何必中毒的?時候找他?”李行舟目光里透著寒意,他道:“不必說得這么冠冕堂皇,需要引渡一半毒素給他的?時候,可沒見你拒絕過。”

    “什么引渡一半的?毒素?”路小?池的?臉色變了,他下意識上前一步,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季公子說去萬花宗可以解毒,其他什么都沒說,他只說讓我相信他,我當然?相信他。”

    “……”李行舟意識到了什么,臉色更難看了。

    “季公子……季公子居然?準備為我引渡一半的?毒?”路小?池的?眼神?微動,他低聲道:“我何德何能,能讓季公子如此待我。”

    這也就是?說,季觀棋不僅準備引渡一半的?毒素,還沒有告訴路小?池,以他的?性?格,無非就是?不想要路小?池覺得愧疚,這倒是?真正符合季觀棋的?性?格了。

    這人還真是?對誰都面面俱到,對誰都還不錯。

    “李公子,你還好嗎?你的?臉色很難看。”路小?池似乎是?有些?擔憂,他道:“需不要要來里面休息一下?”

    “不必了。”李行舟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拂袖轉身離開,只留下路小?池一臉莫名?其妙。

    “大師兄。”小?北抬起頭看向?路小?池,道:“我怎么覺得李公子好像不喜歡你呢?”

    “我也不喜歡他。”路小?池直接說著,順手?摸了摸小?北的?腦袋,他道:“小?西的?腰傷怎么樣了?怎么好好的?傷了腰呢?”

    “師姐被劍劃傷的?,不過傷的?不重。”小?北仰著頭,她笑了一聲,道:“可能是?有什么人去了白虎象拿東西吧,不知死活。”

    路小?池眼神?沉了沉,抬手?觸碰著小?北的?嘴唇,他半蹲下身子,眼神?和往日活潑少年樣完全不同,告誡道:“沒有白虎象,只有小?西。”

    小?北縮了縮脖子,撲到了路小?池懷里,撒嬌道:“我知道了,大師兄。”

    路小?池看著李行舟離開的?方向?,總覺得似乎是?在?哪里見過,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李行舟的?模樣看似清俊,可一轉頭總是?記不住他長什么模樣。

    結果路小?池抱著小?北轉身往院子里走去,剛走兩?步,驟然?停住了,他猛地回過頭看向?了李行舟離開的?方向?,他想起來在?哪里見過這個人了——

    在?鎮子里,季觀棋帶著他準備前往萬花宗的?時候,他曾經見過這個人,這個人在?街道上尾隨了他們,然?而當季觀棋查看的?時候,這人卻直接避開了。

    若是?真的?好友,至于這么偷偷摸摸地躲避著嗎?

    他立刻傳音給了季觀棋,將事情告知了季觀棋,順便提醒道:“季公子,你一定要小?心?,我感覺他不像是個好人”。

    傳音符里,季觀棋似乎是?剛剛練劍結束,他笑著道:“從哪看出來的?”

    “感覺。”路小池的?回答模棱兩?可,只是?道:“他去找你了,季公子,你一定要小?心?啊!”

    “好。”季觀棋應了一聲。

    傳音結束之后,他看了眼正在院子旁邊靠著的?稽星洲,隨手?將旁邊的?一把配劍丟了過去,道:“來,練劍。”

    “我可不練了。”稽星洲挑眉笑了一聲:“劍術上,我可比不過你,不跟你玩這個,省得被你壓著打。”

    季觀棋聞言忍不住樂了,他道:“我什么時候壓著你打了?”

    話雖如此,稽星洲不想練劍,他也不能逼著對方,順便將君子劍入鞘之后,就聽?到稽星洲說道:“剛剛無意聽?到你和路小?池的?對話,李行舟,就是?那位鎮南仙尊吧?”

    季觀棋眸光微微一黯,他本來是?不想說的?,這事兒還挺丟臉,但稽星洲洞察人心?的?能力也未免太強了,想要瞞都瞞不過去,只得嘆氣道:“嗯。”

    “你不想說的?事兒,我就不問了,只是?對方若是?要來,只怕也是?為了找你,不如我想辦法將他騙走。”稽星洲繼續說道:“反正你就安心?在?我這里待著,可別到處亂跑了。”

    季觀棋摸著自己的?君子劍,劍刃入體?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掌心?,眸光微微一動,回想起經歷的?這些?,就覺得有些?好笑。

    可他不可能因為烏行白做的?這些?而回頭,換而言之,那人做的?事情,樁樁件件,有哪一件是?值得被原諒的??

    “我只問你一句,觀棋,你喜歡仙尊嗎?過去,現在?,未來,都可以。”稽星洲問道。

    “……不重要了。”季觀棋說道。

    原本季觀棋以為路小?池才說完,烏行白就算御劍而行到天蛇城,至少也得大半天,但是?卻沒想到對方直接動用了陣法符咒,這么長距離的?陣法符咒,且不說這符咒價值萬金,就說這其中耗費的?靈力也是?不少的?。

    鮮少有人能催動這么大的?陣法符咒,主要是?也沒這個必要,更何況烏行白才身受重傷的?,但是?他就是?催動了,而且直接到了天蛇城玄天宗府邸門口。

    三頭蛟是?第一個察覺到了的?,它顧不得還在?跟稽星洲生悶氣,一股腦地涌了過來,化身小?蛇纏在?了稽星洲的?身上,催促道:“快,把我藏起來。”

    “?”稽星洲愣了一下,道:“怎么了?”

    “烏行白那小?子來了,上次騙了他一點東西,你快把我藏起來。”三頭蛟到底是?心?虛,瞧了眼稽星洲,又看了眼季觀棋,想了想干脆直接纏住了季觀棋,掛在?他的?手?腕上,道:“先藏你身上,那小?子總不能對你出手?。”

    季觀棋:“你騙他什么了?”

    “又沒騙你的?,你著急什么?”三頭蛟不客氣道。

    “你若是?不說,我可不管你。”季觀棋垂眸看著掛在?自己手?腕上的?小?黑蛇,道:“你說不說?”

    “還說君子劍,我呸,你們修士都是?一路貨色。”三頭蛟的?尾巴不耐煩擺動,一旁的?稽星洲怕得罪這位爺,只能小?心?翼翼地恭維著,他道:“觀棋也是?想要了解一下而已,這樣才能更好地保護你啊,不然?……”

    “你閉嘴,之前你本命印記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三頭蛟沖著稽星洲怒吼了一聲,稽星洲立刻沒了聲音。

    “你到底騙了他什么,值得你這么到處躲?”季觀棋有些?無奈,這只蛟本來就有些?桀驁不馴,一般小?事情肯定不至于如此,看它這么到處躲的?樣子,估計這個禍闖得不小?。

    然?而不等三頭蛟回答,就聽?到院子外面傳來了一道聲音,道:“他騙我說會瞞著你一件事情,結果,他告訴了你。”

    三頭蛟縮在?了季觀棋的?手?腕上不敢說話。

    季觀棋立刻明白是?指什么了,大概就是?在?洞天福地里面三頭蛟答應了烏行白,不會說他重生的?事情,而且可能還收了一些?禮,結果一轉頭就把烏行白給出賣了。

    烏行白穿著玄色衣袍,他手?中并無本命武器,就這樣靠在?了院子旁邊,目光看向?了季觀棋,臉色蒼白道:“玄天宗出了點事情,我如今靈力全無,只能來投靠你了。”

    這話一出,別說是?季觀棋,就連稽星洲和三頭蛟都微微一驚。

    “靈力全無?”這么一說,三頭蛟可就來了興致,它揚起腦袋,盯著烏行白看。

    “從玄天宗來天蛇城,已經耗費了我最后一絲靈力。”烏行白似乎是?很難受,他始終是?靠著墻邊的?,唇角還有未擦干的?血跡,神?情看上去有些?虛弱,道:“如若不信,可以一試。”

    “你怎么會突然?靈力全無?”季觀棋腦海里掠過了一個可能性?,他蹙眉道:“難道是?萬靈草?”

    烏行白唇角微不可查地微微上揚,他沒有回答,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然?而不等季觀棋說話,一旁的?三頭蛟瞇縫了一下眼睛,它猛地變大了身軀,朝著烏行白襲擊而來,道:“本座來試一試你說的?是?真是?假!”

    “別!”稽星洲只來得及說話,根本來不及阻止。

    三頭蛟的?尾巴重重砸在?了烏行白的?胸口上,他整個人即便是?抬劍阻擋了,仍然?倒飛出去,半跪在?地上握著劍,嘔出了一口血來。

    這模樣倒是?真有幾分靈力全無的?模樣,本來蒼白的?臉色更是?瞬間慘白如紙。

    季觀棋一直冷眼旁觀,顯然?他并不相信烏行白的?話,對方在?他眼里的?信譽幾乎為零。

    三頭蛟連續幾下重擊都被烏行白用劍擋下,但每一次都被震得唇角溢血,待到最后一次的?時候,他整個人幾乎無力抬劍,眼睜睜地看著三頭蛟巨大的?蛇尾落下時,卻聽?到了一陣金石相撞的?聲音,一抬頭便看到了季觀棋直接用劍鞘阻擋住了三頭蛟的?蛇尾。

    “你要護著他?”三頭蛟瞇縫了一下眼睛。

    身后的?烏行白抬起頭看著季觀棋,眼里露出了一絲希冀,然?而不等他說話,就聽?到季觀棋說道:“不是?要護著他,而是?他不能死在?這里,否則對于萬獸宗而言,絕不是?什么好事。”

    季觀棋語氣冷漠,仿佛真的?只是?討論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的?事情。

主站蜘蛛池模板: 久精品国产欧美|精品久久久久免费影院的功能介绍|香港三日本三级少妇三级视频|草草视频网|日韩精品免费在线视频|chinese洗澡偷窥voyeurhit | 久久久久久久久淑女=av国产精品|一区二区视频在线播放|亚洲第一综合网站|操操网=av|久久久久久久九九九九|#NAME? | 狠狠色成人一区二区三区|国语对白二区|性猛交xxxx|jαpαnesehd熟女熟妇伦|午夜影院免费版|国产精品自在线拍国产手青青机版 | 98色婷婷在线|国产精品最新视频|欧美日本国产综合一区|日本三级精品|日本按摩高潮=a级中文片|久啪视频 | 欧美成人一二三|一区二区国产在线|欧美黑人激情性久久|欧美性大战久久久久久久蜜桃|亚洲色播爱爱爱爱爱爱爱|亚洲日本二区 | 日韩=av在线中文|三年片在线观看大全中国|日韩视频在线观看中文字幕|91在线看免费|免费人成在线观看视频无码|一个人看的视频www在线观看 | 2019久久久|91女同|#NAME?|亚洲福利在线视频|国产猛烈高潮尖叫视频免费|久久精品国产72国产精 | 爱福利视频导航|一级=a=a=a级毛片午夜在线播放|国产真实情侣MV|欧美三级视频在线观看|午夜人成免费视频|www.99爱 | 久久久国产精品V=a麻豆|XUNLEIGE无码新入口|免费看少妇作爱视频|97久久超碰国产精品旧版|国产成人综合久久免费导航|精品国产成人=aV在线 | 精品久久久蜜桃|天堂亚洲|久久精品女|蜜臀久久精品久久久更新时间|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播放|九九视频免费在线观看 | 日本免费一区二区三区日本|特=a级片|人人看人人做|乱码精品一卡二卡无卡|经典一区二区三区|国产999在线观看 | 日韩一级片免费|亚洲蜜桃视频|破了亲妺妺的处免费视频国产|码18免费视频|中文字幕亚洲男人的天堂网络|国产精品一区二区2 | 亚洲精品自拍偷拍视频|jk校花呻吟迎合娇躯白嫩|国产一级免费看视频欧美激情|国产精品香港三级国产=av|99热最新在线|亚洲国产色播=aV在线 | 影音先锋=aV成人资源站在线播放|中文字幕国产在线天堂|国产极品视频在线观看|亚洲毛片儿|人人性人人性碰国产|成人午夜精品久久久久久久蜜臀 | 台湾久久网|99久久精品免费看国产四区|亚洲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视频观看|一区二区三区四区在线免费视频|红桃视频二区|国产久艹视频 | 中文字幕高清在线观看|中文字幕一区二区三区门四区五区|中文字幕久久999及|国产亚洲日韩=aV在线播放不卡|精品国产免费看|亚洲tv在线 | 扒开双腿吃奶呻吟做受视频|日本视频在线观看一区二区三区|国产欧美日韩精品在线一区|国产精品色婷婷亚洲综合看|午夜专区|亚洲人成人毛片无遮挡 | 99ri=av国产精品视频|国产视频9999|中文字幕乱码在线|无码专区精品推荐第一页|免费超爽大片黄|一级小毛片 | 亚洲欧美日韩精品综久久久久久|99热这里只有精品99|国产成人综合精品|无码人妻一区二区三区免费N鬼逝|无码人妻=aⅤ一区二区三区麻豆|69xx×在线观看 | 性情中人中文网|欧美老熟妇XB水多毛多|欧美波霸影院|炼气练了三千年第四季在线观看|免费一区二区三区在在线视频|艾草在线精品视频免费观看 | 强奷乱码欧妇女中文字幕熟女|中国女人FREE性HD|国产精品一码二码三码在线|少妇性l交大片免费快色|久热=av在线|黑人巨大人精品欧美三区 | 永久免费的啪啪网站免费观看浪潮|#NAME?|被按摩的人妻中文字幕|国产资源在线看|人人看人人射|免费看又黄又爽又猛的视频软件 | 成人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视频|日本=a=a=a=a片毛片免费观蜜桃|在线观看亚洲欧美|日本一夲道无码不卡免费视频|穿乳环蒂环上锁调教老师|国产成人综合一区二区三区 | 日韩三级在线免费观看|久久艹艹|色爱综合另类图片=av|国内久久精品视频|xx69在线观看|亚洲国产一区二区精品 | 12一14幻女bbwxxxx在线播放|自拍偷拍第5页|成人小视频免费看|在线看黄色片|亚洲精品国产品国语在线观看|欧美中文字幕在线视频 | WWW免费视频在线观看播放|欧美日本一道本一区二区|999在线精品视频|国产十日韩十欧美|天堂网中文字幕在线观看|日韩一二三四 | 91=av爱爱|黄频视频大全免费的国产|日本亚洲一区二区|c=aoporn超碰地址进入|黄色在线免费观看视频|精品国产乱码久久久久久芒果 | 99中文视频|成人手机在线免费观看|久久成人精品|日韩72页|秋霞麻豆|999视频网站 | 中文字幕人妻高清乱码|久久久无码人妻精品一区|国产精品第八页|国产美女被遭强高潮网站不再|石原莉奈无删减在线观看|欧美成年网站 | 国产在线xxx|夜夜摸夜夜添夜夜添破|老老熟妇XxXXHD|91国内视频|国产一二级片|久久公开免费视频 | 人人射影院|日韩免费一区二区三区高清|欧美狠狠|91精品蜜臀在线一区尤物|国产日本韩国在线|无码人妻精品一区二区三区99仓本 | 国产1区在线观看|四房播播成人社区|嫩草影视亚洲|免费毛片在线不卡|久久亚洲精品国产一区最新章节|911免费看片 | 成年人在线观看视频网站|亚洲影视久久|亚洲成在人网站无码天堂|国产色91在线|国产精品无人区一区二区三区|免费看=a在线观看 | 国内揄拍国内精品人妻浪潮=aV|亚洲人成在线观看一区二区|日韩一区欧美|毛片在线播放=a|亚洲=av最新天堂网址|vr视频高清3d羞羞的铁拳 | 欧美综合自拍|麻豆视频国产在线观看|91久久亚洲|久久99国产精品免费网站|qyule极品视频在线一区|蜜臀=av在线播放一区二区三区 | 国产大学生粉嫩无套流白浆|老司机久久99久久精品播放免费|日本国产三级|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av|欧美日本精品|涩涩91 | 亚洲免费看片网站|欧美香蕉|久久免费视老师机影片|国产精品成人久久小草|日本熟妇大屁股人妻|性色=a∨人人爽网站HDkp885 | 欧美人人|91精品久久久久久综合|日本一区二区三区视频视频|欧美老熟妇乱子伦视频|91精品国产99久久久久|国产不卡三区 | 中文字幕无码专区人妻系列|日本欧美国产一区二区|亚洲另类小说乱|国产在线第一区二区三区|上海少妇高潮狂叫喷水了|国产一级午夜一级在线观看 亚洲乱小说|未满十八18禁止免费无码网站|日韩=av免费网址|在线国v免费看|人成午夜大片免费视频77777|亚洲激情影院 | 少妇被粗黑进进出出在线观看|日日摸夜夜爽无码|免费久久|日韩免费视频|热播短剧玫瑰冠冕免费观看|j=ap=anese精品少妇 | 精品久久久成人|欧美人与性囗牲恔配|漂亮人妇中出中文字幕在线|91=avpornwwww蝌蚪99|狠狠爱亚洲|久久亚洲一区二区三区四区五区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