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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白山吉光

    倉庫門口。

    五只大黑鳥站成一排,表情極其肅穆,試圖以它們的小身板來阻擋白山吉光。

    白山吉光垂眸與它們僵持了一會,無聲抬頭望向倉庫里面。

    門半開著,模糊的說話聲從里面?zhèn)鞒鰜怼?br />
    主上正和他不認(rèn)識的人談話。

    倉庫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縱然他五感敏銳也難以聽清楚。

    說來尷尬,直到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主上的名字,隱約感覺主上在聽到他稱呼“主上”時臉色一瞬變得復(fù)雜……

    主上是不喜歡被這么稱呼嗎?那他該叫什么?

    銀發(fā)的黑色軍裝少年放棄辨認(rèn)里面的對話,轉(zhuǎn)而思索起對他來說相當(dāng)復(fù)雜的稱呼問題。

    他在鍛刀室甫一化形,還沒來得及詢問清楚本丸的情況,就見他的主上疑似有事匆匆離開。

    白山吉光起初以為是遭到厭棄,銀藍(lán)色的眼睛甚至染上憂慮,求助性地看他的未來同伴,卻見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臉上流露出詫異和一絲羨慕。

    為何詫異?

    又為何羨慕?

    白山吉光不解,但感覺問他們似乎也問不出結(jié)果,眼看主上已經(jīng)走出鍛刀室的門口,白山吉光沒有多想,連忙抱起另外幾把剛鍛好還沒能立刻化形的刀劍跟了上去。

    他有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未來的同伴們也不想離主上太遠(yuǎn)。

    可他又擔(dān)心走太近會惹主上生氣,雖然他無法想象主上生氣的畫面,但為了安撫悄悄躁動起來的未來同伴們,他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主上幾米后,一雙沒什么感情的銀藍(lán)色眼睛安安靜靜地注視著主上的背影,白皙的臉蛋微微泛紅。

    “主上,您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問題?”

    他悄悄觀察了主上的臉色,完全無法看出什么來。

    因此白山吉光到底還是小小聲地問出口。

    他很想為主上解決問題,盡管可能什么也做不到,但為主分憂的心情還是希望主上能感受到。

    等他強(qiáng)大起來,他就能真正為主上解決問題了。

    “不算棘手……”

    四月一日停下來,捏捏微蹙的眉心,回頭看一眼乖巧的白山吉光,頓了頓,輕聲道:“你不用想太多,我沒有討厭你。”

    “真的?”白山吉光抱緊懷里的刀劍,立即松了口氣。

    四月一日的視線落到他懷里的刀劍,想說些什么,又止住了。

    白山吉光沒留意到主上的變化。

    他剛從鍛刀爐里出來,按理來說只是一級,卻身輕如燕,腳步輕快,見主上身形瘦削,步履匆匆,甚至萌生出攔腰抱起的沖動。

    嗯,這是目前弱小的他能立刻完成的事。

    不過,未經(jīng)主上允許的話,好像不太適合……

    軍裝少年抿了抿唇,壓下那陣奇妙的欲望。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來到倉庫門口,對面的灌木叢迅速飛出五只漆黑的大鳥。

    白山吉光聽到它們朝主上歡快地叫了聲“嘎”。

    叫聲不太好聽,但對主上的喜愛卻透了出來。

    白山吉光暗暗點(diǎn)頭,如果他也是一只鳥的話,見到主上會叫得比它們還好聽——咳,他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五只大黑鳥許是感受到白山吉光的想法,深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白山吉光,仿佛深不見底的深淵,又像無法掙脫的沼澤,攝人心魄,叫人無法動彈。

    “烏鴉……是這樣的嗎?”

    白山吉光一愣,錯過了跟四月一日一同進(jìn)去的時機(jī),被“烏鴉”一樣的黑鳥攔在外面。

    雖然這幾只黑鳥站起來都沒白山吉光膝蓋高,“圍墻”也很容易被破壞,但白山吉光還是成功被攔在門外。

    他沒有硬闖,擔(dān)心給主上帶來麻煩。

    “我沒事,麻煩你在外面等一下。”

    四月一日見白山吉光被黑鳥們攔在外面,轉(zhuǎn)過身來看他,異色的雙眸如平靜的水面被打破,泛起一陣漣漪,長睫輕顫,水面又恢復(fù)了平靜。

    白山吉光看不懂主上的眼神,只覺很復(fù)雜,夾著難過和明悟,他再一眨眼時都消失不見。

    他的主上輕聲叮囑,“你在外面就好。”

    “我明白了。”白山吉光認(rèn)真點(diǎn)頭,見四月一日笑起來,自己也努力揚(yáng)起一個笑容,笨拙地捧起自己的心,虔誠又誠懇:“下次請不要說這種話了,對我來說這不是麻煩,因?yàn)槟俏业闹魃稀!?br />
    四月一日低垂眼瞼,沒有答話。

    “唰”的一下。

    一只大黑鳥猛地睜開它的翅膀,高高舉起,擋住白山吉光望著四月一日的視線,也打斷了兩人繼續(xù)對話。

    “那我先進(jìn)去了。”

    四月一日聲音平淡,聽不出什么變化。

    白山吉光乖巧點(diǎn)頭,“我在外面等您。”

    這便是開頭白山吉光被攔住的場景。

    軍裝少年安安靜靜的,如雕塑般筆直地站在門口,靜心等待主上談完話后出來。

    “白山……吉光?”

    身后一道低沉帶著不肯定的聲音傳來。

    白山吉光轉(zhuǎn)眸望去。

    來者是黑發(fā)紫眸的軍裝少年,“藥研?”

    “果然是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藥研藤四郎端著一份精致的茶點(diǎn),擺放得很漂亮,見白山吉光的目光停留在茶點(diǎn)上,輕輕笑了聲,“你還沒吃過東西吧?要不要來一點(diǎn)?”

    “可以嗎?”白山吉光轉(zhuǎn)頭看倉庫。

    “為什么不可以?”

    藥研藤四郎一手端著茶點(diǎn),一手去拉白山吉光。

    門口處的五只大黑鳥不約而同地看他們,油亮的羽毛悄然蓬松。

    “我們不進(jìn)去,不用這么緊張。”

    藥研藤四郎看出它們蠢蠢欲動,連忙解釋。

    “它們是?”

    白山吉光沒什么反抗的被拉到一旁。

    “它們在努力讓自己變得兇狠,好讓我們不接近呢,不過我只悄悄告訴你,其他人都不知道。”

    藥研藤四郎湊到白山吉光耳邊,像說什么秘密一樣壓低聲音。

    “……哦。”

    白山吉光似懂非懂,猶豫著拿起一枚粉色的櫻花大福,吃了一口,發(fā)現(xiàn)味道很不錯,“好吃,是主上做的嗎?”

    他沒吃過主上的食物,卻下意識覺得是主上親手做的。

    櫻花大福軟糯清淡,普普通通,看不出什么特別,但只要嘗一口,就能感受到里面蘊(yùn)藏著和主上幾乎一致的純粹靈力,讓人渾身舒暢。

    “主上?”藥研藤四郎一愣,“你是說君尋先生?”

    “原來要叫主上‘君尋先生’?難怪我之前稱呼主上會被要求改……”白山吉光咀嚼著櫻花點(diǎn)心,恍然大悟。

    “啊?”

    藥研藤四郎沒跟上白山吉光的思路,他瞄了眼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的大黑鳥們,想了想,拿起一塊,然后將剩下的都交給大黑鳥。

    “大黑,麻煩你把這份茶點(diǎn)送進(jìn)去,我和白山就不進(jìn)去了。”

    “嘎~”

    大黑眼睛一亮,連忙轉(zhuǎn)過身,示意藥研藤四郎將盤子放到它背后。

    “你待會走慢點(diǎn),別讓它掉了。”

    “嘎——”

    大黑聽言,叨了藥研藤四郎一口,像是在報復(fù)他說它粗心的仇。

    白山吉光好奇地看他們之間的互動,悶悶道:“藥研,它們好像不太喜歡我們……”

    “不用懷疑,就是不喜歡。”藥研藤四郎直起身,看著自己手上被啄出來的紅痕,無奈地笑,“一群小沒良心的,跟忘了我當(dāng)時也和瓦尼塔斯他們一起喂養(yǎng)過的記憶,見我就啄,也沒見這么對瓦尼塔斯和龍崽。”

    “瓦尼塔斯?龍崽?”

    白山吉光重復(fù)他沒有聽過的名字,纖細(xì)的眉毛皺了起來,“聽起來不像是我們的伙伴……”

    “唔……事情有些復(fù)雜,我們離遠(yuǎn)些講吧,君尋先生和清光他們在里面談話,不會那么快出來的。”

    “所以你來這里,就是為了送茶點(diǎn)?”

    “差不多吧,我沒什么事做。”藥研藤四郎聳聳肩,笑道:“我又不是近侍,文書工作我也干不了。”

    “是主上、不,君尋先生需要處理的工作嗎?我可以幫忙嗎?”白山吉光眼睛亮起來,躍躍欲試。

    “我不清楚,不過如果是你的話,也許可以?”

    藥研藤四郎上下打量白山吉光,果不其然,看到了他身上純粹又濃郁的靈力。

    難怪大黑它們會攔著不讓白山吉光進(jìn)去。

    是對白山吉光好啊。

    藥研藤四郎垂下眼瞼。

    白山吉光看不清楚,聽到自己有可能能幫主上的忙,連忙抓住了藥研藤四郎的手,“請帶我去吧,也許我真的能幫上呢。”

    “好吧,今天狐之助和瓦尼塔斯他們都在忙,文書工作或許真的要靠你了。”

    “還有他們。”

    白山吉光抖了抖懷里的幾把刀劍,“再給點(diǎn)時間他們就要化形了,他們說不定也能幫上忙的。”

    “這幾把刀劍……”藥研藤四郎這才發(fā)現(xiàn)白山吉光手里還有幾把刀劍,不可置信道:“這也是君尋先生鍛出來的?他們也要化形了嗎?”

    “快了,我估摸著時間,應(yīng)該很快就出來了。”白山吉光語氣帶著不確信,“最晚應(yīng)該就明天吧,因?yàn)樗麄儎偙诲懗鰜恚龑は壬屯V馆斎腱`力,所以他們吸收的靈力不夠多。”

    藥研藤四郎迷惑,“君尋先生為什么停止?”

    “我也不清楚,”白山吉光搖頭,環(huán)顧四周,“不過也沒關(guān)系,本丸就連空氣都彌漫著君尋先生的靈力,非常濃郁,非常舒服,所以即使君尋先生停止為他們輸入靈力,他們很快也能化形的。”

    “這樣子嗎?”

    藥研藤四郎學(xué)著白山吉光的樣子,閉上雙眼感受空氣中的靈力,過了一會,緩緩睜開,“還真是……我之前怎么沒有察覺到?”

    “因?yàn)槟愕闹魅撕臀业闹魅瞬皇峭粋?”白山吉光猜測,“所以你對君尋先生的靈力才沒有太大的感覺?”

    第102章 大狼狗變小奶狗

    “君尋先生,您終于來了,我等你好久,好累呀!”

    四月一日君尋剛走進(jìn)倉庫,一個小炮彈便一邊嚷嚷著一邊撞上來,直往四月一日懷里撲,差點(diǎn)把他撲倒在地。

    “君尋先生,小心!”

    加州清光眼疾手快地閃到四月一日身后,穩(wěn)穩(wěn)扶住腳步踉蹌的四月一日。

    “謝謝,加州。”

    四月一日回眸看清扶自己的人,道了聲謝后低頭看抱住自己的孩子,眼神無奈。

    灰色長發(fā),灰色眼睛,正是本丸付喪神。

    自從本丸付喪神換了一個非常討喜的身高,即使惹禍被瓦尼塔斯發(fā)現(xiàn),只要不涉及四月一日,瓦尼塔斯就不會特別生氣。

    因?yàn)楝F(xiàn)在的本丸付喪神比瓦尼塔斯還要矮。

    如果說之前的本丸付喪神是看似兇狠的“大狼狗”,現(xiàn)在就是可愛的“小灰狗”。

    換言之,撒起嬌來很有優(yōu)勢。

    本丸付喪神悄咪咪地睜開一只眼偷看四月一日,灰眸飛速閃過一絲滿足。

    “不用這么客氣,君尋先生和三日月他們一樣,直接叫我清光就好了。”

    加州清光聽出四月一日的生疏,默默收回手,放到身后摩挲指腹,看“小炮彈”抱住四月一日使勁蹭了又蹭,眼神漸漸沉下來。

    倉庫面積寬敞,木炭、玉鋼等物資多到快堆到門口,即使因?yàn)殄懙抖崃艘恍┤ュ懙妒?也看不出來到底少了多少。

    連空氣都彌漫著各種資源混雜的氣味,不是很好聞。

    本丸付喪神以空氣不好為由,緊緊摟住四月一日的腰,把臉埋到四月一日懷里,幾個深呼吸后,感受到四月一日身體因?qū)擂伍_始變僵硬,才揚(yáng)起一張笑盈盈的小臉看四月一日。

    “君尋先生好香啊,感覺有君尋先生在,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

    加州清光離得近,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偷偷觀察四月一日的臉色。

    “現(xiàn)在怎么樣?你掩藏好了?”

    出乎加州清光的意料,四月一日并沒有羞惱于本丸付喪神的調(diào)侃,而是很平靜地問他情況。

    “沒問題,我動作很快,在您鍛出刀后我就立刻調(diào)整了本丸的數(shù)據(jù),時之政府那邊不會發(fā)現(xiàn)的。”

    “確定沒有漏掉什么嗎?”

    “沒有。”

    本丸付喪神搖搖頭,以為四月一日不相信,轉(zhuǎn)頭看門口,下巴微抬,“白山吉光之后不是沒有說過話了嗎?現(xiàn)成的反監(jiān)視雷達(dá)就在門外,如果察覺政府沒有監(jiān)視我們,就會說——”

    他突然在臉上抹了一把,試圖讓自己的臉變得嚴(yán)肅,然后模仿白山吉光的口吻,機(jī)械道:“主上,政府沒有關(guān)注我們。”

    “白山?jīng)]有這么說過……”

    “哼哼哼,因?yàn)槲页晒^去了嘛。”

    本丸付喪神哼哼唧唧的,又把臉埋到四月一日懷里,像貓咪吸貓薄荷一樣,貪戀他身上的氣息,過了一會,小聲嘟噥道:“您連白山都叫上了,卻從不叫我的名字。”

    一直都是“你你你”,待遇比剛誕生的白山吉光還要糟糕。

    “……”

    四月一日難得無語。

    片刻后,他才找回他的聲音,沉聲道:“給人取名到底意味著什么,你應(yīng)該比我還要清楚,這種話以后還是少說。”

    “……我知道了。”

    本丸付喪神不由自主鼓起臉頰,嘟起嘴唇,看起來就像一只氣鼓鼓的小河豚。

    他已經(jīng)不是剛化形時的單純稚子(?),暗中觀察龍崽一年多,知道從哪個角度看上去會更惹人憐愛。

    君尋先生只是說“以后少說”,沒把話徹底堵死。

    他就不信君尋先生不會給龍崽取名,等到時候給龍崽取名字,他就湊上去討一個。

    名字對付喪神意味什么,他比誰都清楚。

    “嘶——”

    本丸付喪神聽到頭上傳來一聲悶哼,忙回過神來,著急地問:“君尋先生,您哪里不舒服嗎?”

    “你抱得太用力了。”

    “哦哦。”

    本丸付喪神連忙松開雙手,訕訕地道歉,“剛剛在思考事情,沒有控制好力氣,君尋先生對不起。”

    “我沒事。”

    四月一日按住本丸付喪神蠢蠢欲動要解開自己衣服的手,嘆氣,“我在你這里恢復(fù)得很不錯,身體沒以前那么脆弱,所以不會有淤青,咳……不用看了。”

    本丸付喪神被抓住不安分的手,意思意思掙扎幾下,便乖乖不動了,一眨不眨地看他。

    “比起我的身體情況,倒是你——”

    因本丸付喪神現(xiàn)在身體嬌小,四月一日左手就抓住了他的兩只手,抬起右手正要動作。

    “我?您在關(guān)心我的情況嗎?”

    本丸付喪神先前的悶氣瞬間被戳破,立即掙開束縛,用力環(huán)住四月一日的腰,雀躍道:“我感覺我已經(jīng)活過來啦~如果您讓我——”

    “是么?那就好。”

    四月一日也跟著笑了下,眉眼彎彎,柔情似水。

    本丸付喪神呆呆地看他的笑,一時之間忘了想說的話,眼珠子亂轉(zhuǎn),想讓他繼續(xù)笑時,冷不丁額頭被用力彈了一下,還沒后仰躲避時,臉頰先被捏住,頓時皺起眉來,“疼~”

    跟著瓦尼塔斯和龍崽學(xué)了不少小心機(jī)的某個付喪神,連呼痛都會拉長尾音。

    “真的?”

    四月一日松手,看本丸付喪神揉腦門的樣子,猶豫著要不要幫忙揉揉時,手就被本丸付喪神的小手抓住,緊緊貼到他的臉上。

    “真的疼,您多揉揉,多揉揉我就不疼了。”

    本丸付喪神眨巴著灰眸,語氣可憐兮兮。

    四月一日垂下長睫,順著本丸付喪神的動作,揉了揉。

    本丸付喪神愉悅地瞇起了眼睛。

    他沒有多疼。

    到底是個付喪神,還是個建筑變成的付喪神,看起來皮嫩肉滑,實(shí)際上皮糙肉厚,耐痛得很。

    再者四月一日彈他腦門和捏臉也沒用多大力氣,見本丸付喪神呼痛后還立即松開了手。

    雖然本丸付喪神喊著痛,但臉上連個紅印子都沒有。

    以前本丸到處都是腐朽破爛,屋頂漏雨,房間長草,他有意識起就沒跟人喊過一聲疼痛。

    如今變成小孩模樣,心性也跟著幼稚,反倒和四月一日撒起嬌來,感覺……

    怪復(fù)雜的。

    本丸付喪神濃密的灰色睫毛快速顫動,對從心底源源不斷涌上來的各種情緒感到驚奇,卻不討厭。

    “好了,你再過分的話我就走了。”

    本丸付喪神被這話拉回放飛的心神,瞪圓眼睛反駁,“我哪里過分了?”

    四月一日不說話,視線落到環(huán)住自己腰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本丸付喪神理不直氣也壯,“瓦尼塔斯和龍崽都可以這樣做,我現(xiàn)在也是小孩子,我也可以!”

    “看在你是小孩子模樣的份上,我已經(jīng)很縱容你了。”

    四月一日往后退兩步,便從本丸付喪神的懷抱里掙脫開,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

    “那請給我多一點(diǎn)縱容,我不討厭。”灰發(fā)的付喪神這會兒答話,語氣理直氣壯得不行,振振有詞:“甚至我還很喜歡!”

    “……”

    四月一日被懟得啞口無言,忍不住又捏捏本丸付喪神的臉,“在我沉睡的一年多,你都經(jīng)歷了什么?”

    “我在干活啊,本丸到處都破破爛爛的,修復(fù)起來要消耗很多力量。”本丸付喪神閉上眼睛準(zhǔn)備享受撫摸。

    “是嗎?我以為你去哪里學(xué)了奇怪的東西,不然臉皮怎么變得這么厚了。”

    “噗嗤——”加州清光在旁聽了一耳朵,見本丸付喪神惱羞成怒地看過來,急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笑話的。”

    “你這說法和嘲笑有什么區(qū)別?”

    本丸付喪神對加州清光冷哼一聲,卻沒氣惱說他臉皮厚的四月一日,乖乖被捏臉,態(tài)度雙標(biāo)得很可以,“臉皮厚對您來說就是直球攻擊,就算說了我也不改。”

    四月一日難以反駁,他確實(shí)很難拒絕他人的直白,被哽了一會,才道:“……過猶不及。”

    “那就等過了極限再說。”

    本丸付喪神發(fā)現(xiàn)四月一日停下手,主動貼上,臉頰和他的手心蹭了蹭。

    “我知道你在撒潑打滾岔開話題,不過既然你還這么有精神,那我就先離開了。”

    “啊?這么快嗎?”本丸付喪神揪住四月一日的衣袖搖晃,“不留下來陪我?”

    “我看你在倉庫里玩得也挺開心的。”

    四月一日忽然看向他身后的幾名刀劍付喪神。

    他們寂靜無聲地站在架子后,不知聽了多久他們的對話。

    即使是四月一日回想起自己剛剛的表現(xiàn),也覺得有些幼稚。

    他似乎太配合胡鬧的本丸付喪神了。

    于是他眨了眨眼瞼,異色的瞳孔一片清明,若有所思地看灰發(fā)的付喪神。

    本丸付喪神敏銳地發(fā)現(xiàn)四月一日的變化,扭頭看身后的人,又看了眼安安靜靜的加州清光,語氣正經(jīng)起來,“之前我們想過很多突發(fā)事件,唯獨(dú)忽略了君尋先生您對付喪神的吸引力,如果您繼續(xù)鍛刀的話,一定會被時之政府發(fā)現(xiàn)。”

    “我來之前已經(jīng)給委托符注入靈力了,瓦尼塔斯和龍崽會接替我的位置,我擔(dān)心瓦尼塔斯他們也會和我一樣,召喚出新的刀劍付喪神。”

    “不用擔(dān)心這個問題,我事先調(diào)整過啦。瓦尼塔斯不是審神者,靈力也不夠純粹,即使鍛刀也大多是短刀,頂多就出現(xiàn)幾把打刀,只有運(yùn)氣超好的話才可能出現(xiàn)太刀哦。”

    “嗯,‘事先’……”

    四月一日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糟糕,不小心說漏嘴了!”

    本丸付喪神急忙捂住嘴,狹長的鳳眸因緊張愣是變成了圓瞳。

    ***

    鍛刀室里,和龍崽差不多高的刀匠遞上剛從鍛刀爐里拿出來的刀劍,無一不是短刀五虎退。

    “嗷嗷嗷!”怎么又是!

    龍崽氣急敗壞地跺腳,粉色的尾巴跟著一甩一甩,自己氣了小半天,平靜下來后才指使刀匠們將四把短刀放到旁邊的藥研藤四郎“金字塔”旁。

    短刀已經(jīng)打了一個地基,初見“金字塔”雛形。

    望著自己鍛出來的幾十把五虎退“塔”,龍崽低頭握緊爪子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不信他的運(yùn)氣會如此差。

    明明連運(yùn)氣那么差的瓦尼塔斯都鍛了一把太刀獅子丸!

    他運(yùn)氣那么好,肯定可以鍛出其他刀劍!

    自我“洗腦”成功,龍崽眼神更加堅定,果斷拿起四張委托符放進(jìn)去,然后滿懷期待地等待。

    鍛刀爐刷的一下出現(xiàn)四行半小時的倒計時。

    眾所周知,半小時鍛出的都是短刀。

    “呼、呼……”

    這聲音聽起來很奇怪,其實(shí)是瓦尼塔斯在笑。

    龍崽假裝沒聽到嘲笑,再次使用加速符。

    倒計時瞬間變成零。

    刀匠們拿出四把嶄新的、熟悉的短刀——五虎退。

    這樣的場景已經(jīng)重復(fù)了好多次,就像玩游戲時一直卡著bug無法讓玩家進(jìn)行下一步。

    不怪“玩家”龍崽會窩火。

    “嗷嗷?”難道是我平時總和小老虎們玩,所以鍛出來的都是退嗎?

    龍崽難以置信。

    龍崽懷疑人生。

    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無奈對視,噤若寒蟬,他們還記得幾分鐘前瓦尼塔斯和龍崽“大打出手”,他們正想插手阻止反遭嫌棄。

    只能等瓦尼塔斯和龍崽冷靜下來。

    好在這兩人脾氣來得快,消失得也快。

    就在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互相使眼色催促對方思考解決方法時,龍崽已經(jīng)頂替了瓦尼塔斯的位置,開始幫忙鍛刀。

    兩名刀劍付喪神悄悄松了口氣。

    他們擔(dān)心瓦尼塔斯和龍崽因鍛刀結(jié)果不理想而被氣到,摔門而走。

    不少本丸的審神者便是因一直鍛不出想要的刀劍,所以拋棄本丸。

    幸好瓦尼塔斯和龍崽都沒有。

    三日月宗近垂下長睫,遮掩眸底情緒。

    一直注意著三日月宗近的小狐丸發(fā)現(xiàn)了,驟然想起三日月宗近來到本丸前的過去,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慰。

    三日月宗近身形稍頓,片刻后,才抬起手按住搭在自己肩上的兄長的手。

    兄長溫暖的體溫漸漸從他的肩上蔓延到心里。

    “兄長,我沒事。”

    三日月宗近低低道:“我猜接下來可能還會有一場打鬧,我們得看著點(diǎn),防止兩個孩子受傷。”

    “沒事就好。”小狐丸也壓低聲音,“瓦尼塔斯和龍崽不會真打,很有分寸,不過鍛刀室里確實(shí)太多刀劍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確實(shí)得注意點(diǎn)。”

    兩人對視一眼,趁龍崽和瓦尼塔斯專注于鍛刀和嘲笑過程時,往“金字塔”走去。

    孩子玩性大。

    即使瓦尼塔斯和龍崽都很懂事,也不喜歡給人添麻煩。

    但若是意外傷著,他們不好與君尋先生交代。

    君尋先生還沒回來,鍛刀室里必須得有擁有靈力的人在場,才能為遠(yuǎn)在時之政府找伙伴的狐之助爭取到時間。

    一時之間,鍛刀室里除了鍛刀爐里熊熊燃燒的火焰,幾乎沒有其余聲音。

    “咳。”

    瓦尼塔斯抵住嘴唇,發(fā)出一聲輕咳。

    龍崽不由望過去。

    黑發(fā)藍(lán)瞳的少年往他爪子里塞了四張委托符,微抬下巴,無聲督促他繼續(xù)鍛刀。

    龍崽:“……”

    【趕緊的,你之前不是笑話我運(yùn)氣差嗎?我期待你鍛出新的刀劍。】

    龍崽敢拿他還沒決定好的名字打賭,瓦尼塔斯如果能開口說話,這會一定會瘋狂嘲諷他。

    “嗷嗷!”我肯定可以鍛出其他刀劍的!

    龍崽不信邪,這次使用委托符的同時,還張大嘴巴準(zhǔn)備往鍛刀爐里加把龍炎。

    瓦尼塔斯頓時目瞪口呆。

    【你作弊!】

    龍崽甩了一下尾巴,假裝沒聽到,看到兩個半小時的倒計時后,眼睛一亮,連忙使用加速符。

    一片櫻花花瓣剛好落到龍崽腦袋上。

    “嗷~”新的刀劍~

    低沉的聲音隨之響起。

    “我是壓切長谷部。只要是主公的命令,無論什么我都為您完成。”

    第103章 長谷部和巴形

    【這都行?!】

    莫非自己是吃了不會噴火的虧才鍛不出新刀?!

    瓦尼塔斯吃驚地揉揉眼睛,目瞪口呆地看從粉色花海里緩緩走出的壓切長谷部。

    眼前的打刀付喪神有一頭淺栗色的柔順短發(fā),一雙淺紫色的眼睛,眼尾稍微下垂,帶出幾分嚴(yán)肅,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給人第一感覺就是不大好相處。

    瓦尼塔斯默默在心里點(diǎn)評,同時努力控制不去看打刀付喪神的腿。

    但人有時候就是一種矛盾的存在。

    越不想在意,反而越在意。

    瓦尼塔斯的眼神止不住地往打刀付喪神身上瞄,嘴角微扯。

    喂喂,這腿是不是長得有點(diǎn)過分啊?

    瓦尼塔斯眼珠子悄悄往下移,看到自己的小短腿,有點(diǎn)心塞。

    要不要這么夸張啊?

    他打定主意,以后離壓切長谷部遠(yuǎn)一點(diǎn),最好不要同框。

    他倆站一起,壓切長谷部僅是腿長就比他高了,會襯得他無比矮小……

    瓦尼塔斯忽然看了看四周,腿也很長的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不知何時跑到短刀“塔”旁。

    許是察覺到瓦尼塔斯的視線,三日月宗近望過來,與瓦尼塔斯對視,隨后露出一個溫潤的笑。

    熱火朝天的鍛刀室頓時日月同光、蓬蓽生輝……咳,想偏了。

    瓦尼塔斯拉回放飛的思緒,摸摸鼻子,快速挪開目光。

    明明都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三日月宗近之所以沒給他“腿長”的印象,可能是因?yàn)槟樚每戳税桑?br />
    瓦尼塔斯胡思亂想著,粗暴地將壓切長谷部腿長的原因歸于他穿了顯腿長的高腰褲。

    這群刀劍付喪神的小心思都挺多,不知道新出現(xiàn)的壓切長谷部會不會也是這種類型,不過看他嚴(yán)肅板正的模樣,應(yīng)該不會和自己搶四月一日吧?

    雖是如此猜測,但瓦尼塔斯并沒有放松警惕,正想提醒龍崽也稍微注意一下。

    誰知龍崽“嗷嗚嗷嗚”幾聲,便興奮地沖上去,手腳并用,瞬間爬到壓切長谷部的肩膀,粉色的短尾巴開心地?fù)u晃。

    “我記得我已經(jīng)……什么東西?”

    某條尾巴立刻停止搖擺。

    壓切付喪神剛化出人形,說完出場臺詞后,精神還恍惚著,卻已下意識皺起眉思考哪里不對勁,但還沒得出結(jié)果前先感到肩膀一沉,扭頭看去。

    一頭渾身粉紅的神奇生物坐在他肩上,頭上頂著兩個圓包包,胖乎乎的爪子,一對幾乎被拔光羽毛的鳥翅膀,還有一條短尾巴。

    “……龍?”

    壓切長谷部的話里帶著不確定。

    他只在藥研藤四郎那本什么幻想生物解剖書中看過一眼,時間太久遠(yuǎn),記得不太清楚了。

    “嗷~”沒錯~

    龍崽大大咧咧地把臉湊上去想與壓切長谷部進(jìn)行臉頰貼貼。

    這是他特別喜歡的親昵方式。

    沒有人能拒絕幼崽的貼貼!

    龍崽也是幼崽!

    但是壓切長谷部躲開了。

    龍崽一臉震驚,連重新?lián)u晃的尾巴都不動了。

    “嗷嗷嗷!”是我把你鍛出來的!怎么能這樣對我!

    龍崽大聲控訴。

    “你鍛出來的?所以你是我的主公?”

    壓切長谷部瞇起眼睛,懷疑地看龍崽。

    雖然不知什么原因,他能聽懂這頭粉色幼龍的話,但他的主公……

    “我沒有主公。”

    壓切長谷部一字一頓,聲音很冷。

    與壓切長谷部近在咫尺的龍崽最快感受到他壓抑不住的憤怒,如同爆發(fā)邊緣的火山,只要靠近就令人毛骨悚然。

    “嗷?”

    龍崽弱弱地叫了一聲,扭頭無措地看瓦尼塔斯。

    他好像把人惹怒了。

    是說錯了什么嗎?

    但壓切長谷部就是他鍛出來的啊?他又不想當(dāng)什么“主公”。

    龍崽噘著嘴疑惑不解。

    他年齡太小,又被寵慣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說話語氣惹怒了壓切長谷部。

    思及此,龍崽有點(diǎn)委屈又有點(diǎn)愧疚,張了張嘴,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既擔(dān)心自己開口會讓壓切長谷部更生氣,又擔(dān)心壓切長谷部可能只是單純不喜歡他……

    龍崽還記得那句壓切長谷部說的“什么東西”。

    “嗷。”我才不是什么東西。

    在場的人中,龍崽最信任的只有瓦尼塔斯,于是不由自主就求助地看過去了。

    瓦尼塔斯讀懂龍崽的眼神,觀察壓切長谷部。

    這名打刀付喪神自說完話后,眉頭皺得更緊了,不知在頭疼什么,竟抬手遮住臉,嘴里發(fā)出痛苦壓抑的呻.吟。

    瓦尼塔斯視力很好,在壓切長谷部捂臉時,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緋色。

    是錯覺嗎?

    瓦尼塔斯微微蹙眉,他記得之前好像在藥研和三日月他們眼里也看到過。

    龍崽又“嗷”了聲,似在催促瓦尼塔斯。

    瓦尼塔斯上前幾步,伸出手。

    龍崽翅膀都沒張開,就從壓切長谷部的肩上一躍而下,然后把臉埋到瓦尼塔斯肩頸上,緊緊摟住不說話。

    少年輕拍龍崽背脊,將沉甸甸的龍崽往上顛了顛,繞過壓切長谷部,將四張委托符放入鍛刀爐中。

    小刀匠們哼哧哼哧地忙起來。

    鍛刀室瞬間又恢復(fù)熱火朝天的氣氛。

    仿佛那短暫的幾分鐘沉默沒有存在過。

    壓切長谷部勉強(qiáng)冷靜下來后,便看到了瓦尼塔斯在鍛刀的場景,不由面露疑惑。

    不管是瓦尼塔斯,亦或是龍崽,身上的靈力都不夠純粹。

    更奇怪的是……

    “本丸……沒有審神者?”

    直到這會兒,他總算發(fā)現(xiàn)問題了,于是去看站在角落里的兩名“未來同伴”。

    不知為何,壓切長谷部竟覺得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給他一道熟悉之感。

    可惜令壓切長谷部感到熟悉的兩人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龍崽對不起,我替長谷部和你道歉,他不是故意的。”

    三日月宗近三兩步就走到瓦尼塔斯身后,俯身摸摸龍崽腦袋。

    “不是故意的嗷?”

    龍崽沒有抬頭,也沒有躲開三日月的撫摸。

    他不想說話,所以讓瓦尼塔斯替他出面。

    雖然瓦尼塔斯很想吐槽龍崽轉(zhuǎn)訴他的心聲也算是說話,但看在龍崽受了委屈的份上,就不拆穿龍崽了。

    三日月宗近也很配合,看看不在狀態(tài)的壓切長谷部,欣慰地笑,“長谷部剛回來,還不了解情況,等他知道后,就會發(fā)現(xiàn)是個誤會,到時候會過來和你道歉的。”

    “……”

    龍崽又不轉(zhuǎn)訴了。

    瓦尼塔斯拍拍龍崽屁.股,他扭了扭,咬住唇不說。

    “對了,偷偷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長谷部很擅長處理文書工作,以前在本丸里就經(jīng)常做這種事的,是個超級加班狂,說不定不久后你們就能擺脫那堆永遠(yuǎn)解決不完的資料了。”

    “真的嗷?”

    龍崽猛地抬起頭看三日月宗近。

    連瓦尼塔斯都扭頭看他。

    三日月宗近食指豎起放在唇邊,眨眨左眼,“噓,小聲點(diǎn)。”

    龍崽連忙捂住嘴巴,和瓦尼塔斯一樣期待地看三日月,心念相通。

    “以后就能脫離苦海了嗷?”

    三日月宗近笑著點(diǎn)頭。

    “太好了嗷~”

    如果不用干活的話,他們就能有更多時間陪在君尋先生身邊了。

    龍崽正想歡呼,瓦尼塔斯忙拍他屁.股讓他冷靜,省得被壓切長谷部發(fā)現(xiàn)。

    三日月宗近見哄好小家伙,松了口氣。

    幾人談話間,刀匠們又鍛好一爐。

    因瓦尼塔斯和龍崽注意力在三日月身上,用了加速符就沒看倒計時。

    “嘭”的一聲,滿屋子飄落櫻花。

    新的刀劍付喪神出現(xiàn)了。

    這么巧?

    龍崽剛鍛出一個,瓦尼塔斯也鍛出一個了?

    兩個孩子立刻將工作拋之腦后,轉(zhuǎn)而興奮地看從櫻花中走出來的刀劍付喪神。

    這一看不要緊,瓦尼塔斯和龍崽感覺脖子都仰疼了,也沒看到刀劍付喪神的臉。

    “我是薙刀,巴形。沒有銘也沒有世人傳頌的逸聞佳話,沒有故事的巴形的集合體。這就是我。”*

    “好——高——嗷!”

    瓦尼塔斯和龍崽看著新的刀劍付喪神,甚至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誰在說話?”

    巴形薙刀左右看看,前后看看,只看到三日月等人。

    “唉……是靈魂回來了,腦子沒跟著回來嗎?”

    沉默很久的小狐丸都忍不住小聲吐槽,同時給巴形薙刀使眼色,示意他往下看。

    巴形薙刀不解,但他的態(tài)度比壓切長谷部要好一點(diǎn),很快反應(yīng)過來剛剛聽到的那句感慨大概是小孩子說的,便低頭看,果然看到了瓦尼塔斯和龍崽。

    三日月宗近突然感覺不妙,下一秒便聽到了巴形薙刀的感慨。

    “你們好小,好可愛。”

    三日月宗近:“……”

    真可以啊!巴形薙刀和壓切長谷部!

    論同伴們?nèi)绾纬晒τ靡痪湓挼米锶耍?br />
    狐之助怎么還不回來?

    今天帶回兩個已經(jīng)超額完成任務(wù)了,再多來兩個他和小狐丸就招架不住了!

    可惜招架不住也得咬牙繼續(xù),狐之助還沒回來,鍛刀不好停止。

    “抱歉抱歉,我突然有些話要跟這兩人說,先失陪了。三日月,你留下來陪瓦尼塔斯和龍崽吧。”

    小狐丸笑呵呵的,一手抓一個,強(qiáng)行將不知道自己說錯話的兩個伙伴拉出門口。

    留下三日月宗近面對哄好沒多久又開始黑臉的孩子。

    這次還是兩個。

    三日月宗近無奈扶額。

    第104章 四月一日的體質(zhì)

    倉庫那邊。

    四月一日暫且不清楚剛回來的兩名刀劍付喪神是如何用一句話得罪瓦尼塔斯和龍崽,正笑盈盈地看本丸付喪神。

    只是那雙異色的眼睛深處并沒什么笑意。

    本丸付喪神被盯得越發(fā)心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艱難開口,“我不是故意……”

    “哦?”

    四月一日揚(yáng)眉,拉長尾音。

    “不不不,我是故意的!”

    本丸付喪神聞言,瘋狂搖頭,換了相反的說法,同時偷偷抬眸窺四月一日的臉色。

    可惜黑發(fā)店長表情管理做得實(shí)在太好,本丸付喪神什么都看不出來,便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

    這個時候,其實(shí)應(yīng)該使用從龍崽那學(xué)來的撒嬌技巧繼續(xù)撒潑賣萌然后岔開話題,但本丸付喪神的直覺告訴他,老老實(shí)實(shí)交代會更好,不然四月一日會更生氣。

    而且四月一日已經(jīng)察覺到不對勁了,這個辦法肯定行不通。

    灰發(fā)的男孩惶惶不安,不由自主低頭看地板,聲音很低:“您是在生氣嗎?”

    四月一日沒回答。

    加州清光和其余幾名刀劍付喪神連呼吸聲都放輕,互相對視,誰都不敢隨便開口打擾他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本丸付喪神可以說是本丸里最強(qiáng)大的付喪神,但這會兒卻像一個做錯了事等待批評的孩子。

    然而批評一直沒來,本丸付喪神腦袋越垂越低,最后直接自暴自棄:“我知道我是在明知故問,因?yàn)槲覍δ兴[瞞,所以您現(xiàn)在一定很生氣——”

    “那你說說,你都隱瞞了什么?”

    四月一日看到他頭上的兩個發(fā)旋,據(jù)說發(fā)旋多的人會更加固執(zhí)。

    “……”

    灰發(fā)的男孩被打斷,咬咬唇瓣,“我偷偷改了瓦尼塔斯和龍崽鍛刀的數(shù)據(jù)。”

    “這個我剛才知道了。”

    男孩又糾結(jié)地絞著手指,“還有那五只在門口守著的大黑鳥,它們都是我凝聚出來的,本來是想等它們長大些再找您幫忙,但是被龍崽提前發(fā)現(xiàn)……”

    本丸擁有一片漫無邊際的廣闊森林,然而在這之前一直沒有動物在其中生活。

    而龍崽破天荒的從森林里帶回一窩鳥,其實(shí)給了藥研藤四郎等人很大的驚喜。

    因?yàn)樾碌纳硇碌南M?br />
    本丸付喪神曾藏在暗處偷偷看瓦尼塔斯和龍崽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喂養(yǎng)三只禿毛幼鳥,也曾看到鳥爸鳥媽被驅(qū)趕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終于得到在四月一日沉睡的房間對面的灌木叢無聲留下的許可……

    它們由他創(chuàng)造,因他誕生;它們的命運(yùn)自然也由他安排,被他控制。

    但它們幾乎沒給過他好臉色,還很快就脫離了他的掌控。

    四月一日聽著本丸付喪神斷斷續(xù)續(xù)的解釋,回想起自己即使在沉眠中也能感受到的幾道灼熱目光,又想到那根第一次見面就收到的黑色羽毛,很快露出了然的神情。

    “……不過發(fā)生了一點(diǎn)小小的意外,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小意外。”

    本丸付喪神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劃強(qiáng)調(diào),比出一個很小很小的距離,聲音有點(diǎn)沮喪,“正如我和萬年櫻,它們也變成了付喪神,速度快得出乎我意料……”

    一件物品,只要同時滿足“存在上百年”和“吸收靈氣或怨氣”兩個條件,就有可能誕生出自我意識,成為付喪神。

    然而黑鳥一家五口根本不滿足第一個漫長條件,卻也擁有了自我意識。

    它們除了基本的吃食外,幾乎可以說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四月一日的房間外。

    一開始瓦尼塔斯擔(dān)心它們會打擾到四月一日,然而不管怎么驅(qū)趕,鳥爸鳥媽都不愿離開,還把嗷嗷待哺的幼崽們丟給瓦尼塔斯照顧,甚至連鳥巢都重新建了一個,天天守在房門外的灌木叢,跟站崗上班似的,一聲不吭。

    說到這里時,本丸付喪神糾結(jié)地看四月一日,不知該如何解釋。

    本丸里靈力最充裕的地方,除四月一日沉睡的房間,別無其他。

    黑鳥們能選擇留在門外,而非房里,已經(jīng)很不錯了。

    畢竟連他都不能天天待在四月一日的房間里,幾只鳥還想留下來,就算瓦尼塔斯同意他都不同意。

    當(dāng)然這些小心思不好與四月一日說。

    本丸付喪神低頭假裝玩手指。

    十根胖乎乎的短短的手指,卻蘊(yùn)藏著強(qiáng)大的力量。

    縱然黑鳥們輪流跟隨刀劍付喪神們出門戰(zhàn)斗進(jìn)行歷練,真實(shí)原因也不過是為了守護(hù)重要之人而變得更加強(qiáng)大。

    “那個意外是我。”

    四月一日垂下眼瞼,凝視自己的手掌,輕輕說:“我的存在加速了這個過程。”

    他的體質(zhì)與眾不同,自小就能看到幽靈鬼怪之類的非人存在,在遇到侑子小姐之前一直被鬼怪糾纏,盡管在侑子小姐身邊慢慢學(xué)會了控制力量,也能凈化和驅(qū)邪,但體質(zhì)問題一直沒有改變。

    隨著時間流逝,力量增強(qiáng)的同時,受他體質(zhì)而吸引來的就不止幽靈鬼怪了。

    準(zhǔn)確來說,反而更嚴(yán)重了。

    四月一日慢慢摩挲手腕上的血色手鐲,神情淡漠。

    侑子小姐留下的店,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里禁錮了他的自由,也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里保護(hù)他免受那些存在的侵?jǐn)_。

    自離開店后,即使他將店封存在手鐲里,隨身攜帶,也很難徹底掩蓋體質(zhì)問題。

    “嘎~”

    一只大黑鳥悄然走進(jìn)來,伸長脖子,腦袋輕輕蹭了蹭四月一日的腿,引得四月一日低頭查看。

    它的后背上還有一盤精致的櫻花大福,那是四月一日清晨在廚房做的。

    原材料來自遠(yuǎn)在小山丘上的萬年櫻,他故意折斷自己幾根櫻花枝椏,再托大黑鳥送去,保證四月一日開門的第一時間就能看到。

    四月一日知道這是萬年櫻送給自己的禮物,彎腰撿起后,發(fā)現(xiàn)上面還有不少晶瑩剔透的露珠。

    小巧的花苞將放未放,又在四月一日的手指觸碰后轉(zhuǎn)瞬綻放。

    四月一日想著眾人可能忙于鍛刀無暇吃飯時暫且填填肚子,將它們做成櫻花味的大福。

    “你是來提醒我吃點(diǎn)東西嗎?”

    大黑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依戀地蹭蹭四月一日的腿。

    “謝謝你送來。”

    四月一日蹲下身,一手拿起托盤,另一手揉揉大黑鳥的腦袋。

    大黑尖尖的鳥喙緊緊閉著,生怕不小心啄到四月一日的手,那雙血紅的眼睛倒映出他小小的身影。

    “嘎?”

    大黑盯著看了好一會,發(fā)現(xiàn)四月一日拿著櫻花大福,卻完全沒有要吃的樣子,忍不住開口督促。

    它一叫完,又連忙閉上嘴,飛快地看四月一日一眼,沒看到他有什么嫌惡的表情,身體肉眼可見地放松了些。

    有人之前說過它們的叫聲不好聽。

    它不想讓眼前的人討厭。

    如此想著,大黑立刻扭頭,張口正要拔掉身上第二漂亮的羽毛時,修長的手指擋在它嘴邊,攔住了它的動作。

    “心意我收到了,不用拔。”

    “嘎。”

    大黑蹭蹭四月一日的手指,又拱了拱,盯著四月一日吃完一塊櫻花大福后,又去看托盤,里面還有不少。

    “一塊就夠了。”四月一日望著大黑,笑了笑,起身將托盤遞給一旁的加州清光,“你們也嘗嘗,味道應(yīng)該還可以。”

    加州清光看看他,又看看耷拉著腦袋時不時看他們一眼的本丸付喪神,猶豫了一會,上前接過,“謝謝。”

    托盤能裝的大福數(shù)量有限,加州清光很快就和其余幾個伙伴們分完。

    本丸付喪神眼睜睜地看托盤變空,鼓起臉頰,嘟噥道:“不留一塊給我嗎?”

    “因?yàn)槟氵沒反省完。”

    四月一日似笑非笑地敲他,“大黑它們的事我在沉睡前就有一些猜測,所以醒來后看到它們雖有意外,但沒震驚。至于你擔(dān)心被時之政府發(fā)現(xiàn)異常,所以調(diào)整了瓦尼塔斯和龍崽的鍛刀數(shù)據(jù),這個我也能理解……”

    大黑沒聽懂全部話,只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興奮地抬頭看四月一日。

    它暗中觀察了很久,再三確定四月一日并沒有討厭它后,便張開翅膀飛到四月一日肩上。

    和龍崽差不多高的體型,體重連龍崽的尾巴都比不上,輕盈得沒給四月一日任何負(fù)擔(dān),居高臨下地俯視本丸付喪神。

    “……”

    本丸付喪神羨慕得嘴唇都可以掛油瓶了。

    他的體型已經(jīng)調(diào)整過一次,如果還想變得和黑鳥一樣大小的話,就必須縮小本丸面積才有可能成功。

    “嘎。”

    大黑見本丸付喪神盯著自己看,便故意揚(yáng)起腦袋大大方方地給他看,仿佛在挑釁和炫耀。

    本丸付喪神扯了扯嘴角,努力凝神去聽四月一日說話,思索半天后,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震驚道:“君尋先生,您不是因?yàn)槲译[瞞才生氣的?”

    “我有說過我是因?yàn)檫@個原因而生氣的?”

    本丸付喪神努力回憶,搖了搖頭,瞪圓一雙灰色的眼睛,疑惑地看四月一日,“可您沒否認(rèn)您在生氣……”

    “我確實(shí)在生氣,不過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四月一日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他匆匆來,又要匆匆走。

    四月一日轉(zhuǎn)身太快,大黑的爪子又過于鋒利,輕而易舉就能劃破衣服劃傷皮膚,沒敢用力抓緊四月一日的肩膀,只好張開翅膀維持平衡。

    本丸付喪神下意識想抓住四月一日的衣袖,被他躲開了,頓時愣在原地。

    “我想讓你反思,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問題,可你連自己有什么問題都不知道,就和以前的審神者一樣。”

    以前的審神者?

    本丸付喪神忍不住皺眉,他不喜歡四月一日將他和審神者比較。

    他才不是那個拋棄了本丸和加州清光他們的家伙,他明明一直在為本丸的大家努力。

    他消耗力量去修復(fù)本丸;消耗力量去創(chuàng)造吸收了刀劍付喪神大部分怨念的五只黑鳥;消耗力量改變鍛刀室的數(shù)據(jù),好讓更多伙伴們回來……

    “我哪里錯了?”

    一塊精致的櫻花大福忽然出現(xiàn)在本丸付喪神的面前。

    “吃點(diǎn)東西心情會好很多。”

    加州清光沒吃,特意將他的那一份留下來。

    本丸付喪神仰頭看他,抿緊唇,不想吃。

    就算是四月一日親手做的,他也——

    “味道很不錯,你不試試絕對會遺憾的。”大和守安定在加州清光身后笑道。

    本丸付喪神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伸手拿過櫻花大福,一口咬住。

    “……謝了。”

    “沒事,我想君尋先生其實(shí)沒有很生氣。”

    加州清光將托盤放下,試探性地伸出手,發(fā)現(xiàn)本丸付喪神沒有排斥,便揉了揉本丸付喪神的灰發(fā),“比起生氣,君尋先生更像是在難過,雖然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來。”

    “為什么難過?”

    “也許是你做了什么事,讓君尋先生覺得有點(diǎn)像主——咳,像以前的審神者也說不定?”

    “我做了……”

    本丸付喪神若有所思。

    “會不會是因?yàn)槲覀儯俊贝蠛褪匕捕ㄒ踩嗔巳啾就韪秵噬竦哪X袋,“為了拖延時間讓狐之助找到伙伴,所以鍛刀室需要一直鍛刀,這會不會對君尋先生帶來負(fù)擔(dān)?”

    “不會。”本丸付喪神搖頭,“鍛刀所需的靈力比起君尋先生擁有的,可以說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那……”加州清光眉頭微蹙。

    本丸付喪神看他,“直接說。”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yàn)榘咨郊馑麄儯俊?br />
    加州清光在門口時有注意到白山吉光手上抱著的幾把即將化形的新刀劍。

    “有新伙伴加入不好嗎?”大和守安定不解。

    “問題在于,鍛出白山吉光他們的不是審神者。”加州清光嘆氣,“白山吉光他們的主公是君尋先生。”

    第105章 本丸最可怕的人?

    離開時,大黑敏銳地察覺到四月一日心情似乎不太好,歪歪腦袋,伸長脖子在他臉頰上蹭來蹭去,不時小聲叫喚,好引起他的注意力。

    四月一日側(cè)過臉,也蹭了蹭大黑的腦袋。

    大黑可能是完全沒想過四月一日會給它回應(yīng),當(dāng)場震驚得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它才回過神,興奮得抖擻羽毛,等梳理?xiàng)l順后,張口就拔下最漂亮的一根送給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見狀,點(diǎn)點(diǎn)它腦袋,無奈道:“剛剛不是說了不需要嗎?”

    大黑沒有躲開,固執(zhí)地叼著黑羽,不肯放棄。

    它之前聽說二黑送出了最漂亮的羽毛,沒道理到它送了四月一日卻不收。

    其實(shí)一開始它還想送自己身上第二漂亮的羽毛,好讓四月一日收到后再和二黑的對比一下。

    因?yàn)樗诙恋挠鹈脖榷谧钇恋囊每磶妆叮?br />
    不過眼下四月一日心情不好,既然第二漂亮的羽毛沒有被接受的話,那它就把它最漂亮的羽毛送給四月一日,好讓四月一日開心起來吧。

    四月一日不清楚大黑的想法,見它執(zhí)拗地望著自己,那雙緋紅的眼睛帶著清晰的關(guān)切,溫潤的眉眼彎了彎,抬起手。

    于是大黑連忙張開鳥喙。

    那漆黑的羽毛輕盈落到四月一日的手心,轉(zhuǎn)瞬間褪色至純白顏色。

    一人一鳥對此番變化絲毫不吃驚。

    “這到底是禮物,還是代價?”

    四月一日輕輕收好白色羽毛,自言自語。

    大黑聽不懂他的話,眨眨眼,親昵地磨蹭他的臉頰,示意他往下看。

    四月一日順勢看去,門口邊上還站著四只大黑鳥,正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他。

    準(zhǔn)確來說,它們的眼睛一直鎖定他手上的白色羽毛。

    四月一日:“……”

    “嘎!”

    鳥爸率先開口,望向大黑的眼里充滿了譴責(zé),仿佛在說“你怎么能先送?”

    大黑自覺理虧,不敢吭聲,掩耳盜鈴般將腦袋埋到翅膀下。

    四月一日也被盯得莫名有點(diǎn)慌,但此刻的他還不清楚待會要迎接什么命運(yùn),擰眉思索排查意外時,四只黑鳥已不約而同拔下它們身上最漂亮的黑羽,銜在嘴里,展翅飛起。

    “等等,慢——”

    四月一日瞳孔微縮,瞬間明白它們的意圖,然而話還沒說完,體型最大的鳥爸已將羽毛強(qiáng)硬地塞到他手里,然后抬起一邊翅膀,把腦袋埋在翅膀里的大黑扇落,霸占了大黑的位置,再揮揮另一邊翅膀,示意它那三個孩子里最乖的小黑過來。

    “嘎?”

    大黑反應(yīng)很快,離地面還有幾厘米時及時撲扇翅膀,才阻止了臉著地的危險。

    等大黑維持平衡后再飛起來時,它的位置已經(jīng)被它爸和小黑給占領(lǐng)了,它只好轉(zhuǎn)到四月一日另一側(cè)去,可惜去得晚,另一側(cè)已經(jīng)有它媽和二黑。

    大黑委屈地“嘎嘎”兩聲,猶豫著要不要停留在四月一日頭上,低頭看自己鋒利的爪子,默默打住了這個想法。

    “算了……大黑,過來這里。”

    黑鳥們體型龐大,跟櫻花林的小白鳥不是一個級別,爭起寵來痛苦的反倒是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幽幽嘆氣,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未來會頭疼的自己,又見大黑止不住地繞著他盤旋叫喚,卻始終找不到地方停留,只好抬起手臂讓它落到上面,這才把大黑哄好。

    不患寡而患不均。

    “唉……”

    四月一日在心里安慰自己,感覺兩側(cè)臉頰都有點(diǎn)癢,轉(zhuǎn)眸看去,它們都在暗搓搓地伸長脖子小心靠近自己,時不時歪著腦袋偷看自己有沒有生氣。

    雖然它們的體型都很大,但體重很輕,小心翼翼地抓住四月一日的衣服,擔(dān)心會扯破,還會窘迫地低頭查看,發(fā)現(xiàn)沒扯壞衣服,就會松口氣,然后再微微調(diào)整姿勢,繼續(xù)偷偷蹭一下四月一日的臉頰……

    怪可愛的。

    四月一日忍不住笑了聲。

    “嘎?”

    鳥爸疑惑地看四月一日。

    “謝謝你們,我現(xiàn)在心情好多了。”

    鳥爸沒聽懂,鳥媽已經(jīng)挺起胸脯,大膽地用喙梳理四月一日耳側(cè)的頭發(fā),瞥到四月一日沒有抗拒,又虔誠地吻了一下他的耳朵。

    “哈哈,有點(diǎn)癢。”

    四月一日條件反射地躲了下,鳥媽沒聽出反感,繼續(xù)大著膽子去靠近。

    “君尋先生?”

    “主上?”

    身后兩道少年的聲音傳來。

    四月一日聽著不同的稱呼,細(xì)眉微蹙,轉(zhuǎn)身看去,是藥研藤四郎和白山吉光。

    把他當(dāng)鳥架子的五只黑鳥也看了過去,見到藥研藤四郎悄然蓬起羽毛,暗暗警惕。

    藥研藤四郎笑容微頓,“看來大黑它們真的很喜歡君尋先生啊,我就沒有這個待遇了。”

    白山吉光跟著點(diǎn)頭,他也能感覺到這幾只大黑鳥不喜歡自己。

    他之前想跟主上一同進(jìn)倉庫,就是被它們攔住的。

    不過沒事,他有他的伙伴,還有藥研哥,不被它們喜歡也沒事,畢竟他也不喜歡它們。

    白山吉光抱緊懷里的刀劍,眼巴巴地看四月一日。

    更重要的是,他還有最重要的主上呢。

    他們的關(guān)系可不是幾只來歷不明的鳥能取代的。

    但是君尋先生似乎不太喜歡他……為什么?

    白山吉光低頭沉吟,然后上前幾步,在黑鳥們的嚴(yán)厲注視下輕輕開口,“君尋先生,您是不喜歡‘主上’這個稱呼嗎?”

    四月一日眸色微閃。

    白山吉光仔細(xì)查看四月一日的表情變化,知道后也沒什么沮喪,很快又道:“看來是的,那我可以叫您‘君尋先生’嗎?和藥研哥他們一樣。”

    銀發(fā)軍裝少年的淺藍(lán)眼睛很干凈,叫人一眼就能看清在想些什么。

    四月一日攔住肩上蠢蠢欲動要啄人的黑鳥們,“隨你吧。”

    “君尋先生。”

    “嗯。”

    白山吉光得到許可后,小聲念出來,白皙的小臉變紅,快速退到藥研藤四郎的身后,讓藥研藤四郎遮掩他的害羞。

    “謝謝君尋先生。”

    藥研藤四郎抬手揉揉白山吉光的銀發(fā),一臉認(rèn)真地看四月一日,“謝謝您承認(rèn)白山的身份,這樣就足夠白山留下來了,之后我和退會帶白山出去歷練。”

    四月一日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先回鍛刀室了。”

    “正巧我也沒事,我和白山陪您一起回去吧。”

    藥研藤四郎一手拉住白山吉光,主動靠近對著幾只黑鳥們道:“你們這樣君尋先生很難行動,不如分幾只來我們身邊,去鍛刀室不用多久,互相將就一下吧。”

    “嘎。”

    幾只黑鳥們互相對視,二黑和小黑要“謙讓父母”,只好“主動”離開,一左一右地落到白山吉光肩上。

    本以為自己起碼也會被分到最少一只的藥研藤四郎,“……”

    很好,這種時候都不忘嫌棄他。

    “嘎——”

    就在白山吉光思考怎么安慰藥研藤四郎時,四月一日將手上的大黑塞到藥研手里,大黑以為四月一日不要自己,委屈得渾身羽毛都蓬松起來,如同一朵黑色蒲公英。

    “乖。”

    大黑只聽四月一日說了一個字,就被安撫好,悄咪咪叨藥研藤四郎一口,不再抱怨。

    “你這家伙……”

    藥研藤四郎無奈搖頭,快走幾步跟上離開的四月一日。

    ***

    鍛刀室里熱火朝天。

    瓦尼塔斯和龍崽合作太刀鍛出燭臺切光忠。

    三日月宗近吃了前兩人的教訓(xùn),這次在燭臺切光忠化形結(jié)束,正準(zhǔn)備自我介紹的前一刻,就把他拉到門外。

    “我叫燭臺切——嗯?三日月?”

    瓦尼塔斯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被強(qiáng)硬拽走的燭臺切光忠。

    龍崽雙爪抱在胸前,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

    燭臺切光忠一身黑衣服,身高一米八多,右眼還帶著兇狠的眼罩,肯定不是什么脾氣好的人,還是少開口說兩句話刺他們吧。

    吱呀吱呀——

    鍛刀爐忽然發(fā)出奇怪的聲音,一只灰頭土臉的狐之助從鍛刀爐里爬出來。

    “累死我了!”

    狐之助渾身上下臟兮兮的,跟在泥濘土地里滾過一樣。

    龍崽疑惑地看鍛刀爐,里面干干凈凈,連木炭玉鋼消耗完的灰燼都沒剩下,刀匠們都不用清理,也不知道狐之助是去哪里滾了一圈,才變成這模樣。

    “今天不用鍛刀了嗷?”

    有些許潔癖的瓦尼塔斯皺眉,將龍崽放到地上,彎腰兩手穿過狐之助腋下,然后屏住呼吸,將狐之助提起來使勁抖了抖,抖落一身灰塵。

    “啊啊啊……”

    狐之助被抖得兩眼一翻,加上身心俱疲,竟直接暈過去了。

    “嗷?”狐之助暈了?

    龍崽乖巧地夾起尾巴,看狐之助的眼里帶著同情。

    他和五虎退的小老虎玩瘋帶了一身草屑回來,也經(jīng)常被瓦尼塔斯這么抖。

    就是誰也沒想過狐之助會這么脆,一抖就暈……

    瓦尼塔斯有點(diǎn)尷尬,想將狐之助放下,又不好意思,只能惱怒地瞪了眼看笑話的龍崽。

    “嗷嗷?”狐之助的脖子在發(fā)光?

    龍崽眼尖地看到狐之助脖子上掉落一枚發(fā)光的東西,給他熟悉之感。

    【護(hù)身符。】

    瓦尼塔斯離得近,低頭就能看到狐之助脖子上的護(hù)身符,【看起來應(yīng)該是君尋先生做的?】

    “嗷?”君尋先生什么時候給的?

    龍崽不爽地鼓起臉頰。

    【應(yīng)該是今早吧?那會我們還沒來?】

    瓦尼塔斯不太肯定,忽然感覺到什么,匆匆往門口走去。

    龍崽反應(yīng)比瓦尼塔斯還要快,一下子就竄到門口,“嗷嗷”地叫起來。

    “等等等等,先別打架!”

    瓦尼塔斯還沒走出門,便聽到四月一日的聲音,心中已有答案。

    能讓龍崽當(dāng)著四月一日的面鬧起來的,除了爭寵還是爭寵。

    果不其然,等瓦尼塔斯看清楚時,龍崽和黑鳥們打成一團(tuán),地上掉了不少漆黑的羽毛。

    又是很熟悉的“鳥飛龍?zhí)薄?br />
    瓦尼塔斯小大人模樣地嘆了口氣,將昏迷的狐之助放到四月一日懷里。

    【狐之助待在您這里,恢復(fù)起來會更快吧。】

    然后轉(zhuǎn)身擼起袖子,一手抓一個,把龍崽和幾只黑鳥“收拾”得服服帖帖。

    龍崽被“胳膊肘往外拐”的瓦尼塔斯氣得又委屈又生氣,抱爪扭身不想看瓦尼塔斯。

    瓦尼塔斯在他后腦勺來了一下。

    龍崽立刻乖了。

    藥研藤四郎小聲和白山吉光咬耳朵,“在本丸里,大黑它們最怕的就是瓦尼塔斯,所以下次要是大黑它們主動招惹你,你就找瓦尼塔斯。”

    白山吉光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

    第106章 “不公平”的原因

    夜色如海,天上一輪白月,地上一片幽暗。

    本丸里里外外都靜悄悄的,茂密的灌木叢里連一道蟲鳴都沒有。

    臨近深夜,仍在亮的幾間房也陸續(xù)熄滅。

    唯獨(dú)書房里的燈亮如白晝,通過半透明的紙窗能模糊看到里面正在工作的兩道高大身影。

    那是白天說話不小心得罪了瓦尼塔斯和龍崽的壓切長谷部和巴形薙刀。

    經(jīng)小狐丸解釋后,壓切長谷部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將對前任審神者的情緒遷怒到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倍感慚愧,選擇主動加班,將以前累積的工作都攬過來。

    瓦尼塔斯和龍崽知道后,頓時就將那點(diǎn)委屈和郁悶拋之腦后。

    他倆早就煩透那堆干了一年多都干不完的工作了,但是誰叫本丸能處理那堆工作的就他倆,而藥研藤四郎和加州清光等人頂多是打個下手,簽名的事還得他倆干。

    壓榨“童工”,一點(diǎn)也不人性化!

    如今有壓切長谷部主動幫忙,瓦尼塔斯和龍崽巴不得將壓切長谷部關(guān)到書房里,等干完所有工作才能出去。

    好在壓切長谷部以前干的最多的就是近侍的工作,寧愿留守本丸陪在不出門的審神者身邊,替審神者處理各種日常工作,也很少出門提升實(shí)力。

    不過后來在確認(rèn)審神者真的拋棄本丸后,壓切長谷部反倒屢屢出門戰(zhàn)斗或遠(yuǎn)征,最后戰(zhàn)死在戰(zhàn)場上……

    巴形薙刀的情況和壓切長谷部差不多,以前也是喜歡爭近侍的活兒干,不過由于他在文書工作處理上比壓切長谷部弱少許,所以負(fù)責(zé)的是狐之助的審閱工作。

    因他們都由四月一日的靈力而化形,效率遠(yuǎn)比瓦尼塔斯和龍崽他們要高很多。

    對此瓦尼塔斯和龍崽還貼心地準(zhǔn)備了幾包茶葉,希望兩人再接再厲,累了困了就泡杯濃茶提提神,然后繼續(xù)干活。

    幾只黑鳥落在庭院不遠(yuǎn)外的一棵樹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對面的人。

    因白天它們和龍崽打了一架,又被瓦尼塔斯教訓(xùn)了一頓,掉了不少羽毛,自覺容貌受損,不想被四月一日發(fā)現(xiàn),便不遠(yuǎn)不近地守著,和以前的幾百個日夜一樣。

    “哈哈哈,君尋先生,您應(yīng)該不介意我也一同坐吧。”

    三日月宗近眉眼帶笑,微微垂頭,發(fā)繩上的金色流蘇順勢滑下來,月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無害的銀光,俊美得如同神靈現(xiàn)身。

    “不介意,請坐。”

    四月一日抬頭看他一眼,輕笑著給他倒了一杯清茶,“要喝茶嗎?”

    “要。”

    三日月宗近雙手接過茶杯,略燙的水溫透過杯壁傳到手心,低頭輕輕吹拂,待溫度稍涼后抿上一口,眸色微閃,半響后笑道:“味道真好,感覺連日來的疲勞都消失了。”

    “那就多喝點(diǎn),茶葉是瓦尼塔斯給我的,聽說是你送的。”四月一日輕笑,摩挲光滑的杯壁,圓月的倒影在茶水里搖散,誠懇道:“我沉睡的這一年多,辛苦你們照顧瓦尼塔斯和龍崽了,真不知該如何感謝……”

    “哈哈哈,您這話就言重了。”

    三日月宗近自來熟地拿起茶壺,給自己續(xù)茶,悠悠道:“別看瓦尼塔斯還是孩子,之前也許經(jīng)歷過什么,所以懂事得讓人心疼。說是我們照顧,實(shí)際上我們是被照顧的才對。”

    他將瓦尼塔斯主動收拾審神者留下的爛攤子的做法看在眼里,也知道在很多個日夜里瓦尼塔斯和龍崽一邊吐槽工作量大,一邊埋頭苦干。

    都是嘴硬心軟的孩子。

    “您把他們教育得很好。”

    “這可不是我的功勞,他們本來就很好。”

    四月一日聽后笑著搖頭,抬頭仰視夜空中的金色圓月,“瓦尼塔斯是一個很堅強(qiáng)的好孩子,他這樣的人就像一粒蒲公英種子,隨風(fēng)飄到哪里,就能在那里扎根。”

    “是啊。”三日月宗近看四月一日頷首,頭發(fā)側(cè)邊的金色流蘇晃了晃,“可我從您的語氣里……”

    “瓦尼塔斯的命運(yùn)已經(jīng)拐了一個彎,注定會和原來的產(chǎn)生變化,只是這變化是好是壞,還要等以后才會知道,我不確定我能否看到那個變化。”

    三日月宗近聽懂了。

    四月一日對著圓月舉起茶杯,“沒有酒喝,有點(diǎn)可惜。”

    三日月宗近默默舉起茶杯,同他一起喝茶賞月。

    靜默許久后,三日月宗近道:“我們無法看到未來,所以要珍惜當(dāng)下。”

    “是啊,珍惜當(dāng)下。”四月一日也給自己續(xù)了杯茶。

    “……所以,等事情徹底解決后,您就要離開了嗎?”三日月宗近低聲詢問,“您真的不能留下來?”

    四月一日轉(zhuǎn)頭看他,反問道:“我離開不好么?”

    “……”

    若要三日月宗近回答,肯定是不好的。

    一名理想且完美的審神者,靈力純粹且強(qiáng)大,還能凈化,即使打著燈籠千挑萬選也找不到。

    三日月宗近迎上黑發(fā)店長的眼睛,那雙一金一藍(lán)的眼睛古井無波,倒映出小小的他。

    只有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神。

    什么都看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乎,也什么都抓不住。

    三日月宗近不受控制地垂下長睫,顫動幾下。

    咕嘟——

    池塘突然蕩起一圈圈漣漪。

    兩人不由望過去。

    四月一日輕嘆,“本丸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的,人都會變,縱然當(dāng)下你們對我很滿意,但誰能知道未來?”

    原先的審神者在上任時,不也熱情高漲,什么都愿意做嗎?后來變成什么樣了。

    這就是委婉拒絕了。

    三日月宗近斂眸,他們已經(jīng)試探了很多次,但四月一日一直沒有動搖過他的態(tài)度。

    “是我們不夠好嗎?”

    所以您才拒絕成為我們的主人。

    “不是這個原因。”

    四月一日放下茶杯,起身往池塘走去。

    三日月宗近不明所以,目光追隨他的背影。

    “出來吧,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了。”

    四月一日站在池塘邊,對空氣喊話。

    周圍靜謐得連岸邊一滴水珠回到池塘都能聽得見。

    過了一會。

    池塘里突然發(fā)出幾聲“咕嘟咕嘟”,一顆腦袋從池塘里探出來。

    四月一日見狀,只覺太陽穴隱隱作痛,扶額無語道:“你什么時候在池塘里的?”

    他坐在走廊上起碼有一小時了,居然沒有察覺,是因?yàn)樵诒就璐昧耍呀?jīng)熟悉本丸付喪神的存在了嗎?

    本丸付喪神耷拉著腦袋爬上岸,手里抓著一條很大的魚,又甩甩頭上的幾根水草,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時不時拿一雙灰色的鳳眸去看他,好不可憐。

    “如果我說我是半夜睡不著,來池塘抓魚給您做烤魚,您會信嗎?”

    本丸付喪神抓著活蹦亂跳的大魚小心翼翼地問。

    別看魚是養(yǎng)在池塘里,味道其實(shí)很不錯,刺少肉嫩,是本丸付喪神央著藥研藤四郎遠(yuǎn)征時帶回來的特產(chǎn),在歷史上一度千金難求。

    之前龍崽和五虎退的小老虎們時常在池塘邊玩耍,等他們離開后,本丸付喪神還會去池塘里檢查幾遍有沒有少了哪條。

    四月一日臉色無奈,“你覺得呢?”

    “好吧,我是知道你夜里睡不著,會坐在走廊上看月亮,所以提前來池塘里守著。”

    本丸付喪神尬笑兩聲,將大魚放回池塘里,看它一甩尾巴瞬間潛入水底,遺憾道:“庭院里沒種櫻花樹,如果您想要的話,我可以把小山丘的萬年櫻挪過來,雖然只有一棵,但是比您夢里的一整片櫻花林還要大。”

    說完本丸付喪神又發(fā)覺不對,連忙補(bǔ)充道:“我不是故意偷看您的夢境,就是有時候不小心看到了……”

    四月一日之前沉睡一年多,又因身體不好時間倉促,來不及做多少防護(hù)措施。

    難免會發(fā)生夢境與他人的連在一起的情況。

    再者,作為本丸真正的主人,本丸付喪神對本丸內(nèi)的一切變化是最先有所察覺,能在那么多個日夜里忍著不看,而只是被動拉入四月一日的夢境里,意識到后又趕緊逃離,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四月一日嘆了口氣,抬手在本丸付喪神身上一掃,一個恢復(fù)魔法瞬間讓他干凈。

    “喝茶嗎?”

    “啊?”本丸付喪神愣了愣,本以為四月一日會討厭他的行為,頓時驚喜道:“是您泡的我就喝,我知道您很擅長泡茶!”

    本丸付喪神完全不給四月一日拒絕的機(jī)會,興沖沖地拉住四月一日的手,把他往走廊帶去。

    三日月宗近夜視能力不太好,加上心中已有猜測,懶得起身,坐在走廊上等待他們回來,想了想,體貼地先給本丸付喪神倒了一杯茶。

    嗯,不是想給本丸付喪神“穿小鞋”的意思,也不是因?yàn)楸就韪秵噬窕緵]給他什么好臉色看才有的報復(fù)。

    喝茶的茶具三日月宗近之前沒在本丸看到過,應(yīng)該是四月一日的。

    茶托里有四個茶杯,一個是他的,一個四月一日的,現(xiàn)在本丸付喪神來了,第四個人會是誰?

    “啊?怎么是你給我倒茶啊?我只想要君尋先生給我倒。”

    本丸付喪神看到三日月宗近已經(jīng)倒好的茶杯,有點(diǎn)沮喪,抓著四月一日的手撒嬌式地晃晃。

    “哈哈哈,你想太多了,這杯不是給你準(zhǔn)備的。”三日月宗近爽朗一笑,說出的話卻讓本丸付喪神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

    三日月這么不給他面子嗎?

    這里除了他還有誰啊?!

    本丸付喪神很想生氣,悄悄看一眼四月一日,又想起白天時的話,抿緊嘴唇不好生氣。

    如果他對三日月宗近太任性的話,豈不正應(yīng)了四月一日說的那話?

    他和那個審神者一點(diǎn)也不像!

    “還有一個茶杯沒用,我給你倒。”

    四月一日揉揉本丸付喪神的灰發(fā),后者很快被哄好,乖巧地坐在四月一日旁邊。

    兩個付喪神一左一右地圍著四月一日坐。

    “君尋先生泡的就是好喝,力量都回來啦!”

    茶壺里的熱水放了半小時,沒原先滾燙,本丸付喪神拿起四月一日倒好的茶,像喝酒一樣一飲而盡。

    他一來,就打破了三日月宗近想要的氛圍。

    三日月宗近嘴角微扯,有些理解四月一日面對本丸付喪神的那種無可奈何的心情。

    不過,本丸付喪神和他是一伙的。

    本丸付喪神喝完一杯后,又趕緊讓四月一日倒了一杯,再次喝完,放下茶杯后,一頭栽倒在四月一日的大腿上。

    灰色的長發(fā)凌亂地散落在四月一日腿上。

    “我今天真的累壞了,君尋先生給我按摩好不好?明天我還要繼續(xù)偽造鍛刀室的數(shù)據(jù),防止時之政府的人發(fā)現(xiàn)呢。”

    本丸付喪神調(diào)整姿勢,仰頭看四月一日。

    從他的角度,很容易就能看到四月一日纖長的脖子,在月光下是很瑩潤健康的光澤。

    本丸付喪神頓時看直眼了。

    他以前曾見過龍崽咬住四月一日的脖子吸血。

    那時他還沒有多少力量,無法凝聚出人形,也無法像現(xiàn)在這樣,出現(xiàn)在四月一日面前。

    “咳!”

    三日月宗近輕咳一聲,立即將本丸付喪神的心神扯回來。

    灰發(fā)的男孩眨眨眼,定住心神,然后在四月一日腿上蹭蹭,“按摩不用多好的技術(shù),給我揉揉腦袋就好了,好嘛好嘛~”

    “唉,你這些都是從龍崽那里學(xué)到的吧?”

    四月一日幽幽嘆氣,手指輕點(diǎn)本丸付喪神的腦門,后者眼皮都不變,根本不怕四月一日會傷害他。

    “先說好,只一會。”

    “嗯嗯。”

    本丸付喪神連忙點(diǎn)頭,感受著四月一日修長的手指在他的頭發(fā)間穿梭,忽然有點(diǎn)后悔,出門的時候應(yīng)該帶一把梳子的……

    三日月宗近在一旁靜靜地看,不再打擾。

    快樂的時間一閃而過。

    本丸付喪神坐直時,手里拿著一個空空的茶杯。

    他不懂茶道,喝茶如牛飲,也不懂說話的藝術(shù),心心念念的事情基本都得到滿足后,他變得嚴(yán)肅起來,儼然有成年模樣時的風(fēng)采。

    “君尋先生,清光和安定他們跟我說您并不是生氣,而是難過。我想了很久,您是不喜歡白山吉光他們,對嗎?”

    三日月宗近轉(zhuǎn)眸看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神色不變,“不算。”

    “但是您沒有否認(rèn)。”本丸付喪神擰著眉毛,試探地問:“不喜歡,不代表討厭,對嗎?”

    “因?yàn)椴还健!彼脑乱蝗漳﹃璞锩孢有一些已經(jīng)涼了的茶水,“這樣對白山他們不公平。”

    本丸付喪神不解,繞過四月一日去看若有所思的三日月宗近。

    “君尋先生,我想問一個問題,您幫了我們那么多,那點(diǎn)代價足夠嗎?”

    四月一日沉默。

    三日月宗近明白了,與四月一日點(diǎn)點(diǎn)頭后,立刻起身一把拉起還在鼓里的本丸付喪神離開。

    “等等,我還沒聽明白——”

    “這件事,您做的確實(shí)不對,我會跟您解釋的。”

    三日月宗近低頭看本丸付喪神,他連稱呼都忘記改了。

    本丸付喪神嘴唇翕合,他看到了三日月宗近眼底的緋色,到底沒掙開大力抓住自己的手。

    他回頭,看到黑鳥們張開翅膀,瞬間占領(lǐng)了他和三日月宗近的位置。

    本該是漆黑的羽毛,不知是在皎潔的月光下,亦或是在四月一日手下,閃爍著瑩瑩的白光。

    四月一日在凈化黑鳥們的怨氣。

    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太多,累積了太多的怨氣,統(tǒng)統(tǒng)都同沉睡的刀劍付喪神一起沉埋在本丸深處。

    即使是四月一日,也難以一次性凈化整座本丸的怨氣。

    更何況,這怨氣里,還包括了刀劍付喪神瀕臨暗墮時的憎恨。

    本丸付喪神緩緩收回視線,目視前方。

    “三日月宗近,你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君尋先生說的什么‘不公平’,到底是指什么?”

    三日月宗近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說話喉嚨竟有些艱澀,“因?yàn)檫@對我們來說不公平,我們支付的代價是我們,但這對君尋先生來說太珍貴了,他不愿意收下。”

    “為什么?”

    本丸付喪神不理解,“我們是付喪神,什么都可以做,君尋先生為什么不要?”

    “因?yàn)槲覀冎Ц兜拇鷥r是自由。”

    第107章 本丸付喪神的欲望

    代價是自由?

    本丸付喪神突然就愣住了,腦海里不由回想起四月一日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一道閃電倏地劃過夜空。

    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

    世界短暫蘇醒了一下,又回歸沉睡。

    本丸付喪神打了個冷顫,抬眸凝望三日月宗近的眼睛,仿佛在尋求一個答案。

    俊美非凡的太刀付喪神輕輕頷首,垂下的長睫遮掩悲傷。

    于是本丸付喪神后知后覺終于明白,喉嚨變得異常干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猛地甩開三日月宗近的手,扭頭就要往回跑。

    三日月宗近反應(yīng)比他還要快,按住他的肩膀,沉聲問:“你去哪里?”

    “我要去看君尋先生,他說出這些話會不會受傷?”

    本丸付喪神臉上盡是焦急。

    “君尋先生現(xiàn)在能說出來,就說明這個交易已經(jīng)不成立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把你之前做的錯事給解決了。”

    三日月宗近作為一把千年前就誕生的刀劍,遠(yuǎn)比化形沒多久的本丸付喪神還要理智。

    以前三日月宗近是沒往這上面想過,如今四月一日稍加點(diǎn)撥,他就能跳出以前的誤區(qū)看清關(guān)鍵,冷靜道:“這個時候再去找君尋先生于事無補(bǔ),我們先去找萬年櫻。”

    “找萬年櫻?”

    本丸付喪神眨了眨眼,很快明白三日月宗近的意圖,“對!你說的沒錯。我現(xiàn)在就去找萬年櫻,圖鑒在他手上!”

    下一刻便見本丸付喪神矮身錯開三日月宗近的手,掉轉(zhuǎn)方向往小山丘跑去,眨眼不見蹤影。

    “這個急性子是學(xué)了誰的?”

    三日月宗近搖頭苦笑,轉(zhuǎn)身去粟田口的房間找白山吉光。

    算算時間,另外幾把刀劍也快化形了。

    ***

    某天。

    吸收了沉埋在本丸土地里的刀劍付喪神的殘余靈力,也吸收了他們對審神者、對本丸、對伙伴的愛恨怨憎,誕生了自我意識的新生付喪神漸漸開始思考。

    然而思考對沒有受過教育的人來說,本就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

    本丸已多年沒有人存在,自然也沒有人會教導(dǎo)本丸付喪神如何思考。

    新生的付喪神渾渾噩噩地活著,時而沉睡,時而清醒,唯一不變的是連綿不斷的細(xì)雨和堅韌生長的野草。

    他看著房屋日漸腐朽,看著青苔長滿走廊,看著屋檐上的青瓦砸落成碎片,看著房頂一塊接一塊倒塌……

    他看著一切,他明白他快要死了。

    “我都還沒出去走走就要死了……”

    喃喃自語時,本丸付喪神敏銳感受到遠(yuǎn)處小山丘的變化。

    他記得那里種有一棵萬年櫻,以前極受刀劍付喪神們喜愛,慣常在樹下舉辦各種活動。后來受雨水連年侵襲,儼然寒冬來臨,只剩一樹的禿枝。

    但本丸付喪神知道更具體的,那棵萬年櫻外表看似正常,內(nèi)里早已腐爛中空。

    這個誕生意識比他晚一些的樹木付喪神注定活不了多久。

    本丸付喪神莫名覺得難過。

    偌大的本丸,曾經(jīng)熱鬧無比的本丸,如今只剩下他和一棵快死的萬年櫻。

    “無論如何,我應(yīng)該去看一眼萬年櫻。”

    然而現(xiàn)實(shí)告訴本丸付喪神一個殘忍的真相,他連小山丘都去不了。

    本丸付喪神忽然感覺自己很像刀劍付喪神記憶中的地縛神,生于此,也會死于此,注定被牢牢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連數(shù)百米開外的小山丘都去不了。

    時間悄然流逝,不知又過去了多久。

    萬年櫻付喪神最終想了一個辦法,將自己的靈魂撕成兩半,一半靈魂與天守閣里的圖鑒融為一體,逃離本丸尋找新的審神者。

    本丸付喪神通過隨處可見的野草得知萬年櫻的想法,為了表示支持,將那本封存在天守閣里的圖鑒拿出來,讓野草們送去給萬年櫻,助他離開。

    不過萬年櫻帶著圖鑒離開之后,本丸就徹底只剩下他一人了。

    會寂寞嗎?

    也許會。

    但本丸付喪神不知寂寞為何物,漫長的歲月里這般度過,未來的日子也會這般度過,不會有任何意外。

    就如晴天不會到來,雨天不會消失,彩虹不會出現(xiàn),意外也不會出現(xiàn)。

    本丸付喪神耗盡攢下的靈力將圖鑒送給萬年櫻后,再次因靈力匱乏而陷入沉睡。

    直到某一天。

    一道純粹濃郁的靈力憑空出現(xiàn),與之出現(xiàn)的還有讓本丸付喪神略微熟悉的萬年櫻和圖鑒。

    也許是穿越時空太費(fèi)力量。

    圖鑒里的萬年櫻靈魂重新回到小山丘上,與本體融為一體,加速恢復(fù)。

    而被驚醒的本丸付喪神則驚喜地看草地上的黑發(fā)青年。

    他穿了一身素雅的和服,躺在草地里,身形瘦削單薄,手長腿長,看起來比本丸付喪神印象中身材最瘦弱的刀劍付喪神還要脆弱,散落的和服如花般綻開,如同一幅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的水墨畫。

    事實(shí)也確實(shí)如此。

    本丸付喪神通過接觸到黑發(fā)青年身體的野草們,感受到黑發(fā)青年身體瀕臨崩潰。

    和他一樣,快要死了。

    本丸付喪神心生悲哀。

    他沒多想就去控制雨水,好讓更少的雨水淋濕黑發(fā)青年。

    黑發(fā)青年是萬年櫻帶回來的,但萬年櫻要休息,不知要多久才會蘇醒,所以黑發(fā)青年現(xiàn)在是他的了。

    是他的寶藏。

    只屬于他的寶藏。

    本丸付喪神自顧自打定主意,想用積攢多年的靈力凝聚出人形,然后將黑發(fā)青年藏起來。

    但是這個想法還沒持續(xù)多久,本丸里又多出兩個人。

    不應(yīng)該說他們是人。

    一個是有奇怪鮮血味道的人類孩子,另一個是幻想中的生物——龍。

    本丸付喪神沒來得及化出人形,就見他們費(fèi)盡力氣想將黑發(fā)青年挪到走廊上。

    可惜兩個孩子的力氣不大,又顧忌著會傷到黑發(fā)青年,沒敢使勁。

    本丸付喪神想了想,暗中控制那塊草地。

    無數(shù)的野草在雨中搖曳身姿,小心翼翼地順著兩個孩子的動作,將黑發(fā)青年挪到走廊邊。

    也是在這里,本丸付喪神第一次聽到幼龍嘴里說出黑發(fā)青年的名字。

    “君尋先生、君尋先生……”

    本丸付喪神在心里跟著默念,竟情不自禁歡喜起來。

    不存在的心臟在嘭嘭地跳。

    遠(yuǎn)處的房屋被雨水侵蝕,又倒塌了一塊,雨水順勢而入,青苔攀附而上。

    本丸付喪神毫無所覺。

    他驚然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君尋先生。

    打從第一眼見到躺在草地上昏迷的君尋先生,他就不受控制地喜歡上了。

    說不上是哪種喜歡,也許是刀劍付喪神們看電視時打趣的一見鐘情?

    本丸付喪神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看到四月一日就會莫名歡喜,連同那顆沉寂多年的心都會雀躍起來。

    被喚作“君尋先生”的青年明明有著無比強(qiáng)大的靈力,身體卻格外脆弱。

    只是溢出一些靈力被本丸付喪神吸收完,本丸付喪神就覺得頭腦清醒,渾身舒暢,比自己苦哈哈積攢多年才攢到的一點(diǎn)點(diǎn)靈力要容易得多。

    “不愧是我,眼光那么好……”

    本丸付喪神主意沒有改變,仍然想將君尋先生藏起來。

    然而囿于君尋先生昏迷,本丸付喪神又沒有人形,無法與兩個孩子交流。

    本丸付喪神一度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那一天的雨時大時小,變幻莫測。

    好在凡事到了絕境都有轉(zhuǎn)機(jī)。

    因君尋先生昏迷不醒,沒什么防備,本丸付喪神愁眉苦惱之余,意外“看”到了君尋先生的夢境,了解了不少情況,也才明白萬年櫻千里迢迢帶回君尋先生的原因。

    支付代價,實(shí)現(xiàn)愿望。

    能看到君尋先生的人,就一定有愿望。

    “所以,我的愿望是什么?”

    本丸付喪神輕輕問自己。

    他知道刀劍付喪神們的愿望,他們想要審神者回來。

    但審神者與他無關(guān),那他的愿望呢?

    本丸付喪神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君尋先生,知道兩個孩子為了更好照顧君尋先生,就事先收拾廚房,引來活水。又擔(dān)心孩子們會餓肚子,就讓森林長出能食用的菌菇。

    他竭盡所能幫君尋先生照顧兩個孩子。

    “如果照顧好的話,君尋先生會不會因此留下來呢?”

    本丸付喪神的目的很單純。

    不過在之后的時間里,本丸付喪神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想要這兩個孩子,他甚至想把還在休養(yǎng)生息的萬年櫻都拔了,好一個人獨(dú)占君尋先生。

    “只想要君尋先生,這應(yīng)該就是我的愿望吧?”

    本丸付喪神如此想著,靈力已經(jīng)攢夠,參考刀劍付喪神他們的模樣,凝聚出一具高大強(qiáng)壯的身體,趁無人時去了一趟池塘,對著水面看清自己的模樣。

    灰發(fā)灰眸。

    不知道君尋先生會不會喜歡自己這個模樣?

    本丸付喪神心煩地揉亂自己的灰發(fā),發(fā)現(xiàn)更難看了,又努力梳理,但發(fā)質(zhì)太粗糙,越理越亂,最后只能自暴自棄,散著一頭凌亂的發(fā)出現(xiàn)在君尋先生面前。

    “我想讓你成為我的主人。”

    本丸付喪神壯著膽子捏住君尋先生的下巴,君尋先生也許不知道,他當(dāng)時看似冷靜,實(shí)則心臟都在顫抖。

    擁有人形后,就能觸碰到君尋先生。

    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是君尋先生不接受,本丸付喪神不解,他看過君尋先生的夢境,知道君尋先生喜歡櫻花,慶幸自己沒有把那棵萬年櫻拔了,不然今天不好送人。

    可是君尋先生還是拒絕了。

    于是本丸付喪神為了把自己送出去,又添了不少的附加品——刀劍付喪神,許諾君尋先生只要成為他的主人,就能擁有上百名刀劍付喪神。

    雖然埋在本丸里的刀劍不足上百,但只要君尋先生點(diǎn)頭,他就能想方設(shè)法帶回更多的刀劍付喪神。

    然而君尋先生又拒絕了。

    本丸付喪神依舊不解。

    君尋先生問他:“他們同意了嗎?”

    本丸付喪神答不上來。

    刀劍付喪神們怎么可能會同意?

    他們一輩子都待在本丸里苦等審神者回來,不過是因?yàn)樗麄儫o法離開本丸前往審神者的世界,找到審神者解除契約,進(jìn)而還他們自由。

    即將擁有自由的人,怎么可能還愿意失去自由?

    所以君尋先生說:“這對他們不公平。”

    是不公平。

    他們好不容易才盼來了自由,怎么能再次失去?

    本丸付喪神穿過無數(shù)走廊,路過無數(shù)房間,在走廊盡頭的時候,看到了白山吉光和他身后的幾名刀劍付喪神。

    他們?nèi)缤P直的樹,站在原地等待。

    “對不起!”本丸付喪神突然大聲道。

    “為何道歉?”

    身穿黑紅色衣服,身形纖細(xì)的太刀小烏丸踱步出來,垂眸看本丸付喪神。

    “因?yàn)閷δ銈儾还健!北就韪秵噬衿骄徍眉贝俚暮粑y以啟齒:“我做了讓你們……”

    小烏丸平靜地看本丸付喪神,了然道:“因?yàn)槟銓⒛愕母星榧耐性谖岬壬砩希瑢ξ覀儾还剑瑢幔俊?br />
    本丸付喪神連忙點(diǎn)頭。

    “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我僅代表我自己接受你的道歉。”小烏丸抬手,輕輕揉了揉本丸付喪神的灰發(fā),“好了,我原諒你了。”

    本丸付喪神一怔,震驚地看小烏丸,“你不生氣?”

    “若說不氣那也是假的,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無法改變,我得往前看。”小烏丸合上眼睛,鮮紅的眼影給他添了幾分綺麗,再度睜開時眼眸里透著笑意,“而且,你給我和我的孩子們選了一個很優(yōu)秀的合作者,所以白山他們也不生氣。”

    “合作者?你是說君尋先生嗎?”

    本丸付喪神傻眼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可是、可是君尋先生沒有同意。”

    “那位先生很早之前就幫忙了,不然本丸不會有那么多靈力。”小烏丸抬眸看靜謐的四周,空氣里飄散著連他都感覺舒適的靈力,輕盈走到本丸付喪神身后,輕輕推了他一把,“趕緊去找萬年櫻吧。”

    “唔……”

    本丸付喪神被推得一個踉蹌,想起自己的正事,回頭看他們一眼,急忙往小山丘跑去。

    “君尋先生他真的同意了嗎?我感覺他似乎不太喜歡我們……”

    白山吉光抿了抿唇,輕聲詢問剛化形的小烏丸。

    小烏丸甫一化形,仿佛一個開始的信號,其余幾把刀劍也隨之化形成功,隨后小烏丸便帶白山吉光等人站在走廊盡頭,說是要等一個道歉。

    白山吉光不明所以,但老實(shí)照做,站在走廊下等了很久,才等來本丸付喪神。

    “那位先生很早之前就已伸出援手了。”小烏丸眺望天邊,金色圓月神圣美好,遙不可及,“在孩子們還是籠中鳥的時候,就已經(jīng)出手了。”

    白山吉光眨眨眼睛。

    小烏丸收回視線,笑容慈藹又溫柔,“好了,我們回去休息,雖然我很想第一時間過去看那位先生,不過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還是留到明日吧。”

    白山吉光點(diǎn)點(diǎn)頭,跟在小烏丸身后,腦海里忽然升起一個問題,“君尋先生為什么要幫他們?是因?yàn)橥樗麄兪恰?br />
    銀發(fā)的少年頓了頓,想起小烏丸的話,沉吟道:“是籠中鳥嗎?”

    他知道加州清光和藥研哥是他的同類,更知道他的伙伴只有身邊的小烏丸幾人。

    至于在書房里加班的壓切長谷部和巴形薙刀,白山吉光不知道應(yīng)該將他們歸于同類,亦或是伙伴。

    壓切長谷部和巴形薙刀他們有之前的記憶,與白山吉光和小烏丸等人不同,按照三日月宗近和藥研哥他們的計劃,白山吉光和小烏丸他們并不在其中。

    “你是覺得,我們是因?yàn)橐馔獠艜霈F(xiàn),所以心情很復(fù)雜,對嗎?”

    小烏丸身高158,比154的白山吉光要高幾厘米,轉(zhuǎn)身與白山吉光對視時幾乎是平視。

    白山吉光猶豫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會忍不住想,我們不是在期待中誕生的……”

    “不要這樣想。”小烏丸伸手去抓白山吉光的手腕。

    “?”

    白山吉光愣了愣,低頭看去,小烏丸的手臂纖細(xì)白皙,在黑夜里如同凝脂白玉,一舉一動間透露出平安時代的風(fēng)雅。

    “我們是在那位先生的期待中誕生的,盡管他一開始并不清楚。”

    小烏丸轉(zhuǎn)眸去看他的孩子們,“如果那位先生鍛刀時沒有絲毫期待,我們不可能會回應(yīng),更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對吧,鶴丸?”

    白山吉光抬頭看身后。

    鶴丸國永和壓切長谷部他們一樣,都有之前的記憶。

    銀發(fā)銀衣琥珀瞳的太刀沉默地站在他們身后,半響后抬頭輕笑,“本來我是沒打算回來的,反正待在哪里都一樣。但是那位先生太迷人了,我沒怎么猶豫就回來了,可惜回應(yīng)的速度還是比白山慢一點(diǎn),不然我就是那位先生的第一把刀劍了。”

    白山吉光:“……”

    騙誰呢?

    他是劍,又不是短刀,特化后的機(jī)動值都沒鶴丸國永白板時高,怎么可能快得過鶴丸國永?

    第108章 四一生日快樂

    小山丘離本丸有數(shù)百米遠(yuǎn)。

    本丸付喪神身體太小,邁開小短腿全力去跑也要幾分鐘才到。

    短短數(shù)百米的距離,本丸付喪神卻覺格外漫長,奔跑時心無旁騖,等爬上小山丘時抬頭仰望屹立在上面的巨大萬年櫻,一瞬間竟精疲力盡,百感交集。

    夜黑月高。

    萬年櫻如同一棵駐守在本丸外緣的守護(hù)樹,靜默無聲,溫柔低調(diào)。

    一陣風(fēng)突如其來,這棵守護(hù)樹輕輕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灑落一地繽紛,似在歡迎本丸付喪神的到來。

    本丸付喪神仰頭看樹仰累了,低頭喘氣平緩呼吸,忽然感覺腦袋落了不少花瓣,晃晃腦袋,果然掉落數(shù)片花瓣。

    “風(fēng)吹一下,你就掉這么多,以后不會禿嗎?”

    本丸付喪神拍落身上的花瓣,地上花瓣已經(jīng)鋪了一地,無從下腳。

    沙沙——

    萬年櫻似在否認(rèn),然后又任性地灑了本丸付喪神一身花瓣。

    “算了,你開心就好。”

    本丸付喪神表情無奈,仰頭看滿樹的櫻花,明明掉了那么多花瓣,數(shù)量還和以前一樣多,可一旦說出來意,滿樹的櫻花就會……

    他低頭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不再看樹。

    寂靜在沉郁的空氣中流淌。

    萬年櫻付喪神之前將靈魂分成兩半,一半融入圖鑒中,就注定了這輩子無法凝聚出人形,自然不會說話。

    本丸付喪神想起這些,抬手輕輕撫摸萬年櫻的主干。

    粗糙的樹皮上盡是時光的痕跡。

    萬年櫻又搖曳幾根樹枝,沙沙作響,如同一個懵懂的孩子正不解地歪腦袋。

    本丸付喪神再度張口,發(fā)現(xiàn)還是很難說出來。

    他和萬年櫻付喪神誰也沒有承認(rèn)過,可在很多年前感受到對方的存在時,就已把對方當(dāng)成自己唯一的伙伴。

    如今要唯一的伙伴因自己的錯誤而承受代價……

    本丸付喪神用力咬住唇,他感覺自己一旦說出口,就像在欺負(fù)不諳世事的弟弟。

    在那漫長的歲月里,本丸里只有他和萬年櫻兩人。

    他們都被困在原地,無法自由行動。

    幸好風(fēng)、雨和野草能代他們傳遞彼此想說的話。

    “……一眨眼,我已經(jīng)能走會跑,都站到你面前親眼看你了。”

    本丸付喪神低聲呢喃,這個多年前的心愿已經(jīng)實(shí)現(xiàn)了。

    沙沙沙——

    風(fēng)止樹動。

    萬年櫻壓下一根纖細(xì)的枝條遞到本丸付喪神面前。

    那根枝條上長滿一簇簇小巧精致的櫻花,開得尤為爛漫。

    本丸付喪神垂下長睫凝視櫻花枝,以為是萬年櫻故意送給他的,正想伸手去接。

    誰知櫻花枝只在他面前晃兩下,靈活躲開,又繞過他的臉直指遠(yuǎn)處的房屋。

    “不是給我的?嗯?你是想讓我看什么?”

    本丸付喪神下意識順著櫻花枝的方向看去,突然一愣。

    從萬年櫻的角度看去,能俯瞰到本丸的整體布局。

    雖然本丸付喪神比萬年櫻矮太多,但對本丸的了解卻比萬年櫻還要深,一眼就知道櫻花枝想讓他看些什么。

    夜很深了,從櫻花枝條所指的方向看去,能看到天守閣的位置,那里如今變成了一片廢墟。

    但本丸付喪神相信萬年櫻不是故意為之,調(diào)整目光,最后落到了天守閣不遠(yuǎn)處的書房。

    夜色如墨,所以書房的燈還亮著就顯得很特別。

    本丸付喪神閉上眼,能感應(yīng)到那堆審神者離開后積累了無數(shù)年的資料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消失。

    大概是壓切長谷部和巴形薙刀兩人在加班。

    本丸付喪神吸收的記憶里,壓切長谷部一直都是一個加班狂。

    “幸好壓切長谷部他們剛回來,靈力充裕,熬夜也不影響狀態(tài),不然就這個工作量,不用多久就會出現(xiàn)兩個黑眼圈了。”

    萬年櫻的樹枝上下?lián)u晃,無聲贊同。

    “不過,你讓我看書房的位置,是想做什——唔!”

    一本熟悉的書憑空出現(xiàn)在本丸付喪神頭上,砸得他一個低頭,逼他咽回剩下的話。

    “你……知道了?”

    本丸付喪神忙伸出雙手接住掉落的圖鑒,入手很輕,卻沉得他心臟都跟著往下墜。

    沙沙沙——

    萬年櫻不會說話,滿樹的櫻花在替他訴說。

    本丸付喪神抱緊圖鑒,抬頭看萬年櫻,瞳孔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般縮小。

    他低頭接住圖鑒的一瞬間,還沒有一秒鐘,萬年櫻已掉光所有花瓣,和四月一日沒有到來之前一模一樣,整棵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

    猝不及防,又在意料之內(nèi)。

    “啊啊啊……”

    本丸付喪神突然心臟傳來劇烈的疼痛,疼得他無法說話,緊抱圖鑒躬下腰。

    飛揚(yáng)的花瓣輕輕落到他背脊上。

    那陣痛楚很快消失,仿佛只是錯覺。

    本丸付喪神沒來得及反應(yīng),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前跌去,徑直跌入滿地柔軟的花海里,徑直埋入萬年櫻的懷抱里。

    書房的燈熄滅了。

    ***

    翌日一早。

    第一縷陽光穿破云層,世界開始蘇醒。

    “嘎嘎——”

    本丸付喪神感覺臉頰被什么堅硬的東西碰到,癢癢的,不由側(cè)臉躲開。

    緊接著他又聽到唰的一聲,似乎是翅膀張開的聲音。

    本丸付喪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剛好見一只烏漆嘛黑的大鳥拿鳥屁.股對著他的臉。

    “??”

    大黑成功試探出本丸付喪神還在睡覺,便大膽地伸長脖子去夠他懷里的東西,叼起時眼睛得逞地亮了,展翅就想飛走。

    “慢著!”

    本丸付喪神眼神一凜,眼疾手快撈住起飛的大黑,把它拽回來。

    結(jié)果不小心扯掉幾根羽毛,疼得大黑叫起來。

    “嘎!”

    大黑吃痛,條件反射張開鳥喙,圖鑒應(yīng)聲掉地。

    “看來是我太久沒教訓(xùn)你們了,居然敢當(dāng)著我的面偷我東西。”

    本丸付喪神見狀冷笑,一手抓著不斷撲騰翅膀的大黑,起身去撿掉落的圖鑒。

    大黑見掙不開,扭頭狠狠叨他幾口。

    本丸付喪神連眉毛都沒皺一下,看到圖鑒上沾了花瓣,眸色微閃,松開抓著大黑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拭幾下,等擦干凈了才溫柔拂去圖鑒上的花瓣。

    大黑連忙飛遠(yuǎn),歪頭看他一眼,見他沒有追上來,拿著圖鑒不放手,緋紅的眼睛里閃過一抹遺憾。

    “別想了,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本丸付喪神仰頭看樹。

    光禿禿的,和他昨晚看的完全不一樣。

    灰色的眼睛倒映著淺藍(lán)的天空和一樹枯枝,色彩單調(diào)得像一幅無趣的黑白畫。

    他快速眨眼,想將眼淚眨掉。

    “笨蛋……”

    本丸付喪神對著枯樹小聲罵了一句。

    毛絨絨的腦袋輕輕挨著他的大腿蹭了蹭。

    “嘎?”

    大黑歪著腦袋看本丸付喪神,眼里帶著迷惑和擔(dān)憂。

    “怎么?連你都安慰我啊?”

    本丸付喪神苦笑一聲,盤腿坐到地上攤開圖鑒。

    原本猶豫著離開的大黑默默收攏翅膀,繞著本丸付喪神謹(jǐn)慎地走了兩圈,沒察覺出他有報復(fù)自己的心思后,簡單梳理一下凌亂的黑羽,便理直氣壯地挨近本丸付喪神和他一起看圖鑒。

    但本丸付喪神翻書的速度太快了,大黑還沒看清楚上一頁,他就已翻到了下一頁。

    “果然是這樣……因?yàn)閳D鑒之前不在我手里,所以我才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本丸付喪神握拳錘了自己腦門一下,自言自語:“怎么可以給自己找亂七八糟的理由,不對就是不對,下次不許再犯了。”

    聚精會神看圖鑒的大黑離他最近,清楚地聽到“咚”的一聲,側(cè)目看他。

    “嘎?”

    大黑本以為他只是要將花瓣拂掉,沒想他翻來覆去,夾在書中的花瓣沒幾片,圖鑒已經(jīng)翻了好幾輪它都沒看完一輪,頓時有些煩躁,忍不住去叨他的手,想奪回圖鑒。

    “對了,我沒問你,你們不是一直守著君尋先生嗎?怎么突然來這里?”

    本丸付喪神合上圖鑒,屈起手指彈了彈大黑的腦門,若有所思,“是萬年櫻讓你一早就來拿圖鑒的嗎?”

    大黑被彈腦門一臉不爽,立刻張口回啄,這次居然成功啄到本丸付喪神的食指。

    “哈,我又不怕疼,再說就你這點(diǎn)力氣,我連一道紅印都不會留下。”

    本丸付喪神嘲笑它。

    大黑惱怒地干瞪眼,抬爪準(zhǔn)備給他的衣服撓一下時,本丸付喪神抽回手指迅速起身,大黑被慣性帶得往前跌,毫無防備就跌入厚厚的花瓣里,連聲“嘎”都沒叫出口。

    “行了,我會把圖鑒帶回去給君尋先生,你就慢慢留在這里吧。”

    本丸付喪神惡趣味地捧起一堆花瓣澆到大黑頭上,它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讓你拿屁.股對我……”

    灰發(fā)的男孩不管地上的黑鳥,站起身,抬手仔細(xì)摩挲萬年櫻上的粗糙樹皮,然后將自己的臉頰貼上去,閉眼認(rèn)真傾聽萬年櫻的聲音。

    萬年櫻剛耗盡靈力,意識陷入沉睡。

    本丸付喪神得凝神許久,才能勉強(qiáng)聽到樹干里緩緩流淌的靈力,幸好本丸現(xiàn)在有君尋先生在,靈力比以前充裕許多。

    他估計以目前的靈力濃郁程度,萬年櫻不用多久就可以再次醒來。

    一根光禿禿的樹枝壓下來。

    本丸付喪神抿緊唇,小心翼翼抬起另一只手,接住那根枝條。

    咔嚓——

    枝條自動折斷,恰好落到本丸付喪神手里。

    灰發(fā)男孩認(rèn)真道:“我會把你帶回去栽在庭院里。”

    在那漫長的歲月里,原來不止他一個人會有去看看對方的心愿。

    原來萬年櫻也曾和他一樣。

    “我們都會擁有自由的,我保證!”

    大黑從厚厚的花瓣海里探出腦袋。

    “嘎。”

    它們也是。

    第109章 四月一日生日快樂

    本丸付喪神回到本丸后,先去庭院里挑選出最好的位置,然后把那根萬年櫻樹枝栽種下去。

    “我感受過了,這里的靈力最濃郁,不用多久你就能長出葉子來。”

    本丸一邊給萬年櫻樹枝埋土一邊自言自語,忽然想起什么,停下來,擔(dān)憂道:“說起來,我好像還沒見過你長葉子是什么模樣?”

    他印象里的萬年櫻一年四季除了光禿禿的,就是滿樹櫻花,還真沒什么綠意盎然的樣子。

    難道萬年櫻都沒有葉子嗎?

    本丸付喪神皺眉思索,他知道普通櫻花不開花時會有葉子,但萬年櫻好像一直都沒幾片葉子,正常嗎?

    “因?yàn)闆]有審神者啊。”

    一道略帶笑意的嗓音在本丸付喪神頭頂傳來。

    “誰?”

    本丸付喪神冷不丁被嚇了一跳,仰頭就看到一身白得發(fā)光的刀劍付喪神。

    白發(fā)白衣的付喪神正彎著腰笑瞇瞇地看他。

    本丸付喪神對上那雙璀璨的琥珀瞳,猜測道:“鶴丸國永?”

    “猜對了,不過沒有獎勵。”

    鶴丸國永彎起琥珀瞳,穿上鞋子將近一米八的大高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本丸付喪神身后,本丸付喪神竟毫無所覺。

    頂著本丸付喪神灼熱的眼神,鶴丸國永大大咧咧地學(xué)本丸付喪神蹲在地上,利落抬手,長長的白色衣擺揚(yáng)到地上,很快沾上草屑和泥土,但他卻毫不在乎。

    看起來瀟灑極了。

    本丸付喪神知道鶴丸國永這個人。

    以前本丸熱鬧的一大原因正是鶴丸國永。

    只要有鶴丸國永在場的地方,熱鬧就會隨之出現(xiàn)。

    因此本丸的大家對鶴丸國永是又頭疼又縱容,然而這里的“大家”不包括本丸付喪神。

    本丸付喪神自有意識的時候,鶴丸國永早就沉睡了,是最早沉睡的幾位付喪神之一,兩人基本沒有任何聯(lián)系。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不是覺得本丸無聊,所以早早就離開了?”

    “昨天回來的,感受到本丸在鍛刀,覺得有意思,就回來了,嘶——”

    鶴丸國永手癢地戳了戳那根枯枝,被本丸付喪神狠狠打了一下手。

    “不許亂碰。”

    “不碰就不碰,你打人的勁兒真大。”

    鶴丸國永甩甩手背,左右環(huán)顧,笑道:“不愧是你,真會挑地方,萬年櫻很滿意啊。”

    “你……”本丸付喪神聽了心里一喜,顧不得計較他那些話,“你能聽懂萬年櫻的話?”

    “當(dāng)~然~”

    鶴丸國永咧嘴一笑,下一秒便見灰發(fā)男孩期待地瞪圓眼睛,“不可能啦!”

    本丸付喪神:“……”

    “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了?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刀劍付喪神,可聽不懂櫻花樹說什么。”

    鶴丸國永迅速起身,像白鶴般靈活閃身躲開本丸付喪神憤怒揮過來的拳頭。

    “喂喂喂,火氣不要這么大嘛,萬一讓那位先生看到的話,你還能繼續(xù)偽裝嗎?”

    本丸付喪神動作一頓。

    “是啦是啦,這樣才對呀。”

    鶴丸國永見本丸付喪神收回拳頭,不怕死地又湊上去,聲音悅耳,“偽裝太久的話,就會忘記原來的樣子,這樣你也能接受么?”

    “你能?”

    本丸付喪神瞪他一眼,用力拍開他那不安分要捏自己臉頰的手,嫌棄道:“你不也是因?yàn)闊o法一直偽裝下去,才選擇離開的?”

    鶴丸國永笑容不變,盡管一只手被本丸付喪神擋住,他還有另一只手,“確實(shí),審神者離開后,本丸就變成一灘死水了,我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大家。如果生活沒有熱鬧的話,和死了也沒什么區(qū)別。”

    “那你還回來?”

    本丸付喪神疑惑。

    “拜托,我是沉睡了,又不是真的離開。”

    鶴丸國永聳聳肩,食中二指一動,亮出從本丸付喪神那里順過來的圖鑒,銀色的長睫垂下遮掩琥珀色的眼睛,叫人無法看清他的心思。

    “況且大家都在,我再討厭無聊,也不會真的離開啊。”

    否則他也不會在過去那么多年,連靈魂都回到時之政府,也沒選擇去新的本丸開啟新的生活。

    “不過這些,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白發(fā)付喪神的聲音輕得像一團(tuán)棉花,本丸付喪神沒有聽清楚,只看到圖鑒被偷走,氣得干瞪眼。

    “至于圖鑒,我就先拿走看看啦,晚點(diǎn)會還回來的,別擔(dān)心~”

    話音剛落,鶴丸國永跟本丸付喪神眨眨左眼,瞬間消失在他眼前。

    “等等!給我還回來!”

    庭院一時間只剩下本丸付喪神氣急敗壞的聲音。

    ***

    瓦尼塔斯和龍崽睡了一個舒服的懶覺,沒有狐之助叫他們起床干活的日子太美好了。

    兩個孩子在床上賴到太陽曬屁.股了才磨磨唧唧地爬起來洗漱換衣。

    龍崽有龍鱗,省了換衣服的步驟,又拿尾巴逗瓦尼塔斯兩下,趁瓦尼塔斯換衣服沒工夫揍他火速溜出去。

    結(jié)果跑太快,出門時沒留意門檻,被門檻卡住,整個身體往前傾。

    龍崽以讓人看著就覺肉疼的動作迅速滾成一團(tuán),從門口一路滾出走廊,滾到草叢里。

    瓦尼塔斯聽到一聲慘叫,自顧自穿衣服,眼瞼都沒抬一下。

    在本丸生活已經(jīng)一年多,龍崽忘性再大,也把兜兜繞繞的走廊和房間記清楚,瓦尼塔斯根本不擔(dān)心他會迷路。

    再說就龍崽那嗓門,直接吼一聲半個本丸都能聽見。

    “嗷~”我去找君尋先生啦~

    瓦尼塔斯聽言,默默加快穿衣的速度,最后還剩長發(fā)還沒束好。

    他看著那條藍(lán)色的發(fā)帶猶豫了一會,捻起幾縷黑發(fā),自我感覺頭發(fā)比一年多前柔順不少,于是心情頗好。

    【待會想讓君尋先生給我梳頭發(fā)。】

    如此想著,瓦尼塔斯梳好長發(fā)后,任由它們散落在肩后,拿起發(fā)帶出門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他比龍崽慢了一步,君尋先生這會肯定已經(jīng)起床,等龍崽找來就會去廚房準(zhǔn)備早餐。

    如果他現(xiàn)在趕去廚房,說不定能幫君尋先生準(zhǔn)備早餐。

    瓦尼塔斯想起自己的廚藝,過了一年多,廚藝精進(jìn)不少。

    【好想讓君尋先生嘗嘗我的廚藝。】

    黑發(fā)藍(lán)眸的少年耳垂悄悄泛紅,不知道君尋先生嘗了他的料理后會不會夸他?

    ***

    今日的廚房格外熱鬧。

    等瓦尼塔斯趕到的時候,龍崽剛好被面無表情的壓切長谷部拎出來,放到門口。

    打刀付喪神藤紫色的眼睛里寫滿了嫌棄。

    “噗嗤……”

    瓦尼塔斯看龍崽夾著尾巴不敢反抗的憋屈模樣,情不自禁笑出聲。

    被放下的龍崽一臉惱怒,正準(zhǔn)備回去找壓切長谷部算賬。

    他明明是好心幫忙,又不是故意打碎盤子的,耳朵聽到了熟悉的笑聲。

    不用轉(zhuǎn)頭都知道是瓦尼塔斯的。

    只有瓦尼塔斯才會這樣笑。

    龍崽扭頭,果然瞧見看他笑話的瓦尼塔斯,忽然想起什么,一雙蒼藍(lán)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zhuǎn),忙撲扇翅膀飛到瓦尼塔斯面前,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嗷嗷?”我們一起幫君尋先生的忙好不好?

    【免了,某人剛被趕出來。】

    “嗷!”我才沒有!

    龍崽瞬間炸毛。

    瓦尼塔斯揶揄地看他。

    龍崽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瓦尼塔斯根本沒有指名道姓,是他主動跳進(jìn)瓦尼塔斯挖的坑里,又惱又羞,粉色的龍鱗都要變成紅色。

    【行了,一看就知道你是又闖禍了才被趕出來,待會和我進(jìn)去后要見機(jī)行事,不然就沒有下次了。】

    瓦尼塔斯嘆氣,抱住龍崽,邁步走進(jìn)廚房。

    “君尋先生早上好嗷。”

    “早,瓦尼塔斯,早餐還沒做好,你要先吃點(diǎn)什么填填肚子嗎?”

    四月一日君尋今天穿了一身竹青色的和服,從衣擺處至胸前繡了幾根青蔥細(xì)竹,整個人也像竹子一般清清冷冷,不好靠近。

    然而四月一日只需眉眼彎彎,便沖淡了那份清冷,平添幾分柔和。

    瓦尼塔斯已經(jīng)放棄思考四月一日的新衣服是從哪里拿出來的了,總歸是店長的秘密,聽到四月一日的詢問,騰出一只手揉揉肚子,乖巧點(diǎn)頭,幾縷黑發(fā)從肩后落到胸前。

    “嗯?今天還沒有扎起頭發(fā)?”

    四月一日很快發(fā)現(xiàn)瓦尼塔斯今天的不同,又看到他衣服口袋上的一抹藍(lán)色,了然地輕眨眼睛,洗干凈手,又拿手帕擦掉水漬后,走到瓦尼塔斯面前,抽出藍(lán)色的發(fā)帶,笑道:“在幫我準(zhǔn)備早餐之前,你應(yīng)該不介意讓我先幫一下忙吧?”

    “嗷?”幫什么忙?

    被夾在中間的龍崽看看四月一日,又看看瓦尼塔斯,眼里帶著困惑。

    “發(fā)質(zhì)柔軟絲滑,看來這段時間本丸他們確實(shí)照顧得不錯。”

    四月一日隨手拿出一把桃木梳給瓦尼塔斯梳發(fā)。

    龍崽好奇地看四月一日的手,剛剛他一直盯著四月一日,卻完全沒看清四月一日從哪里取出的木梳,正想開口詢問時,感覺肚子被勒得難受,幾分鐘前偷吃的食物都要被勒出來了,急忙去拍瓦尼塔斯,示意他放松些。

    瓦尼塔斯對龍崽的動作毫無所覺。

    四月一日為方便給他梳發(fā),直接傾身下來,黑色的短發(fā)也順勢垂下來。

    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四月一日被竹青和服包裹不太嚴(yán)實(shí)的鎖骨,視線再往上挪,能看到修長的脖子和漂亮的喉結(jié)。

    甜美的鮮血在白皙的皮膚下流動……

    他突然咽了咽口水。

    “好了,我記得你喜歡蝴蝶結(jié)。”

    四月一日似乎沒有察覺,笑盈盈地用手指理了理他額前的劉海,“食材有限,我做了一些小饅頭,下午鍛完刀我們?nèi)ヒ惶巳f屋吧。”

    “萬屋嗷?”

    瓦尼塔斯和龍崽眼睛跟著亮起來。

    第110章 去森林挖刀吧

    狐之助是被人從夢鄉(xiāng)里拽出來的,腦子迷迷糊糊,眼睛都沒睜開,不滿地嘟囔道:“誰啊?一大早擾我清夢?”

    “趕緊起來干活嗷!”

    狐之助被這聲音吼得一個哆嗦,睡意全無,不可置信地睜開一只眼睛去看,果然看到龍崽那張因?yàn)闇惖脴O近而變扭曲的臉,震驚得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只好揉揉眼睛,裝出一副剛被叫醒的樣子。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往日里可都是它去他們門口催他們起床干活的,今天居然輪到他們來催它了?

    狐之助一邊腹誹一邊放下爪子,余光瞧見龍崽抬起爪子準(zhǔn)備揮下,瞬間瞳孔地震,尖叫著躲開:“等等!停下!我醒了我醒了!不用打我!”

    “嗷?”我怎么會打你呢?

    龍崽眨巴眨巴藍(lán)色大眼睛,悄咪咪收回鋒利的爪子,模樣乖巧極了。

    在對龍崽本性不熟悉的人眼里,龍崽大概是十分乖巧。

    狐之助哼哼兩聲,它很清楚龍崽頂多是一分乖巧,剩下九分都是裝出來的。

    懶得與幼稚鬼龍崽爭辯,狐之助轉(zhuǎn)頭看更成熟的瓦尼塔斯,眼睛很快亮起來,“你今天換了一個發(fā)型?蝴蝶結(jié)好漂亮。”

    瓦尼塔斯下意識摸了摸蝴蝶結(jié),嘴角微微上揚(yáng)。

    狐之助露出艷羨的眼神,它也是蝴蝶結(jié)控來著,可惜它的蝴蝶結(jié)是個監(jiān)視道具,丟池塘里泡著,至今還沒撈起。

    “君尋先生幫忙的嗷。”

    龍崽郁悶地轉(zhuǎn)訴完瓦尼塔斯的話,瞄一眼他的藍(lán)色蝴蝶結(jié)發(fā)帶,又瞄一眼自己的粉色鱗片。

    “嗷嗷。”對了,下午去萬屋的時候,你們記得提醒我買一條發(fā)帶。

    之后讓君尋先生在他的尾巴上也纏一個蝴蝶結(jié)吧。

    龍崽心情頗好地晃晃尾巴。

    “下午要去萬屋嗎?”

    狐之助疑惑地歪歪腦袋。

    難怪今天來叫它起床干活,敢情是下午要出門。

    “不過……沒有審神者允許的話,你們可以去萬屋嗎?”

    狐之助想起進(jìn)入萬屋的第一條規(guī)定,擔(dān)憂地皺眉。

    本丸連審神者都沒有,藥研藤四郎他們根本去不了萬屋,需要什么東西基本都是靠它回時之政府匯報工作進(jìn)度的時候順便麻煩其他的狐之助同事購買的。

    “應(yīng)該可以,是君尋先生提議的嗷。”

    “如果下午要去萬屋的話,我想去一趟油豆腐專賣店,買一些油豆腐還同事人情。”

    狐之助想著,轉(zhuǎn)身去翻找它之前打工存下的錢,存錢罐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頓時安下心來,自言自語:“應(yīng)該夠我買不少油豆腐了。”

    瓦尼塔斯和龍崽對視一眼,猛地想起一件尷尬的事。

    他們好像沒錢……

    君尋先生好像也沒錢……

    不過君尋先生既然都說去萬屋了,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沒錢買東西的情況吧?

    “走吧。”狐之助放下沉甸甸的存錢罐。

    “嗷。”那還不快點(diǎn)。

    龍崽一把摟住在數(shù)錢的狐之助脖子,體重全壓它身上。

    “早點(diǎn)干完就早點(diǎn)結(jié)束嗷。”

    瓦尼塔斯搖搖頭,晃掉沒錢的事實(shí),彎身一左一右分開兩個抱成一團(tuán)的小動物。

    “唉……”狐之助沉重嘆氣,“比起鍛刀,我現(xiàn)在更想去書房干活,去時之政府好累。”

    “嗷嗷?”那要不讓我去吧?

    龍崽提議。

    狐之助連忙搖頭,拒絕道:“不行不行,你太特殊了,一去時之政府就會被發(fā)現(xiàn),要是被抓住,還得我們?nèi)ゾ饶恪!?br />
    龍崽不服地張口,佯裝要咬人。

    狐之助忙爬上瓦尼塔斯肩膀,“瓦尼塔斯救我。”

    瓦尼塔斯拍拍它腦袋,瞪了眼龍崽,往鍛刀室走去。

    龍崽張牙舞爪咬了一番空氣,默默跟上。

    他只是說說而已,又不會真去。

    時之政府不用想就知道很大,他進(jìn)去鐵定迷路回不來。

    “嗷!”不可以告訴君尋先生!

    ***

    鍛刀室里熱熱鬧鬧。

    無數(shù)櫻花在鍛刀室里飛揚(yáng)。

    “嗷~”今天我們運(yùn)氣很好啊~

    “我是和泉守兼定,很帥氣也很強(qiáng)!是最近很流行的刀!強(qiáng)大且?guī)洑猓业膄an增加了嗎?”*

    龍崽回頭跟瓦尼塔斯說完,又急著去看從花海里走出來的高大男人,正想靠近他時卻被瓦尼塔斯揪住脖頸往回扯,跟被抓住脖頸動彈不得的小貓咪一樣。

    【你忘記昨天被嫌棄的事了?】

    瓦尼塔斯既惱龍崽忘性大,又喜它忘性大,這樣就不易受到傷害。

    對哦。

    龍崽想起昨天鍛刀發(fā)生的事,沮喪地垂下爪子,耷拉著腦袋不想看和泉守兼定。

    “嗷嗷……”可是他和你好像……

    龍崽調(diào)整姿勢,窩在瓦尼塔斯懷里,悄悄看和泉守兼定。

    “我臉上有什么嗎?”

    有著一頭黑色長直發(fā)和一雙湛藍(lán)色眼睛的和泉守兼定敏銳地察覺到龍崽的視線,于是爽朗地笑起來,主動靠近瓦尼塔斯和龍崽,彎下腰看他們,“想看清楚我的話,其實(shí)可以湊近點(diǎn)。”

    瓦尼塔斯被和泉守兼定的自來熟震驚到了,條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兩步。

    結(jié)果沒留意腳下,懷里又抱著重量可觀的龍崽,導(dǎo)致身體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往后倒去。

    “小心!”

    和泉守兼定立刻出手抱住瓦尼塔斯,“是我的帥氣驚到你們了?”

    瓦尼塔斯:“……”

    這個刀劍付喪神比他還自戀!

    他記憶里的其他自己都沒和泉守兼定夸張!

    但還是要說聲謝謝。

    “……謝謝嗷。”

    “不用客氣,畢竟是被我的帥氣迷倒了,是我的錯,抱歉哈。”

    和泉守兼定帥氣地撩了一把劉海,左顧右盼,“對了,我的助手回來了嗎?”

    “助手嗷?”

    瓦尼塔斯感覺褲腳被什么扯了扯,低頭便看到一個小刀匠,它的一只手正拿著一把脅差。

    “堀川原來在這里。”和泉守兼定眼尖,一眼就看到刀匠手里的堀川國廣,蹙眉道:“不過,怎么還沒化形?”

    “堀川嗎?”

    從倉庫搬運(yùn)資源回來的小狐丸恰好聽到和泉守兼定的問題,想了想,道:“堀川應(yīng)該還在森林里,既然你回來了,眼下無事,那就去把他們都挖出來吧。”

    “挖、挖什么?”

    和泉守兼定搓搓耳朵,懷疑自己沒有聽清楚。

    “堀川他們啊。”小狐丸看和泉守兼定,仿佛在看一個能干的勞動力,一臉欣慰,“堀川等你很久了,趕緊去吧。”

    “等我很久了?”

    和泉守兼定頓時急躁起來,“那我現(xiàn)在就去!”

    “等等。”小狐丸叫住他,提醒道:“鏟子在倉庫里,你去拿鏟子挖的時候順便叫上巴形,他在倉庫里閑得慌。”

    其實(shí)是巴形薙刀不好意思面對瓦尼塔斯和龍崽,拜托小狐丸給他創(chuàng)造一個緩和關(guān)系的機(jī)會。

    “哦哦。”和泉守兼定點(diǎn)頭應(yīng)下。

    瓦尼塔斯瞥他一眼,暗道他看起來還挺乖巧的,和他的外表完全不像。

    和泉守兼定不知瓦尼塔斯所想,走出鍛刀室時又回頭看瓦尼塔斯懷里的龍崽,邀請道:“我看你一直盯著我看,是不是也很想去?不如一起吧。”

    龍崽面露遲疑。

    比起在鍛刀室里重復(fù)鍛刀,去森林好像也很不錯?

    “別躊躇了,趕緊行動起來!”

    和泉守兼定回來抱走龍崽,抬起另一只手,“我們保證很快就回來!”

    “嗷?”我還沒決定好呢?

    瓦尼塔斯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目瞪口呆。

    “請別介意,和泉守就是這個性格,直率得過分。”

    小狐丸嘆了口氣,熟練地給同伴挽尊,“雖然和泉守長得很高大,實(shí)際上是本丸年齡最小的,只有兩百多歲。當(dāng)然,和泉守很可靠的,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他倆會迷路,而且還有巴形陪他們一起。”

    最小的刀劍付喪神……兩百多歲?

    瓦尼塔斯沒聽小狐丸剩余的話,一邊懷疑人生,一邊讓開位置方便小狐丸擺放待會要鍛刀的資源。

    “不過,現(xiàn)在本丸里最小的是龍崽,和泉守應(yīng)該是知道這點(diǎn),所以才把龍崽帶走,大概是年齡最小的人更能聊得來吧?”

    小狐丸樂呵呵地解釋。

    瓦尼塔斯隱隱感覺哪里不對勁,又沒反應(yīng)過來,只皺著眉思索。

    “昨天那種情況不會再發(fā)生了。”

    小狐丸擦干凈手,輕輕捏了捏瓦尼塔斯的臉蛋,“今天鍛刀不是也順利很多了么?”

    瓦尼塔斯立刻擰眉,所以昨天他們鍛刀運(yùn)氣差是故意的?

    小狐丸默默別過臉,小聲道:“……我也是昨晚才從三日月那里聽說的。”

    不提起三日月還好,一提起三日月,瓦尼塔斯頓時氣得牙癢癢。

    他們和四月一日做好早餐,又吃完早餐后,本來想好要一起去鍛刀室的。

    昨天瓦尼塔斯和龍崽是被叫去應(yīng)急,并沒有看到四月一日鍛刀的情景。

    據(jù)說四月一日鍛刀運(yùn)氣好到連狐之助都在吃驚,瓦尼塔斯就想親眼看看,誰知早餐一結(jié)束,四月一日就被三日月宗近拉走了。

    瓦尼塔斯原想跟著去,結(jié)果三日月宗近說還要辛苦他們繼續(xù)鍛刀,瓦尼塔斯和龍崽無法,只好放棄。

    也不知三日月和四月一日要聊什么,非要背著他們。

    瓦尼塔斯鼓起臉頰,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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