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禍的女孩沒有第一時間向云染道歉,而是躲到了塞西亞身后。
塞西亞護著那女孩,對云染道:“抱歉,云小姐,我妹妹不是故意的。”
“有手帕嗎?”云染問。
旁邊一個女孩子遞了絲綢方巾過來,云染接過,道了聲謝,低頭去擦拭裙子上的酒污。
幸而那酒本就顏色淺,在她白色洋裝上留下的痕跡并不深。
“我這里還備了晚禮服,云小姐隨我去換一件吧,讓我替妹妹向你道歉!比鱽喿炖镞@樣說著,目光中并無歉意。
“不用了,我沒事!
“去換吧,難道待會兒舞會你就穿這個跳舞嗎?”
“我并不打算跳。”
姜暮聲在進來時已經(jīng)告知她沒有跳舞的打算,她是姜暮聲的舞伴,總不能去找別人跳。
而且她也不會。
“云小姐,你不愿意接受我和我妹妹的道歉!
塞西亞將身后的妹妹提溜到自己跟前。
小妹妹有點怕云染,但更怕姐姐,在姐姐的眼神威懾下低頭向云染道歉。
云染覺得自己要是不接受,小妹妹就要哭出來了。
“好吧,塞西亞,勞煩你帶我去換晚禮服!
“跟我來吧。”
塞西亞見她答應(yīng),才放開了妹妹,妹妹如一陣旋風(fēng)似地逃離姐姐的魔掌,往父親的身邊跑去了。
云染望過去,看到不知跟港督聊著些什么的姜暮聲。
“云小姐?”塞西亞對她的不配合有些不耐。
云染說:“我得去跟暮聲打聲招呼,免得他找不到人擔(dān)心!
說罷,也不管塞西亞臉色如何難看,就朝姜暮聲走去了。
那港督的小千金以為她來告狀,徹底躲到父親身后去了,一點影子也不讓她看見。
走近了,云染才看清港督的模樣,英國人標志性的藍眼睛,身材有些發(fā)福了,腮部的肉很松散,仿佛馬上就要墜到地上。
“阿染,”姜暮聲原是坐著,站起身來拉住她的手,向港督介紹她。
“港督,這位是我女友,云染。”
港督也站了起來,他的視力似乎不太好,瞇起眼睛來看她。
“云小姐,你好!
云染微笑說:“您好。”
港督轉(zhuǎn)向姜暮聲,“你一直不愿意接受塞西亞,原來還是喜歡純正的東方美人!
“不過云小姐卻是很能吸引眼球,你看,我的那些英國軍官暗地里都一個個打量著云小姐,手里端著的酒也不喝了!
姜暮聲微微側(cè)了側(cè)身,替云染擋掉一部分視線,道:“看來阿染同時征服了東西方審美。”
港督不接話了,扭頭看向身后的小女兒。
“克拉拉,你得罪了云小姐么?”
克拉拉搖頭,云染打圓場說:“是我自己沒注意,撞到令千金的酒杯上去了!
克拉拉睜大眼睛看她,很意外她會這樣說。
云染對她微笑了一下。
姜暮聲脫下外衣,披罩到云染肩上,問:“衣服濕了嗎?”
“一點點,但是塞西亞說要帶我去換晚禮服,我過來跟你說一聲!
姜暮聲點點頭,放開她的手。
云染就披著姜暮聲的風(fēng)衣過去了。
她早先是不知道今晚會來參加舞會的,自然什么準備也沒做,但姜暮聲早知道,也穿這樣隨便。
塞西亞還在原處等她,云染攏了攏姜暮聲的風(fēng)衣,“久等了。”
塞西亞的視線在姜暮聲的衣服上落了幾秒。
像是很怕被她發(fā)現(xiàn),猛地將目光抽離了。
“跟我來吧!
云染跟上她,心里十分驚嘆。
塞西亞這么喜歡姜暮聲么?
她喜歡姜暮聲什么呢?
喜歡姜暮聲有一張過分俊美的臉?
喜歡姜暮聲是香港這地界最上等的中國人?
塞西亞將她領(lǐng)到了一個單獨的更衣室,有一個滑輪衣架子上陳列著6件款式不同的晚禮服,看來是塞西亞挑剩下的。
無所謂,云染不挑,能穿就行。
塞西亞沒有給她選擇的權(quán)利,丟給她一件紅色吊帶褶邊,有點像是私密睡裙的晚禮服,有點過于性感。
塞西亞心里認定,云染瞧著骨頭架子就小,定然撐不起這衣服來。
因為就連她也撐不起,現(xiàn)今的小姐們都流行瘦身,她也跟潮流,瘦得有些干癟了。
令她出乎意料的是,云染那副小骨架穿出了窈窕娉婷美感,瘦而飽滿。
“塞西亞,我還是另換一件吧!痹迫镜。
她還從未穿過露膚度這樣高的衣服。
塞西亞原本也想給云染換,但聽云染主動提出來,她忽然又不樂意了。
身材合適又怎樣,不能大方展示,必定是扭扭捏捏,不好看,上不得臺面的。
塞西亞這樣想著,也就沒有讓云染換。
心里又怕云染今晚在舞會大放異彩,決定啟動一個她之前計劃制造浪漫,攻略姜暮聲的計劃。
蒙面舞會。
她早就準備好了大批面具,這時拿出來,差人去通知前廳的賓客,把面具都發(fā)下去。
云染先挑了一個狐貍面具帶上,她喜歡狐貍面具上的毛茸茸的耳朵,白白的,軟軟的,只是做得太純良了,以至于狡猾的狐貍看起來有點像無害的兔子。
云染一點也不慌,甚至有點喜歡塞西亞這個安排。
戴上面具,誰也看不見誰的臉,行動上多了許多自由,也不用為不會跳舞出丑擔(dān)心,更不用為穿著這身暴露身材的晚禮服而不自在。
面具,有時也是保護罩,譬如現(xiàn)在。
但是,云染也想到一個問題,姜暮聲會參與嗎?
如果參與,姜暮聲會選擇戴什么面具?
前廳舞曲的聲音傳了過來,云染才發(fā)現(xiàn)塞西亞早就沒影了。
是想搶在她前面找到姜暮聲吧。
云染抬手,將狐貍面具系緊,也去前廳了。
舞池里,男男女女肩來肩往,一張臉遮住大半,幾乎只能看見眼睛。
所有人都只能睜大了眼睛去尋找自己的舞伴,以免弄出認錯舞伴的笑話來。
也有人比較不拘一些,忘卻了最初的舞伴是誰,跟誰對上眼,就搭上誰的肩,或是攬住誰的腰。
真有意思。
云染精神上跟著興奮起來,躍躍欲試走進了舞池。
很快,她跟一對憂郁的藍眼睛對上視線。
她的腳跟著舞曲的節(jié)奏動著,手沒有動。
她總覺得除了眼前這雙藍眼睛,還有一個人也在看著她。
云染左顧右盼去尋那道隱藏的視線。
繞了一圈,她找到了,舞池的邊緣有一個戴著威武的雄獅面具的奇怪先生,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里,只有眼睛在轉(zhuǎn)動,跟著她轉(zhuǎn)動。
云染擠從很多藍眼睛身邊擠過,走向那位奇怪先生。
越過很多阻礙,兩人終于面對面相遇了。
“姜先生,你的衣服!痹迫疽獙⒁路給姜暮聲。
姜暮聲沒有接,“你先穿著!
雄獅面具下,姜暮聲的眼睛落在她身上。
風(fēng)衣掀起一角,已經(jīng)能讓人看見許多美景。
云染察覺得到姜暮聲的視線,但那面具似乎有隱藏姜暮聲危險性的效用,云染忽視了那潛在的危險性。
她現(xiàn)在被舞會吸引了,滿心想要嘗試跳舞,正式地跳舞。
回身望了一眼熱鬧的舞池,她跟姜暮聲好像與熱鬧隔絕了。
實在心癢。
忍不住轉(zhuǎn)回身乞求姜暮聲:“姜先生,您能教我跳一支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