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謝謝您。”姜扶傾綻放出一個感激的笑容,提著裙擺轉身就要走。
“等等!绷W玉再次叫住了她。
姜扶傾深吸了一口氣,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她在短時間內動殺心三次,但是這位柳家少爺做到了。
不過話說回來,柳家官方介紹上并沒有說明柳下還有一位兄弟?
“少爺,您還有什么事嗎?”她問。
柳赪玉揚了揚手中那本厚厚的《蟲族史觀》,眸光清亮如溶溶月影,清冷的感覺幾乎要觸碰到她的肌膚:“這書上的圖案你看到了?”
姜扶傾猶豫了片刻,回答道:“撿起來的時候無意間看了一眼,那是少爺畫的嗎
畫得真好看!
柳赪玉眸光略深,月光傾瀉在他緊握著《蟲族史觀》的指尖,指尖繃地充血微紅。
“你不覺得怪異?”他忽然問。
“怪異?嗯是有些不符合大眾審美。那圖案似乎是一群被蟲子頂禮膜拜的人?社會上很少有關蟲族的藝術設計,我倒覺得耳目一新!苯鰞A如實說道。
柳赪玉垂下臉,蒼白的唇角不經意地露出了一點笑意,被月光浸了個透,有種難以形容的陰柔之美。
這一瞬間綻放出的溫柔,霎時將方才展露出的所有冷漠、傲慢都融化掉了,呈現出一位真實的少年形象。
聽到姜扶傾的夸贊,柳赪玉難得產生了與人多聊一些的欲望,雖然面前這個人是他哥哥的露水情緣。
他說:“很少有人愿意談論談論這些,大家總是對蟲族諱莫如深,你倒是不介意!
姜扶傾笑著指了指柳赪玉手上的《蟲族史觀》,道:“少爺對蟲族研究感興趣?市面上關于蟲族的書籍和研究資料很少,這本書很難買的。”
柳赪玉略帶深意的笑了一下,幽幽道:“難買不正證明了它的受眾不少嗎?據我所知,許多貴族都對蟲族既愛又恨,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熱情尤其是對蟲族女王!
姜扶傾眼皮一跳,穩著聲音問:“少爺這是什么意思?”
柳赪玉用一副‘你明知故問’的眼神望向她,漆黑陰郁的瞳仁仿佛要將她的靈魂洞穿:“雖然獸人恨蟲族,但他們尤其是統治者,卻又向往極了蟲族對女王刻在基因里的忠誠,那種即便如何殘忍對待,哪怕是凌虐身體,依然能得到蟲子們毫無保留的真心,是多少統治者們夢寐以求的,難道你不想擁有嗎?”
姜扶傾抿了抿唇,她不得不承認,柳赪玉說的是實話。
雖然獸人社會里依然存在對蟲族的普遍敵意,但是這幾年在小說、漫畫界里卻隱隱興起了‘獸外’的小眾xp熱潮。
故事里的主人公,要么是穿越到了蟲族世界,成為蟲族女王,被萬千蟲子呵護寵愛的蘇爽小甜文。
要么就是上輩子被惡毒男配/女配陷害致死,重生歸來,意外綁定蟲族系統,一步步虐渣復仇,以血還血的爽文故事。
亦或者是手握億萬用不背叛的鐵血蟲族大軍,征服宇宙
反正這些小說、漫畫最主要的核心賣點,就是展現蟲子們對女王不二的忠心,本本暢銷,火爆大賣。
“那少爺喜歡研究蟲族,對蟲族女王感興趣,也是因為這個嗎?”姜扶傾反問道。
柳赪玉斂眉淡笑,指尖溫柔地拂過《蟲族史觀》的封面,隔著一層質地堅硬的書封,在大腦中反復描摹著一個細膩的輪廓,陰郁的眼神中浮現出一抹迷離而黏膩的神情。
“誰不為女王著迷呢?或許初心不同,但神秘的事物總是令人格外著迷!
姜扶傾微微擰眉:少年,你這幅表情有點子變態呀。
“453879。”柳赪玉輕聲近乎低喃,似笑非笑地對她說道:“就當是對你剛才稱贊的回報!
姜扶傾一頭霧水地離開。
按照柳赪玉的說法,柳下今晚凌晨一點會出現在地下室。
但是地下室一定不是她一個普通女傭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所以她現在只能在宴會廳里,靜靜等待時機。
晚宴開始,名流們推杯換盞。
姜扶傾和瑪索終于有了一點閑暇的時間,她們一起站在宴會廳的門邊,等待著里面高貴的客人的召喚。
“瑪索。”姜扶傾小聲道:“我剛才在走廊外面,遇見了那位少爺了,他的臉色好蒼白啊,像鬼一樣!
她并不知道柳赪玉的名字,所以刻意模糊了對方的姓名和特定稱謂,就像閨蜜之間約定俗成的‘那誰’一樣,她在等待瑪索自動對號入座。
“誰,哦,你說二少爺啊!爆斔鞯溃骸八沤o大少爺輸了血,臉色蒼白也很正常。唉,其實他也蠻可憐的,就因為他是私生子,所以在外面連一個正式名分都沒有,甚至還只能當大少爺的移動血庫!
“真慘!苯鰞A靜默了一會兒,道。
“還不止呢。”瑪索神神秘秘地對她說:“家主和夫人是真愛,人人艷羨的豪門童話,但是他們生下的大少爺天生帶有特殊疾病,沒辦法家主才在外面養了情婦,生下了柳赪玉,據說不止是為了讓他當移動血庫,緊急情況下,甚至可能是腎源庫、**庫、骨髓庫甚至是心臟庫。”
好慘的小工具人。姜扶傾再次心軟了。
“那二少爺的生母她不做些什么嗎?”她問。
瑪索道:“那位情婦生下孩子就拿著錢走人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柳赪玉,而且就算她是個好母親又有什么用呢?想要保護柳赪玉,她根本做不到啊,她拿什么跟柳家對抗?拿錢走人是最好的選擇!
“但就算這樣,據說夫人還不高興了,因為介意家主和那情婦的上過床的事情大哭了一場,家主心疼地不行,為了表示自己絕不會被外面女人迷惑的決心,以及他對夫人的專一,他們愛情的純潔,下令把已經遠走高飛的情婦給——”
瑪索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碧綠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說:“就丟進了島外的湖泊里!
有病吧、是不是有。
什么癲公癲婆,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愛情可偉大了?
姜扶傾在心里罵罵咧咧,對柳赪玉更加多了幾分憐憫,怪不得那少年的眉眼間總有一抹化不開的濃稠憂郁。
這擱誰誰不憂郁?姜扶傾光是聽著都快要腦溢血了。
不過八卦雖猛,但姜扶傾也沒忘了正事。
十二店,宴席已經結束,賓客們基本散去,姜扶傾和瑪索一起收拾著餐盤刀叉,眼睛卻到處亂瞄,終于在長廊的一角看見了本該早已離去,卻不知為什么留在了柳家老宅,還行色匆匆的鬣狗獸人與公豬獸人。
姜扶傾連忙找了個借口跟了上去。
他們在管家的帶領之下,在一部私人電梯前輸入了一串密碼,復古的老式電梯門緩緩打開,載著他們降入地下。
姜扶傾趕緊跑過去,老式電梯門緊緊閉合著,沒有密碼根本無法進入,并且沒有試錯的機會,一旦輸錯,系統將會自動報警。
“賭一把吧!苯鰞A一咬牙,輸入了之前柳赪玉告訴她的那串數字:“453879。”
叮地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甫一進入電梯里,姜扶傾就感覺腦袋快要炸了一樣,五感在一瞬間放大了幾百倍,熱烈的、灼燒的、流淌著的如血一樣濃稠的黏漿,如同大海要將她的意識完全淹沒,海底深處無數條觸手貪戀而顫抖地纏繞著她,耳畔充斥著無數如鬼語般的貼著她的耳廓。
“王、快走。”
“這里很危險,王,您不該來這里!
姜扶傾記得這些聲音,是她曾在諾曼莊園內觸碰過的蟲繭的聲音。
這些聲音就來自于她腳下地下室,蟲繭們沒有在爆炸中毀滅,而是被柳家人帶了回來。
現在,這些連自身都難保的幼蟲們,在用生命為她發出警報。
叮咚——
電梯門緩緩打開,幾乎沒有任何裝飾的緩沖,猩紅的地下室全貌展露了出來。
一群衣冠楚楚的獸人賓客們圍在一枚蟲繭旁,貪婪地盯著已經快要被切割成兩半的蟲繭,垂涎欲滴地舔了舔口水。
而在這群獸人中,站在最中央的人,正是姜扶傾日思夜想的男人——柳下。
柳下和姜扶傾目光對視,他的眼中赫然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你是——”
不等他說完,姜扶傾撩起被煙灰燙糊了兩個小洞的女傭裙擺,拔出手槍。
砰——
一槍爆頭,鮮血四濺。
“殺你的人!苯鰞A看著柳下的尸體,聲音冰冷。
不帶一絲情感的目光緩緩移開,掃了一眼周圍已經被這個場面震
驚地說不出話來的眾獸人們,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鬣狗獸人和公豬獸人身上,看著他們瑟瑟發抖的身體,姜扶傾惡劣地揚起唇角,槍口輕輕敲擊了兩下香檳酒杯。
響聲清脆、緩慢、悅耳,好似一首圣潔的頌歌。
“先生們,又見面了。”
第22章 一個不留一個不留
鬣狗獸人和公豬獸人看到姜扶傾彎起的唇角,仿佛看到了一把鋒利的殺人彎刀,刀尖上沾著殷紅的血,鮮艷欲滴。
二人頓時嚇得雙腿顫抖,頭發上還沾著柳下的血液,表情呆滯又驚恐,再也沒有了剛才羞辱姜扶傾的有恃無恐。
像他們這種大人物,只需要稍微動動手指,就能夠決定一個小人物的生死,卻還是第一次被人拿槍指著自己,體會瀕死的恐怖。
鬣狗獸人沒有片刻猶豫,立刻跪了下來,卑微又誠懇地道歉:“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見鬣狗獸人跪下,公豬獸人也立刻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只要自己能活著出去,將來想怎么報復都可以。
于是公豬獸人也緊隨其后,跪著哀求道:“對不起,我只是不愿意得罪他,不是有意要冒犯你,我真的知道錯了,饒我一命,我會永遠銘記你的恩情。”
但姜扶傾卻沒有聽他們的哀求,只是靜靜垂眸看著他們手里還未來得及放下的刀叉,以及他們面前的一塊白嫩如魚肚般的軟肉。
那軟肉細膩如脂,裝在一碟精美的西餐盤中,旁邊點綴著一朵鮮艷如血的扶;ǎ浫馍蠞擦艘簧诇\淺的綠色料汁,并灑了一點青檸檬碎,散發著令人味蕾大開的香氣。
它只有嬰兒拳頭般大小,右下角有一塊殘缺,像是已經被他們用刀叉切割下一塊,放在嘴里細細咀嚼品嘗,唇瓣上沾著溢出的鮮美的油脂,將嘴唇浸潤地油光水亮。
姜扶傾幾乎要吐了出來,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傷痛在她的心臟不斷的翻攪著,那是一只即將破殼而出的幼蟲的肉。
她的眼中溢出一層淚花,哀傷而慘痛。
姜扶傾沒有一絲猶豫遲疑,砰砰又是兩槍。
求饒聲戛然而止,鬣狗獸人和公豬獸人的尸體倒疊在一起,瞪圓眼珠子里充滿了怨恨與不甘,好像下一秒就會化作厲鬼回來復仇。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三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皆死于姜扶傾的槍下。
人群已經從剛才的震驚、懵逼、驚聲尖叫中緩過勁來,他們意識到了現在危機的情況,他們想逃跑,可由于地下室只有一個出口,就是那部老式電梯,可姜扶傾就站在電梯前。
于是有人試圖喚醒姜扶傾的理智。
“嘿,小姑娘,冷靜些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委屈,被逼到絕境才走到這一步的,我真的很同情你,但是我們跟你并沒有過節不是嗎?”一位面相溫和,衣冠楚楚的黑鴉獸人勸道。
姜扶傾握著槍的手在微微顫抖。
黑鴉獸人眸光一閃,看著姜扶傾微顫的手,覺得自己打開了姜扶傾的心理防線,立馬繼續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已經殺了你想殺的人,你自由了,你現在離開,我們不會舉報你,對不對?”
說著,黑鴉獸人對周圍的賓客們使了個眼色。
眾人紛紛點頭。
“看,你可以趁亂逃跑。”黑鴉獸人說道。
“小姑娘,想想你愛的人,和那些愛你的人,他們一定不想你越陷越深,從先開始隱姓埋名,過真正的人生吧!
黑鴉獸人朝眾人遞去了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一步一步走近姜扶傾,就在他離姜扶傾只有一步之遙,伸出的手即將碰到姜扶傾的槍時——
姜扶傾一個反手便握住了他的手腕,手/槍護圈在她的指尖靈活繞了一圈,槍托朝著黑鴉獸人的下頜骨狠狠一砸。
黑鴉獸人慘痛地大叫一聲,他的牙齒在撞擊之下咬斷了舌頭,汩汩的鮮血從口中流出,嗚咽的慘叫聲都顯得模糊。
姜扶傾環顧著眼前這群衣冠禽獸,看著他們盤中一塊塊裝飾鮮美的肉,她都不敢想象,那些無法反抗的幼蟲們,是怎樣被活生生被剜下血肉。
這樣熟練的切割手法,賓客們習以為常的模樣,這樣的宴會之前還舉行過多少次?
姜扶傾越想越心痛如絞。
“砰——”又是一聲槍響。
姜扶傾一槍打碎了身后電梯的控制器,電梯徹底失效,此刻地下室已經毫無生路。
“這個地下室的所有人,我會把你們全都殺死,一個不留!苯鰞A眼眸如同洶涌的黑水,迸濺出罕見的盛怒,每一字每一句都帶著滔天的恨火。
人群再次爆發驚恐的叫聲。
“大家別怕,我剛才已經發出了報警信息,安全部隊很快就會趕到,她現在只剩3顆子彈了,我們人多不用怕她,一起沖上去!”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
原本驚恐的眾人仿佛一瞬間找到了目標,如同喪失出籠一般,朝著姜扶傾猛撲過來。
姜扶傾很快用完了最后三顆子彈,左右閃避沖上來的獸人,他們此刻已經如同瘋了一般,要與她拼個你死我活。
她連連后退,在餐桌上翻滾了一圈,雙手抄起兩把西餐刀,
銀質餐刀精致卻并不鋒利,但在姜扶傾的手中卻仿佛開刃的殺人刀,不斷手起刀落,刀刀見血,無數獸人在她面前倒下。
這是姜扶傾第一次真正殺人,可以說是毫無技巧,純靠力氣大,黏膩濃稠的鮮血染紅了她黑白色的女傭裙,她的臉上、頭發上都淌著鮮血,強烈的血腥味讓她惡心。
但眼下她甚至沒有作嘔的時間,一個黑豹獸人嘶吼著沖了上來,他的雙手已經轉換為黑豹寒光凜凜的利爪,只需要一抓就能將人開膛破肚。
姜扶傾卻將握著餐刀的雙手交叉,如同一把銀剪刀,銀光一閃,血光沖天,黑豹獸人的利爪被她連皮帶肉切斷。
不等她喘息片刻,身后又有一只巨蜥獸人張開了血盆大口,朝她的脖頸撲來。
姜扶傾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一把抓過旁邊被她一槍爆頭的柳下的尸體塞進了巨蜥獸人的嘴里,又一個鷂子翻身越到巨蜥獸人的背上,一整把銀刀從他的頸骨貫穿而下,動作干脆利落,巨蜥獸人掙扎了幾下身體立刻變得冰冷僵直。
剛才還嘶喊如沙場般的地下室,猛然陷入了寂靜。
姜扶傾手中的銀餐刀緩緩掉落,渾身是血的她獨自一人,矗立在尸山血海之上,地下室內的弱光照亮著她纖瘦卻筆直的側影,被鮮血浸染的輪廓,呈現出一種詭艷又神圣的紅光。
“不——,我的柳下,我可憐的孩子!
監控室內,一位美麗的夫人靠在一位中年男性的懷中,哭得撕心裂肺,中年男人也是滿臉心痛,看著監控中姜扶傾的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忽然,監控中的她動了一下。
柳家家主和夫人目光一緊。
“不能讓她跑了!”夫人哭著道。
但姜扶傾卻并沒有挪動腳步,而是半蹲下身,抬起柳下早已冰涼的手,沖著監控攝像頭挑釁地招了招手。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夫人氣得渾身發抖,絲毫不顧儀態地,如同瘋子一樣高聲尖叫著。
此時安全部隊也已經到位,這是柳家家主豢養的私人爪牙,專門幫他處理不能擺在明面上的腌臜事。
“瑪莎,很快我們就能為柳下報仇了!绷壹抑靼参恐鴰缀鯐炟蔬^去的夫人。
“我要讓她生不如死!狈蛉苏f道。
“好!绷壹抑飨铝嗣睿骸氨M量抓活的!
“收到!”隨著一聲爆破巨響,安全部隊已經來到了地下室。
不知何時,地下室的燈已經壞了,只有應急燈的紅光在一下一下閃爍著。
姜扶傾靜靜地坐在餐桌邊,優哉游哉地飲著紅酒,纏綿又危險的紅光里,她清瘦的身形像水中的倒影。
“束手就擒吧,你已經跑不掉了!卑踩筷牭年犻L說道。
“你怎么知道我跑不掉?”姜扶傾緩緩抬眸,清麗逼人的臉因為染著血的緣故,美得令人不安。
“除非你殺了我們。我知道你是個練
家子很能打,但你就算再能打,也只是一個人,單打獨斗怎么可能比得上軍隊!瓣犻L譏諷地笑道。
姜扶傾歪了歪頭,手支著下巴,圓潤的杏眸狡黠無比:“你怎么知道我就沒有軍隊呢?”
“你?”隊長不屑嘲道:“不自量力,就算你有軍隊,也不可能是柳家的對手,連諾曼家族都是柳家的手下敗將。”
姜扶傾笑了起來,睫尾的血珠滾落:“果然是你做的,不枉費我等了你這么久。”
“你什么意思?”隊長眼睛睜大好像意識到了什么。
但此時,姜扶傾手中的酒杯掉落,伴隨著清脆的碎裂聲之外,還有她淡然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平靜的兇殘。
“我的軍隊一直都在。”
下一秒,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無數只異種從地板下鉆了出來朝著安全部隊沖去,猝不及防的軍隊還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被異種蠶食殆盡。
監控室內的柳家家主和夫人也看到了突然冒出的異種,驚得面色慘白。
與此同時,門外在一瞬間爆發出一聲聲刺耳恐慌的尖叫:“異種!是異種!快跑!”
無數只異種源源不斷地從湖水里鉆了出來,密密麻麻的異種大軍幾乎把透藍的湖水染成了恐怖森然的漆黑,它們浩浩蕩蕩似乎有千百萬上億只,朝著島上進發。
柳家家主已經被這個場面嚇得六神無主,這么多的異種同時入侵,還是在內城,這可是百年來從未有過的。
他們此時想跑已經來不及了,異種們仿佛就是沖著他們夫妻兩個來的一樣,避過了莊園里傭人,朝著他們排山倒海地猛撲過來。
十五分鐘后,當聯邦政府的軍隊趕到時,異種們已經全部消失地無影無蹤,莊園內只剩下驚魂未定、除了哭之外再沒有別的反應的傭人,以及不哭不鬧,貌似唯一一位理智尚存的人。
“柳小少爺,請問柳家老宅到底經歷了什么,為什么異種會突然在這里出現又突然消失,您知道原因嗎?”軍隊的調查人員問道。
柳赪玉指甲幾乎要扣入血肉里,陰白蒼冷的眼尾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紅:“神跡!
調查人員:“什么?”
柳赪玉緊緊抱著懷中的書籍,單薄的脊背因為激動而不受控制的顫抖著,深邃濃黑的眸子里閃爍著瘋狂的笑意,化作一顆虔誠的淚。
“她是真的,神真的存在。”
她感受到他的召喚,體會到他的絕望,殺了他的哥哥、父親、母親,一切讓他痛苦的根源,將他從無邊無際的絕望中救贖出來。
芭芭拉、不,應該叫她蟲族之王。
調查人員:“唉,又瘋了一個!
第23章 抱歉抱歉
于此同時,聯邦軍隊已經趕到了案發第一現場,柳家老宅的地下室。
軍靴踏過鋪滿地面的血液,黏滑濃稠的血水聲攪動,仿佛踩踏在血豆腐上,每一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手指扣在扳機上,時刻警惕戒備可能會突然冒出來的異種。
直到他們走到了地下室的正中心,精美大理石地磚中,那中心顯得格外突出,仿佛一張完美無缺的美人臉上長出一塊黑斑。
軍人們慢慢走進了那塊‘黑斑’,它好像突兀出現的地陷天坑,面積近50平米,槍械上的照明燈朝著里面望去,里面深不見底,一陣陣陰寒刺骨的冷風從天坑里刮出來,吹過這群聯盟軍的臉,無端的瘆人。
在場的每一個人內心都幾乎本能的產生出一種強烈的危險,誰也不敢跳下去,查看天坑內部情況。
最終,聯邦軍指揮官拿起對講機,將情況匯報了上去:“地下室出現巨型天坑,深度大約一百米,初步估計,那些異種就是從這里闖入并且消失,地下很可能有一條超級隧道,貫穿內外城!
“異種為何只攻擊特定對象,原因暫時無法確定!
“收到!
聯邦戰情指揮中心內,幾名身穿軍裝,肩上軍銜皆是在上將以上的人物坐在一起,各個面容冷凝嚴肅,沉重的低氣壓彌漫在其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一天前,指揮中心接到了防護網被入侵的警報,維護人員和外城軍隊趕到時,已經不知道潛入了多少異種!
“外城啟動一級異種預警,出動了三十萬駐外軍隊,25萬治安警力,全城嚴陣以待誰能想到,異種竟然直接穿過外城,從地下隧道入侵內城!
“這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大規模異種入侵事件?墒悄缓笕司烤故窃趺醋龅阶屇切]有理智的異種,只攻擊特定對象的?為什么偏偏是柳家?”幾名高級將領低聲討論著。
這時,情報部門抱著從柳家獲取來的視頻走了進來,‘芭芭拉’的臉赫然出現在會議室的大屏幕上。
“這就是操控異種的嫌疑人,當然她在面部做了偽裝,不是真正的芭芭拉,虹膜也做了遮掩,無法提取生物信息。但根據視頻,基本可以判斷她是一名年紀在15歲到20歲之間,身高162cm,體重偏瘦,沒有近身格斗功底,但出奇強健有力的年輕女性。她的走路姿勢也已經輸入了全國數據庫中,正在通過衛星進行全面摸排對比!
“另外,根據監控對話內容,我們判斷此人應該和柳家有血海深仇,尤其是柳下,她就是沖著柳下來的,其余人應該只是被無辜牽連其中。只要從柳家的社會關系下手,應該可以縮小搜查范圍!鼻閳笕藛T說道。
“社會關系就不用了,繼續數據比對!币晃簧蠈⒂行┚o張地制止。
柳家背后牽扯的太多太深,一旦查下去,只怕在場的所有人都兜不住。
上將一個拍案,道:“那個女人可以操控異種,但那么多數量的異種不可能長期生活在地下溶洞中,它們肯定還是會離開大陸,立刻通知駐外軍隊,讓他們在防護網上埋伏,將這些異種全部殲滅!
“是!
*
深黑無光的狹長地下隧道中,空氣渾濁沉悶,看不到一絲光線。
姜扶傾趴在阿舍爾瘦削的背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感受著耳畔呼嘯的風聲,無數低啞的嘶嘶聲從身后傳來,好像無形的蟲潮朝她奔襲而來。
雖然姜扶傾看不見它們,但她知道,那些是跟隨著她離開的異種。
基蘭說得不錯,蟲族即便墮落成最低賤的異種,沒有任何理智,但依然會遵循刻在基因里的烙印和渴望,保護它們的王。
半個月前,當她還在破舊古堡養傷時,從阿舍爾身上得知在這片大陸的地下,有可以串聯內外城,四通八達的隧道時,她就在籌備這一天。
她知道自己潛入柳家容易,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柳下和柳氏夫婦,幾乎不可能,柳家的私人軍隊會讓她插翅難逃。
于是她先是讓云奈給了她一個柳家女傭的身份,然后讓阿舍爾帶著她從隔絕異種的地下防護網走到柳家,留下自己的氣息,云奈則是留守在防護網附近,安裝定時炸彈。
爆炸的沖擊能夠讓防護網短暫失靈,闖入的異種就會順著她殘留的氣息一路尋到柳家,讓她可以全身而退。
這個方法雖然有些冒險,但值得一試,畢竟姜扶傾之前在中心體育場接觸過異種,對它們的聽話程度還是很有信心。
只是她沒想到,竟然來了這么多異種,浩浩蕩蕩根本數不清,仿佛陷入狂熱的信徒,無怨無悔地跟著她。
阿舍爾的速度非?欤旨氂珠L的足肢在地下飛快的挪動著,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動作也異常的平穩,趴在他身上的姜扶傾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顛簸。
他的皮膚說不上粗糙或細膩,觸感是一片微涼,仿佛觸及了延綿不斷的陰雨,潮濕卻寧靜。
姜扶傾闔上眼眸,嘴角帶著一絲恬然的笑,臉頰在他瘦骨嶙峋的背上輕輕蹭了一下,柔軟櫻紅的薄唇微貼著他皮膚下清瘦的骨,疲憊地睡了過去。
在黑暗中奔襲的阿舍爾足肢頓時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扭曲了一下,甚至連最基本的步伐都忘記了,僵硬又
滑稽地慢了幾秒后,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歡喜地狂奔起來,幾乎成了一道殘影。
五個小時后,阿舍爾以遠早預定時間的速度,背著姜扶傾回到了古堡。
云奈以早早地等候在外面,風雪未停,他穿著一襲恍若神子般的白色衣袍,銀白發絲隨風飛揚,幾乎與天地融為一色,孤獨寂寥地等候著姜扶傾歸來。
“王。”云奈俯身上前,從阿舍爾的身上接過她,單手將她抱在懷中。
“云奈?”姜扶傾揉了揉眼,臉上干涸的血跡不知何時掉落了一塊,露出她原本白皙的肌膚。
她看見云奈溫柔的眉眼便笑了起來,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淺淺的聲音里透出一絲激動的喜悅:“我成功啦,我給基蘭、小蟲、還有我自己報了仇!
“真厲害!痹颇涡χ,淺藍色的眸光柔和無比,聲線款款:“今天真是辛苦您了,我為您準備了熱水,回去清洗一番吧!
姜扶傾點點頭:“好。啊對了!
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樣,轉身對著身后的阿舍爾以及還潛伏在廢氣管道中的異種們說道:“你們就留在這里,不要回到防護網外,那里現在很危險,只有留在這里才是暫時安全的!
“您知道駐外軍隊在防護網處有埋伏?”云奈略帶詫異地問。
“我猜的,沒想到竟然真的被我猜中了!苯鰞A道。
“真聰明!痹颇蔚途彽匦α艘宦,凝望著姜扶傾的眸光泛著如暖流般的柔波。
古堡的浴室面積很大,是那種大到能迷路的程度,浴缸已經被云奈清洗的很干凈,里面盛著冒著白花花霧氣的熱水。
云奈單膝跪在地上,舉止輕柔又熟練地用一只手為她解開被敵人鮮血弄臟的衣裙,銀發從他的肩頭垂下,勾勒出他柔和清雅的側顏。
這樣的場景讓姜扶傾不由得回想起她第一次被云奈服侍時,那種緊張、羞恥又慌亂無措的感覺,但現在,在云奈日復一日的無聲浸潤之下,她竟然已經習慣了這種被他包容照顧著的感覺。
云奈還在為她解衣,那雙海藍寶般的眸子專注的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在珍而重之地看待一件珍寶。
但今天的他有些奇怪,一直只用一只手為她解衣脫鞋,哪怕明明很不方便,也一直沒有動過左手。
“云奈,你的手怎么了?”姜扶傾察覺到不對,關心地伸出手想要拉他。
但云奈卻微微側了側肩,躲過了她的觸碰:“沒什么,只是一點擦傷而已。”
姜扶傾卻不信,一把扯過他寬大的袖子撩開,發現他左手手臂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疤,深可見骨,她只是看一眼,就覺得心臟發疼。
怪不得他今日穿了這樣一身寬大的衣裳,受了這么重的傷,卻藏著掖著,一點也不肯不讓她知曉。
姜扶傾鼻尖一酸,拉著他的手,嗓音啞啞地問:“這是怎么弄得?”
云奈柔聲輕嘆:“只是炸防護網被反噬的沖擊波弄傷而已,過幾天就會恢復,所以不想讓您知道的。”
“防護網會反噬?”姜扶傾喃喃道,烏黑的眼眸頃刻間溢滿了自責:“對不起,我不知道防護網還有這個功能,是我太草率了,才會讓你受這么重的傷。”
“王——”云奈單手輕擁她入懷,溫雅的嗓音不斷地安撫著她:“沒事的,對于蟲族來說這點小傷算不了什么!
姜扶傾深深地將臉埋在云奈的懷中,云奈血淋淋的傷口不斷地往她的腦海中涌來,讓她越來越內疚,幾乎無法直視云奈溫柔的目光。
云奈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溫柔對她,包容她的人,明明知道她這次的行動是意氣用事,依然選擇無條件地幫助她完成心愿,可她卻沒能保護他。
姜扶傾眼眶微微濕潤,愧疚自責反復折磨著她,可在她指尖顫巍巍地觸碰著他的傷口時,指尖卻散發出一道耀眼盛大的白光。
第24章 改改
“這是什么?”姜扶傾驚訝地看著指尖光芒,白色的華彩分外奪目,哪怕是在燈光下,也能瞬間將所有人的視線搶奪過來。
云奈淺藍色的眸子怔然地望著她的指尖,望得幾乎出神,久久沒有說話,仿佛沉溺在她指尖的迷離煙白間。
那光芒的中心是一團如海水珍珠般瑩潤的白色,越往外光芒越發散,如牛奶一般往外流淌,最后化為一團濛濛的乳白的霧氣,這是一種純然的沒有任何雜質的色彩,也只有最純粹的感情,才能爆發駕馭這種能力。
“您提前覺醒了治愈能力!痹颇瘟季貌啪従彽。
“治愈能力?”姜扶傾又驚又喜,激動地指尖都在顫抖,一手緊緊攥著云奈的肩膀,黑亮的眼眸如同最耀眼的寶石:“云奈,那我是不是可以幫你了?”
云奈被她弄得身形微顫了一下,好似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淺藍色的眸子隱隱沉潛著清透的水光,恍如被微風拂過的湖泊,湖面上揉皺著細碎的水紋,銀光粼粼。
他怔愣愣地望著姜扶傾,如神像一般的清雅溫潤的人,澄凈的眸光中一點一點滲透出愛意:“王、”
歷代蟲王都是在成年之后,自動覺醒的治愈能力,雖然也有幾位罕見的王,能夠在成年之前覺醒,但都是因為她們本身足夠強大,并且有心愛的侍蟲遭遇生命危險,促使她們提前突破能力。
他的王,緊緊只是因為他受了一點點小傷,就提前覺醒了嗎?
“到底是不是呀,云奈你快說啊,我都要急死了!苯鰞A眸光焦急地說,黑亮純粹的眼眸里清晰分明地映著他的倒影,銀發的長發在她眼中如同神圣的光暈。
她心中實在著急,見云奈一直不說話,干脆自己來。
她記得云奈在鋼琴上教過她如何運用自己治愈能力來治療受傷的蟲子。
首先,要試著驅使身體里的力量。
姜扶傾杏眼輕闔,纖長的睫毛軟綿綿地輕垂著,在眼底投下薄薄的陰影,呼吸隨之放輕,氣息逐漸緩慢,雙手自然地攤開。
漸漸地,姜扶傾甚至可以感覺到身體里血液的流動開始減緩,一股異樣的暖流在她的身體里毫無章法地游走,渾身散發著閃亮的白光。
姜扶傾屏息凝神,意識開始跟隨著那道白光游走,那白光游得極快,像一條四處逃竄的銀魚,又像迷路的,等待著主人的小精靈。
姜扶傾跟隨著它一段時間,逐漸掌握了它的游走的規律,腦海內無形的意識瞬間化為一雙手將它抓住。
小銀魚被抓住后,并沒有拼命掙扎或者溜走,而是像終于等到了她一樣,歡快地在她的掌心跳了幾下,最后乖巧地蜷縮在她的掌心中。
姜扶傾松開雙手,看著它慢慢在自己的掌心如白巧克力一樣慢慢融化流淌,最后徹底與她掌心融合,供她驅使。
姜扶傾緩緩睜開眼,額前已經溢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但她此刻顧不得汗水,半蹲在云奈面前,他穿著純白的長袍衣袖,像極了教堂里神父的裝束,帶著一絲不可侵犯的神圣的光輝。
姜扶傾緩緩撩開云奈的衣袖,像撩開一層軟綿綿的云,露出云奈受傷的手臂。
她微微俯身,如同當初云奈治愈她一樣,柔軟的櫻唇溫柔地落在他的傷口處,掌心漸漸有一層薄光溢出,蔓延在她的傷口,如絲絮一樣,隨著她的親吻,將他的傷口溫柔而纖密的縫補。
云奈身體猛然一顫,整個人仿佛如同電擊一般,肩膀微不可查的顫動著,溫柔的眉眼望向姜扶傾時,愛意如同月下的海潮一般延綿不絕。
姜扶傾俯身低眉,專注而生澀的試圖治愈云奈觸目驚心的傷口,
這是她第一次嘗試治愈,體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地消耗下去,不過幾分鐘,她就感覺雙腿發軟,好像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她一手緊緊握著云奈的手腕,一手勉強地撐著地,額上的汗水越來越細密的冒出來,睫毛不停的顫抖著。
直到幾分鐘后,云奈傷口處的白光消失,化作絲絲縷縷靈活的細線回到姜扶傾的體內,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栽倒在云奈的懷中。
“王、”云奈展開修長的雙臂,像溫柔內斂的暖流,將她攬入懷中。
姜扶傾虛弱地窩在了云奈的懷中,蒼白纖細的指尖輕撫過他的手臂,雖然還有一道淺淺的白色傷痕,但血肉已經重新生長了出來,沒有剛才的觸目驚心。
“云奈我治好你了。”姜扶傾疲倦的眉眼卻充滿了笑意。
“您的體力透支太過了,本就在柳家老宅里經歷了許多事,又在狹長沉悶的隧道里待了那么久,身體嚴重透支,現在還為了我強行透支自己的健康王,不值得!痹颇挝Q著淡眉,語氣中透著一絲隱痛。
他只是億萬蟲族中,最普通平凡的那一個,即使能在一次又一次的侍蟲的明爭暗斗中站的上風,但他骨子里的陰暗扭曲無人知曉。
如果被侍蟲院的人知道他扭曲的獨占欲,他根本就不可能成為侍蟲,更不可能成為第一個傳送到這里,保護王。
他根本不配,不值得姜扶傾對他這樣好。
“值得我很喜歡云奈!苯鰞A虛弱地已經快要睜不開眼了,卻強撐著最后一絲力氣,低聲淺淺道。
她覺得自己很累很累,從來沒有這樣累過,還未闔上眼眸,眼前就已經徹底黑了。
姜扶傾直接陷入了昏迷,倒在了云奈的懷中,呼吸淺得可怕,好像隨時都會停止。
“您救了我,現在該輪到我了。”云奈擁緊了她,微微俯身,銀白色的長發絲滑垂落,在她的額頭處落下如絲雨般的一吻,淺藍色的眸子溫柔繾綣,貼著她的耳廓,低啞著聲線道。
下一秒,她整個人就被云奈橫抱起來,兩人一起沐浴在溫暖的水中。
云奈修長的指尖輕柔舒緩地挑開了姜扶傾衣服上的紐扣,沾了血污的女傭衣裙被打濕后隨意丟在了地上,濕淋淋地溢著水。
浴室內水聲曖昧,烏黑濃密的黑發與銀白色的發絲互相纏繞著,如同水中柔亮又蜿蜒的小蛇,彼此交纏著,密不可分。
姜扶傾感覺自己很累,但好像有什么東西溫柔的包裹住她,牽住了她的手,與她緊緊相扣,連指縫都恨不得能嵌在一起,永遠無法被分開一樣。
緊接著一股熟悉而溫暖的熱流涌進了她的身體里,將她的心臟澆灌得滿滿漲漲,原本緩慢無力跳動著的心臟漸漸有了活力。
姜扶傾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云奈抱在懷中。
他瘦挺的薄背靠著浴缸,神父般的白色長袍被浴缸內的熱水打濕,濕淋淋地貼著他胸膛的輪廓,長發絲絲縷縷的漂浮在水面上,與她的黑發交纏著,純黑與純白的碰撞顯得格外分明。
而姜扶傾正軟綿綿地趴在他的身上,肌膚上已經干涸的血污已經被清洗得干干凈凈,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污濁,白皙的肌膚也在熱騰騰的水汽下,浸泡成櫻花般薄嫩嫩的粉色,胸口正壓在云奈的身上,水光在他們彼此親密的無限貼近中,柔柔地蕩漾著。
姜扶傾的臉頰霎時間紅成了一團,緋紅色一路從她的臉頰一路紅到了脖頸,甚至隱隱還有往下蔓延的趨勢。
“。。。!”姜扶傾原本還有些疲憊的杏眼瞬間睜大了,清亮的眸子不知道該往哪里瞟,腦子里已經有一百萬只土撥鼠在尖叫了。
“我我我我、你你你你、”姜扶傾顫巍巍地手指向云奈。
“您的體力損耗太過嚴重,所以我只能幫您治療,請您恕罪!痹颇稳崧曅χ⑶抑苯游兆×私鰞A的指尖,淡紅的薄唇在她的指尖又留下一記滾燙的吻。
姜扶傾:“”
我治愈你,你治愈我,這算什么?治療永動機嗎?
姜扶傾抽回手,看著自己赤果果的身體,還沒開口,云奈就已經替她回答了:“你的衣裳沾了敵人的血實在太臟,所以我就替您脫下扔掉了,若您覺得冒犯,云奈甘愿接受任何懲罰!
姜扶傾低著頭,嘟囔了一聲:“懲罰你干什么?”
她才不是那么嚴厲的王,一點小事就要治罪。
云奈淡笑著歪了歪頭,溫熱的掌心輕擁著姜扶傾的后背,柔柔地問:“王在說什么?”
姜扶傾偏過頭:“沒什么!
云奈笑意更深,淺藍色的眸光里潮濕暖熱,仿佛進入了遮天蔽日的熱帶雨林,愛和欲在瘋漲蔓延,頃刻間就彌漫了整個心。
他溫柔地執起姜扶傾的手,清雅俊美的臉放在姜扶傾小小的掌心里,唇畔的笑意帶著迷人的誘惑:“那王在昏迷前說的話呢?”
‘值得我很喜歡云奈!@句話在她的腦中冒了出來,不斷地循環循環再循環。
姜扶傾眼眸瞬間睜大,原本微紅的臉,瞬間爆紅,整個人像煮熟的蝦子一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當時她因為太虛弱,已經沒有力氣思考了,直接就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這算什么?太社死了啊。
“什么那個、那個、我”姜扶傾像個小女生一樣捂著臉,有點不敢面對。
“王一定忘記了吧。”云奈聲線含著一點淺淺的低落,柔情款款的眸中光澤黯淡了一些,但唇畔卻依然噙著難掩的笑意。
“您說為了我,透支體力是值得的。蟲族有億萬只蟲子,我從每一只蟲子從出生起就由專門的育嬰所培育長大,直到我們長大,成為蟲族戰士,要么獲得軍功榮譽,能夠有資格去圣殿,得到您親自授予的勛章,要么光榮戰死,這就是我們的一生,枯燥乏味又孤獨,您就是我們唯一的精神寄托”
“可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得到您的垂憐,讓您為我如此付出!
云奈說這話的時候,眸光向往無比,神情卻有一種美麗的苦澀,淡淡的落寞造就了他此刻異樣的美感,好像被人玩弄感情后毫不猶豫丟棄的溫柔美人,也更讓姜扶傾心生憐惜和愧疚。
姜扶傾那一點點的羞澀,在此刻消失殆盡,她趴在云奈身上,雙手捧著他清俊的臉龐,杏眸認真地注視著他淺藍色的眉眼,一字一句認真道:“我沒有忘記,我喜歡你,云奈。”
說罷,姜扶傾傾身在他的唇瓣上親吻了一下,青澀的,沒有任何技巧的,簡單的輕吻。
云奈黯淡的淺藍色眉眼,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后陡然明亮了起來,仿若宇宙中最明亮璀璨的銀河,星星點點地閃爍著他訴之不禁的愛意。
“王、”云奈嗓音沙啞幾乎顫抖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凸起的喉結不斷上下滾動著,修長完美的手指緊緊攥成了拳,藏起他隱秘而扭曲的欲望。
他舉止無限溫柔地將姜扶傾抱在懷中,水聲柔軟的蕩漾著,嘩啦啦的水不斷從浴缸中蔓延出來。
一枚又一枚包含著炙熱情愫的吻落在姜扶傾的身上,銀色的白色發絲像融化的雪水粘黏在姜扶傾的身上勾纏拉扯著。
云奈囁嚅著薄唇貼近姜扶傾的耳垂,雙臂緊緊箍著她的腰肢,熱氣不斷地拍打在她的耳廓上。
姜扶傾臉色微紅,微啟的口中不斷傾吐著熱霧,耳垂與鼻尖被熱意浸透微紅。
她緊張地吞咽著喉嚨,感受著云奈的手指慢慢地從她的腰肢游滑下移,杏眸染上了一抹艷麗的亂色,手指微微握緊,透露出她此刻的緊張。
云奈低聲一笑,修長手指插入了她的指縫中,溫和的聲線給她帶來無限的安慰:“王,
別緊張!
緊接著云奈俯下身去,柔軟濕滑的觸感傳來,沒有任何刺激疼痛,只有無限的酥麻愉悅,密密麻麻地傳來,原本緊張得不行的姜扶傾訝然地睜大了雙眸,不敢置信地看著云奈,薄唇如沾了水的櫻桃,水紅瑩亮,舌尖上還黏膩著幾縷銀白色的發絲。
第25章 餓餓
姜扶傾水亮的黑眸里陡然竄過一抹慌亂,這樣的云奈是她從未見過的,不再是如月神一樣清雅而疏遠,神圣不可攀折。
那雙漂亮溫柔的淺藍色眸中染上一抹清麗的艷色,眸光瀲滟如水,像一片望不見盡頭的雪原中忽然倒映出了一株鮮艷逼人的紅山茶。
紅山茶迎著凜凜寒風盛放,花瓣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積雪,濃艷如血的紅色從清幽透明的雪色中滲透出來,流淌在她柔軟的花瓣上,纏綿入骨的包裹吮弄著。
姜扶傾哪里承受過這種強烈異樣的刺激,黑眸瞳孔在瞬息間放大,全身蔓延起淡淡的紅暈,纖薄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顫動著,肩膀乃至手臂都細細密密地抖動著,水面上蕩漾開清透的漣漪,覆蓋著她動情的吟哦。
云奈從繁密的花叢中抬起頭來,望向姜扶傾難忍的動情之色,無聲地笑了起來。
修長的雙手扶著她纖長的腿壓在自己肩頭,眼尾那抹淺淺的紅痕,端艷地燃燒著,越燒越濃烈越深入,水紅的舌尖動作卻越發溫柔和嫻熟。
姜扶傾肩膀顫動地更加厲害,雙手緊緊捂著嘴,卻也抑制不了那斷斷續續傳出的聲音。
云奈埋頭苦干,銀白色的長發在水中隨意散開,如藤蔓般纏繞著姜扶傾微敞的雙腿,一圈又一圈的繞著她的小腿,發梢貪戀地汲取著她肌膚上的水珠,怎么也掙脫不開。
直到纏綿悱惻的水聲攪動響得更加激烈,姜扶傾無力的足尖突然繃緊,清透的水從云奈溫柔的眉眼淋淋漓漓的流淌而下。
姜扶傾羞得捂住了自己的臉。
云奈卻笑了起來,銀白色的發絲粘黏在他冷白的臉頰邊。
他坐起身來,將姜扶傾抱在懷中,坐在他的身上。
“王、”他淡笑著拿下了姜扶傾的手,微微伸出舌尖,殷紅的一點,像一條銀白小蛇吐出猩紅的信子,舌尖卷起臉上淌過的水痕,含入柔滑的舌中,像特意展示給姜扶傾看,然后喉嚨一滾,咽了下去。
姜扶傾瞳孔地震,從未見過如此香艷一幕的她,此刻連羞澀都拋之腦后,安心享受了起來。
*
翌日,天光大好,外城罕見的看見了明亮的太陽,暖意照耀在這片雪原上。
姜扶傾裹著軟綿綿的厚被子,柔軟的黑發隨意地披散著,陽光穿透綠油油的古堡玻璃照在她身上,她像一只曬太陽的貓兒一樣慵懶地翻了個,白皙的手臂搭在了云奈的腰間。
靠坐一旁的云奈回眸看著她,薄眸輕斂,澄澈的眸中浸染著笑意。
他握著她的手臂,溫柔地將她的手放入暖洋洋的被窩中,細聲緩語道:“蓋好,外面涼!
姜扶傾揚唇一笑,起身在他輪廓精致窄尖的下巴上親了一下,柔軟的被子順勢從她的身上滑落,露出她細膩的薄背,光潔的背上綻放著點點淡櫻花似的吻痕。
云奈清藍的眉眼一怔,幾乎是慣性地扶住她的后腰,一手托著她的后腦,讓她更省力一些,銀白的發絲像素雪一樣傾覆在她的身上,柔軟交疊的唇齒氣息濕潤。
她整個人幾乎像液體一樣舒適地陷在云奈的懷里。
“云奈,你的頭發好漂亮,好軟啊。”姜扶傾勾纏著云奈的發絲,忽然想到什么,淺淺笑了起來:“如果編辮子的話,肯定很好看。”
云奈笑著撫了撫她的后背,眸光柔和,仿佛沉溺于指尖細膩的觸感中:“編辮子嗎?我還沒試過!
“我來給你編!苯鰞A蹭得一下從他身上坐起來。
云奈藍眸笑意漸深,拿起床邊的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好。”
姜扶傾開心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跨坐在他的腿上,姿勢親密無間。
云奈眼眸飛快地眨了一下,垂眸間神情中添加了幾分暗色,攥著被子的手微微收緊,手背上迸出交錯的青筋。
姜扶傾將他濃密的銀發全部撥弄到一邊,指尖插入發絲中,將其分成三股,纖細的十指開始靈活在發絲間來回穿梭,很快一根蓬松粗長的麻花辮完成。
銀白色的發絲仿佛由云朵編織而成,松松散散的側垂在云奈的身前,碎發輕薄地落在他白皙的頰邊,非但不顯一絲女氣,反而令他更加溫柔,整個人透露出嫻靜干凈的人夫氣質。
“不過就是沒有小皮筋啊可以用這個!彼哉f自話,指尖握著麻花辮的發梢,倏地起身,從床頭的衣服上扯下一根淡藍色的細帶子。
這細帶原本是她舊衣服上用來系蝴蝶結的,用來當云奈的側編發的發帶最合適不過了。
“云奈,你編發的樣子比你披發更好看誒!”姜扶傾黑眸亮晶晶的,滿眼寫著驚艷。
“”云奈輕撫著垂落在腰間的辮子,無言地輕笑了一聲,眸光中流動著最柔軟的暖意。
冬天的太陽十分難得且寶貴,以至于姜扶傾都不想起床了,軟軟地賴在床上,仿佛一條咸魚。
云奈倒是早早地起了,瘦腰系上圍裙給她準備午餐,獨屬于食物的香氣從廚房緩緩飄到了臥室里。
姜扶傾翻出云奈的光腦,查看新聞,頭條就是:【突發消息!柳家老宅昨日遭遇恐怖襲擊,致多人遇難】
‘恐怖襲擊?’姜扶傾翻了個身,又去政經論壇上溜達了一圈,作為今天的爆炸新聞,照例有很多所謂的‘內部人士’‘真相帝’放出獨家消息。
比如‘繼承之戰——私生子柳赪玉的逆襲!
‘因果報應——諾曼家族的詛咒。’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訾家或是幕后操盤手!
但以上這些都對‘異種’只字未提,看來聯邦政府刻意壓下了異種襲擊的事。
也對,內城居民養尊處優,如果讓他們知道異種都能隨意進出內城了,豈不是會造成大規?只。
說起異種,姜扶傾下了床,來到已經被凍出一層漂亮霜花的玻璃窗邊。
“阿舍爾!彼昧饲貌A,輕輕喚了一聲。
阿舍爾就像聽到召喚的小精靈一樣,不知道從哪里突然躥了出來,足肢上還戴著之前她送給他的小茉莉手環,只是然花朵已經從雪白氧化成了紫色。
“進來!苯鰞A勾了勾手指。
阿舍爾八足并用地跑了進來,雖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那激動的動作,那晃來晃去的尾刺,總讓她幻視一只快樂小狗。
看久了,她竟然覺得阿舍爾也挺眉清目秀的。
阿舍爾跑進來,抖了抖身上的積雪,像一只大型犬一樣溫順地趴在她的腳邊。
正好云奈端著午飯出來,看見趴在姜扶傾面前的巨大一只,以及地板上的一堆落雪,臉上柔和的笑意好像有些許的淡了。
阿舍爾看見云奈時,不停晃來晃去的尾刺也頓了一下,落寞地耷拉了下去。
他嗅到了云奈和姜扶傾身上都殘留著彼此的味道,濃郁得像一塊化都化不開的奶糖,充斥著甜蜜的氣息。
這是他在王身邊時,從來沒有嗅到過的快樂的味道。
阿舍爾漆黑的眼中流露出一種只有他自己才知曉的低落與自卑,在云奈面前,他仿佛一只殘疾的,無法開屏的公孔雀,只能看著另外一只花枝招展的公孔雀在王面前搔首弄姿,奪走她全部的注意力。
“王怎么讓阿舍爾進來了?”云奈坐在姜扶傾的身邊,將午餐送到她的面前,語氣溫和地問道。
“我在想下水道里的那些蟲子們怎么辦。”姜扶傾推開午餐:“那么多蟲子,那么大的體格,飯量應該也不小吧,我去哪里給他們找那么多食物呢?”
“身為蟲族之王,讓自己的子民挨餓受凍,我太失職了!彼行┛鄲赖嘏踔,細眉微微顰蹙著,露出一抹哀愁。
一直溫順地趴在地上的阿舍爾忽然站了起來,
龐大漆黑的身體,如同拔地而起的巨人,卻手足無措地揮舞著足肢,不停地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阿舍爾你怎么了?”姜扶傾抬眸望著張牙舞爪的他,語氣悶悶的。
“他是在說,您不必擔心,這種小事它們自己會處理好!痹颇我艘簧啄滔阌衩诐鉁贿吽偷剿竭,一邊平靜地開口。
“為什么?”姜扶傾推開他送到唇邊的濃湯,淡色的唇瓣上沾染了一些湯漬。
“歷來只有億萬蟲族舉全族之力供奉吾王,從沒聽過要王來反哺蟲子的,您只需要享受就好,蟲子如果連溫飽這種小事都做不到的話,就是沒用的累贅。”云奈為她擦拭著唇角的湯漬,溫柔地說著略顯刻薄的話,并且淡淡瞥向一旁的阿舍爾。
一群連蟲子都算不上的異種,毫無未來的墮落產物,能為王服務,發揮這一絲渺小的作用就該感恩戴德了,憑什么恬不知恥地奢望王的回饋。
何況,那根本不是它們的王。
“話也不能那樣說啊,是我讓他們暫時留在下水道的,他們出不去又不能暴露自己,如果我再不管他們,他們就真成一群可憐蟲了!苯鰞A道。
“下水道里的老鼠、生活垃圾、塑料、木屑、這些夠他們填飽肚子了,而且就算沒有這些,蟲族都可以像蟑螂一樣不吃不喝兩個月,兩個月后,一滴糖水就可以讓他們滿血復活,王,不要為他們耗費心神了!
“啊?”姜扶傾瞠目結舌:“真6啊,不過這算不算虐待?”
“虐待?”云奈勾唇淡笑,低啞的聲線含著琢磨不清的渴望:“如果這也算您對他們的虐待的話,相信我,他們會集體精神高氵朝的!
第26章 補身體補身體
姜扶傾的臉色蹭一下燒紅了起來。
云奈一定不是那個意思,一定是她想污了。
云奈的眼神卻柔情似水,開口道:“所以,快點用餐吧。你今早上就沒有攝入任何食物,本來身體就不好,更加需要營養。”
說著他還解開了一直扣著的餐盤,露出燒得香噴噴的紅燒兔肉。
古堡地處偏僻,因為要隱藏身份所以基本很久才回去附近的小鎮上采購食材,而且外城的小鎮上也不會有這種新鮮的肉類,也不知道云奈是從哪里費心搞來的。
姜扶傾鼻尖深深嗅了一下,那兔肉被云奈熏烤地極好,外皮已經入烤鴨般紅酥薄脆,隱約還泛著一層紅潤的油光。
云奈拿起刀叉,將兔肉切開,酥脆的外皮發出一聲脆啵啵的聲響,一股淡白濃香的熱氣順著刀尖冒了出來,露出里面鮮嫩流汁的兔肉,光是看著就叫人流口水。
“快吃吧!痹颇螌⑼米油确旁诮鰞A面前的盤中。
姜扶傾咽了咽喉嚨,卻沒有立刻動筷子,而是看向一旁高高大大的阿舍爾問道:“就算你們很難餓死,但是挨餓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姜扶傾從小饑三頓飽一頓地長大,非常清楚那種胃餓得發疼的滋味,很難受。
她想,這些蟲子們挨餓的時候,肯定也跟那個時候的她一樣吧。
這群蟲子因為沒有王,一步步退化為野獸一樣的異種,挨餓了也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嘶嘶嘶的聲音,姜扶傾心中涌起一絲憐憫。
“王、”云奈開口,卻被姜扶傾抬手制止。
她仰頭望著阿舍爾,道:“云奈,我想讓阿舍爾自己說!
阿舍爾明顯愣了一下。
他高大的身子匍匐在姜扶傾面前,依然顯得格外龐大,聽到姜扶傾這樣說時,有些手足無措,八只足肢局促地纏在一起,漆黑沒有一絲白色的眼瞳中流露出受寵若驚的羞澀來。
但隨即,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望了云奈一眼。
云奈曾經在王給他的足肢戴上小茉莉手環后,有意無意地向自己透露過他是侍蟲的身份。
侍蟲——
那是億萬蟲族最羨慕嫉妒的蟲,唯一一類可以永遠陪在王身邊、有資格侍奉王的蟲子,和自己這種卑賤不堪的異種完全不同。
而且今天他的身上還沾染了王的氣息,這說明,他已經取悅了王。
蟲族是個等級制度極為森嚴的種群,蟲王有著最崇高,且永遠不被撼動的地位,而其他蟲子除了軍功之外,能夠取悅王的雄蟲,在其他蟲子面前也有著超然的地位和優越感。
阿舍爾從來沒有想過,這樣卑微丑陋的自己和族群精心培養出來的侍蟲站在一起時,王還能愿意傾聽他的話。
他清晰的看見云奈一貫溫柔和善的臉上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冷淡。
阿舍爾心中頓時涌起一團小小的雀躍以及得意感,快樂在他的身體里無限膨脹,比贏得了一場戰斗還要令他高興。
“王在問你話,快回答。”云奈的語氣依舊柔和,將落寞深深藏在心里。
阿舍爾猛然清醒過來,他無法說話,只能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姜扶傾歪了歪頭,明顯聽不懂,但她依然想試著了解這只‘小怪物’。
阿舍爾突然直了直身子,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張開稍顯猙獰的嘴,抬起前肢放在自己口中,鋒利的牙齒一用力,一條前肢瞬間被他撕咬了下來。
姜扶傾身子微微向后仰去,瞳孔放大。
阿舍爾咬著自己的前肢,像嚼虎皮鳳爪一樣嚼了兩下,吞進了自己的肚子里。
“”姜扶傾抿了抿唇,自從蟲族出現在她的世界之后,她的接受程度已經越來越大了。
但此時此刻,這一幕還是讓她大受震撼。
阿舍爾漆黑的雙眼望著她,只剩下七條足肢的他坐在姜扶傾的腳下,瘆人的毒刺在身后晃來晃去,仿佛一條等待主人夸獎的小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吃掉自己的足肢來緩解饑餓,對嗎?”姜扶傾深吸了一口氣,問。
阿舍爾快樂點頭,就差沒圍著她的腳邊轉圈圈了。
“那你的斷肢呢?什么時候會長出來?”她又問。
阿舍爾抬起三條足肢。
“三個月?”姜扶傾問。
阿舍爾搖搖頭,依然高舉著那三條足肢。
“三年?”
阿舍爾依然搖頭。
姜扶傾猶豫著說出最不敢相信的那個數字:“三個星期?”
阿舍爾瘋狂點頭。
姜扶傾已經從震撼變成了敬佩,按照足肢的消耗和生長速度,感覺在下水道呆一輩子都不會死,真是比蟑螂還要恐怖的生命力啊。
她下了床,雙手握住阿舍爾只剩下半截的殘肢,巨大的傷口裸露在外。
“你給我假裝演示一下就好了,為什么要真的吃掉呢,不疼嗎?”姜扶傾低聲道。
阿舍爾身后布滿鱗甲的尾刺瞬間就像炸了毛的貓一樣筆直地豎了起來,身體滾燙的嚇人,尾尖毒刺上凝著一滴透明的劇毒液體,仿佛突然間噴發洶涌的火山。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苯鰞A柔聲說道,心中越發覺得這個看起來恐怖嚇人的怪物,內心干凈可愛,單純地讓人心生憐愛。
她閉上雙眼,試著像昨天治愈云奈一樣屏息凝神,無數淡白的如同螢火一樣星星點點的白色光芒從她的身體里溢了出來,覆蓋在阿舍爾的斷肢上。
它們鉆進阿舍爾的皮膚,從流淌的血液里緩緩滲透,最后包裹住被硬生生折斷的骨頭,像有形又溫暖的風在阿舍爾的身體里游走,給予這個孤獨的小怪物最堅不可摧的治愈。
待光芒散去,阿舍爾的斷肢已經完全復原,姜扶傾無力地跌坐在地毯上,額頭上溢出些許薄汗。
“王!痹颇紊锨耙话褜⑺,放在床上。
“云奈你看,阿舍爾的斷肢復原了,我好像比昨天厲害了一點點!苯鰞A聲音虛弱,指尖激動地指著還沒有弄清楚狀況的阿舍爾,黑眸泛著細碎的光芒。
“是,您比昨天進步了很多,非常多!
即使是歷史上有名的提前覺醒治愈能力的王,在訓練這種能力時,
也都是循序漸進,沒有像姜扶傾這樣突飛猛進的,在一天之內,進階其他王一個月的
但云奈的眼中沒有半分欣喜,反而握住了她微顫的手指,藍眸柔軟而破碎,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眼眶微紅地開口:“您的身體本身就是被嚴重了的,明知道阿舍爾三周后斷肢就會重新長出來,為什么還要浪費體力治愈它?”
為什么?他只是一個卑賤的異種。
“它把我當成王!苯鰞A超級小聲的說道,其中的深意,只有他們彼此才能明白。
“我太累了,阿舍爾你先回去吧!苯鰞A沖阿舍爾招手。
阿舍爾猶豫了一下,像是很擔心姜扶傾,想要留下來。
“王的命令,你敢違抗?”云奈看向阿舍爾的眼神浮現出克制不住的惡意,剎那間的兇狠,令他整個人氣質驟變,仿佛撕開美麗畫皮的惡鬼。
但他忽然眸光一緊,敏銳地注視到阿舍爾的眼睛。
之前明顯如怪物般純黑的,沒有瞳仁的眼睛,如今竟然呈現出類人的琥珀色。
阿舍爾慢慢退了出去,背影很是低落,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云奈,不要對阿舍爾那么嚴厲嘛,他很可愛的。”姜扶傾扯了扯他的衣袖道。
云奈無言斂眸,窗外溫和的風雪掩蓋住了他渺茫的嘆息。
“那快吃些東西補一補,然后再好好休息一下。”他轉身,掩去了嫉妒和憤怒,勉強維持著笑意說道。
“嗯!苯鰞A笑著。
云奈溫溫柔柔地喂她吃完,又哄著她睡下,才緩緩打開了蟲族聯絡器。
他如實匯報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又用‘被寵幸’三個字輕描淡寫地向侍蟲院單獨做了報告,但匯報中最著重的還是姜扶傾的身體健康情況。
云奈深深擰著眉,注視著姜扶傾的睡顏。
他一個人能力有限,很難彌補姜扶傾在經年累月的身體虧空,必須要讓神官徹底檢查她的身體,再和其他蟲子一起為她療養。
但蟲族主艦離他們太過遙遠,實在鞭長莫及,這個世界的蟲族又大多數都是異種,無法療愈。
除非
云奈纖長的眉目輕斂,熊蜂生產的蜜汁倒是不錯的滋補品。
第27章 黑潮黑潮
這幾日外城的溫度又下降了許多,姜扶傾幾乎已經窩在床上不出門了,這幾天她的身體差了許多,稍微吹一吹冷風就會咳嗽,有時夜里還會突然發高熱。
嚇得云奈不再一改從前縱容的態度,強勢地禁止她出門,更是連窗戶都不允許打開。
“我以前從不這樣的,冒著風雪在外面呆幾個小時,都幾乎不會感冒,怎么現在吃好喝好,身體倒嬌氣起來了!苯鰞A靠坐在床頭,手里捧著熱巧克力奶說道。
“是因為身體已經透支到了極限,抵抗力下降,風一吹就病倒了,如果我們沒有找到您的話,或許您熬不過這個冬天,更堅持不到成年的那一天。”云奈坐在她的身旁,他的聲線有些低沉。
姜扶傾一笑,裹著被子往云奈身邊蹭了蹭,笑道:“我這不是有你嘛!
“嗯!痹颇未脚衔P起淺淡的弧度,像被打濕了翅膀的鳥兒,即使故作輕松,也無法遮蓋語氣里的沉重。
他舀了一勺芒果千層,送到姜扶傾的唇邊,道:“再吃一口!
姜扶傾痛苦地嗷了一聲,縮進了被子里:“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
這幾天云奈病態地熱衷給她投喂,恨不得一天**頓,讓她一日十斤地長胖。
起初姜扶傾還覺得很開心,美食誰不喜歡呀,但這樣吭哧吭哧地吃了四五頓,肚子已經漲得再多吃一口都會爆炸的地步,她徹底怕了。
云奈嘆了一口氣,溫柔的眉眼里滿是淡淡的無奈。
他放下甜點,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枚淺淺的吻,手慢慢伸進了被窩中,握住了姜扶傾白皙赤果的小腿,修長的指尖從她的腳趾一路緩緩地撫摸至她的大腿。
姜扶傾用被子蒙著腦袋呵呵笑:“癢~”
云奈垂眸淡笑,松松懶懶的側編發垂下,掃過姜扶傾的臉頰,嗓音略顯低。骸吧砩线是有些燙,燒還沒有完全消退,今天就先不要下床了,我出去一趟,晚上我會為您帶食物回來。”
“你現在就要走了嗎?”姜扶傾問。
云奈眸光很是溫柔,像哄小孩子一樣說道:“嗯,您要是覺得寂寞,我一會兒讓阿舍爾進來陪您好嗎畢竟您好像很喜歡它的樣子。”
最后一句話云奈刻意說得緩慢,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姜扶傾的反應。
姜扶傾倒是沒多想,點了點頭:“也好。”
一瞬間,云奈的眼神中涌起一種近乎悲傷的沉默。
“好。”他應道,倏而又問:“王喜歡阿舍爾什么呢?”
云奈的前半生幾乎一直在侍蟲院里長大,他一直被灌輸著只有最漂亮、最溫柔、最大度、技術最好的蟲子才會得到王的喜愛,于是他病態地苛求著自己,成為最完美的侍蟲,這才得到了姜扶傾的一絲青睞。
甚至這一絲青睞,都是他在幾乎沒有同類競爭,姜扶傾幾乎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費盡心機得來的。
為什么阿舍爾一個丑陋、愚笨、惡心的異種,可以得到王的特殊對待?
他不能理解,蟲族刻在基因里的占有欲和兇狠的本性在瘋狂蠶食他的理智。
“嗯?”姜扶傾疑惑地歪了歪頭,看著云奈溫和的眉眼反問道:“你不覺得阿舍爾很可愛嗎?”
可愛?
云奈沉著臉走出古堡,沉重的大門發出刺耳的吱嘎聲,大雪已經快積到人腰的高度。
云奈眸光冷冷的雪地間環顧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之前一直像個雕塑一樣守在門口的阿舍爾,直到他聽到了淺淺的哭聲,哭聲十分粗糙難聽,在風雪中若隱若現。
云奈尋著哭聲繞到了古堡后面,看見阿舍爾背對著他,后背一顫一顫地,像是在抽泣。
他繞到阿舍爾正面,看見阿舍爾正捧著之前姜扶傾送給它的小茉莉手環,手環依然還是原來的模樣,看得出阿舍爾很珍惜,保存地很好。
但即使在用心保存,因為時間太久,天氣太冷的緣故,紫色的茉莉花花瓣已經變得如同塵埃一樣稍微碰一下就碎掉了。
阿舍爾傷心地眼淚啪嗒啪嗒落下,還未滾落到下巴,便被冷空氣凍成了透明小冰珠,咕嚕咕嚕地滾落到厚厚的雪堆里。
云奈的心中沒有半分可憐,反而涌起了一種惡劣的快感。
再漂亮的花朵保質期也只有幾天,就像王對它的興趣一樣,轉瞬即逝。
“我要出去一趟,快把眼淚擦干過去陪伴王,別讓她看見你這幅晦氣的模樣。”云奈素白的指尖繞著發梢淺藍色的發帶。
阿舍爾愣了一下,隨即非常愧疚地抹掉了眼淚,它是怪物,所以即使哭紅了眼睛也和平常一樣,不會被人發現。
它乖乖地守在姜扶傾的床邊,像條溫順安靜的陪伴犬,即使聞到主人的氣味內心快樂得仿佛沸騰,也安安靜靜不吵不鬧。
姜扶傾拿著光腦,時刻緊盯著網上的局勢。
最新新聞顯示,由于柳家夫婦以及繼承人柳下的死亡,柳家龐大的家族企業正式由小兒子柳赪玉繼承。
新聞上的主持人面無表情地播報著關于柳赪玉的生平,并且配上一則只有十幾秒的視頻。
視頻中顯示的是柳家的葬禮,無數名流政商紛紛出席,而柳赪玉一襲肅穆的黑衣,胸前佩戴著一個純白的小紙花,清瘦的少年表情陰郁淡漠,在一眾故作悲傷的政客商人中顯得格外突出,黑色的碎發掃過狹長的丹鳳眼,沒有半點情緒,只有淡淡的死氣。
忽然他抬起了頭,在一片涌動的賓客黑潮間抬起頭來,青郁的眉眼沉默地注視著鏡頭。
剎那間,姜扶傾仿佛覺得柳赪玉捕捉到了
她的目光。
緊接著,視頻中的柳赪玉薄唇微微勾起,沖著鏡頭淺淺地微笑了一下,在嚴肅哀傷的葬禮上,他的笑容顯得病態又蒼白。
那笑容仿佛在說:‘我找到你了!
姜扶傾立刻關掉光腦,躺回床上。
一直安靜匍匐在床邊的阿舍爾感受到她的情緒不對,努力將碩大的身軀縮得小小的靠近她。
姜扶傾撲哧笑了一聲,趴在床邊摸了摸它的頭:“謝謝你,阿舍爾,我沒事的咦,你的眼睛怎么變了?”
阿舍爾眨了眨眼睛。
“是很漂亮的蜜蠟琥珀色誒。”姜扶傾指尖在他的眼角摸了摸。
王夸他漂亮?。。
阿舍爾激動得眼睛濕潤,仿佛下了一場毛毛雨,琥珀色的眼眸霧蒙蒙的。
“是什么時候起的變化呢?”姜扶傾問。
阿舍爾搖頭,它從不照鏡子,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什么變化。
不過只要王喜歡,它就好開心!
“難道是我從前看錯了?還是你的眼睛偶爾會變成這個樣子?”姜扶傾喃喃道。
阿舍爾依然搖頭。
“不管了。”姜扶傾搖了搖頭,握住阿舍爾的一條足肢,說道:“阿舍爾你去過墻外面嗎?外面真的像書里說的那樣寸草不生,生命絕跡嗎?”
從前姜扶傾對課本上的知識深信不疑,但在經歷蟲族、異種等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她對此表示懷疑。
果然阿舍爾搖起了頭。
它指了指姜扶傾被子里的水,又在地毯上滑稽地模仿魚類游泳的姿態。
“你是說海里有魚?”姜扶傾道。
阿舍爾點頭。
“那看來墻外的海洋也沒有污染到沒有生命存活的程度啊。對了,下水道里的那些蟲子們它們不就來自墻外嗎?它們從前生活在海里?蟲子在海里也能生活!苯鰞A問。
阿舍爾點頭又搖頭,做了一個像水獺一樣浮在水面上隨波逐流的姿態。
姜扶傾恍然大悟:“哦~也就是說,海里沒有陸地和島嶼,它們只能隨波逐流!
阿舍爾瘋狂點頭,琥珀色的眼眸像小星星,滿是瘋狂而直白的崇拜。
姜扶傾忍不住笑起來,又問:“那海里還有多少蟲子呢?”
阿舍爾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圈圈,然后身體趴在圈圈里,像覆蓋在海面上的黑潮。
姜扶傾笑容微僵,良久才開口:“你不會是想說,整個大海上全部都是蟲子吧?”
*
剛在防護網上值守了兩天的霍恩,開車回到公寓門口。
風聲從耳畔呼嘯而過,寒風卷起地上沙雪,裊娜地在林間起舞,發出沙沙的聲響。
令霍恩不得不瞇起眼睛,才能辨別方向。
忽然,風雪轟然而散,萬籟俱靜。
眼前純白的飄雪慢慢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變得零星閃爍,如同一顆顆晶瑩的散粉,從天空中紛紛揚揚的落下,那些細碎的瑩亮剔透越來越濃郁,仿若銀河傾瀉而下,碩大的白日在此刻竟也顯得黯淡無光。
倏而,這些瑩亮的珠粉被一陣風溫柔地吹散,云奈從銀河中緩緩走出。
“你來做什么?傾傾呢?你為什么不守在她的身邊?你竟然讓她一個人獨處?”霍恩晦沉的眸中帶著分明的盛怒,緊攥的指骨咯咯作響。
“這正是我來找你的理由。”云奈淡聲道。
“找我?”
云奈靜默了片刻,淺藍色的眸子像凝固的冰河,將晦澀酸溜的嫉妒暫時封凍。
“熊蜂,王需要你的侍奉。”
第28章 可憐兮兮的熊蜂可憐兮兮的熊蜂
城堡中,姜扶傾終于從阿舍爾簡單的肢體語言中弄清了關于墻外的真相。
當年蟲族女王在死亡之后,獸人趁機占領了冷川大陸,被基因里的暴力因子折磨地痛苦不堪的蟲子們退化成為了異種,無力反擊被迫退到了海中。
這些異種們就像失去蜂后,無差別發瘋的殺人蜂,雖然沒有了智慧,但憤怒值得到了史詩級加強,攻擊性更是暴增10000點,不斷地向著大陸發起自殺式的進攻。
這種以肉身對抗獸人熱武器的方式看似很愚蠢,毫無勝算。
但架不住蟲族瘋狂的繁殖能力呀,它們的數量可是以萬億為單位的。
而且蟲子即使墮落了,身體素質還在,不僅能生,還抗打、抗高溫、耐極寒,哪怕在缺水斷糧的情況下還能存活幾個月之久,死前還得再產下幾千枚蟲卵,繼續進攻冷川大陸。
這種不死不休的戰斗力都快把獸人們愁死了,就算他們的熱武器再多也經不起這樣耗啊。
而且由于整個冷川大陸都被海洋包圍,漫長的海岸線,讓發瘋的蟲子可以隨時隨地進攻,獸人光是防守都防守得心累。
“我們可以失敗無數次,但只要獸人的防守有一次松懈,蟲族就將覆滅整個冷川大陸,為吾王復仇!边@是一位蟲族將領在墮落為異種前,對獸人留下的警告。
百年來獸人一直活在恐懼之中。
為了對付瘋狂的異種,他們甚至連病毒武器都用上了,但這些病毒武器就像老鼠藥、蟑螂餌,最開始還有些用處,但很快蟲子的身體里就產生了抗體,連病毒都免疫了,真是恐怖如斯啊。
為了安撫民眾,也為了維護統治,皇室在海岸線上濺起漫長的防護電網,將蟲子阻隔在特高壓電網之外,同時宣布蟲族已經滅絕,并且隱瞞異種就是蟲族的消息。
一想到墻外廣袤無垠的大海上漂浮著密密麻麻的蟲族,時刻等待著進攻冷川大陸,姜扶傾自己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正想著,古堡的大門突然霍地一下被打開,洶涌的風雪灌進了室內,吹得窗邊墨綠色絲絨窗簾不停翻動。
原本趴在她身邊的阿舍爾忽然跳了起來,尖利的足肢張牙舞爪地伸著,像兇悍的狼犬一樣,擋在姜扶傾的面前,口中發出嘶嘶的警告聲。
霍恩拔槍對立,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阿舍爾的面門,鋒利的雙眸注視著它,有一種令人遍體生寒的恐懼壓迫。
阿舍爾卻絲毫沒有退縮之意,露出嚇人的白森森的獠牙,氣氛劍拔弩張。
“住手!”云奈沖著霍恩低聲呵斥。
“為什么一個異種會出現在這里?”霍恩壓著聲道。
云奈一把奪下霍恩手中的槍,卸下里面的子彈,幾下就將槍支拆成了零件扔在一旁,反問道:“異種就是墮落后的蟲族,你不知道?”
霍恩劍眉一擰,眸色十分震驚。
“霍恩?你怎么在這里呀?”姜扶傾聽到久違的霍恩的聲音,從阿舍爾的身后探出頭來,開心地和他打招呼。
霍恩看見姜扶傾,冰冷的眼神浮現出一點暖暖的笑意,但很快又沉了下去。
他緩緩走近姜扶傾,高大的身形如同黑色的陰影,遮天蔽日的墨汁,漸漸滲透覆蓋了她頭頂的光芒,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如深淵般的陰霾中,眸中映出姜扶傾瘦弱的倒影。
“你的臉色很差是因為在柳家跟他們打架時,受傷的緣故嗎?”他低沉的嗓音透著壓抑的沙啞。
姜扶傾臉上的笑容瞬間被凍住,柔和的表情瞬間變成了警惕,下意識躲到了阿舍爾的身后:“你怎么知道?”
霍恩看到她充滿戒備的反應,眼中的光芒迅速地灰敗了下去:“我見過柳家地下室里的監控錄像。”
姜扶傾有些疑惑,霍恩不是外城的治安官嗎?為什么會跟柳家扯上關系?
云奈適時地開口:“王,霍恩的身體里攜帶著熊蜂的基因。”
“???”姜扶傾眼神發懵:“怎么會?我跟霍恩認識很久了,如果他是蟲族的話,為什么他沒有發現我呢?而且為什么阿舍爾會對他表現出這么強的攻擊性?”
霍恩突然跪在姜扶傾的面前,膝蓋重重地砸在堅硬的瓷磚上,偌大的城堡中回蕩著冰冷的震蕩,威嚴沉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種渺茫的脆弱感,他沉默地低著頭一言不發,卻仿佛壓抑著許多無法言說的痛苦,像一塊燒紅的熱炭哽咽在
喉嚨中。
治安官的黑色制服永遠一絲不茍地緊束著他高大偉岸的身材,但跪在姜扶傾腳下時,仿佛一座黑山頹然傾倒。
云奈開口道:“阿舍爾對他展現出攻擊性,是因為它嗅到了霍恩治安官身體里的獸類基因,他不是純種的蟲族”
“不是純種的蟲族,什么意思?你不是說霍恩的身體里有熊蜂的基因嗎?”姜扶傾問。
云奈垂眸看著跪得筆直如刀鋒般的霍恩,眼神流出一絲淺淺的審視和傲慢,緩緩道:“他是被柳家改造過的蟲族!
姜扶傾驀然瞪大了眼睛。
她一下就想起了柳家地下室里,即將成為獸人們盤中餐的那幾枚蟲繭。
那些獸人食客在吃它們的時候,動作是那樣熟練,說明他們并不是第一次食用蟲繭。
那么在姜扶傾之前的很多年,柳家用盡許多手段,收集了很多蟲繭,其中不止有用來食用的,更有用來實驗改造的。
“柳家人和很多獸人一樣,既厭惡恐懼蟲族,又羨慕蟲族對王的絕對臣服,他們用我們的基因做了許多研究,希望能像王一樣控制我們,成為他們手中的劍!
“許多蟲子死在了不見天日的地下實驗室,甚至有許多蟲子一輩子都沒見過同族,在蟲繭中就被實驗注射進不同的基因,以此來混淆血統我是唯一活下來的那一個,因為偽裝成了他們最想看到的臣服的樣子!
“柳家人安排我來這里,也是因為想看看我能否真的對同類下手!
霍恩艱難地開口道,眼下覆蓋著一層陰沉沉的陰郁,像死氣一樣蔓延開來。
姜扶傾俯下身,蒼白的小手撫上他古銅色的臉頰,黑眸流露出一抹心疼,在雪光中美得迷眩:“所以,這就是你假裝認不住我的緣故嗎?”
霍恩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隱痛。
“我的心臟被柳家人植入了微型炸彈,一旦察覺我有異心,或者行徑有異常就會被立刻引爆,衛星也時刻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所以我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
沒有人知道,他在見到姜扶傾,嗅到她身上的氣息時的沖擊,好像充滿水的水庫大壩在一瞬間開閘,洶涌囂囂地奔涌而來,身體不受控制地震顫,耳膜里充斥著幾乎要敲破的雷鳴般的鼓聲,好像漂泊億萬年的孤魂野鬼終于找到了歸處,暗無天日的末世里,突然升起了一輪太陽。
他幾乎本能地就要跪在姜扶傾的面前,虔誠地捧著她的手,在她的指尖親吻,奉上他血淋淋的真心。
但他只是靜靜地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安插在他心臟的微型炸彈會記錄他身體里的各項數據,他的心跳一旦過速,就會發出刺耳的警報。
他不能讓柳家發現異常,于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姜扶傾離開,并且將姜扶傾的所有信息隱藏,以防被有心人盯上。
但蟲子的本能讓他忍不住靠近姜扶傾,貪戀她的氣息,哪怕遠遠地看她一眼,偶爾交談幾句話也好。
“對不起,除了表達對柳家的忠誠,我什么都做不了!被舳鞔怪^,低啞的嗓音發顫。
“這不怪你,霍恩,你不用自責,在那樣的環境下,你能活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姜扶傾滿眼心疼,手掌輕輕地放在霍恩的胸口,結實的觸感,滾燙的溫度幾乎順著她的指縫流溢出來。
她的指尖隔著硬挺的治安官制服輕輕摩挲了一下,終于感受到他胸膛處的凸起,那是一線傷疤。
霍恩呼吸一顫,仿佛直接在他的心臟上憐惜地摸了摸。
“將炸彈埋入心臟的時候,你一定很疼吧!彼郎\聲問到。
霍恩飛快搖頭,向來冷冽兇獷的眼神,竟有一種令人疼憐的自卑感。
“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心臟上的炸彈取下來的!苯鰞A承諾道。
“知道我和柳家關系的人很少,您殺了柳家夫婦和柳下,間接也讓我獲得了自由!被舳餮鲰。
“但是他的身體里終究含有獸人的基因!痹颇卫潇o地走上前來,攤開掌心遞給姜扶傾一個東西。
“這是什么?”姜扶傾看了一眼,問道。
“束縛項圈。獸人的基因并不穩定,這就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如果讓他來侍奉您的話,必須套上這個。”云奈冷冷地望著霍恩。
姜扶傾:束縛項圈?這不是給狗用的東西嗎?等等?侍奉?
“項圈里藏有三根沾了阿舍爾尾刺毒液的鋼針。”云奈將項圈的繩索放在姜扶傾的手中:“這是開關,只要您察覺到他有一絲一毫的異常,或者讓您不舒服,就摁下這個按鈕,三根毒針會立刻扎進他的頸動脈,立刻斃命!
第29章 我們熊蜂是這樣的啦我們熊蜂是這樣的……
姜扶傾握著牽引繩的手一緊,看向阿舍爾。
阿舍爾立刻興奮點頭,像是非常驕傲自己的毒液排上了用場,像蝎子一般的尾刺在身后開心地蕩來蕩去,鋒利的尾尖寒光凜凜。
姜扶傾瞬間覺得她手里握著的并不是什么束縛項圈的繩子,而是燒紅了的鐵鏈,十分燙手。
“我相信霍恩,這個項圈就不用了吧!彼f。
聽云奈的描述,阿舍爾的毒液挺厲害的,萬一不小心擦槍走火了呢?那豈不是害了霍恩。
然而她這話一說,還不等云奈開口,霍恩就主動握住了她的手腕。
霍恩的手掌寬大而溫熱,掌心和指腹因為長年持槍的緣故,都生了一層繭子,與姜扶傾肌膚接觸時觸感十分粗糙,仿佛一塊生絲粗布覆在她的手腕間,釋放著粗糙生澀的滾燙。
“傾傾王、”霍恩忽然改了口,冰藍色的瞳孔深深地望著她:“云奈侍蟲說得對,我的血統不夠純粹,我甚至不能算作一個真正的蟲子,連我自己都害怕有一天會做出傷害您的事情!
“所以,請您像調‘教野狗一樣,為我戴上束縛項圈吧,只要我做出半分忤逆您的事情,請您不要猶豫,直接殺死我!彼蛊鸬暮斫Y滾動著,卑微的語氣近乎請求,深邃的眼眸像望不見底的冰川藍洞,里面潛藏著不可言說的不安與渴望。
渴望?
一旁的云奈看得深深擰眉。
蟲族內部也是有著嚴苛的等級制度,最高等的自然是蟲族之王,而最低等的就是像阿舍爾這樣的異種,因此阿舍爾時常自卑,因為自己猙獰恐怖的外貌而難過。
但至少,阿舍爾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誰,高等蟲族即便可以鄙夷它,卻也認可它的身份。
可霍恩不同,連阿舍爾這樣的異種都不認可他的身份,恨不得下一秒就斗得你死我活,仿佛世仇一般,更何況其他蟲子呢?
“既然這樣的話好吧!苯鰞A看著霍恩誠懇的請求,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她將項圈拿在手中,仔細端凝了一下。
項圈是黑色皮質的,銀冷冷的鎖扣與純黑的皮質項圈結合起來,有種強烈的禁欲強制感。
她將項圈拆開,輕聲道:“霍恩,你過來一點!
霍恩黯淡的眸光瞬間一亮,膝行上前,熨燙筆挺妥帖的西裝褲在冰冷的瓷磚上緩慢地摩擦著,窄勁有力的后腰佩戴著的用于鉗制犯人的銀質手銬,發出冰冷的碰撞聲。
姜扶傾微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喃喃道:“其實走上來就好了,不用這樣子!
霍恩一直垂著頭,額前細碎的黑色短發垂落,為了表現出自己的絕對忠誠,他的雙手全程都背在身后,宛若被無形的鐐銬拷住。遒勁有力的大腿肌肉將純黑的西裝褲緊繃的幾欲噴張,緊貼著他渾圓結實的臀部,窄而健碩的背脊弧度微陷,形成一道彎刀般鋒利而危險的弧度。
姜扶傾手中的項圈不自覺地握緊,如果此時此刻,場景不是古堡的話,她幾乎以為自己在陰森的牢房,暴虐地審問腳下的犯人。
‘怎么又胡思亂想了。’姜扶傾搖了搖頭。
她雙手拿著項圈,從霍恩的后頸繞上前來,最后在他的喉結處系上。
“如果太緊不舒服的話,就告訴我!苯鰞A濃睫微垂,看似專心的系著
項圈的樣子,實際她根本不敢直視霍恩。
因為她覺得給人戴狗項圈的方法有些作踐人。
畢竟她可是一個沒有奇怪xp的正經人呢。
也因此,她根本沒注意到就在她垂眸為霍恩系上項圈時,一直深深低著頭的霍恩,慢慢地將腦袋抬了起來。
冰藍如極寒碎冰般的眸子里,涌動著巖漿般滾燙炙熱的溫度,他的神色不在卑微如泥,更加沒有一丁點被侮辱作踐的羞恥感,只有澎湃的激動,身體里陡然生出了無邊無際的龐大歡愉,好像一團衰敗的死灰突然復燃,猛烈的火焰直直地燃燒到了天際。
一直以來,霍恩都無比厭惡自己的身份,有著強烈的自我厭棄和自毀的傾向,只是被他沉肅的外表所隱藏,無人知曉。
但當他被姜扶傾套上項圈的那一刻,所有的恨惡和自毀統統傾散,因為他成為了王的狗,姜扶傾的私人所有物。
霍恩第一次暢快而無聲的笑了起來,耳朵里仿佛有億萬只蜂、蟬在無休止的尖叫,快樂震耳欲聾。
一旁的云奈也猛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建議姜扶傾給霍恩套上項圈,一是真心出于姜扶傾的安全考慮,二是為了敲打霍恩,時刻記得自己并非真正蟲族的身份,不要因為成為王的專屬蜜蟲,就得意忘形。
但他竟然忘了這一層。
云奈臉上溫和的笑容幾乎要維持不住,看著霍恩幸福的笑容,只覺得刺眼至極,他沒想到自己處心積慮地羞辱作踐,竟然讓霍恩給爽到了。
“怎么樣?這樣子會勒脖子嗎?”系好了項圈之后,姜扶傾問道。
霍恩輕撫了一下脖間微涼的項圈,緊度不輕不重,但每當他喉結滾動時,都會有一種輕微的窒息感。
“不會,這種感覺非常好,謝謝您!被舳魃ひ艏拥赜行┥硢,眼神中滿是對姜扶傾明晃晃的感激。
“呃,不客氣!苯鰞A臉色一紅,怎么有人被套了項圈還這么開心的。
不過霍恩健康的古銅色肌膚與黑皮鑲嵌銀質金屬的項圈莫名十分相稱,仿佛一條兇狠又疏離的杜賓犬。
“霍恩檢察官,既然王已經決定承認你的身份,那你也應該履行你應盡的義務,侍奉吾王!痹颇紊钗艘豢跉猓瑢挻笠粔m不染的袖子下藏著緊攥的拳頭,溫聲道。
“誒?等等等等!!”姜扶傾連忙比了一個打住的手勢。
她疑惑地看向云奈:“其實剛才我就想問了,侍奉?霍恩他為什么要侍奉我?”
云奈半跪在姜扶傾面前,溫柔的目光與她對視,道:“王,霍恩有熊蜂的基因,熊蜂的蜜汁十分滋補,能很大程度上彌補您身體經年累月的虧空。”
“所以為了您的健康著想,就算您不喜歡霍恩,也請讓他侍奉,采蜜飲下委屈您了!痹颇握Z氣無比柔和,余光卻意味深長的瞥了霍恩一樣。
霍恩暗自垂眸,掩下眸中落寞。
“可是”姜扶傾看著霍恩低垂沉肅的眉眼,臉頰泛起了紅暈。
“是害怕嗎?若是您擔心只是項圈還不夠安全的話,我可以和霍恩一起服侍”云奈話未說完。
姜扶傾的臉色立馬紅了個徹底:“不用了!”
她本能抬手拒絕,卻忘記了手中握著的牽引繩,猛地一扯。
霍恩頓時悶哼一聲,被項圈禁錮住的脖子被迫高仰,粗礪的大手撐在姜扶傾的兩邊,刀削般冷峻的面容因為突如其來的強制和窒息燃燒起奇異的潮紅,洶涌的胸膛不斷起伏。
“啊、不好意思,你沒事吧?”姜扶傾歉意地捧起霍恩的臉,卻被他過于滾燙的肌膚溫度燙到。
“沒事!被舳髌D難地張口,冷硬的五官沒有表現出半分不適,反倒露出一種令人汗毛凜凜的快感。
‘賤蟲!欲拒還迎的賤蟲!颇卧谛睦锇盗R。
“真的不用嗎?”罵歸罵,但云奈卻依然溫聲詢問道:“您知道采蜜的方法嗎?”
姜扶傾愣了愣,隨即搖頭。
云奈淡淡一笑,溫柔地執起姜扶傾的手,用臉頰親昵地蹭了一下,像是在爭奪她的注意力般開口:“所以,還是留下我在一旁指導吧!
姜扶傾咬著唇,猶豫了半晌,就在她即將點頭同意時,霍恩突然開口:“王沒有經驗,我有,我可以產出蜜汁,不需要麻煩云奈侍蟲。”
“那太好了,云奈,你跟阿舍爾一起出去吧。”姜扶傾如釋重負道。
云奈呼吸壓抑著怒意,竭力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離開。
他們走后,姜扶傾有些羞澀地攥著睡裙,眼神卻不受控制地偷偷瞟向霍恩如山巒般起伏綿延的胸膛。
“那個,要怎么樣才能采蜜?”姜扶傾有些緊繃地開口。
“請容許我的冒犯,我需要動情,才能分泌蜜汁”霍恩緩緩起身,過分高大健碩的身形,古銅色的肌膚將姜扶傾襯托地越發嬌小,強烈的體型差,讓姜扶傾有一種近乎被圍剿的壓迫感。
他單手托起了姜扶傾的腰肢將她抱起,雙腿跨于他的身上,微不足道的重量壓在霍恩肌肉緊繃的**,仿佛貓爪輕盈地踩過,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排梅花印。
姜扶傾任由他的行為,手中的牽引繩因為緊張而越抓越近,在交換姿勢時發出鈴鈴鐺鐺清脆的聲響,但在如春潮般溫暖的古堡中,這些聲音非但沒有令人清醒,反而有種醉人沉溺的意味。
“我明白了,我會努力試試的。”姜扶傾低聲道。
她將牽引繩在手中繞了一圈,白皙的手臂環住了霍恩的脖子。
因為身形差異過大的緣故,即使姜扶傾坐在霍恩的腿上,都只能挨著他的脖子,這反而令她能清晰地看見霍恩在皮質金屬項圈的約束之下,瘋狂滾動的喉結。
她膝蓋微微用力,夾緊了他的腰身,仰頭在他的喉結上輕吻了一下。
霍恩眼眸瞬間睜大,仿佛瞬間被推上了高峰,摟著姜扶傾的手臂猛地收緊,即使隔著黑襯衣都能感受到手臂繃起的青筋。
“霍恩、”姜扶傾的腰幾乎要被霍恩掐斷,單薄的脊背被埋沒入他波濤欺起伏的胸膛。
霍恩呼吸加深,克制而動情地死咬著牙根,古銅色的肌膚下慢慢溢出罕見的紅暈,仿佛黑夜里無聲涌動的赤潮。
他如同一頭兇悍的野獸般靠在姜扶傾的身邊,發了狠似的粗喘著,將英挺俊朗的臉頰埋入她的脖頸間,脊背如同拉到極致的弓弦一樣緊緊弓著,做工精細的黑色制服在如野獸般噴張的肌肉前也顯得單薄無力,發出即將崩壞的響聲。
姜扶傾滿臉緋紅,鼻尖充斥著專屬于霍恩的強烈雄性氣息,手臂無力地揪著他的制服。
忽然耳邊傳來啪的一聲,什么東西像紙張一樣被撕裂了。
霍恩將臉埋入姜扶傾凌亂的發間,猛吸了一口氣,隨即松開粗壯的手臂。
“可以了!被舳餮畚灿行┹p微的紅,胸口不知何時被崩開。
純黑的制服包裹著他古銅色的肌膚,仿佛凝著一株凝著晶瑩露珠的朱槿花,空氣里都彌漫著甜蜜的芬芳。
第30章 一代新人勝舊人一代新人勝舊人
姜扶傾垂著眸,纖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霍恩從耳根到脖間都燒得通紅,擁著她腰肢的粗壯手臂微微發顫,空氣中甜蜜的氣息越發黏稠,像熬煮濃了的糖漿,晶晶瑩瑩掛在紅潤的枝頭,泛著水瑩的光澤,顫顫巍巍地滴落在姜扶傾蒼白的嘴唇上。
暖熱的蜜珠洇濕了她略微發干的嘴唇,像一滴落在沙漠里的雨水,剎那間滋潤進干澀的心田。
姜扶傾看著霍恩充滿雄性張力起伏的胸膛近在咫尺,不停的散發著令人上癮的氣息,她伸出微紅的舌尖舔了舔嘴唇,渴望地湊了上去。
霍恩高大堅挺的脊背像受了電擊刺激一般顫抖著,喉結不停地來回滾動著,呼出干燥難耐的熱氣,仿佛內臟在陰陰地燃燒,骨頭縫都燒得酥麻。
他哆嗦著用寬大粗糙的手掌托著姜扶傾單薄睡裙下的渾圓臀部,青筋炸裂的手臂緊擁著她的后背,將她抱在懷中,更加方便她的飲用。
毛茸茸的腦袋深埋在
他的胸膛,似蚌肉軟貝一樣柔嫩的觸感不停地撥弄著,反復地刺激著他,撩撥地他死去活來,身體里難捺不住的顫栗,卻無法得到真正的釋放,只有源源不斷地欲求不滿,將他深邃沉悶的眸子染得濕潤。
他只能無可奈何地擁緊了她,粗礪的掌心不斷來回磨蹭著她的后背,胡亂地咬著她的發絲,粗長有力的雙臂和寬闊的胸膛幾乎要將瘦小的姜扶傾嵌入他的身體里。
“唔——”姜扶傾不滿地哼哼了一聲,這個姿勢快讓她喘不過氣來了。
她扯了扯手里的牽引繩,霍恩喉嚨一窒,修長挺拔的脖子被迫高高地后仰,結實緊繃的胸脯也高高地挺起,形成兩道飽滿的弧度。
“王——”霍恩冰藍色的眸中充斥著渴望的水光,向來不沾情欲,冷冽如冰的眼神滿含乞求。
“你的味道好熟悉!苯鰞A為抬起頭,紅唇被蜜汁染得亮晶晶的。
霍恩飛速地垂了垂眼睫,道:“您以前嘗過的,忘記了嗎?”
姜扶傾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搖頭道:“不記得了,什么時候?”
“諾曼莊園爆炸的那一天,您被那只異種救了出來,受了重傷發了高熱,神志模糊,我將您帶了回去,您”
霍恩像是說不下去般,羞恥地低下頭,紅著臉的模樣很是純情。
“有這種事?云奈從未和我說起過!苯鰞A道,搞得她好像始亂終棄了一樣,不過好在霍恩并沒有像電視劇里面演的那些被拋棄的怨夫一樣,用一種含恨而幽怨的眼神看她,不然可真是罪過呀。
霍恩垂闔著淡睫,粗糙的指腹輕抹去她唇角的晶瑩,低啞渾厚的嗓音有種包乃萬物的溫和感:“您不記得也沒關系,對我來說,能夠侍奉您一次就是畢生榮幸了。云奈侍蟲他不告訴您,也是處于我身份的考量吧,畢竟我實在是上不得臺面。”
“別這么說,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苯鰞A在他的胸膛上親了一口,剛喝飽的她聲音都是甜甜的。
“你會離開警局嗎?”吃飽喝足的姜扶傾將臉枕在霍恩的胸膛,霍恩雙手托著她的臀坐在自己身上。
“如果您愿意讓我留下來的話!被舳黜诮鰞A半露的臉蛋上,目光期待。
“我當然愿意啦,你潛伏在獸人里過得也不好。”姜扶傾懶聲道:“說起來,你是被柳家控制人,柳家夫婦死后,柳家的機密如果被解開的話,你的處境也很危險吧。”
“柳家目前被柳赪玉接管,他就是柳下的血庫,長年被排斥在權利中心之外,他就算要發現我的事也得過一陣子,這段時間我就像一個普通的治安官,接收上頭的命令,每天巡視防護網,防止異種逃跑。”霍恩道。
姜扶傾倏地一下抬起頭來,好像一只突然發現敵人的機敏的小獸:“你在巡查防護網?”
“是!被舳鼽c了點頭。
“那也就是說,你可以把下水道里的那些蟲子們送出去?”姜扶傾激動地環住他的脖子。
“可以,我知道防護網最薄弱的地方在哪里!被舳髂鰞A的笑臉,語氣有些微妙的啞。
“太好了,那我們今晚就行動。”姜扶傾開心道,纖細筆直的小腿繞著他粗壯有力的腰身愜意地蕩來蕩去。
“今天恐怕不行,今晚不是我值班,人工智能不會放行!被舳髡f道。
“那就明天?”
“好!被舳鞯χ,腰腹卻在她的擠榨之下,涌出近乎刺痛的悶灼燥熱,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他緩緩抽移出手掌,托在姜扶傾的后腦,夾著自己的朱槿花色,冰冷凜寒的眸光中帶著卑微的討好:“王恢復的不錯,再喝些嗎?”
姜扶傾紅著臉咬著唇,半趴在他的懷中,潮濕的聲音染著逗弄的意味傳出來:“霍恩你的胸好硬啊‘’健身博主不是說肌肉在放松狀態下是軟的嗎?你在緊張?”
姜扶傾的笑聲不大,卻被古堡之外,聽覺神經異常敏銳的兩個蟲族聽得一清二楚。
阿舍爾靠著古老斑駁的紅色磚墻頹喪地坐下,琥珀色的眼眸望著天空,認真地聆聽著古堡內的一舉一動。
“王的聲音果然比之前有力了許多,熊蜂的蜜汁真厲害,怪不得云奈侍蟲要把他找過來,王有救了,真是太好了!可為什么他不是熊蜂呢?”阿舍爾傷心地抱著自己,難過的情緒明顯從他的眼中流露了出來。
一旁的云奈沉默地注視著地面,比起情緒外露的阿舍爾,他的反應十分平靜,仿佛連刺骨的風雪都不能激起他一絲一毫的波瀾。
厚重的雪花堆積在他的肩頭,落在他蓬松慵懶的側編發上,淡藍色的發帶被扯得飛舞,此刻的他仿佛飄雪一樣美得炫目,閃閃發光。
一旁的阿舍爾都忍不住佩服,不愧是能成為侍蟲的蟲子,忍耐與自控能力都是蟲子中的頂級王者。
正當他這樣想著,沉靜如冰湖般的云奈突然重重地咳了一聲,強烈的血腥味散開,一大灘濃紅的血濺在厚厚的雪堆上。
阿舍爾嚇了一跳,云奈卻淡定的擦拭掉嘴角殘留的血跡,薄唇被鮮血暈染,紅得格外詭艷,那雙溫柔的眉眼,凝重而無聲的看著指尖的鮮血,呼嘯的風聲像是他漫長而模糊的嘆息。
白壓壓的大雪很快一層覆一層,將原本的血液掩蓋,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直到晚上,古堡內才傳來動靜。
云奈推開門走了進去,霍恩正在穿衣裳,姜扶傾也下了床,精神奕奕地坐在床邊的小桌前。
“王的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痹颇蚊佳垡粡,蕩開如溫水柔波般的笑容。
“嗯。”姜扶傾臉頰微紅,余光微微瞥向正背對著他們穿衣的霍恩,背部肌肉線條緊實而穩健,即使不久前才看過一遍,但依然有著極強的沖擊性。
剛穿戴好制服的霍恩也正好轉過身來,兩人目光對視,獨屬于兩人的曖昧感,像尖刺一樣排斥著云奈。
云奈抿著唇,低著頭笑了笑,淡睫透出柔軟的包容,卻也像一顆濕淋淋的淚。
他沒有打擾姜扶傾和霍恩,而是轉身將凌亂地床褥拆下來。
作為侍蟲院嚴苛培養出的精心,云奈哪怕是做這些舉止依然優雅,暖黃色的燈光將他清瘦的身形裁剪在復古墨綠色的古堡墻壁上,仿佛一片云輕飄飄地落在人間。
他的動作很快,將床單枕套這些完全拆下來之后,拿出一套嶄新干凈的四件套,單膝跪在床上,將床單仔仔細細地鋪好,掌心拂過床單,將每一寸褶皺都鋪得干凈平整,仿佛熨燙過一般。
昨晚這些之后,云奈無聲地退出了房間,進了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古堡廚房的燈光是老舊的鎢絲燈,燈光呈現出舊時代的溫馨,云奈襲上圍裙,動作嫻熟地開始切菜燉菜,噠噠噠的切菜聲在廚房外空蕩蕩的長廊回響,白蓬蓬的煙火熱氣從鍋中冒出。
熱騰騰的水蒸氣拍打在墻壁、玻璃上,冷凝成一顆顆晶瑩細膩的水珠,寂寞也像這些陰冷水汽一樣,沉默地滲透進他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