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沒事,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斐玥覺得既然想起,不如趁機問出口。
而波提歐此時也有一堆問題,聽見斐玥的話,他暫時先咽下去,直接回復:“你說。”
斐玥沒有客氣,當即眨了眨眼問道:“你是很想戀愛結婚的那類人嗎?”她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因為不是波提歐的話,那就只能是她了。
難道她真的是機性戀?斐玥默默地想著,好像理解了過去那些對波提歐的占有欲了,原來真是她心里有嗚嗚伯。
然而斐玥不知道的是心里有嗚嗚伯的不只是她,聽到她的問題以后,波提歐開始在心里大聲對那些融入集群意識的學者大罵愛死你們。
在對學者表達愛意的同時,波提歐也在懊惱,他剛剛只顧著戰斗,都忘記了那場幻境會折射出他更為深層的一些想法。
正是這份忽略,令他此刻糾結。
波提歐仿佛能聽見耳邊有兩個聲音在吵,一個是對斐玥說出真實的想法,說不定這樣他們的關系能更進一步,另一個則是把她糊弄過去,反正長生種遲鈍,等她察覺到不對勁,他早就跑遠了。
不論是前者還是后者,在波提歐聽來都覺得很有道理,這令他不知該怎么走。
終于經過長久的舉棋不定,波提歐選擇了中間的選項。
“可以這么說,我有,感興趣,額,喜歡的人,她是一名機械師。”波提歐說到后面變得猶豫,他觀察著斐玥的表情,不知道該期待她能聯想到自己,還是完全沒有發現。
可惜仿佛是映照他另辟蹊徑的試探,斐玥在驚訝中反問:“你們是分手了嗎?”
“什么?”波提歐愣住了。
“沒分手的話,你現在再給我拆解修復,不太好吧。”瞇起眼睛,斐玥設身處地地想,假如她的機械男朋友同意別的機械師研究他,拆開他,那她一定會生氣。
所以波提歐能坦然地講出來,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早就分手了,另一個則是他喜歡的人是她,這是在探測她的態度。
斐玥理性地分析,然后她眨了眨眼。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了不得了的東西。
這也促使她想向波提歐求證,但話到嘴邊,她又覺得這是不是有點倉促。
在滿是蟲子遺骸的蟲巢中,他們在討論感情問題。
斐玥覺得這不太浪漫。
于是她決定換個方法暗示:“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一定會只給我拆對吧?”
說出口的時候,斐玥覺得說是暗示,實際上這都挑明了。
但她萬萬沒想到,由于她前科實在是太對,這話落在波提歐耳朵里就變成了,她果然只饞我的身子。
一下子波提歐不知道該無語還是該放心。
此時他唯一明白的就是至少他的競爭者很少。
在進行如此大的機械改造后,能活著從手術臺上走下來的人不多。
至于斐玥,她對他這類特殊存在的‘機械’興趣明顯更大。
波提歐很清楚這是個優勢。
但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只覺得挫敗。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波提歐質問著自己,在迎上斐玥期待的視線以后,他想起來自己還沒回答那個問題。
“對,我會。”波提歐說出實話。
他也沒什么特殊癖好,見個人就愿意給對方拆。
嚴格來說,除了戰斗時放狠話,他目前為止的機械改造人生涯中,只同意過斐玥來拆和研究他,并且對此毫無怨言……好吧,也是有點怨言。
波提歐補充,然后他看見斐玥笑了笑。
這份突如其來的笑容令波提歐愣住,下一秒,他也跟笑了,也是到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一切都結束了,他們的目的達到。
氣氛瞬間變得輕松。
恰在此時,一道很熟悉的,分不出性別的抱怨聲冒出來。
“兩位,不要光顧著開心了,請來拉我們一把。”
“這是伊凡老師?”斐玥不太確定地問。
波提歐聳了聳肩,不在意地回復:“聽起來像它,算了,我們過去看看。”說完他徑直走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也是這時,波提歐看見了那一艘近乎完好無損的飛船。
這令波提歐有些疑惑。
按照伊凡老師的說法,他在這邊修飛船修了很長時間都沒修好,怎么他們見到的飛船那么新?
波提歐覺得不對勁。
可不容他細想,伊凡老師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邊,在這邊。”
波提歐的思路被打斷,他循聲看去,透過殼的碎片,看見了昏過去的伊凡和。
眼看伊凡不省人事,波提歐也顧不得去思考飛船為什么是新的,他三步并作兩步,與追上來的斐玥一起把壓在伊凡和向導金人身上的碎片全部搬開。
當將殼清理得差不多,把伊凡拖了出來,放到了附近的平地上,也是這時,斐玥和波提歐才注意到他們當前所在的地方像是一處祭臺。
“這是視頻里的地方?”波提歐反應很快。
斐玥環視一圈,也點了點頭回答,“從周圍的布置來看,是視頻里的祭臺。”由于剛剛全部被蟲巢覆蓋,讓人根本看不出周圍是什么,所以他們才沒有發現。
“那么剛剛來攻擊我的怪物就是伊凡口中的哥哥了。”斐玥認真地分析,接著她想起還沒和波提歐說明他們分開以后的情況,便順便講了講。
當波提歐聽到已經被擊潰的繁育之力有自己的想法,背叛了那群融入集群意識的學者時,他發出一聲嗤笑。
“他個嗚嗚伯的,總有人覺得自己能掌握那些強大的力量,結果看看吧,沒有一個不被反噬的。”波提歐攤開手,“這用仙舟的話說叫什么,毫無自知之明?”
“對,差不多吧,不過他們確實掌握了這份繁育的力量,這也算是一種能力。”斐玥客觀地評價,那片鋼鐵的森林就是例子。
假設這份繁育的力量沒有意識,說不定那群學者能夠成功地在茨岡尼亞重構自然環境。
想到這里,斐玥再看向那失去光彩的,被封印在琥珀色晶石里的蟲體殘肢,她很好奇如今她算是‘封印’了那些東西嗎?
那么當繁育的力量消失,外面那片鋼鐵森林會不會受到影響?
斐玥默默地猜測著,同時波提歐叫她。
“別想了,走,去看看那艘飛船。”波提歐說話間從地上撿走了重見天日的記憶核心。
伊凡的老師也適時地催促:“對,早點離開才要緊!”
“好,我這就過去。”斐玥回過神,暫時放棄去想與繁育力量有關的事情,與波提歐還有伊凡的老師一同來到那艘飛船前。
見到飛船,伊凡老師感慨:“它還是和我記憶里的一樣。”
“它落下就這樣?”波提歐裝作隨意地詢問。
“差不多,它的外表受損不大,是星風對內部零件造成了毀壞,這也是我修了這么多年的原因。”講到這里,它又找到什么記憶,嘆了口氣,“當初我都快修好了。”
“可能繁育的力量感覺出你可能要離開,才在那時候動手。”斐玥忽然接話。
波提歐和伊凡的老師當即看過來。
迎著他們的視線,斐玥一邊思考一邊講出她的新想法。
“那份繁育的力量應該無法獨自或者借助普通的蟲子離開,所以當它的意識覺醒后,它才會蠱惑艾吉哈佐人,進行實驗,最終創造出了伊凡和他那位哥哥。”
“伊凡也好,他哥哥也好,可能都是容器,繁育的力量,那些殘肢,意圖用類似寄生的方法來到他們身上,令他們操縱飛船離開。”
斐玥說話間,望向飛船,“不然這艘飛船沒有必要保存得如此完好。”
假如不需要飛船,那么繁育的力量沒有必要把它藏在蟲巢的最深處。
飛船同樣作為和伊凡一樣吸引他們來到蟲巢的誘餌,只要讓他們知曉飛船的存在就好,繁育的力量也好,集群意識也好,不用特意保持飛船的完整性。
斐玥抱著這個想法,她打開那艘不算大的飛船的艙門。
作為專門為機械設計的飛船,里面全是管線根本沒有多少空間。
“里面沒有操作臺?”波提歐看了一眼,提出疑問。
“我買不起,這是最便宜。”伊凡的老師理直氣壯地回答,“再說我是智械,將意識和飛船連接,這樣操縱起來更方便。”
“嗯,所以你才一直強調必須由機械來操作。”斐玥的話語里透著無奈。
這真的是物種差異,純粹的人類根本沒有辦法開這艘飛船。
而這也讓斐玥想到她那艘解體的星槎,莫名理解了伊凡的老師,其實她也不是,那艘星槎是她篩選出來,同檔價位里性價比最高的。
可惜還是扛不住宇宙間的災害。
斐玥為此在心里嘆了口氣,接著她讓波提歐留下伊凡的老師,去旁邊等一會。
“我調試好會叫你。”斐玥活動了一下筋骨,拿出工具箱準備修理飛船。
紙上談兵這么多天,終于到實踐的時候了。
斐玥回憶出發前和刃一起對飛船的分析,她總覺得自己像是在面臨一道期末考題。
能不能讓這臺飛船成功將波提歐和伊凡的老師送出去,關乎他們能不能早被外界發現。
這讓斐玥有點緊張。
而波提歐一眼看了出來,他笑了笑,接著說:“行,我去那小子旁邊坐著,有事叫我。”說完他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朝伊凡身邊走去。
眼看她走了,斐玥深吸一口氣,取出工具箱,對飛船進行檢測。
“我看看記憶,嗯,能源轉接口還沒修好。”伊凡的老師配合地說。
“我知道,不過我這邊沒有合適的零件,只能先修補湊合。”斐玥拆開外殼,把她想出來的解決方法放在前面。
從她調出的伊凡老師的記憶來看,之所以修不好能源轉接口,除了缺少必要零件,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沒有修補的工具。
伊凡老師所持有的工具根本無法產生足夠的高溫,將裂開零件焊接在一起。
但她這邊不一樣。
斐玥拆出幾近破成兩半的零件,將其放在地上,隨后從空間袋里拿出防護鏡和將經過臨時改裝的小焊槍。
隨著焊槍接通能源,深藍色的火焰噴射出來。
將火焰對準地上的零件,斐玥全神貫注,她只有這一次機會。
在高溫下,零件上的裂痕融合在一起。
斐玥小心地移動噴槍,直到那一枚零件肉眼上看不出裂縫。
“這足以支撐你們飛出茨岡尼亞,抵達距離這里最近的公司中轉站。”斐玥關掉噴槍對伊凡的老師說道,“到了那邊,可能需要你的身份進行身份驗證才能進站。”
“我知道,他這個身份不適合在公司員工面前露面。”伊凡老師違心地說,比起波提歐不適合露面,不如說那些員工最好不要遇見波提歐。
伊凡老師發自內心地希望波提歐不要一到公司的中轉站就大發神威。
然而想是這么想,伊凡的老師卻知道不可能。
同樣斐玥也明白波提歐大概率會對星際和平公司的驛站不那么友善。
于是她提前道歉:“你們多擔待點,他是對公司有敵意,但公司確實做得不地道。”
伊凡的老師聞言看了斐玥一眼,欲言又止。
終于當斐玥將焊接好的零件重新安裝到飛船上,要進一步調整的時候,伊凡的老師才憋出來一句。
“我剛剛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此刻他重新回顧記憶,總覺自己破壞了氣氛。
好在斐玥搖搖頭:“沒有,我們那時候已經聊完。”
“那就好,不然我還挺不好意思。”伊凡的老師松了口氣。
斐玥聽它這么說,目光微轉,看了看它。
隨即她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你是怎么看待這件事?”
似乎完全理解錯話題方向,伊凡老師心有余悸地回答,“感覺很兇險,被那群怪物抓走的時候,我以為我完了。還好你們及時出現。”
斐玥沉默了。
她想問的是伊凡的老師如何看待波提歐只給她研究。作為天生的無機生命,斐玥認為伊凡的老師能給出什么建設性的意見。
現在聽著伊凡老師談起他們走著走著遇見怪物,由于她和波提歐陷入幻覺,導致他們四個被抓走,斐玥很難不感覺,難道無機生命都很遲鈍嗎?
斐玥這下不得不懷疑波提歐聽不懂她的暗示了。
可她不知道,伊凡老師是故意的,它不想摻和這對過于變態的年輕人之間。
作為一名天生的機械生命,它聽到斐玥說你不能給別人拆這類的話,只覺頭皮發麻。因為對于純正的無機生命而言,這話和有機生命說只有我能解剖你差不多……太變態了。
伊凡的老師暗暗感嘆,并且借用核心上的攝像頭觀察斐玥。
看出來她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才謹慎地結束談話。
“抱歉,是我掉以輕心了。”斐玥謙虛地道歉。
“沒關系,誰都沒想到那些環境能突破存護的力量,不過想來也是,它都能透過原本封存的它的存護力量誘騙蠱惑艾吉哈佐人。”伊凡的老師主動給了斐玥一個臺階下。
突然間,他發覺還沒問斐玥是如何解決掉繁育的殘肢遺留下的力量。
為不讓話題再拐到拆解修復上,伊凡老師當機立斷發問。
“你把那些帶有繁育力量和碎片的殘肢怎么樣了?”
“我認為是被封印了,在與伊凡的哥哥戰斗時,我感受到均衡的命途,所以現在我也算是命途行者了?”斐玥回答得不是那么確定。
每個人踏上命途的方式都不一樣,因此斐玥不太明白她當前是不是能算作正式踏上均衡的命途,成為一名命途使者。
伊凡的老師聽出她的茫然,在檢索過一遍記憶之后,它回答:“你已經能夠使用命途上的能量,證明你在均衡的命途上走得很遠。”
“包括我在內,很多生物窮盡一生也不能明確意識到自己行走在哪一條命途之上,所以你很幸運。”說到此處,伊凡的老師有些羨慕。
斐玥聽出那份羨慕,她也被提醒了。
或許當她內心動搖覺得不平衡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踏上均衡的命途,直到今天,她正式下定決心,需要更多的力量,她正式感受到命途。
這令斐玥感受到因果循環的宿命感。
在過去她無意中種下了一顆種子,百年后,當她需要樹蔭休憩,一株參天大樹愕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所以比起幸運,她更認為這是驚喜。
于是她沒忍住笑了笑,隨后不再多言,專心修復飛船的其他存在問題的地方。
不知多久,當排除掉四十多處問題以后,斐玥比起明確自身踏上命途的欣喜,更多是疑惑,這就是所謂的修好了嗎?她看著不像啊。
斐玥忽然覺得那股繁育的力量是救了伊凡的老師一命,不然它駕駛著這艘飛船上太空,那八成會和飛船一起成為太空垃圾啊。
無聲地腹誹,斐玥在又經過一番檢修,并且確定在飛船上沒有繁育力量和真蟄蟲以后,她叫來波提歐。
“來吧。”斐玥鄭重地說。
走過來的波提歐笑著打趣:“不用這么緊張,我相信你的手藝。”
斐玥正色:“我不相信這艘飛船。”
“我也有一點不相信。”伊凡老師略有些心虛地回復。
這下波提歐的嘴角垂了下去。
斐玥見狀連忙反過來安慰波提歐:“我已經設計好路線,它會和我們預定的一樣,前往星際和平公司最近的中轉站,還有這是羅浮仙舟的坐標代碼。”
說話間,斐玥將存有羅浮仙舟的坐標代碼模塊交給了波提歐。
這是她先前從信息發射器里導出的。
“這臺飛船上沒有能發射羅浮坐標代碼的設備,但是公司里有,你將它發射出去,標注是求救信號,羅浮仙舟會很快回復。”斐玥快速叮囑。
波提歐點點頭接過模塊,并問出一個好奇已久的問題:“這家伙是公司員工,你就不能用這一艘飛船向公司發消息?”他記得每一艘飛船上都必須設有求救信號發射器。
“我大概二十年前發送過。”伊凡老師幽幽道,“公司沒有回復。”
“他寶貝的,我怎么一點都不意外。”波提歐說著發出諷刺的笑,他還是高估星際和平公司的擬人程度了。
笑過以后,波提歐長舒一口,用眼神示意斐玥可以開始了。
斐玥見狀也不再多言,引導波提歐走進不算大的駕駛艙。
“駕駛艙里的線路會將你的神經系統與飛船操作系統進行連接,到時候整個駕駛艙會合攏,你的意識會進入虛擬的空間,在那里操作飛船。”斐玥嚴肅地介紹。
記下斐玥說的每一句話,波提歐半是抱怨半是開玩笑地回復:“我知道,但這嗚嗚伯的地方比我想的還小,我以為起碼能在走之前給你們一個擁抱。”
斐玥聽他這么說,思索片刻,隨后不等波提歐再說點什么,她就湊上去,輕輕地抱了他一下。
“你看,空間還是夠的。”斐玥在結束擁抱前在波提歐耳邊說,她能明確感受到接受擁抱的這具機械之軀變得僵硬,這使得她有一股正在做壞事的奇怪感受。
做壞事本不是什么值得稱道的事,斐玥卻沒有反思,反倒是為此偷偷在波提歐看不見的地方抬了抬嘴角。
當笑容消失,她松開波提歐,盡量神色如常地再次退出駕駛艙。
離開時,她順手拿起放在旁邊蟲巢碎片上的伊凡老師,趕在駕駛艙徹底包裹住波提歐前,將那枚記憶核心拋進波提歐的懷里。
“再見。”
這是波提歐進入虛擬空間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不知為何,聽著那句話,他突然還產生了后悔的情緒。
波提歐想也許他不該就這么輕易地答應當這寶貝飛船的駕駛員,他應當多在這顆無主荒星上停留一會,那樣的話,說不定他接下來的旅途中回憶起這段時光,不會有再有什么遺憾。
第42章
后悔轉瞬即逝。
當艙門徹底關閉,波提歐感覺到他的眼前瞬間一黑,而當光亮再度出現,他重新睜開眼,完備的操作臺浮現在眼前。
波提歐透過操作臺前方的巨大屏幕能看清站在飛船外的斐玥,此時她拖著迷迷瞪瞪,眼神清澈的向導金人,讓它再做個地質檢測。
可能是剛醒來腦子不清楚,向導金人僅僅抗議了兩句,就在又拿起鋼鐵枝條的斐玥面前乖巧地做了張地址掃描圖。
這一次波提歐看見地下的高能反應已消失。
同時因為不久前的那番打斗,此處的地形也發生了些許的改變,一些地方坍塌下來。
波提歐靠著操作臺向前湊了湊,想要看清楚那張最新的地質掃描圖的結果。
仿佛是心有靈犀,只見斐玥下一秒就將先前地質勘探結果傳輸到飛船上。
這沒有花費太長時間,不到半分鐘,意識空間內的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張立體地圖。
波提歐當即認真地查看起來,與此同時他的面前也又浮現出一行字。
【直接起飛,不用原定計劃在地下迂回,根據計算,飛船上升產生的沖力能突破上方的遮擋物。】
“看來猜得沒錯,那小可愛似力量就是想借著艾吉哈佐人從這里逃走。”波提歐下意識地回復。
可惜他的聲音無法傳輸到外界。
意識到這點,波提歐又感受到幾分莫名其妙的煩躁,因為他想起來自己還沒有親口回復斐玥再見。
而沒有說再見,也意味著雖產生了悔意,他內心深處卻很清楚,他不會真正反悔留下。
或許遺憾再多一個也無所謂。波提歐略有些諷刺地想,隨即他在看到斐玥拖著向導金人推到安全地帶后,動了動筋骨,坐到意識空間里的駕駛座上,按下啟動鍵。
飛船即刻上升,沖破了上方用作障眼法的阻隔。
當天空出現在波提歐眼里,他發出一聲大笑,隨即拉動手中復古款式的操作搖桿,令飛船一飛沖天。
伴隨著飛船成功脫離茨岡尼亞的大氣層,來到太空之中,那熟悉,壯闊的天外世界展現在波提歐的延期那。
波提歐忍不住對著屏幕吹了個口哨。
那股懊惱和煩躁還有遺憾帶來的不甘心在看到群星的這一刻都被沖淡,他好像又成了那個自由自在的宇宙牛仔。
甚至更進一步,目前的發展也像波提歐幼時聽過的故事。
某位高貴的小姐公子被困在某個地方,等著英雄來救她。
波提歐記得當初他聽到這類故事時還很小,是槍都拿不住的年紀。
比起這類充滿了浪漫色彩的故事,年幼的他更喜歡聽大人們講述英雄往事。
因此在聽到更年長的兄弟姐妹聽完故事以后都露出向往的表情,當即唱起反調,表示他才不會去救什么小姐公子,有那個功夫,他會去和車匪路霸戰斗。
然后他那些年長的兄弟姐妹都笑他完了,并告訴他在阿爾岡-阿帕歇,這個幾乎人人都熟識槍支彈藥,武德爆破的地方,有人愿意等著你去救,很可能對方是故意的。
波提歐耳邊響起說這句話的兄弟姐妹的聲音,那會他一點都不認同這番話,只覺得小姐公子之類的真麻煩,明明自己能逃出來,還要別人搭救。
后來那些兄弟姐妹還對他說了什么,他已不記得,他只知道這個生活中的小插曲被他徹底拋之腦后……直到今天想起來。
然后波提歐也想說那會的自己完了。
不過幸好他沒有就此長成一個粗魯,不解風情的家伙,相反在家園被摧毀前,他自詡他對任何好人,不分男女老少都表現的相當有禮貌。
并且他也逐漸理解了那種有人等待自己拯救的感覺。
雖然他當前做的事也稱不上拯救。
波提歐嘖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抱頭向后一仰,同時把腳蹺到操作臺上。
他盯著眼前不斷躍動的宇宙,思考著到了星際和平公司的中轉站他該給那里的員工什么驚喜。
在他想得入神時,進入新星域的提示忽然在屏幕上跳出。
波提歐隨意瞥了一眼。
看清呈現星域圖,他猛然睜大眼。
“寶了貝的,這星域圖沒更新?”波提歐放下腿,去詳細地查看星域圖。
按照他的記憶,幾年前這片星域里的一顆星星被追隨毀滅星神的反物質軍團毀滅至解體,變成了一條小行星帶。
多方勢力為了防止己方行進的飛船被小行星擊中,直接該星域直接被劃為禁飛區。
但考慮到這艘飛船是幾十年前落到茨岡尼亞,所以它上面帶的星圖十有八九是舊的,沒有更新那片禁飛區,所以波提歐在驚訝之余并不覺得有什么其他的問題。
直到他親眼看見了那顆本該被解體的星球安然無恙。
波提歐擰起眉頭。
一些曾經和斐玥交談的記憶被莫名地投射出來,比如他們在談論市場開拓部的主管奧斯瓦爾多·施耐德。
那時斐玥茫然得就像是第一次聽到那個名字。
波提歐回憶他以為仙舟人壽命太長,對星際和平公司極快的人事變動并不關心,才導致斐玥沒聽過奧斯瓦爾多·施耐德這個名字。
看到那顆越來越近的星球,波提歐卻推翻了過去的猜測。
或許斐玥確實不知道奧斯瓦爾多·施耐德是誰,這不是她對星際和平公司不感興趣,是奧斯瓦爾多·施耐德根本不在市場開拓部。
這時波提歐也想起斐玥對宇宙中的各個派系和勢力都很有了解,市場開拓部是星際和平公司的重要部門,主管的上任一定會被大肆報道。
那么斐玥還能不知道嗎?
波提歐對自己提問,并給出不可能的答案。
而在答案出現的瞬間,波提歐的核心數值發生了變化,不可阻擋地生出名為期待的情緒。
與此同時,飛船載著他順利地穿越了整片星域。
由于這片星域沒有小行星,不存在繞路,所以波提歐剛剛緩過神,即將接近星際和平公司中轉站的提示就躍然眼前。
波提歐握了握拳頭,他知道自己到了中轉站該干什么。
于是他沒有任何猶豫按下退出強行意識空間的按鈕。
當波提歐的意識被強行彈射出意識空間,完全沒有停下意思的飛船也直直撞向星際和平公司的中轉站。
飛船劃過停靠平臺,在響起的警鈴聲中,波提歐一把打開艙門,熟練地跳下飛船,安穩落地。
而那艘飛船最終撞在了平臺的一根柱子上,于砰的一聲中化為火花,壓過了刺耳的警報。
波提歐根本沒管淪為廢鐵的飛船的,他背對著火光,在平臺上站穩,調整頭上歪了的帽子,隨后果斷地拿出槍對著沖上來圍堵他的機器人一通掃射。
面對被打爆的公司機器人,波提歐覺得那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他不由發出愜意的笑聲。
也是在此時,他聽到雜音。
“我的飛船!”
伊凡老師發出痛苦的喊聲。
剛剛打完一輪子彈的波提歐揉了揉耳朵,隨即對被他隨手花在腰上的記憶核心威脅:“閉嘴,不然我就把你扔給那些下小可愛機器人!”
一聽要把自己交給機器人,伊凡老師當即不說話了。
沒有了打擾,波提歐換好子彈,沖向身著星際和平公司制服的保安。
得益于長久以來與星際和平公司作對的經驗,公司的保安發動攻擊前,波提歐一個閃身假動作,直接牽引住了他們的視線。
星際和平公司的保安因注意力被轉移,動作稍稍慢了半拍。
波提歐抓住機會,立刻開槍。
幾聲槍聲結束,最前方的保安被擊倒在地。
站在后面的保安沒預料到同僚這么快就倒下,頓時亂了方寸。
波提歐見狀嘖了一聲。
“還是一個樣子。”他發出嘲弄并干脆利落地也送了那幾名方寸大亂的保安一人一發子彈。
保安倒下前,波提歐一把躲過其中一人手里的電擊棍,將其拋向逐漸合攏的機械門。
只見機械門一下子夾住了電擊棍。
恰好波提歐趕來,他利索地將槍向后丟入槍套,空出手大力掰向機械門被電擊棍卡住,無法合攏的縫隙。
不用費多大力氣,那道縫就被撕開,電擊棍應聲落地。
波提歐看縫隙差不多大了,便隨意踢了一腳地上的電擊棍,大搖大擺地走進中轉站內部。
尖銳的警報聲和紅色光打在他的臉上。
本該被稱為不安的氣氛卻令波提歐十分安心,甚至他還哼起了一首輕松的小調。
在對波提歐而言,十分愉快的氛圍中,他走進平臺內部最大的辦公室。
根本沒有辦法逃走的星際和平員工幾乎全部擠在里面。
波提歐一眼看過去,覺得他們就像是一群驚恐的豚鼠。
若是面對普通人,波提歐會安慰,可面對星際和平公司的員工,他從槍套里漫不經心地取出槍。
“停靠臺最邊上還有一艘能自動駕駛的飛船,它足夠載你們這群小可愛。”
“我倒數十個數,來不及跑走的人,就別怪我一槍愛死。”
波提歐拋下的是狠話,可星際和平公司員工眼中卻有了希望。
所以當他開始數第一個數,員工們就發瘋了一般跑向出口。
“……四,嗚嗚伯的,這就沒人了。”波提歐不滿地抱怨,他覺得自己該說數到五。
奈何宇宙里沒有后悔藥,波提歐在暗罵過星際和平公司的員工還是和以前一樣膽小以后,就拿著槍在這間辦公室里翻找起來。
沒過一會,他就找到了斐玥所說的,能發送仙舟聯盟坐標代碼的信號發射器。
然而波提歐拿到發射器沒有使用,反而和槍一同放到一邊,轉而去公司配置的計算機上查起資料。
伊凡的老師看著波提歐笨拙擺弄計算機,內心崩潰。
由于緊急模式,人工智能搜索無法使用,波提歐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伸出一根手指,一個個在鍵盤上敲出星際通用語。
對于這個星際間少見的一指禪打字法,伊凡老師不禁問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查查時間。”波提歐說話間敲出回車鍵。
看著搜索引擎上那句現在是什么時候,伊凡的老師更崩潰了。
因為它知道波提歐沒有撒謊是認真的。
問題是拆了星際和平公司的中轉站只為查一個時間,這未免太歡愉了,以至于伊凡老師都懷疑波提歐被歡愉星神阿哈附體。
而波提歐對伊凡老師怎么看待自己根本不感興趣。
他死死盯著時間,有種不真實感。
搜索引擎上顯示時間比他原本所記得的時間要早太多。
甚至按搜索引擎上的時間來算,當前他距離成年都還差幾年!
這也意味著阿爾岡-阿帕歇,他的家鄉還沒有遇見星際和平公司,畢竟那都是他真正成為牛仔以后的事,現在他只是個小崽子。
“見了個嗚嗚伯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波提歐在驚喜之余更多的是疑惑,難道他真的和那些三流作品里說的那樣穿越了?
這可就罕見了,要知道就算是星神,也沒幾個能做到能讓時間倒流。
波提歐想到星神,他眨了眨眼。
那則莫名跳到眼前的亂七八糟提示,所謂的戀愛喜劇,他早就想到了。
但這段記憶好像也只是想想,他根本沒有重視。
該愛的,是那群憶者的把戲?
波提歐在心里暗罵,他覺得只有這種可能,但他不認為是記憶星神做的,他早有神選。
但在喊那名星神前,波提歐還要做另一件事,只見他盡可能用最快的速度在搜索引擎上敲出阿爾岡-阿帕歇出產的稀有礦產的名字。
正是那種黑色的礦產令阿爾岡-阿帕歇被星際和平公司盯上。
可能是在緊急狀態的緣故,網絡反應有些慢。
搜索引擎足足十幾秒才刷新界面。
映入眼簾的內容令波提歐瞳孔微縮,緊接著他發出狂笑。
“哈哈哈哈哈——”
伊凡的老師被嚇了一跳,他關切地問:“你中病毒了??”
“哈,不是,我知道我他寶貝的為什么回來了。”波提歐篤定地說,接著他開槍直接打碎了那臺計算機。
接著他通知伊凡老師:“哥們,我暫時不能把你留在這里了,你得和我去個地方,你是星際和平公司的員工,你比我了解公司,我需要你幫忙。”
伊凡的老師喃喃:“我也不敢留下。”
“那就對嘍。”波提歐又笑了,他感覺自己還是普通人類,現在八成要笑出淚來。
而笑不出眼淚挺好的,或許那個他認為在暗中搗鬼的星神會更滿意。
波提歐想著,仰頭對高處喊道:“你在看對吧,阿哈?不管怎么說,謝謝了。”
“你為什么向阿哈道謝?”伊凡的老師大為不解。
“因為他幫了我,哥們,我不是這個時間點上的人,而且你們發現嗎?我們在茨岡尼亞的時候,從來沒有談過時間。”波提歐低下頭提醒。
“因為沒有必要談,每個文明對時間的度量不一樣,就像仙舟人,你說你被困了幾十年,他們會說時間不長,未來還很遠!”伊凡老師反駁。
這話也有道理,波提歐被說服了。
其實他也覺得對時間不敏感是一種自發行為。
畢竟茨岡尼亞那地方知道存在外星人的人都寥寥無幾,更別說星際時間了。
但真相如何都無所謂。
波提歐覺得他既然道謝,星神的恩情就算他還完了。
至于什么戀愛喜劇恕他不奉陪。
【提示:你不應該感謝我。】
戀愛喜劇這個詞仿佛是什么關鍵詞,波提歐剛一想,新的提示就跳出來。
波提歐愣了愣,他感覺阿哈還挺謙虛。
然后他忍不住想既然不是感謝星神,那他應該感謝誰?
不對,好像早就提示了。波提歐腦海中忽然冒出這句話,其實他很少和人說起故鄉的遭遇,巡海游俠多愛獨來獨往,只有需要幫手,才會公開露面。
除了巡海游俠,他所認識的人大多都不單純,他沒有必要把自身的過去講述他們。
但這里面也有例外,那就是那名告訴他星核獵手中的一員是仙舟過去傳奇工匠的仙舟人。
波提歐使勁去想那名仙舟人長什么樣,結果卻發現自己想不起來,那些記憶就像是被生生抹除了一樣,留給他的只有那熟悉的一句話。
【再見。】
那句話和斐玥在臨走前向他道別的聲音一模一樣。
到此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被抹除的仙舟人正是斐玥。
波提歐揉了揉太陽穴,他意識到事情更加復雜了,他試圖去摸清楚斐玥將他送到過去的意圖,為此他拼命在記憶里翻找與那名‘仙舟人’相處的線索。
只是不給他想清楚的時間,屏幕上顯示出有飛船朝中轉站飛來。
這意味著必須得走了。
波提歐咬了咬牙,壓下紛雜的記憶和心思,一把抄起那臺信號發射器和槍,熟練地走向中轉站放置逃生飛船的地方。
他來的時候觀察過,那些星際和平公司的員工嚇壞了,根本都沒動逃生飛船。
所以他才引導他們去外面那個停靠飛船平臺。
這樣就沒人打擾他去開逃生飛船,那玩意帶躍遷功能,比普通的飛船更好用,更容易操控,新手都能開。
波提歐回憶與逃生飛船有關的知識,大步朝外走去。
在波提歐走后,被他擊碎的屏幕上閃出了兩個由黑白像素的構成的茶杯。
一只線條簡單的手從子彈在屏幕洞穿的空洞上伸出,端起其中一只茶杯。
當那只手放下杯子,幾行字像素字以緩慢的速度出現在屏幕之上。
最后一個符號落下時,匆匆趕來支援的星際和平公司安保隊正巧闖進來這件辦公室。
他們剛準備靠近,便能看到計算機屏幕上的通知信。
【存護的基石過于沉重。】
【為此我將在天平的另一端放置羽毛,令一切重回均衡。】
【落款:仲裁官】
第43章
地下的洞穴內,斐玥抬起頭,隨著載有波提歐的飛船突破層層阻礙,陽光透進來,在她的身上與周圍落下斑駁的光斑和影子。
而斐玥突然接觸光亮,下意識瞇起眼睛。
過了一會,等她逐漸適應光芒的,她才隱隱約約看到藍色的天空。
今天是個好天氣。
斐玥欣賞著藍天和舒卷的云輕輕笑了笑。
只是雖然在笑,她的心情還是有點沉重,那艘飛船能夠成功啟動,飛出蒼穹本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但她的心里卻有點空落落的。
也正是因此,在效果后,斐玥發出一聲輕嘆,接著轉移了注意力去想別的問題,比如她那位師傅為什么會出現在那一枚憶泡中。
斐玥想了一會,發現沒有任她想不出結果以后,立刻打算回去找刃問一問。
到這時,她發現如何回去也是個問題。
畢竟不是她一個人走。
斐玥默默地想著,扭頭看了眼仍然處于昏迷狀態的伊凡。
那把長劍已然破碎,不可能再載著她和伊凡離開,至于其他能成為交通工具的東西,斐玥目光微轉落到向導金人的身上。
察覺到斐玥帶有考究意味的視線,向導金人如臨大敵。
“你,不能,這樣,對,我。”向導金人一字一頓地拼接出句子。
聽著這有些滑稽的反駁,斐玥一本正經地回答:“你不要載著我們離開,我就只能從你身上拆下來一點零件用一用。”
向導金人聞言瞪大了眼睛。
斐玥回以微笑。
這讓向導金人立刻意識到她是認真的。
眼看不祥的預感要變為現實,向導金人在被拆開還是把斐玥帶上去之間不得不做出選擇。
“我,只能,拖,你們。”向導金人屈服之余不忘討價還價。
“可以。”斐玥馬上同意。
向導金人哽住,它后悔沒有再多還價幾句。
而斐玥這點悔恨的時間都沒給向導金人,她直接下命令。
“把伊凡送到上面等我。”說話間,斐玥拿出一副手套,她從飛船破開的洞口攀爬出去。
這毫無疑問是最快的離開方法。
向導金人自然也清楚,它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個醫療泡包裹住伊凡,隨后頂著泡泡向上面游去。
斐玥眼看它沒有違抗命令的也沒有討價還價,轉身收好那些包裹在琥珀色晶體中的蟲體殘肢,隨后徒手順著洞穴里凸起的石塊爬了出去。
剛爬出洞穴,斐玥就看見伊凡從地上緩緩坐起來。
“你醒了。”斐玥很是驚喜,她還以為要把伊凡扛回去,如今他醒過來,就省力氣了。
伊凡緩緩點頭:“抱歉,我昏過去了。”
拍了拍手,斐玥溫和地回復:“沒事,說起來我想知道一件事,你被拉入集群意識里了嗎?”她想知道自己所謂的伊凡和他老師無法被納入集群意識的猜測是不是對的。
下一秒斐玥就得到了答案。
“我見到了集體意識,它們似乎無法將我直接同化。”伊凡簡潔明了地回答,“他們試圖說服我加入,但我認為那樣一來我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所以我拒絕。”
“你想做的事?”斐玥好奇。
“我希望能夠進行研究機械,探索更多的謎題,而在所謂的集群意識中,他們所描繪出的未來是無法突破集群的極限,這與我想做的事相悖。”伊凡冷靜地分析。
當初他會遇見老師,前往外界,本質是全憑好奇心。
倘若集群意識能夠滿足他的好奇心,那他不介意融入,可事實上他能感受出來,集群意識的邊界比他預想中的要窄太多。
如此一來,他沒有必要參與。
伊凡認為他的理由合情合理,可斐玥卻覺得這有點超乎尋常。
“你竟然能想到集群意識有極限。”斐玥感慨,“通常而言,在集群意識中,所有的未知都會被抹除,留下的只剩所謂既定的未來。”
“所以宇宙中的學者普遍認為未來是未知的存在?”伊凡抓住一個奇怪的方向提問。
斐玥耐心地回答:“可以這么說,包括仙舟在內,無數的學者和他們身后的勢力都想要獲得準確的未來走向,為此他們進行各種演算。”
“結果沒有什么用途,除了據說從未來向過去行走的終末星神以外,所有對未來的推演都只是預測。”
說到這里,斐玥又想到了在憶泡中出現的刃。
這令她皺了皺眉頭。
不過斐玥并沒有走神太久便聽到伊凡問出第二個問題。
“既然知道未來,那能不能改變未來?”
斐玥回過神,她思索片刻后謹慎地回復:“是有派系分析終末星神的囈語,提前得知了災難的發生,并改變了災難,這應該也算是一種改變未來。”
“嗯,這更加證明了未來的不確定性。”伊凡若有所思地得出結論。
對此斐玥沒有反駁,轉而問起另一件事:“你把你的想法告知融入集群意識中的人以后,他們有說什么嗎?”
伊凡搖搖頭,“沒有,他們沉默了。”
聽到沉默這個詞,斐玥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過了足足十幾分鐘,她才收起情緒,對伊凡說:“看來他們一直以來都清楚,當前的所作所為已經違背最初的意圖。”
這時斐玥忍不住想就算是他們沒有出現,當那份繁育之力脫離掌控的小動作被察覺,那些曾經選擇留在茨岡尼亞的學者一定會阻止它。
斐玥想到此處發出一聲輕嘆。
雖說那名年老的學者將她和波提歐拉進幻境里搞偷襲,令她不是很高興,可這不影響她對志愿拯救家鄉的學者們的敬佩。
并且斐玥也清楚,她能輕而易舉地擊敗那份繁育的力量,除了對方被存護之力束縛外,還有就是學者們的幫助。
縱使最后繁育的力量在存護的封鎖外,又加了一層均衡的封印,令建立起在其上的集群意識覆滅,融入集群意識內的學者們最終還是選擇站在她的那一邊。
斐玥回憶老人的回復,接著對伊凡無奈地感嘆:“要是有機會,我真想問一問,他們是否后悔使用這份力量。”
這本是一個斐玥覺得永遠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可是下一秒,伊凡就直白地開口。
“他們沒會后悔。”伊凡稍作回想說道,“我好奇他們為何要選擇這種方法。他們告訴我,這是他們眼中最后的希望,為了茨岡尼亞的延續,他們必須這么做。”
所以即便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仍然會那么選。
在那些融入集群意識試圖借助繁育之力重塑家鄉的學者眼中,他們是走了極端,偏偏那條極端的路,是那時唯一的出路。
甚至更進一步說,他們某種程度上都成功了。
“他們決定融入集群意識的時候,從就沒想過自己還能活著,但他們就在集群意識里活了很久,甚至真的馴服來自星神的力量。”
說到這里,伊凡垂下眼眸,“他們很自豪。”
“他們是應當自豪。”斐玥同意道。
在她眼中,毫無疑問曾經選擇留下的茨岡尼亞學者們完成了一項壯舉。
而斐玥不知道的是這項壯舉并沒有隨著他們與集群意識一同消失后,就此化為歷史。
伊凡抿了抿嘴唇,聽見斐玥的肯定,他從地上站起來,近乎茫然地征求她的意見,“我應該再研究下去嗎?”
“什么?”斐玥眨了眨眼,她怎么聽不懂伊凡的話。
“我多出很多與那些研究有關的記憶,我想那是他們存進我的大腦。”品味著腦海中的知識,伊凡能從中窺探到那場席卷寰宇的蝗災開始前,屬于這顆星球的輝煌。
即便最終文明隨環境的惡化傾頹,所留下的遺產也足夠它的子民進行一場堪稱瘋狂的實驗。
雖然那場實驗以失敗告終,它所留下的資料同樣有價值。
假如可以,伊凡想要將那些留在他腦中的資料拆解整合,進而開啟新的研究。
至于研究本身的目的并不重要,他只是好奇。
伊凡分析著自己的想法,再度望向斐玥。
“就算我阻止也沒有用吧。”斐玥故意攤開手,“按照你說的,你無法克制好奇心。”
“不,我會克制,因為我知道過度好奇會帶來什么。”伊凡實事求是地更正斐玥對他的看法,他知曉好奇的影響,才明白不能放任。
這也是他最初去那座城里尋找斐玥的主要原因之一。
為同胞尋求解脫并終結一場災難。
伊凡默默地歸納他的目的,隨即后知后覺地明白了斐玥幾秒前為何要給出對他誤解如此大的回復。
“既然你知道分寸,那就放手去干。”看透伊凡的想法,斐玥適時地給出新的答復。
得到答案的伊凡嗯了一聲。
隨后他抬起頭,望向在過去的他眼中的,曾遙不可及的天空。
斐玥見狀沒有打擾他,叫來懨懨的向導金人來商量接下來要怎么走。
根據她的想法,假如在空間袋里找不到合適的交通工具,她就臨時拼裝一輛車,由向導金人在前方拉著走。
只是這輛車要如何拼裝,斐玥暫時還沒有頭緒,要根據他們手頭持有的零件來定。
斐玥思考著,向導金人停在她的身邊,主動打開了儲物空間。
“我,真,倒霉啊。”向導金人陰陽怪氣地說。
“你就是這個功能。”斐玥冷笑著反駁,說完她就朝著儲物空間伸出手,打定主意今天就做魚拉車了。
而正當斐玥準備翻翻向導金人內置的儲物空間里有什么東西的時候,伊凡的聲音忽然響起。
“有流星。”
斐玥和向導金人聞聲皆抬起頭。
在天空之上,有兩顆紫色的流星和一顆金色的流星在天空上劃過。
怎么會是紫色的流星?斐玥盯著天上徐徐落下的流星,要是她沒記錯,分明她之前看到的流星全都是金色的。
第44章
城邦之內,一只紫色長著長耳朵的不知名動物在地上滾過,謹慎且小心地滾到一側門前。
隨著它的靠近,門內的聲音傳了出來。
“……已確認老板不在,今天晚上行動。”
“那頭紫色的狼……不礙事,它沒有辦法對付那么多人。”
“現在就派人去通知城外的人。”
話音未落,腳步聲響起。
當即在門口偷聽的小動物咻的一下在原地化為一陣淡紫色的煙霧消失不見。
很快門打開,幾名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魚貫而出,大步向著屋外走去。
等到他們走遠,那只小動物才再次現身,跑向墻角的破洞。
順著破洞鉆出庭院,煙霧狀態的賽諾已經在等著它。
“一定要讓它變成這個樣子嗎?”狐貍狀態的提納里略有些無語地問,他盯著那只和賽諾有八分像的小動物,越看越覺得對方像一根會動的茄子。
賽諾卻不以為然,他認真地反問:“你不覺得超有意思?”
“有意思是有意思,但它的樣子不太匹配你的職業。”提納里實話實說。
“是嗎?你是認為應該更威嚴一點?”賽諾抓住重點。
提納里點點頭。
這下賽諾明白了,他當即表示會考慮提納里的建議,同時他也解釋道:“讓它以這種形態出現是為了隱蔽的考慮,如果有人發現自己被它跟蹤了,不會懷疑。”
“竟然是這個原因嗎?是我沒考慮到。”提納里被說服了。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有意思。”賽諾補充。
提納里忽略了后半句,轉而問起賽諾接下來怎么做。
“我已經安排人跟著他們,只要確認他們在城外的援軍駐扎在哪里,就能立刻動手抓捕。”說話間,賽諾看向那間不起眼的房子,“我負責城內。”
“讓去城外的那些人單獨行動沒問題嗎?”提納里隱約有點擔憂。
“也算是一次考驗吧,城外比城內更有利于那些卡提卡人發揮,如果他們解決不了,抓完城中的叛徒,我會親自抓捕。”賽諾淡淡地說。
提納里聞言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并打趣般地問:“所以這算是一場考試?”
這個說法讓賽諾笑了一下,接著他認真道:“嗯,是一場考試。”他是故意這么安排,一支缺少實戰經驗的執法隊伍是不夠。
過去他教給他們抓捕審訊等技巧,如今到了驗收的時刻。
賽諾希望他那些‘學生’們能交出一份他們都滿意的答卷。
這么想著,賽諾對手中那只小動物叮囑,“他們應該要出城了,通知去城外的卡提卡人,準備圍剿。”
小動物接到命令后又化為煙霧消失。
提納里看著它不見,忍不住說道:“下次還是換一種造型吧。”無論是多嚴肅的場合,當那只像會動茄子一樣的東西出現后,都嚴肅不起來了。
不過也只有提納里這么想,當那只紫色的奇異小動物出現在全副武裝的沙耶娜面前,她的神色一變。
一塊牌子被那只小動物舉起,上面的赫然是賽諾剛剛說的話。
“跟上他們,好,我們立刻行動。”沙耶娜說罷迅速起身,招呼她身后的卡提卡人快速列隊,按原定路線出發。
那些卡提卡人獲得首領的指令,以最快的速度動起來,不出一會便各就各位。
沙耶娜確認的所有人都準備,當即一聲令下,“出發!”
當她的話音消散,卡提卡人依照早就劃定好的路線,在逐漸暗淡的天色掩護下向著城外出發。
跟隨著負責追蹤的戰士留下的痕跡,沙耶娜很快判定出那幾名前往城外送信的叛徒是朝著哪個方向走。
一名卡提卡士兵在沙耶娜確定前進方向后,立刻想到什么,她當即說道:“那邊有一處凹谷,我以前經過那邊,從外面看,是看不清凹谷里面的情況。”
“那這的確是一處不錯藏身之處。”沙耶娜思考著說,“在路上留心周圍的環境,如有異常,立刻報告給我。”
“是!”
卡提卡戰士異口同聲。
沙耶娜聽著整齊的回復稍稍松了口氣,隨即她命令卡提卡戰士繼續出發。
就這樣一路跟著跟蹤者留下的痕跡追到荒漠深處,太陽已徹底消失不見,月亮與群星懸于星空之時,沙耶娜在月光下發現了幾個熟悉的人。
“是我們的人,他們這是跟丟了?”一名卡提卡戰士疑惑道。
“不知道,先派人過去看看。”沙耶娜反應很快。
聽到她的話,原本發問的卡提卡戰士自告奮勇。
沙耶娜看了看他,又想了想,最終沒有只讓他一個人,又點了幾名卡提卡人戰士一同跟過去。
臨走前,沙耶娜不忘囑咐:“可能有埋伏,你們要小心。”
被提醒的卡提卡人戰士應下,隨即小心向著負責跟蹤的同僚走去。
當他們的身影稍稍走遠,沙耶娜對另外的卡提卡人戰士又下達命令:“你們去周圍偵查。”她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比如她們被敵人發現了。
盤點可能遇見的情況,作為首領的沙耶娜目送手下的戰士們走遠,隨后拔出慣用的長刀,時刻做好戰斗的準備。
萬幸的是最糟糕的情況沒有發生。
不過一會,被派出去與追蹤者會合的戰士們就返回報告最新的消息。
“首領,他們跟丟了!”回來的戰士話語里透著無語。
沙耶娜對此倒不是多失望和意外,荒漠中情況復雜,再加上夜幕降臨,跟丟了是很正常的事。
這時負責到周圍勘察的戰士也跑回來,“首領,我們在周圍發現了腳印和燒過的木柴。”
“那看來他們就藏在這附近。”沙耶娜快速將幾條線索都堆起來。
然后她想到按個凹谷。
于是她立即把曾經去過凹谷的卡提卡人戰士叫過來。
“你當初發現的凹谷,是不是就在這里?”沙耶娜開門見山地問。
那名戰士環顧一圈,不太確定地點點頭,“是這里,不過我當時看到的和這邊的環境好像有點不一樣。”
“會不會是角度問題?”另一名戰士提示。
這句話提醒了她,“很有可能,我當時是站在偏西的位置。現在我們的位置是南邊。”所以她覺得周圍的環境雖然眼熟,卻和認知里不一樣。
仿佛是應征她的想法,隨著月亮攀升,一棵樹的影子被拉長,引起她的注意。
以那棵樹為基點,那名卡提卡人戰士調整視角再做對比。
這次她有了確切的答案。
“就是這個凹谷,我記得西面和南面都有進出口,只不過南面的更隱蔽。”說話間她瞇起眼,指向一個方向,“要是我沒記錯,南面的出口應該是在那邊,僅供一人通行。”
“那怪不得他們會跟丟。”沙耶娜恍然大悟。
那么小的入口,遠距離跟蹤很難發現。
所以當通風報信的叛徒走進去,跟蹤的戰士很難想到他們是進入一處隱秘的凹谷里了。
這時沙耶娜萬分慶幸那些跟蹤的戰士沒有貿然上前查看,而是留在原地等待,不然他們被發現,這次的行動大概率就要暴露了。
沙耶娜想到這里,在放下心之余也產生新的想法。
“你們守著這里的出口,其他人和我走。”沙耶娜想清楚以后對隨她一同前來的幾名卡提卡人戰士說道,“過一會,有人從這邊跑出來,只有幾個人的話,就不用管他們。”
說到此處,沙耶娜思索片刻,又補上一條:“跑出來的人很多,你們就不用手下留情,將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殺死只有一兩個人放走。”
“可是他們逃走了以后會去城里通風報信啊。”被留下的卡提卡戰士質疑道。
沙耶娜搖搖頭,一臉不在意地說道:“沒關系,讓他們去就行。”她要讓敵人親自把戰敗的信號送到城中,交給那些叛徒,來自己方的失敗更能令人失去戰斗的欲望。
想到城里的叛徒們得知自己沒有援兵后絕望的樣子,沙耶娜的嘴角抬了抬,隨后將她那么做的理由進行了簡單的講解。
沒預料到沙耶娜的仁慈是為了更快結束戰斗,那些質疑的卡提卡人戰士有些不好意思。
沙耶娜看他們這樣又笑了笑。
在笑過以后,她果斷一揮手,“走吧,為了勝利!”
“為了勝利!”
卡提卡人戰士齊齊附和。
這聲音不大,卻足夠給予沙耶娜信心,她命令先前去過凹谷的卡提卡人戰士帶路。
只不過沙耶娜不是要正面突圍,反倒是要前往高處。
“凹谷好藏身不假,可它也是天然的籠子,只要我們堵住出口,就能一口氣將他們全部抓住。”沙耶娜面無表情地分析,她要用最小的人員傷亡取得勝利。
而她相信自己能做到。
與她同往的卡提卡人戰士同樣如此,他們很快兵分兩路,一路去凹谷比較大的進出口圍堵,分散凹谷內敵軍的注意力,另一隊則在沙耶娜的帶領下前往高處。
依托了解地形的卡提卡戰士的引導,沒花費多長時間,沙耶娜帶領著就從側面繞過凹谷,順著陡坡匍匐著向上爬。
沒有爬太久,火光突然一亮。
這是一個信號。
沙耶娜立刻揮揮手,讓身后的戰士加快速度。
光亮的出現意味著負責在出入口那邊擾亂敵人的卡提卡人戰士已經行動起來。
果然不出所料,當沙耶娜越靠近凹谷邊緣的位置,廝殺聲越大。
眼看到了合適的位置,沙耶娜站起身。
在她的指揮下,弓箭手各就各位,朝向下方燃起火把和篝火的人群射出利箭。
當利箭從天而降,敵人頓時亂了陣腳。
守衛在門口卡提卡人戰士默契地退后,留出更多的空間給弓箭手發揮。
發覺卡提卡人戰士撤出戰場,沙耶娜當即喊道:“繳武不殺!”
“啐——”
上了年齡,只有一只眼睛的奴隸主吐了一口口水,揮舞著武器抬起頭對沙耶娜大罵:“我們是不會相信你!卡提卡人,你們這群偽神的走——”
話還沒說完,利箭穿過奴隸主仍完好的眼睛。
沙耶娜看到那位奴隸主倒地,對著射出箭矢的下屬投以做得不錯的眼神。
接著她重新又喊了一遍。
這一次有幾名被壓過來的奴隸動搖,扔下了武器,沖向守在門口的卡提卡人戰士。
看見有人真的投降,沙耶娜馬上令弓箭手停止動作。
然而他們不動,奴隸主卻不可能干站著,對于逃跑的奴隸,他們發出怒吼,命令手下擊殺,
哪怕這一行為能讓他們成為靶子,奴隸主們都沒有停止。
可是凹谷上方的卡提卡人戰士眼疾手快,當真的有人出手擊殺那幾名逃跑的奴隸時,利箭精準地從天而降。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長,短短一段路被那幾名奴隸跑得那么漫長。
好在路總有到頭的時候,被奴隸的人真的來到出口,他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興奮。
可就在這時,長箭飛來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一名剛剛逃出生天的奴隸被射中手臂。
沙耶娜看到那一幕抿了抿嘴唇。
“殺了那些家伙!偽神早就不在了,那些家伙沒有支援!”成功射出箭矢的另一名奴隸主對身邊的手下動員。
這正是今日他們行動的底氣。
在奴隸主們看來,沒有神的威嚴,那些人什么也不是!
看看吧,沒有幾個奴隸敢逃,因為他們清楚,唯有神才會帶來壓倒性的勝利!
奴隸主近乎狂妄地得出荒誕的結論。
沙耶娜這時也看出來敵人的想法,再看那些瑟瑟發抖卻不敢再向前一步的,淪為奴隸的人,她深吸一口氣,在發動攻擊前反駁:“我們不需要支援。”
“整個茨岡尼亞,沒有誰能戰勝卡提卡人!”
說到此處,她望向遠方的天際線。
“而且我相信,她在看著我們!”
她會永遠相信那位帶著他們走出困苦的人,這就夠了。
沙耶娜堅定著她的心境,抬手令卡提卡人戰士再次拈弓搭箭,他們今天是為了勝利而來,他們會用所有壓迫者的血為他們的城邦加冕。
然而就在利箭即將脫離弓弦時,高處,一座漂亮的瑩綠色的宮殿出現在天幕。
在宮殿之下,是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這次她的身邊不再有機械的戰士,而是徘徊著一只漂亮的飛鳥。
第45章
這毫無疑問是震撼的一幕。
沙耶娜在震撼過后體會到的是一陣無法言明的喜悅,她毫不猶豫的振臂一呼,“她回來了!讓我們為了神明獻上勝利!”
“什么?!”
被圍困在凹谷內的奴隸主駭然。
沙耶娜根本不理會奴隸主的反應,她對凹谷內的人下出最后通牒,“放下武器投降,我們保證不虐待俘虜。”
相比于之前,這一次有更多的奴隸和士兵產生了動搖。
這令沙耶娜笑了笑,她知道這一次他們又要贏了。
也是在這時,那座漂亮的綠色宮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夜幕中綻放的煙花。
那些煙花上有著除了放煙花的人以外,誰都看不懂的文字。
“新年快樂?現在是不是太早了?”飛舞在斐玥身邊,有著彩色羽毛的小鳥站在一只機械手提箱旁邊喃喃,坦白來說,他覺得這個煙花效果不錯,只是這個時間點多少不合時宜。
提供煙花的斐玥聳了聳肩,“其實算起來也差不多到時候了,茨岡尼亞本地的習俗,是在星球公轉一圈結束前的那一天舉行慶典。”
“所以我們是要在這里跨年了嗎?”另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里面摻雜著好奇。
聽見這句話,斐玥和停在車上的小鳥都轉頭看過去。
“對。”斐玥反應得更快,她遠遠走過來的少年和伊凡笑著回答,“是的,正好你們還可以和賽諾先生還有提納里先生一起過年。”
“等會,不會只有我變成動物了吧?提納里和賽諾全都是和賽索斯一樣是人類?”站在箱子旁邊的鳥發出抗議。
伊凡見狀回答:“卡維先生,只有賽索斯先生是人類。”
“那還是真是奇怪,為什么只有我是人類的樣子?”賽索斯做出思考的樣子,既然他的同伴都變成了動物,沒道理他還保持原樣。
幾秒后,他想出一個原因,“難道是因為我和教令院沒有關系嗎?”
除了這一點,賽索斯想不出別的借口。
而這也提醒了卡維。
“莫非教令院在做什么穿越到其他星球的實驗?”卡維合情合理地推測,鑒于教令院偷偷造神的前科,他很難不相信這一點。
不過吃一點蘑菇就能到其他的星球,未免也太簡單了吧?
作為妙論派的畢業,主修機械與建筑的卡維完全想不出其中的運作原理。
但很快他意識到有人能研究。
“對了,那個蘑菇,賽索斯,你拿過來了嗎!”卡維急切地問道。
落地以后他就變成了鳥,和賽索斯一起遇見了循著所謂流星軌跡找過來的斐玥,從她那里得知了提納里和賽諾都在這里。
卡維還記得他當時非常急著趕過去見提納里和賽諾,甚至為了能快一點回來,卡維造出的機械手提箱梅赫拉克都幫忙拉車,結果走這么遠,竟然都忘了最重要的東西。
萬一那個奇怪的蘑菇丟了,卡維感覺他們可能就回不去了。
看出卡維的擔憂,賽索斯馬上把那種有著白色斑點的紅蘑菇拿出來。
“喏,我都收起來了。”賽索斯語氣輕快地說。
斐玥和伊凡又一次見到那個蘑菇。
對于蘑菇,他們兩個表現都表現出興趣。
其中斐玥更是好奇地問,“你們吃完這些蘑菇以后有沒有看到奇怪的畫面?”
面對這個問題,卡維想了想反問:“奇怪的畫面,我沒有看見,不過我看到賽諾吃了以后變成光,這算奇怪嗎?”
“嗯,我也看見卡維先生你變成了光。”賽索斯說完收好蘑菇笑著補充,“我應該也是吧。”
斐玥面對這個回答,她沉默了一下。
過了足足半分鐘,她才忍不住說:“這很像是什么變身畫面。”在賽索斯和卡維說出他們都有看到人變成光以后,她腦中閃過很多畫面。
為此斐玥嘆了口氣,隨即她看向不遠處已經結束戰斗的戰場。
“這邊距離我公司所在的那座城不遠了,我們快點走吧,不然他們可能過會就圍上來。”斐玥對此很有經驗。
賽索斯點點頭,直白地說道:“能感覺出來,他們把你當作神明,很尊敬你。”他在引爆煙花的時候,聽見了凹谷那邊傳來的呼聲,這令他很想聽聽被當成神的斐玥的想法。
而斐玥也沒藏著掖著,她無奈地回復:“我知道,被誤會是難免的。”
“聽著那可不像是誤會。”賽索斯提示。
“那就是誤會,我只是覺得這邊風景不錯,借著卡維先生的手提箱打出的特效拍一張照片。”說到這里,斐玥抬起頭,“為了更好地出片,我還放了煙花。”
“還是會炸出新年快樂的。”
斐玥說出新年快樂時笑了。
一旁的賽索斯也跟著抬了抬嘴角,他感受到幾分有意思。
這也促使他半是開玩笑半是客觀的評價:“我真的要懷疑,所謂的神明是不是都像斐玥小姐這樣了。”
“也許‘神’只是一種相對人類而言比較特殊的生命形式。”伊凡給出相同的看法。
卡維聽到他們的話,忍不住告知這伊凡和賽索斯一個殘忍的事實:“其實你們的構想,教令院里有學者提出過,可惜都沒有辦法證實。”
在須彌的,對神明的研究向來是個熱門課題。賽索斯認為神明是外星人的說法聽起來很離譜,實際上在教令院其他的神明起源說中,已經屬于相對正常的那一類。
至于伊凡說的神是特殊的生命形式,這可以說是教令院的共識。
回想與神有關系的研究,卡維又看向賽索斯和伊凡,思考要不要安慰他們,其實他們還是挺有想象力。
然而賽索斯并不為自己的猜想被搶先而苦惱,他在接觸到卡維的視線后,告知他另一個事實。
“其實在緘默之殿收藏的古籍中,有不少都在暗示提瓦特最初的神是從天空之外降臨。”賽索斯攤開手,“我接受度還是蠻高的。”
“你這么說,我也差不多,畢竟我們也不是沒見過從其他世界落到提瓦特的人。”卡維贊同。
斐玥聞言感慨:“各位的人脈還真是廣啊。”
對于這個說法,賽索斯故意回復:“嗯,這么看是有一點,不過我加入得比較晚,錯過了很多積累人脈的機會。”
“沒事,現在我的團隊歡迎你們的加入。”斐玥順勢接話。
這話把卡維聽得笑了一聲,他想到自己從沙漠回到教令院,發現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難以理解,如同小說里一般的事情。
并且除了他以外,他身邊的朋友還幾乎都參與了。
卡維記得他當時的感覺比現在還像穿越,這也促使他催促道:“走吧,快點見到提納里和賽諾,他們不在這段時間,大家都很擔心。”
一旁的斐玥這才想起來她原本的打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招呼伊凡和賽索斯上車。
當三人坐好,那輛臨時拼湊出來的車在梅赫拉克和向導金人的牽引下朝城市所在的方向奔去。
這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只用了一會工夫,兩人一鳥就來到了目的地。
斐玥為了形象沒有走正門,硬是繞了半圈,來到過去波提歐發現的小路,偷偷摸摸的翻墻爬了進去。
“卡維先生,你看到最高的那座塔了嗎?提納里先生和賽諾先生就住在這里,我們去那邊就能找到他們。”斐玥進來后,給卡維指出方向,好讓他放心。
望向那座新建的,與周圍格格不入的高樓,卡維有一些關于建筑的問題想問斐玥。
不過考慮到現在不是時候,他只能暫時放下求知欲,扇動著剛掌握的翅膀飛到高處,以求能更清楚地看一眼。
然而隨著高度的提升,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卡維的視野內。
“賽諾在附近。”卡維趕緊將新發現的情報告知斐玥和賽索斯。
“我們過去看看。”斐玥當機立斷。
賽索斯也正有此意,見斐玥主動要去,他沒再多開口,直接問起卡維要往哪里走。
得到具體的位置,斐玥和賽索斯馬上趕過去。
“我先回去。”伊凡思索片刻后說道,“提納里先生托我多收集一些地下的植物,我給他送過去。”
斐玥沒有反對:“好,你去吧。”
話音未落,她就和賽索斯邁開腳步。
見到斐玥和賽索斯行動,卡維也叫上梅赫拉克和向導金人,結果他發現,向導金人睡著了。
這下卡維可算知道斐玥為什么出發沒通知它。
也許機械與機械之間亦有差距。
卡維發出一聲輕嘆,隨后請伊凡把向導金人一起帶回去。
確定伊凡答應,卡維便沒再管那么多,與梅赫拉克一同追上了斐玥和賽索斯。
飛比走快一些,卡維只花了一點功夫就趕上隊伍。
而當他逐漸靠近賽諾所在的位置,還不等他打一聲招呼,就接收到一道犀利的視線。
“賽諾,是我。”卡維趕忙自證身份。
聽見卡維的聲音,賽諾微妙地愣了愣,下一秒,他對身邊的戰士叮囑:“接下來交給你們處理。”
領到命令的戰士嚴肅地應下。
在高處的卡維目睹這一幕,不知為何又想到神明是外星人的話題。現在來看,賽諾和提納里也不是像追隨在‘神’身邊的賢者嗎?
卡維覺得這不太對勁,可惜賽諾沒給他多少去想哪里不對勁的時間。
“卡維,你來了。”化為胡狼狀態的賽諾說話間獨自過來。
“還有我。”賽索斯站出來。
賽諾聞聲望去,見到賽索斯居然不是動物,皺了皺眉頭。
“我也吃了那個蘑菇,不過可能因為我不是教令院的一員,才沒有變化。”再次攤開手,賽索斯說出他推測出的那唯一變量。
這說服了賽諾,他沒再多問,轉而關心地問起卡維為何過來。
“我同樣是嘗試了那種紅色有白點的蘑菇。”卡維簡單明了的解釋,同時他示意賽索斯將蘑菇拿出來給賽諾看一看。
賽索斯很配合地將蘑菇遞給賽諾。
僅僅看了一眼,賽諾就認出這就是把他和提納里送過來的罪魁禍首。
“是它沒錯,交給提納里吧,他是生論派畢業,很擅長這方面。”賽諾自覺這里沒誰比他更了解蘑菇。
賽索斯嗯了一聲,“正好我們的另一名同伴先過去了,大家可以去那里會合。”
“你是說伊凡?提納里是請他多取一些植物樣本。”賽諾立刻將賽索斯話中同伴的身份和他認識的人對應上。
這時他也發現伊凡的老師和波提歐不在。
“是伊凡,其他人成功駕駛飛船離開了。”看出賽諾的想法,斐玥適時地接話。
在說話時,她忍不住抬頭望向天空。
內心深處她希望波提歐能一切順利不要遇見意外磕磕碰碰,只能去那些不愿意好好修理他的機械師那里。
如此想著,斐玥發覺她的祈禱好像不只是簡單的,希望讓波提歐單獨給她研究的獨占欲,還有一些其他的,更為私人的感情。
她逐漸看清自己的想法,與此同時她希望自己對波提歐也是特殊的。
第46章
這讓她生出幾分不好意思。
但考慮到還有其他人在,斐玥盡力沒有將心情表露出來,她快速從星空上收回視線,欲蓋彌彰地說:“我們去找提納里吧。”
“可以。”賽諾很給面子地答應。
斐玥松了口氣,佯裝無事地率先轉身,向著高樓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著她略顯僵硬的背影,賽索斯壓低聲音故意對賽諾問道:“在我們來之前,你們經歷了很多有趣的事。”
“這樣八卦不好吧?”卡維阻止。
賽諾所做思考后反駁,“不算八卦,是研究。”
“啊?”
這下輪到卡維和賽索斯吃驚。
“嗯,我們差點進行一場競爭性研究。”賽諾近乎嚴肅地說。
“我怎么感覺不太對勁。”卡維喃喃。
賽索斯倒是笑了一聲,“這是個笑話嗎?”
“不是。”賽諾果斷否認,隨后他一邊想,一邊講述起競爭性研究的起源。
當卡維聽到由人類改造成機械的機械改造人時,他陷入沉思,因為他不知道這樣的改造應該歸屬于研究生物的生論派還是以機械和建筑見長的妙論派。
突然卡維理解了為什么賽諾會說競爭性研究,因為他也心動了。
所以卡維在賽諾講完后,他發自內心的遺憾道:“真想看你們那位機械改造人同伴一眼。”
“以后會有機會能見到他,他還挺有名的。”賽諾安慰道。
“有名?我想也是,畢竟由人類成功改造為機械,這應該不常見,畢竟意識對機體的適應就是一個問題,我當初制造梅赫拉克的時候,為了尋找適配的承載意識的元件,就費了不少力氣。”卡維說著看了眼托著他的梅赫拉克。
不知道為什么,他想到一個詞,山水輪流轉。
平時都是他提著梅赫拉克……不過他現在是鳥的狀態,兩只爪子抓住梅赫拉克,也算提著吧?
卡維默默地想,正當他思緒逐漸飄遠之際,賽諾的聲音傳過來。
“不,不是明星,他是通‘機’犯。”賽諾故意擺出嚴肅的表情。
在他說完后,周圍的氣溫驟然低了幾度。
卡維抖了抖,他覺得夜晚的空氣有點涼。
可不只是□□上的涼意,更讓他心涼的是似乎只有他被賽諾的笑話冷到。
“哇,竟然還是雙關。”賽索斯用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感慨,“令機械產生意識和將人類的意識轉移到機械中,在教令院都是違規操作。”
賽諾滿意地點點頭,“對,而且他本人也是通緝犯。”
“這么說好像他很危險。”卡維評價,雖然他倒是早就猜到了,但得到賽諾證實,他還是不免生出幾分擔憂。
一眼看出卡維在想什么,賽諾認真地解釋:“是有些危險,不過他很有原則,我們遇見他不用擔心。”作為一名維持秩序的風紀官,他很清楚波提歐做得不對。
但在深入了解過波提歐的經歷和為人以后,對那份‘復仇’行為,他表示認同。
不過對波提歐復仇行為的認同僅代表個人,不代表風紀官。
賽諾默默在心里補充,正好此時來到那棟高樓下。
“到了。”收斂起心思,賽諾提示。
“嗯,是到了,我們上去吧。”等在樓下的斐玥也適時地跟著說道。
“這個懸浮梯和教令院的還蠻像的。”賽索斯裝作沒事人一樣點評。
卡維本來還想說點什么活躍氣氛,別賽索斯搶先以后,他想了想,轉而向斐玥問出那個他在來到城中以后,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問出的問題。
于是他委婉地問:“斐玥小姐,你有考慮做一做城市規劃嗎?”
“這不能由我決定吧,我又不是管理這座城市的人。”斐玥立刻回復。
卡維可以確定這是她早就想好的,再結合斐玥一路上的所作所為,他思索片刻,換了個說法,“作為住在城中的人,斐玥小姐,你覺得這里有哪里需要改進的地方嗎?”
這話問到斐玥心坎里。
恰好扶梯落下來,她在招呼大家上來的同時發自內心說道:“我覺得哪里都很不方便,這座城市沒有經過太多規劃,首先排水排污有很大問題。”
“我……不對,是大家對排水系統進行過修補,但也只是緩解,無法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斐玥按了按太陽穴。
茨岡尼亞的環境是缺水的荒漠,可這不代表它不下雨。
“每一次雨勢稍大,必然會聽到城中積水,房屋被泡垮沖垮等消息。”
“而且隨著涌入的人口越來越多,私搭亂建的建筑也與日俱增。”講到此處,斐玥回憶過去種種經歷,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也許應該好好翻修,重新設計這里。”
“翻修的話,我倒是有些想法。”卡維下意識地接話,作為一名建筑師,還沒聽完斐玥的話,他腦子里就已經浮現出好幾個方案。
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斐玥很配合地問道:“卡維先生,你愿意實踐一下你的想法嗎?”
“這倒是沒問題,改造一座城市,聽起來還挺有挑戰性。”卡維幾乎沒多考慮就同意了。
“那太好了,卡維先生,資源材料你可以隨意調用,只要合理,怎么設計都無所謂,至于拆遷這類的動員工作,你也不用擔心,有人會安排好。”斐玥快速安排。
“另外這是個大工程,卡維先生你需要助手嗎?如果需要,這邊的學校有不少合適的人選。”
不等浮梯到頂,卡維就聽斐玥安排好了一切。
這很難不令他懷疑斐玥早就想翻修這座城市,奈何找不到合適的翻修人選才擱置了下來。
如今他這個專業對口的人來了,斐玥很敏銳地抓住了機會。
也是到這一刻,卡維好像明白為什么賽諾會出現在抓人的隊伍里。
原來大家都一樣,是來干活的。
這令卡維笑了一聲,“沒問題,斐玥小姐,這很有挑戰性,我愿意接手這份工作。”以一座城市為畫布,對于任何建筑師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好事。
尤其是沒有預算上限,沒有甲方過度干涉,要解決的只有工程上的問題。
卡維想到這里有些激動,除了以前在沙漠中誤入某個神奇的瓶子國,在里面幫忙建造了不少東西,他就再沒有體會過這種自由的感覺。
這么一想,卡維總覺其實是自己賺了。
不等卡維細想哪里不對,提納里帶著疑惑喊聲響起。
“嗯?你們怎么一起來了?”坐在桌子上提納里抬起頭,不解地問道,他對卡維和賽索斯的出現沒有表現出意外,反倒是為賽諾也回來感到吃驚。
因為按照這個時間點,提納里認為賽諾應該還在處理那些叛徒才對。
結果他怎么跟著斐玥他們回到了這邊?
“那邊處理得很順利,卡提卡人放了一些奴隸主的手下回城,他們一出現,那些家伙立刻不反抗了。”胡狼狀態的賽諾走出扶梯,直白地講出他來的原因。
意識到自己沒有援軍,城中叛徒的心理防線很快垮塌。
正是確認被抓到犯人都失去了反抗能力,他才獨自讓戰士們處理,那樣也是給那些人機會歷練。
而對戰士們,賽諾客觀地評價:“他們交出的答卷不錯。”
“看出來了。”提納里點點頭,換了個話題,“你們這么快回來是有重要的事要和我們商量嗎?”
“我們是來送蘑菇的。”賽索斯先配合地回答,隨即他反問,“伊凡沒告訴你嗎?我們把那種令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蘑菇帶過來了。”
提納里恍然大悟,“他是提了一句,不過我想你們回來的不會那么早,就沒有著急。”
“這事是不能急。”卡維最先被說服。
一旁的斐玥也接話,“確實。”隨后她主動問起提納里另一件事,“伊凡不在?”
“他和你的師傅去圖書館后面的研究院,先前交給我的種子在草元素力的催動下成功萌發,我們想做對比。”提納里說著透過斐玥等人,去看浮梯,“算算時間,他們該回來。”
話音剛落,浮梯向下沉去。
大家聽見聲響,紛紛回頭去看。
幾十秒后,一道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只有你自己回來?”斐玥望著懷抱花盆,從浮梯中走出的伊凡,皺起眉頭發問,“師傅不和你一起回來嗎?”
伊凡搖搖頭,他冷靜地回答:“他被他的同事叫走了。”
此話一出,斐玥皺起的眉頭變得更明顯,她重復:“同事?”
“嗯,她請我見到你后,告訴你去城外找他們。”伊凡回憶道。
“她要轉交給你一份禮物。”-
阿爾岡-阿帕歇,一顆‘流星’從夜空墜落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
無數看到流星的牛仔們直奔而來。
當他們看到,只見在地上的坑底躺著一只不算大的鐵盒子。
這陌生的東西令牛仔們警覺,他們紛紛摸上掛在腰間的槍,嚴陣以待。
就在所有人緊張的時刻,帶著怒氣的音調從盒子中悶悶地回響。
不出幾秒,伴隨砰的一聲,鐵盒子的一腳破開。
那發悶的聲音也變得明亮。
“他寶貝的,你看,折騰這么久,還是一腳踹開簡單。”波提歐對著漂浮在身邊的小機器人不滿地大喊,他剛剛試了無數種方法,都沒能從飛船里出來。
寄宿在小機器人里伊凡老師焦急地提醒,“可是我們這樣就走不了!”
波提歐聽到它擔心這件事,他笑著踢走腳邊用來開門,從儲物袋取出的,包括不限于扳手,機械青蛙這類的雜物,慢悠悠地說:“我來了就沒想走。”
“我已經看出來了。”小機器人的語氣由焦急變為苦惱。
“你知道就行,別說那么多,我們還有事要辦。”說話間,波提歐向周圍聚攏過來的牛仔們看去。
在人群中,他看到了好幾張熟悉的面孔。
那里面有老約翰,波提歐記得他死在了襲擊公司運輸隊的時候。
還有鐵拳頭的安妮,那個小姑娘,力氣大得要命,波提歐還記得她一下子把同伴能推多遠,讓對方躲過了轟炸,可惜她卻沒有躲過去。
對了,還有他自己。
波提歐環視一圈,把目光留在稚氣未脫的臉上,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的自己的臉上。
看著比叫安妮的小姑娘高不了多少的自己,波提歐嘖了一聲。
“好了,各位先散了吧,都是意外,我嗚嗚伯的沒有惡意。”波提歐說著舉起手,這在牛仔的文化里算是溫和,示意自己不想戰斗的意思。
這一招很有用,不少牛仔的態度松懈下來。
在小機器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牛仔們真的開散開了。
“等會,他們都不審審你嗎?”小機器人大為震撼。
“為什么要審?他們只覺得我是個小可愛,半夜不睡覺不喝酒,穿著一身鋼鐵衣服想上天。”波提歐漫不經心地回復。
小機器這下更吃驚,“你們有航天技術?”
“有,但不多。”講出這句話時波提歐抬起頭,自嘲地念叨,“誰不抬頭看星星?既然看了,就會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樣,想飛出去。”
“但寶貝了個腿的,誰知道外面也沒那么好。”
小機器人沉默了。
不得不說,它認為波提歐說得很有道理,外面是沒那么好。
“但也沒那么壞就是了,走吧,我們先回家,我破壞了飛船上的定位器和追蹤設備,公司短時間內追不上來。”波提歐在大部分牛仔走后放下手補充另一些消息。
接著不給小機器人反應的時間,波提歐就從坑里爬上來。
一上來,他就見年輕的自己還留在原地。
“你是誰?”
波提歐聽見年輕的自己好奇又謹慎地發問。
“未來的你?另一個世界的你?反正我是你。”波提歐隨口回答,同時他看見自己露出怎么可能的表情。
這讓他感到煩躁,于是他不再理會自己,朝著他永遠不會忘的,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剛走了沒兩步,波提歐身后傳來喊聲。
“我,不對,你東西掉了!”
聽到東西到了,波提歐和正在嘮叨他對自己太冷漠的小機器人齊齊回頭。
一張照片被遞給了波提歐。
“這是從你身后掉下來的。”
波提歐下意識看去,只見那是一張斐玥站在黃沙里留影,她目光向前,專心致志,似乎正在做測量工作。
“這是誰?”
這時波提歐聽見年輕的自己問。
“你不需要知道。”波提歐使勁抽回照片回答,他想起來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拍的,那是他和斐玥剛遇見那會,他們在營地附近做測繪工作。
當時斐玥給了他一臺相機,說是看到有用的東西就拍一張。
因為沒用過仙舟的相機,所以他對著斐玥試了試。
然后就有了這張照片。
波提歐當時只記得自己隨手收起來那張被相機吐出來的照片,但不記不起自己收在哪里。
不過現在他知道了,是收在儲物袋里。
想必是剛才拿東西撬門的時候被帶出來了。
波提歐這么想著,收好留影要繼續走。
下一秒,他就聽到一句帶著憧憬的話:“那是我以后的女朋友對嗎?”
“果然,我就知道老約翰那家伙看人不準,我怎么可能沒有女朋友!我今天才干翻了十幾個劫匪!”
波提歐聽見年輕的自己非常得意。
這也觸發了他久遠的記憶。
事實上,老約翰沒說錯,他是一直沒有找到女朋友,現在的他只想通過一場場對決確認自己的地位,后來他撿到那個孩子,把時間都花在她身上。
而沒有誰會和一個渾身是奶味的家伙約會。
再后來,他陷入巡獵的復仇中。
總之,老約翰看人很準。
波提歐冷笑一聲,他決定提前告訴年輕的自己這一事實。
“不,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別想了小子,老約翰說得對。”
在年輕的自己垮下的笑容里,波提歐故意攤開手,他感到愉快和放松,這一刻他清晰地認識到,他回到了曾經的家鄉。
第47章
夜幕之下,刃停在城外的一處高松的沙坡上,低聲念出仰頭背手,悠閑欣賞茨岡尼亞群星的同事的名字:“卡芙卡。”
卡芙卡聞聲微笑著回過頭,看到刃,她的笑容加深了一點,接著轉過身神情輕松地對刃打招呼,“阿刃,你來了。”此時她不像是在一顆無主荒星,反倒是想在某處度假勝地。
對于她這種有點漫不經心的態度,刃早就習以為常,同為星核獵手,他們哪一次出‘任務’面對的環境不比茨岡尼亞復雜?
與宇宙中其他區域的混亂相比,茨岡尼亞的混亂都顯得那么親切。
刃無聲地想著,再看和記憶里一樣的卡芙卡,他索性沒再多寒暄,直白地問:“我們什么時候走?”在他看來,他在這顆星球留的時間未免有點太久了。
然而卡芙卡面對這個簡單的問題,卻沒有立刻回答,她先看了一會那座燈火通明的城,接著才笑道:“馬上。”
得到準確的答復,刃以為塵埃落定,結果卡芙卡緩緩補充,“不過這次我們不能同行。”
“嗯?”
卡芙卡又笑了笑,隨即她對刃輕聲問道:“阿刃,你沒有感覺到很奇怪嗎?”
奇怪?刃皺起眉頭,他不覺得哪里不對勁。
站在對面的卡芙卡一眼看出他的想法,她點點頭,“你確實如她所說的,會忘記‘未來’。”
“她?”刃抓住關鍵詞。
“一位行走于均衡命途的仲裁官,她看到的存護的基石過于沉重,令寰宇諸多世界的命運失衡,便試圖尋找解決的方法,為此她找到了未來的艾利歐。”卡提卡不緊不慢地講解。
“她請未來的艾利歐寫了一份劇本,并用‘預知’的方式,傳給了過去與現在的艾利歐,以借此改變這條時間線上的未來。”
艾利歐是星核獵手的創始人,擁有洞悉未來的能力。
為了某個宏大的目的,他利用自己的能力編寫了無數的劇本,而包括刃和卡芙卡在內的星核獵手正是幫助艾利歐完成劇本的演員。
作為報酬,艾利歐許諾給他們所期待的‘未來’。
但除了被招募的同事,刃還沒有聽說過艾利歐還會與人合作,這令他一下子開始懷疑,是不是他真如卡芙卡所言忘記了什么關鍵的信息。
懷疑就像是一把鑰匙,持有者必然回想找到對應的鎖。
當刃產生他是否真的忘記一些事情的時候,他的腦海浮出對他而言非常陌生的畫面。
在那些畫面里,他看到了斐玥,只不過她與現在不同,穿著的是一套屬于仲裁官的制服,長發不再像工造司隨處可見的學生扎起,而是隨意披散著。
在她的手里也拿到不是工錘和仙舟量產的武器,是一把精致的桿秤。
她將那把沒有秤砣,帶著彎鉤的桿秤放到一只黑貓的面前,然后坐下笑著開口。
【我需要你的幫助,艾利歐先生。】
【作為報酬,當你的劇本起伏過大時,我與其他的仲裁官會出手,令其達到平衡。】
【相信我,這會是一筆劃算的交易,我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畫面里陌生的斐玥說完這些話,刃如夢方醒。
“你想起來了。”卡芙卡用平穩的語調說,就像過去每一次刃的魔陰身發作時,她所做的那樣。
“阿刃,聽我說。”
言靈在她再次念出刃這個代號時起效。
更多屬于的‘未來’的,被封印的記憶快速涌向刃的腦海,令他感受到如被過去,未來與現在的利刃同時切割靈魂般的疼痛感。
而在茨岡尼亞這么長時間,他已經以為自己不會再體會到痛苦。
對,這正是奇怪的地方。
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痛苦?
刃笑著發問,他‘活’著正是為了體會痛苦,那些過去的記憶,失落的家鄉,輝煌的仙舟,過去的友人,全都折磨著他。
偏偏他不知如何解脫,他只能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刃握緊拳頭,他的眼前開始出現無數的幻覺。
就在他向幻覺動手,與他們作戰時,卡芙卡輕柔冷靜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回蕩。
“你在時間上逆行。”
“你將在屬于你的時間起點跨越彼岸。”
“那位仲裁官以此為報酬,請你幫她改變劇本中的命運節點,如此她便能用一根羽毛壓下基石的重量。”
卡芙卡念完,她又看了眼那座城。
或許這正是那名抹除過去未來與現在的仲裁官所說的羽毛的,又或者它只是一切故事的起點,是承載著羽毛的托盤。
但不論羽毛代表的是何物,對卡芙卡而言都不重要,她要做的是解開刃有關未來的記憶,讓他明白到了下一個時間節點,他要做些什么。
所以等刃重新恢復意識,卡芙卡就收起來言靈,安靜地等待他詢問。
沒有讓卡芙卡等多久,刃就回過神。
隨即他門開見山的問向卡芙卡:“接下來她要我做什么?”
雖然恢復了大部分有關未來的記憶,但是刃始終無法想起,為能夠從未來走向過去,以求達成真正的死亡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更進一步,將他送上逆時之路的人根本沒有告訴他要做什么。
下一秒,卡芙卡的話就驗證了這個猜想。
“當你下次醒來,她需要你擊毀你所在的飛船,順便留下一則仙舟的秘文。”卡芙卡回憶著說,“秘文的內容是這一顆星球的坐標。”
說話間,卡芙卡將一枚記錄著茨岡尼亞坐標代碼的模塊拋給刃。
接住模塊,刃試圖尋找記憶中的‘她’會不會成功。
結果一無所謂。
很顯然這也是她沒對他說的事,這令他難得好奇他們之間到底有何過往。
刃沒有隱藏這個想法,他收好模塊后對卡芙卡問:“我為什么會認識她。”
“通過艾利歐預見的未來中所看到的信息,在另一條時間線上,她將你當作偶像,發現星核獵手是你,她開始試著尋找你。”
“但很快她就放棄了,直到她成為仲裁官,需要星核獵手的幫助才再次找到我們。”
回憶著艾利歐通過預知未來得到的信息,卡芙卡點點頭,“她在選擇成為仲裁官以后,便徹底抹除了自身在原本時間線上的存在,除了被納入她計劃的人,應該沒有人再記得她。”
“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刃皺起眉頭,他完全想象不出來斐玥會做出這么極端的事情。
卡芙卡倒不意外:“我想這是必然的代價,想要改變時間,必然要超越時間,她要調撥的是名為宇宙的天平,那不容易。”
講到這里,她看向刃,認為他不會不清楚,畢竟星核獵手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達成艾利歐以宇宙為背景編撰的劇本。
而這也令卡芙卡好奇,在未來艾利歐的劇本成功上演了嗎?
但她沒有問出,發出一聲輕嘆后,卡芙卡說起另一些注意事項,“阿刃,隨著你向前走,會再次見到我,每一次我都會交給你新的信息。”
“所有的信息都是艾利歐對未來的預知,那是現在的我們和她交流的唯一手段。”
“而當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見面以后,你的魔陰身將不再需要言靈的壓制。”卡芙卡又看向那座城市,瞇起眼睛,她隱約看見有人朝著他們走過來。
“你會逐漸擺脫魔陰身,直至你跨過彼岸的那天,屆時你會想起一切。”
她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在心中她多少有些羨慕刃。
死亡對卡芙卡而言與其他的東西一樣,不能令她感受到恐懼,所以她清楚她對刃那一些小小的羨慕全出自朋友間的祝福。
卡芙卡為此又笑了笑,她最后說道:“走吧,阿刃,我把東西交給她以后,我也會離開。”
得知自己可以走了,刃最后沉默了一下。
在短暫的沉默過后,他對卡芙卡交代道:“我留下了作業,讓她明天燒給我。”
卡芙卡面對刃的這條叮囑,她的眼中罕見地閃過些許的遲疑。
但出于對朋友的尊重,卡芙卡還是應下。
“好,我會轉告她。”
刃說完感謝后他不再多言,他閉上眼睛。
在獲得可以走的提示后,他想起離開的方法。
一束金色的光芒閃過,刃的身影消失在卡芙卡眼前。
“還真是沒有變的方式。”卡芙卡對著散去的金光饒有興趣地說,她試圖弄清楚拿到金色的光芒代表什么,可惜一無所獲。
考慮到艾利歐得到預知中明確提到干涉過去的力量不止來自均衡,卡芙卡推測這一束金光應該是融合了其他命途的力量。
甚至說可能是星神親自出手。
這也預示著令宇宙重新達成均衡的狀態,大概率不只是獲得均衡星神的默許。
而能達成這一切人,她還是挺想見一面。
卡芙卡為此又笑了一下,然后她留在原地,再次望著星空耐心等候。
不知過了多久,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被卡芙卡捕捉到。
“你好,請問你是師傅的同事嗎?”
斐玥十分禮貌地對卡芙卡問道,她在周圍找了一圈了,只在這邊看見了人。
等走近再看穿有一身特別漂亮的大衣,明顯不是茨岡尼亞風格打扮的卡芙卡,斐玥自覺她應該不可能找錯。
“是哦,阿刃他先走了。”卡芙卡溫和地說道。
斐玥一聽阿刃這個稱呼愣了愣,這時她才想起來,最初見到刃太害怕,她好像一直沒有問對方叫什么。
后來她拜對方做師傅,也就一直師傅師傅的稱呼,名字反而不重要。
沒想到,師傅走了,她反而知道師傅叫什么。
斐玥覺得有些奇妙。
更奇妙的是卡芙卡接下來的話。
“他說你可以把作業燒給應星。”
“還有作業?”斐玥露出不會吧的表情,下意識地問,“難道我們不該是一起回去嗎?”在他看來,把她捎到星際和平公司的中轉站或者幫忙給仙舟帶個消息不算難吧。
卡芙卡一眼讀出斐玥在想什么,她故意用喊帶有無奈的語氣說,“我暫時也走不了。”
斐玥哽住,她很想問卡芙卡的飛船是單人座?只能載一個人?
“我們是買的單程票。”卡芙卡貼心地回答斐玥心中的問題。
被說出心思的斐玥眨了眨眼。
這時她懷疑卡芙卡有讀心術了。
“對了,這是阿刃送給你的禮物。”不給斐玥再多問的機會,卡芙卡取出一把包裝得很好的劍。
那是她第二次見到刃的時候,對方交給她的。
當時刃告知她,從這次開始算,第四次他們見面的時候,她把這把劍帶上,交給他的徒弟。
卡芙卡從那時便一直好奇徒弟是誰。
如今真見到,卡芙卡只覺刃的徒弟還真是出乎預料的……可愛。
這令卡芙卡笑容加深,近乎溫柔地對不知所措的斐玥催促:“打開看看吧。”
“好。”斐玥直愣愣地答應,伸手從卡芙卡手中接過劍。
在接觸到卡芙卡戴手套的手時,她想到一個問題:“師傅為什么不親自交給我?”是禮物的話,不需要同事轉交吧。
“他有事要忙,所以托我轉交。”卡芙卡如實回復。
斐玥感覺她的話有魔力,這個借口換個人,都說服不了她,可從卡芙卡口中聽到,她就感覺可能真是那樣吧。
在這種古怪的感覺中,斐玥糾結了一小會。
最終她放棄去想這類問題,在卡芙卡期待的目光中解開了劍外的包裝袋。
一把華美的長劍出現在斐玥眼前。
“這是應星師傅打造的!”斐玥吃驚地喊,這手藝,這造型,除了應星師傅,她不相信誰會打造出這么完美的東西。
望著手里好似在發光的劍,斐玥更加認定刃就是應星的后人的啊!
不然他哪來的應星打造的武器?
這可是千金難求的寶物!她們羅浮仙舟的景元將軍也就用應星師傅打造的東西了。
斐玥深吸一口氣,有點明白刃為何不親自給她。
要是親自給她,現在她一定會哭著對刃喊,他是自己的親師傅,下輩子她還要和他一起打鐵。
而依照她的資質,刃可能會不想收她當徒弟。
所以師傅他是怕尷尬啊。
斐玥感動地抹了抹眼角,暗嘆不愧是師傅,連這都考慮到了。
“看起來你很喜歡。”卡芙卡在斐玥開始擦激動的淚水時適時地問道。
“對,下次見面,我一定要和師傅說謝謝。”斐玥真誠地說。
卡芙卡聞言笑了笑沒說話。
而斐玥迎著卡芙卡意味深長的視線,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或許太激動了。
這使得她隱約生出些許窘迫,低下頭。
正好這個動作使她發現夾在劍和包裝紙之間的紙條。
斐玥抽出紙條,只見上面用她很是眼熟的筆跡寫著一句話。
【用點好的。】
第48章
一間嶄新的教室內,放學的鈴聲驟然響起,講臺上老師適時地停下。
“好了,剩下的內容我們下節課再講。”老師在學生們期待的目光中宣布。
這是一個信號,學生們當即高興起來,作勢要走。
作為學生的卡卡瓦夏自然也不是例外,只是區別于其他的同學,他沒有那么高興,似乎在心里想著很多事。
也就時候,老師拍了拍桌子,“別急著走,還有一樣附加的作業。”
卡卡瓦夏猛地回過神,然后他聽見了同學們一聽老師又要增加作業,發出的哀號聲。
“啊啊,怎么還增加了作業?”
“老師,不要了吧。”
在抱怨和求饒聲中,卡卡瓦夏看見老師笑了笑,接著他聽見老師說:“不是什么太難做的作業,就是回去想一想你們未來想要從事的職業。”
“想好以后把要做的職業和想要從事那個職業的理由寫下來交給我,字數不限。”
得知字數不限,一眾學生發出勝利一般的歡呼。
老師見狀笑了兩聲,隨即宣布正式放學,并以身作則,早說完以后大步朝教室外走去。
看到老師走了,學生們立刻提起早就收拾好的書包,三三兩兩結伴離開教室。
卡卡瓦夏也不是例外,他想了想,拿起包和空的水壺,打算獨自走。
結果剛剛站起身,一道喊聲又沖到他耳朵里。
“卡卡瓦夏,晚上要一起打牌去嗎?最近七圣召喚發售了新卡,可以組成的新卡組,你要不要去試試?”叫住卡卡瓦夏的同學興奮地說道。
“不用了,晚上我要去給姐姐送東西,明天我們再一起去吧。”卡卡瓦夏拒絕了同學的邀請。
同學得知卡卡瓦夏有事要忙,很理解地點點頭。
“最近是有很多事,我爸爸媽媽有時候也是忙到深夜才回來。”同學苦惱地說,“我哥哥做飯可難吃了,偏偏他又愛做,我已經好幾天沒吃好過。”
“那你明天中午可以和我一起吃。”得知同學的近況,卡卡瓦夏善意地發出邀請。
同學眼前一亮,“你還會做飯?”
“我是說我們可以出去吃。”卡卡瓦夏笑了笑說,“不過我小時候確實考慮過做廚師。”那時他注意到每一名廚師都能吃得很飽,這令年齡的他產生了想成為廚子的想法。
不過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卡卡瓦夏回憶,他已經好久沒有體驗過饑腸轆轆的感覺。
甚至比起以前,他現在都有點挑食,有不少不喜歡吃的東西。
卡卡瓦夏覺得這樣不太好。
可不等思考要怎么改正,就聽見來自同學的打趣。
“埃維金人做廚師,我可真想不出來。”同學直白地說,“你們可是天生的巧舌如簧,沒有你們說服不了的家伙。”
卡卡瓦夏眨了眨眼,接著他故意問:“是嗎?大家都這么看待埃維金人?”
“對,以前我認為這是一種刻板印象,后來遇見你,發現這好像是真的。”同學繼續調侃,接著他讓卡卡瓦夏以后發財了不要忘記他。
這話讓卡卡瓦夏忍不住又笑了笑。
在笑過后,他保證:“那我一定會找你建房子,朋友,我要氣派一點。”
同學自然知道卡卡瓦夏為何忽然提起造房子,他所在的部族十分巧手,隨著城市翻修逐步推進,城中的建筑煥然一新,而那些建筑上的大部分裝飾都是由他們的部族制造。
這算是對埃維金人刻板印象的回應。
但是同學一點都不介意,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同意。
隨后他又揶揄了兩句自己是家中的異類,比起建筑更喜歡種菜后就向卡卡瓦夏告別,急匆匆沖出教室去買新發售的七圣召喚卡牌。
卡卡瓦夏目送他走遠。
然后他稍微等了等,當教室里的同學都走了七七八八以后,他才緩步離開。
教室外是同樣喧囂的通廊。
卡卡瓦夏站在原地想了一會才重新邁開腳步。
只不過他在出了學校后不是回家,而是前往那座高樓。
為了安置居民,在城市正式翻新前,斐玥以茨岡尼亞公司的名義,先在城市邊緣的荒廢地區進行了拆除和開發,建成了新的居民區。
等城市的翻新和改造開始,居民們陸陸續續搬遷了過來。
伴隨著住戶的進入,學校醫院等公共設施也紛紛落戶運行。
而卡卡瓦夏當前所在的學校正是位于新開發的區域,相比于原本由奴隸主宅邸改造而成的學校,新開發區的學校設備更加完善,校園內的環境也更好。
然而卡卡瓦夏卻并不為能更舒適的上學感到高興。
這并非出于厭學,是有其他的情緒作祟。
卡卡瓦夏望向那座在新建筑的襯托下,略有些顯舊的高樓,那里是整顆茨岡尼亞的核心,所有能影響這顆星上遺民生活和未來的決策皆是從那里發出。
是的,遺民。
咀嚼著這個詞,卡卡瓦夏回想起他們老師在課堂上講述的茨岡尼亞歷史。
按照老師的說法,通過對各類遺址的考察,學者們已經能確定,過去的先祖創造出無比鮮活的文明,但一場席卷整個宇宙的災難將其摧毀。
所以茨岡尼亞人不是生來愚昧,他們只是不走運而已。
而過去的文明也揭發了另一件事,所有部族匯總保留的神話中的‘神’皆不是真實存在,它們都源自對宇宙中,代表某個哲學概念的星神的再創作。
比如埃維金人和卡提卡人的神明,都來自秩序星神。
這也代表著,曾經埃維金人和卡提卡人有同樣的信仰,是時間將他們分隔開。
不僅是卡提卡人和埃維金人,當前在茨岡尼亞苦苦求生的大部分部族皆是如此,他們本就是一體,他們過往本源于一處,他們都是想要拯救這顆星球而選擇留下的人的后代。
是惡劣的環境,是生的渴望令他們逐漸產生間隙。
如今不再被生存所困,各部族應再次走到一起,為了茨岡尼亞的明天努力,他們總有一天會如他們的祖先一樣飛向群星,向全宇宙告知,這個古老的文明沒有凋零。
卡卡瓦夏的回憶在老師鏗鏘有力念出的話中戛然而止。
那是書上的內容,是老師的想法,終究與現實情況還是有很大的偏轉之處。
比如卡卡瓦夏就知道,很多部族不會因為千百年前他們是一家人,就放棄血仇。
甚至很多人得知‘真相’以后,第一反應是拒絕承認。
但礙于埃維金人和卡提卡人當前都相安無事,再加上三方議事會平時盡量淡化各個部族之間的沖突,目前還沒有鬧出什么大亂子。
卡卡瓦夏默默觀察熱鬧的街道,各個部族的人不停地在他眼前閃過。
不知為何他想曾經幫助斐玥買東西的時候。
那會城市還不是這樣新,卻已經有很多人涌入。
當時卡卡瓦夏記得他感到的是欣慰,不是像現在這樣復雜的情緒。
“哎。”
卡卡瓦夏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又一次想起結束對未來的打算,以及老師在臨放學時增加的作業。
隱約間,卡卡瓦夏好像知道他要怎么做。
一下子他本來沉重的心情輕松了不少,腳下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當他穿過整個城區,來到那座熟悉的高塔前,卡卡瓦夏毫不猶豫地按下浮梯的按鈕。
等到浮梯沉下來的時間,卡卡瓦夏在心里排演了一番他接下來想說的話。
考慮得差不多,浮梯也落下。
卡卡瓦夏踏上去,能看見浮梯上明顯的使用痕跡。
那是時間在無聲無息中留下的證明,而它的存在像是在提醒著卡卡瓦夏,他和這座城市一樣都在變化。
正因感受到變化,他才要做出決定。
卡卡瓦夏微微深吸一口,決定無論如何今天都要見到斐玥,把他的想法告知對方。
然后再提出,他想要在學習之余,來到公司工作。
至于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卡卡瓦夏有些卡殼,他還沒有理順這方面的緣由。
意識到自己其實還沒想清楚,猛然間卡卡瓦夏心里有些打退堂鼓,他覺得自己其實還是應該多想一想。
奈何現實根本沒有給他機會。
浮梯很快停下,卡卡瓦夏入目的不是具有仙舟特色的會客廳,而是一間空蕩的,僅僅在落地窗邊支了一張桌子的大廳。
十分空蕩的房間內,斐玥正與身著漂亮大衣的卡芙卡喝茶,她們察覺到有人進來,齊齊看了過去。
“卡卡瓦夏?”斐玥驚喜地喊道。
卡卡瓦夏也想打招呼,可斐玥卻搶先一步。
只聽她起身,一邊走向卡卡瓦夏,一邊發出邀請,“我和卡芙卡女士正聊到你,說起來。你最近應該放暑假了吧?有沒有興趣來公司實習?”
沒預料到斐玥會這么說,卡卡瓦夏愣住。
此時他好像體會到波提歐對他提過的那種啞火的感覺。
明明他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設,想好了很多話,結果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這令卡卡瓦夏體會到挫敗。
“你不愿意也沒關系。”斐玥以為卡卡瓦夏是不喜歡休息時間被打擾,趕忙改口。
其實她也是聽到卡芙卡提到的‘未來’,才想要不要讓卡卡瓦夏盡早體驗一下上班的氣氛。
按照卡芙卡的說法,在她所知的‘未來’,卡卡瓦夏是星際和平公司高管中的高管,距離巔峰只差幾步。
斐玥聽卡芙卡說完,莫名產生一種沖動,這種人才不抓住,那她實在是太沒眼光。
但好好想想,其實卡卡瓦夏還是個孩子。
在對自己想要用童工的譴責中,斐玥看向卡卡瓦夏,猛然發覺她早就不是記憶里那個像小糕點一樣的孩子,他比那時長得更高,臉上和眼中的稚嫩也褪去了不少。
他在逐漸長大了。
雖然還沒有那么成熟,卻真的一直在變化。
斐玥觀察著快長到自己胸口的卡卡瓦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時間。
正當她心中為此感慨萬千之際,她聽見卡卡瓦夏的回答。
“我愿意,斐玥姐姐,這正是我今天來找你說的事情,我放假了,我想趁著這段時間,學一些其他的知識。”
卡卡瓦夏仿佛是防止斐玥后悔一樣,一口氣快速說完。
然后他揚起一個令斐玥熟悉的笑,同時發自內心地說:“斐玥姐姐,我很高興我們能想到一起。”
“我也很高興。”斐玥聞言也忍不住笑著回復。
那種時間無情流過的惆悵頃刻間消散,斐玥認定不論過去多久,卡卡瓦夏都還是和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可愛。
這令斐玥忍不住又想伸手揉卡卡瓦夏的腦袋,并懷念起對方喝了那瓶奇怪的飲料長出貓耳朵的樣子。
一瞬間,斐玥突然很想擼貓。
第49章
但考慮到卡芙卡還在,為了自己的形象,斐玥控制住了那莫名其妙的沖動,轉而和卡卡瓦夏確定有關假期實習的細節。
“等到新區的另一處大樓裝修好,公司的辦公地點會搬過去,那邊也離你現在住的地方不算很遠。”斐玥估算著距離說道。
隨著城市的發展,人口逐漸增多,斐玥認為有必要將公司的管理層和三方議事會盡量分開。
不然她就是借著公司干涉茨岡尼亞本地的管理啊。
那樣的話和星際和平公司有什么區別?斐玥默默腹誹,自覺它不能那樣做。
即便她的公司可以說是雇用了城中絕大多數居民,但那些人只是她的員工而已,是合法雇傭,沒有借助他們威脅城市的意圖。
斐玥認定了這一點,接著她對若有所思的卡卡瓦夏說:“我會安排你的姐姐來帶你。”
“姐姐?”卡卡瓦夏不解地抬起頭。
“對,你的姐姐已經將辭職信遞交給三方議事會了。”說到這里,斐玥想起什么,她趕緊問卡卡瓦夏,“她還沒有告訴你嗎?”
卡卡瓦夏誠實地搖搖頭。
“那可能是三方議事會還沒有批復,所以她沒有對你說。”斐玥很快找到原因。
在埃維金人內部,卡卡瓦夏的姐姐地位很高,她要離開必然會牽扯到各方的利益,所以她想要辭職成功并不容易,有太多的人想留下她。
不過這也讓斐玥產生了一絲好奇。
“卡卡瓦夏,你知道你姐姐為什么要離開三方議事會嗎?”斐玥在疑惑產生后,直接對卡卡瓦夏問出來。
作為弟弟,她想卡卡瓦夏興許知道答案。
而沒有讓斐玥失望,卡卡瓦夏想了想回答:“我聽姐姐和朋友聊天時提到過一次,說是很多人覺得她拿到的權力太多了,她的存在令很多人都感受到了壓力。”
“那知道埃維金人又怎么看嗎?”斐玥追問。
卡卡瓦夏稍作沉思,然后才認真地說:“很多埃維金人不感覺這樣不好。”他知道很多埃維金人都在心里有一種榮譽感,認定自己才是這座城的主人。
畢竟他們才是最接近‘神使’的部族,應當獲得更大的權力。
但也只有埃維金人這么想,更多城中的原住民,曾經的奴隸,外來的部族,都對此頗有微辭。
至于作為城中守衛中堅力量的卡提卡人,出于各種原因,在矛盾逐漸浮出水面以后,第一時間公開表示他們不會偏向任何一方,會保持中立。
這很有效,不論是埃維金人還是城中的本地居民和外來者都相信卡提卡人不會倒向他們的對立面。
前者是知道很多對卡提卡人有著殘暴的刻板印象,后者則是清楚埃維金人和卡提卡人的新仇舊怨加起來很難結盟。
不過也正是因為卡提卡人沒有站隊,導致當前兩邊的沖突僅僅局限在會議桌上,再加上先前的各種針對城市本身的騷亂,要一致對外,沒有鬧得太大,
當前外患被清除,那些原本被壓制的問題就再度浮現而出。
想到這一點,卡卡瓦夏歪了歪頭,輕聲對陷入沉思的斐玥說道:“我想姐姐也是察覺到大家的態度,才決定辭職的。”
斐玥聞言回過神點點頭,“我能夠理解。”
接著她想到什么,笑了笑對卡卡瓦夏說,“換作是我,我也會這么做。”很明顯,在為族人攫取更多的權力還是阻止各方的分裂加劇之間,他的姐姐做出了那個更為長遠的選擇。
只是這是否真的能彌補裂痕,斐玥不能給出答案,但她毫無疑問支持卡卡瓦夏的姐姐這樣做。
這令斐玥忍不住加深笑容。
卡卡瓦夏一眼看出斐玥的想法,他想了想說:“姐姐聽了一定會很高興。”
“是嗎?那就幫我轉告給她一句話吧,這件事沒有辦法輕易地解決,所以她不要太放在心上。”斐玥盡可能輕松地說出這句話。
想讓不同部族融合在一起絕非易事。
正如提納里他們在閑暇時提到的須彌雨林與沙漠,有神明重新掌權,親自撫平兩方之間的裂痕尚且需要大量的時間,更何況是茨岡尼亞這種無神之地。
如果條件可以,斐玥很清楚她可以扮演神明這個角色,借助神權的威信來令各部族以最快的速度統合。
可惜她不能。
斐玥又默念了一遍她還不想進監獄,隨即問卡卡瓦夏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有了,斐玥姐姐,我很高興能夠幫助到你和姐姐。”卡卡瓦夏十分禮貌地回復,他的眼角微微垂下,帶著一點笑,就像斐玥在這顆星球見到他的那天一樣。
忽然間,斐玥感覺卡卡瓦夏其實沒有長大多少。
于是她的手蠢蠢欲動。
“好,那就回去吧。”斐玥說話間裝作自然地摸了摸卡卡瓦夏的頭。
卡卡瓦夏愣住。
而在他反應過來前,斐玥鎮定地收回手。
這下卡卡瓦夏突然不知道再說什么,在又摸了摸頭發以后,便正式向斐玥道別回答。
斐玥目送卡卡瓦夏的身影消失在浮梯口后長舒一口氣。
正在這時,卡芙卡略帶好奇地詢問從背后響起。
“你不擔心嗎?”
斐玥回過頭,眼睛正好與放下茶杯的卡芙卡對上。
面對卡芙卡眼中明顯的探究欲,斐玥搖了搖頭。
“我不擔心。”說到這里,斐玥覺得不準確,“或者說,我擔心也沒有用,這是他們遲早要面對的問題。”權力與利益是與文明伴生的東西。
就算她能阻止一時因權與利引起的紛爭,卻阻止不了一世。
既然如此,那不如樂觀一點去面對。
反正情況不可能比她剛剛到茨岡尼亞的時候更糟糕了。
斐玥想到她剛來到茨岡尼亞時的場景,再想想現在,她又揚起一個笑容。
望著她的笑,卡芙卡又燃起興趣。
這次不用她再主動問,斐玥便走過來,坐到卡芙卡對面,將她的所思所想全部對其講出。
“我落到茨岡尼亞的時候,這里的文明形態已經回落到了奴隸制,再壞,除了再遭遇天災人禍,造成文明的斷代以后,以一個正常的文明來說,也沒有比這更壞的情況了吧。”
卡芙卡聽完嗯了一聲,隨即她又問:“你是認為它在對嗎?”
“對。”斐玥斬釘截鐵地回答。
隨后她突兀的強調:“不過這和我沒有關系,是茨岡尼亞人自己努力的結果,我只不過是為了回家,不得已雇傭他們工作。”
她需要那些在地下的礦藏,為此她改良了挖掘的工具,教給了生活在這里的人開礦的方法。
當一車車的礦物被開采出來,它們會被熔煉,塑造成各式各樣的零件工具。
零件被送進工廠,變成各式各樣的工具。
新的工具堆積起來組成臺階,渴望求知者踏著臺階向上走,摘取名為智慧的果實。
然而獲取智慧并不是目的,智慧的果實最終將會如礦物般再次被熔煉,化為與工具相對的技術,推動著整個文明的發展。
至于斐玥,她僅僅是需要那些礦石,她想修好信號發射器,成功回到家。
這使得她毫不猶豫地說:“引起的連帶反應,與我何干?”
面對斐玥給出的說法,卡芙卡沒有反駁,她僅是點出現實:“他們很信任你,也很依賴你。”恐懼令生活在這顆星球的人尋找一座靠山,而斐玥,正是那座靠山。
對此卡芙卡能夠理解,卻無法感受到其中的奧妙。
畢竟她無法體會到恐懼。
但這并不是今天交流的話題,她觀察著斐玥,希望從她那里獲取到一個答案。
卡芙卡想知道‘未來’的她口中的羽毛究竟是指向何物。
遺憾的是斐玥無法準確地給出她回答。
她只是說,“我不在乎。”
這是她不干涉權與力斗爭的理由,她不在乎,她只想回到仙舟羅浮。
斐玥堅定這一想法。
到此時,她忽然間冒出一絲不對勁,這樣想是不是太冷酷了。
明明在最初她明明不是單純地為了回家才選擇用這種看起來很笨的方法,她是因為內心的不平衡,才生出想要幫助這里的念頭。
“哦,原來是這樣嗎?”
卡芙卡的聲音在斐玥找到最初的想法時冒出來。
坐在對面的斐玥茫然地望向卡芙卡。
迎著她的視線,卡芙卡為她倒了杯茶。
放下茶壺,她對斐玥夸贊道:“你已經騙過了自己,這很好。”
“你在誘導我?”斐玥立刻猜到自己的情緒異常和卡芙卡有關系。
卡芙卡也沒有辯解,她直白地承認,“是的,言靈的效果,不過我從未想過你騙過了自己。”
不知是不是錯覺,斐玥竟然在卡芙卡的話里聽出一絲欣慰。
這還不算完,她想起另一件事,那就是她見到卡芙卡的那一天,她是帶著問題過去。
“你是想問阿刃為何會在憶泡中對吧?”卡芙卡輕輕說出斐玥的心里話。
斐玥睜大眼,她體會到了害怕的情緒。
“不用擔心,那時我無法回答你,才暫時令你遺忘,如今言靈已解除,你自然會想起。”卡芙卡說話間又端起那精致的,富有仙舟特色的茶杯。
“我很喜歡這里,斐玥小姐,她和我去過很多世界和星球一樣,充滿了秘密。”
斐玥聞言咬了咬嘴唇,接著她鼓起勇氣問向卡芙卡一個問題。
“你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為了確定你是否做好了準備。”說出沒有告知任何人的目的,卡芙卡平靜地對斐玥講出她用言靈誘使她袒露心中最真實想法的原因。
滿意地嗯了一聲,卡芙卡對斐玥耐心地說:“你很關心這顆星球,這能令我們之間的交易順利進行。”
斐玥聽到交易皺起眉頭,看卡芙卡這樣子,這句話毫無疑問是她對自己說的,問題是她什么時候和卡芙卡做了交易。
不對,現在好像不是在乎這些的時候,她該問問卡芙卡到底是什么身份。
沒有猶豫,斐玥直接問道,“卡芙卡小姐,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嗎?”卡芙卡思考幾秒,“艾利歐的劇本上沒有寫需要我告知你身份。”
斐玥敏銳地捕捉到劇本這個詞,她馬上聯想到波提歐當初提到的,他們聚在這顆星球太過巧合,肯定有外力干預。
通過卡芙卡的話,那個猜想竟然被驗證了。
這令斐玥有一種荒誕感。
誰知這還沒有結束,卡芙卡如有所感一樣抬頭望向窗外。
“不用我告知了。”卡芙卡點點頭,“他會告訴你。”
斐玥下意識地跟隨卡芙卡的視線朝窗外看去。
這一次兩顆金色的流星出現在天際。
除了流星,斐玥還敏銳地捕捉到天空上似乎還有一艘飛船從高處迫降。
怎么還有如此現實的東西?
斐玥在心里發出驚嘆之余。
盯著半空中的飛船,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看乘著流星而來的人看多了,她都要忘記這世界上進行星際旅行最常用的工具是飛船。
“時間沒錯。”
卡芙卡點了點頭說。
“啊?”斐玥不明所以,扭頭去看卡芙卡。
可卡芙卡根本沒有給出解釋,她微微向后退去。
斐玥這下想起什么,她趕緊又望向窗外,只見那艘飛船直直朝向她所在的高口飛過來。
朝著高口越來越近的飛船根本沒給斐玥躲避的時間。
透明的玻璃在飛船的沖擊下四分五裂,斐玥本能地側身,抬起手去阻擋。
恰是這個小動作使她躲開飛船,僅僅是與它擦肩而過。
斐玥被分穿帶倒在地。
不大的飛船則是在空曠的房間里滑行了一段距離就停了下來。
斐玥感受著臉上和手臂上皮膚血肉長好的癢意,猛然明白了為何卡芙卡建議她把露營用的帳篷收起來。
原來她是早就知道今天會有飛船會撞進來!
斐玥有點惱怒地想,她顧不得滿地玻璃和家具的碎片,爬起身就要找卡芙卡問個清楚。
可如之前那樣,卡芙卡早就知曉她的意圖。
“再見。”
卡芙卡站在被撞開的窗邊,溫和地對斐玥道別。
下一秒,她毫無畏懼地向后倒去,墜下高樓。
哪能讓卡芙卡走,斐玥三步并作兩步追到窗戶邊。
可她來到窗戶向下望去,哪還有卡芙卡的影子。
斐玥咬了咬牙,懊惱的感覺占據了她的腦海,這時她想起卡芙卡臨走前說過的話,他會告訴你。
不用多想,那個他肯定是指飛船里的人。
那就找飛船里的人問個清楚。
斐玥當機立斷朝那艘從天而降的飛船大步走去。
飛船的門在撞擊中變形,斐玥卻沒當回事,她取出工具箱,三下五除二就將其拆除。
飛船的被拆開的那刻,坐在駕駛座上,暈過去的一名青年出現在斐玥眼前。
看到青年典型仙舟人的面容,斐玥微妙地怔住。
不由得她停下手中的動作,細細打量了幾眼青年,然后她驚訝地發現開飛船的人怎么和羅浮仙舟鱗淵境樹立的持明龍尊雕像有點像啊。
第50章
駕駛座上的人像持明龍尊的想法一經浮現就再也消不掉了,斐玥站在被撬開的艙門口看了足足一分鐘,直到他聽見浮梯運行的聲音才收起神思,轉頭向后看去。
最先出現在斐玥眼前的是沙耶娜。
“老板,您沒事吧?”沙耶娜沖進來緊張地問。
“我沒事,只是一艘小飛船砸進來。”斐玥安慰道。
得知有飛船,沙耶娜露出驚訝的表情,接著她看向大廳中央。
果不其然,是有一艘飛行物歪斜地停在那里。
沙耶娜看著飛船,思考了一會。
接著她謹慎地問道:“用我們幫忙嗎?”
被問到的斐玥想了想,在又看了眼飛船駕駛座上昏過去青年以后,她對沙耶娜交代:“你們去通知一下提納里先生吧,讓他過來一趟,說不定這里的人需要醫治。”
“好,我立刻去辦!”沙耶娜領下命令,帶著下屬快速離開。
斐玥在他們走遠后從浮梯口收回視線,徑直鉆到狹窄的飛船駕駛艙。
沒花費多少力氣,斐玥就將那名和持明龍尊有幾分神似的青年身上的安全帶解開。
確定不用拆開飛船就能將人拖出飛船以后,她鉆出飛船,指揮瑟瑟發抖的向導金人啟動醫療模式。
向導金人不敢不從,立刻吐出泡泡。
斐玥眼看向導金人準備好,她沒有任何猶豫,小心地把飛船里的人向外拉動。
當青年正式脫離飛船,醫療用的泡泡馬上將他包裹住。
見到青年身上沒有其他的外傷,斐玥松了口氣,接著她從空間袋里又拿出聽從卡芙卡建議收起的帳篷,將其支起來,指揮向導金人將青年送進去。
帳篷內的陳設和收起來之前一樣。
斐玥打量了幾眼干凈的客廳,權衡過后,調出控制面板,又重新隔出一個新的房間,將青年送了進去。
等到青年被向導金人送到柔軟的床鋪上,提納里也趕了過來。
與他一起過來的還有賽索斯。
“聽說你這邊出了意外?”提納里直接最近開著門的房間,關切地對斐玥問道。
“是的,一艘飛船砸了進來,所幸沒有人受傷。”言簡意賅地回復,斐玥側開身,讓提納里看一看床上的青年,“能不能看看他的情況?”
“這是那艘飛船上的人?”賽索斯饒有興致地推測。
斐玥點了點頭,隨即她將卡芙卡用言靈套話這件事也一并說出來。
收到最后,斐玥抿了抿嘴唇,補了一句與言靈無關的推測:“她好像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她提前告訴我,收起覆蓋在大廳里的營帳,還說這位先生會告訴我,她和師傅的身份。”
“預言能力嗎?”賽索斯饒有興致地問。
比起提納里,他對須彌赤王的歷史更為了解一些,知曉在遠古時代,曾有不少祭祀先賢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所以興許那位對他們很戒備的,一直不怎么愿意與他們見面卡芙卡女士,也是這種能力的掌控者。
然而斐玥卻給出否定的答復。
“不是,至少她不是,因她對我套話,想知道我是否關心這里的時候,沒有預料到我的回答。”斐玥如實講出,她還沒忘卡芙卡對她說的,她騙過了自己。
假如卡芙卡能夠預測未來,那她根本沒有必要用這樣特意來刺探她的真實想法。
還有交易,倘若卡芙卡提到的所謂的交易的結果是她可以預知的,他也不用再說什么保證成功之類的話。
只能是卡芙卡通過某種方式知道了一部分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正是為了保證那部分她知道的未來一定會實現,她才特意留在茨岡尼亞,最終就有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斐玥細致地分析,隨后將她的猜想對賽索斯全數講出來。
耐心聽完斐玥的話,賽索斯攤開手,問出最為關鍵的問題:“可是在這顆星球上,還有什么值得被關注的地方嗎?”
“那片鋼鐵森林?”斐玥最先想到的就是艾吉哈佐人廢棄城邦下,受繁育力量影響長出的奇異植物。
雖然現在繁育的力量被封印,但那些植物還是挺有研究價值的。
但也只僅限于此了。
畢竟假如這顆星球真的有什么非常珍貴,值得開發的東西,星際和平公司早就追過來大肆發掘,還能讓它一直被當成無主荒星?
斐玥想到這里,自嘲地笑了笑。
看見她的笑,賽索斯心知肚明。
“看來我們還是要等這位先生醒過來才能弄清楚卡芙卡小姐的目的。”賽索斯篤定道。
“也只能是這樣了。”說話間,斐玥看向護理形態的提納里。
此時他已對青年做了簡單的檢查,并得出結論。
“他只是單純地昏了過去,不過從那么高的地方落下,不排除他會有后遺癥,比如頭暈。”提納里講到之類頓了頓,臨時追加了一句話,“發生這種情況,我會為他開藥。”
“那就好。”斐玥撫了撫胸口,雖然青年長得像持明龍尊雕像,但這不能確定他的身份。
再說就算是確定他是持明族,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被稱為不朽星神后裔的持明族是和仙舟人一樣,全都是生活在仙舟上的種族。可持明族的身體恢復能力很一般,通常受到傷害,他們會變回卵的狀態蛻生,重活一世。
那么假如青年是持明族,他這一摔,摔回持明卵的狀態,那就完了。
因為蛻生的持明族會丟失記憶,變為真正意義上全新的人。
斐玥很清楚到那一步,她就算等到青年再從卵里孵出來,那也是什么都問不出來。
這在斐玥看來是最糟糕的結果。
不過提納里的話算是打消了她的顧慮,至少這位青年就算有內傷,也不會太嚴重,吃點藥就能好。
想到藥,斐玥對陷入沉思的提納里問道:“那些蘑菇的研究得怎么樣了?”
“我在嘗試用從賽索斯帶來的蘑菇上收集的孢子培育新的蘑菇,目前有了一點進展,但它們生長得很緩慢,預計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出結果。”提納里回憶著說道。
為了重新種出來那些蘑菇,提納里嘗試了很多方法,然后他發現那些孢子什么蘑菇都能種得出來。
從須彌的樹王圣體菇到茨岡尼亞本地產的蘑菇,都能從栽培原料上長出來。
如果說他先前帶的種子令茨岡尼亞實現了蔬菜水果自由,那賽索斯帶來的蘑菇,就是令茨岡尼亞實現了菌類自由。
甚至連賽諾都開發了新笑話,說他是在造菇和照菇,前者是創造蘑菇,后者則是巧妙地諧音照顧蘑菇。
提納里想到賽諾在牌桌上自信地分享那個笑話的場景,就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蘑菇了。
奈何為了回去,實驗不能停止,他只能繼續造菇和照菇。
為此提納里發出一聲長嘆。
看他這副無奈的樣子,斐玥體會到什么,這促使她發自內心地說:“真是辛苦你了。”
“沒關系,我也是為找到回去的方法。”提納里搖了搖頭,接著他想到什么,“對了,最近我們種出了一種的菌類,它無毒且味道不錯,斐玥小姐可以嘗嘗。”
斐玥一聽味道不錯,立刻來了興趣,“好啊,我會去嘗。”她之前嘗過其他須彌的蘑菇,吃起來就很不錯,這一次她當然不能錯過。
“嗯,那我們一會送來一些吧。”提納里記下。
“我來送吧,這里就我比較閑。”賽索斯調侃道,他感覺現在他們很像在須彌的時候,除了他以外,每個人都在上班。
賽索斯這下有點想念須彌城里另一個疑似不用天天上班的帽子朋友了。
雖說對方也要寫論文了就是了。
這么一對比,賽索斯不免覺得他是不是也該做職業規劃,不然只有他閑著,是不是不太好。
然而不等賽索斯想出他做什么比較合適,提納里便問他走不走。
“一起走吧。”賽索斯回答,同時他把正在想的事情先放下,反正這種事不能急。
聽到賽索斯也要走,提納里沒再多問他,轉而叮囑斐玥,讓她等到青年醒了以后和自己說一聲。
斐玥想都沒想地應下,表示一定會第一時間告知提納里。
這讓提納里不再擔憂,在又講了一些照顧頭暈的病人的注意事項以后,他與賽索斯一同回去。
待他們一走,帳篷內只剩下斐玥和仍在昏迷中的青年。
看著青年短時間內可能醒不過來,斐玥權衡過后,決定再去瞧瞧那艘飛船,防止由于她的疏忽大意沒有注意到能源泄漏等情況,導致其突然炸開。
那樣的話可就太糟糕了。斐玥默默地想,無聲統計起要檢查飛船哪些地方。
一邊羅列,她一邊快步走出帳篷。
飛船還靜靜停在帳篷外。
斐玥又看了兩眼,按照輕重緩急,先從能源艙開始檢查。
當能源艙檢查完畢,確認其中沒有任何需要處理的地方以后,斐玥轉而檢查駕駛艙。
這一次她在駕駛艙彈開的儲物格看到了一枚工牌。
“丹恒,星際和平公司員工。”斐玥念出工牌上的內容,頓感困惑。
難道星際和平公司終于要開發這顆星球了?丹恒是被派遣過來考察的員工?
斐玥猜測著丹恒的身份,她稍作考慮,拿起工牌收好。
接著在對駕駛艙也檢查一番過后,斐玥又返回帳篷,將拿到的工牌放到了丹恒的枕頭旁邊。
做完這一切的斐玥沒再行動,她坐到床對面的椅子上取出本子,開始改進機械設計稿。
她名下的實驗室已能夠制造出一部分修復型號發射器的材料。
但是也只是材料,想將其加工成有用的零件還是不太行。
斐玥還沒忘實驗室遞交給她的成品率報告,就那么一個成功的,結果剛接通能量就出現了問題,根本不足以對仙舟發出信號。
慢慢想著問題出在哪里,斐玥滑動手中的筆記本,去看機械的三視圖。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當斐玥將機械的部件進行更換和改良,準備交給名下工廠的工程師進行樣品制造之際,她察覺到一點輕微的動靜。
斐玥趕緊放下本子起身去看丹恒的情況。
“你醒了,丹恒先生。”斐玥禮貌地打招呼。
一聽斐玥叫自己的名字,再看房間內的裝潢,丹恒變得戒備。
斐玥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她緩緩解釋:“你的工牌掉了,我幫你放在床頭了。”
這下丹恒的戒備消散不少。
即便如此,他還是分外謹慎問:“這里是仙舟?”
“不是,這里是一顆無主荒星,我和你一樣都是落在此地。”斐玥搬出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的介紹,她很懷疑以前這顆星球會有這么多人落下嗎?
如同能讀心,丹恒的問題正好對應上斐玥的疑惑。
“你為何會落在無主荒星?據我所知,它并不在安全行駛路線上。”丹恒觀察著斐玥詢問,他很清楚這顆無主荒星無人問津,幾乎沒有飛船特意行駛到此處。
“我在離開仙舟后遭遇了星風。”看出丹恒所想的斐玥回答,“我不是有心想來。”
在說完以后,她自我介紹:“對了,我叫斐玥,是仙舟人。”
“我叫丹恒,是公司員工。”丹恒禮尚往來般回復,同時他暗中警覺,防止斐玥問出與仙舟有關的疑問。
好消息是斐玥沒有問,她只是順勢問道:“丹恒先生,你是被公司派過來的嗎?”
“不,是我認為有必要來一趟。”丹恒如實回復。
雖說幾乎無人來這顆無主荒星,但總有意外。
丹恒很清楚他就是那個意外。
并且不巧的是,他在靠近時也遭遇了星風。
互相飛船墜落前的景象,丹恒將他同樣遇見意外的信息告知斐玥。
聽完丹恒的經歷,斐玥止不住感慨:“大家都一樣,之前我遇見的另一名公司員工也是被星風卷到茨岡尼亞。”
“嗯,不過我遇到的星風比預測中的破壞性要小很多。”丹恒補充,“我看過星圖,上面記載這片星域的星風在不久前逐漸停息。”
斐玥得知這一消息,立刻聯想到被封印的,含有繁育力量的蟲體殘肢,還有她通過獲取均衡命途的力量,確信自己行走在均衡的命途上……這之間難不成有聯系?
握了握拳頭,斐玥沒有張揚,她盡可能冷靜地對丹恒說:“這是好事,意味著我們很快就能離開。”
“我不打算這么快離開。”丹恒提醒,他不想給斐玥太多的希望,“我想要核實一件事。”
“什么事?”斐玥追問。
丹恒早就準備,他平靜地告知斐玥:“是一組坐標,我想知道為什么它會被留下。”
而斐玥聽完這個貌似很詳細,實際上一點有用的細節都沒透露的消息后,她馬上意識到丹恒不會對她說出實情。
那就只能套話了。
斐玥突然理解卡芙卡的所作所為。
同樣的,她也學著卡芙卡的語氣,用盡可能慵懶的,帶著神秘感的語調問丹恒:“是卡芙卡留下的嗎?”
“你認識星核獵手?”丹恒的語氣變了。
斐玥眨了眨眼,星核獵手?
卡芙卡是星核獵手?那她的師傅阿刃豈不是也是?
這樣說,她豈不是和身價百億的通緝犯一起談笑風生這么長時間?甚至還拜其中一人為師。
這還不夠,斐玥過了幾秒又想到波提歐也是通緝犯。
一瞬間斐玥微妙地皺了皺眉頭,接著她對丹恒問出一個平常人問不出的問題,“丹恒先生,你是通緝犯嗎?”
沒預料到斐玥會突然這么問,丹恒猝不及防,所做出的反應唯有沉默。
而他不好否認的樣子落在斐玥眼里就是現成的答案。
斐玥認定丹恒八成也被通緝過。
這一刻,她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發現自己假如不成為進獄系,那多少有一些不禮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