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讓人抓了現行,霍泱也不裝了。
他慢慢坐起來,揉了揉眉心:
“你太吵,我睡不著!
白檀放輕聲音:
“抱歉,醒酒湯煮好了,您喝了再睡吧。”
霍泱望著那小半碗醒酒湯,不難猜出為什么滿滿一鍋湯最后只剩這點。
他接過碗,手指貼著碗壁,卻發現并不燙,且上面還留了薄薄一層水珠。
看來是已經連湯帶碗在涼水里過了一遍。
見他在沉思,也不知是不是猶豫,白檀打了包票:
“放心喝,我廚藝很好的,味覺失靈的人都夸我做飯好吃!
霍泱余光掃了他一眼,端起碗。
呡了一口醒酒湯,手指倏然一頓。
白檀望著他頓住的側臉,笑著一歪頭:
“怎么了!
“沒什么。”霍泱將湯咽下去,喉結上下滑動的景象很明顯。
“您喝完了早點休息,明天起來再好好洗澡,明天還有行程!卑滋磳⑻鹤酉蛏铣读顺叮N心給霍泱蓋好后轉身繼續回去看他的世界杯。
黑暗中,霍泱望著手中那碗湯,凌厲的眉宇深深蹙起。
他抬高湯碗送到嘴邊,猶豫一下,又放了回去。
非常,難喝。
*
翌日。
暴雨停了,天空還是陰沉沉的。
霍泱正在參加和某手表品牌的簽約儀式,白檀像往常一樣抱著碩大工具包坐在角落打盹,眼底掛著淡淡青色。
可惡,巴薩二比零爆冷皇馬,虧他一晚沒合眼給皇馬加油到天亮。
白檀緩緩翕了眼,腦子放空,剛看到一個模糊的白胡子古裝老頭時,不識時務的手機鈴聲惹的他睡意全無。
來電顯示是個當地的陌生號。
白檀思忖片刻,接起來,那頭傳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聲:
“是白檀么!
“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蕭綰,林知微的女兒。”
白檀握著手機的手猛地抽搐了下,隨即,五指漸漸收攏。
“有事么!彼麎旱吐曇簦允棺约旱恼Z氣聽起來足夠自然。
“meet咖啡廳,中午十二點,有話和你說!睂Ψ降恼Z氣,像是在下達命令。
“有事電話里說!
“電話里說不清楚,但我想對你來說是好事,來不來隨你!笔捑U說完便掛了電話。
白檀怔怔望著已經恢復到主界面的手機,秀麗的眉微微斂起。
好事?這句話從蕭綰口中說出,能是好事?
此時臺上,霍泱大手一揮簽下自己的名字,字跡遒勁有力,結構標準有致。
隨后他和品牌方一起面對鏡頭拍照。
視線有意無意朝角落掃了一眼。
看見白檀正盯著手機出神,那張總是含笑的漂亮臉蛋,此時眉間籠愁,嘴唇也緊抿著。
結束拍攝,白檀找到霍泱表示中午想請假,詢問霍泱想吃什么,等拿到餐點再走。
霍泱看也不看他,手指摩挲著品牌方送給他的手表,漫不經心道:
“不用,你先過去,午飯有品牌方負責!
白檀點點頭,提上工具包火速離開,直沖主辦方后臺,對設置導演道:
“我想向您借一樣東西,只用一中午,下午就還。”
人剛走,品牌方的老總湊過來:
“霍老師,中午賞臉一起共進午餐!
霍泱看了眼時間,禮貌笑笑:
“抱歉,我中午還有別的安排,等結束工作我請您吃飯!
*
meet咖啡廳距離簽約會場不遠,白檀是走過去的。
他見人心切,走得很快,絲毫沒注意不遠處緩緩尾隨他的車輛。
咖啡廳里。
這不是白檀第一次見蕭綰,但卻是第一次真真正正面對她。
她有著書香門第特有的典雅氣質,又遺傳了父母的優越基因,五官精致漂亮,坐在那像一只大師潛心力作的瓷娃娃。
蕭綰看了白檀一眼,眉眼舒展開,微微一笑:
“我就長話短說了,周日是我生日,爸媽會為我舉辦生日派對,我想邀請你來參加!
“邀請我?為什么!卑滋纯刹挥X得事情這么簡單。
蕭綰笑笑,微微上挑的眼尾透著一絲媚態:
“我知道我媽媽離過婚,還有個兒子,也知道,孩子都會深愛并依賴著自己的母親。你們分隔十六年,難道你不想見媽媽一面么!
白檀放在桌底的手指動了動。
這是個極具誘惑力的條件,他可以確定。
“我之前,知道有你的存在時的確很不滿,但后來也想開了,既然我們身上部分血緣來自同一位母親,也算得上是兄妹,妹妹的生日派對,邀請哥哥這不是常人之倫么!
白檀望著她含笑的眼底,一直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表情也有所緩和。
“你說得對,是我太狹隘了。”白檀輕輕勾起唇角。
蕭綰伸出手,那上面掛著粗重卻極為精致的雙層黃金手鏈,四葉草和荷花造型:
“那我們就算和解了!
白檀笑笑,握住她的手:
“好啊!
“要一起努力,共同回報媽媽的養育之恩!
蕭綰的笑容加深了些,并著重咬下“養育”二字。
白檀輕笑一聲,點點頭。
兩人簡單吃了點東西,又天南海北聊了些有的沒的,蕭綰放下刀叉,表情漫上一絲好奇:
“對了,我記得你現在給霍泱做助理。”
白檀喝著咖啡,“嗯”了一聲。
“他現在正在拍的那部戲女主演不是出了問題?我聽到圈內人士有傳言說要臨時更換女主演,是不是真的。如果要換,之前已經拍好的戲份豈不是要重拍一遍!
白檀端著咖啡杯的手頓了頓,笑了笑:
“這件事涉及到劇組隱私,我只能說無可奉告!
“和我還有什么無可奉告,我早就知道了!笔捑U道。
白檀眉尾一揚,反問:
“誰告訴你霍泱正在拍的那部戲女主演臨時換了人!
“我寫書的嘛,基本都翻拍成影視了,經常要和編劇交流參與選角,認識幾個圈內人士不是很正常!
白檀還是笑:
“不管是不是確有此事,畢竟是秘密,就不要再外傳了!
“好!笔捑U放下杯子,“飯吃得差不多,我下午還要陪我爸爸參加讀書會,就不做陪了,周日記得來,回見!
蕭綰放下一沓紙幣,提起包包轉身離開。
咖啡廳外的落地玻璃前,蕭綰停住腳步,望著卡座里那道還在沉思的背影,笑得調動起臉上全部肌肉。
都說一個家庭中,母親給予孩子愛和勇氣,父親則教給他立足社會的經驗。
但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到底是處處透著天真。
而天真有時候也可說成是——
愚蠢。
蕭綰坐上私家車,撥通一個號碼: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希望你不要再因為這種事找我,叫那人一聲哥哥,我這一個周都要吃不下飯了,知道了么,楊老師。”
“謝謝你了,我承諾的你的新文營銷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讓你成為網文界絕對無法超越的存在!彪娫捘穷^的男人笑道。
此時,咖啡廳里,白檀還在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角落的卡座里,半人高的盆栽擋住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白檀的心思一直放在蕭綰身上,并未注意一路尾隨他而來的男人。
男人推了推墨鏡,見白檀離開,才輕點手機屏幕,結束錄音,收了手機。
隔壁幾個小女生湊在一起對著那高大身影竊竊私語:
“是不是霍泱啊,我覺得很像欸!
“應該只是長得像吧,你見哪個明星不帶助理經紀人還在大街上到處亂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