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眼盲的嫂子(二十四)
所有積分技能在靠近蘭淺時都會失效,因此賈靈書脫離了隱身狀態,所有速度、力量、敏捷的加成,也全部沒用。
凌厲的攻勢到了蘭淺面前,變成一般攻擊,哪怕距離很近,早有防備的蘭淺還是下腰避開了。
他擁有超強戰斗技能,身手比一般人好得多,刀光劍影的幾招對決中,賈靈書沒能占據上風,還有了劣勢。
致命的是,蘭淺無法屏蔽固有技能。
黑霧骷髏頭帶著千軍萬馬之勢,從高處朝蘭淺俯沖而來,橫腿踢中賈靈書手腕、即將把她刀奪走的當頭,亡靈逼近蘭淺的手臂。
這次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鬧,還未被亡靈擊中,蘭淺的精神就開始恍惚,眼前發黑。
他踉蹌一下,優勢不復存在,賈靈書一腳踹在他小腹,和他拉開一個身位的距離,刀兇猛地劈向蘭淺手臂。
左邊是亡靈,右邊是賈靈書的刀,遭受了亡靈精神攻擊的蘭淺狀態不佳,最多強撐著躲開一方,絕無可能首尾俱全地脫困。
亡靈對靈魂的沖擊讓他劇烈反胃,額上冷汗掉落。
在出手必見血的刀刃和沒有實體的亡靈前,蘭淺下意識選擇了亡靈,撐著一口氣甩下賈靈書。
眼看左臂要被黑色骷髏頭的巨口吞入,大腦被翻攪、越來越痛苦的蘭淺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唇邊溢出鮮血。
余光捕捉到一抹急速靠近的影子。
在最后那零點幾秒內,隨風放棄了唾手可得的詹休,轉身朝蘭淺而來。
高大的男人脖子還在流血,被刺穿的掌心染成紅色。
他用未受傷的手臂攬住蘭淺的腰,順勢一轉。
避開已經來不及,隨風伸出被血跡浸潤的手臂,殘暴的骷髏頭頓時將他整條手臂“吃入”,伴隨著狂風吹拂的可怖哀嚎,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隨風嘴唇顏色一白,眉頭蹙了起來,抱著蘭淺,掠到與床相對的另一個角落。
他的右臂成了被卷曲的麻花,不自然地垂落,手臂的骨頭已全部碎裂。
哪怕知道他是強大的怪物,在緊急關頭,蘭淺還是忍不住呼喚:“隨風!”
隨風完好的左臂擦去蘭淺臉上的汗,笑道:“嫂嫂,別擔心!
話音剛落,無孔不入的亡靈再度侵襲。
如果只有隨風一個人,他靈活如燕,可以輕松避開。
手臂受傷影響他的狀態,他還要護著蘭淺。他的軟肋,就是他最大的破綻。
賈靈書也清楚這一點,挑軟柿子捏,亡靈的攻擊全沖著蘭淺。
柜臺的瓶瓶罐罐被掃到地下,木桌在亡靈的作用下變成木屑。亡靈形成純黑的颶風,只要被卷入,骨頭斷裂算輕的,內臟被攪在一起,當場死亡都不出奇!
室內乒乒乓乓,隨風抱著蘭淺在房內穿行,分散成幾股勢力的亡靈徹底將他們包圍。
蘭淺聽到了隨風加重的呼吸,在亡靈的圍剿下,隨風的后背也被刮出深深的口子。
抱著隨風的他,滿手濕潤黏膩。
血腥味越來越重,不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詹休身上散發的,而是從右手全廢、受傷越來越重的隨風。
詹休重傷,夫妻二人組只剩下賈靈書。
隨風受傷,亡靈天克蘭淺,他們的情況愈發緊急。
雙方都不敢懈怠,都在和時間賽跑!
蘭淺從沒想過被誰保護,更不愿拖誰的后腿。
他拼命思索解決辦法,下意識打開意識海中的光屏,想看看有沒有技能可買。
他的視線陡然凝住——已有技能中,[隱匿]兩個字是亮的,下方帶著三個小字:可使用。
蘭淺不假思索地使用技能,[隱匿]的狀態變成“已使用”的同時,下面出現了一行小字介紹。
[隱匿]:被動技能:偽裝成NPC藏在人群中。
主動技能:從使用時刻開始,進入5分鐘的“絕對隱匿”狀態,成為不可選中的目標。
什么,無法選中!
打過游戲的都知道無法選中是什么意思,相當于免疫攻擊,蘭淺振奮不已。
“隨風,把我放開。”說話的短短功夫已經來不及了,蘭淺反客為主地壓住隨風的手臂,直接與前方、右側兩個巨大的骷髏頭相撞!
黑霧骷髏頭在觸碰蘭淺的瞬間消失于無形,蘭淺沒受到任何傷害。
5分鐘的綠色倒計時懸在蘭淺上方,他周身好似覆蓋著一層白色的膜,將他和其他人區別開來。
“隨風,亡靈暫時無法攻擊我,不要管我,快去!
蘭淺變得“刀槍不入”,沒有積分技能的賈靈書不能對他造成威脅,局勢再度發生逆轉。
隨風望入他的眼睛,左手深入蘭淺的發絲,揉了揉他的頭皮,“嫂嫂真厲害!
面對蘭淺時,他那俊逸的臉上還帶著明顯的笑容,轉身對著賈靈書,笑容消散地一干二凈。
“敢傷害我的嫂嫂,不付出代價怎么行?”
隨風扔下一句帶著笑意的話,銳利的目光如雷暴,直指倒地的詹休。
詹休不知用了什么治療術,脖頸上的致死傷竟慢慢止住了血,吊住了一條命。
他和賈靈書面色都很凝重,亡靈從四面八方圍剿隨風,試圖拖住他的腳步,隨風卻如離弦之箭,眨眼到了詹休近前。
他從綁在左腿的槍套掏出一把槍,準頭同樣很好的左手扣動了扳機。
“老公!”一貫冷靜的賈靈書都破音了。
時間又一次凝滯,詹休抬起顫抖的手,取下了連發的子彈。簡單的動作讓他氣喘吁吁,傷口重新迸裂出血。
時間靜止起效的時間越來越短,最后會徹底失去作用,這樣只是拖延時間,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賈靈書根本不敢近身,隨風近身攻擊太強如同鬼魅,靠近反而是把自己送上當靶子。她眼疾手快地撿起之前隨風掉落的手槍,砰砰砰朝隨風的后背連開幾槍。
蘭淺的心提到嗓子眼。
子彈速度太快了,時間靜止快點失效!
上天聽到了他的禱告,但太晚了。
生死戰局的成敗只在毫秒之間,時間靜止確實失效了,子彈也到了隨風身前。
這么近的距離不可能避開,子彈接連打入隨風體內。
要不是賈靈書很少開槍,準頭不行,子彈差點就擊中隨風心臟!
蘭淺瞳孔一縮,指尖無法受控地顫抖。
趁隨風被擊中的短暫時間,亡靈裹住詹休,帶他遠離。
一條青筋暴起的胳膊抓住了詹休的腿,無視亡靈的翻攪,一甩,就把詹休丟在地上,詹休口吐鮮血,咳嗽不止。
隨風中彈,可他的行動沒受任何波及,被激怒的他,比之前更加銳不可當。
強敵帶來的壓迫感,如同一座看不到頂的高山在面前拔地而起,人類很難不恐懼。
蘭淺從頭到尾關注著詹休,對方雖然凝重,但沒有走投無路的崩潰。
就算隨風強悍到離譜,逼到了牙齒,這對很可能沖進天梯榜前十的夫妻,也一定留有后手!
果然,詹休用充血的眼球看著隨風,忽而笑了。
“子彈都打不死,強悍到變態的爆發力,隨風,你還是人嗎?”
冷不防的,他的上方憑空出現一本被絲絲縷縷的黑線裹住的書。
那本書比一般的書籍更大,和A2紙差不多。
足有二三十厘米厚,書呈現一種發著微微熒光的透明狀,層層疊疊的黑色絲線環繞,涌動著不祥的黑霧。
書的封面厚重,不管是書籍還是封皮都是全黑,蘭淺仔細一看,才發覺封面刻著繁復的花紋和線條,遠遠看去,像一個大張的深淵巨口。
瞧一眼,他就頭暈目眩,無法直視。
他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望向隨風,對方那條血肉扭曲的右臂,突變成一簇蠕動的黑色觸肢!
“你果然是怪物。”詹休的眼里迸發出仇恨的光芒,“撞到我面前,就是你的死期。”
黑色絲線忽而從書籍周圍消散,那本懸浮在半空的書,封面自動打開,黑氣霎時鉆出。
房間的光線黯淡下去,好似烏云籠罩。
沉甸甸的不安感壓在蘭淺肩頭,他呼吸都有些困難,負面情緒被一股腦地勾出,他心悸氣短,汗如雨下。
這本書有問題,它是詹休的后手,很難對付。
蘭淺狀況不佳,但他咬牙忍住了,糟糕的預感讓他果斷朝賈靈書奔去,想為隨風爭取生機。
太慢了。
越來越濃的黑霧從打開的書往隨風蔓延,他的左臂也維持不住人形,天花板上巨大的黃色眼球、不遠處黑影中脫離本體的觸肢,全都顯現。
黑霧朝隨風撲去,一時間產生巨大的吸力,隨風的身體隨之騰空。
在書的作用下,隨風往怪物的形態改變,離書越來越近。
要是被這本書吸進去,隨風就沒了。
“!弊訌椔湓诘厣,那是賈靈書剛剛打入隨風身體的子彈。
隨風眉頭緊蹙,緊繃的下頜線出現咬牙的骨印。
觸肢粘住了地板,卻不是恐怖吸力的對手,一條條觸肢被繃斷,血液橫流。
蘭淺陡然想起樓亭和蟲王死在眼前的模樣。
就算他們可能是比游戲更強的“神明”,在副本之內也得遵守規則,他們不是殺不死的,他們會死。
一股火從四肢竄上心間,蘭淺沖到賈靈書面前,出手如電,化解了賈靈書的防守,匕首從背后扎入她的腰,反手一擰!
饒是話少、忍耐力強悍的賈靈書,都發出一聲慘叫。
“老婆!”詹休眼睛都要瞪出,心急如焚。
蘭淺掐住賈靈書的脖子,“把這本書收走,否則我要她的命!
賈靈書只是一介女流,蘭淺在外打工做過體力活,力氣不小,她不是對手。
她的臉頰漲紅,無法呼吸,太陽穴血管暴突。
亡靈在周圍不斷沖撞,拿不可選中的蘭淺沒有辦法,任憑它們如何咆哮,也不能動蘭淺分毫!
“放下她!”
“我再說一遍,把書收進去!彪S風只有頭顱還勉強維持著怪物模樣,其他地方都變成了蠕動的觸肢,離那本書近在咫尺,危在旦夕!
詹休目眥盡裂,抬起手臂想收回書,書不服從指示,懸在半空毫無變化。
賈靈書更是不要命,自己小命在蘭淺手上,卻還指揮著亡靈,兇惡地沖向隨風。
全部亡靈匯聚在一起,威力極其驚人,像是小炮彈,將隨風撞進書中!
隨風后方黑影中蠕動的觸肢,頓時發出一聲聲尖叫,眨眼間被書吞噬。
手臂的觸肢也以極快的速度被吞吃,隨風半邊身體宛如流沙,徹底陷入書頁中。
蘭淺渾身血液都要逆流。
他扔下賈靈書,將她手邊的槍踢到床底,無視阻礙道路的亡靈,三兩步湊近,扯住隨風露在書外的觸肢!
觸肢滑不溜秋,根本握不住,他用盡力氣,也只能稍微減緩被吸入的過程。
“阿蘭,你瘋了!你是人類,要和怪物同流合污嗎,人類的走狗!”
“和怪物狼狽為奸,你不配為人!”
詹休的罵聲被蘭淺拋到腦后,頭頂只剩一分鐘的[隱匿]倒計時,沒有時間了。
越靠近那本充滿邪氣的書,無形的威壓和負面影響就越強。
蘭淺通通沒管,低聲道:“隨風,送我上去!”
觸肢似乎在激動地叫“淺淺”,他都在意不了了。
蠕動在一起的觸肢將他往上托舉,蘭淺伸出手,終于觸到了書的封面!
一瞬間,他的精氣神被吸走,臉色慘白如紙,抖著手用不上一絲力氣。
他氣喘如牛,眼睛被冷汗覆蓋,貼著書封的手掌灼燒般刺痛,幾乎握不住。
足足二十秒鐘,他都無法緩過神,牙關顫抖,全身抖如篩糠。
身下坐的觸肢不穩,蘭淺的身體歪了一下。
這一瞬間他回神,眼見隨風大半身體都在書中,連頭顱都開始被書吸入,他心頭一狠。
不到半分鐘的倒計時是死亡的號角,一旦[隱匿]失效,亡靈一擁而上,他不可能再觸碰這本書,隨風會死在這里。他會成為這對夫妻的工具,獲得他的積分之后,他將成為棄子難逃一死。
蘭素還在家等他,他不能死。
蘭淺從來沒覺得自己的手臂這么孱弱過,一本書在他手里重如巨石。
好像不管如何用力,都無法撼動書本一點。
倒計時更近了,8、7、6、5……
最后時刻,他狠狠一咬牙,爆發出巨大的潛能,在倒計時歸零的最后一秒,猛地將書籍合上!
只差一步就被徹底收入書本的隨風落在地上。
[隱匿]技能失效,亡靈洶涌著往蘭淺而去。
激動的觸肢將蘭淺團團包圍,他落入一個有些潮濕,卻很堅實的懷抱。
隨風深深地看著他,低頭在他額上親吻一下,讓瘋癲的觸肢將他保護得密不透風。
“誰敢動我的嫂嫂!
隨風的話語,聽不到一丁點平時的爽朗和笑意。
沒有戰力的詹休那么近,他卻到了賈靈書面前。
他撿起那把賈靈書最開始攻擊他,刀身還帶著斑斑血跡的刀,往捂住脖子咳嗽的賈靈書砍。
“老婆!”詹休嘶吼到破音,毫不猶豫兌換技能,將自己和賈靈書位置互換。
賈靈書看穿了他的意圖,同樣互換,錯眼間他們回到原來的位置。
詹休氣急敗壞,再度用出時間靜止,這次連五秒鐘都沒撐到,靜止就被隨風打破。
浮在上方的書沒有收回,詹休催動那本書,書封震顫,就要再度打開!
隨風渾然不覺,對著賈靈書就刺。
“老婆!”
在太過強大的敵人面前,什么靜止、煙霧彈、隱身,都是紙老虎。
死亡的時間被無限拉長,不知詹休用了什么技能,亦或是他也燃盡了最后一滴潛能,竟從遠遠的房屋對角,飛撲到了賈靈書身前。
他用身體擋住賈靈書,那把長刀刺穿他的肚子,又刺入賈靈書,將兩人釘在一起。
亡靈和懸空的書全部消散,房間的光線恢復如初。
兩個必死之人,無需浪費精力。
隨風恢復了人類模樣,不顧觸肢們的反抗,將蘭淺摟在懷里。
“嫂嫂,是不是嚇到了?”
蘭淺搖搖頭,望著地上的兩人。
詹休和賈靈書都在吐血,詹休的脖子也再度流血。
他的傷比賈靈書更重,他卻沒有管,用手指輕輕擦去了賈靈書唇邊的血跡。
血越流越多,怎么也擦不完。
“老婆,進入副本之后,我就知道會有這天。老婆比我厲害,成了天梯八,一直都是你保護我。我也好想保護老婆一次,可是好難啊!
賈靈書眼眶鼻子通紅,流出無聲的淚。
“老婆,我還想再和你看一場日落,就像第一次和你約會,你披著晚霞對我笑,好好看!
“老公。”賈靈書靠在他懷里,“嫁給你我從來沒有后悔過。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想嫁給你,你等我,好嗎?”
“好,我等你!闭残菀策煅柿,“老婆也等我,等我娶你!
這是他們最后的對話,也是在這世界最后的回響。
蘭淺在心中嘆了口氣,收回了目光。
玩家死亡后,副本回收尸體,夫妻倆流下的血全部消失,只余一地狼藉。
隨風緊緊摟著蘭淺,抱起他讓他坐在臂彎中,揉揉他的耳垂,低聲說:“我幫嫂嫂解決了隱患,嫂嫂想好怎么回報我了嗎?”
蘭淺凝視他的眼眸,好一會兒才靠在他肩頭,低聲道:“今晚給你答案!
隨風沒有逼問,輕輕拍著蘭淺的背,“累不累?”
尸體無故失蹤,那么多不符合常理的“亡靈”“書籍”,他毫不意外。
就好像,他知道這是游戲,知道這些人,只是副本投放的玩家。
“有點累!碧m淺呼出一口氣,還陷在緊張和刺激中尚未抽離,聽到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
“老大,總基地派來的支援到了,咱們去迎接吧!”隨風的心腹,腳步聲都比別人更重的胖子過來,看到室內宛如風暴過境,甚至還有木桌分解的木屑,呆若木雞,“這,這是……”
隨風抱著蘭淺,不緊不慢地往外,換了一間房。
他唇角上揚,又捏了捏蘭淺的臉,囑咐銀花將蘭淺照看好,跟隨胖子往外。
待他出門,銀花一改雙目放空的模樣,發出信號。不多時,翁灼翻窗而入。
翁灼整理著身上的西服,上前問道:“蘭淺,你怎么樣?系統提示又死了兩個玩家,是詹休他們倆?”
蘭淺頓了頓,“嗯!
“你沒事吧?”翁灼看他臉色很差,“是不是受傷了?”
蘭淺嘴唇抿著,沒說話。
翁灼給銀花使了個眼色,讓她倒杯水給蘭淺喝了,“我用了屏蔽技能,也沒開直播,不會有人聽到我們的談話,放心吧!
蘭淺緩緩道:“賈靈書是天梯八!
翁灼毫不意外的樣子,“她的技能是召喚亡靈是不是?”
“嗯!
“原來就是他們,他們這一場用了假身份卡。我之前聽人說過,天梯八是個女人,總和她丈夫一起。她丈夫負責拉仇恨,讓所有人都忽略她,最后她出人意料地祭出殺招!
蘭淺:“她丈夫是什么排名,天梯七嗎?”
“不是,她比她丈夫厲害很多,她丈夫連天梯榜前十都沒登上,估計進不了前一百!
“怎么會?他那本能吸入怪物的書很厲害,絕不亞于亡靈。我費了好大的勁,差點被書吸干力氣,才勉強把書合上!
老練如翁灼,都瞳孔地震。
銀花更是驚叫出聲:“能吸收怪物的書,你是說怪物書?什么,你能觸碰怪物書,還能把怪物書關上?怎么可能?!”
蘭淺淡然:“怪物書怎么了嗎!
翁灼和銀花對視一眼,“……”
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輕描淡寫的是什么存在!
銀花迫不及待地科普,“怪物書是天梯榜第二的技能,你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從來沒有人知道天梯榜第一是誰,從沒人見過天梯一的真面目,天梯二就是天梯榜前十的大佬中,實力最強的恐怖存在,他的固定技能多么兇殘,可想而知!”
見蘭淺表情沒什么波動,銀花又說:“怪物書能吸收怪物,讓怪物為天梯二所用,只要進了他的怪物書,這只怪物就被他驅使!怪物書上裹挾著無數怪物的怨氣和惡念,靠近的人類無一不被吸成人干,沒有任何人可以觸碰!”
銀花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你不光觸碰到,還把書關上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蘭淺:“嗯。”
銀花:“……”
翁灼:“……”
銀花:“看直播的觀眾肯定都瘋了,這是什么變態,要不要這么不講道理!
翁灼:“我都能想象觀眾倒吸涼氣,在直播間發瘋奔走相告的盛況!
蘭淺對觀眾和直播間沒一點興趣,“詹休既然不是天梯前十,他為什么能用天梯二的技能?”
翁灼摸了摸脖子上的紅花文身,“他們達成了交易,簡單來說的話,詹休成了天梯二的傀儡。怪物書在關鍵時可以給詹休保命,作為代價,詹休使用怪物書,替天梯二網羅怪物,充實怪物書的儲備!
蘭淺一下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詹休手上的怪物書只是復制品,真正的怪物書還在天梯二手上!
他有些難以置信——這樣的“復制品”有多少,書中的怪物,該多到什么地步?
翁灼回答:“擁有復制品的人據我所知有好幾個,天梯二不在副本中時,怪物書照樣可以收貨。沒人統計過他的怪物書吸了多少怪物,少說幾十個吧!
天梯二在戰斗時,只需將怪物書中的怪物放出,就能擁有一支怪物軍團,真正是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
詹休把怪物書作為最后倚仗,想必對怪物書非常依賴,他和天梯二互利共贏,又怎能感受到,天梯二一直扒著他的皮吸血。
堆積了皚皚白骨的天梯榜,吃了多少人的骨血。
詹休和賈靈書二人,并非十惡不赦。詹休早上擄走蘭淺,只給他注射了一支麻痹身體的藥,被隨風救回后,藥效就過了。
以賈靈書天梯八的實力,秒殺銀花不成問題,但她只是把銀花綁在外面,沒有趕盡殺絕。
吃人的是游戲,剩下的玩家,要么被積分所誘,要么被迫吃人。
蘭淺沉默片刻,想和翁灼商量后續逃離基地的事,忽聽他“噓”了一聲,“有人來了,我先撤!
他翻出窗外沒幾秒,蘭淺和銀花都聽到了腳步聲。
很多人整齊劃一,但有一道腳步凌亂又匆忙,急著往房內奔來。
蘭淺正在想來人是誰,基地里分明沒有這么冒失的人,門被一把推開。
一個穿著灰白迷彩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口,他劍眉星目,氣宇軒昂,身形挺拔,像昂揚的松,出鞘的劍。
那張臉帶著風塵仆仆的疲倦,卻沒有削減俊朗。男人的眼睛極亮,一眨不眨地看著蘭淺,大踏步來到他面前,雙手捧住了他的臉。
“阿蘭,我來晚了,我的阿蘭。”
男人眼眶紅了,俯下身來親吻蘭淺,被他避開。
親吻落在了蘭淺的臉頰、鼻梁、額頭,男人將蘭淺緊緊摟在懷里,低沉的聲音顫抖著說:“阿蘭,我最愛的阿蘭,我的老婆!
蘭淺錯愕難當,啞然失語。
記憶漫灌進腦海,他猛然意識到,這是和他走散的“丈夫”。
他嘴上說要找丈夫,但那只是說辭,在他心里,消失在怪物群中的丈夫早就死了。
對方怎么脫困的,怎么會突然出現,該怎么應對……
思索的蘭淺感覺到一束滾燙的扎人視線。
隨風雙目幽深,臉色陰沉,帶著山雨欲來的風暴。他嘴唇緊抿,一言不發的望著與人擁抱的蘭淺,視線鋒利得能將皮膚割出傷口。
第92章 眼盲的嫂子(二十五)
“看隨帆這小子,終于看到老婆,高興壞了!
“嘮嘮叨叨一路,那么期待看到他的伴侶,激動得不行了都,咱們這么多人還在呢,就抱上了親上了。”
門邊站著一排穿作戰服的戰士,顯然和隨帆關系不錯,笑著調侃。
有人對隨風說:“小別勝新婚吶,隨老大,咱們把時間留給你大哥大嫂吧?一會兒看到什么非禮勿視的場面,多不好呀!
“對對對,小兩口這不得訴訴衷腸。”
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起哄:“阿蘭別害羞呀,隨帆都和我們念叨好多次你了,親一個,親一個!”
隨帆轉頭,燦爛笑道:“你們快滾,阿蘭臉皮薄,你們再這樣,他要揍我了。弟弟,你和他們去看看武器,我和阿蘭說幾句話,就來!
“幾句話哪能夠呀,你們慢慢來,有的是時間。”
“沒錯沒錯,隨老大,咱們走,讓你大哥和嫂子慢慢敘舊!
隨風和隨帆差不多高,兩人身材樣貌都好,氣質斐然,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他掃過含笑的隨帆,盯了蘭淺好幾秒,唇角上提,皮笑肉不笑道:“好啊,嫂嫂,你可是一直嚷著要去找大哥的,夙愿得償了。不過嫂嫂,見到大哥高興,也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隨帆當即問:“你和阿蘭能有什么事?”
隨風沒回答,轉頭和其他戰士一塊走了。
門被關上,隨帆環住蘭淺的腰,下巴枕在他肩膀,盡情地呼吸著他的氣息。
“阿蘭,我的阿蘭,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
陌生的男性氣息噴灑在蘭淺耳畔,他身體僵硬,克制著推開對方的沖動。
隨帆說的甜言蜜語,他沒聽進去一個字,腦中反復想起隨風離開前,那烏云翻涌的眼神。
為什么這么巧,剛淘汰兩名玩家,他和隨風的關系剛緩和那么一點,“丈夫”隨帆就回來。
稍一深想,蘭淺后背發涼。
他開局變成盲人,除了簽約直播,用積分兌換技能讓自己復明,沒有別的辦法。
這種逆境中,為什么會挑選銀花成為這一批次的玩家,銀花有治愈技能,能解他燃眉之急不是嗎?
就算一開始,游戲認為銀花不會治他,但如果真要把他逼上絕路,不把銀花組進來才萬無一失。
翁灼和銀花是在海維對他格外關注之后,確認他的身份,治愈他的。
那時,他處在一片黑暗中,像一座處在海嘯中的孤島,無助不安又恐懼,隨風是唯一讓他感覺到安全感的人。
將將產生一點放心和依賴,他復明了,發覺了隨風的玩家身份。
時機為什么這么巧合?
正常玩家看到怪物,會覺得生命被威脅,來自骨子里的憎恨會讓他們反抗。
他會和隨風反目成仇,互相殘殺。
如果沒有翁灼提供的游戲線索,他恐怕會對隨風采取抵抗策略,惹惱對方、激怒對方;蛟S隨風因為他的鮮血不舍得吃他,他們也必然是敵對狀態。
現在又是如此。
他和隨風剛產生那么一點共同經歷生死的情誼,游戲就送上一個所有人默認不會回來的“丈夫”。
隨風沒有多少對這位大哥的尊重,甚至飽含著深藏的敵意。
如果大哥一直展露對大嫂的“愛”,本質是怪物的隨風可能失控,連帶著,他和隨風會交惡。
游戲這滿滿的惡意,細思恐極。
這種不動聲色的推波助瀾,好像是游戲發現了隨風這位“神明”,巧妙地挑撥離間,打破信任。
對蘭淺,不但安排天梯榜圍剿這種明面上的手段,還有故意讓他失明的陰招,更有看似是巧合的心機。
進入這個副本,蘭淺處處被針對,被壓迫,像提線木偶一般被安排。
他心中的憤怒從未削減,攀上一個又一個高峰。
“阿蘭,老婆?”蘭淺在隨帆的連聲催促中回神,聽到對方問:“聽說你被怪物的粘液腐蝕,眼睛看不見了,現在好了嗎?”
蘭淺思索片刻,答道:“好了!
真瞎和裝瞎區別很明顯,從瞳孔的細微變化就能觀察出,更別說玩家還有技能可以試探。假的真不了,裝瞎反而會引發對方的不信任。
“那就好,都是我的錯,這么多天才來找你。”隨帆撫摸著蘭淺的頭發,“我被怪物卷走之后,得到58號基地的救治,但昏迷了好幾天。醒來之后傳信給各基地,直到昨天才得到你在這的消息。正好總基地的支援先經過58號基地,我就跟著他們一起來了。”
他的語氣飽含深情,也帶著后怕,“十天了,算起來我們分別十天了。阿蘭,你不知道我多么害怕,怕你出事,怕失去你,怕永遠見不到你。還好你沒事,上天可憐我,讓我又一次幸運。”
蘭淺拍了拍他的背:“我也很幸運。”
隨帆問:“你怎么這么久才被救回來?”
蘭淺根據腦海里的劇情提示回:“我的眼睛是逐步變瞎的,和你失散后我躲在一處廢墟里,用撿來的零星物資挺了幾天!
相比于自己,他覺得被怪物卷走的隨帆生還才是奇跡。
問題來了,隨帆和隨風一樣,是能維持人形的怪物,還是單純的人類?
他是普通NPC,還是最后沒確定的那一位玩家?
天梯八是賈靈書,稱號二是海維,如果翁灼沒有騙他,剩下一位沒確定身份的玩家,就是積分最多、最難對付的天梯七。
隨帆身上除了撲面而來的雄性荷爾蒙,還有一種薄荷香,和隨風的柑橘香味截然不同。
蘭淺不習慣和人長時間抱著,在不確認對方身份的前提下,暴露后背也很危險。
他松開隨帆,露出一抹淺笑,“我也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你還活著,真好!
看著他的笑顏,隨帆情不自禁地湊近,想來親吻他。
蘭淺低頭拿起茶杯,給他倒了杯水,遞到他面前,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隨帆喝了,一雙含情的眸子固執地不肯挪開,寬大的手掌撫著蘭淺的面頰。
蘭淺看了他幾秒,拉著他的手腕說:“我們也出去看看吧?”
不和隨帆對視會露餡,畢竟他們名義上是夫夫?珊碗S帆長時間對視,他又難以招架對方的親熱。
置身人多的地方,自然不能做親密的事。
“好,都聽你的!彪S帆手腕一轉,牽住了蘭淺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他在蘭淺的手背吻了一下,靠近他耳邊,輕聲道:“老婆是不是害羞了?好想你,想你溫暖的體溫和柔韌的身體,這十天欠的,今夜都要補回來!
蘭淺:“……”
他似笑非笑地斜了隨帆一眼,低聲說:“不正經!
他率先往外走,隨帆低笑著跟上,來到基地上方的停機坪。
一輛通體灰色,機身寫著“總基地263”的戰機停在坪上。數位裝備齊全,統一穿著軍裝的戰士正往下搬運物資,如同忙碌的螞蟻。
箱子涂成了軍綠色,意味著里面全是武器。
“這些都是最新的生物炸彈!彪S帆往外遠眺,興致勃勃道:“隨風肯定在和總基地的戰士實驗生物炸彈的用法,想不想過去看看?”
蘭淺點頭,“你怎么這么了解?”
“他們之前在58號基地做過示范,我和他們挺投緣,聊得來!彪S帆湊近說,“怎么樣,是不是又是被帆哥我迷倒的一天?”
蘭淺嘴角微微抽動,好歹忍住了。
記憶中的隨帆就是這樣,能力強,平時雖然滿嘴跑火車,有點不著調,但對他很專一,眼里只能看到他一個。
蘭淺對這種略顯油膩的發言實在不感冒,不客氣道:“要迷倒我,你這斤兩還差了點!
隨帆摟著他的肩膀,“阿蘭可不許嫌棄我,你多調教,我不分分鐘達標嗎?”
他們說笑著往基地正門而去,很快抵達。
隨風幾人站在基地圍墻后方一座哨塔,地方不夠大,有些人站在升降機上。
一群身穿作戰服的男人中,隨風是最醒目,氣質最頂尖的存在。
蘭淺的距離稍遠,只能看到隨風打了個手勢,數個炮彈被丟到基地之外。
怪物非但沒有驚慌,還哄搶著來搶奪炸彈,興奮地將炸彈吃了。
隨帆站沒站相,靠著他的肩膀解釋:“這種炸彈外殼包裹著一層打了引誘劑的仿生肉,它的氣味對怪物來說是最迷人的香氣,怪物會激烈搶奪。等怪物吃下,生物毒素進入怪物體內,在15分鐘內完成感染!
“徹底感染怪物后,炸彈爆開,怪物死亡。感染后的怪物又會成為新的感染源,吸引更多怪物吞吃死亡,形成連鎖反應。”
蘭淺吃了一驚,沒想到有殺傷力這么大的生物武器。
他們等了等,十五分鐘之后,圍墻之外接二連三傳來爆炸聲,被吞入肚子的炸彈將怪物們炸得四分五裂,血塊橫飛。
基地外圍的怪物數量太多,這些炸開的肉塊,被其他怪物瘋搶,在愈發濃郁的血腥味中,毒素一傳十十傳百。外層的怪物已圍蔽太久,經過這么一輪清洗,前方的怪物竟被短暫清理出一片真空地帶。
總基地的迷彩戰士、隨風手下的作戰人員歡呼起來,大家振奮難當,呼喊聲此起彼伏。
被怪物圍困這么久,他們失去了不少同伴,一度覺得高高的合金圍墻都岌岌可危。
在絕望中,終于看到一束明亮的光,那是生的希望。
基地的圍墻邊界很大,隨風帶領戰士一起,從不同的方向發射生物炸彈,從下午忙到天黑,將近處的怪物盡數消滅。
往圍墻近處擠的怪物當下不敢靠近,在離基地幾百米的位置徘徊不定。
圍困危機爆發后,這是59號基地奪取的第一次大勝!
消息在風中傳遞,整個基地洋溢在歡天喜地中。連在地下避難所的幸存者都聽說了,作戰人員讓一部分幸存者回到地面,他們殺雞宰羊,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當做給總基地支援戰士的見面禮。
大伙陸續在飯廳就坐,吆喝聲、談話聲此起彼伏。
隨帆是隨風大哥,手下的人理所當然把他的位置安排在隨風旁邊,蘭淺和他挨著。
實際落座時,蘭淺一眼看到沒人坐的三個座位,略一思索,坐在了最中間。
隨風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掃過隨帆摟著蘭淺肩膀的手,笑意漸漸凝固。
他坐到主位,和蘭淺短暫交換了一個眼神,輕聲喚道:“嫂嫂!
這聲呼喚含在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帶著勾人的繾綣。
“嗯!碧m淺應了一聲,“今天辛苦了!
“怎么會辛苦?”隨風說:“嫂嫂比較辛苦,眼睛才剛好,就帶著大哥去看炸彈發射,還要用身體支撐大哥,讓他靠在你身上。”
蘭淺對他的陰陽怪氣不感冒,眼含笑意地掃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清透而明亮,側臉看人時眉尾上挑,弧度漂亮而勾人。
隨風的喉結上下滑動,情不自禁地湊近。
一只帶疤的明顯屬于男人的大掌從蘭淺左側伸了過來,環住蘭淺的同時,捏住他右邊耳垂。
“阿蘭,和弟弟說什么悄悄話呢,嗯?”
蘭淺面色素白,那只手掌顏色偏深,色差明顯。
隨風一言不發地看著,蘭淺卻很快偏頭,對湊到他耳邊的隨帆說:“這就醋上了,我不該占著你寶貝弟弟的位置是不是?要不要和我換個位置,你和弟弟敘敘舊?”
蘭淺和隨帆說話時,那白嫩的耳垂還被隨帆輕輕揉著,很快帶上了一絲水蜜桃般誘人的緋紅。
隨帆湊近他,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什么。
普通人或許聽不見,但隨風聽得一清二楚。
“和弟弟需要敘什么,我吃誰的醋你還不知道?我不僅吃你的醋,還想吃你的……”
隨帆的手指揉紅了蘭淺的耳垂,又開始緩慢而細致地摩挲他耳后的肌膚。
柔嫩的皮膚也染上了紅,手指又得寸進尺地侵占蘭淺的頭皮,在他頭發中間揉弄。
隨心放在腿上的手掌收緊,上面一根根青筋分明。
差不多坐滿,可以開席了。
氤氳在馥郁的食物香氣中,不斷有人來敬酒,隨帆很快放開了蘭淺。
蘭淺存在感低,面色偏冷,有種生人勿近的氣場。加上隨帆替他擋酒,他基本不需要喝,專心吃菜。
就算在絕境中,他也有種巋然不動的冷靜;在喧鬧中,這份沉靜讓他像一個發光體,吸引著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
一番推杯換盞之后,隨帆坐了下來。
燉得軟爛的牛腩轉到面前,他湊近蘭淺說:“老婆,怎么不給我夾菜!
蘭淺這才想起,他有給隨帆夾菜的習慣。
用公筷剛夾起一筷子牛腩,一道陰影蓋住了他,柑橘氣味飄過來,他動作一頓。
隨風傾身過來,越過他,給隨帆夾了一塊香蔥豆腐。
“大哥,吃菜!
隨帆愣了一下,笑著說:“我自己來就行,弟弟!
“當然要給大哥夾菜,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和嫂嫂有多么高興!
高興兩個字說得很慢,一字一頓。
“我也高興,我們兄弟都多久沒見了。”見蘭淺冷著臉,隨帆還替隨風說起話來,“阿蘭也高興呢,面上看不出來,實際上他也喜歡弟弟。”
隨風笑了,“他當然喜歡,不喜歡我,他喜歡誰?”
他們之間的交鋒,夾在中間的蘭淺沒聽進去一個字。
在他們說話時,桌底一條濕潤黏滑的冰涼軟物沿著他的腳踝,從小腿鉆進了他寬松的褲子。
蘭淺握著筷子的手猛地收緊,眼里含著薄怒,瞪向隨風。
這是在干什么!
雖然桌上有很長的紅桌布,擋住了人們的視線,可眾目睽睽之下,這么多人,隨帆還在旁邊,隨風這怪物瘋了嗎?
隨風接住了這束目光,露出了落座之后,第一個爽朗笑容。
他沒有絲毫改正的意思,觸肢越來越上。
蘭淺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不代表他想在這么多人面前出洋相。人這么多,誰只要彎腰撿一下東西,立刻就能發現。
更別說,還有個極度關注他的、他名義上的丈夫在旁邊,被撞破的風險更高。
要是被發現怎么辦,到時候怎么收場?!
緊張加劇了蘭淺皮膚的敏感,他清楚地感受到,靈活的觸肢在他皮膚上游走,吸盤吸住一小塊肉又興奮放開,引起一陣鉆心的癢。
“丈夫”還在旁邊,靠近和小舅子說話不合適。
蘭淺不能湊過去警告,只能用僵硬的手,夾起面前一塊燉羊肉,放在隨風碗里。
隨帆轉頭看了過來,笑意微頓。
隨風沖蘭淺一笑,觸肢暫停了一瞬,變本加厲地吮吸他腿部的肉。
就當著大哥隨帆的面!
第93章 眼盲的嫂子(二十六)
饒是不動聲色如蘭淺,嘴唇都抿緊了,身體完全緊繃。
隨帆看他側臉浮現幾滴汗珠,關切道:“阿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帶你去休息?”
說著,他的手伸了過來,按在蘭淺的腿上。
觸肢也感覺到了,像要和他比賽似的,變本加厲地蠕動,越過蘭淺的大腿。
“沒、沒事。”
感覺到觸肢越來越過分,蘭淺的心提到嗓子眼。
隨風想干什么!
隨帆不是草包,是作戰經驗豐富的戰士,要是被他發現異常,怪物的身份就瞞不住了。
他是瘋子嗎,瘋起來根本沒有理智!
蘭淺恨不得抓住隨風揍一頓。
坐在兩兄弟中間,他本來存了安撫隨風的想法,誰知道這瘋子這么癲?
緊繃、微微的恐懼、提心吊膽。
這把蘭淺變得更為敏感。
察覺到他的變化,觸肢更加亢奮,竟細化成掛面般大小,往……
蘭淺一顫,戰栗沿著指尖上竄到背脊,讓他恐懼,又有種無法想象的絕頂刺激。
他的小腹僵硬得快要痙攣,呼吸亂了,額上布滿汗珠,燥熱不堪。
脊背都在細細地哆嗦,怕露餡的他抓住隨帆的手腕,將對方的手推下去。
他把左腿疊放在右腿上,試圖減緩它的動作。
沒有用,完全沒有用。
那觸肢還在放肆,他感知得分分明明,渾身的血液都匯聚過去,腿根都跟著打顫。
“阿蘭?你沒事吧?我帶你去休息!
“沒,沒事。”
蘭淺搭在桌沿的手指輕顫著,艱難推開隨帆伸過來的手,“就是有點兒熱!
“真沒事嗎?那咱們快點吃,吃完回去!
隨帆距離很近。
觸肢還在作亂,蘭淺的反應根本無處遁形,只要隨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異常。
在“丈夫”的面前,被他弟弟玩弄到這樣,罕見的羞恥心一浪接一浪。
太刺激了。
受不了了。
趁隨帆被別人敬酒,關注點暫時不在這邊,蘭淺桌下的手抓住了隨風的手臂,低斥道:“隨風!”
他不知道,他現在目光迷離,眼里含著水潤的煙波,面色潮紅,輕咬的嘴唇也殷紅,含羞帶怒瞪人的模樣,是多么活色生香。
隨風眼眸加深,盯著蘭淺的嘴唇,又轉到從他臉頰滑落,沿著白皙脖頸隱入衣領中的汗珠。
他舔了舔嘴唇,“嫂嫂,叫我干什么?”
“隨風!”蘭淺實在受不住,連聲音都在抖,鼻尖上浮出細細的汗。
“嗯,嫂嫂,我在呢,有什么吩咐?”
蘭淺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沒打算收手。
身側的隨帆被總基地的戰士團團圍住,緊緊夾著雙腿的蘭淺往隨風的方向傾斜,在他大腿上擰了一把,“收回去!”
“收回什么,嫂嫂在說什么!彪S風裝瘋賣傻,“嫂嫂看起來很辛苦,要不要我幫你?”
他靠在蘭淺耳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蘭淺的耳畔,“嫂嫂的褲子都濕透了呢,騷透了。要不要我帶嫂嫂去換條干爽的褲子?”
他捏了捏蘭淺紅潤的耳垂,“不過換了也沒有用吧,一會兒又會濕了,是不是?”
蘭淺盯著他開開合合的嘴唇,意識在滅頂的刺激下渙散,眼眸都有些無法對焦了。
他緊緊咬著嘴唇,在□□唇瓣時,無意識伸出了一點濕紅的舌尖。
隨風目不轉睛地看著,眼眸更深了,“嫂嫂說給我前所未有的體驗,打算什么時候給?我是不是也帶給嫂嫂前所未有的體驗了?”
觸肢還在激烈地蠕動,蘭淺的腰過電般顫抖,幾乎直不起身體。
他渾身都是熱汗,眼尾、臉頰、耳垂通紅,忍了又忍,喉嚨還是不受控地泄露出一絲低吟。
這么多人在場,包括他身邊的“丈夫”。
他卻被隨風玩得不得自已。
隨風是怪物,邏輯不能以人類來揣度。
他在氣頭上,他想要“懲罰”,不會善罷甘休。
可蘭淺,又豈是坐以待斃的人?
一股銳氣從酸軟的身體中迸發,蘭淺眼眸亮極,他毫無懼意地看著隨風,不服輸的斗志熊熊燃燒。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碰撞,擦出激烈的火花。
蘭淺被觸肢給與高強度的刺激,已經快不行了。
他忽然抬臂,往隨風的方向傾斜,一手摟住隨風的脖子,借著手臂的遮擋,在對方耳廓飛快地舔了一下。
他低聲說:“你想讓所有人都看到嫂嫂被折磨的樣子嗎?你想讓所有人都看到被褲子包裹的,我身體的輪廓嗎?”
隨風身體一僵,呼吸立刻重了。
蘭淺比平時更沙啞的嗓音說:“本來嫂嫂只想給你看,你非得和所有人分享。那好,我就站起來,讓你大哥隨帆看看他老婆□□焚身,到底是什么模樣。”
隨風胸膛起伏,在蘭淺轉向隨帆的那刻,不由分說摟住了他的腰,強勢地把他按向自己的胸膛,將蘭淺攔腰抱起。
他們說悄悄話的動作本就吸引了一部分視線,這樣一來,大伙的目光如探照燈般射了過來。
隨帆也被吸引了視線,漆黑的眼眸掃過二人,跟著站起來,“怎么了?”
“嫂嫂身體不舒服,很虛弱,我帶他去休息!
隨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蘭淺,沖大家不好意思地說:“阿蘭身體不適,我得去照顧,兄弟們慢慢吃,我自罰一杯賠罪!
他沒有提隨風,好像隨風只是他的弟弟,他才是基地的老大,主人翁意識極強。
隨風也沖眾人笑了笑,抱著蘭淺進入了走廊。
后方傳來腳步聲,繞過兩條走廊后,隨帆追了上來。
他大跨一步,擋在隨風面前,伸出手說:“謝謝你照顧阿蘭,弟弟,你回去招呼大家,阿蘭交給我。”
觸肢已經收回,可蘭淺的反應還未消散,他穿著一條灰色長褲,胯部有明顯的濕痕。
應該很顯眼才對,隨帆卻仿佛沒看到,蘭淺猜測,隨風應該使用了障眼法。
全身被電流擊過的戰栗已經消失,蘭淺還陷在余韻中,眼眸濕潤。
他沒有抬頭,靠在隨風懷里眼睛半睜,將“不舒服”演得惟妙惟肖。
隨風無視了隨帆伸來的手,不僅沒把蘭淺交過去,還把蘭淺往上顛了顛,摟得更緊。
“大哥怎么這樣客氣,為嫂嫂做這些不是應該的嗎?”隨風笑了,“他出了這么多汗,我帶他去洗澡!
隨帆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我會給他洗!
“你會嗎,你洗得舒服嗎?”
隨風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讓隨帆臉色微變。
在他懷里的蘭淺尷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他好似被兩塊餅干夾住的夾心。
“弟弟說笑了,洗澡我怎么不會?怎么讓你嫂嫂舒服,這世界上除了我,還有誰懂?”
他的措辭變了,從“阿蘭”變成了“你嫂嫂”。
明顯拉開邊界感的話,隨風卻好似沒聽懂,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大哥,嫂嫂還難受著,你確定我們要在走廊里浪費時間?或者你問問嫂嫂,他愿意給誰洗澡,他愿意讓誰給他洗頭?”
蘭淺沒有回答,倒是隨帆怒了,“他是你嫂嫂,你還想給他洗澡?!”
兩兄弟身高相仿,氣勢都很迫人,像兩頭互不相讓的雄獅,沉默的對峙帶來重若千斤的壓力。
“要不然呢?大哥,嫂嫂之前眼睛看不見,我不給他洗,你想讓別的男人給他洗嗎?”
他倆表面客氣,一口一個大哥,一口一個弟弟。
話語里針尖對麥芒的暗涌,卻越來越洶涌。
蘭淺不想在隨時有人會過來的走廊,聽他們說無聊的車轱轆話,更不想變成被兩頭狼爭搶的獵物,掙扎道:“放、放我下來!
隨帆掃過他的臉龐,下意識側身。
隨風抱著蘭淺便走,停在了自己房前。
“隨風。”隨帆沒有叫“弟弟”:“這是你的房間?你嫂嫂已經復明,我也回來了,他應該和我睡才對!
他露出一抹笑,“謝謝你為你嫂嫂做的一切,這么關照他。送到這里就可以了,我帶你嫂嫂回房!
說著,他抬手,手臂穿過蘭淺的膝下,徑直將蘭淺從隨風手里搶了過去。
隨帆抱住蘭淺,沖隨風笑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給我找個弟媳了!
他轉身就走,沒有一絲停頓。
隨風沒有阻止,等隨風即將轉彎,才在后面說:“好啊,大哥有資源的話給我介紹一個?像嫂嫂這樣又乖巧又帶勁的就很好。”
蘭淺:“……”
他被隨帆抱在身前,隨風的目光不可能穿透另一個人的身體。
可他分明感覺到了無處不在的窺視,從天花板、從墻壁,近在咫尺。
隨帆嘴唇緊抿,將他抱回房,放在凳子上。
他給蘭淺倒了杯水喝,用濕巾擦去了蘭淺頭上的汗,眼中盛著滿滿的關心,“老婆,感覺怎么樣?”
蘭淺搖搖頭:“好多了!
隨帆凝重道:“怎么會突然發病,坐都坐不住,臉還那么紅。”
蘭淺:“……后遺癥!
不用多說細節,三個字足夠隨帆腦補。
隨帆心疼極了,環著蘭淺,不停摩挲他的后背,“不知道你經歷了什么人間地獄,才能在失明的情況下撿回一條命。都是我不好,我答應你,以后絕不會和你走散,絕不會拋下你一個!
隨帆靠近時,蘭淺感覺到了比先前更尖銳的逼視,汗毛根根豎起。
在怪物身側無異于與虎謀皮,表面上的親近是一面紙糊的墻,隨時會被打破。
怪物是不可控、不可預測的,蘭淺對隨風示好,可他心底很清楚,他的行為并不安全,同樣危險,同樣是高空走鋼絲。
隨風能在公眾場合讓觸肢玩他,要是再惹怒對方,后果不堪設想。
蘭淺推了推隨帆結實的胸膛,低聲說:“我想洗澡。”
“現在嗎,要不要先吃藥,緩一會兒再洗?”
蘭淺搖頭:“不用吃藥,先洗澡。”
“好,我帶你去洗澡。”
隨風將蘭淺抱入浴室,打開淋浴試了下水溫,彎腰來給蘭淺脫衣。
“不用,我自己來!
“老婆,你身體還虛著,我給你洗。都洗過那么多回了,老夫老妻的,害羞什么?”
無處不在的視線陡然變得狂熱,蘭淺后腦勺繃得發緊,汗毛仿佛要頂穿衣服,皮膚都被割得生疼。
他眼皮一掀,壓住了隨帆的手,意味深長地笑道:“你什么時候給我洗過澡,不都是我自己來嗎?”
隨帆面不改色,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阿蘭總是這么敏銳,想騙一下都不行。就讓我給你洗嘛,老公想給老婆洗澡,老婆就準奏一下唄?”
蘭淺望著他,在他腦門彈了一下,“不聽我話了?”
隨帆抓住他的手指,“哪有,老婆的話怎么能不聽,可聽了!
“既然聽話,就乖乖在外面等著,我很快洗好!
他放松恣意的笑容,親昵的調侃姿態,讓隨帆跟著笑了,“聽老婆的,我在外面等你,給你找換洗衣服!
“好!
蘭淺關上門,脫掉上衣,手才剛放在褲頭,一條濕滑的觸肢從后方卷住了他的腰肢。
觸肢變換成結實的古銅色手臂,蘭淺的后背撞上了火熱的胸膛。
那只手在蘭淺身上到處點火,另一只手臂撫過蘭淺的脖子,迫使他抬頭,露出只能被反復揉弄的喉結。
“隨風,你瘋了!”蘭淺無法轉頭,只能用余光往后瞪,“你大哥還在外面!”
隨風低頭,一口含住了他的耳垂。
低低的笑音從喉嚨發出,傳導到蘭淺的耳廓,帶來一陣酥麻。
“他在外面不是更好嗎?嫂嫂,這樣才叫偷情,不是嗎?”
隨風將蘭淺嵌在自己懷里,皮膚相吻,沒有一絲間隙。
他舔了一口蘭淺的脖子,手臂用力將蘭淺抱起,蘭淺的雙腳頓時離開地面。
隨風將蘭淺按在鑲著磨砂玻璃的浴室門上,吻了吻他的肩膀,忽然咬住了一小塊皮。
蘭淺猝不及防地痛了一下,差點叫出聲。耳邊聽到越來越重的腳步聲,可以想見隨帆正拿著換洗衣物過來,越走越近。
蘭淺的心砰砰直跳,血液直大腦,呼吸都急促了,壓低聲音說:“隨風!”
會被隨帆看見的,磨砂玻璃雖然看不到浴室里面,但會看到人的輪廓,里面兩個人在糾纏,隨帆會看得一清二楚!
被發現、被撞破的緊張感勒住了蘭淺的喉嚨,在緊張至極的環境中,他都感覺到了罕見的恐慌,手心都在冒汗。
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帆過來了!
蘭淺看到停在門邊那道模糊的影子,心跳抵達了巔峰。
他正要阻止在他身后四處親吻、留下印記的隨風,身體就被強勢地翻了過來,微張的嘴唇闖入了一條為非作歹的舌頭。
蘭淺睜大了眼睛。
隨風力氣很大,可以說無法撼動。他的身軀完全將蘭淺籠罩,激動之下,蘭淺的后背撞在玻璃門上,門把手都被撞得松了一下。
“阿蘭?”隨帆不確定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門把手被擰動了,“你沒事吧?”
蘭淺的心提到嗓子眼,咚咚咚,像錘在心頭的重錘。
要進來了,隨帆要進來了!
他拼命掙扎,雙手捶打著隨風的肩膀,隨風卻把他吻得更深。
蘭淺被迫環住了隨風肌肉厚實的背,被吻得合不攏嘴,被迫吃入了大量口水,更有無法吞入的口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
被發現的恐懼讓他仿佛一條按不住的魚,雙手用力,在隨風背上劃出幾條見血的紅痕。
輕微的刺痛讓隨風更加狂浪,舌頭在蘭淺嘴里分叉,變成幾條觸肢,蘭淺嘴唇里一處軟肉都不放過,仿佛要將他的魂兒吸出!
第94章 眼盲的嫂子(二十七)
“老婆?”
蘭淺心驚膽戰地發覺,門被推開了一條縫。
進來了,要被發現了。
禁忌像一條鎖鏈,被他和隨風親手扯斷,隨帆一進來就會看到,弟弟把嫂子吻得無法呼吸。
周邊的溫度不斷攀升,空氣炙熱,蘭淺在驚慌中眼眶通紅,濕潤的淚滴盈滿了眼眶。
門縫大了,越來越大了!
接吻的水聲這么響,隨帆肯定聽見了。
蘭淺的褲子已掉到腳踝,觸肢卷土重來,和先前吃飯那般入侵。
他在隨風懷里發顫,觸肢進一點,他就顫動一下,渾身都是紅痕。
隨帆看到這不堪入目的場面,會怎么樣。
隨風會不會狂性大發,當著隨帆的面,把他弄得說話都不能,讓隨帆觀看全場。
羞恥到極致的眼淚落下,微咸的淚珠被分叉成觸肢的舌頭吞入。
隨風眼眸深深,一瞬不瞬地盯著蘭淺,眼神仿佛能將人剝皮抽筋。
他伸出沾了蘭淺汗珠的手臂,將那道門縫“砰”地壓回,反手將浴室門上鎖。
“阿蘭,怎么了,怎么關門了?”
蘭淺嘴唇被塞滿,連喉嚨都被反復磋磨,根本沒有空隙回答。
一道與他完全相同的聲音憑空出現,“你把衣服放在外面吧,我剛剛脫衣服不小心撞了一下門!
“……真沒事吧,我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
怪物偽裝的聲音說:“有嗎?”
隨帆沒有追問,“那我把衣服放在門口的凳子上,你伸手就能拿到!
“嗯。”
門外的人又怎么能想到,小小的浴室里熾熱一片。
蘭淺的眼淚讓隨風失控,他將蘭淺整個抱起,蘭淺只能夾住他的腰來維持平衡,褲子“啪”地落在地上。
隨風的舌頭終于放了可憐兮兮的蘭淺一馬,含著他耳下的軟肉不斷舔舐,又湊過去吻他眼角的紅痕。
“哭什么?丈夫就在外面,香噴噴的嫂嫂卻和弟弟偷情,你不喜歡嗎?”
蘭淺的手肘按著隨風的肩膀,要害之處不受控,后腰顫個不停。
沒得到回答,觸肢狂亂地動,蘭淺身體往上一挺,幾乎要從隨風懷里彈出去。
他后腰彎成流暢的弧度,像一把漂亮的白玉弓,汗水從肌肉流下,沒入觸肢的吸盤。窄窄的腰抖得不成樣子,像顫顫巍巍的露珠。
蘭淺喉嚨里發出一聲壓低的顫音,似低低的哽咽,更似難耐的痛呼。
晶瑩的眼淚從他眼角流下,他咬著嫣紅的嘴唇,頭頂的燈光下,纖長睫毛上的細小淚珠清清楚楚,眼睫的顫動像撲騰的蝶翅。
他雙腿一蹬,手腳并用的掙扎,想逃出掌控。
隨風怎會給予這樣的機會。
古銅色的小臂束縛著蘭淺白嫩的腰,另一手托住蘭淺的臀。他靠在蘭淺胸前,伸出舌尖舔去蘭淺鎖骨落下的汗珠,強有力的觸肢舌頭從左到右,一點白皙的皮膚都不肯放過。
“隨風,隨風!”蘭淺瀕臨界限,指甲再次在他肩背抓出醒目的血痕。
“嫂嫂,怎么這么會勾人,這么火辣性感,嗯?”
“隨風,不要,停下!”
蘭淺的頭發被汗濡濕貼在頭皮,黑白分明的眸子含著一汪春水,不受控地抱緊了隨風的頭,全身都在不停過電。
“不,不,不……”
觸肢非但沒有偃旗息鼓,還一直把他禁錮在浪潮之巔,蘭淺的雙腿發麻,軟綿綿的失去力氣,要不是隨風的臂膀,他早已癱軟。
“不什么?”隨風惡劣一笑,“嫂嫂難道覺得,你有支配我的權利?”
蘭淺的心跳極快,喘得厲害。
一股火將他心中的怒意完全點燃,他狠狠咬牙,撐起身體,望著隨風的眼睛,揚起手臂甩出一巴掌!
“啪!”
隨風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接著便是一片陰沉。
縱然身體一塌糊涂,蘭淺依舊傲然無懼,他的眸子亮如黑寶石,潮紅的臉上盡是怒意。
他掐住隨風的脖子,居高臨下地說:“讓你停下,你不懂停是什么意思?”
他怒,隨風更怒。
如果說蘭淺的怒,是孤島落下的一場暴風雨,那隨風的怒意便是狂浪滔天,足以將孤島周圍的海域攪個天翻地覆!
他的眼眸變成了紅色,是深沉的赤紅,臉色極為可怖,周圍的溫度頓時降低。
屬于高等造物的威壓,足以讓低等造物僵直死亡。簡單的凝視,都讓蘭淺臉色煞白,血色從嘴唇褪得一干二凈。
隨風低頭湊近,冷不防在蘭淺唇角咬下一道口子,血液迸出。
蘭淺周身的觸肢迅速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懸吊在天花板,四肢大開,像供人欣賞的展覽品。
隨風臉上沒有一點笑意,屬于上位造物的精神碾壓暴露無遺。
他看著蘭淺,面上沒有溫度,眼底充滿譏誚。
“讓我停下?嫂嫂的嘴可真是會騙,早上說鐘意我,都是騙我的是不是?”
他湊近蘭淺的耳垂,先用手將那塊軟肉揉紅,又用舌頭代替手指,將耳垂反復含弄,又吃又咬。
他沒有收力,耳垂很快破皮出血。
血腥沒引起隨風的食欲,卻引起另一種深深的、讓他喉嚨發干血液奔騰的欲求,沖撞得他沒有理智。
蘭淺痛呼出聲,咒罵道:“隨風,你瘋了!”
隨風壓著嗓子,以往爽朗的笑音變得低沉又危險。
他對蘭淺的話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將血抹在蘭淺耳下,又將那塊皮膚重重舔干凈。
“大哥回來了,所以嫂嫂連裝都懶得裝了對嗎?是不是你的嘴只有大哥一個人能吃,你的身體,只有他能玩弄?”
耳朵下方便是人的動脈。
隨風不知吃錯什么藥在這發狂,說不定下一秒就會咬穿他的脖子,咬破他的血管。
死亡的恐懼并未減少蘭淺的怒火,縱然他被觸肢懸掛,他身體緊繃的肌肉也昭示著,他沒有屈服!
隨風還在說話,他的語氣并不咄咄逼人,但氣勢極盛,“你的耳朵,只有大哥能玩是嗎?他的肩膀,只有大哥能靠;你的大腿,也只有大哥能撫摸。要是這樣對你的是大哥,你會讓他停嗎?”
蘭淺無聲的反抗讓隨風越來越狂躁,他低頭在蘭淺的脖子咬了一口,鮮血直流。
“嫂嫂,你知不知道,你這幅樣子多么漂亮魅惑。你想讓大哥看到你這樣嗎?他會怎么碰你,撫摸你,嗅聞你的味道?”
“嫂嫂,你叫啊,你看大哥會不會來救你,你那口口聲聲的老公,能英雄救美嗎?”
蘭淺的脖子在流血,隨風沒有舔去新鮮的血液,而是往下來到蘭淺的心臟。
他的嘴唇被蘭淺的血染紅,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要是把嫂嫂的心臟送到大哥面前,大哥會不會瘋?”
蘭淺的身體一直在顫抖,不僅是人類面對高等造物時骨子中的臣服,更有直沖云霄、足以把他點燃的怒。
脖子上的銳痛火燒火燎,他說出口的話卻冰冷無比。
“隨風,你是什么東西,你能和隨帆比?”
隨風的動作猛然頓住,眼眸如同幽深的寒潭。
蘭淺眼睛極亮,唇角上揚,說出的話直刺人心。
“什么貨色,也配談愛?”
“隨帆一到基地就關心我,說話逗我開心,我哪里不舒服,他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他不強迫我,聽我的話,他把我當伴侶。”
蘭淺冷笑一聲,“你呢?你玩弄我,試探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折辱我,不顧我的意愿強迫我,你有一根頭發絲能和他比?”
他好似下了必死的決心,用燃燒的生命在說這幾句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他尊我敬我愛我,你辱我弄我折磨我。你好意思說你是隨帆弟弟,你這垃圾算什么,你配有老婆嗎,你配得到別人的心嗎?你哪來的自信,路上隨便撿一只貓狗,都比你強!”
隨風不光眼睛紅得可怖,身后也起了一層涌動的黑霧。觸肢在里頭撕咬發狂,他的半邊身體出現高溫蒸騰的熱浪,那是即將怪物化的前兆。
一旦他一半變成怪物,人類孱弱的肉眼無法直視,在他的暴怒之下,蘭淺不光身體,連精神都會被徹底摧毀,煙消云散。
蘭淺卻不帶懼意,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知道你爛,知道你只有可笑的嫉妒心,除了吃醋什么都不會,更不知道疼人!
他的笑容越來越淡,“我活該眼瞎,我要不眼瞎,怎么會放著大好的隨帆不要,和你糾纏。”
足以溶解萬物的黑霧往蘭淺腳邊蔓延,隨風胸膛起伏,英俊的面容比惡鬼更恐怖。
蘭淺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重錘,足以在他心中燃起大火,他恨不得讓蘭淺徹底崩潰……
誒,他說什么?
黑霧停在蘭淺腳下,隨風也驚愕地停住。
蘭淺的嘴唇勾出諷刺的弧度,“我要是不眼瞎,怎么會想要依賴你,明知道你無可救藥,目光還是被你牽引!
“我要是不眼瞎,我怎么會背信棄義,將倫理綱常撕裂。那么好的隨帆不能讓我起波瀾,心卻再三為你這只惡心的怪物跳動!
隨風的眼睛都直了。
蘭淺的笑像一把刀子扎入心房,冰封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動,四肢里流動著熾熱的巖漿。
在高等造物的精神影響下,蘭淺臉頰蒼白,略略虛弱的眼眸掃過隨風,“要是我不眼瞎,我怎會在細心呵護的丈夫身邊,恬不知恥地想你!
“要是我不眼瞎,我怎么會看上你這么個狗東西!”
是罵人吧,對,是罵人。
可為什么罵人,會把他罵得心花怒放,讓他胸口火熱,那陌生的未知欲望猛地沖到頂點?
隨風身后的黑霧消失,觸肢也不再尖銳地摩擦,威壓蕩然無存。
他的表情一片空白,點漆的雙眸固執地盯著蘭淺不放,喃喃道:“你看上我,嫂嫂,你說你看上我了?”
蘭淺偏頭,“我沒說過,我只罵你是狗東西。”
仿佛他的存在礙眼似的,蘭淺垂著眼皮橫他一眼,“滾,隨帆還在外面,我去找他。”
“不許,不許!”隨風上前,將蘭淺摟在懷里,“我聽到了,你說想我,你的心為我跳,嫂嫂,你愛我。”
“笑話!碧m淺抬高下巴,眼眸和眼尾的陰影銳利,“你以為我什么人都能看上嗎?你以為……”
“我聽到了,嫂嫂,否認沒用!彪S風心念一動,蘭淺四肢的捆綁便松開了,“嫂嫂,再說一次,再罵我一次。”
“你在做夢嗎?你這個傻逼——”最后一個字說完,蘭淺的手指抬起隨風的下巴,俯下頭便吻。
是那種狂放的撕□□法,吻得很兇,比先前主動吻隨風那次更兇。
蘭淺的手指摩挲著隨風的頭皮,揪住隨風的頭發往后,舌頭在隨風的口腔中肆虐一番后,重重咬在隨風的下唇——
對怪物來說,這點力氣不痛不癢,只會讓他更興奮。
他反客為主地摟住蘭淺的腰,追著他的嘴唇不斷親。
“嘶——”
蘭淺發出一聲痛呼。
隨風不情愿地將他松開,看到他仍在流血的傷口,問道:“痛不痛?”
蘭淺不想搭理他:“你說呢?”
觸肢們歡欣地一擁而上,“我給阿蘭舔舔!”
“我,我來!我才不是為了吃阿蘭的血呢,是為了給他止血!
“我才對,我嘴藝可好了,嫂嫂,我來!”
隨風斬斷一批蠢動的觸肢,舔上蘭淺的脖子,幾處本就不深的傷口恢復如初。
他抱著蘭淺,用力呼吸香甜的氣息。
一個聲音在他心里大聲說:“都是騙人的,蘭淺這惡劣的人類,最會玩弄人心,你忘了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兩大蟲王了嗎?都是他的手段,他不是真心的,他他不會愛任何人,更別說你在他眼里只是怪物!
另一個聲音說:“那又怎么樣,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原計劃就是讓蘭淺動心,再狠狠玩弄蘭淺的感情,報復他,讓他失去一切,這不正好按著計劃走嗎?魚已經上鉤,他是待宰的魚!
過于熱鬧的心跳中,兩道聲音都不聽見了。
隨風環著蘭淺,笑著抬頭說:“嫂嫂,再說一遍。”
蘭淺冷冷道:“做夢!
“嫂嫂,再說一遍,你愛我,愛的不要不要的。”
蘭淺竭力維持的冷硬忽然破功,唇角上揚,偏頭一笑。
隨風怔怔地看著他的笑顏,心頭熱得能淌蜜,讓他悸動的渴望愈發囂張。
“什么玩意兒,還敢教訓嫂嫂了?”蘭淺拍拍隨風的頭,捏捏他的后頸,“快給我洗澡!
“再說一遍愛我,我就給你洗,洗得特別舒服!
蘭淺眼眸流轉,靠近隨風耳邊說:“不是偷情嗎?不洗完怎么偷情,你說是不是?”
隨風喉結一動,在蘭淺大腿吻了一口,迫不及待地將他放入浴桶。
唇邊還掛著壓不下的笑意。
第95章 眼盲的嫂子(二十八)
蘭淺靠在浴桶壁,眼睛半睜半闔,雙臂搭在外頭。
怪物肆虐后,社會陷入停擺,物資匱乏。浴桶比一般浴缸小,在里面無法舒展身體。
蘭淺的長腿無處安放地蜷縮,可他臉上恣意放松的神情,仿佛置身的不是逼仄的浴桶,而是豪華的浴池。
被隨風伺候時,沒有一丁點不自在,一言一行都帶著慵懶優雅。
“嫂嫂,舒服嗎?”
蘭淺沒看隨風,手指卷起一條在旁邊蠕動的觸肢,閑適而淡然。
“嫂嫂,再說一遍,說你可喜歡我了!
蘭淺掀開眼皮,微抬下巴,揪了揪隨風的耳朵,“再廢話剝奪你洗澡權!
“嫂嫂才不會!彪S風的笑聲格外悅耳,“嫂嫂其實可享受了,是不是?”
還未洗完,玻璃門被敲響了。
“老婆,洗好了嗎,這么久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蘭淺回答:“快了。”
他用眼神示意隨風給他拿毛巾,隨風卻不從,“還沒偷情,不讓走!
蘭淺笑了。
“到底是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他站起身,任由水珠嘩啦啦從白皙的身體滾下。
在隨風抱上來的一刻,他枕在隨風肩膀,壓低的笑音說:“讓我出去,知道了嗎,老公……的弟弟?”
“老公”兩個字的尾音拖得格外長,隨風抱他的手臂登時用力,勒得他痛。
蘭淺在他耳后親了親,“聽話嗎?”
明明沒有用任何技能,只是簡單的親吻,卻帶著蠱惑至極的韻味和魅力。隨風的身體梆硬,內心的火上竄,呼吸都急促了。
“我聽話,嫂嫂!
他好似被下了蠱,暈暈乎乎地替蘭淺擦干頭發和身體,又含笑送他到門口。
蘭淺的手壓在門把手上,忽而回頭,勾住隨風的脖子,笑盈盈道:“好乖。”
說著,捏住隨風的嘴唇,將他捏成可達鴨,笑著在他臉上一親,轉身。
他將門開了一道縫,想將衣服拿進來換,蔥白帶著水珠的手指忽而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握住了。
“阿蘭!睕]有門的遮擋,隨帆的聲音聽得清楚。
“嗯,怎么了?”
“你洗太久了,我很擔心!彪S帆把他往外拉,“出來換衣服吧!
蘭淺怕他看出異常,沒和他僵持,系著浴巾出去了。
隨帆上上下下打量他的身體,又往空無一人的浴室看去。
蘭淺猜測隨風在浴室構造了另一重空間,不會讓隨帆看到,并不擔心露餡。他慢條斯理地穿上睡衣,坐到桌邊喝水。
隨帆跟過來說:“身體怎么樣,還有不舒服嗎?”
“好些了!
“那早點睡覺吧,我也去洗一下,一路上風塵仆仆的!彪S帆嘆了口氣,“都沒以前那么帥了,這皮糙肉厚的,老婆要是出墻怎么辦?”
這話像玩笑,又像某種試探。
蘭淺豈是他兩句話就試探得了的,煞有介事地回道:“那是,不保持魅力,很危險呀!
他沖隨帆眨眨眼,隨帆大笑,揉了揉他的頭,進了浴室。
蘭淺不動聲色地喝水,心里卻想罵人。
只有隨風一個人還好,現在又多一個大哥隨帆。他應付完一個動不動失心瘋的怪物,還要應付名義上的丈夫。
隨帆總是笑瞇瞇的,但這樣的人真的沒脾氣嗎?
蘭淺不低估任何人,能當隨風大哥、能從怪物圍剿中生還的人,不可能是不入流貨色。
他思索片刻,躺上床。
隨帆洗澡奇快,五分鐘就出來了。
他松松垮垮圍著一條純白浴巾,露出結結實實的胸肌和八塊腹肌,一步步朝床邊走來,像姿態優雅的花豹。
蘭淺瞥見他上身無數泛白的傷疤,還未收回視線,隨帆就如下水的游泳運動員,一下躍到床上,鉆進被子,將他抱了個滿懷。
“老婆,好看嗎,都看得入迷了,你這個小色鬼!彪S帆捏了捏蘭淺的鼻子,“你這家伙,又不吹頭就睡覺,以后老了會頭疼的。”
蘭淺忍住將人踹下去的沖動,“還用問,這不是等你嗎?”
隨帆笑了,起身去拿吹風機。浴袍早因過大的動作散了,他也不管,光著屁股往前。
蘭淺瞄了他的背影一眼,對方腿部肌肉健壯,一具爆發力十足的身體。
就在這時,他耳垂一濕,整個人跟著一顫。
軟軟的耳朵被含在高熱濕滑的口腔里舔吻,看他不專心,還咬了咬他來懲罰。
蘭淺:“……”好不容易降下來的心率又要上去了。
隨帆拿了吹風機過來,蘭淺目不斜視,一點點余光都沒分過去,表情正直地像戰士宣誓。
隨帆插上插頭,就坐在蘭淺旁邊,雙腿近在咫尺。
蘭淺:“……”
他無奈地閉上眼睛,隨帆將他往外抱了抱,細致地給他吹干。
嗡嗡的吹風機關閉的一刻,隨風低頭在蘭淺耳朵啄了一口,“老婆耳朵怎么這么紅,是不是害羞了?老婆總是這么容易害羞,一害羞全身都紅了,漂亮得不行,分分鐘讓老公受不住!
蘭淺:“……”
他還沒做出反應,隨帆就上了床,火熱的身體將他摟住,埋在他懷里盡情呼吸他的氣息。
“老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香?香噴噴的老婆,除了我沒人能看到,沒人能吃到。”
一束來自天花板的視線讓蘭淺如芒在背,隨帆每說一句,上方的視線就迫人一分。
衣服下擺鉆進一只體溫偏高的手掌,沿著他的腰腹不斷摩挲,逐漸往下。
隨帆的濕吻落在蘭淺的脖子,將蘭淺禁錮在他的四肢中,就像求偶成功、正在發情的食肉動物。
逼視感越來越強,蘭淺裸露在外的皮膚被割得疼。
他垂眸看著隨帆的后腦,眼里一片冰冷。
隨帆是真的嗎,還是在表演。
如果隨帆是玩家,就是最后一位天梯七,“隨帆”的身份只是他的偽裝,他會和一個NPC親密接觸嗎?
副本的時間只剩2天多,隨帆剛進基地,應該想辦法去找線索才對。
如果只有蘭淺一個人,他會和隨帆過招,看是誰先露出破綻,是玩家同時又是gay的可能性很低。
兩具男人軀體,他不信對方會做出什么事。經歷過這么多副本,動不動就和怪物親吻,人類的身體已經不能讓他有什么波瀾了。
問題是,無處不在的怪物視線虎視眈眈地看著。
蘭淺權衡了一下利弊,實在不想看隨風發瘋再去哄,不假思索地抓住隨帆的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手也擋住脖子,防止隨帆再親下去。
他撫了撫隨帆的臉,“早點睡。”
隨帆烏沉的眼眸盯著他,撐起手臂,“老婆,你怎么對我不親熱了?”
蘭淺不置一詞。
隨帆遲疑道:“是你身邊出現了別的人,吸引了你的注意力嗎?”
蘭淺忽而偏頭,目光銳利。
他猛地起身,隔著被子坐在隨帆身上,眸中閃耀著怒火,“你在說什么胡話?我看不見的時候你在哪里?我求上天讓我再見你一次,去找你的時候呢?我不如就死在外面,不要讓我復明,我也不必受你的猜忌!
蘭淺翻身要下床,被隨帆緊緊抱住了,“別走老婆,都是我的錯,我是混蛋。老婆別生氣,你等了我那么久,失明時那么孤苦無依,我都不在你身邊!
他抓著蘭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又不斷親吻他的手指、手背,“阿蘭,我沒出息,我就是嫉妒。隨風對你那么關注,讓我好有危機感!
“隨風?他不是你弟弟嗎,你倒好,來問我!碧m淺氣笑了,“誰對我關注,你不找誰,還來對我發難是嗎?”
蘭淺已經復明,也是作戰人員,下午基地配發了通訊器。
他拿起床頭柜上的通訊器聯系隨風,接通后說:“你現在過來。”
隨帆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想阻止蘭淺又不敢,“阿蘭,是我不分青紅皂白,原諒我。咱們在一起這么久,一同出生入死,我百分百相信你,你是我老婆,是我唯一認定的人!
蘭淺坐在床邊,抬起手,“別,有話這就說開,為什么我要夾在你們兄弟中間?”
隨帆起身想抱他,被他推開,“你和你弟弟有什么齟齬,你們自己解決,別來煩我!
“阿蘭……”
門鈴響了,蘭淺起身開門。
隨風笑瞇瞇地站在門口,“嫂嫂,什么事?”
“你大哥想和你敘舊,暢談到天亮。我去別的房間睡了,你們慢慢聊!
他打了個哈欠,頭也不回地穿著拖鞋睡衣走了,剩隨帆隨風兩人大眼瞪小眼。
隨風目送他離開,笑著坐到床上,“大哥,要和我聊什么?”
隨帆沉默著。
隨風悠悠道:“放著大嫂不要,和我這臭男人睡,大哥對我是真愛!
兩人身材都高大,隨風躺上來后,床變得格外狹窄。
隨帆往內側挪了挪,開門見山道:“弟弟,你對你嫂嫂很關心!
隨風爽朗一笑,“是啊,嫂嫂那么好,性感又可愛,可惜被你捷足先登了!
他半真半假道:“我喜歡嫂嫂,大哥莫非要讓給我?”
他含笑的目光與隨帆沉沉的視線相撞。
“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彪S帆一字一頓道:“你嫂嫂是我的人,不是你可以覬覦的,他是我的,懂嗎?”
隨風笑意不減,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嫂嫂落到59號基地,你照顧好他,我很感謝。我想向全世界宣布他是我老婆,除你這個唯一的親人之外,他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不喜歡你開這種玩笑,也希望你和他保持距離,可以嗎?”
他們身上的洗發水香味不同,無法融合、互相排斥。
隨風說:“好啦大哥,我叫他嫂嫂,這還不夠表明我的立場嗎?”
隨帆這才放松下來,跟著笑了,“弟弟你啊,就是愛開玩笑!
隨風沒再回答,健談的隨帆很快把話題帶到了基地和怪物身上。
從兩兄弟分開各自闖蕩事業聊到幼時,隨帆越來越困,哈欠一個接一個,聲音漸漸小了。
蘭淺在半睡半醒中,被一具火熱的軀體抱著,來人虛虛地壓著他,不住地親吻他的臉頰和嘴唇,清新的柑橘味在暖和的被窩中,交織出舒服的香氣。
“嫂嫂,還說到別的房間去睡,結果躺在我的被窩中,身上沾染著我的氣味。”隨風低低地笑了,“嫂嫂為了和我偷情,故意和大哥吵架,怎么這么聰明?”
他刻意壓低的爽朗笑音在深夜特別勾耳,蘭淺“嗯”了一聲。
“嫂嫂怎么這么勾人,好香,好嫩!彪S風對自己大晚上擾人清夢沒有一點自覺,側身躺著,將蘭淺完全禁錮在懷中。
“嫂嫂說要給我從未有過的體驗,是什么,現在就要。”
這句話落入蘭淺耳中,和隨風在基地圍墻邊對付怪物的聲音重疊了。
基地入侵時,隨風冷靜強悍,這把嗓子,總是有條不紊地發號施令。
現在也是在發號施令,卻不是基地那驍勇的領袖,真像“弟弟”。
隨風的手指鉆入蘭淺的衣服褲子,他沒有反抗拒絕,抬起手臂回抱住隨風,指尖在對方身體不斷游離。
“嫂嫂哄你睡覺,要不要?”
黑夜中,兩人的呼吸都能交織,隨風頓了頓才說,“就這?嫂嫂,你就是應付我,敷衍我是不是?”
“不要就算了!碧m淺懶洋洋地轉身,“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哄過任何人睡覺,第一次給你,誰知你不稀罕。”
“誰都沒有,大哥也沒有嗎?”
“他?”蘭淺輕笑,“他哄我還差不多!
隨風根本不允許他側身,把他的胳膊強硬地禁錮在自己腰間。
“那你哄我。”
蘭淺好整以暇道:“不嫌棄了?”
“我先驗貨,嫂嫂得用盡全身力氣哄我才行。不過,既然是哄我睡覺,要是我沒睡著就不算數,要換一個新的給我!
“好好好。”蘭淺細長的手指從隨風的頭皮開始,到他寬闊的、覆蓋著肌肉的背。
人類的力道,對隨風來說,實在是不痛不癢。
應該沒感覺的,可不知為什么,被蘭淺撫過的地方,酥麻而妥帖。
蘭淺的手指有種魔力,把他的頭皮和脊背變得如同真正人類那般敏感,隨風舒服得冒泡。
提醒自己不要睡著,怪物的軀體也不需要睡眠。
可隨風在安寧香甜的氣息中徹底沉醉,每個細胞都舒爽,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強大的高等造物從未體驗過,所有他不知道,這種暖洋洋而踏實的感覺,叫安全感。
他只知道蘭淺不厭其煩地撫摸,最后在他耳邊笑道:“睡吧。”
他徜徉在放松的夢境中,徹底睡了過去。
副本中的感受,正常來說影響不了在高位空間的巨大本體。
可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軀體,里頭的所有“人格”,同一時間,發出無法自控的嘆息。
“好舒服……”
“真的好舒服,從來沒有這么舒服過。”
“我渾身都跟著麻了,頭皮好爽,我也想要人類撫摸我!
“太可惜了,這樣香噴噴的人類,當食物可惜,但玩物更可惜。把他弄來這里,將他囚禁,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讓他哭,他就得可憐地哭,讓他笑,他就要笑。”
“得了吧,報復心最強的隨風去了都這樣,說把蘭淺當玩物,要狠狠玩弄這人類,卻在人類的懷里安眠。你忘了跟到人類世界的蠢貨了嗎?”
“可是……我好要淺淺。”
不知誰說的話,在龐大的身軀內引起前所未有的躁動和狂熱。
“我也想要……”
“想嘗淺淺香噴噴的血液和那張滑嫩嫩的小嘴!
“隨風會的花樣太少,如果是我,我要把淺淺吊起來,把他玩得只會流淚,只會求饒!
“好香,香香的淺淺,受不了了,我要親自觸碰淺淺的身體!”
第96章 眼盲的嫂子(二十九)
蘭淺在睡夢中,聽到了許多雜音。
他好似被迷霧中的龐然大物盯上,人的肉眼無法直視怪物,可聲音他聽得很清楚。
不同的聲音都在說一件事,想要。
想品嘗他,玩弄他,想讓他哄睡,想聽他說話。
“淺淺,我最香的淺淺,我要親自來找你!
蘭淺猛地睜開眼睛,一摸腦門,一手的冷汗。
手指下意識往被窩摸了摸,另一邊已經涼了,隨風不在。
看了眼時間,竟然快九點了。
他爬起來洗漱,換褲子的時候動作一停。
他的腿根處,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了一條黑色的文身。
和腰上那條首尾相連的文身很相似,在大腿上繞了一圈,一路之上與腹部的文身相接,下腹部出現了詭異又妖冶的圖案。
這個文身,幾乎坐實了隨風和之前副本的樓亭是同一個怪物。
蘭淺沿著文身從腿根摸到小腹,足足好幾分鐘才接著換衣服。
第一次將文身帶到現實世界時,他猜測這或許是某種標記。
隨風忽然留下這個什么意思,表明這是他的領地嗎?
蘭淺收拾完畢,順著走廊往大廳走,越近越嘈雜,雜聲中還有明顯的腳步聲。
“阿蘭還沒起床嗎,要不要叫他?”
“他喜歡睡懶覺,現在應該睡得像小豬呢,我去叫他。”
他聽出來,有人在和隨帆說話。
蘭淺分辨出隨帆的位置在東南角,可他的視線,無法分過去一點。
與他相對的走廊中,穿著作戰迷彩的隨風帶領著基地的作戰人員,正說笑著朝他的方向走來。
感應到他的注視,隨風偏過頭來,兩人目光相會的一刻,蘭淺好似被電流電了一下,蕩起一陣酥麻。
隨風身量高,氣質極佳。他的腰線被皮帶扎著,褲腳束在黑色的作戰靴中,合身的制服包裹著寬闊的肩膀和結實的胸腹肌,顯出力量感滿滿的男性輪廓。
制服讓他更加出眾,年輕的面龐更加俊朗,那雙漆黑的眸子彎了,含著柔情的笑意,薄唇一張,笑道:“嫂嫂!
這一瞬間,蘭淺覺得他的視線能燙人,直直燙到心坎。
他嘴唇抿了抿,忽而被另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了。
“阿蘭,你起了嗎,有沒有洗漱?”隨帆抓著他的手,“昨天晚上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洗過了。”蘭淺的余光不受控制地注視著隨風的一舉一動,對方的存在感實在太強太強。
“洗過就好,老婆,消消氣,以后我絕對不犯同樣的錯誤了!
蘭淺笑道:“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嗎,你和你弟弟說開了沒?”
“嗯,說好了!彪S帆也跟著笑了,捏捏他的臉說:“那吃早飯。”
和隨帆很熟的總基地戰士打趣:“一大早上就恩愛的嘞,剛出去巡查的時候,也一口一個我老婆,把我們這些單身狗騙過來殺是不?”
隨帆笑了:“等弄死這些怪物,哥給你介紹,包你滿意。”
蘭淺挑眉:“你有資源?什么姑娘,也給我介紹一個?”
其他人頓時“哦哦哦”地鵝叫,“哈哈哈,嫂子吃醋了,帆哥回去要跪搓衣板嘍!”
隨帆趕忙道:“沒資源,一點資源都沒有!
開了個玩笑,他身上的緊繃感少了不少,眉開眼笑地將蘭淺拉到桌邊坐下,“吃飯!
基地的早餐都是固定的,包子雞蛋和粥。
隨帆把蘭淺的份拿過來,給他剝了雞蛋送到手上。
洗了手的隨風走近,其他戰士都不想和動不動秀恩愛的小情侶坐,隨風便坐在了蘭淺旁邊。
蘭淺天生不愛喝粥,默默將粥推遠了些。
隨帆見狀,笑道:“我給你倒水。”
隨風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在隨帆轉身時,湊近道:“嫂嫂怎么這么挑食,嗯?”
蘭淺:“我不僅挑食,人也很挑。”
隨風勾唇一笑,端起那碗小米粥,“我不挑,那我幫嫂嫂吃!
倒水的隨帆已經過來,隨風笑道:“大哥,你不介意吧?”
“不過一碗粥,喝了就喝了,你嫂嫂不愛喝!彪S帆說:“阿蘭,喝水!
“好!
被怪物圍剿的戰士們養成了隨時集合、隨時準備的習慣,各個吃飯狼吞虎咽。
三五分鐘,早飯被一掃而空。
蘭淺還在吃第二個包子,飯桌上就沒人了。
“吃好的準備一下,一會兒去基地側門投放第二批生物毒素炸彈!彪S風起身倒水,看著蘭淺的側顏,笑道:“嫂嫂吃飯真是斯文,看著都賞心悅目,哪像我們這些大老粗!
蘭淺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頓時覺得不妙。
不對勁。
隨風手下的作戰人員晚到,還沒吃完。
可總基地那些戰士早就吃完了,沒理由堵在飯廳不走,就連那些身上煙味很重的老煙槍,竟然都沒趁這個時候去吸根煙。
這些人要么拖拖拉拉地聊天,要么站在門口剔牙,把住了幾個出入口,手邊就是吃飯前卸下的槍。他們的目光,更是有意無意地放在隨風身上。
蘭淺的心越來越沉,咀嚼的動作停下。
糟了,他們恐怕有備而來。
蘭淺對危險的感知很敏銳,借著喝水的遮掩給隨風一個凌厲的眼神,又和旁邊的翁卓短暫對視。
“兄弟們,我們……”
喝完水的隨風往門口走,還在半路,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他的吐血量很多,頓時把嘴唇和下巴染紅,地上落了一片血跡。
“老大!”
“老大,你怎么了!”
作戰隊員反應都很快,一個個臉色大變,驚慌失措地上前攙扶。
“怎么會吐血,是不是受傷了?”
“快,叫醫生!”
與他們的慌亂相對的,是忽然響起的子彈上膛聲。
總基地戰士們端著槍,堵住入口,把槍口對準他們:“不許動!”
“59號基地所有人聽從命令,舉起手來!”
嚴厲的暴喝聲讓作戰人員如夢初醒,“你、你們……你們是叛徒?你們不是總基地的人嗎,你們想占領我們基地嗎?”
隨帆輕咳一聲,揉了揉蘭淺的頭發,在他耳邊說:“吃你的。”
繼而起身,慢條斯理地說:“當然不是,我們來這里,是因為海維博士在死之前,給總基地傳了信。”
隨風吐血吐得更多,好似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站都站不住。
他手下忠心耿耿的小胖攙扶著他,斥道:“你還有臉說海維?他帶來的基因試劑根本就是假的,注射了之后怪物反而進化,就是因為他,我們才失去了一個女隊員。海維死不足惜,他死了竟然還給我們老大潑臟水!”
隨帆擺擺手,“別這么激動嘛,你們不想聽聽海維信里說了什么嗎?他說,基地里藏著一個怪物,那怪物偽裝成人類,和大伙同吃同住。”
“什么?!”許多作戰人員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他們受怪物的毒害太深,很多人的家人、朋友、戰友,全部死于怪物之口,對怪物的恐懼幾乎成了身體的本能。
眾人臉色發白,有幾個反應快的,立刻明白隨帆說的人是誰。
小胖大喊道:“你說隨老大嗎,你說怪物是他?怎么可能?!他是你弟弟,你都不相信他嗎?基地是老大一手創建的,如果他是怪物,這里早就成了怪物的樂園,怎么可能還有那么多幸存的人類!”
隨風身體開始癱軟,不僅面部,連手上都浮現出不詳的青色。
小胖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們別愣著啊,別聽隨帆胡說八道,老大救過我們那么多次,如果不是他,我們早就被怪物吃了!海博士算什么東西,隨帆,你不要被他蠱惑,你們給老大喂了什么毒藥?快點給解藥,老大不可能是怪物,不可能!”
“好!彪S帆居高臨下地俯視隨風,“海博士的證詞你們不相信,那你們的隊友,詹休和賈靈書夫妻呢?他們哪去了?”
隨風的氣息都微弱了,身體忽然變得沉重,小胖那魁梧的身軀都無法扶住,要不是另外一個隊員上前,隨風早就倒地。
眼看他的四肢開始抽搐,小胖嘴唇顫抖,眼里盈滿了熱淚,“那是因為詹休兩夫妻要殺大嫂,還想把基地大門打開,把怪物放進來,讓基地全軍覆沒。他們是逃兵,他們死不足惜。”
“他們是該死。”隨帆溫和地笑著,“那他們的尸體呢?人死了,總該有尸體,詹休、賈靈書、號稱從你們這失蹤的海維博士,他們三個人的尸體都不見了。除了被怪物所吃,哪還有第二種可能?”
小胖氣得發抖:“你、你血口噴人!”
蘭淺放下包子,眉頭輕輕一蹙。
小胖怎么還不明白,自證沒有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首先能確定的是,隨帆必然是玩家,他一開口就是三個玩家的名字,他知道玩家死后尸體會被游戲回收,故意以此發難。
口口聲聲說隨風是怪物,不過是一個拙劣的借口。
隨帆是玩家,任務是找到離開基地的鑰匙。有隨風這個基地老大在,處處受掣肘。不如奪權自己當老大,基地盡在掌控,只要他想,隨時可以把基地翻個底朝天。
隨帆早就醞釀了這一場流血的陰謀,其實也早有征兆。
他說總基地戰士是在半路碰到的,可那些戰士對他那么尊敬,怎么可能是萍水相逢?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最重要的是,隨帆百分之百知道他也是玩家,弄了隨風后,他就是第二個。
隨風不是沒有秘密,他可能有其它陰謀。但明面上,他是替蘭淺擋住其他玩家的第一道防線,蘭淺和他唇亡齒寒。
怪物在副本中并非不死者,樓亭都被他殺過。先中毒,再碰上極有可能是天梯七的隨帆,隨風兇多吉少。
要救他嗎?
隨帆深藏不露,沒暴露過任何技能,貿然反抗會把自己搭進去。
蘭淺可以防御積分兌換的技能,也能開啟隱匿,在五分鐘內不被選中。可有這么多持槍的戰士,雙拳難敵四手,就算有超強的戰斗能力加成,也不是熱武器的對手。
不是要不要救的問題,而是救不了。
自身都難保,更別說救一只怪物。
不給蘭淺思索的時間,隨帆忽然上前。
他舉槍對著隨風,擋在隨風身前的小胖一抹眼淚,也把槍口對準他,一時間,房間里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極點!
“放下槍!隨風不可能是怪物,放下槍,否則我和你同歸于盡!”
小胖破了音,如困獸般大叫:“找醫生,你們別愣著,找醫生!”
隨帆摸了摸下巴,悠閑道:“在這么激動之前,你是不是得先看看,你用生命保護的,究竟是什么?”
小胖顫抖著轉身。
隨風手下所有弟兄的臉色,在看到他的手臂變成蠕動觸肢的一刻,一同大變。
小胖距離近,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道:“怎、怎么可能?老大,你、你真是怪物嗎?”
隨風手臂化成的觸肢往小胖擠來,小胖大叫一聲,顫抖地舉槍對準了那黑紅的觸肢,聲音嘶啞不成句,“老、老大?怪、怪物,別過來!”
在驚愕的目光中,隨風的肩膀也慢慢化成觸肢,觸肢的粘液溶解了衣物,流出腥氣撲鼻的水。
他手下原本和總基地反抗的作戰人員,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是、是怪物!
“天啊,怪物竟然藏在我們中間,隨風是怪物!
“難怪他那么強,和基地外面的怪物對戰時,能輕松取勝,還能從怪物口中把我們救下,因為他自己也是怪物。”
“惡心的怪物,惡心!我們把隨風當老大,那么信任他,誰知他人面獸心。基地死了那么多兄弟,都是這怪物一手促成的,怪物該死,就該千刀萬剮!”
有些人沉默地消化著事實,也有腦筋轉得快的,知道基地即將變天,為自己謀出路。
“帆哥真是慧眼如炬,大義滅親,對自己的弟弟也毫不手軟!不敢想象,如果沒有帆哥,被怪物蒙在鼓里的我們后果會多慘!
“帆哥,剛剛罵了你,是我錯怪你了。帆哥,你這么有魄力,能力又強,我支持你成為59號基地新的負責人!
“我也是,我支持帆哥當老大!”
隨風甚至還沒死,就有出生入死的兄弟倒戈。
隨帆笑著問小胖,“你呢,怎么說?還護著這怪物嗎,難道說,這怪物和你有什么見不得光的交易?”
小胖大驚失色,急切地否認,“沒有,帆哥你信我,我沒有!我被這怪物騙了,我把他當兄弟,這該死的怪物卻騙我,該死!”
急于撇清關系的他,舉著沖鋒槍,閉上眼睛,對隨風的頭連開數槍。
血花落在地上匯成血泊,隨風除了頭部,其它地方都變成層層疊疊的觸肢,而他的頭,被沖鋒槍打成篩子,血肉模糊。
隨風只剩一口氣,只剩一個的眼珠望向蘭淺的方向。
隨帆擋住他的視線,讓他最后一面都不能見到。
他踩在隨風的頭上,不在乎地碾了碾,笑道:“一個怪物,還敢和我搶人?嫂嫂兩個字是你叫的嗎?你那點心思我不知道?”
黑色的作戰靴從隨風的臉踩到了隨風的喉嚨,“那么一點生物毒素就能殺死那么多怪物,我給你下了濃縮版,十倍濃度。你知道藥下在哪里嗎?下在我老婆的粥碗里。一個垃圾怪物,非得吃我老婆的飯,你不照照鏡子,配嗎?”
奄奄一息的隨風中毒太深,五官慘不忍睹,耳朵也沒了,幾分鐘前那年輕朝氣的身軀,好像只是鏡花水月的錯覺。
隨帆往他身上啐了一口,“哪怕只是我一條狗,我的東西,別人也不能碰,懂嗎?”
他往隨風頭頂開槍,觸肢徹底失去活性不再蠕動,變成了一灘爛肉。
隨帆微笑著獵殺怪物的狠厲,讓其他人噤若寒蟬,不敢說一個字。
有不長眼的想對蘭淺發難,質疑蘭淺和隨風走得近,天天被隨風親熱地叫嫂嫂,或許有問題。
看到隨帆笑著說“我老婆”的模樣,他們把話吞進了肚子,絲毫不敢再提。
隨帆踱步來到蘭淺身邊坐著,攥著他的手說:“老婆,有沒有嚇到?”
蘭淺沒答話。
“可憐的老婆,嚇成這樣了,都是老公的錯。老公帶你回房,安慰我的乖乖!
隨帆半摟著蘭淺站起,走了兩步,回頭說:“這邊的事暫時還沒報給總基地,我先暫代基地負責人,你們有沒有問題?”
整齊劃一的:“沒有!”
“行,把這怪物的尸體處理一下,地板搞干凈。一會兒將怪物的尸體扔出去,給別的怪物分食!
“是,老大!
隨帆摟著蘭淺往前,到了走廊的陰影處。
蘭淺用匕首刺向他喉嚨的同時,堅硬的東西抵住了蘭淺的腰。
隨帆輕松笑道:“你可以免疫積分技能,但不能阻擋子彈,對吧,大名鼎鼎的稱號一,徒手干翻天梯十那個蠢貨的未簽約玩家?”
蘭淺心里一沉。
他能猜到隨帆的身份,隨帆自然也能。積分技能對他沒用,但用來打探消息綽綽有余,隨帆雖然不在基地中,但基地發生的一切盡在他掌握。
隨帆在他臉頰親了一口,卸了他的匕首,帶著他往前,將他推入昨夜那間房。
有槍在,隨帆輕而易舉反剪他的雙手,用繩子把他綁了起來。
“好啦阿蘭,不要用這種冷冰冰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你就是通關的鑰匙,但離副本結束還有兩天多,有的是時間!
隨帆撫過蘭淺的下巴,“不好好玩玩,怎么對得起我的觀眾,怎么對得起你這么出名的玩家呢?”
“是不是,我的老婆?”
第97章 眼盲的嫂子(三十)
蘭淺淡然地瞥向隨帆,“你要什么,我的積分嗎?”
隨帆對他不拐彎抹角的行為很滿意,“積分?你說天梯十那少得可憐的百萬積分嗎?你知不知道天梯前十之間,積分差異巨大,他那點積分,給我塞牙縫都不夠。”
隨帆笑得很溫和,卻讓人不寒而栗——他的黑眼睛像開了刃的刀,露出兇惡的精光,不是他外面看上去的溫柔。
“別緊張嘛阿蘭,我不是暴徒,快刀子殺人有什么意思,更何況,我還是你的丈夫!
隨帆說著,忽然揪住蘭淺的頭發,迫使他抬頭。
“你說,誰是你老公?”
上一秒還溫聲細語,下一秒就翻臉。
他和其他天梯榜不同,身上有種將游戲和玩家玩弄于手心的游刃有余,又有種狂熱的神經質,說發瘋就發瘋,昨天對蘭淺愛護有加的模樣蕩然無存。
“好丈夫”只是他的一層皮,他是絕對的表演型人格。
蘭淺沒答話,隨帆輕笑一聲,陡然掐住他的脖子, “誰是你老公?”
不是開玩笑的掐,而是謀殺人那種用力的掐法,蘭淺登時無法呼吸,喘不上氣。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隨帆沒有松開蘭淺,“誰?”
“帆哥,是我,銀花,來給嫂子送東西。”
隨帆一笑。
蘭淺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他想提醒銀花不要自投羅網,隨帆笑得溫和,這正是他發瘋的前兆。
問題是,他連呼吸都不能,更別提說話。
隨帆沒有松開蘭淺,隨意地一揮手,不知用了什么技能,緊閉的門開了。
一陣風襲來,銀花沒有虛與委蛇,直接對他發動攻擊。
未關好的窗戶同時被推開,翁灼從窗戶跳入,從右側合圍。
“雕蟲小技也敢到我面前獻丑!彪S帆放開蘭淺,憑空一抓,銀花被他抓在手上,少女細細的脖子被掐得青筋暴起。
翁灼朝隨帆射出六發子彈,旋轉的子彈在抵達隨帆身前時,被無形的力量攔住,往地上掉。
未落地的子彈忽而調轉方向,斜著沖隨帆重新飛去。
“啊,固定技能神槍手啊。”子彈極近,隨帆卻滿不在乎地一甩手,高速子彈竟融化成一灘水,連翁灼的槍都跟著變形,無法射擊!
兩條繩索憑空出現,將翁灼、銀花二人五花大綁,更有一層不可見的束縛在他們身邊,用技能都無法逃脫。
翁灼和銀花兩人是搭檔,他們對副本那么了解,積分不會太少。
可他們在隨帆手上,就像手無縛雞之力的娃娃,絲毫沒有一戰之力。
一把匕首從隨帆身上飛出,被未知力量控制,將銀花的胳膊劃傷。銀花使用治愈術治好傷痕,那道傷口再度裂開,治愈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受傷的速度。
隨帆站著沒動,輕輕松松就拿下了兩位玩家,隨時可以取他們性命。
更重要的是,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他的真正技能是什么。
隨帆沒有急著殺翁灼和銀花,一把鋒利的薄刃被他捏在手里,冰冷的刃貼住蘭淺的臉。
“沒想到還有玩家幫你,老婆就算瞎了,魅力也無處安放!彪S帆用匕首拍他的臉,“你說,誰是你老公?”
在場幾人都清楚,蘭淺的回答不僅關乎他自己的性命。
他不過猶豫一秒,銀花另一條胳膊就被劃傷,染紅了她的白發。
銀花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沒有呼痛,眼睛盯著蘭淺,對他輕輕搖頭,示意他別管。
薄刃隨時會割開他的喉嚨,蘭淺卻笑了。
他的話滿含譏諷,“你是我老公又怎樣?我和你弟弟隨風偷情,這事你知道嗎?一個老公的名義,管得住我嗎?”
這話震驚全場,銀花睜大眼睛,連沉穩的翁灼都愣住了。
瘋了嗎,這種生死時刻,激怒隨帆,不要命了!
他們心急如焚,幾乎不敢看隨帆的薄刃,生怕下一秒就銀光一閃,蘭淺殞命。
隨帆也怔了幾秒,咧嘴笑了。
“我老婆多么貞潔啊,被丈夫抓個現行,還在維護別的野男人。”他猛地出手,銀花被嚇得閉眼。
不怕高手,就怕這種不知道什么時候發作的神經病,行為完全無法預測!
然而,他們沒聽到蘭淺的痛呼。
削鐵如泥的薄刃劃破了蘭淺的衣服,露出他覆蓋著肌肉的肩膀和腰際的文身。
隨帆湊近他腰腹:“竟然被野男人在這種地方打上烙印,好蠱惑的文身!彼恼Z氣天真到讓人心驚膽戰,“老婆,我才是你的丈夫,你貞潔的對象應該是我,你說對嗎?”
蘭淺冷冷地看著他。
薄刃沿著蘭淺的文身,鋒利刀尖帶著冰冷的殺氣,引起皮膚的戰栗。
普通玩家,經歷隨風死亡、隨帆奪權、命懸一線的危機,早就嚇得面無人色。在死亡面前,開口求饒、崩潰大哭都很常見。
蘭淺沒有顫抖,一如既往的沉靜冷淡,脖子已在鍘刀下,他仍有種無法攀折的傲氣。
“忠于你?”他冷冷瞪視道,“怪物都比你有魅力,你這瘋子!”
“瘋子”二字讓隨帆猛吸一口氣,陶醉地閉上眼睛。
銀花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隨帆被罵一句,會爽成這樣。
隨帆收了薄刃,掌心壓著蘭淺的文身。
銀花身上毫無預兆多了一道傷痕,不在手臂上,而是在喉嚨。
血液飆出,她重重倒在地上。
鎮定的翁灼都臉色一變,雖然他很快控制住了表情,但心急溢于言表。
“老婆,現在呢?大好年華的小姑娘,因為你而遭罪!
“無能!”蘭淺眼中的銳氣和憤怒讓他雙眸極亮,“無能的人才會用人質來要挾我!
蘭淺沒往銀花的方向看一眼,“你殺啊,你看我在不在乎其他玩家的性命!
隨帆陰晴不定地看著他。
蘭淺忽而笑了,“人你隨便殺,但你直播間的觀眾都會知道,你有一個出墻的老婆。出墻的對象是一只怪物,你這天之驕子的天梯七,連怪物都不如!
銀花自己岌岌可危,卻還在擔心蘭淺。
她不知道蘭淺為什么要這樣給自己拉仇恨,激怒隨帆會把他置于多么危險的境地,他不知道嗎?
隨風那只怪物已經死了,沒有依仗了,他不怕嗎?!
蘭淺的眼神無所畏懼,“隨帆,我就是喜歡怪物怎么樣,你區區一個人類,想征服我?做夢!
隨帆久久不動。
無形的壓力敲得銀花腦仁生疼,好似有鋼針在她大腦里戳刺。
完了,完了。
隨帆但凡是個正常男人,都無法忍受蘭淺說這種話,蘭淺會被虐殺!
臉色慘白的銀花聽到隨帆一聲笑。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狂。
銀花脖子上的傷痕忽而復原,手臂上的傷口也不翼而飛。
“哈哈哈,好,喜歡怪物,好!”
隨帆笑聲瘆人,表情興奮無比,不再管翁灼和銀花,往蘭淺身上罩了一件衣服就走。
“就算是出墻的妻子,我也會讓你回心轉意,愛得無法自拔!彪S帆狂妄大笑,“喜歡隨風那怪物是嗎?他的尸體被扔到基地之外,他的血肉正在被別的怪物搶吃。這么精彩的場面,老婆不親眼看看,怎么對得起深厚的感情呢?”
他耐心地擦去蘭淺額上的汗,解下蘭淺手腕的繩子,恢復了之前溫柔的模樣。在蘭淺臉上輕柔地親了一口,像一對真正的愛侶一般,拉著蘭淺的手往外走。
“老婆,老公帶你去看舊情人,你會喜歡的!
腳步聲消失在房內,只剩虛脫的銀花,和蹙眉深思的翁灼。
天梯七積分多得無法想象,各種技能防不勝防,帶來的巨大威壓讓銀花呼吸都不能。
恐懼中的她足足過了幾分鐘才說話,咽了口唾沫,干澀地說:“隨帆是條徹頭徹尾的瘋狗,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狂犬病發作,阿蘭很危險。隨帆連繩子都不給他綁,說明他極度自信,阿蘭不可能逃脫。”
“不一定!蔽套坡曇衾潇o,竟也笑了一下,“蘭淺擁有過人的膽識,他不是草莽,他大膽而冷靜。這樣的玩家,你見過幾個?”
銀花一愣——如果和隨帆對峙的是她,她連開口都害怕,早就嚇得哆哆嗦嗦了。
翁灼感嘆:“有時候我真想知道,蘭淺是什么環境長大的,年紀這么小,還是個學生,對人心的拿捏竟然可以精準到這種地步!
銀花瞳孔一縮,“難道、難道他是故意的?”
翁灼沒回答她的問題,“你還記得第一個副本嗎,他和同學一起進了副本,他那些同學說了,蘭淺家庭條件不好,還有癱瘓的妹妹要照顧。可這種野心、勇氣、信念,這雙看穿人心的毒辣眼睛,我想象不出他出身于貧困家庭。”
銀花升起了一絲希望,“你是說,他有機會全身而退嗎?”
翁灼:“如果有一個人,能不靠技能通關,那這個人一定是他。他在第一個副本,引起游戲神明和另一位神明的注意;第二個副本,成了唯一通關蟲母副本的玩家,讓兩位蟲王自愿死亡。他確實沒有什么積分技能,但你別忘了,他還有無法比擬,能引起所有怪物食欲的血香!
總基地的戰士和原59號基地的作戰人員,分立于離基地圍墻最近的哨塔。
隨風的怪物遺體被無人機投放到基地之外,了無生氣的黑色觸肢垂落,血跡染紅了一路。
隨帆環著蘭淺出現在最近的哨塔,其他人自發讓開一條道路,讓他們站在最前方。
“老婆,好好欣賞這一場怪物盛宴吧?”
外圍的怪物被生物炸彈消滅了許多,存活的怪物謹慎地張望,沒有靠近。
“帆哥,是不是失效了?怪物的智商不低,死了這么多,它們也有防備了!
“當然不會。”隨帆親昵地揉著蘭淺的頭發,“我給隨風下了十倍濃縮,生物毒素有十倍的藥性,也會對其它怪物產生十倍的吸引力!
話音剛落,聞到血腥味的怪物踩著其它怪物尸體湊近,一擁而上,搶食隨風的死軀!
怪物的咀嚼聲此起彼伏,混雜著從喉嚨里發出的興奮吼聲,好似它們也知道,它們吃的是比它們更厲害的怪物。
“你們看!彪S帆沖其他人說完,又轉過來對著蘭淺,“老婆,精彩嗎?就算是怪物,他也是沒用的弱者。”
蘭淺表情沒什么起伏,偏頭看著遠方。
隨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群稍遠的怪物竟急速逼近,揚起了沖天的塵土。
在隨帆分神的一刻,蘭淺動了。
戰士們隨時要用鐵索在基地中穿行,鐵索掛在腰間最順手拿到的位置。他同時扯住隨風和右邊戰士的鐵索,用力拉下,同一時間,開啟[隱匿]!
隨帆極快反應過來,可是已經晚了,蘭淺免疫一切積分技能,還有5分鐘的無法選中,這五分鐘完全免傷。
明明距離那么近,他卻毫無辦法。
蘭淺甩出鐵索,這個距離,正好能將鐵索吸附在合金圍墻。
超強的戰斗能力讓他身體靈活,兼具力量與柔韌,之前觀察過幾次使用鐵索的場景,蘭淺爛熟于心。
有了支點,他果斷躍出哨塔,身體如飛翔的鷹,往圍墻而去。
其它戰士都沒反應過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隨帆陰沉著臉命令:“開槍!
“。俊
“開槍,不要瞄準阿蘭,瞄準他的繩索。”
“砰砰砰”的子彈聲起,子彈擦著蘭淺的頭發擊中鐵索,發出金屬撞擊的叮叮聲音。
特制的鐵索具有防彈等級,卻也耐不住這樣的窮追猛打,鐵索劇烈搖晃,鏈條竟被打開一個缺口,隨時要斷裂。
蘭淺沒有退縮,更沒有驚慌,他的動作比久經沙場的戰士更行云流水,在鐵索被打斷的最后一秒,躍上了圍墻!
圍墻是防御怪物的超級工程,上面通著高壓電。
戰士們都配發了防御設備,能無視高壓電在圍墻上面自由行走,蘭淺復明后,隨風把設備綁在了他的皮帶上。
他翻過圍墻,沒有猶豫一秒,直接往下方沖去。
風揚起他的頭發,將他的襯衣吹得鼓脹,黑色的文身在白皙的腰線顯露,他直躍而下,像展翅的鷹。
所有人怔怔地看著,震驚到無以言表,下方搶食的怪物也抬起頭,張開了血盆大口。
不是一只怪物,而是上百只。
一只怪物,足夠讓蘭淺想起胡樂歌產卵而死的慘狀,更何況這么多。
他同樣畏懼,但他可以克服!
束手束腳只能坐以待斃,他要破局。
翁灼和銀花不在此處,沒有人能牽制他,緊急情況下,隨帆也不可能顧得上。
拼了可能死,不拼什么都沒有。
蘭淺雙腿曲起,避開怪物腥臭的巨口,維持住平衡,以怪物的眼睛、牙齒為支點,飛快向前。
擠在一起的怪物動作遲鈍,給了他可乘之機,他踩著怪物濕滑的身體,在怪物的觸肢中穿梭。
圍墻上的大屏將蘭淺的身影清晰放映在眾人面前,他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誰能想到,他會這么驍勇,在兇殘的怪物身上,如入無人之境,膽大包天!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瞎子嗎,蘭淺的實力和魄力,像一把鋒利的劍,無人可匹敵。
蘭淺心跳很快,心卻很冷靜。
他感覺到空氣中不自然的凝滯,不用后看,他都知道發生了什么——隨帆兌換了時間靜止。
“想玩哪兒跑,你還想獨自通關?”
上一秒聲音還在遠處,下一秒就來到蘭淺身旁。
時間靜止不對蘭淺生效,隱匿的5分鐘時限沒過,也無法攻擊他,隨帆便跟在他身旁。
“阿蘭,你膽子真不小,小模樣真辣真勾人。那個白頭發妹子和西裝男還沒死,便宜他們了,讓他們撿回一條命。”
蘭淺周身約一米范圍內,技能通通失效,用技能跟上他的隨帆不能距離太近,卻也不會被他甩掉。
充滿腥氣的風在耳邊呼嘯,把隨帆的聲音壓得有幾分失真,“沒想到你有這么多防御技能,真是讓人意外。你也很有謀略,趁這時候逃走,讓我不得不下來。不過,你以為你能獨自逃出基地、脫離副本嗎?下個副本我還會來,老公怎么能不跟著老婆走呢,是不是?”
隨帆悠哉悠哉,像捉老鼠的貓,蘭淺頭上倒計時的數字越來越小。
已經離開基地百米以上,遠處的怪物未被靜止,飛快往這邊合攏,地都在震動。
飛揚的塵土間,蘭淺腳步一轉,往與基地圍墻平行的左邊飛掠。
隨帆智商不低,一個動作讓他察覺到了不對,驚異道:“怎么可能!”
任務是找到離開基地的鑰匙,如果鑰匙就是蘭淺,他們已經在基地之外,為什么沒有通關?
只有一個可能,弄錯了,蘭淺根本不是那把鑰匙。
隨帆見蘭淺很平靜,料想他早已猜到這一點,“鑰匙是什么,你知道了是不是?”
5分鐘的倒計時所剩無幾,蘭淺掃他一眼,毫不猶豫拿起剩下那條鐵索勾,在手臂上一劃,鮮血順著手臂蜿蜒。
血香像從天而降的炸彈,腳下被暫停的怪物頓時失控,遠處的怪物在短暫的停滯后,發瘋般沖來!
時間靜止瞬間破了,近處的怪物眼睛通紅,朝蘭淺伸出觸肢,一時間,蘭淺的身影被觸肢遮擋,視野全黑。
蘭淺卡著隱匿消失的最后一秒逃出重圍,飛出鐵索險之又險地回到圍墻上方。而隨帆被怪物團團包圍,沒有一絲間隙。
怪物亢奮至極,各種粗細不一的觸肢蠕動,圍墻下方變成觸肢的海洋。在恐怖的蠕動聲響中,一道沉悶的聲音刺破其他聲響,喃喃道:“好香,香死我了,好香……”
“好香,老婆,我要老婆!”
第98章 眼盲的嫂子(三十一)
蘭淺臉色微變,密切地注視著下方,一眨不眨。
就算隨帆是天梯七,積分極多,在面對食欲大開的怪物時,時間靜止也很難長時間生效,可能根本使用不出來。
防御技能統統用上,都很難突出重圍,他有將隨帆消滅的可能!
誰料,鋒利的螯足割破觸肢漫天的圍剿,在無數怪物的撕咬下,隨帆竟突破包圍,同樣躍至圍墻之上。
他的臉還勉強維持著人類的模樣,只有兩只獸瞳格外詭異。他的身體卻拔高了數米,龐大如同小山,手臂變成兩對鋒利螯足,背部肌肉虬結到仿佛長了肉瘤。
他張嘴露出宛如鯊齒的尖牙,留著口水的舌頭外伸,至少能伸出一米。
“好香、好香,我要,老婆好香!”
他失去了神智,往蘭淺直沖而來,圍墻厚厚的合金被他的腳步踩出深深的腳印,氣勢恐怖至極。
從時間靜止中恢復的戰士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隨帆、隨帆竟然也是怪物……”
有反應快的迅速朝高速行進的隨帆射擊,大喊道:“阿蘭還在上面,別愣著,救人!”
蘭淺胳膊上的血還在流,他沒有擦掉,也沒有止血。
雖然隱匿失效,但[不語怪力亂神]的技能還在,隨帆能以怪物形態攻擊他,說明這就是對方的固定技能。
海維的“怪物愛人”是召喚怪物,隨帆是自己變成怪物,他的技能,很可能是怪物血統,能在人類和怪物之間轉換。
子彈“啪啪啪”打在隨帆身上,他的皮膚有如鋼鐵,子彈壓根打不進,彈殼落了一地。
身體那么大,他卻一點兒都不笨重,飛速掠近的同時,還流著口水呢喃,“好香,好香……”
“阿蘭,快回來!”基地的戰士一邊攻擊,一邊用擴音器大喊。
蘭淺連半秒都沒愣,往哨塔飛出鐵索,踩在鐵索之上前行。
這種高度,完全就是現實版的高空走鋼絲!
哨塔比圍墻高,蘭淺從低處往高處,速度慢了不少。
戰士們武力輸出給他掩護,可兌換了技能的隨帆刀槍不入。
隨風不在,沒人敢踩著怪物的觸肢,迎著怪物而上,將炸彈塞入怪物的口中,讓怪物從最脆弱的身體內部被炸開。
眼見隨帆一再和蘭淺拉近距離,戰士們心急如焚。
作戰人員發出殺傷力驚人的榴彈,只能將隨帆的肩膀稍稍打偏,阻礙他短短幾秒,人類和怪物的巨大鴻溝,就算是武器也無法抹平。
蘭淺速度很快,即將抵達哨塔,隨帆卻一躍而上,螯足卡住他的身體,將蘭淺“捏”在了手心。
他發出震天動地的興奮吼叫,不由分說地伸出舌頭往蘭淺傷口舔來。
大量口水從尖銳牙齒中漏出,蘭淺的身上被沾上了粘濕腥臭的口水。
舌尖離蘭淺只有十幾厘米時,他拔出腿上的搶,對著隨帆的舌頭和口腔就開!
積分兌換的防御加成對蘭淺沒有用處,對他來說,這就是普通的怪物舌頭。
血花從隨帆舌頭迸射,趁他短暫失神,蘭淺沖哨塔大喊,“炸彈丟給我!”
一排方形炸藥落入他手中,他拔掉引線,扔入隨帆大張的口中,“嘭”的一聲炸響。
哨塔上方的戰士扔出繩子卷住蘭淺的腰,趁隨帆的螯足松開,蘭淺被提上,落入哨塔。
他站好之后便往下方看去,震驚地發現,大劑量的炸藥,竟沒對隨帆產生致命傷。
隨帆將炸彈卡在喉嚨,脖子和頭被炸掉,但這顯然不是他的要害。見無頭的怪物軀體上慢慢長出脖子和頭顱,蘭淺一狠,搶過手持式榴彈發射器便發射。
他能破除隨帆的積分技能,但只剩軀干的隨帆防備心極強,沒有前進,往后掠去,被逼到圍墻邊緣。
更多炸彈被引爆,基地內部都是硝煙與塵土。
蘭淺的系統光屏一直是打開狀態,幸存者人數沒有變動,說明隨帆還沒有死。
這么強的物理攻擊,在失去頭顱的情況下,竟然還能抵擋,不知道他的積分多到什么地步,他可以兌換的技能有多強。
“天啊,你們看!”
一道顫抖的聲音吸引了蘭淺的注意,他往圍墻看去。
又高又厚的合金圍墻依舊通著高壓電,可圍墻的頂部,出現了一大批怪物的身影!
有一部分怪物被電死,其它怪物踩著它們的尸體往上,怪物亢奮到瘋了一樣,不管不顧地往里,死亡勸退不了分毫!
圍墻上方很快躺滿了死尸,這是怪物用生命構筑的安全通道。
后方的怪物一擁而上,有怪物尸體的阻隔,它們不再懼怕圍墻,紛紛落在基地之內。
所有人都震住了。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么多怪物闖入基地,還不斷有更多進入,圍墻形同虛設。
就算幾天前也有怪物闖入,數量也遠不及這次,何況那次有驍勇的隨風。
黑壓壓的一片,從圍墻各個方向出現,死亡的鐘聲敲響,他們都傻了。
“撤!
蘭淺輕聲說了一句,拿起手槍和手榴彈,利用鐵索后撤。
在圍墻之后還有第二道防線,那是埋在基地里的炸藥。
可這不能抵擋多久,怪物照樣能以尸體開路,攻破基地只是時間問題。
基地要敗了。
如果在找到離開基地的鑰匙之前,基地徹底被怪物占領,游戲永遠不能通關。
覆巢之下無完卵,他也一定會被怪物找到,血被吸干。
蘭淺之前割出血跡,是想引怪物來對付隨帆,現在他的血香,反而成了催命符。
他落在地面,正欲用衣服包扎傷口,看到了一臺裝甲車急速駛來。
“阿蘭,過來!”
銀花在車上沖他招手。
蘭淺遲疑了一下,疾跑過去上了車,銀花看到他手臂的傷口,立刻用治療術治愈了他。
簡短說了隨帆變怪物及基地的險境,開著車往基地側門而去的翁灼凝重道:“什么,你不是鑰匙?”
不時有速度快的怪物從側面貼近裝甲車,銀花不斷用武器攻擊,裝甲車在防不勝防的怪物面前歪歪斜斜,直線都開不出。
“嗯!碧m淺說:“隨帆出現之后,我感覺不太對。我確實能讓怪物瘋狂,還有一定幾率讓它們進化,憑什么認定我就是鑰匙?曾經詹休夫妻還找海維要過基因試劑,以為海維帶來的試劑就是鑰匙。海維是玩家,我也是玩家,他的試劑不是鑰匙,我是鑰匙的可能也很低。相比鑰匙,我更應該是玩家鏟除的對象,能讓怪物進化的人,是阻礙玩家離開基地的絆腳石!
翁灼驚訝道:“那誰會是?”
蘭淺平靜道:“你覺得人類拿到所謂的鑰匙之后,能在這么多怪物的圍剿下通關嗎?不能。所以,并不是玩家找到鑰匙之后通關,而是鑰匙強大,能讓人類通關。”
翁灼:“……你、你的意思是隨風?隨風是基地最強的怪物,如果有他的護送,或許能有一線生機。可是,他已經被毒死了,隨帆呢,隨帆有沒有可能也是那個強大的鑰匙?”
蘭淺:“很難,就算他是天梯七,也只是玩家!
裝甲車油門踩到了底,基地的側門就在眼前?蛇@邊的怪物一點不比正門的怪物少,裝甲車在一層又一層怪物面前,渺小得像螞蟻。
蘭淺往后視鏡看了一眼,果斷下車,“你倆躲在車里不要出來!
血腥味在風沙之中蔓延,他打滾進入旁邊的建筑,伴隨著大地的震顫,龐大的身軀停在面前!
“老婆,好香,好香的老婆,你往哪跑。”
隨帆的頭顱已經長出,那雙碧綠的獸瞳發著精光。
蘭淺朝他的雙眼射擊,被他的螯足擋住,扔出手榴彈,也無法對他產生威脅。
在狹窄的建筑群中,太大的身體不好行動,隨帆忽而變回人形,急速掠進。
他僅僅將手臂化成螯足,堅硬的甲殼就足以抵擋蘭淺的火力,隨帆扔出一個煙霧彈,蘭淺頓時無法視物。
隨帆往左右不同的方向開槍,干擾蘭淺的聽覺,離蘭淺越來越近。
“砰砰——”蘭淺心跳如擂鼓,額上冷汗直冒。
“哈哈哈!笨裢男β曈蛇h及近,斜前方槍聲響起,蘭淺下意識避開,后腦勺忽而一麻。
戰斗本能讓他極快反應,側頭躲過一把發著寒光的刀,卻無法再躲開子彈。
隨帆擊中了蘭淺的腿,劇痛襲來,他登時不能行動。
“香,好香,香死我了,我的,我的!”
蘭淺的子彈在交戰中耗盡,中槍讓他一陣惡寒,心已沉入谷底。
煙霧散去,隨帆出現在他面前,先卸去蘭淺身上所有武器,再將他抱在懷里。
人類形態下,他也能部分轉換怪物形態,張開口,一米長的怪物舌頭伸出,舔上了蘭淺的傷口。
不斷有怪物逼近,人類的慘叫、怪物的撕咬、渾濁的空氣,不能讓隨帆停滯分毫。
他激動得身體都在顫抖,比先前更加神經質,瞳孔變成細細一條豎瞳。
“刺啦——”嫌蘭淺的褲子礙事,他撕開了蘭淺右邊的褲腿,舌頭毫無間隙地舔上了蘭淺的皮膚,馥郁的血香被他咕嚕嚕吞入肚子里。
“啊啊!”
隨帆發瘋似的扯著自己的頭發,臉紅脖子粗,喘氣聲音大得嚇人。
他癲狂至極,語速極快,陶醉地吸了一口氣,粗大肥厚的舌頭卷住蘭淺一整條小腿,口水完全將細嫩的皮膚濡濕。
“香香香,啊啊啊,好香,好甜,好嫩,好好吃!香香香香,老婆是最香的,老婆,香香香香!”
隨帆的舌頭沒有節制的概念,他的牙齒咬破了蘭淺的皮膚,更多血被他吸入喉嚨。
蘭淺失血過多,唇色蒼白,四肢都發冷的他,連掙扎都開始微弱。
徜徉在血香里無法自拔的隨帆察覺到他不對勁,堪堪拉回一絲神智,用口水幫他止血。
隨帆看蘭淺的目光格外專注,不光蘭淺的血液,連他的汗珠,對隨帆都有絕對的吸引力。
“老婆,你真是大寶貝,好香的老婆,香死了!”怪物的嘶吼隔得很近,他充耳不聞,再度發病,把蘭淺箍得很痛。
“老婆,跟我,死心塌地的跟了我,我會帶你離開基地!
隨帆一邊舔蘭淺的汗,一邊說:“根本沒有什么鑰匙,能離開基地的就是鑰匙。我們剛剛離開基地的距離不夠,我會帶你再走遠一些,徹底離開怪物的包圍圈!
頭上的汗不夠,太香了,實在太香了。
太嫩了,渾身上下都嫩得能出水,太好吃了。
蘭淺身上的血和汗,直接讓味蕾臣服,之前吃過的食物頓時變成嚼蠟,再也不能入眼。
隨帆狂熱至極,不滿足的他拉開了蘭淺的衣服,去舔他鎖骨下的汗珠。
“老婆,你說,你說讓我當你老公,我讓你活。以后我就是老婆唯一的老公,老婆想出墻,就把老婆的腿打斷,永遠關起來給我喂血!
隨帆不懂得愛護,在激動之下牙齒又刺破了蘭淺的皮膚,血珠滲出。
他永遠也不知道滿足,蘭淺被他吸得眼前發黑,頭重腳輕。
隨帆瘋了,這樣下去,他會被隨帆吸血吸死。
蘭淺清晰地感覺到生命的流逝,死神的鐮刀已割在他的喉嚨,死亡的恐懼鮮鮮明明,蘭素的面孔浮現在眼前。
“老婆,說,說!香香的老婆,說!”
這一聲聲,都是死亡的呼喚。
隨帆沒有理智,他已經完全瘋了,不順從他,他會徹底失控。
蘭淺不想死。
游戲剝奪他的自由,用規則針對他,他的憤怒從未平息,對天梯榜、對所有副本的怒火,一直在他心頭燃燒。
他想報仇,他還有妹妹要護著,他不想死。
可死亡已近在咫尺,他感知到隨帆的舌頭快要刺破他的胸腔。
順從,他或許可以茍活。
一聲改口,一句欺騙,能為他贏得喘息。
曾經,為了從樓亭手下逃過一死,他虛與委蛇。
現在,在另一個怪物手下,他也可以用相同的招數。
可樓亭是樓亭,隨帆是隨帆,二者截然不同。
不管是樓亭還是兩大蟲王,對他只有單純的食欲,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壓迫和算計。
隨帆是天梯榜第七,是“游戲”派出殺他的劊子手。
他寧可失明也不和游戲簽約,就是不想屈服于所謂規則,之前不會,眼下更不會!
落到隨帆手上,到頭來也一定是死亡,中間定然遭受別的折磨。
他被游戲壓迫至死,但在最終的死亡面前,他要喊出自己的聲音。
“隨帆,你做夢!碧m淺的臉色差到不能看,眼睛也沒了往日的神采,可眼中的銳氣和傲然絲毫未減。
“你這輩子都當不了我的老公,游戲安排的老公,只讓我惡心。”他一字一頓道:“我就算死,也不會當你的老婆。作為人類,你比不上隨風,作為怪物,你更比不上隨風!”
他冷笑一聲,“你是垃圾中的垃圾,你配在我面前說話嗎?”
“有種現在就殺了我,正好,讓我跟隨風一起死!”
隨帆從他胸前抬起頭,舌頭卷走血液,口水橫流,面孔猙獰。
“找死,死到臨頭還找死。今天我就享受盛宴,吞下這輩子最香甜完美的食物!”
他的血盆大口張開,鋒利的牙齒抵住了蘭淺的脖子,蘭淺不退不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蘭淺大腿的皮膚忽而發熱,濕滑的觸感從腿根出現。
他心頭一顫,頓時反應過來,這是觸肢。
隨帆的怪物形態沒有觸肢,這是誰的觸肢不言而喻。
觸肢慢慢變粗,從蘭淺被扯破的褲腳、從他的腰身鉆出。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他落入了一個濕滑的懷抱。
第99章 眼盲的嫂子(三十二)
“誰敢傷害我的嫂嫂?”隨風爽朗的笑音在耳畔響起,隨帆被踹到幾米之外。
“嫂嫂,我來晚了,我的嫂嫂!
觸肢爬上蘭淺的胸膛,將隨帆覆蓋上去的口水遮蓋,另有觸肢刺入蘭淺的小腿,頂出了腿上的子彈,又迅速涂上粘液止血。
“隨風。”蘭淺望著他,怒意與敵對消失不見。
他嘴唇微微上揚,又很快放平,沒有讓那個不明顯的笑容綻放。
他與隨風對視,只覺對方的眼眸亮得不可思議,注視著他的神情和以前差不多,又有明顯的差別。
眼眸中含著溫和的笑,宛如讓蘭淺沐浴在陽光之下,安全感盈滿全身。
在蘭淺反應過來前,他的胳膊已環住隨風的脖子。
“嫂嫂,別怕!彪S風笑著說,“怕的話,嫂嫂就閉上眼睛,你不會有事的,很快就解決了。”
蘭淺緊繃的心如同泡在溫泉中,沒有閉上眼,但靠在了隨風胸膛。
隨風摸了摸他的頭發,將他抱得更緊。
“隨風,你這個怪物竟然還沒死,隨風!”隨帆化身咆哮帝,炮彈一樣沖到面前,“搶我香香的老婆,去死,去死!”
“你老婆?”隨風笑了,“垃圾,你也配?”
他毫不猶豫抄了蘭淺的話,蠕動成團的觸肢蔓延到隨帆臉上,強大的腐蝕性當即讓隨帆發出慘叫,臉上的肉一塊一塊脫落。
隨風抱著蘭淺走到他面前,“你用舌頭舔了我嫂嫂,是嗎?”
觸肢一擁而上,在隨帆被腐蝕到只剩骨頭的口腔中,拉出了那段舌頭,觸肢尖端成刃,一點點割斷它。
隨帆發出慘叫,比先前被蘭淺炸了腦袋還痛不欲生。
“怎么可能,怎么身體無法復原……”他喃喃道,如夢初醒般打了個寒顫,不敢置信地望向隨風。
他的技能用在隨風身上,好似泥牛入海,沒有一絲一毫的作用。
他被防御技強化的身軀,在隨風的觸肢下,脆弱得如同紙糊。
一盆冰水當頭澆下,隨帆的血管仿佛被凍住,寒氣直冒。
他口齒不請,血污堵在喉嚨里,崩潰道:“怎么可能,我是天梯七,我與最強的怪物共生,我積分那么多,我是最強的!
隨風壓根沒理他的瘋言瘋語。
他沉沉的目光鎖定隨風,“還有哪,手臂是不是?”
隨帆再度發出連綿不絕的慘叫,他的手臂沒有被割斷,而是被觸肢的粘液腐蝕出白骨,肉泥一點點掉,骨頭都要被觸肢鉆入!
之前多么囂張,現在就多么潰不成軍。
在極致的痛苦中,他的舌頭終于斷裂,無法發聲。
他的大腦針扎一般疼,聽到“吱吱吱”的恐怖聲響,那是噩夢中的噩夢,吱吱吱的摩擦聲中,還夾雜著憤怒的聲音。
“竟然吃阿蘭的血液,舔阿蘭柔嫩的皮膚,不可原諒,死了太便宜你了!
“阿蘭是我的嫂嫂,低劣的人類,低劣的怪物,豈敢染指!
“阿蘭被折磨成那樣了,不可原諒!”
“蘭蘭是我的,是我的老婆,他的心是我的。”
混雜不清的聲音中,有一道笑音讓隨帆驚悚到極點:“你是不是以為,在副本中死亡,現實世界中也會安詳死去?現實中的你,不體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怎么饒恕你的罪責呢?”
什么?
游戲中死了不夠,現實中還要遭受嗎?
怪物會跟到現實嗎,不,不可能!
隨帆在恐懼中,又忍不住地設想。
這不是普通的怪物,跟到現實不是一句玩笑。
現實中的他,會遭受什么,是酷刑嗎?
怪物在游戲中將他的血肉和骨頭腐蝕,現實中也會這樣嗎。
可回歸現實的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沒有積分,沒有技能,他怎么遭受的住。
他是天之驕子,是鮮有人能比擬的天梯七,他有那么多積分,地位那么高。
那又有什么用呢?
積分在現實生活中只能兌換成錢,錢是世界上最有用的東西,在生命面前,也是最沒用的東西。
他以為自己是天梯七,他膨脹而狂妄,他在現實世界中是億萬富翁,又有什么用。
他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怪物之外還有怪物,他惹了不該惹的人。
隨帆悲愴大哭,可他的舌頭和嗓子都廢了,只能發出“嗚嗚嗚”的痛苦喊叫。
隨風用手蓋住蘭淺的眼睛,觸肢擋住了蘭淺的耳朵,讓他不用臟了眼、污了耳。
“咚、咚!
大地在震顫,第二道防線被攻破,數以萬計的怪物在基地內橫沖直撞,循著它們最愛的血香,一路跟了過來。
隨風一跳,來到樓頂,下方密密麻麻一片黑色,不斷有怪物往上爬。
“嫂嫂,閉眼!彪S風笑著說了一聲,“離開基地之后,嫂嫂會記得我嗎?”
蘭淺冷冷道:“不會。”
“說謊的小騙子!彪S風捏住他的鼻子,“抓穩了!
蘭淺閉上眼睛,風往后掠。
他聽到怪物的嘶吼,充滿腥臭的怪物口齒貼著他腦袋,咀嚼聲讓他頭皮發麻。
隨風的觸肢將他緊緊保護,曾經讓他驚悚莫名,惡心反感的存在,在千軍萬馬的怪物潮中,為他構筑了一道生命防線。
潮濕黏膩的觸肢,是他的噩夢。
那片噩夢世界,破碎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抓住其中一條觸肢,將它攥在了手心。
觸肢立馬在蘭淺懷里興奮蠕動,穿過蘭淺的指縫,吸盤吸附著蘭淺手心的嫩肉。
隨風宛如被打了雞血,速度變得更快,風和怪物被他一起扔下。
“咚咚咚——”
是什么?
是人類的心跳,還是怪物的心跳。
亦或是,人類和怪物的心跳,同時那么快,同時那么嘈雜。
有點吵。
“恭喜玩家蘭淺,通關[眼盲的嫂子]副本!
一聲系統提示音讓蘭淺從過速的心跳聲中掙脫,他怔怔地睜眼,發覺隨風已把他帶到一公里之外。
他們站在一片廢墟的高處,基地中的怪物仍然窮追不舍,更遠處也有怪物逼近。
不能逗留了,必須離開副本了。
蘭淺示意隨風將他放下,他單腿站立,凝視著隨風的眼睛,“我走了!
隨風笑了,眼里只倒映出他一個,“嗯!
蘭淺被風托到上空,隨風在他的視野中逐漸變小。
“隨風!”蘭淺忽然叫他。
隨風抬頭。
蘭淺聲音逐漸小了,笑意再也無法掩藏,“會!
會記得你。
隨風在下面變成一個小點,逐漸被追上來的怪物吞噬。
蘭淺深吸一口氣,打開光屏,看到幸存者還剩3,知道翁灼和銀花在裝甲車中頂住了,撐到了通關這一刻。
他松了口氣。
提示音在喋喋不休地恭喜他通關,給他加了995的高通關積分,又提醒他的積分超過百萬,建議他簽約登頂天梯榜。
嘰嘰喳喳的聲音,沒能讓他回神。
“恭喜玩家蘭淺,獲得稱號……嘶嘶……嘶嘶……”
提示音忽然卡殼,好似接觸不良的音響,又像是兩股強大的力量在拉扯。
蘭淺聚焦在云層之上,卡了好一會兒的提示音,終于恢復了正常。
提示音的聲音不再驚喜,反而有陰惻惻的味道:“恭喜玩家蘭淺,獲得萬里無一的稱號!
“恭喜玩家蘭淺,獲得稱號‘勾人的嫂子’。”
“恭喜玩家蘭淺,獲得稱號‘命定的愛人’!
蘭淺瞳孔微縮,第一次,沒有對稱號感到好笑。
等了會兒,沒有更多稱號,他打開稱號榜,他依然占據第一。
他看了一眼固定技能,隱血技能有了變化。
[隱血(4級)愛人之血:愛人的血,縱然再香甜再美味,也舍不得吃一滴。相比愛人的血,更想吃美味的、香噴噴的愛人,從里到外。]
愛人之血?
把他看□□人,不是食物,不是玩物嗎?
再看一眼特殊關系,果然從[0/3]變成了[0/4]。
蘭淺沒有浪費時間多想,問道:“經過了一個副本,是否可以標記人物了?”
這是他在蟲母副本之后獲得的隱藏獎勵,可以將被標記的任何人拉入副本,如若對方已在副本,游戲會將此人的信息特殊顯示。
提示音回答:“當然可以,請問需要標記誰?”
蘭淺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戾氣,“成讓”。
提示音:“稍等,系統為你核對中,經檢查,游戲中存在成讓玩家,請玩家蘭淺確認,這是否就是你要標記的人?”
一張男性照片憑空出現在蘭淺面前,那張臉很普通,丟進人堆里也找不到?擅嫒輳垞P,戴著一排花里胡哨的耳釘,看人都是用下巴看,有種不可一世的囂張。
這張臉燙進蘭淺的心里,讓他呼吸都變重了。
這張臉,化成灰他也認識。
沒想到,成讓竟然也在游戲中,什么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是他!碧m淺問:“是誰?”
“如果是普通玩家,標記他,和他組隊后,他會對您特殊顯示。但是,他并非普通玩家,而是登頂天梯榜前十的明星玩家。游戲溫馨提醒,成讓就是天梯榜第五!
蘭淺眼眸微沉,毫不猶豫地使用組隊卡,“我下個副本要和他組隊。”
“好的,組隊申請已提交,系統會從組隊申請中隨機抽取同一個副本玩家,您有更大的概率被抽取。”
“下個副本將在23小時之后開始,請做好準備。”
陰沉的天空開了一扇門,傷口完全愈合的蘭淺從門里走出,從虛幻走向現實。
他不知道,這個副本結束后,直播間的觀眾是多么震驚,多么不可思議。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未簽約,在上一個副本搞掉了天梯十,這一個副本,又接連讓天梯七、天梯八兩位高玩折戟。短短幾天時間,天梯榜風云變幻,7-10之間進行了大換血,出現了3位新面孔補位。
這到底是什么存在?!
這位神秘的未簽約玩家,真是普通人嗎,會不會是某個大佬開的馬甲?
但他們知道不可能,每個玩家在副本里的身份都是唯一的。
正因為不可能,這種堪比螞蟻撼樹的奇跡,才在觀眾間掀起一波又一波浪潮,所有觀眾熱血澎湃,討論的熱情只增不減。
這位未簽約玩家,到底是什么人!
想看他的人,只能從其他玩家直播的視角中截取短暫視角,他出現的合集被瘋傳,熱度高居榜首。
更有觀眾激動之余,在論壇上質問游戲,為什么這種大佬都不簽約,是不是游戲給的條件不夠?為什么未簽約玩家就不能上天梯榜,他應該在天梯榜上!
還有人花重金懸賞,只為知道蘭淺的真面目,想套取他的信息,在現實世界中追蹤他。
蘭淺從未開啟過直播間,他不是簽約玩家,不是主播。
但他比任何一個簽約主播更火,他的神秘,讓無數觀眾神往。
觀眾們也想不到,他們會抓心撓肝,就想成為一個臉和聲音都是AI合成的未簽約玩家的超級粉絲!
直播間氣氛被拉到從未有過的高-潮,而玩家,特別是天梯榜玩家,都感覺到了危機和震動。
同一時刻,天梯榜前六的玩家,都收到了一封匿名邀請卡。
這是來自游戲的邀請,邀請天梯榜前六共同組隊,任務只有一個,擊殺破壞游戲平衡的未簽約玩家。
一旦接受邀請,所有組團的天梯榜高玩,只要有一個人完成任務,游戲會對所有組隊者發放豐厚獎勵。
獎勵之豐厚,通俗點來說,可以讓他們穩坐天梯榜前6的位置,這輩子都不可能被別人狙擊下來。
未簽約玩家的信息在觀眾眼里是保密的,在邀請卡中,蘭淺的真實面貌,年齡,所在城市等信息,一清二楚。
就連蘭淺的固定技能隱血,他用稱號積分兌換的不語怪力亂神、隱匿、戰斗技能加成,也通通列在面前,他對天梯榜前六來說,就是一張寫滿了答案的紙。
“震驚了,把游戲攪得天翻地覆的未簽約玩家Q,竟然只是一個19歲的高三學生,還父母雙亡,帶著一個癱瘓的妹妹艱難生活!
“給天梯綁前六同時發組隊卡,這么多年來聞所未聞,游戲想把他趕盡殺絕,竟做到這個份上。”
“有什么辦法,怪就怪這個蘭淺太出風頭,這不把他殺了,合理嗎?本來我還挺欣賞他,不想趕盡殺絕,但這么多獎勵,不拿我不是傻子?不拿,其他天梯榜蹭蹭上漲,我不就被甩下了嗎,別惹得游戲來針對我!
幾名天梯榜大佬玩家紛紛接受邀請,他們看著組隊成功的提示,暗想,還有23個小時。這23個小時,就是蘭淺在人世間的最后23小時。
這些人同樣不知道,在混沌中那龐大到看不到盡頭的身軀,終于挪動了。
“淺淺呢,我要親自去找淺,找我香噴噴的老婆!
“嘻嘻,淺淺,我來了。”
祂動的那一刻,某些感知力敏銳的造物,產生了發自內心的恐懼,那種壓力,幾乎想讓祂們原地魂飛魄散。
樓亭將蘭淺送回小公園,躲在林中咬牙切齒。
“隨風,滾,別來和我搶身體!是誰說要玩弄他的,這就是你玩弄的方式嗎,我看不是你玩弄他,而是他玩弄你,你被一個玩物弄成這樣!
隨風爽朗的笑音從喉嚨里響起,“不是玩物,他是我的嫂嫂……不對,是我的老婆!
樓亭:?
溫切爾:?不是,是我最先叫他老婆的,你搶了干嘛!
艾利斯:玩物就是玩物,玩物不可能是老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蘭淺在他幽暗、狂熱、懇切的注視下,終于醒了。
第100章 眼盲的嫂子(三十三)
沐浴在貪婪的目光下,蘭淺揉了揉太陽穴,站了起來。
他在原地緩了緩,邁開步伐往前走去,沒兩步,忽而回頭。
冷淡又暗藏銳利的目光掃過,樓亭早已隱身,蘭淺什么都沒看見。
他接著往前,全然不知,后方的空間扭曲,幾道聲音在里面吵得不可開交。
隨風:“嫂嫂的目光好辣,他瞪我了,老婆瞪我了,好爽!
樓亭:“不是,你有病嗎?他火辣要你在這強調?沒用的玩意,給你機會進副本,你成了被他馴的一條狗。”
溫切爾:“是我的老婆,他是我老婆!”
艾利斯:“區區一個玩物,讓你們失了神智,嘁!
隨風:“那你滾,我一會兒要抱他,你別出現!
樓亭:“我要迷惑他,讓他主動伸出舌頭給我吃!
溫切爾:“我要舔遍他,讓他發出嗚嗚的求饒聲,柔韌的身體被我吊出各種形狀!
艾利斯:“……想得美!
他看著蘭淺挺拔的背影,目光挪不開一點。
蘭淺搭公交車回學校,校門口碰到一個拿外賣的同班同學,看她一個人提著好多袋子,上前幫忙拿了炸雞奶茶。
女生吃驚又羞澀,不好意思地說:“謝謝,謝謝你蘭淺!
“不客氣。”
關系不近的人,普通的對話,乃至路邊不起眼的花,都比游戲可愛萬倍。
蘭淺輕松地提著奶茶,幫女生放回教室,來到走廊。
感覺到什么,他偏頭一看。
樓亭正從走廊另一側走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慷慨地灑在他身上,給穿著白襯衫的他渡上一層金邊。
四目相對的一刻,俊朗的男生眼角彎彎,長腿一邁,快步來到他面前,輕喚到:“蘭淺!
蘭淺意識到自己看了他一路,轉過頭望著遠處。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在鋪著紅墻的教學樓間,共同眺望遠處的人工湖和微風中晃動的黃花。
穿堂的風從走廊里歡聲笑語地跑過,帶走了焦躁,讓人心都靜了,很舒服。
還沒到上課時間,教室里傳來幾道嘰嘰喳喳的女聲。
“你們有沒有感覺,蘭淺變了好多啊。不是說更愛笑了,他表情還是很少,但身上那種不近人情的氣場不見了。今天還幫我拿奶茶,我的媽啊,我這才發現他好帥,五官和身材的比例都好絕,男友力爆棚!
“對對對,姐妹所見略同,我一直覺得蘭淺特帥,有種獨狼氣質,可以很硬氣,也可以很溫柔,可惡,帥的一批!
“啊啊啊我還沒和他說過話!對了你們知不知道,他在酒吧里打工,調酒可酷了,我還在網上刷到過他。今晚要不要組團去酒吧看他調酒?”
“要要要要!”
“樓亭。”
眸中烏云翻滾的樓亭陡然回過神來,“嗯?”
蘭淺轉頭看他,唇角上揚,勾勒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你說要給我補習,還算數嗎?”
他的目光把樓亭的左耳染成緋紅,在其他同學面前談笑風生的天之驕子竟結巴了一下,“當、當然!什么時候開始?我去接你。”
“今晚吧,不用接我,在酒吧附近你有房產嗎?地址發給我,我找你。”
樓亭只知道看著蘭淺笑,“好,聽你的!
鈴響,蘭淺回到座位。
任課老師進來,樓亭也坐下,空氣陡然凝滯,空間靜止了。
一個眨眼,他就來到蘭淺身旁,蘭淺被抱起,坐在了樓亭腿上。
“淺淺,老婆,笑起來怎么這么好看?”
隨風的聲音夸了一句,溫切爾便不由分說地頂上,“老婆香香的嘴巴給我吃吃,好嫩。”
“你們這些沒出息的!”艾利斯沉沉道:“幾個被他馴服……”
他聲音一頓——被靜止的蘭淺,舌頭竟無意識地動了動。
艾利斯眼眸深深,強勢的話語和蘭淺的舌頭一同被他吃入。
“好香……好好吃……”四道聲音混合在一起,蘭淺的嘴唇被舔出曖昧的水聲,在安靜的教室回響。
吃了又吃,“樓亭”終于冷靜了些,箍著蘭淺腰肢的手臂青筋凸起,靠在蘭淺脖子盡情呼吸他的氣息。
“別忘了正事,把幾個女生的記憶抹除了,淺淺那么漂亮的模樣,她們有什么資格看!
沉穩的艾利斯:“房產呢?靠近酒吧的房產有幾套?我親自選,要床最大的。”
溫切爾當即嘲諷:“不是看不上他,把他當玩物嗎,床大不大和你有關系?”
隨風:“多買幾套,把酒吧也買下來,咳咳,那個環形的吧臺,很適合把白嫩的老婆放上去。在老婆身上倒上他親自調的酒,一點點舔干凈……”
還沒說完,受不了刺激的他們又含住了蘭淺的嘴。
蘭淺的口腔和上顎被反復刺激,嘴全然合不攏,口水都流了出來。
“沒用的老婆,不經吃!
“不許這么說,他這么嫩,可經吃了!”
“不耐吃沒關系,我會讓他變得耐吃又可口!
“不帶勁,我想讓老婆瞪著我,勾引我,主動把舌頭喂給我,用那撩人的眼神扎我。啊啊啊好爽!”
蘭淺上完了課,翹了晚自習,換了衣服來到酒吧。
酒吧的經理一看到他,就塞給他一個大信封,“阿淺啊,我們換老板了!
蘭淺頓了頓,沒接信封,“我被解雇了?”
“當然沒有,新老板特別賞識你,覺得你為酒吧創造了很多收益,給你加工資,這是給你的獎金!苯浝硐肱奶m淺的肩膀,忽而一個激靈,手放下了,“好好干!
他轉身就走,蘭淺把他叫住了。
“新老板姓什么?……姓樓嗎?”
經理搖頭。
蘭淺擺擺手,“那沒事了。”
經理走到里間,笑道:“姓蘭啊!
蘭淺吃了點東西開始干活,酒吧的人越來越多。
頭頂的燈光將他卷起衣袖的手臂、手肘、手掌照得格外漂亮,他眼睫低垂,眼鏡鏈隨著動作微甩,極度吸睛。
吧臺很快人滿為患。
半路他口渴,拿吸管喝水,無意中往前方一瞥,滑動的喉結登時停住。
樓亭就坐在上次的卡座,面帶微笑地看著他,不知道來了多久。
他身上干凈的氣質和酒吧格格不入,有幾個男人舉著酒上前搭訕,被他拒絕了。
蘭淺給另一個調酒同事打了招呼,坐到樓亭對面,“你怎么來了?”
“等你去我那補習!
“不用,我自己過去!碧m淺說:“酒吧空氣不好,魚龍混雜,噪音也大,你最好不要過來。還要上晚自習,你回去吧,以后別來了!
昏暗的光線下,兩人默默對視。
蘭淺望入樓亭的眼眸,對方眼中的亮光黯淡了,癟癟嘴說:“嗯。”
他說著起身,消失在蘭淺面前。
這還是他認識那個長袖善舞,對誰都游刃有余的樓亭嗎?
怎么會這么聽話。
“喂阿淺,別愣著,一杯酒都調半天了,有心事?”
蘭淺回神,這才發現自己拿著調酒杯沒動,打開杯子,也不記得往里面加了什么。
他抿著嘴,往那張已經坐了其他客人的卡座看了眼,開始動作。
忙到快十一點,酒吧里還熱鬧,蘭淺要下班了。
他換回衣服想從后門離開,一個上酒的女同事忽然拉著他說:“阿淺,前門有個帥哥在等你,高高瘦瘦的,穿白色襯衫。”
白襯衫?
蘭淺道了謝,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腳尖已經轉向,往前門闊步走去。
穿白襯衫的高挑背影就在面前,略略喘氣的蘭淺說:“樓……”
那人回過頭,是一張斯文的臉,很陌生。
“阿淺?沒想到你真來了!蹦腥说恼勍聝叭皇亲孕诺某晒θ耸浚拔覍δ愫苡醒劬墸懿荒苷埬愠詡飯?”
蘭淺額上的熱汗被風一吹,變得很冷。
他的神色也很冷,“不好意思,不行!
不想多說一句,他轉頭扎入喧鬧的酒吧,到了半路,他搖了搖頭,寡淡一笑。
繼續走向后門,拿出手機,打開樓亭發給他的定位。
后門沒什么人,只有醉漢在角落里吐。
他跟著導航左走,步伐越來越快,經過轉角,不經意抬眸。
穿白襯衫的樓亭就在不遠處站著,后方有一盞黃光路燈,把他的襯衫染成了黃色。
嘴角自己也控制不住,偷偷抬起。
上揚的幅度越來越大,拉著眼角也彎了。
蘭淺低頭想掩蓋住笑意,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便不忍笑了,抬頭問:“怎么在這?”
樓亭也在笑,夜風一吹,俊朗的面龐很溫柔。
“你不讓我去酒吧,我就在這里等你,可以嗎”
蘭淺走到他身邊,樓亭又問一次,“可以嗎?”
“怎么,我說不可以,你就不等了嗎?”蘭淺偏頭,眼尾上翹,“你會這么乖嗎?”
眼里狡黠的笑意,逗弄人的語氣,讓樓亭心頭發麻,酥麻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怔怔地看著蘭淺,喉嚨干渴,沖動在身體里發酵。
想抱他。
隨風的人格在體內復蘇,共享身體后,隨風感受到的一切,就成了共享記憶。
他的目的是玩弄蘭淺,蘭淺也在利用他通關。
可蘭淺在上個副本的最后關頭,寧愿死,也不愿屈從別的怪物。
不管是樓亭還是蟲王,都見識過蘭淺的手段,只要他想,在芬芳馥郁的血香中,他可以讓所謂的天梯七也一步步掉入陷阱。
蘭淺沒有。
他寧愿被吸干,也不愿和別的怪物有一點接觸,他傲骨錚錚,就算背著“和怪物偷情”的罵名,也不會妥協。
蘭淺有選擇,并不是比他厲害的怪物就可以,并不是誰能給他生路就可以!
他的服軟,撒嬌,親昵,都只給過自己一個。
就算利用,蘭淺也只想利用自己一個!
那一刻,什么玩弄,什么折磨,通通煙消云散。
隨風心里刻意壓抑的感情如浪潮席卷,濃烈的感情甚至驚動了混沌之中的本體,讓其他所有“人格”,都體會到了共同的欲望和愛意。
從此,渺小的人類不再是食物,不再是玩物,是他想俘獲,也想被對方俘獲的唯一。
不屑知曉的人類社會規則灌入腦海,他只有一個念頭,想讓蘭淺當他軟軟甜甜的老婆。
“乖。”樓亭回答,“你讓我乖,我就很乖。”
“真的?”蘭淺又笑了,“再乖一個給我看看!
笑了,又這樣無憂無慮地笑了,和副本中緊張的笑不同,是真正放松的笑。
樓亭體內處理聲音的系統罷工,一雙眼睛只知道盯著蘭淺不放,什么問題,什么回答,都想不起來說。
后面有人騎電動車按鈴,他也想不起來避。
人行道不寬,蘭淺見他在發愣,下意識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想老……”樓亭的舌頭打了個結,“想老天爺怎么這么晚才讓我遇到你!
蘭淺一本正經地搖頭,“現在就夠了,我可不想提前遇到你給我補習!
他松開樓亭的手臂,“補一晚多少錢?”
樓亭認真道:“一萬,你二維碼呢,我掃給你!
蘭淺的笑容怎么也繃不住,眼睛彎得像月牙,“我是那種劫財又劫人的嗎?”他說,“張嘴。”
樓亭不明所以,想也不想地張開。
蘭淺撕開一塊薄荷糖,塞到他嘴里。
清涼的甜味頓時在口腔彌漫。
“今晚的補課費,夠嗎?”
“夠了!
樓亭的眸子又黑又亮,除了看著蘭淺笑,別的什么都不會。
他的視線分不給其他事物一點,蘭淺見他迎面要撞上電線桿子,摟了一把他的腰。
把樓亭帶過來,一碰既分。
“看來不止夠了,還超了,吃糖把腦子吃笨了!碧m淺笑出了聲,沖樓亭眨眨眼:“這糖夠不夠支付你今晚送我回家,明天再接我去學校的費用?”
他的笑容讓樓亭找不到北,沖動在胸腔里橫沖直撞,當即靜止了時間,將蘭淺抱在懷里。下一瞬間,他們回到了酒吧附近的大平層,樓亭強勢地將蘭淺抱在腿上,吃起了他的嘴巴。
“老婆,吃糖不夠,還要吃你!
“我喂老婆吃糖,老婆快說,甜不甜?”
“淺淺笑起來好勾人,受不了了,讓我好好親親。”
樓亭將蘭淺的舌頭拉出來不停地吮吸,怎么也親不夠,把蘭淺的嘴唇親得很紅。
“老婆老婆,你笑起來好好看。”
親得薄荷糖完全融化,嘴里的甜味都被吸干凈了,樓亭才把嘴唇微腫的蘭淺放開。
人就在他懷里,他卻還是不滿足。
“老婆,喂我吃糖就是勾引我,是不是?”
“不夠,還不夠,想要老婆主動親我,主動抱我,主動坐我身上!
他可以輕易吻透蘭淺的身體,可這些他熱衷的事,比不過蘭淺的主動。
“忍不住了老婆,忍不住了。淺淺,什么時候才能徹底愛上我,情愿當我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