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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深陷(5)

    “沒罵你。”程池懶懶站起身,拿著盆子走進了衛生間, 將水槽上她的洗發水沐浴露全部裝進盆子里然后放到了陽臺上。

    吳霜往程池的書桌看了一眼, 電腦是臺式的,但最上層還放了一個筆記本電腦的包, 書沒幾本, 架子上全放的是模型手辦,五花八門, 都是她不認識的東西,而墻邊還貼了一張很大的海報,她不認識那是誰, 可能是明星, 很帥。

    她鄙夷地翻了翻眼皮。

    程池記得許刃說的話, 集體生活不像家里自在, 不要與室友鬧矛盾, 有什么委屈就跟他說, 情緒也別擺在臉上,人心復雜,明刀暗箭, 防不勝防。

    許刃很擔心她跟室友處不好,程池不想讓他忙了工作和學習還要操心她,于是決定把他的話聽進去,盡可能收斂過往的張揚,小心為上。

    所以當她聽到吳霜在陽臺上給家里人打電話,說:“有一個室友, 就知道打游戲,成績肯定不好,我知道,娘,我不會跟她學壞,今年我還要拿獎學金呢。”

    程池只是心里冷笑了一聲,沒跟她計較,戴上了耳機,買了裝備走下路埋伏-

    第二個室友倒是很活潑,一進寢室,放下行李,看見兩個室友,連忙自我介紹,說自己名叫朱澹,請大家多多指教,緊接著她看到了程池墻邊的Eric海報,以及桌上各式各樣的英雄手辦,直接沖過來抱住了程池,嚇了程池一大跳。

    “情敵多指教!”朱澹很激動,指著海報:“E大!”

    程池笑了笑:“情敵你好。”

    原來是Eric的粉絲。

    看來是同道中人。

    而最后一位室友蔣亦白,隔了一天,才姍姍來遲。進門的是三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提著三個大行李箱進屋,嚇了妹子們一跳。

    這時候,一個長卷發女孩穿著白色連衣裙,走進屋里,同時進來的還有她穿旗袍的母親。

    “啊呀,這寢室也太小了吧!”旗袍母親率先開口,手里拿著一柄小折扇,不住地給蔣亦白扇風:“女兒啊,媽媽讓你就住在家里,你偏要來學校住,家里新裝修兩層樓的小洋房,不比學校舒服,何必來這里活受罪?”

    蔣亦白嘟起了紅潤的小嘴:“媽,雖然咱們家有兩層樓的小洋房,可是我想要來學校住,這樣可以學會獨立,吃點苦也不算什么的。”

    “女兒真是長大了。”旗袍母親眼睛紅了一圈:“要是住不慣宿舍,還是回家來,咱們家就算傭人的房間,也比你這破寢室大多了。”

    “知道了媽,你真好。”

    程池注意到,吳霜的白眼已經快翻到天花板上了,而朱澹則是微笑著看著這對母女。

    蔣亦白的行李是由那三個搬行李上來的男人收拾的,包括用品和衣服,他們全給他拿出來,整整齊齊地歸置到了柜子里。

    寢室里每個人分到的柜子只有一個,根本裝不下蔣亦白三箱子的衣服。

    “這可怎么辦。”蔣母很著急:“這些都是你秋天要穿的衣服呀!”

    三大箱,都是秋裝。

    程池算是漲見識了,看看人家是怎么當富二代的,再看看自己,就那么幾件衣服,柜子都沒塞滿,她很少逛街,更少買衣服,家里沒母親,她的衣服都是買了合意穿了又穿的那種,最近才被許刃帶著去逛了幾次街,許刃買了幾件夏裝和秋裝,許刃很會穿衣服,更會打扮她,幾件衣裙配下來,極合她的心意。

    蔣母真的是個人才,她的目光掃了幾個室友一眼,然后盯上了吳霜,笑盈盈走過去問道:“同學,你能不能把衣柜讓出來給我們家亦白裝衣服呢?”

    吳霜臉色有些慘白:“憑什么?”

    蔣母連連解釋:“我們不白用,給你錢,算作租金吧,你覺得怎么樣?一個月500,怎么樣?”

    吳霜慘白的臉霎時間變得通紅,她情緒有些激動,指著程池和朱澹:“你為什么不找她們,要找我?”

    蔣母看了看程池,回過頭來對吳霜笑了笑:“因為你看起來…”

    她用扇面捂了捂嘴,一團和氣:“你看起來是最善良的那一個呢。”

    程池笑了。

    吳霜臉色卻變了。

    沒讓程池失望,她一口回絕了蔣母的請求,“騰”地站起身,大聲說:“我不缺錢!”

    說完紅著臉跑出了寢室門,看起來似乎,氣得不輕。

    蔣母掃了吳霜的桌子一眼,翻白眼,冷嘲了一聲:“裝什么裝,窮鬼。”

    “媽,她生氣了嗎?”蔣亦白問:“這可糟了,得罪了室友,萬一她給我投|毒怎么辦?”

    “哎呀!”蔣母花容失色:“這可糟了,女兒啊,你還是跟媽回家住吧,這里太危險了!”

    “也好,媽媽,那咱們就回家吧!”

    ……

    母女兩個招招搖搖又離開了寢室,程池和對面坐在床上腳涂指甲油的朱澹對視了一眼,同時大笑了起來-

    開學之后,每天都有課,返家并不方便,蔣亦白還是搬回了宿舍。

    夕陽下,程池吊著單杠,跟許刃比引體向上,她做了十五個,許刃做了五十五個。

    程池不大服氣,直接爬到了他的身上,吊著許刃的脖子,腿勾到他的勁腰上,說:“這樣你能做多少個?”

    許刃說:“做到你手軟腳軟。”

    程池聽出了其中的意味,嗤笑了一聲,就讓許刃吊著她繼續引體向上。

    抬頭,就能看到他略微漲紅的臉,下頜尖銳,冒著青色的胡茬,手臂肌肉脹鼓鼓的,全身皮膚的繃緊了,每一次用勁,都有明顯的拉扯感。

    程池的確是手軟了才從他的身上跳下來,她刃哥的確是猛男,服了。

    兩個人在草地上坐下來,程池將水杯遞給許刃,許刃看著那個藍色的保溫杯,說:“你把它也帶來了?”

    那是他手臂受傷那段時間,程池給他用的杯子。

    “嗯。”

    本來一破杯子,沒什么稀罕,但是因為他用過,程池便舍不得扔,一直留著自己用,走的時候裝進了行李箱里一并帶過來。

    許刃接過水杯,熟練地打開,揚起下頜,喝了一口水。

    程池看著他脖頸見喉結上下鼓動,性感極了。

    程池接過了水杯,對著在他唇角觸碰的地方,自己也喝了一口。

    許刃看著她,喝水的時候,習慣性地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動,待她喝完,他說:“今晚別回去?”

    用的是商量的口吻,可憐兮兮。

    程池把他按倒在草地上,胡啃亂咬了一通,然后說:“不行。”

    “阿池。”

    “那也不行。”

    許刃將程池抱起來,坐在自己的大腿根里面,然后伸手從背后環住他,下頜放在她的肩膀上。

    “這幾天特別累。”

    “裝可憐對我有用?”程池回頭看著他,眼角勾起一抹笑。

    隨即她看到了他眼角厚重的黑眼圈,她連忙轉身,手摸了摸他的眼角:“熬夜?”

    “嗯。”

    “做什么?”

    “弄一個合作企劃。”

    “做完了嗎?”

    “昨晚剛做完。”

    “不準熬夜了。”

    許刃乖乖點頭:“就想抱著你好好睡一覺。”

    裝可憐對她很有用,這招許刃屢試不爽。

    晚上,兩個人去開了房。

    事后,許刃摟著程池光潔的胳膊,兩個人一根煙,這是最美妙的時光。

    “許刃,一想到跟你還有四年的大學,還有一輩子,每天都睡在一起,我就覺得日子特有盼頭,每分每秒都有勁兒,做什么都開心,誰他媽招惹我,我都懶得計較。”程池趴在他的堅硬的胸膛上,撐著下巴看著他:“真的,特別好。”

    “誰招惹你了?”許刃伸出胳膊,將煙頭按滅在床頭柜的玻璃煙缸中。

    程池自覺說漏了嘴,不想讓他擔心,索性便道:“打個比方而已,誰敢招惹我呀。”

    “嗯。”許刃吻了吻她的額頭:“也是,程池總不至于受欺負,還獨自委屈著不告訴我。”

    程池知道什么都瞞不過他,便道:“就一兩個室友,感覺挺奇葩,一窮一富,斗得跟冰火兩重天似的,我是連帶著躺槍…….感覺人與人之間,成長環境不同,總會有天壤的隔閡。”

    許刃笑了:“我們也是天壤之隔?”

    “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程池皺起眉頭,看著他,認真地說:“我們是命中注定。”

    “你信這個?”

    “許刃,你覺得跟我做|愛,痛快嗎?”

    許刃笑:“怎么又扯到這個?”

    程池不回答他,腦袋趴在他的胸膛上,喃喃說:“我覺得快樂極了,你呢?”

    “我也很快樂。”許刃說這話還挺有些不好意思。

    程池說:“網上說好幾萬對男女之中,才會有一對在性|事上是合拍的,許刃,我們很難得。”

    “是很難得。”

    大部分時候,身體比心誠實,它能感知人心底隱藏最深的欲求。

    “這就是命中注定。”程池篤定。

    “你說是。”許刃笑:“那就是了。”-

    那晚許刃抱著程池,睡得很踏實,做夢了,夢見漫山遍野盛開的歐石楠,他回到了小時候的模樣,一路奔跑,歡呼,心里盛滿了陽光與喜悅,奔上一個坡頭,眼前突然懸崖萬丈,凜冽的寒風呼嘯著,深淵底下埋葬著殘損的尸體,枯枝敗葉隨風飄動,向他遙遙致意。

    他成了現在的模樣,穿著那件發白的牛仔衣,全身顫栗,陷入那令人絕望的恐懼之中。

    驚動地醒來,天色微亮,懷中人睡顏沉靜安詳。

    他情不自禁地撩開她的長發,觀賞她的臉,五官不似那些可愛的女孩精雕玉刻,她的臉生得有些野,不算很乖,但是耐看,極有味道,眉眼細長,勾起來宛若魚尾,正如他所感知的那樣,再長幾年,越發能長成妖精。

    他輕輕吻了吻她的唇,然后將她往自己的懷里緊了緊。

    讓她與自己肌膚相貼。

    他喜歡這樣的姿勢,無保留的,讓她的身體完完全全,屬于自己。

    ☆、第42章 深陷(6)

    程池第二天早上才回來,拿了書, 與大家一塊兒去上課。

    朱澹拉著她, 無比八卦地問:“程池,你昨晚住哪了?”

    “酒店。”程池回答。

    “你…和誰?”

    吳霜正在讀單詞, 但是她的目光有意無意還是飄了過來, 而蔣亦白正在對著鏡子抹臉霜,聞言, 同樣是看著鏡子里的程池,等待她的回答。

    雖然性格千差萬別,但女人的八卦之魂, 如出一轍。

    程池走到自己的書桌前, 背上了雙肩包, 毫不掩飾地說:“和我男人。”

    吳霜冷哼了一聲, 明顯露出了輕蔑之色。

    程池懶得理她, 倒是朱澹, 非常好奇,拉著她問東問西。

    “你有男朋友呀?是我們學校的嗎?”

    “是,金融系, 大二的。”程池回答:“高中同學。”

    “啊,我聽說經管院好多帥哥!你男朋友也很帥吧!”

    程池笑:“是挺帥。”

    “什么時候帶給我們開開眼界!”

    “小王八蛋一個,沒什么好見的。”

    “他有錢嗎?”蔣亦白插嘴問。

    吳霜繼續翻白眼。

    “窮小子,沒錢。”程池說。

    “沒錢干嘛跟他在一塊啊!”蔣亦白很真誠地表示不能理解。

    程池很真誠地告訴她:“主要是,器大活好還持久。”

    朱澹笑得花枝亂顫,蔣亦白呆住, 吳霜臉上,則顯出了更加復雜的神情,似有厭惡,又有羞澀,臉還紅了。

    早上的班會,輔導員大致介紹了一下學院的規章制度,程池拿著手機低頭給許刃發短信,直到輔導員點了她的名,她才像是驚動過來一般,抬起頭。

    只聽輔導員說:“學院不久前成立了新生獎學金八千塊,鼓勵同學們大學期間再接再厲繼續努力,以大學的入學成績為衡量標準,按照加權平均分排名,學院有四位同學夠資格,但是名額只有三個,其中兩位同學的成績平均分是相同的,所以還需要全體同學投票決定。”

    兩個平均分相同的同學,正是吳霜和程池。

    當輔導員念出程池名字的時候,吳霜愣住了。

    她完全無法想象,程池那種只知道玩游戲,吊兒郎當,還出去開房的不檢點的學生,竟然和她的成績不相上下,要知道她當時考出來可是他們縣里的狀元!她的成績,怎么可能和程池那種人的成績一樣?一定是哪里弄錯了!

    吳霜當即就說:“老師,您仔細看看,別是弄錯了吧!”

    此言一出,全學院同學的目光,同時投向了吳霜。

    輔導員也沒遇到過這么…直白的學生,他有點尷尬,解釋道:“沒有弄錯,你們的高考成績核算下來,加權平均分是一樣的。”

    吳霜氣悶地重新坐回位置上。

    “那么就請兩個同學準備一下,待會兒班會結束之后,上臺來做一個十來分鐘的小演講,主要說說你們為什么需要獎學金,以及家里的情況,或者自己對未來大學生活的展望,說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夠為你們拉到票。”

    吳霜顯然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直在生悶氣。

    她是低估了程池,看她平時沒事兒就在寢室玩游戲,肯定是為了讓自己放松警惕,昨晚沒回宿舍,說不定就是躲哪偷偷學習來著,還騙她們說和男朋友出去,真是太有心機了。

    吳霜連忙拿出了紙和筆,為待會兒的演講認認真真地打草稿。

    程池低聲問朱澹:“剛剛說多少錢來著?”

    “八千。”

    “才八千。”她往桌上懶懶一趴,都懶得上去做演講。

    兀自發了一會兒愣,程池腦子里閃過了一道光。

    這錢,她得拿下!

    這跟老頭子給她的零花錢生活費不一樣,這是她自己憑努力得到的錢,她要用這錢給許刃買東西。

    對了,他那臺筆記本好像還是買的二手,她可以給他買一臺高性能的新電腦,反正他工作也很用得上!

    程池激動了,八千塊,平日里她和朋友隨便出去揮霍一番都不止這個數目,可是現在,這筆錢在她眼里,卻成了迫不及待想要拿下的目標!

    她開始在心里默默打腹稿。

    二十分鐘后,輔導員講完了學生細則,便是吳霜和程池的演講。

    吳霜比程池搶先一步走上講臺,這類演講的內容大同小異,她心里琢磨,把要說的都先說了,不給程池發揮的空間,這樣不管她說什么,都是在跟風模仿,同學們自然會把票投給自己。

    吳霜站上了講臺,手里拿著密密麻麻的手稿,清了清嗓子。

    “大家好,我叫吳霜,來自黃花溪龍崗村,我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學生,我的高考成績是638,縣里的高考狀元,我從小就知道,只有拼搏與奮斗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人生……業精于勤荒于嬉,希望同學們在大學里,努力學習,不想像某些人一樣,只知道沉迷游戲帶來的快感,金錢帶來的虛榮。”

    她看了程池和蔣亦白一眼:“那些浮躁且不真實的,要知道,只是知識才能戰勝愚昧,如果不想虛度一生,大家就要在大學期間好好學習!”

    程池整個人都已經趴在了桌上,聽著她那大段大段的心靈勵志雞湯,連自己要講什么都差點忘了。

    吳霜就像一只驕傲的大公雞一般,昂揚自信地走下了講臺,在稀稀拉拉的掌聲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臉紅撲撲的,似乎對自己方才勵志的演講信心滿滿。

    程池走上講臺的時候,問邊上的輔導員:“老師,說什么都可以嗎?”

    “嗯,自由發揮。”

    程池點了點頭,上臺的第一句話是:“我希望大家能把手里的票投給我,我男朋友的電腦散熱性能不大好,我需要這筆錢,給他換臺新的電腦。”

    學院以女生居多,程池此言一出,女生們立刻來了興趣,放下手機開始嘰嘰喳喳地議論了起來,顯然是被程池坦誠而有直白的話吸引了注意。

    吳霜難以置信地看著程池,這筆錢對她而言相當于半年的生活費了!她居然…居然只是為了買電腦。說起來,自己來上大學,都沒有電腦呢!

    程池是真的沒打草稿,想到什么說什么:“那個…大家把票投給我,我晚上請你們去唱歌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

    底下已經有女生笑著開始應和她,這種別具一格的演講,很能得她們的心意,也對程池的坦誠有了幾分欣賞。

    就在這時候,輔導員輕咳了一聲,走過來低聲提醒程池:“這樣是不行的,不能誘惑大家給你投票,你要用自己的經歷或者目標打動大家。”

    程池皺了皺眉,明明之前都說了自由發揮,這會又不能說這個不能說那個,規矩還真多。

    吳霜早已經從同學們的表情和竊竊私語中感覺到大家好像更偏向程池,她有些著急,突然“騰”地站起了身,紅著眼睛,咬著牙顫聲對同學們說道:“我真的…真的非常需要那筆錢,我考上大學也很不容易,我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學生。”

    她哽咽了:“我們家有三個妹妹,還有一個弟弟,我父母供養我念大學很困難,我需要那筆錢,減輕父母的負擔,讓他們不再那么辛苦地勞作……”

    “那個,吳霜同學,現在是程池的演講時間。”輔導員尷尬地打斷了她。

    “我知道…”吳霜急得直掉眼淚:“我只是希望大家擦亮眼睛,看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需要那筆錢的人。”

    程池無語了。

    這都行?

    她看向臺下,單純的同學們,臉上似乎已經浮起了同情的神色。

    好像有點不妙。

    “程池同學,你繼續演講吧。”輔導員對她點頭。

    “我…”程池頓住了。

    賣慘是吧,來啊!誰不會啊!

    程池咬了咬牙,讓自己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廓:“同學們,認識這玩意兒嗎?”

    “藍牙耳機。”

    “是藍牙耳機吧?”

    “這耳機看起來好高級的樣子。”

    ……

    角落里有個男生突然開口:“是…助聽器。”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連后排玩手機和睡覺的男生都同時抬起了頭,看向程池。

    程池面無表情,淡淡地說:“我有先天性聽力障礙,從生下來,便聽不見這個世界的任何聲音…當然,我說這個,不是想要引起你們的同情,因為這點障礙,倒還不足以成為我人生的缺憾。”

    “因為這點小殘疾,加之媽媽在生妹妹的時候不幸去世,爸忙于工作,我從小就很叛逆,抽煙,喝酒,賽車,還打架……反正所有壞事兒都做盡了。直到突然一天,我有了喜歡的人,他目標明確,想要什么,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得到。他給自己規劃了一條清晰的人生道路,并且一直在努力前行,我想讓他帶上我,我想跟他一塊兒奔小康。”

    說到這兒,底下爆發出一陣笑聲。

    程池繼續道:“所以我就來這兒啦,這所大學能給他實現夢想的機會,我覺得也會是我夢開始的地方,那筆新生獎學金就是最好的證明,我想用它,給我那小王八蛋買臺新電腦,他電腦散熱性能不大好。嗯,就是這樣,最后,謝謝大家。”

    鞠躬,下臺。

    不卑不亢,淡定如常。

    經久的掌聲,回響不絕。

    最后的投票,一開始程池和吳霜還算旗鼓相當,但是慢慢地往后,程池的票數就高了起來,結果,她比吳霜多出了二十多票,拿下了八千塊的新生獎學金。

    程池她們回了寢室,吳霜正埋頭趴在書桌上嚶嚶地抽泣。

    蔣亦白回了自己的位置,路過吳霜的時候漫不經心地哼了聲:“活該。”

    “程池,想不到你的成績這么好啊!”朱澹也有些幸災樂禍,故意問程池。

    程池輕笑了一聲,也不謙虛,直說道:“是啊。”

    “一點都看不出來哎,我看你整天都在玩游戲,還以為…”朱澹笑了笑:“還以為咱們差不多呢。”

    吳霜臉色慘白,難看至極,此時此刻,她才深深地體會到,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程池,我可是投的你哦!”蔣亦白對程池說。

    “多謝。”

    “你憑什么投她!”吳霜猛地抬起頭來,紅著眼睛和鼻子,盯著蔣亦白:“這筆錢對于我而言,比她重要多了!”

    蔣亦白冷冷地看著吳霜:“關我屁事,我愛投誰投誰。”

    “你這樣是不負責任的!我需要那筆錢,你知道我的父母每天多辛苦養活我們家的姊妹和弟弟。”

    “好,你弱你有理。”蔣亦白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需要錢啊?把你的衣柜讓給我,我給你錢啊。”

    又回到衣柜的話題上,吳霜全身一顫,猛地抬起頭來,眼角還泛著淚痕,咬著下唇死死地盯著蔣亦白,站起身走過來。

    蔣亦白退后了幾步,防備地看著她:“干什么,想打架嗎?”

    吳霜走到她面前,死死地盯著她,良久,一字一頓地咬出了幾個字:“莫欺少年窮!”

    說完她摔門而去。

    蔣亦白冷哼了一聲:“神經病。”

    -

    莫欺少年窮。

    程池一整個下午,腦子里都回閃著這句話。

    她走出圖書館,給許刃打了個電話:“刃哥,你電腦還能用嗎?”

    “能用,怎么了?”

    “想換新的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我剛給電腦裝了散熱器,花了好幾百。”許刃說。

    程池“哦”了一聲:“我拿到了新生獎學金。”

    “很棒。”許刃夸她。

    “那…你不要電腦嗎?”程池聲音有些低落。

    許刃聲音很低醇:“暫時,可能用不上。”

    “那…你還有別的想要的嗎?”

    許刃想了想,說:“我想要跟你困覺。”

    “哎呀,我說真的。”程池說:“你要什么,我給你買,這個錢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不是爸給我的。”

    許刃輕笑了一聲:“嗯,我知道,不過真的沒什么特別需要的,謝謝你,刃哥心領了。”

    程池掛掉了電話,站在圖書館二樓落地窗前,外面已經淅淅瀝瀝地飄起了小雨。

    秋天到了。

    她踱著步子,走到中文閱覽室門邊。

    “同學,進門刷卡。”邊上的管理員提醒:“不要擋在門口。”

    程池拿著卡,愣了愣,說:“抱歉。”

    終于還是轉身走出了閱覽室,拿出手機,給輔導員打了個電話。

    -

    晚上,蔣亦白回了家,朱澹還在圖書館沒有回去,吳霜走進寢室,在自己的桌邊放了書包,然后目光落到了程池的電腦邊,她帶著耳機,游戲里正在激戰。

    她癟了癟嘴,咽了口唾沫,好幾次在她身邊徘徊,卻欲言又止。

    終于,幾分鐘之后,她提了一口氣,對程池說:“你為什么要把獎學金名額讓給我?”

    程池沒理她,目光還落到電腦屏幕上。

    吳霜加大了音量:“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程池這才摘掉耳機,戀戀不舍地從電腦屏幕抽離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恍然問:“嗯?你說什么?”

    吳霜愣了愣,咬著牙,一口氣又偃了下去。

    程池見她不說話,目光又重新落回到了電腦屏幕上,指尖在鍵盤的左邊啪啪啪敲個沒完沒了。

    吳霜一開始以為程池早就等著她,卯足了勁兒要奚落她,卻沒想到程池壓根沒在意這事,她不動聲色地玩游戲,完全沒理會自己。

    吳霜在自己的書桌前坐了一會兒,終于她站起身,走到程池面前,直接摘掉了她的耳機,程池壓著怒氣,不耐煩地抬頭,加重了語氣:“警告你,別一而再地惹我。”

    “謝謝。”吳霜紅著臉說。

    “嗯?”程池愣了愣,看向吳霜。

    吳霜已經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剛剛說什么?”程池追問。

    吳霜別扭地瞪了她一眼:“你明明聽見了。”

    程池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重新戴上了耳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萬更的第四天23333

    明天是最后一天啦,哈哈哈,大家且看且珍惜喲~

    但是,如果上了好榜啥的,我還是會經常加更的~

    比心~

    ☆、第43章 深陷(7)

    新生的軍訓對于程池而言,并沒有其他女生那樣煎熬, 她的身體素質本來就很好, 除了一張臉被曬得通紅以外,沒有特別不適的感覺。

    下午, 整隊解散之后, 操場出口處,爆發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程池和朱澹她們一塊兒走出操場, 遠遠地望見了許刃。

    他斜倚在操場出口的大樹下,右手提著冰鎮檸檬水,左手插|進了褲兜里, 陽光透過疏影在他英俊的臉上投下片片斑駁。

    穿綠軍裝的女生經過他的時候, 都不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目光有意無意地在他的身上流連。

    “是經管院那個帥學長!”

    “他來找誰的?”

    “肯定不是你啦!”

    ……

    許刃看到程池之后, 立刻站直了身子, 手從褲兜里伸出來, 沖她揚了揚手。

    程池與朱澹告了別,一路小跑,朝著他跑過去。

    許刃將檸檬水插|上吸管, 遞給她。

    程池接過,喝了一大口,打了個寒顫。

    爽!

    許刃看著她大快朵頤的模樣,不禁微笑,伸手撫過她額頭上滲出的汗粒,目光溫柔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他的手捏著她的下頜, 掰過她曬得通紅的左邊臉頰,眉心皺了皺:“沒抹防曬?”

    “抹了,但是不頂用。”程池問:“沒曬黑吧?”

    “沒有,但曬傷了。”他回答:“晚上回去擦點藥。”

    “沒事兒,敷個面膜補點水就成。”程池捂著肚子:“好餓,我要吃飯。”

    “想吃什么?”許刃接過了她迷彩的長袖外套,手攬在她的肩膀上。

    程池發現周圍女生時不時地朝著自己這邊望過來,她抬頭看了看許刃,笑說:“去食堂吧。”

    “好。”-

    許刃給程池打了三兩飯,配了幾樣她喜歡的小菜端過來。

    恰逢這時候,蔣亦白吳霜和朱澹她們也打好了飯菜,直接坐到了程池的邊上,好奇地盯著許刃看個沒完。

    程池只好對許刃說:“她們是我室友。”

    “你就是拐著程池夜不歸宿的那個男朋友呀!”朱澹看著許刃笑問道:“你好帥呀!”

    許刃含蓄地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蔣亦白則把許刃從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最終確定,程池這個男朋友,很窮。

    她略帶諷刺地說:“久仰大名。”

    許刃看向蔣亦白,說:“哦?”

    “程池為了給你買新電腦,連自己是聾……”她脫口而出的話還沒說完,桌子下面,吳霜一腳踹過來,蔣亦白“啊呀”大叫了一聲,拍著自己的褲腿,惡狠狠地沖對面坐的吳霜嚷嚷:“你有病吧!”

    吳霜說:“你才有病,這么多飯菜都堵不住你那張的臭嘴。”

    程池感激地看了吳霜一眼,再扭頭,許刃目光凝注在盤子里的白米飯上,不言語,專心致志把自己青椒里的肉絲全部夾到了程池的盤里。

    程池說:“你不吃肉啊?”

    許刃說:“不喜歡吃青椒炒肉。”

    “那你到底是不喜歡吃青椒,還是不喜歡吃肉?”程池追問。

    許刃回答:“肉這種東西,要做就做主菜,與青椒配在一起,有失體面,為了維護它作為肉的尊嚴,我決定只吃青椒。”

    程池啞然失笑:“什么邏輯。”

    吳霜被這番話吸引了注意,情不自禁地抬頭看向許刃,他低頭吃飯,不像別的男生那樣魯莽,挑著菜,就這飯,一口一口,很矜持很斯文。

    他的確看上去并不算有錢,與程池的好出身似乎不大相配,但是兩個人坐在一起,就是莫名的和諧,尤其是程池看他的眼神,除了滿心的愛意,還有幾分崇拜的味道。

    吳霜心里頭,泛起了異樣的波瀾。

    “我聽程池說,你是在做兼職嗎?”吳霜問許刃。

    許刃下咽了飯菜,然后點點頭,看向她:“是的。”

    他回答別人的時候,總是看著對方的眼睛,被他盯著,吳霜心里顫了顫,不禁有些臉紅。

    “那個,其實我也…有點想做兼職掙點錢。”吳霜小聲對許刃說:“想幫家里減輕負擔。”

    “學校有很多兼職的廣告,你可以留意一下。”許刃面無表情地提醒:“但是里面良莠不齊,要注意甄別,不要被騙了。”

    吳霜點了點頭,繼續埋首吃飯。

    飯后,告別了室友,許刃和程池沿著樹林小徑散步消食。

    程池牽的是他的左手,卻被他換成了右手,但是程池固執地又挪到他的左邊,用力抓住了他左手的兩個手指頭不放開。

    小臂以下的地方,紅白間隔的燙傷疤痕永遠難消。以至于盛夏的酷暑天氣,他都只愿意穿長袖的襯衣。以前許刃是左撇子,現在卻改成了使用右手寫字吃飯。

    可是程池對他的左臂卻喜歡得緊,牽手一定要牽著左手,睡覺也要睡在左邊,抱著他的左臂入眠。

    許刃知道,她喜歡他的左臂,就像他喜歡她的耳朵一樣。

    走出校園,程池指著街邊的美食攤,對許刃說:“我要吃糖葫蘆。”

    “剛吃了飯。”

    “沒吃飽。”

    “我去給你買。”

    程池站在路口等他,恰是這時候,幾個男生吃了飯從校門進來,看到程池,便跟她打招呼。

    程池愣了愣,她有點臉盲,沒認出他們是誰,不過想來應該是學院的同學,索性也微笑著,跟他們揚手打了個招呼。

    那幾個男生與買了糖葫蘆回來的許刃錯身而過。

    他聽到他們說:“那女的是我們學院的,好看吧,可惜是個聾子。”

    “聾子?”

    “是啊!我當時也沒看出來,還是她自己說的呢!”

    “你的同學里居然有個殘疾人,稀奇,剛剛都沒好好看一眼。”

    “下次你來我們班聽課,就可以看她了,她耳朵上戴的就是助聽器。”-

    程池正在看學校外墻壁上張貼的公告欄,聽到后面有騷動和女生尖叫,她回身,看到許刃和幾個男的打起來了。

    她呼吸一頓,連忙跑過去,拉開了許刃和那幾個男生。

    許刃下手不輕,對面幾個男生臉上似乎都掛了彩,有的臉頰有淤青,有的嘴角還掛了血。

    見程池和那人認識,幾個男生料想,可能是剛剛的話被他聽到了才動的手,都有些心虛,灰溜溜地也都趕緊離開了。

    許刃滿心滿眼都是怒意,還想追過去,卻被程池一把攔住。

    她扯著快發瘋的許刃,斷喝了一聲:“你想被記過嗎!”

    好熟悉。

    曾幾何時,也有無數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許刃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看著那幫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罵了聲:“他媽別讓我看到!”

    程池把他扯回來:“他們怎么惹你了!”

    她很少見他生這么大的氣,也沒見過他打架,至少這段時間,沒有。

    許刃繃著臉回頭看了她一眼,吐了口帶血的唾沫,轉身就走。

    喲,還拽上脾氣了?

    程池站在原地愣了愣,看到地上已經碎裂的糖葫蘆的尸首,覺得有些莫名奇妙。

    正在她要離開的時候,許刃竟又折回來了,手里還拿了一串新的冰糖葫蘆,走過來,一言不發地遞給她,臉色還緊繃著,特別不好看。

    他竟然重新回去給她賣冰糖葫蘆了。

    程池的心突然暖了起來。

    她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一點血跡,柔聲問:“我們班同學怎么惹你了?”

    “沒怎么。”許刃面無表情,將冰糖葫蘆拿在手上,問她:“吃不吃?”

    程池笑了笑:“你喂我。”

    “自己沒手?”

    雖然有些氣,但是許刃還是把糖葫蘆遞到了她的嘴邊,程池張嘴咬了一個,鼓起了腮幫子咀嚼。

    兩個人走在林蔭路下,糖葫蘆程池就吃了一個,就被濃郁的甜味給膩得不想吃了,剩下幾個都被許刃一個人吃掉。

    她看著他冷沉著臉,悶不作聲地吃糖葫蘆的樣子,覺得可愛極了。

    她越看他,越忍不住笑。

    “同學知道了?”許刃問她。

    程池抬頭看他:“什么?”

    許刃捏了捏她的耳朵:“這個。”

    程池立刻便明白,剛剛蔣亦白說了一半的話,被許刃聽進心里了。

    “嗯。”程池知道瞞不過他,只能老實交代:“挺想要那筆獎學金的,索性賣了個慘。”

    “給我買電腦?”

    “嗯。”

    一陣風吹過,清清涼涼,吹進許刃的心里,胸口卻有些發悶,程池何其驕傲的一個人,才八千塊,還不夠她買個包的,她卻為了這點錢,給全學院的新生展露了自己的缺陷。

    許刃太清楚人們的窺視**,他們對所有遠離自己的事物都充滿了獵奇的心理,無論是疾病,還是傷殘。

    整個社會,窺視的眼睛無所不在,過去母親患病,他們的家門前,時常會有街上吃飽了沒事干的婦女,還有閑逛的男人,他們歪這頭,朝著黑漆漆的小屋子里探看,仿佛那里面住著什么怪物似的,許刃小時候,一看見他們,就會撿地上的石子扔他們,有時候還會躲在暗處,用彈弓彈他們的眼睛,他厭惡那一雙雙獵奇的雙眼,厭惡極了!

    就像剛剛那幫家伙,把程池的耳疾變成了茶余飯后和朋友先聊八卦的獵奇談資。

    他當時腦子一熱,就動手了,恨不能把他們打成殘廢。

    “你該不會是看到他們跟我說話,吃醋了吧?”程池完全不知道許刃心里的波瀾。

    許刃漫不經心應了聲:“嗯。”

    “真的呀?”程池有些驚訝:“你的醋勁兒這么大!”

    “是啊,所以你要給我老實點。”許刃看著她,做出兇惡的模樣:“敢出去勾搭野男人,我打死你。”

    “啊!”

    他故意兇她:“怕不怕?”

    “怕!”程池抱著他的手臂,裝模作樣地說:“不要打我!我乖乖的。”

    許刃冰封的臉色終于解凍,露出了些許的笑意,將她肩膀攬過來,順手薅了薅她額前的頭發。

    “小慫貨。”

    作者有話要說:  池妹日常吃三兩飯

    ☆、第44章 深陷(8)

    軍訓過后,程池整整黑了一圈, 時常許刃會掀起右手衣袖, 跟她對比膚色。而程池沮喪地發現,許刃的手臂好像都比她要白一些。

    到底是有多黑啊!

    “你這個夏天都沒怎么露過膀子, 有本事咱們比大腿肉, 我肯定吊打你!”

    “好,今天晚上讓你吊打我。”

    等等, 怎么又今天晚了,她什么都沒答應-

    軍訓之后,程池的大學生活正式拉開帷幕。

    大學的課程比高中安排輕松太多了, 上半個學期, 專業課也就一門現代漢語, 必修課一節英語和一節馬原, 沒別的課程了, 她整天浪得飛起。

    每天除了窩在寢室玩游戲, 許刃也會帶她去網吧,免得她宅在寢室長蘑菇。知道她玩的是英雄聯盟,許刃在大一的時候也申請了賬號, 學會了這個游戲,現在排位都到鉑金去了,而程池打了這兩年,還在青銅二徘徊。

    她喜歡玩游戲,但是技術很渣,總感覺手和大腦協調不過來, 反應不夠敏捷,她和白悠楊靖一起建號開始練,現在那倆人一個鉑金一個黃金,她卻總是要拖他們的后腿,在游戲里也經常被陌生的隊友罵。

    程池曉得,這事還真得講點天賦。

    她總不能什么好處都占盡了,還得給旁人留點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不是?

    唱歌難聽,以及玩游戲的渣操作,就是她平生兩大敗筆。

    不過她并不以此為恥。

    又不打職業,圖個樂子罷了。

    再說了,她的偶像Eric,不是連大學都沒有念嗎?

    人家現在照樣牛逼轟轟,所以啊,人有長處必然有短板。

    可是許刃卻是個例外,從主觀來說,程池看不到他的任何缺陷。

    她崇拜他,總覺得他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做到極致。

    當一個女人開始崇拜這個男人的時候,便離愛上他不遠了。

    程池是先愛上他,然后開始崇拜他,他就像一座礦山,她在他身上,一點點挖掘著那令人驚嘆的寶藏。

    反正現在,她已經要跪在鍵盤上叫許刃爸爸了。

    一開始打匹配,連著四場他帶著她浪翻了召喚師峽谷,每把都把敵軍虐成了狗,程池絕對不相信他自己說的,沒什么時間玩游戲,每周一兩把,練練手,只是為了以后能跟她打不拖后腿而已。

    程池覺得,他在裝|逼。

    然而許刃很無辜,他坦言,自己會的英雄通共不超過20個,主要練的英雄也只有五六個而已,因為他并沒有很多時間,他要工作,還要學習和各種考證。

    隨后,程池拉著他來了一把solo(單挑),他用程池的賬號,程池特意選了一個他的號里沒有的陌生英雄,而許刃只是掃了一遍英雄簡介和技能介紹,就開始與她用得最順手的妖姬對戰。

    直到程池被許刃吊打三場,她才真的開始相信,游戲這東西,是真的要靠點天分。

    不僅要腦子好用,身體的協調力更是重要,手速也要能跟得上,還要有點戰略戰術。

    總而言之,想玩好這個游戲很不容易,真正會玩的人不多,玩得溜的都去打職業了,像程池這種菜鳥玩家,也只能自我安慰說玩游戲就是找點樂子,不在乎輸贏。

    因為她只輸不贏。

    從網吧出來,許刃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別氣餒,以后刃哥帶你日天。”

    程池嘟嘴,抱住了許刃的腰,撒嬌:“人家就靠你翻身了。”

    許刃發現,兩個人關系越往深處走,程池開始越漸柔軟了起來。

    以前像個滿身都是刺的小荊棘,現在成了柔軟的藤條,一點一點地將他纏繞起來,雖然看起來她似乎什么都依著他順著他,而實際上,他卻被她越纏越緊,掙脫不得。

    是他落入了她的溫柔陷阱。

    而他竟甘之如飴,哪怕面前的女人是一碗毒||藥,他也愿意飲鴆止渴。

    兩個人出身猶如云泥之別,可是卻能維持如此融洽的關系。

    這段關系里,程池是聰明的那一個,她不像過去那樣任性,已經開始拿準了他的性子,知道怎樣讓他開心,她便做出那樣來討他的開心,知道怎樣的事會讓他犯忌諱,她避之不及。

    而許刃,自然是更聰明的那一個,所以他快要愛瘋了她。

    不過程池的柔,程池的順,也僅僅只對他一個人而已,在這個世界面前,她依舊是過去那個無所畏懼,睚眥必報的小荊棘。

    許刃很快就知道了。

    黃昏時分,許刃的室友張越凱打開電話,說幾個室友約了今晚聚餐,許刃拿著電話看了看程池,說來不了,跟女友在一塊,張越凱直接說,把女朋友也帶上一塊兒。

    程池點著腳尖附在他耳邊聽電話,許刃做唇語問她去嗎,程池點了點頭:“去。”

    她想見見許刃的室友,想知道他每天生活的環境和接觸的人。

    程池開著那輛小本田,前往約定的地方,那是一家還算比較高檔的茶餐廳,程池沒讓許刃開口,自己便將車停在了距離餐廳約莫半公里的一個轉角口,然后與他步行過去。

    餐廳門口已經等了兩個人,一個是那日已經見過的梁超,另一個男人,穿著運動衫牛仔褲和跑鞋,身形高大又有些微胖,許刃跟她介紹:“梁超,小胖。”

    梁超是見過程池的,于是對她點頭微笑,小胖笑的時候眼睛是瞇起來了,打量了程池一眼,朗聲笑說:“嫂子好,許哥,嫂子真美啊!”

    梁超拍了拍他的腦袋,用開玩笑的口吻,意味深長地說:“廢話,嫂子當然美。”

    有句話叫什么來著,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程池看了看梁超,覺得這家伙長得就是一副賊眉鼠眼心術不正的樣子。

    “越凱怎么還沒到?”許刃問。

    小胖看了看表說:“越凱哥說是去接女朋友了,要晚些來。”

    許刃看了看程池腳上的高跟鞋,索性說:“那進去等吧。”

    幾個人進了茶餐廳,梁超說:“我們本來打算去吃火鍋的,但是越凱說許哥要帶嫂子過來,他也順便把小潔接來一塊兒聚餐,吃火鍋味兒太大,就選了這地方,主要是安靜。”

    “地方挺好的。”許刃說。

    程池環顧了一圈,發現這個茶餐廳裝修很有情調特色,檔次不低,至少在學生的消費水平線上。

    很快,一個穿連衣裙打扮的長直發女生挽著一個男人走進了餐廳,環望了一圈之后,朝著他們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

    他應該就是他們嘴里說的張越凱,而他身邊的女朋友,高高瘦瘦,足比程池高出了一個腦袋,和張越凱差不多身高,身材曼妙窈窕,舉手投足都是風情,打扮也很成熟。

    程池注意到,他的女朋友鄭丹潔手提的是與程池一模一樣的愛馬仕。

    只不過…是A貨。

    那款愛馬仕,是程正年費了不少功夫給程池弄來的,據說預約都等了好幾個月。

    程池眼睛毒,不管是顏色還是質地,甚至是味道,真品和A貨,必須是有差別的。

    為避免尷尬,程池將包往身后挪了挪,側身擋住。

    鄭丹潔是見過張越凱的幾個室友的,所以跟他們打了招呼之后就坐了下來,她在程池打量她的時候,也同樣在打量著程池。

    程池跟許刃出門,穿的都是許刃給她買的衣服,樣式好看,不貴,他看著喜歡,她便開心,所以現在柜子里基本上常穿的那幾件,都是他買的。

    鄭丹潔心里已經有了譜,笑著對程池道:“聽越凱說許刃今天會帶女友過來,我倒是驚奇了,許刃這一年在S大可是不少女生追,沒一個能上手的,原來是早已經名草有主了。”

    程池不知道怎么回她,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后湊近許刃,說:“她也是你們學校的?”

    鄭丹潔見程池不言語,和許刃說悄悄話,猜測她可能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女生,缺乏自信或者家境不好。

    她索性便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叫鄭丹潔,是S大外語學院的。”

    梁超接過了話茬:“丹姐可是外語學院的研究生學姐,也是她們系的系花。”

    程池心想,原來是研究生,難怪看起來這么成熟,比她大了好幾歲吧。

    張越凱招呼大家:“隨便點,這頓我請客。”

    “不用,老規矩,AA。”許刃說。

    小胖也連忙道:“是啊,AA吧,大家都是學生。”

    梁超沒說話。

    張凱越說:“來來來先點菜,我可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程池翻開菜單,菜品的價格的確與這間餐廳的逼格很成正比,每樣菜都在百元到千元的區間內不等,菜品是個人點個人的,程池心里琢磨著,AA的話,許刃肯定會幫她付錢,她便點了個一百來塊出頭的叉燒飯。

    梁超也點了比較便宜的蔬菜沙拉,而小胖選來選去,很糾結,最后點了個意面,張越凱最夸張,直接上了個大份海鮮拼盤,還開了瓶紅酒。

    許刃點的是將近了四百塊的黑椒牛柳。

    牛肉是程池喜歡吃的。

    菜一份一份端到各自的面前,每個人也是各懷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程池的錯覺,她感覺許刃的室友們,彼此之間關系有些生硬,除了比較單純的小胖以外,每個人心思都不淺。

    梁超應該是家境一般的那種,許刃都說過他和他競爭過助學金,這種地方的消費應該不是他能承受的,所以他一直默默地埋頭吃飯,也很少說話,心里大概在滴血。

    而張越凱,顯然是家境殷實,說白了跟程池一樣,富二代,不過到底富到什么程度,程池看了一眼他的中檔價位皮鞋,以及他言語間的闊綽氣,約莫也就明白了,并非豪門,也就是個普通的富二代,很有可能還是暴富的那種,所以但凡細微處,總要秀一把,所謂正是缺什么秀什么,看重什么展示什么。

    至于他的那個研究生女朋友,家境應當更加一般了,否則怎么會連手里的提包是A貨都看不出來,并且她和張越凱的外形極不相配,光是身高,她穿的是平底鞋,都和他一樣高,再加上又是研究生,大了好幾歲,卻和張越凱在一起,若非真愛,便是各取所需。

    程池默默地吃飯,同時察言觀色地考量著許刃的幾位室友。

    許刃將盤子里的黑椒牛柳一個勁地往她那兒送,程池看向她,笑說:“怎么,牛肉也沒有尊嚴?”

    “牛肉是有的,不過它的自尊心太強,嚼起來麻煩。”許刃說:“還塞牙縫,正所謂水滿則溢,過猶不及…”

    “打住。”程池打斷他的一番高論,夾起一塊牛肉,沖他大嚼特嚼了一番:“我吃還不行?”

    “乖。”許刃笑。

    他笑起來很好看,眼睛跟勾勒彎月似的,明晃晃,又尤為有神,程池正是喜歡看他笑,所以才討著巧逗他開心。

    ☆、第45章 深陷(9)

    鄭丹潔打量著兩人,連一盤牛肉都要分著吃, 看來正如張越凱所說的, 許刃真的很窮,找的女朋友自然旗鼓相當。

    漂亮是漂亮, 跟了許刃這樣的男人, 也著實可惜。

    許刃帥則帥矣,就是太窮。

    她有些同情程池, 但心里卻有抑制不住的優越感上涌。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較量,連說話都不用,一個眼神, 心知肚明。

    張越凱端起了紅酒, 對許刃和梁超兩個人說道:“我敬你們兩人一杯。”

    兩人也端起了杯子, 只聽張越凱說:“有些話, 在飯桌上, 咱們就說開了, 一個寢室的兄弟,不管過去有什么矛盾,男人嘛, 一杯酒的事。”

    他看向了梁超:“之前許刃是拿了你助學金的名額,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懷,對他有積怨,但是咱們一個寢室,還是要相互包容。”

    梁超臉有些紅:“哪…哪有, 凱哥你說哪里話。”

    程池看著張越凱,心說這家伙,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情商低,直接拿話拆人家臉皮,戳人痛處,未免太傷人。

    緊接著,張越凱又看向了許刃,對他說:“我知道你家境不好,還在外面兼職打工,每天晚上忙到很晚才睡覺,非常辛苦,咱們都是一個寢室的,有什么困難,跟凱哥說,不就是錢嗎?錢算個老幾,只要你跟我開口,我一定會幫你的!”

    許刃面無表情,跟梁超一起,喝了那杯酒,沒說話。

    程池的臉,卻在一瞬間垮了下來,陰云密布,低沉得可怕。

    她從張越凱喝酒的時候,笑容里夾雜的那一絲絲優越,看出了他不是情商低,他是故意的!

    今天這頓飯,選這地方,還有剛剛那番話,他是故意要給許刃的難堪,當著許刃女朋友的面,拆他的臺,打他的臉。

    程池對許刃哪里得罪了張越凱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現在,張越凱得罪了她。

    這頓飯是AA的,張越凱雖然搶著要付賬,但是并沒有特別堅持,所以最終還是各自付了各自的餐費。

    他們過去到外面吃火鍋和街邊地攤,兩個人用超過了一百塊程池就會心疼,現在許刃付了兩個人的飯錢五百塊。

    所有的心疼都轉成了對張越凱的不爽。

    出了餐廳門,張越凱摟著鄭丹潔,對大伙兒說:“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去唱歌吧!”

    “是呀,難得聚在一起,大伙兒好好玩玩。”鄭丹潔笑著說。

    小胖很是贊同,而梁超也沒有說話。

    許刃卻并沒有問程池的意思,而是直說:“我姑娘累了,我帶她回去睡覺。”

    “可是現在還早呀!”鄭丹潔說。

    “是啊!誰這么早睡覺呢!”張越凱壞笑地看著許刃:“長夜漫漫,不急嘛。”

    程池知道,許刃是看出了她心里不舒服,其實他心里頭,必定也不好受。

    程池看了張越凱一眼,臉上泛起了一抹冷意,對他說:“是你請客嗎?”

    “那當然。”張越凱拍了拍胸脯:“我請客!”

    “那好啊!”程池嘴角勾起一抹嫵媚的笑意,拉了拉許刃,撒嬌一般:“刃哥,我想去。”

    許刃面無表情地看著程池,良久,垂了垂眸,終于道了聲:“好。”

    許刃對程池妥協,但并不意味著,他贊同她現在心里的想法。

    他用力拉了拉程池的手,程池抬頭看向他,眸子很深,很沉,那里面卻燒著一團火。

    程池推開了他的手,許刃卻又固執地重新拉住,兩人再度對望,無聲地較量便在這看似情意綿綿的目光中摩擦出了火花。

    就在這時候,路邊傳來一聲鳴笛,一輛黑色奧迪開了過來,張越凱坐在里面,放下車窗,對眾人道:“我這車還再坐三個人,得單出一人打車。”

    程池再度挪開許刃的手,說:“不用,我刃哥有車,就停在前面。”

    這回不僅是張越凱鄭丹潔,連小胖都朝著許刃投來了驚詫的目光。

    “許哥,你都買車了呀!什么時候買的,我們都不知道!”小胖驚嘆。

    許刃沒有說話,悶悶地應了一聲,再度看向程池,程池卻避開了他的目光,把車鑰匙遞給他,壓著柔和的調子說:“刃哥,你把車開過來吧。”

    許刃接過了車鑰匙,一言不發地過了馬路,朝著車的方向走去。

    程池問張越凱:“去哪里唱歌?”

    “等我看看團購。”張越凱拿出了手機。

    程池卻冷笑了一聲,說:“要不去盛皇吧。”

    此言一出,首先愣住的人,是鄭丹潔。

    她聽說過盛皇,那是真正的成|人夜總會,檔次堪比天上人間,里面的消費絕對是不可想象的,她只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進去過,那不是她…甚至張越凱這種人能消費得起的地方,那里是真正的銷金窩,那里面接待的客人,都是一擲千金的富豪大亨。

    除了鄭丹潔以外,其他幾個人聽都沒聽說過這地方,張越凱還傻了吧唧地問了聲:“那地方檔次怎么樣?都沒聽過呢。”

    程池站在路邊,迎著微涼的夜風,點了根煙,眸子里映著一城的燈火闌珊。

    “不會讓你失望。”

    鄭丹潔看著程池,看著她抽煙的動作,拿煙的姿勢,還有舉手投足間的那股子味道,她突然發現,這個女人似乎并不像她的衣著打扮那樣簡單質樸。

    她好像…看走眼了。

    許刃把車開了過來,張越凱下車,好奇地打量這輛本田。

    “許刃,這車買成多少錢?”他回頭問許刃。

    許刃沒回答,他回頭看了眼程池,程池也看著他,兩個人像是無聲地交涉,又像是激戰。

    終于,還是程池壓了他一頭。

    他從來都是要依著她,哪怕違背自己的意愿,他也依著她。

    許刃頓了一會兒,最后才說:“沒多少。”

    說完,兀自坐進了車里。

    程池上了副駕駛位,而小胖則進了許刃車里。

    兩輛車開了出去,程池帶路,本田在前面,奧迪在后面。

    許刃好幾次偏頭看向程池,程池余光里有他,但是故意沒理會,許刃又看了看后座的小胖,欲言又止。

    最終,程池只是伸手重重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許刃安不下心,程池是多會來事的人,他還不知道么?

    約莫半個小時后,車在繁華的盛皇會所門前停了下來,立刻便有泊車的侍者走過來,恭敬地拉開了車門,將客人們迎了出來。

    隨即便有西裝革履的帥氣小生過來,招呼著眾人,進入了盛皇的大門。

    鄭丹潔的臉色很是有些不好,她看著程池輕車熟路地進入大廳,開了房間點了套餐和服務,駕輕就熟的樣子,想來是經常出入這種地方。

    小胖屬于劉姥姥進大觀園,純看熱鬧那種,而梁超則是默不作聲地跟著眾人,張越凱臉上隱隱泛起了不安的神色,在柜臺邊左顧右盼地想看看這里的酒水服務的標價,可是這種地方,標價哪里會給你明目張膽地標出來,他忐忑了。

    侍者領著他們進了房間,等眾人坐下來,程池看著張越凱,冷笑說:“不是要唱歌嗎?去點歌唄。”

    張越凱身形僵硬地站起身,走到了點歌臺,心不在焉地點了幾首歌,回過身來,看到門被推開,酒水被服務員呈了上來,黃的紅的白的,五花八門,標簽上都是印刻英文的洋酒。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汗水也襟襟而下。

    鄭丹潔看到張越凱被嚇成這樣,又看了看獨自坐在角落不動聲色的許刃,以及招呼著服務員點單的程池,她覺得有些丟臉。

    鄭丹潔不想做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讓人平白看了笑話,于是也裝模作樣地招呼了服務員過來,想點一些零食吃,服務員呈上了菜單,她翻開之后便被嚇住了,里面最便宜的小吃都過了四位數,她目光有些驚慌地看向張越凱,恰逢張越凱也在看她,沉著一張臉。

    鄭丹潔后悔了,但是現在說不要,實在太沒有面子,她的余光能瞥見正對面程池笑意盈盈地看著她,仿佛這菜單,就是她喂給她的致命毒||藥似的。

    鄭丹潔勉強點了個最便宜的三千塊的水果拼盤,她突然明白了之前在茶餐廳,程池只點一百多的飯點的心情,她并不是真的因為窮而節約,她是在為許刃節約,正如現在鄭丹潔既要考慮張越凱的面子,更要考慮他的錢袋。

    “咱們就這么幾個人,點這么多…這么多酒,喝得完嗎?”張越凱見程池還在翻酒單,他有些忐忑地問:“可別浪費了。”

    程池酒紅色的指甲撥弄著硬質牛皮菜單外懸掛的小流蘇,抬眸看了張越凱一眼,笑說:“是啊,人太少了,不怎么熱鬧,也沒氣氛,所以我叫了幾個朋友過來,一塊兒玩,你不介意吧?”

    張越凱心里咯噔一下,當然面上還是掛著極其勉強地笑說:“不介意,我最喜歡結交朋友了。”

    沒過多久,楊靖帶著一幫子牛鬼蛇神進了包間,他今天的打扮尤其夸張,拿出了實打實的豪門二代的架勢,全身上下這價值不菲的行頭,看得鄭丹潔眼珠子都要瞪直了。

    楊靖一進門便熱情地跟程池打招呼,程池連起身的沒有,隨意地跟他揚了揚手,說:“隨便坐,別拘謹,這里都是許刃的室友,大家喝幾杯,就熟了,想吃什么玩什么,隨便點。”

    幾個男人跟張越凱他們打了招呼,坐下來便要點姑娘,嚇得張越凱全身冒冷汗,握酒杯的手都顫抖了,要是點姑娘,今天晚上他豈不是連內褲都要當在這盛皇夜總會了?

    最后還是許刃說了一句:“有女生在,小姐就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社會你池姐,錢多兄弟鐵。

    ☆、第46章 深陷(10)

    見許刃開口了,楊靖便笑著打了個哈哈:“天天搞, 也不怕腎虛, 今天咱們玩純潔點兒,骰子喝酒, 或者十五二十。”

    幾個男人以楊靖為中心, 見他這樣說,也都不再堅持, 圍在了茶幾邊開始喝酒劃拳玩游戲。

    “刃哥,過來一塊兒玩。”楊靖招呼許刃,許刃搖了搖頭, 說:“算了, 我有點累, 休息會兒。”

    幾輪走下來, 張越凱才算明白, 楊靖他們這樣的, 才算是真正的有錢人,和他完全不是一個階層。

    但是他心里頭又有些納悶,這樣的人, 怎么能和許刃打得這樣熟絡,甚至一口一聲“哥”,叫得親親熱熱,許刃說什么就是什么,這面子,給得太大了吧!

    張越凱的目光, 落到了許刃身邊的程池身上,漸漸才想通透了,他那看似低調的小女朋友,才是真正的大佬。

    張越凱和楊靖他們玩了幾把游戲,被灌得暈暈乎乎。

    鄭丹潔索性便過來幫著張越凱喝酒,她現在想通了,也玩開了,和好幾個男人眉來眼去的,張越凱喝醉了也不知道。

    她以為自己找了個富二代,而實際上,連有錢人的門兒都沒摸到,鄭丹潔心里有譜了,所以她也生了些其他的想法。

    程池注意到,楊靖帶過來的男人中有一個,桌子下面手都摸到了鄭丹潔的大腿根了。

    她心里頭冷笑了一聲,回頭看許刃,恰逢許刃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程池立刻收斂了笑意,坐過來,乖乖地把腦袋窩進許刃的臂彎里,可是許刃并沒有回抱住她,這讓她心里更是惴惴不安了起來。

    她喚他:“刃哥。”

    “嗯?”

    “喝酒。”

    知道他酒量并不是很好,她斟了很少量的低度酒,遞給他,許刃接過,程池也給自己倒了小半杯,與他碰了碰。

    “刃哥。”她咬緊了牙,低聲說:“誰都不能欺負你。”

    許刃看著她的榛色眸子,里面泛著水色,他知道,她醉了。

    一飲而盡,她喝完之后,勾著他的脖頸,親吻他。

    嘴里有酒精,心里有愧疚。

    許刃任由她親吻著,撕咬著,卻沒有回應,從始至終,穩如泰山。

    程池明白,許刃生氣了。

    她定定地看了許刃一眼,什么也不說,回頭跟楊靖他們喝酒去。

    四十分鐘之后,許刃離開了包間,沒多久,程池也跟著出去。

    喝了點酒,腦子發昏,她拎著包,走路搖搖晃晃,來到前臺,拿著卡遞過去。

    “紅袖廳,結了。”

    她倒并不是真的狠宰張越凱,只不過是給他個下馬威,讓他以后還敢不敢欺負許刃。

    然而前臺卻將卡還了回來,解釋:“紅袖廳的賬已經結過了。”

    程池心里“咯噔”一下,酒醒了大半。

    “結了?”她忙不迭問:“誰結的?”

    前臺查了刷卡的記錄,道:“許先生。”

    程池立刻轉身跑了出去,在后花園的回廊上見到了許刃。

    他一個人倚在墻邊抽煙,抬眸,深藍夜空懸著一輪孤月,沒有星辰。

    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清清冷冷。

    程池走過去,每一步都邁得格外滯重,她腦子又有點發暈。

    許刃轉身,右手拿著煙,另一只手扶穩了她,柔聲道:“醉了就回去吧。”

    程池沒有動。

    許刃又問:“回去嗎?”

    他要過來攬她,程池卻抓住了他的衣袖:“許刃,你是不是討厭我?”

    “不是。”

    “今天我做的事,卻讓你不高興了?”

    “是。”他坦誠。

    程池知道,從出了餐廳,她執意要去唱歌開始,他就不高興。

    “他們那樣對你,你能忍?”程池抬眸看著他,帶著醉意,反復問:“你是許刃,你能忍?”

    “許刃并不是什么特別的人。”他的聲音淡淡的:“小千金。”

    “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程池拽著他的衣袖,反反復復:“為什么要忍,你不用忍啊!你是我程池的男人,你忍什么!”

    “要是討厭誰,打他啊!不高興了,用錢砸他啊!你是我程池的人!你怕什么!”

    “許刃,你不要怕。”她的聲音,帶了些微的哭腔:“許刃。”

    “小千金,你喝醉了。”許刃聲音淡淡的:“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還沒玩夠!”程池猛地掙開他的手,突然有些激動:“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個傻|逼!”

    許刃輕笑了一聲:“原來在你眼里,我是個傻|逼。”

    “難道不是嗎?”程池咬牙切齒地看著他,臉很紅,眼睛也有點紅:“放著跟我大好的日子不過,每天把自己累成死狗,你何必如此!”

    “我何必如此。”許刃淡淡地重復程池的話,他的眸色一圈一圈,被夜色暈染,無比深沉,他抬眸看她:“我何必…連累你也如此。”

    何必連累她,跟著他吃苦受累,連累她臉吃飯都不敢點太貴的菜品,連累她連一件上檔次的衣服都沒得穿還要被人嘲笑。

    原來跟我在一起,是在連累你。

    程池怔住,一顆心,極速下墜,跌入深淵。

    她失言,可…

    覆水難收。

    “小千金,我累了。”許刃的聲音有些嘶啞,他真的累了。

    他說完,轉身離開,頭也不回。

    程池站在原地,全身發抖,她的手顫栗著,從包里摸出煙來,點火,卻因為顫抖無論如何都點不著,終于她低吼了一聲,將打火機狠狠地擲出去。

    他們都小心翼翼,避免觸及的關于經濟這方面的話題,可兩個人的差距,從始至終都是存在的。不管多努力去調節心態,去適應對方,但是自尊與驕傲,愛情與面包…這些并非不去理會便不存在,它們始終橫在那里,橫在兩個人的中間。

    程池踩著高跟鞋,步履紊亂地追出了夜總會大門,可是已經不見了許刃的身影。

    他真的走了。

    程池顫顫地退后了兩步,一個人坐在了大門的臺階上,抱著膝蓋流眼淚,身后,是一派金碧輝煌的盛世浮屠,抬眸,是車水馬龍,璀璨霓虹的煙火人間。

    可她一個人,好寂寞!

    程池不記得那晚她是怎么離開,她喝到吐了,吐了又吐,耳邊是楊靖低沉的咒罵。

    后半夜,許刃接到了楊靖打來的電話:“說你他媽死哪里去了,程池你還要不要了,媽的,醉成了死狗!”

    “你不要的話,老子可帶回家了。”

    怎么會不要。

    許刃翻身起來,穿好了衣服便出了門。

    他重新回到盛皇夜總會大門口,已經是凌晨。

    楊靖站在車前,見他過來,他氣呼呼地問:“你跟她吵架了?”

    “沒吵。”許刃拉開車門,看到程池四仰八叉地躺在楊靖的車上,只穿了一只高跟鞋,另一只腳赤著,小裙子里內褲都露出來了,她渾然不覺,嘴里咕咕噥噥說胡話,手還在大腿根部摳了摳。

    “沒吵架,她能醉成這樣?”楊靖手里拎著她的高跟鞋,在許刃后面罵罵咧咧,看樣子很是氣憤。

    “程池從來不買醉,以前出去玩,所有人都倒了她都不會倒,今天你一句話不說就走了把她扔下,你他媽還是男人不是?”

    許刃已經將程池抱了出來扛在肩上,接過了楊靖手里的高跟鞋,他的心疼得快要抽搐了。

    “對不起。”

    他跟楊靖說,也跟程池說。

    楊靖遞了根煙給他,許刃單手接過,深深地抽了一口。

    “程池這樣喜歡你,你別欺負她。”

    楊靖情緒似乎平復了許多:“老子最不喜歡看她哭,你走的那陣子,她每天喝得爛醉如泥,醉了就抱著我和白悠哭,哭著叫許刃,就那小半個月,拿酒當飯吃,人瘦成了骨架子,酒精中毒還進醫院洗過胃……那時候,我真恨不得雇了人把你給綁回來。”

    許刃垂首不言,他繼續道:“你叫她小千金,可你見過哪家的千金是她那樣兒的,成天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小家子氣。”

    “程池是多驕傲的一個人,程家的掌上明珠,他爸拿她當寶貝蛋兒疼的,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去年那陣兒,差點跟她爸斷絕關系離家出走,這些事老子都沒跟你說過,程池不讓說,她什么都緊著你,怕你有壓力,怕你不開心。”

    一根煙抽完了,楊靖拍了拍許刃的肩膀:“我走了,你帶她回去好好休息,再有下次,老子饒不了你。”

    許刃把程池放在了副駕座上,自己也坐進來,俯身給她系安全帶。

    程池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緊緊地抱著,全身顫栗,帶著壓抑的哭腔說:“刃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氣?”

    “刃哥,別離開我,我錯了。”她的抽泣變成了無聲的嚎啕:“真的,我再也不這樣了。”

    她掙開紅腫的眼睛,然后像小貓一樣,咬上了他的唇,帶著略微干澀的觸感,柔軟,舔舐他嘴里香煙濃烈的味道。

    “我知道今天這樣不好,他們是你要相處四年的大學室友。”她抱住了他,在他的耳邊低低的說著:“可是我就是不喜歡他看不起你,憑什么看不起,你自食其力養活自己,你比他,比我比所有人的強,他憑什么看不起你!”

    “程池,別說了。”許刃回身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今天你的確讓我生氣,但是我不該把你丟下,我的確沒錢,也不怕別人說,但是我也不喜歡用錢撐出來的面子,程池,你男人,沒那么脆弱。”

    程池怔怔地看向許刃,他的眼眸如沉靜的大海,了無痕跡。

    他沒那么脆弱。

    程池低著頭又絮絮叨叨起來:“以后不會了,我這個人,好日子過慣了,還沒適應過來,脾氣也沒改過來,但是刃哥,你給我時間…”

    “不用。”許刃打斷她,他一手拿煙,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小臉,指腹輕輕在她嘴角的地方按了按:“不用,程池,我不會再拘著你了。”

    “你別這樣說。”程池的眼淚又掉下來了:“你這樣說,我心里害怕。”

    “程池,許刃不是你的全世界。”他的心被她的眼淚煎熬著,嗓子格外干啞:“別那么喜歡我,我怕我會讓你失望,我怕我不能給你…你應當擁有的那種生活,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去接受你家庭的饋贈,那不是我的。”

    就像在峨眉山上,他固執地要將找零的錢還給她。

    他只拿應當屬于他自己的那部分。

    他要什么,自己掙來。

    “不是這樣的。”程池拼命搖頭,緊緊抱住他:“你特別好,真的,特別好,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管將來什么樣,我都沒關系,只要你別丟下我。”

    許刃胸口被憋得發緊,被她的眼淚弄得心里亂糟糟的。

    他拍了拍她的背,說:“好了,刃哥不該把你丟下,以后刃哥想發脾氣就把你揍一頓,但是不會丟下你了。”

    程池破涕為笑,又跟著啜泣了一下,說:“嗯,我爸也老揍我,但是我知道,他疼我。”

    寂靜的街道,只有一輪彎月為伴。

    “許刃,你也疼疼我。”她宛若貓咪一般低吟。

    許刃將煙頭扔出了車窗,然后關上窗門,將程池抱到了自己的身上。

    “來。”他說:“上來。”

    程池坐上去,手落到了他的腰帶上,忙腳亂地給他解開了。

    他掀開她的小裙,同時扯下了內褲,順手從包里摸出來一片TT,用嘴撕扯開,程池奪過他手里的TT,俯下身給他戴上,她的小手輕輕將它套上去的時候,許刃的身體跟著顫栗了起來,他意亂情迷地低頭看著程池,等她弄好了,他直接將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沒有任何前戲,程池低吟著,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

    兩個人身體緊密地貼合在了一起,程池伸手撐著車椅的靠背,將許刃圈在自己的懷里,咬著唇迷亂地看著他,他眉心微微蹙了起來,閉著眼睛,隱忍著身體的爆發,感受著那愉悅的緊密與溫暖的環繞。

    “程池,我他媽疼你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會不會被鎖-333-

    萬更結束啦,今天只有一章,但是后面我盡可能每章都肥肥的,比心!!

    謝謝老板們請我喝酸奶紫米露-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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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深陷(11)

    程池知道許刃今天一整天都會呆在公司,中午下課之后, 程池便在餐廳打包了盒飯, 匆匆給許刃送了過去。

    “我在路上,馬上到了。”程池拿著電話, 不斷催促出租車司機:”師傅您快點, 我盒飯都要冷了。”

    司機回頭看了程池一眼,說:”我也想趕緊把您給送到然后回家吃飯, 可是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這條路又正是主干道,塞車都塞好幾公里了, 我有什么辦法?”

    果然這條路已經堵得見首不見尾。

    程池聲音顯然有些無力, 對電話里的許刃說:”怕是等不到了, 你要是餓的話, 就跟同事們出去吃吧。”

    掛了電話, 程池下了車, 朝著許刃公司步行過去。

    約莫二十分鐘后,她到了公司的大門口,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走出來, 正是吳霜。

    她穿得很正式,黑色的小西裝內襯白襯衣,走下臺階,在馬路邊的一個公交亭等公交。

    程池心下雖有疑慮,并沒有叫住她,而是徑直上了二樓, 辦公室里空蕩蕩的,許刃一個人,坐在窗邊的辦公桌前,手里拿著一沓數據正在勾畫。

    “刃哥!”程池驚喜:“你還在啊!”

    “等你呢。”許刃對她揚了揚手:“過來。”

    程池屁顛屁顛跑過去,許刃將桌上的書和文件退到一邊,程池把盒飯袋子放在桌上,自己也端了小凳子過來:“同事呢?”

    “都去吃飯了。”許刃回答。

    “你怎么不去呀?”

    許刃摸了摸程池的劉海,笑說:“明知故問。”

    程池低頭淺笑了一聲,將木質的一次性筷子撕開遞給許刃:“快吃吧,都要冷了。”

    許刃接過了筷子,端起盒飯,筷子在菜里翻了翻,問程池:“全是肉?”

    “你不是說肉和菜炒在一起沒尊嚴嗎?”程池說:“我讓老板全炒肉…”

    她頓了頓,說:“看什么,快吃呀!”

    許刃總覺得,她一定是故意的。

    他無奈笑了笑:”行。”

    有旁人的時候,他吃飯很矜持,很克制,不過只有程池的時候便不是這樣了,他端起了碗,呼嚕呼嚕地開始扒飯,顯然也是餓了,吃得很香。

    程池就喜歡看他大口吃飯,仿佛那些白白的米飯,那些頗有能量的淀粉全部轉化成了他的身體的一部分,成為他的力量,他的肌肉。

    程池拿紙給他擦了擦嘴,說:“慢點,沒人跟你搶。”

    “你吃飯了嗎?”許刃一邊扒飯,抬頭問她。

    “沒,想著你下午還有工作,這就過來了,反正我下午沒課。”程池沒所謂地說:“待會兒回去的時候隨便吃點就行。”

    “餓不餓?”許刃問。

    “哪像你。”程池笑:”不餓。”

    許刃把盒飯推倒程池面前:“你吃。”

    程池看著那吃了一半的白米飯和米飯上的肉汁兒,別別嘴,笑說:”惡心不?”

    “這就嫌棄了?”許刃輕笑了一聲。

    程池將盒飯端過來,拿著筷子吃了幾口,品評著:“唔,米飯太硬,味道不好,下次換別家店。”

    許刃看著她吃飯,像個小兔子似的,一口一口,慢慢地咀嚼著,窗外陽光正好,一點風也沒有,他的心突然就,靜了。

    這個女人,他想跟她吃一輩子飯。

    程池吃了幾口,邊將盒飯推給了許刃:“你下午還要工作,我不吃了。”

    許刃接過了盒飯,碗里的肉她都給他留著,他笑了笑,心里很暖,想到了媽媽,她也是這樣,總喜歡把肉留給他。

    “我剛剛看到吳霜了。”程池很好奇地問許刃:“她怎么在這兒?”

    “她過來應聘。”許刃一邊扒飯一邊回答。

    程池有些訝異:來你們公司?”

    “嗯。”

    “錄了嗎?”

    “錄了。”許刃說:”她是你室友。”

    “誒?”程池問:“看在我的面子上?”

    “嗯。”許刃說。

    程池無奈地笑了笑:”沒這必要,我和她關系一般。”

    “反正這邊也缺人手。”

    過了會兒,程池又問:”你覺得她怎么樣?”

    “工作能力么?”許刃說:”不怎么樣,不夠機靈,但是看上去還挺踏實。”

    “你們這邊,還缺人嗎?”程池給許刃擦了擦嘴,然后笑瞇瞇地問:“我怎么樣?”

    “你想來?”

    “嗯。”

    “不招。”

    “為什么?”程池急了:“為什么不招我?我比不上吳霜?”

    “不是。”

    “那是什么?”程池推了推他:”你仔細說,說錯了我要生氣,要打人的。”

    “你不在我身邊,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晚上用什么體位干你,你要是成天跟我在一塊兒,估計我會將理論當場付諸實踐。”

    程池怔了怔,臉微微一紅,踹了他一腳:“你媽的,什么下流話!”

    許刃還是笑,起身將空盒飯扔進了垃圾桶,回來的時候,程池看著他,眨巴著眼睛,笑成了一汪春水。

    “笑什么?”

    “你都設計了什么…體位?”

    “那可多了。”

    許刃坐到她的身邊,頗有興致地對她講道:“我喜歡后進,但是這個姿勢,你的舒適感應該不佳。”

    程池驚訝:“你這都知道。”

    許刃自信地笑了笑:“你什么時候舒服,什么時候不痛快,我都知道。”

    “從后面,有時候還會痛。”程池回憶著說:“但是如果你慢點,也有舒服的時候。”

    “那行,我慢點。”許刃說:“不過今晚咱們解鎖新姿勢。”

    “好呀,不過你今天工作一天,會不會很累…”程池說一半便停住了,許刃這樣的男人,被置疑了,還得了?明天她還能起得來?

    “嗯,說什么。”許刃湊近她:“繼續說。”

    程池連連搖頭:“沒…”

    恰是這時候,許刃的目光移到了門外,變了變,程池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卻見吳霜站在門口,紅著臉,咬著下唇,身體瑟瑟發抖,帶動著她手里的白色塑料口袋,沙沙作響。

    程池見她這模樣,便知道他們的話,她都聽到了。

    可不是把保守的吳同學也嚇到了么。

    “還有事嗎?”許刃面無表情地問。

    吳霜猛然搖頭,她的手握緊了手上的口袋,捂著臉轉身跑掉了。

    “你室友怪怪的。”許刃轉頭看程池。

    程池聳聳肩,沒說話。

    她注意到,吳霜手里拎的是盒飯袋子-

    吳霜在許刃的手下工作,對程池的態度好轉了很多,雖然在寢室里,吳霜和蔣亦白依舊勢同水火,但是她們兩個不怎么會找程池的麻煩,程池與朱澹關系稍好一點,不僅因為她們都有共同的男神Eric,更重要的是,朱澹好歹還算是個正常人。

    十一月下旬的某個下午,程池剛剛上完選修課準備要走,便接到了朱澹打來的電話,她的聲音激動得讓程池以為她要高|潮了。

    “程池!你現在快來大學生活動中心!立刻馬上!來!”

    “怎么你被強|奸了?”程池低聲道。

    “去你媽的!是男神來了!”朱澹對她大喊:“Eric來了!”

    “我去!”程池猛地站起身:“你說誰!誰誰!”

    “這邊在搞大學生lol比賽,Eric空降評委啊!事先誰都不知情,現在匯報廳座位還空著很多,不過已經有很多人再往這邊趕了!你趕緊的!遲了可能就進不來了!”

    程池放下手機,腦子里曠了兩秒,抓起包直接沖出了教室。

    校園里一路狂奔,程池發現,身邊不少女生也都成群結伴地往大學生活動中心的方向趕去,個個臉上都泛著紅光,眼睛直瞪瞪地,興奮異常。

    都是情敵啊!

    程池加快了步伐,一口氣沒停地沖上了大學生活動中心三樓的匯報大廳。

    大廳門口已經堵滿了同學,幾個男生站在門邊維持秩序。

    “同學,抱歉,匯報廳人數已經爆滿,不能再進去了。”男生甲很無奈地解釋著。

    迷妹們哪里肯依,把大門堵了個水泄不通。

    “把門關上,不能再進了,注意安全。”一個男生低醇的聲音響了起來。

    “社長,她們都不樂意走,非堵在這兒。”

    那個被叫做社長的男生看了大伙兒一眼,說:“真的很抱歉,里面位置已經滿了,連走道上都站了同學,實在不能再放人進去了,我們也是為大家的安全考慮,都散了吧。”

    “不能啊社長,里面坐的可是Eric!求求你讓我們進去看一眼吧!”

    “是啊!求你了。”

    社長很無奈離開了,程池知道,堵在這里是不可能見到Eric的,她轉頭,看到一個掛著工作牌的男生站在邊上,也沒維持秩序,低著頭玩手機。

    她朝著他走了過去。

    工作牌上寫的名字是:老昆。

    “同學,能加個微信嗎。”

    老昆抬頭,看到面前的妹子一臉軟萌地沖他眨眼。

    老昆哼哼地拍了拍手機,說:“半個小時之內,你是第二十六個找我要微信的妹子,哼哼,我知道,你們都是沖Eric來的,哼哼,另想辦法吧,我的心已經死得透透的了,不會再相信你們這些玩弄感情的騙紙。”他一臉悲傷地拿起手機,繼續玩游戲。

    程池訕訕地轉過身,真是…逼她出殺手锏。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有妹紙看過《夏日》,應該會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23333

    今天雙更好不好呀~左劃~

    謝謝老板們請我吃肉松手卷

    像一塊滾石扔了1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7-05-06 05:48:39

    權萌萌~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5-06 11:02:31

    ☆、第48章 深陷(12)

    她轉身下樓,在樓下的超市里買了一箱礦泉水。

    店老板看著她不解地問:“姑娘, 能扛動嗎?”

    必須能。

    程池搬起那箱礦泉水, 低吼了一聲,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她的手臂是有肌肉的, 很上去很矯健, 雖然身材小小的,但是特別有勁兒。

    程池扛著礦泉水上了三樓, 沒喘一口氣,她擠進了妹子中間,喊著:“讓讓, 快讓讓, 送水的來了!”

    扛著水走到門口, 男生甲掃了她一眼, 說:“送什么水?”

    “啊!你們社長打電話叫我送上來的呀!”程池手扶著肩上的礦泉水箱, 歪著腦袋看那男生:“我還得找他拿水費呢!”

    男生看著她肩膀上不輕的水箱, 猶疑了片刻,還是把程池給放進去了。

    匯報廳人山人海,連過道上都擠滿了人。

    朱澹留意著大門口, 見到程池連忙沖她揮手,程池扛著礦泉水箱,并沒有看到她,過道邊的同學以為她真是送水的,紛紛給她讓了道,程池便一路往前面的嘉賓位置走去。

    在展臺正中前面的一排座位前, 坐著一個男人,穿著一身寬大的深藍色休閑衛衣,模樣清雋,輪廓鋒銳,正弓著身,低頭刷手機,時不時打了一個呵欠,看樣子也是一臉的睡意。

    可不就是…可不就是Eric嗎!

    從他出道就喜歡至今的Eric!

    程池愣愣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Eric注意到了她,抬眸,清淺的目光掃了過來。

    程池都忘了肩上還扛著水,傻了吧唧,直勾勾地看著他。

    Eric只是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便又重新低下了頭玩手機。

    “同學,你是做什么的?”社長孟瑤光注意到了程池,連忙跑過來:“比賽要開始了,你不能站在那里。”

    “我…”程池回身看了孟瑤光一眼:“我來給Eric送水…”

    聞言,Eric又抬眸,看向了她。

    程池直接將那箱礦泉水放在了Eric的桌前,拍了拍,紅著臉,氣息不平,聲音粗豪:“Eric,請你喝水!”

    邊上,大洲笑了笑,拍了拍Eric的肩膀:“你的迷妹…越來越夸張了。”

    Eric目光落到那箱礦泉水上,怔了怔,問:“你自己扛上來的?”

    程池紅著臉“嗯”了一聲,對許刃她都沒這么嬌怯過。

    男神偶像啊!

    Eric淺笑了一下,說:“謝了。”

    說完他伸手,從箱子里取出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了大洲,隨即自己也拿了一瓶。

    “那個…那個…我想要…”

    “簽名?”

    點頭點頭,她腦袋跟敲木魚似的。

    “馬上要比賽了,結束之后你來找我,我給你簽。”Eric柔聲說:“可以嗎?”

    程池的一顆狼子野心都要化了好嗎!

    Eric真的好溫柔,好溫柔啊啊啊啊!

    比賽開始了,程池找到了朱澹,坐了下來,靈魂出竅。

    “你剛剛跟Eric說什么!”朱澹激動地拉著她問東問西:“他還笑了呢!美顏盛世!”

    “他說給我簽名。”程池滿心滿眼都是喜悅。

    “啊啊啊!能也給我簽不?”朱澹抱著程池興奮地問:“我也想要!”

    “待會兒咱們一塊兒過去,Eric感覺人很好哎!不像傳說中那么高冷,他會給我們簽的。”-

    比賽過程中,程池無意掃了眼手機,許刃給她打了三個電話。

    最后一個電話是十分鐘前。

    她剛剛太激動,加之大廳人聲鼎沸,游戲聲音也很大,所以根本沒有聽到。

    她連忙給許刃回撥了過去。

    電話那端,許刃的聲音淡淡的:“剛剛在上課么?”

    程池很興奮,迫不及待跟他分享了剛剛發生的事,說Eric看到她了,還說Eric要給她簽名。

    眉飛色舞,滿心歡喜。

    許刃傾聽的時候,總是沉默的。

    “許刃,你找我有什么事呢?”程池終于想起來,是許刃給她打的電話,剛剛她好像太激動了。

    “沒事的。”許刃聲音有些悶,鼻音很重:“想聽聽你的聲音。”

    程池低頭嗤笑了一聲,說:“這么黏我啊?”

    “看比賽吧。”許刃說:“不打擾你了。”

    “嗯,晚上我來找你。”

    “今天晚上加班。”許刃說:“別來了。”

    “喲!難得你居然有說這話的時候。”

    以前都是他死皮賴臉要跟她出去開房困覺的。

    程池掛了電話專心看比賽,戰況并不算特別激烈,因為差距實在懸殊,明顯可以看出一隊的賈克斯,水平根本是可以吊打敵方全隊的存在,連著幾場,殺出來的都是壓倒性的勝利。

    “這個賈克斯,什么來頭?”程池偏頭問身邊的朱澹。

    “網上lol社團官微剛放出來的資訊,說是計算機系的一位大神學姐。”朱澹邊刷手機邊說道:“叫陸眠。”

    “操作很打眼嘛!”

    “是啊!神輔助。”

    ……

    比賽結束,輪到Eric的點評,全場都屏息凝神看著他,誰料他卻突然輕笑了一聲,用無比磁性的嗓音說:“后面那個輔助,你出來一下,我有個話要跟你單獨談。”

    什么情況!

    程池連忙伸長的脖子,便見Eric已經離開了評委席,從側邊的偏門走了出去。

    他要見那個賈克斯!還要單獨見!

    全場已經沸騰了起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人說Eric也被賈克斯的操作亮瞎了眼,想把她收進隊里,但是程池覺得不至于,賈克斯強則強矣,亮瞎擁有神級操作水平的Eric,那不可能。

    程池一直盯著Eric,他離開時,眼神里閃爍的光芒,那樣動人,那樣戳心。

    那一瞬間他仿佛才像是活了一般。

    猶如枯木逢春。

    也許是她想太多了。

    反正最后走出匯報廳程池是一臉怨念。

    Eric放了她鴿子。

    現在連人都不見了蹤跡。

    到手的簽名,再死皮賴臉一點說不定還能合影。

    媽個蛋。

    程池再度撥通了許刃的電話,委委屈屈地跟他說了這件事。

    不開熏。

    許刃的聲音壓得很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辦公室的緣故。

    “不要緊,將來等刃哥出息了,一定能給你搞到Eric的簽名。”許刃說。

    “真的呀?”程池故作驚喜。

    “嗯。”許刃說得有鼻子有眼:“我還叫他陪你打游戲。”

    “哈哈,說定了,我記憶力可好著呢,我等這一天。”

    “這樣開心了?”

    “開心。”程池的聲音軟下來,刃哥你對我這么好呀”

    許刃哼了一聲,但程池知道他一定在笑。

    “我姑娘老愛犯花癡,我不緊著疼著,跟人跑了怎么辦。”

    “哪有。”程池不服氣:“誰花癡了!”

    “問你個問題,我和Eric同時掉河里……”

    程池笑:“許刃你神經病啊!”

    “先救誰?”

    “你媽的。”程池笑著罵他:“小孩子么?”

    “嗯,救誰?”他固執地問。

    “這不是廢話?”

    許刃哼笑:“算你還有點良…”

    “救Eric啊!”她開著玩笑:“明擺的事嘛。”

    “掛了。”

    說完許刃不等她反應,掛斷了電話,程池看著手機愣了一會兒。

    生氣了?

    她給他回撥過去。

    響了兩秒,又給掛斷了。

    真生氣了?

    她心說不能吧,她逗他呢-

    程池玩了幾盤游戲已經是深夜,許刃沒給她來電話,程池心里有些不安,然后給小胖去了電話,小胖說許哥還沒回來,今晚興許加班。

    程池轉頭,看了看對面吳霜空蕩蕩的床位,她也沒有回來。

    程池心里隱隱有些不安,這股不安的感覺并非來自于懷疑或者別的什么。

    吳霜,還不至于。

    許刃能跟她有什么?

    開玩笑。

    程池關了電腦,站起身穿了一件黑色長風衣,提了包便出了寢室。

    路過夜市的時候,她給許刃帶了宵夜。

    半個小時后,她邁入了公司的大門。

    公司很安靜,卻還亮著燈,她邁步上了二樓,腳步很輕,很緩。

    許刃仰躺在辦公室松軟的長沙發上,和衣而睡,形容倦怠,臉色微微泛著紅。

    吳霜坐在小小的一方辦公桌前,正埋著頭拿筆寫著什么,倏爾,她抬起頭來,看向了許刃,怔了怔,然后放下了筆,環顧了辦公室一眼,似確定了真的沒有其他人,她走到許刃身前,俯身看著他。

    程池站在門邊,濃郁的夜色隱著她,便是不用藏,吳霜也不曾注意她,此時此刻,她滿心滿眼都是面前的這個男人。

    吳霜蹲下身,脹紅著臉,手輕輕地撫上了他的臉,然后碰了碰。

    呼吸急促,神情慌張。

    然后她俯下身,眼看著,一張嘴就要貼他臉上去了。

    程池心頭一緊,正要推門進去,吳霜卻在距離他的臉幾厘米位置停住。

    她分明聽到他低聲的囈語。

    喚的是:“小千金,你救誰?”

    吳霜被嚇了一跳,她趕緊退后了幾步,胸膛劇烈地起伏,呼吸都不能平靜。

    一個小時后,吳霜回了寢室。

    卻沒想到,這個時間了,走廊里竟還有人沒有睡覺,她轉過樓道時身形一悚,著實嚇了一跳。

    程池穿著長風衣,一個人倚在墻邊抽煙,回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她拿煙的動作很優雅,瘦削的下頜微微揚著,樓道燈光晦暗,她站在燈下,半邊臉沒入陰影中。

    分明是同樣的年紀,吳霜卻覺得,自己跟她差了很遠,比起她來,自己根本還像是沒長開的小孩,穿皮鞋穿棉長褲,老老實實,收斂著,當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可是她,就像夜半盛開的野薔薇,開得那般恣意而火熱。

    吳霜沒由來的…有點心虛。

    她走過去,勉強扯出一絲笑意:“程池,還沒睡。”

    程池捻了煙,在她拿出鑰匙開門要進寢室的時候,突然說:“喜歡我男人啊?”

    ☆、第49章 深陷(13)

    “喜歡我男人啊?”

    她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沙啞,卻著實把吳霜驚出了一身冷汗。

    吳霜小心翼翼地退后了幾步, 臉色慘白地看向程池, 呼吸都不順暢了。

    “怕什么。”程池打量了她一眼,輕笑了聲:“膽子這么小, 還敢來我這兒挖墻腳。”

    吳霜喘著粗氣, 咬著唇一言不發,最隱秘, 最珍貴,最不為人知的心思,就這樣被人戳穿, 她無比窘迫。

    “別犯我忌諱。”程池調子慵慵懶懶。

    “我這人, 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程池轉身, 走了沒幾步, 吳霜卻突然出聲了, 似乎隱忍著什么, 聲音有點粗,咬音很重:“其實你什么都不懂。”

    程池腳步突然頓住。

    吳霜像是橫了心似的,手緊緊攥著衣角, 用力看向程池,說道:“你跟他不是一類人。”

    聽得出來,她憋著一口氣,她想要在今晚,這濃烈的月色之下,把憋了很久的話, 跟程池說得清楚明白。

    “雖然你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你根本不懂他,不懂他想要什么。”

    程池笑了,真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抬眸,吳霜正微皺著眉頭死盯著她。

    “這么說,你很懂咯?”程池反問。

    “我跟他是一樣的人。”吳霜說:“我當然懂,我可以陪他吃苦,陪他一起奮斗,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她看著程池,搖了搖頭:“但是你不能,在他就算發燒到三十九度八卻還在工作的時候,你在玩游戲,哦不,你和你的好室友,你們去見那什么偶像了。”

    吳霜冷笑了一聲:“你分明可以找一個跟你一樣的富二代,干什么非要拖累著許刃,你和他根本不是一類人,現在不是,將來也不可能是…”

    程池腦子嗡嗡的,她沒聽進她后面的話,只問她:“許刃發燒了,今天?”

    吳霜嘲諷般地哼了一聲:“他給你打了很多電話,想你來陪陪他,不過你好像很忙嘛。”

    程池不想再理會她,她轉身匆忙要走,身后吳霜卻叫住她:“你別去了,他辛苦了一天,已經休息了。”

    搞得好像…她才是正牌女友似的。

    程池倒是真的停住了腳步,回身朝著她走過來,吳霜下意識地退后了兩步,防備地看著她。

    “你說,可以陪他吃苦,陪他一起奮斗,你們有共同的目標。”程池冷冷地笑了:“而我跟他不是一類人?”

    吳霜盯著她似笑非笑的臉,橫著心說:“對,你們不是…”

    她話音未落,便被程池打斷了:“你覺得他需要?”

    吳霜一怔,他需要嗎,當然需要,難道男人不都…

    吳霜回答不出來,男人不都喜歡那種女人嗎?勤勞肯干,能過苦日子,不離不棄為他生兒育女。可此時此刻,吳霜看著程池,卻猶疑了,程池決計不是那樣的女人,可是許刃卻那么的喜歡她。

    “吳霜,你錯了。”程池有點了根煙,呼出一口氣之后,淡淡地說:“我不怕什么,沒有家庭的負擔,沒有一幫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他成功的時候,我可以為他撫掌歡呼,即使他失敗,我也能陪著他東山再起,因為我能等。”

    “可你,等得起嗎?”

    她嘲諷地看了看吳霜,與她錯身,回了宿舍。

    那一夜,吳霜站在走廊邊,一個人站了很久很久-

    許刃從教室里走出來,走廊邊,程池連忙迎了上去,踮起腳伸手一巴掌,許刃下意識地躲開,程池追上來,巴掌直接拍在了許刃的額頭上。

    她皺著眉頭,手心摸了又拿手背去探,隨即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好像還有些燙。”她說完從包里拿出了熱水杯遞給許刃,然后從拎著的白口袋里翻找出一大堆退燒的藥盒,說:“我也不知道哪樣好,就都買了來,你把它們都吃了,肯定能好。”

    許刃看著那一盒子花花綠綠的退燒藥,笑了笑:“你要是去當醫生,不知道這世界上又會新添多少枉死冤魂。”

    程池不理會他的調笑,拿出一盒藥,讀了服用說明,便打開摳了兩片給他:“這是中藥成分的,副作用小,你就吃這個,快吃。”她把藥片放到了他的嘴巴邊:“快吃快吃!”

    許刃湊過臉,乖乖地從她指尖把藥片叼走,那牙齒咬了咬,咯嘣脆。

    程池又把水杯打開,將熱水倒在瓶蓋里,撅起嘴輕輕吹了吹,待水溫涼之后,忙不迭地喂給他喝。

    “醫生說要多喝熱水。”她叮囑,將保溫杯放進他的書包里:“今天你走哪都帶著它,沒事兒就拿出來喝。”

    許刃陪著她坐在教學樓中間的休息區小桌邊,程池很是愧疚說:“對不起,昨天我不知道…”

    “嗯?”

    “我真是笨死了。”她嘟著嘴:“三個電話連著打過來,我就應該料到你是有事的,我當時…”

    她當時為著Eric的事,根本來不及多想什么。

    “你后面應該告訴我。”

    許刃輕松地笑了笑:“我故意的。”

    “故意?”

    “讓你愧疚啊,蠢貨。”他捏了捏她的臉:“因為Eric和許刃,你選了Eric。”

    程池怔了怔,問:“你真…這樣覺得?”

    許刃不動聲色:“嗯,不是你自己說的,救Eric。”

    程池覺得,許刃有時候真的很幼稚,像個小孩子,比如這個蠢|逼的問題,他居然還能放在心上,這么久,念念不忘地要找她說叨。

    “可我還沒說完,你就掛我電話。”程池別了別嘴。

    “嗯?”

    “我說,先把Eric弄走,這樣就沒人再打擾我們,我背著你游啊游,游到一個孤島上,然后…”她的聲音帶著某種淡淡的嘶啞,又帶著一點煙草迷離的味道:“然后…我升起了一堆火,再慢慢脫掉你濕漉漉的衣服,一件一件,很是不著急。”

    她目光扣住了他,手已經順著他的腰依舊往上游走,撫上了他溫熱的胸膛,輕輕按了按,柔聲道:“因為,我們有大把的時光,沒有人打擾我們。”

    “再然后…”他說。

    “再然后,我要把你…徹底變成我的男人。”

    許刃幾乎已經快要被程池逼到了墻角,兩個人姿勢曖昧,引了不少路過的同學抬眸觀望。

    許刃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干癢難耐喚了她一聲:“程池。”

    “嗯?”

    “我剛剛吃了藥,想睡覺。”

    “好,我帶你去…睡覺。”她起身,拉著他的衣領子,眼角勾起了一抹笑-

    談戀愛玩游戲,一不小心,學期進入尾聲。

    最后一個月,和所有大學狗一樣,程池也開始為著選修課論文和期末考試開始忙碌,不學無術的日子一去不復返,經歷了那段復讀歲月的嚴酷摧殘,程池基本上已經養成了時不時要看書學習的壞習慣。

    這種壞習慣,她改了一個學期都沒能改得掉。

    想到過去那些打架翹課罵老師的光輝歲月,一去不復返。

    她儼然已經成了教育體制規訓下一枚合格而優秀的大學生。

    期末評選的時候,還意外地拿了個三好學生的獎狀。

    程池半點高興不起來,看著那“三好學生”四個大字,莫名覺得挺諷刺。

    她可是程池哎!

    年末將至,許刃與她見面的時間減少了很多,有時候甚至一周都不能見到人影,打電話過去,也基本上處于占線狀態,運氣好能接到,說不上幾句話,他便又有電話進來。

    程池倒也不黏他,就是想念得緊。

    死男人。

    期末前兩周,深夜從圖書館出來,她接到了楊靖的電話。

    “現在我可沒時間跟你玩。”程池打了個呵欠匆匆往宿舍趕:“咱們寒假見吧。”

    “不是我啊,你刃哥在我邊上呢。”電話那邊聲音很是嘈雜,楊靖的聲音時遠時近。

    “你和許刃在一起?”程池有些訝異。

    “是啊,要不要過來呀!”

    程池皺了皺眉心,聲音嚴肅了起來:“楊靖,你是不是喝高了?”

    “屁,你當老子跟你似的三杯就倒啊?”電話里楊靖說話都有些接續不上了:“你來…來不來。”

    “你把電話給許刃。”

    過了會兒,許刃接過了電話,開口便是:“小千金,你困不困?”

    一聽他說話這調子,得,又是一個醉鬼。

    程池開著車,在黃浦江邊上找見了倆人。

    許刃躺在斜坡草地上,眼睛泛著波瀾江水,仰頭看天上的星星,楊靖身上的衣服已經脫了一半,光著膀子,死皮白賴地往許刃身上爬,被許刃一腳踹下去,歇了會,又不遑多讓地爬上來,壓著許刃。

    許刃暈暈乎乎,不住地推開他,楊靖的咸豬蹄在他身上胡亂地摸著,嚇得程池趕緊跑過去,拎著楊靖的皮帶,把他從許刃身上拉開,楊靖張牙舞爪,嘴里口齒不清地大喊:“寶貝兒,讓我弄一下。”

    “你媽的,老子的男人你也敢碰。”程池擋在許刃面前,給他把衣領扣子系的嚴嚴實實,不讓楊靖占到便宜。

    “你來啦?”楊靖看著程池傻笑。

    程池看到江邊上的啤酒瓶,剛剛他打了電話之后,不知道又喝了多少,醉成這副狗德行。

    兩個死男人,大晚上坐這兒喝夜啤酒,醉了就亂搞事情,要是真搞出了什么幺蛾子,明天早上起來怕是要雙雙投江自盡了。

    楊靖鼻子紅紅的,冷風一吹,打了個噴嚏,程池起身將不遠處的黑色風衣撿起來扔給他:“自己穿上。”

    許刃掙扎著從草地上坐起身,拉了拉程池的手,程池垂眸,他仰頭看著她,然后又捏了捏她柔軟的手。

    然后,他笑了。

    幽黑的眼眸里盈著漫天的星辰。

    “真好。”他說。

    程池本來還有些生氣,但是他一笑,她便心軟了,撿起地上許刃的羽絨服,給他穿上,拉鏈拉到最上面,給他裹得嚴嚴實實,免得他感冒。

    “死狗男人。”她罵了聲。

    楊靖倒是也聽程池的話,穿好了衣服,屁顛兒屁顛兒跑過來,說:“罵得好!”

    程池回頭:“老子罵你呢!”

    “該罵!”

    “……”

    程池坐到了許刃身邊,許刃的手從背后環過來,橫在她的胸前,胡亂地摸著。

    程池由著他摸,反正冬天/衣服穿得厚,能摸出個什么彎彎道道來?

    他身上酒味很重,烈香撲鼻。

    濃烈,是他的味道。

    ☆、第50章 深陷(14)

    楊靖也坐到了程池身邊,靠在許刃身上, 臉上還泛著緋紅。

    三個人就這么姿態詭異地坐在草地上, 迎面是波瀾壯闊的黃浦江,滾滾東流, 映著對岸的燈火闌珊。

    “你怎么帶許刃喝這么多?”程池責備地偏頭問楊靖。

    “要發財了。”楊靖胡言亂語:“你刃哥要發財了。”

    “神經病。”

    “我給他介紹了一個大客戶, 要發財了,他請我喝酒。”楊靖拿手拍了拍程池的后腦勺:“不該啊?”

    許刃立刻推開他, 把程池往自己的懷里攬了攬:“你他媽別動手動腳,她是老子的。”

    “也就你許刃。”楊靖懶懶地躺在了草地上,手撐著后腦勺, 嘴里依舊自顧自:“也就你…許刃, 沒誰了。”

    當初十三中的叱咤風云的程池, 走路上旁的人都是要遠遠避開的, 誰他媽敢招惹啊!

    現在, 在他懷里窩成了小貓咪。

    “楊靖,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程池問楊靖,他很少喝得爛醉的。

    楊靖說:“許刃,你知道我為毛喜歡找你玩兒?”

    許刃環抱著程池, 臉窩進了她的后頸項,哼哼唧唧說著夢話,不理他。

    “我特別羨慕你。”楊靖一巴掌拍到許刃的背上,許刃不由得悶哼一聲。

    程池笑:“你他媽輕點。”

    “許刃,老子覺得你特牛逼。”楊靖扯著嗓門,拍著他的肩膀:“你雖然沒錢, 但老子卻覺得,帶你出去見我朋友們,特有面兒特長臉,我跟他們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朋友里,也有像許刃這樣牛逼的家伙。”

    “你知道自己要什么,你聰明,會做事,更會做人,別人看不起你沒關系,老子就最看得起你,老子覺得,不出十年,你他媽一定會成功!一定會!”

    程池笑著看向楊靖:“他醉成這樣,你現在跟他表白也聽不見哪!”

    “老子他媽就想說,許刃,老子喜歡你!”

    程池笑得人仰馬翻:“喂!再說就過了。”

    “程池,我也喜歡過你。”楊靖看著她,含羞帶臊。

    程池怔了怔,臉上笑容微微有些僵硬,歪著腦袋不確信地說:“嘛玩意兒?”

    “老子高中的時候,頂喜歡你了。”

    “靠,你慢著說,我要拿手機錄下來,免得你他媽醒了不認賬,今晚醉這一場,成了你楊大少爺的表白會,難得。”程池說著便往包里摸手機。

    “你喜歡許刃,老子一開始是挺郁悶,不過咱們之間好歹是從小一塊兒玩兒大的情意,許刃丟下你去上海,老子也就跟著去了,本來是要整他的,他把你弄成那樣,老子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整,但是后來聽說你振作起來,還去復讀,要考S大,我想想,覺得還挺是那么回事。”

    “后來我就決定幫你看著許刃,他要是敢招蜂引蝶,我收拾他,不過這小子還真挺乖,那些貼上來的女人他看都不看一眼。那天晚上喝醉了,他哭著要找小千金,他哭著說,那些話不是真心的,那些話你聽了難受,他說的時候更誅心。他給你打電話,他抱著老子的手機睡了一夜。”

    夜風拂過她的耳畔,程池怔怔地聽著,一言不發。

    “那晚之后,我就放下了,程池,老子信他能對你好,把你交給他,我放心!”

    程池想笑,有點笑不出來,她遲疑了一下,終于伸手,拍了拍楊靖的肩膀,聲音低沉:“謝了。”

    程池開車把楊靖送回了學校,囑托他的室友看著他點,那小伙子人挺不錯,滿口地應承了了下來。

    完了程池在街邊隨便找了間酒店,把許刃扶了上去。

    許刃整個身子都壓在她的身上,很是不輕,一路踉踉蹌蹌,連帶著她也是東倒西歪。

    他的手不住地在包里摸著什么,摸著了,就往程池包里擱,程池將他放在床上,才翻到自己的口袋,那里面有一張薄薄的銀|行|卡。

    她怔住。

    “許刃,這是干什么?”

    許刃含含糊糊地說:“老婆本,給你保管。”

    “就不怕我把你的老婆本拿去敗了呀?”程池笑著坐到他的身邊:“我花錢可是從不手軟的哦!”

    “老婆本,就是給老婆花的。”他將腦袋搭過來,下頜擱在她的肩膀上,手臂環著她:“要什么,拿去買。”

    她什么都不缺,更是舍不得跟他要什么,沒想到這家伙,直接扔卡給她。

    程池拿卡拍了拍他的臉,回頭笑問:“多少錢?”

    “五萬。”

    五萬,好少。

    不夠她和朋友一個晚上的消費。

    “這點兒錢就想娶老婆啊?”程池笑:“哪個傻|逼女人愿意嫁給你。”

    “我工資都往這上面打,會越來越多的,你別嫌棄。”許刃的聲音很醇,像酒,熏得她意亂情迷。

    程池回頭,輕輕吻住了他的唇,碾了碾,唇上有酒香,很濃烈。

    “不嫌棄,許刃。”程池咬著他的唇,以無比低醇卻又認真的語氣,一字一句,說:“娶我,這就夠了。”

    程池覺得,許刃像一只不知哪兒飛來的鳥。

    在這片偌大的森林中棲居,一枝一葉,無比虔誠,精心地雕筑著他的巢。

    正如楊靖所說,他不會永遠一無所有-

    學校放假已經十來天,程池不樂意回家,總是一天推一天,非得膩在許刃身邊,許刃便在學校附近找了個短租房,收拾得干干凈凈妥妥貼貼,他工作忙,怕程池無聊,又給她買了好幾沓小說,程池也不煩他,白天出去上網玩游戲,或者看看書,晚上跟他膩膩歪歪哼哼唧唧,小日子過得舒心自在。

    終于在年二十五的時候,程池接到了程正年的電話,嚇得沒把手機丟出去。

    戰戰兢兢地接了電話,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一番狂風驟雨,程正年聲音很淡定,拖著長長的調子:“怎么著,還舍不得回來?”

    程池心里“咯噔”一下,老爸其實…什么都知道。

    這么長時間,他沒聯系她,知道她跟許刃一塊兒,半時半刻都沒舍得分開。

    “爸。”程池心虛地喚了聲:“我就回來。”

    “我給你訂了明天下午的機票。”

    “明天,這么快!”

    “臭丫頭,你自己算算日子,還有幾天過年?上個大學把人都上野了怎么著?”程正年聲音雖然嚴肅了起來,不過也沒生氣:“明天就給我回家。”

    “哦。”程池低低地應了聲,想來她要是再推脫,只怕程正年會直接飛過來把她給拎回去。

    “機票我訂的兩張,你把許刃也帶回來。”

    程池徹頭徹尾地愣住了:“許刃?”

    “嗯,這都…快兩年了,爸也想見見他。”

    “可是…”程池有點心虛。

    “怎么,還要藏著掖著不能見?”

    “不是。”程池是不知道許刃是否樂意。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把這個事告訴了許刃,卻沒想到許刃反應很平淡,說:“好。”

    “你要跟我回去見我爸?”程池驚呼。

    許刃拿筷子挑了挑菜,平靜地說:“又不是沒見過。”

    “可是…”

    可是現在不像以前,現在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許刃看著她,說:“我們兩個的事,你爸比你以為的更關心。”

    她不會知道,程正年每隔一兩周,都會給許刃打電話,詢問她的近況。

    程池或許以為上了大學之后,程正年便不再管她,其實并非如此,程正年對她的用心,一直都落在許刃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程池便陪著許刃去店里給程正年買了一盒西洋參,作為上門拜訪的禮物,雖然在家里寄住過一年的時間,但是不管怎么說,他終究還是程家的外來者,現在…更是客人-

    那興許是許刃第一次坐飛機,程池給他系好了安全帶,不住地低聲對他說:“別怕,很安全的。”

    飛機起飛,遇到氣流顛簸,程池死死閉著眼睛,握緊了許刃的手,顫聲說:“別擔心,飛機失事這種事,概率比汽車火車還小,不會有事的!你別怕!”

    許刃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不禁笑了笑,拿了毯子搭在她的身上,然后反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嗯,你這樣說我就不怕了。”

    “不怕的。”程池無比緊張說:“你讓sex也別害怕,它是第一次坐飛機吧,沒事的沒事的。”

    “sex已經被托運了。”

    “哦,那待會你好好安慰它。”

    許刃感覺手里黏答答的,全是程池的汗,他倒是很想好好地安慰她-

    回了家,程正年就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們。

    他穿的是一件合體的羊絨衫,手里磕著煙斗,淡淡地抬眸看了他們一眼,尾音一揚,說:“回來了?”

    “回來了,爸。”

    家還是那個家,格外地冷清壓抑,老爸還是那個老爸,不茍言笑。

    程池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程正年,看著他鬢間的斑白,突然覺得,爸好像…老了。

    以前從來未曾察覺,他的鬢間竟會生出那么多的白絲。

    程池一時間怔在了門口,心里不知道是作何感覺,興許,自己應該早點回來的。

    許刃對程正年,依舊是過往的禮貌的態度,叫了聲:“程叔叔。”

    但是現在,這份禮貌里,又多了些微不同的意味。

    程正年點點頭,算是應了他。

    陶嬸替他們接過了行李,說房間都已經收拾出來了,還是過去的房間。

    她一時間沒回過神來,說的是小姐和姑爺。

    程池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然而房間里所有人都神色如常,包括程正年。

    她拿不準老爸得主意,回頭看許刃,許刃將手里提的西洋參禮盒遞給了陶嬸。

    程池連忙說:“這是許刃給爸買的!他…”

    她看著程正年不動聲色的神情,越說,聲音越微弱:“選了好久。”

    老爸這輩子什么沒見過沒吃過,逢年過節給他送禮的人都是排了長隊,他看都不曾看一眼,一盒西洋參,算不得什么好玩意兒,不過這是許刃的心意,她真害怕老爸棄置,弄得許刃難堪,那就太不好了。

    “我最近是覺得有些倦怠疲勞,時常心跳得很快,這禮,送得很是時候。”程正年看著許刃,臉上神色稍解:“你有心了。”

    程池松了一口氣,再看許刃,許刃與她目光對視,示意安心,沒那么可怕。

    “程池,過來給爸講講,你大學的生活,都參加了什么社團,這一學期看了幾本書,專業課學到了什么,和室友相處如何?”程正年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讓程池過來坐下。

    “考試情況怎么樣?有沒有好好學習?”

    程池像是打了蔫兒的花兒似的,沒精打采地做到了老爸身邊,乖乖地跟他匯報情況。

    “許刃,你也坐過來,我也有事要問你。”程正年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沙發。

    許刃點頭,也跟著坐了過去。

    直到吃完飯之前,程正年一直逮著許刃和程池,沒打算輕易放過他們,他說:“程池,你都是已經滿二十的人了,也該懂事了,多回家看看爸,別還跟以前一樣,把家當成虎坑狼窩,成天在外面瞎鬼混。”

    “知道了爸,我會常回來的。”

    “許刃,你現在還是應當以學習為主,你這個專業,要考很多證,你要多花心思在看書上面,兼職工作的事,顧了學習之后,精力有余再去做,別太累著自己。”

    許刃點頭:“謝謝程叔叔,我會記在心上。”

    “許刃那就厲害了,去年就拿了國家一等獎學金。”程池忙不迭地在老爸面前贊他:“還有各種各樣的獎勵,證也考了不少,都是一次性通過。”她含羞帶臊地看了他一眼,笑說:“他很有出息的。”

    程正年輕笑了一聲,不言語。

    程池也摸不準他的主意,生怕他不同意許刃和自己,畢竟去年發生的那些事,她知道是程正年背后推波助瀾使了力氣,他要拆散他們,是輕而易舉的。

    “對了。”程正年喚了陶嬸過來:“你把我書房里的東西拿出來。”

    陶嬸應了一聲,進了書房,下樓的時候手上可提了不少口袋。

    “都是出差的時候買回來的,你不在,便都給你擱著,快看看,喜歡不喜歡?”

    程正年笑的時候,眼角的魚尾會微微勾起來,看上去少了嚴肅,盡是慈祥之意,卻更顯老態。

    他全世界各地到處飛,每一次回來,都會給家里的孩子帶禮物,這算得上是多年的習慣,家里兩個女孩子,以至于每次出差前,程嘉和程池都會列好單子,想要什么全部寫下來給他,包包衣服首飾,都是名貴的奢侈品,他從來不吝嗇,即使很多不易買到,他也會想盡辦法,總不至于放女兒們失望。

    程池翻了翻口袋,一如既往是新款的衣服和香水提包,她離家念大學,鮮少跟老爸打電話,程正年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就照著過去的買,總歸是最好的。

    她想起來,問:“爸,沒見妹妹呀?”

    “她出國演出了,估計過年都回不來。”程正年說這話的時候更是喜上眉梢,滿是驕傲。

    程池和許刃卻都同時松了一口氣。

    “許刃,這是你的。”程正年指了指禮物堆里的一個白色的紙盒。

    許刃微微一愣,沒想到,他居然也有。

    許刃詫異地接了過來:“謝謝叔叔。”

    程池顯然比收到自己的禮物更驚喜,更感興趣,她催促:“快打開來看看。”

    許刃小心翼翼地打開紙盒,里面是一套疊得無比規整的Armani訂制西服,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無比尊貴奢華。

    程池驚叫了一聲,光從嵌在盒子里折疊的樣式就能看出來,那套衣服的高端程度,絕對秒殺了她這一大桌子的衣服首飾。

    許刃的目光落在那件西服上,詫異,同時又含了幾分復雜。

    許刃穿著衣服從樓梯上下來,西服流暢的線條,完美無缺地勾勒著他修長的身形,他淡定,從容而又落落大方,完全能把那套西服的氣度襯出來,不,不對,是那套西服修飾了他,仿佛那就是為他量身設計,完美合身,襯著他一臉隨意的疏淡。

    他看向程池,隨即,露出一個淺笑,淡聲問她:“怎樣?”

    程池手里的泡芙滾落到了桌上,她怔怔地看著他,呼吸都要停滯了。

    “帥瞎了我。”

    程正年目光似有欣賞之意,點了點頭:“還合體?”

    “很合身。”許刃走過來。

    這套衣服所承載的價值,遠遠超過了它的價碼。

    許刃知道,程正年…認可他了。

    這件價值不菲的衣服,與其說是隨女兒的禮物一道送出的陪襯,不若說,是岳丈送給女婿的見面禮。

    兩個男人,一個眼神,心領神會。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揭露刃哥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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