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話
在聽聞夏油杰的疑惑后, 光之戰(zhàn)士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這個念頭。
該說不愧是五條悟的摯友么?她想。
連問的問題都頗為相似。
光之戰(zhàn)士沒有直接回答,隨后又反問道,“如果是你的話, 會有感到孤獨時候么。”
少年似乎就這個問題思索了一陣。
他的目光從她身上挪開, 往遠處看去。
“也許多少會有些失落。”他將這個問題含糊了過去。
“希卡莉小姐。假設你的同伴留下的那個世界并沒有變得美好, 問題仍然層出不窮沒有止境”
“如果是這樣, 你也會繼續(xù)堅持行駛這份責任?”
光之戰(zhàn)士一時語塞:“這個假設我都沒仔細想過。”
往好的方向說, 夏油杰有著相當程度的責任感。這并不是什么壞事。
但看得出來。若沒有人干預, 他似乎很容易就能把他自己的想法彎進一個向下延展的死胡同里。
“本來就不會很美好。不管是什么世界,問題一直都存在。分歧、疾病、天災、戰(zhàn)爭”她說,“但打個比方,只要[追尋和平]或者[堅信希望]的信念被后人繼承下去, 我有理由相信問題迎刃而解只是時間問題。所以會堅持。”
“所以,這也是希卡莉小姐一直在接受委托,實現(xiàn)他人愿望的原因?”
“沒錯。”
光之戰(zhàn)士并不清楚面前這個少年究竟在心里考量著怎樣的問題。
但她也盡力用自己的直覺一一誠實地進行了解答。
然后她便看著夏油杰垂下眼,不再傾向于詢問更多。
她在這片刻安靜的狀態(tài)下再度開口:“回答你最開始的問題——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我不會感到孤獨。”
繼承了他人信念后,只會覺得友人們隨時在陪伴她同行。這一點是她最為真實的想法。
“現(xiàn)在無法堅定想法也無妨。”她說,“你們的時間還很多。”
“如果有什么沒辦法想通, 你大可以和星川交談,或者來找我。我還可以接受‘委托’。”
光之戰(zhàn)士抬頭迎上對方的目光來, 一字一句:“不要因此對未來產(chǎn)生畏懼或壓力。”
她一面說著,一面輕輕拍了拍對方的手臂,“發(fā)生什么事, 搞不定的話不要一個人扛。你現(xiàn)在是有同伴的人。五條悟, 家入硝子,還有夜蛾正道, 還有我都和你站一邊。有什么事隨時說。”
光之戰(zhàn)士刻意加重了“同伴”那兩個字。
“好。”
短暫沉默之后,她聽到了輕不可聞的聲音。
逆光下少年的眉眼看上去好似柔和了些許。
“對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久前還在談論的話題,柔聲詢問道,“說起來早上我給希卡莉小姐發(fā)送的短信好像還沒有回應呢?”
“什么?”
三秒之后,光之戰(zhàn)士反應了過來。
她的表情逐漸變得為難和無奈。
“我以為你已經(jīng)徹底忘記了這種問題。”
“所以悟他說的是真的?”
光之戰(zhàn)士剛要回答,就聽見腦袋里出現(xiàn)了熟悉的聲音來。
[希卡莉,為什么不接電話也不回信了?]
[難不成這是生氣了?]
[喂喂喂?不要裝死,理我一下——]
短短一段時間,五條悟又通過那個小隊頻道在百無聊賴地叫喚,聲音一刻不停。
光之戰(zhàn)士:“嘶。”
——重新加入這個頻道沒多久,她又再度被荼毒。
她一副頭痛的樣子自然而然沒有逃過身旁夏油杰的眼睛。
[不要喊了。悟。很吵。]他一面看著光之戰(zhàn)士在聽到回應的聲音時突然抬頭的樣子,一面代替她說話了。[希卡莉小姐和我在一起。]
話音落下,小隊語音沉默了一瞬。
[哈?]
[那你們在哪?]
光之戰(zhàn)士看著夏油杰直搖頭。
搖頭還不算,她甚至舉起手交叉起來放在自己胸前,急得就差沒一踮腳蹦起來。
將她條件反射的舉動盡收眼底的黑發(fā)少年意會地點點頭,那雙微微上挑的狐貍眼再度彎曲起些許狡黠的弧度來。
[啊抱歉。]他說[這不能說。]
光之戰(zhàn)士的動作有那么些許遲疑。
——這樣的回答會不會起到反作用?她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來。
算了,本來就打算先不回高專來的。
這么想著,她搶在五條悟說話前再度果斷離開了聊天頻道,留夏油杰繼續(xù)和五條悟周旋。
黑發(fā)的少年在安靜了幾分鐘之后,目光再度看向她。
“希卡莉小姐之后會去哪里呢?繼續(xù)你的‘委托’嗎?”
“差不多。”光之戰(zhàn)士點點頭,隨后她又問道,“五條悟什么反應?”
“恐怕現(xiàn)在正急得跳腳。”夏油杰回答得也實誠,“畢竟別的行動也做不了。”
“”有畫面了。
光之戰(zhàn)士的嘴角輕微彎了起來:“謝謝你。我先走一步。”
黑發(fā)少年輕輕頷首,沖她揮了揮手。
*
*
在那之后,為了暫時躲避五條悟以及再度查看陽菜的身體狀況,光之戰(zhàn)士前往了伏黑家。
一切照常,沒有任何變化。
然后她便被陽菜挽留在家中住上了一段時間,找了個生病的理由請了假。
她偶爾會見到在夜幕降臨時歸家的伏黑甚爾。每每他回來的時候總會帶著一些皮外傷以及自身淡淡的血腥氣。
陽菜并不知道這些,就算察覺到也會被他幾句話敷衍過去。但光之戰(zhàn)士并不會被就此糊弄——她自身的超越之力早已令她看到了那些工作的部分內(nèi)容。
一些不為人知的任務。其性質(zhì)更像是地下社會那一套。
這樣的工作很危險,但回報卻意外很高。
而伏黑甚爾本人雖然在做這樣的工作,警惕性卻也極高,沒有泄露自身相關的任何有效信息。
觀察到這一點之后,光之戰(zhàn)士也就沒有再過多關注和主動提及。
休息了一段時間,她又再度回到了高專。
然后果不其然看到的就是五條悟一張滿臉寫著不高興的樣子。
趕上了第一節(jié)課的光之戰(zhàn)士在下課后便感受到身旁幾乎凝聚為實體的目光。
她還沒出聲,坐在旁邊的家入硝子先按捺不住。
“某人的目光太過熱烈。我先走了。”她沉重地拍了拍光之戰(zhàn)士的肩膀,帶著書本起身,從后面重新搬了一套桌椅坐下。
沒有了中間人,光之戰(zhàn)士徑直迎上了白發(fā)少年的目光。
他意圖非常明顯地調(diào)整了朝向,整個人都沖著自己,一手撐著腦袋,坐得相當不規(guī)矩。
光之戰(zhàn)士沒出聲。
她像是根本就沒有受到什么影響那般,像往常一樣該干嘛干嘛。
一整個上午,這樣的狀態(tài)總是持續(xù)著。
直到下午的體術練習時間,與他站在同一片場地時,光之戰(zhàn)士這才開了口,向他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開始吧。”
短短三個字,還默默盯著她不發(fā)一言,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的白發(fā)少年像是一瞬間打開了話匣子,像只炸毛的貓。
“——什么意思啊!這是什么反應啊?完全不對吧?”
光之戰(zhàn)士不為所動。
對方更激動了。
他幾步走過來彎下腰試圖去看她的眼睛。
“我可是在生氣誒。”他一字一句,“一直不回消息最后還沒有消息了——”
“我很忙。”被他念叨著,光之戰(zhàn)士再次說道,“你得給我一些時間和距離,讓我的腦袋好好休息休息。”
五條悟:“”
“嗚哇。”她聽見硝子在身后的階梯上一邊點頭一邊吐槽,“伏黑,這句話很有渣女的感覺。”
光之戰(zhàn)士:“”
呆在這個世界這么久,這種流行詞她也多少是知道些的。
五條悟逮著對自己有利的說法連連點頭:“沒錯!之前你還瞞著我和杰在一起,明明之前還和我在一個房間——”
光之戰(zhàn)士頭痛地試圖解釋:“碰巧見到就談了點事而已——”
她還沒說完,就聽見夏油杰的聲音在一側(cè)響起。
“如果要這么說的話。是我自愿的,不是她要有意隱瞞。”黑發(fā)少年溫和地微笑道,“怪她是沒什么道理可言的,悟。”
光之戰(zhàn)士:“?”
她身后樂于看戲的家入硝子:“嚯。”
這一個更是厲害。
——比起來五條就顯得更無理取鬧了。
夏油杰所說的內(nèi)容沒有一句假話,但語義卻又很模糊。
聽到這句話的五條悟:“”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沉沉看著微笑著的同期,周身開始有意無意往外散發(fā)有那么些壓抑的咒力。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這件事錯不在她。”夏油杰身后也開始出現(xiàn)好幾只無聲尖嘯著的巨型咒靈。
家入硝子:“打起來打起來。反正是體術訓練。”
她話音剛落,原本對峙著的兩個人身形一閃,兩種不同性質(zhì)卻龐大的咒力一剎那間在偌大的場地內(nèi)碰撞,卷起強烈的風浪來。
濃郁咒力之中,黑發(fā)少年操縱著龍形怪物和白發(fā)少年打得有來有回。
短短五分多鐘的時間,地面上便出現(xiàn)了不少不成形狀的裂紋與深坑。
而就在兩人想要進一步動用術式時,另一股質(zhì)量更為強大的“咒力”突然出現(xiàn)。
黑色宛如瀑布一樣的影子一瞬間覆蓋了地面。
光之戰(zhàn)士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影子騎士暴起撂倒夏油杰,而她反手抓住五條悟?qū)⑺刂谱。丛诘孛妗?br />
第七十二話
只用了短短三分鐘的時間, 光之戰(zhàn)士完成了將兩名問題少年徹底壓制在地面的舉動。
影子騎士的手臂幻化為黑色鎖鏈,死死箍住夏油杰與他身后的龍形咒靈。
而她則一手從身后挽上五條悟的脖頸,借助慣性將對方摁倒。
原本她是抱著攻擊會被【無下限】術式所格擋的想法出手的。
在那之前光之戰(zhàn)士已經(jīng)在腦中預演過一邊, 也相處了相對應的解決措施。
但她唯獨沒想到會如此輕松。
五條悟頭也沒轉(zhuǎn), 在自己發(fā)動襲擊的時候便關閉了術式。
這個小動作倒是令她心底頗有些詫異和疑惑。
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
她還想再思索一陣, 卻聽見身下大個子的白發(fā)少年夸張的叫聲。
“嘶, 痛痛痛——手臂要折了!”
光之戰(zhàn)士:“”
她面無表情地上下觀察著對方。
雖然她有足夠自信在單純的蠻力比拼上占那么些優(yōu)勢。
但在外人看來, 自己兩只手才能勉強將對方的右手抓住并鉗制已經(jīng)顯得頗為吃力了。
“你什么傷也沒有。”她說, “別裝了,這點疼對你來說不就是在撓癢癢嗎?”
沒有自己預想中的回應,五條悟一下就不嚎了。
他趴在地面,嘴巴開始往下撇。
而另外一邊, 夏油杰還動彈不得。
“那個可以松開我嗎?”
“可以。”光之戰(zhàn)士回答得很干脆,“但是你們先把自己的術式取消掉。”
話音剛落,黑發(fā)少年身后的龍形咒靈便化作黑色液態(tài)消失在空氣中。
影子鎖鏈失去了目標,停滯一陣后也重新融合回地面。
光之戰(zhàn)士的目光落在五條悟身上。
感受到注視的白發(fā)少年:“術式什么的我不是解除了么。”
“還有你的咒力,收回去。”
“好吧好吧,收回去——”白發(fā)少年念念有詞,一面開始收斂力量。
然而就在光之戰(zhàn)士即將松手時, 他用另外一只沒有被控制住的手臂支撐起身體來,試圖反過來鉗制她。
一時不察, 放松警惕的光之戰(zhàn)士就這么與他調(diào)換了位置被按在地面。
“哈!上當了!以為我會這么容易就聽話嗎?還是做夢更好——”
少年得意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這樣神氣的狀態(tài)沒有持續(xù)很久。
下一秒,反應過來的黑發(fā)少女就著現(xiàn)在的動作揮舞起被他鉗制的那只手,以駭人的蠻力將他反向甩了出去!
光之戰(zhàn)士輕輕松松站起來, 伸手拍拍膝蓋上沾染的塵土。
猝不及防被甩出老遠的某人:“”
“訓練。我也參與。”獲得片刻安寧的光之戰(zhàn)士輕描淡寫地沖他們說道, “從現(xiàn)在開始,不可以用咒術師的能力。”
“不使用術式和咒力”夏油杰略一思索, 輕笑道,“單純拼體術么?”
光之戰(zhàn)士沒有否認。
“這是必要的訓練。——體術不能成為短板。”她說,“只要我在學校,每一次體術訓練課都會參與。不要曠課。”
聽到她如此敘述,夏油杰原本還算放松的表情也不自覺微微緊繃了起來。
在確定她不是在說笑后,他也認真收斂了那些玩鬧的意思,目光炯炯地注視起對方來。
另外一邊,五條悟很明顯也聽到了她的話語。
“怎么,難不成還要臨時抽查啊?還真弄得和老師一樣——”
“所以你是怕了嗎?”
光之戰(zhàn)士平靜地用問句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她很清楚要怎么用一句話挑動起眼前少年的情緒。
這樣的經(jīng)驗,早在照看幼年時的他時便已積攢許多。
果不其然,五條悟沉默了。
秉著輸人不能輸氣勢的一顆心,他想也沒想就嚷嚷垃圾話:“誰會怕啊?等著,說不定等會哭的是你呢!”
鉤咸餌直,魚這不就來了?
換湯不換藥的激將法十分有效,這一點就連光之戰(zhàn)士自己也感覺到不可思議。
不過目的已經(jīng)達到,她也不再計較過程與細節(jié)。
光之戰(zhàn)士將目光先后落在一黑一白兩名與自己隔著一定距離的少年身上:“你們一起上。”
“誰先能攻擊到目標并讓目標失去行動能力就算贏。”
話音落下,五條悟先說話了。
“等下。贏的人總得有獎勵吧?”
夏油杰思索不過三秒,贊同地點點頭:“有激勵才有動力,這倒也不錯。”
五條悟快速看了他一眼:“誰先做到誰就算贏!”
夏油杰微笑著回敬過去:“難不成你是覺得自己一定會勝出么?悟。這可不一定。”
光之戰(zhàn)士:“”
不是,她還沒說話呢,怎么就開始考慮輸贏人數(shù)甚至開始提前較勁了?
五條悟不忘初心,拉回重點:“所以獎勵是什么?”
光之戰(zhàn)士撓了撓腦袋。
她簡單考慮片刻:“總之,先贏了我再說。”
——原本是為了讓自己有退路才如此說明。
但很快,光之戰(zhàn)士便意識到,這句話反倒比具體的承諾更為誘惑。
因為在說過這句話的幾秒之后,兩個準備完全的少年二話不說,一左一右朝她攻擊了過來。
不過,對于她而言這倒也不算困境就是了。
很快,感到不對勁的便是一開始信誓旦旦,信心十足能碰觸到她的人了。
事實證明,想要像光之戰(zhàn)士所說的那樣讓她失去行動能力非常難。
就算是不拼咒力和術式,眼前的黑發(fā)少女也仍然十分強大。
她在場地中靈活移動躲避著多方截擊,像只矯健奔跑、來回跳躍的貓,追不上也抓不住。
然后。從一開始想著單打獨斗兩個少年在一個半小時后半句話也沒交流,默契地合作了。
但即使如此,要使用體術徹底控制住光之戰(zhàn)士也并不容易。
——直到課程結束,最初的目標也沒能愉快達成。
鈴聲響起,光之戰(zhàn)士輕盈地落在場外,伸了個懶腰,順手接過家入硝子拋過來的瓶裝水。
“辛苦了。”硝子笑著看向那邊少見露出疲態(tài)來的兩名少年,眼神幸災樂禍,“頭一次看見他倆累成這樣。確定不是在遛人嗎,伏黑?”
對于少女的調(diào)笑,光之戰(zhàn)士倒是搖了搖頭。
“畢竟是在認真和他們周旋。不是單純打鬧對了,他們是誰?”
她的目光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不遠處的幾名年輕人身上。
從穿著打扮來看,他們似乎并不是高專的學生。
那些年輕人一個個的,表情精彩紛呈。
“大概是借暑假來參觀學校的國中生吧,不出意外明年春季會來讀高一。”話音剛落,硝子又想了想,“不過現(xiàn)在嘛也許有人不是很想來了。”
——畢竟任誰看到這離譜的打斗和被鏟得沒有一塊完整地方可以下腳的操場,都會心生怯意和恐懼吧?
“好厲害——!”
那邊的年輕人里突然有個黑色短發(fā)的小伙子大聲這么喊道,眼睛亮亮的:“這就是咒術高專的前輩們嗎!太帥了!”
在他如此發(fā)出肺腑之言時,他的同伴——那個看起來像是混血的金發(fā)少年面無表情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阻止了他想要立刻跑過來的動作。
他抓著同伴,與光之戰(zhàn)士對上了視線。
約莫三秒過去,金發(fā)少年規(guī)規(guī)矩矩沖這個方向遙遙鞠了一躬,在表示了抱歉后帶著同伴跟著那些人們一同離開了。
只當是突然出現(xiàn)的小插曲,光之戰(zhàn)士很快便再度挪開目光。
緊接著,她感覺到手上硝子給的那瓶水被突然出現(xiàn)的某種力量一下吸引走,掙脫了自己的雙手。
再一抬頭,她便看到那瓶自己只喝了一點的水出現(xiàn)在不遠處重新站起來的五條悟手里。
他站在陽光下,沖她報復性地一笑,連施展【蒼】的手勢也不收一下。
“好渴。”他說,“給我喝一口。”
光之戰(zhàn)士:“要是我說不呢。”
她越是這么說,對方似乎越是顯得叛逆,當著她的面就旋開了瓶蓋。
白發(fā)的少年將嘴唇貼在瓶口,毫不猶豫地仰起頭來。
汗水從他被陽光照射至幾乎透明的鬢發(fā)間緩緩流下,劃過隨著吞咽的動作而上下的喉結,一直沒入貼身的衣物領口。
此時此刻,他也早在打斗中褪下了那件深色的制服,只留下一身作內(nèi)襯的黑色短袖。
而那件貼身衣物也已被汗水所打濕,隨著少年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不出多時,少年手中只剩下一個空瓶。
他眨眨眼,似乎也顯得很意外:“啊。不知不覺就沒了?”
光之戰(zhàn)士:“”
她面無表情地在心里給這無理取鬧的家伙記了一筆。
她轉(zhuǎn)身欲走。
“——你不會又生氣了吧?”
突然間身后就出現(xiàn)五條悟近在咫尺的聲音。
從他身上所散發(fā)出的熱量一瞬間便傳遞到了她身邊。
光之戰(zhàn)士在轉(zhuǎn)身后下意識往后退上了幾步,與對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別走啊?”她看著對方這么說著,反手再度使用【蒼】,從一旁家入硝子手中拿走了一瓶未開封的飲料,“就一瓶水而已嘛!”
突然就被人搶走東西的硝子表情頗有些麻木。
“五條。看透你了。我決定從現(xiàn)在開始站夏油。”她平淡地這么說道,“有這個功夫,你就不能用自己的錢去售貨機買一瓶嗎?”
第七十三話
自那次訓練結束之后, 正如她一開始許諾的那樣,除開時不時離開學校接取委托、又或者是聯(lián)系星川光獲得情報之類的情況,光之戰(zhàn)士每節(jié)體術課程都雷打不動地出現(xiàn)在場地內(nèi), 在固定的時間地點訓練那兩名少年。
過去了大半年時間, 每一次練習, 那兩個少年都有著相當程度的進步。
他們一開始還無法跟上她速度和反應的狀態(tài)。
但積累了一定時間的經(jīng)驗后, 兩人也到了能觸碰到她并交手上幾回合的水平。
不僅如此, 光之戰(zhàn)士也在小隊頻道的狀態(tài)欄上看到了這兩名少年肉眼可見的變化。
——血條數(shù)值逐年月變得更龐大, 標注著咒力的數(shù)值也在飛快增長。
而后,夏季轉(zhuǎn)瞬即逝,冬季很快到來。
等到冬雪在三月的春季徹底消融后,除了光之戰(zhàn)士所有人順利升上了二年級。
對于戰(zhàn)斗能力與經(jīng)驗來說, 毋庸置疑光之戰(zhàn)士完全可以立于這個世界的頂點。
但有那么幾件事除外。
滿打滿算也在高專呆滿了那么一年左右,光之戰(zhàn)士見識到了一點——咒術高專并非只有專業(yè)課。
這所專門學校仍然會按照社會中的基礎教育部分教習各類學科,并且在學期末會有相應的考核。
她在學期末的最后一次考試中考試成績毫無懸念全部墊底。
光之戰(zhàn)士根本就沒有這些知識基礎。不談其他,只是國文、數(shù)學、英語都已經(jīng)足夠令她頭痛。
而大量的委托和高專本身的各種任務也沒能讓她有時間好好坐下來研讀。
在不知底細的人看來,光之戰(zhàn)士本人可以說是個相當偏科的“學生”。
戰(zhàn)斗相關的課程超出常理優(yōu)秀,而那些需要寫字的學科則顯得過分一塌糊涂。
在被夜蛾正道叫去談話后,她留級了。
沒錯, 留級。
“雖然作為咒術師而言進入社會后大部分情況不需要用到這些。”這位不知底細的老師擔憂地對她再三強調(diào),“但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 你至少得得到合格才能繼續(xù)下一階段的學習。”
光之戰(zhàn)士:“”
知道消息后她的那些過去的“同班同學”們反應各異。
得知現(xiàn)狀的第一時間五條悟沒忍住直接笑出聲,像是相當樂于見到這種頗為有趣的狀況。
夏油杰雖然也在笑,但好歹還禮貌地詢問她需不需要幫忙補習短板學科。
家入硝子倒是沒怎么笑。但聽到消息后卻也瞪大眼睛戰(zhàn)術后仰。
“讀高專因為文化課程留級, 據(jù)我所知你可能是第一個。”
光之戰(zhàn)士沒能忘記少女嘆為觀止的語氣, 那態(tài)度顯得自己的經(jīng)歷好似百年難得一遇。
不過,事已至此, 她也接受了現(xiàn)狀。
在開春時節(jié),她與新生坐在了同一間教室里。
那兩名學生正是前年暑假前來參觀過的年輕人。
隨時都很樂觀的黑發(fā)少年與表情多少顯得有些古板嚴肅的金發(fā)少年。
灰原雄與七海建人。
她聽那個成年的五條悟提及過這些“后輩”。
在感受到青年對這兩名少年表達出的信任態(tài)度后,光之戰(zhàn)士便也做出了行動。
等到夏季到來之前,她用同樣的方式將他們納入了小隊之中,順便把自身所面臨的現(xiàn)狀、真實身份等信息也通過小隊頻道全數(shù)告知了他們。
這兩名初入高專的少年在聽聞真相時表現(xiàn)也相當不同。
灰原雄眼睛幾乎全程亮閃閃地,整個人一腔熱血地向她大聲保證一定保密,而七海建人則像是遇到了相當棘手的麻煩事那般按住眉心無聲了好一段時間,最終長嘆一口氣點了頭。
到現(xiàn)在,光之戰(zhàn)士的小隊里除開她自己后已經(jīng)有了五個人。
此時此刻,她正在外帶著這兩名新生在一處距離東京都較遠的郊區(qū),執(zhí)行高專所發(fā)布的任務。
內(nèi)容和等級看起來倒是很簡單,唯一麻煩的是他們的行動前后都有輔助監(jiān)督陪同,除了祓除咒靈的時間根本無法暢快談論其他話題。
光之戰(zhàn)士一面用影子騎士做協(xié)助讓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先后順利對著三級咒靈打出黒閃,一面在小隊頻道中這么說道。
[我再強調(diào)一遍。]
由于五條悟過多的前科在先,她不得不在將新人加入小隊時強調(diào)臨時立下的規(guī)矩。
[不用太在意這個所謂的交流功能,平常沒有要緊的事情,不要在里面大聲說話。]
[沒問題。前輩。]
[好的希卡莉?qū)W姐!——啊,我的意思是,這個時候應該不用繼續(xù)叫學姐另一個姓氏‘伏黑’了吧?]
光之戰(zhàn)士點點頭[嗯。小隊頻道內(nèi)你們隨意就好。]
[怎么又有不熟悉的聲音說話了?]
[悟,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今年入學的灰原和七海。]
[哈——?本來人就夠多了吧?怎么一點也不問問我們的意見?]
[沒有‘我們’,只有‘你’一個這么想。友情提醒一下,你的不滿只是聽內(nèi)容都已經(jīng)很明顯了。]
頻道里屬于家入硝子的聲音先一步響起,完美協(xié)助光之戰(zhàn)士做出了回應。
[這是當然的吧,人一多起來這不是越來越吵了嗎?能吵起來的只有我一個就行了吧!]五條悟振振有詞。
[這個時候你倒還挺有自知之明。]
[悟。先別說這些了,注意那邊。]
夏油杰不知道和他說了些什么,五條悟一下便沒了聲音。
這兩名少年有好一陣沒有再頻道內(nèi)說話。
過了好一陣,只聽見夏油杰的聲音再度響起。
[希卡莉小姐,理子妹妹和黑井小姐平安無事。我和悟已經(jīng)接到她們了。]
暑假的開端,是由五條悟和夏油杰自夜蛾那邊接下了護送【星漿體】的任務開始的。
在光之戰(zhàn)士帶著一年級的新生在郊區(qū)祓除咒靈時,另外一邊的少年們早早打敗了那些被懸賞所吸引過來的詛咒師們,輕松另一個組織光速解散了。
按照高專方面給出的計劃,他們會在地下網(wǎng)絡針對【星漿體】天內(nèi)理子的懸賞結束前與詛咒師們周旋,在時間結束后返回高專,將保護對象送至地底那處被稱為薨星宮的地方,交給【天元】。
現(xiàn)在他們也正在進行計劃的前一步。
[具體的計劃,之前和她共事的你應該知道一些的吧?]
光之戰(zhàn)士看了看已經(jīng)解除了【帳】的窗外天空,一面這么詢問著夏油杰。
[嗯。已經(jīng)到?jīng)_繩了。不出意外今天應該可以與星川警官的人匯合,將理子妹妹送出日本。]
少年清晰咬字,平穩(wěn)地這么說道。
[懸賞尚未解除前,我和悟先解決被引誘來的詛咒師。]
短短一年內(nèi),夏油杰跟著星川光合作數(shù)次,也協(xié)助她處理了不少案件。
除開日常在學校中接受的那些祓除任務,更多時間里他也已經(jīng)算是星川小組當中半個編外人員。
光之戰(zhàn)士無從可知到底是接觸的環(huán)境問題還是星川光和他說了些什么,但她也察覺到了他有了些變化。
——可以明確的一點是他容易滑向極端的那些想法有所收斂,與他口中“非術師”的合作也似乎有所接納。好兆頭是,現(xiàn)在他開始思考星川在交談和行動時的用意并無意識地學習。
這么想著,光之戰(zhàn)士點了點頭。
[好。你們再等一等。]
話音剛落,手機鈴聲便一陣陣響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來自星川的短信適時發(fā)送了過來。
13:57:01-Unnamed
[拜托了一下警校老同學,剛才黑進他們的地下網(wǎng)絡,強行關閉懸賞了。]
[懸賞方用戶很謹慎,沒有留下照片和其他可視信息。不過通過解密后的IP地址,找到了相關的監(jiān)控記錄。]
[按照現(xiàn)有時間記錄合理推測,他有極大幾率立刻動身前往五條先生與夏油先生現(xiàn)在所在的地點。]
光之戰(zhàn)士繼續(xù)往下翻,看到對方傳過來的監(jiān)控截圖。
從不知名的地下網(wǎng)吧中走出來的是個穿著黑色衛(wèi)衣的高壯男人,他站在門口丟了香煙并熟稔地用腳碾至熄滅。
光之戰(zhàn)士:“”
是伏黑甚爾。
這不就碰到老熟人了嗎。她想。
正好,省了自我介紹的功夫。
——不如說,問題倒是更好被解決了。
“咒靈已經(jīng)祓除得差不多?”她看著面前已經(jīng)徹底停手的兩名新生,“我有點事先走,輔助監(jiān)督要是問起來——”
“我們就幫學姐打掩護!”對面灰原雄非常上道地沖她揮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還沒來得及說話的七海建人:“”
他再度伸手按上眉心,果斷放棄表態(tài)。
對此光之戰(zhàn)士滿意地沖他們伸出大拇指來無聲贊許一番,隨后翻出窗外,以最短的距離直線落地,飛也似地離開現(xiàn)場。
*
*
與此同時的沖繩,星川光的分析得到了證實。
因天內(nèi)理子要求而順便帶她來海邊閑逛,在返回酒店的路上,兩名少年便遇到了守在暗處的術師殺手。
——原本不應該是這樣才對。
這是伏黑甚爾在接到任務后與【六眼】交手的第一個想法。
反手制止了他的突襲,還精力充沛保持著無下限術式的白發(fā)少年與自己拉開了距離,用那雙藍色的無機制眼睛上下打量自己。
“你有點眼熟。”這個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家伙挑著眉說道。
聽到這句話的男人眉尾不自覺一跳。
“我倒是覺得你礙眼。”
這句話不假。
伏黑甚爾在這一瞬間有些后悔了。
這該叫什么?
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這小子對他的格斗風格有所了解,而且體術看起來似乎被某人針對性訓練過。
根本一時找不到弱點
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就不該答應教他。
“也是,我也懶得記住別人的長相。”五條悟還真仔細思索了一下,隨后露出相當惡劣的笑容來,“特別是男人的。”
第七十四話
刺殺【星漿體】, 原本是伏黑甚爾作為“術師殺手”職業(yè)生涯的最后一個任務。
在完成這一筆生意之后,他打算卷著之前的錢跑路,找個新行業(yè)干。
若是他自己一人倒無所謂。
但現(xiàn)在有了陽菜, 很多事變得就不太一樣。
借由老熟人中介之手, 在接下任務之后, 伏黑甚爾便開始了謹慎且盡可能完全的規(guī)劃。
首先, 必須會對上的對手是咒術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咒術高專那兩個升上特級沒多久的小鬼。
黑頭發(fā)的那一個沒什么交集, 但五條悟這個人他倒是還有些印象。
早年還在禪院家時,他就被委托了要教這個六眼的小鬼體術。
——可那個時候哪能預見未來啊。
原計劃想著通過懸賞多耗耗這兩個小鬼,等到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因不再警戒而取消時再出其不意,卻沒曾想懸賞被人半路截胡, 提前關閉。耐心等了一陣,結果又并未得知那兩人帶著【星漿體】回到東京的消息。
無法,最后只能啟動下下策——比如跑到?jīng)_繩,埋伏著伺機襲擊。
然而現(xiàn)在看來,他還是討不到一點兒好處。
當下能做的只是與重新戒備起來的對方拉開距離,在短時間里找到最合適的應對方案。
就算再天才,五條悟現(xiàn)在這體術水平, 明顯不像是高專能教的。
御三家的術師大多體術不精,畢竟都是些注重血脈和術式的家伙那這是誰訓練的?
將手中的咒具[天逆鉾]無意識轉(zhuǎn)出刀花, 穩(wěn)穩(wěn)反手握住,做出防御狀態(tài)的術師殺手如此揣測,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前段時間回了他家的某個人。
她去了咒術高專。
難不成一定要去那里的原因是為了這個小子?
在腦中反復盤算著, 伏黑甚爾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挑釁意味, 笑嘻嘻的小鬼
嗯。更不順眼了。
“真是的。”他嘲諷似地這么說道,“你小子被人保護得也太好了點。”
“真是想不出來你有什么優(yōu)點能讓那家伙如此上心, 還從小護到大。”
——難不成就只是那點天賦而已?
“你在說誰?”那邊五條悟還顯得有些疑惑,不過很快這種情緒便消失大半,“算了。不重要。”
他的笑容更欠揍了。
他說:“那怎么辦?我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怎么,你嫉妒了?”
伏黑甚爾:“”
“悟。”一直用咒靈保護著天內(nèi)理子的夏油杰說話了,“過分了。”
停頓片刻,黑發(fā)少年搖搖頭,一本正經(jīng)說出更拉仇恨的話來:“別這樣輕而易舉制造落差啊。”
真敢說。
“都是些小孩才會有的反應。”他冷笑道,“那不巧,看來你們今天就得見識什么叫‘社會險惡’。”
他這么說著,反手拋出了[萬里之鎖],目標直指夏油杰。
既然無法從【六眼】處破局,那么就先處理另外一個。
沒指望一擊能夠打敗對方,但虛晃一招能夠讓他空出手在這兩名少年注意力分散的間隙使用熱武器先爆開【星漿體】的腦袋。
——出其不意的[偷襲]。
這兩個小子大概還沒這么多心眼。而他也不是單純?yōu)榱舜蚣芏鴣淼摹?br />
在頃刻間做出最優(yōu)判斷,他也按照預想如此動作了。
果不其然,在戰(zhàn)斗經(jīng)驗和計謀上,他更勝一籌。
他的槍口直指向【星漿體】天內(nèi)理子的太陽穴。
瞥見了黑發(fā)的那個反應了過來卻只來得及召喚咒靈的動作,男人露出勝者的笑容來扣響扳機。
預想中金屬穿過血肉的聲音并未響起。
在那一瞬間還愣愣睜著眼睛表情帶這驚恐的天內(nèi)理子被突然出現(xiàn)的黑色騎士抱在懷中。
那高大的黑影一瞬間從她的影子里出現(xiàn),在現(xiàn)身時也替她擋下了那枚致命的子彈。
黑影褪去,金屬掉落在地面發(fā)出清脆鳴響。
騎士反手拿起一人高的巨劍來,照著術師殺手便劈砍了下去,強行逼退了對方。
——這又是個什么東西?
條件反射遠離,伏黑甚爾暗自咂舌。
就在他還顯得有些疑惑時,卻突然察覺自己背后似乎站著某個人。
沒有做出任何多余的思考,他換上另一副咒具[釋魂刀]轉(zhuǎn)身下了狠手。
刀劍相交的那一刻,火花再度誕生。
黑發(fā)的少女用那雙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圣青色眼睛和自己對視,單手穩(wěn)穩(wěn)握著武士刀與他對峙。
“下午好。”她說,“我比較好奇,你怎么會接這個任務?”
術師殺手瞬間明白了大半。
他率先放下了武器,言簡意賅:“雇主錢多事少。最后一單。”
少女沉默片刻,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名同樣呆愣住的少年。
“但是任務目標事情挺多的。不僅多,而且很麻煩。綜合評定,你不該接。”
“如果是在說保護【星漿體】的那兩個小鬼,那我倒是勉強同意。”嗤笑一聲,伏黑甚爾后退了兩步,“在高專呆著也學會打趣別人了?”
“這不是學的,本來就會還有,這并不能算‘打趣’的范圍吧?”她平靜回應,隨后道出重點,“能放棄任務嗎?”
“你來就是說這個?”伏黑甚爾思索了那么幾秒,“如果我拒絕呢?”
少女點點頭,壓低了聲音:“我不會再幫你保守秘密。她不知道你在外的這份‘正經(jīng)工作’。也不知道你會殺人,更何況,對象還是個初中女生。”
伏黑甚爾笑了一聲:“道德綁架?你玩這套?”
少女沒否認:“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想要繼續(xù)完成【雇主】的任務,我會成為你的對手。”
“”
——說得好聽,實際上那就是沒得選。
男人咂了咂舌,果斷表態(tài)。
“那算了。我沒蠢到搭上自己。”
*
*
從東京到?jīng)_繩,這段距離相對來說不算近。
好在太陽落山前,光之戰(zhàn)士到達了星川光所述的目標地點,根據(jù)小隊頻道中五條悟和夏油杰的狀態(tài)欄找到了具體位置。
一路上五條悟的咒力一直在減少,幾乎快見底,咒力減少的同時,血條也在一點一點往后退。
而夏油杰雖然還算安全,但在她找到伏黑甚爾之前的幾秒,他的血條突然就開始掉了四分之一,咒力也開始快速消耗。
然后她便在千鈞一發(fā)時將弗雷喚出來,第一時間將天內(nèi)理子保護了起來。
就在她與伏黑甚爾像是聊家常一樣開始對話時,那邊的兩個少年反應倒是出奇的一致。
“等等。希卡莉?怎么回事?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怎么好像還和這個人很熟的樣子?希卡莉小姐?”
光之戰(zhàn)士轉(zhuǎn)頭看向發(fā)出追問的兩名少年。
夏油杰不太了解也就算了,情有可原。但五條悟他一點也不記得了?
“甚爾小時候教過你。”光之戰(zhàn)士看著五條悟這么說道,坦然指了指身邊人。
五條悟:“”
他沉默著看向重新轉(zhuǎn)過身來,看看光之戰(zhàn)士又再度看向他自己的術師殺手。
——有點印象了。
“禪院甚爾?”
光之戰(zhàn)士有些疑惑:“你沒認出來?”
“他說不太擅長認得出男人的長相。大概是沒有。”
黑發(fā)的男人扯動兩下嘴唇,那道疤痕也隨著笑容開始微微扭曲。
看著對面白發(fā)少年的表情突然就變得不太自然時,他一瞬間明白了些什么。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伏黑甚爾向前探身拍了拍光之戰(zhàn)士的肩膀,目光卻盯著五條悟:“認不出來情有可原。還有,我現(xiàn)在姓伏黑。”
“啊。對了。他們估計也不知道你偶爾也會來我家住上一段時間吧?”
一片寂靜。
五條悟:“?!”
不止是他出現(xiàn)這樣的反應,夏油杰直接已經(jīng)瞳孔震顫了。
光之戰(zhàn)士不知道眼前這兩個少年在伏黑甚爾說出這一番簡單有力的話語后究竟腦補了多少東西。她只能感受到下一秒五條悟身上就開始亂飚咒力,夏油杰下意識召喚出更強的咒靈。
看到他們的反應,伏黑甚爾倒是笑得很暢快,像是彩票猜中了頭獎。
“哈,我就知道。”
完全不能理解為什么氣氛一下又變化的光之戰(zhàn)士還莫名其妙地看著五條悟和夏油杰:“冷靜點。”怎么一下就這么激動,連殺意似乎都出來了?
“看來是被誤會了。”她聽見甚爾在旁邊愉悅地總結,故作惋惜地搖頭,“你看不出來?這兩個小子腦子都不太正經(jīng)。第一時間就想錯了我們的關系。”
光之戰(zhàn)士:“?”
“希卡莉。”她聽見五條悟少見顯得有些嚴肅的聲音,“我要聽你說。”
“什么?”
“為什么會和他一個姓氏?就算是其他身份,也不至于和他一樣吧?”
“這不是我決定的。”光之戰(zhàn)士更疑惑了,“我和他有交易在先。身份也是他幫忙辦的。”
“那又怎樣?明顯‘五條’這個姓氏更好聽吧?伏黑聽起來多陰暗啊——”
“所以為什么要執(zhí)著這種事?”光之戰(zhàn)士忍不住了,“你又怎么了?”
為什么看上去他的表情倒更像是在控訴自己啊?
一旁聽出來少年究竟是什么意思的伏黑甚爾笑了一聲。
看著五條悟極其少見的那副樣子,他非常地痛快。
惡從膽邊生,術師殺手決定讓場面更混亂:“大概他想取代我的這個身份。不然想不出別的理由。”
光之戰(zhàn)士:“”
啊。
這句話一下子讓她停止了思考,目光徹底停駐在五條悟身上。
回想著之前少年的狀態(tài)和態(tài)度,光之戰(zhàn)士頗有些不太確定。
猶豫片刻,她眼神飄忽。
“不行。唯獨這個不行。”
簡直太離譜了。怎么一個個都想著占便宜?
五條悟:“——這么快就否決了?怎么能這樣?”
光之戰(zhàn)士堅決不松口:“其他的關系可以再談,這個關系肯定不行。”
“我不。”五條悟也毫不退讓。
光之戰(zhàn)士:“”
眼前這個少年難得如此執(zhí)著地堅持,倒令她更加無語了。
她看到伏黑甚爾在壓抑著顫抖。
對這人有那么些了解,光之戰(zhàn)士意識到自己和五條悟似乎都被帶進了某個由語言漏洞組成的怪圈之中。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她無奈地說道,“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嗎?”
“我知道啊!”
“伏黑甚爾是我這個身份名義上的父親。”光之戰(zhàn)士面無表情。
話音未落,五條悟直接卡了殼。
“啊?”
伏黑甚爾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聲。
“這么誠心當?shù)脑挘挂膊皇遣豢梢浴!彼鋹偟夭[起眼來,“別的想法再有可就危險了。”
第七十五話
明白自己被耍了的五條悟第一反應是沖始作俑者舉起手來, 【蒼】還沒能放出去便被光之戰(zhàn)士制止。
——有她在現(xiàn)場,這兩人最終也沒能打起來。
“別鬧了。”她的話語中帶著些警告意味,“你倒是多思考一下啊。”
“沒錯。”伏黑甚爾在不遠處雙手抱臂直點頭。
事到如今, 露出挑釁笑容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他自己。
“高專就是這么教育你們的?”他冷嘲熱諷。
“你不是放棄刺殺【星漿體】了嗎?術師殺手。”一邊半天沒說話的夏油杰問道, “既然如此也沒有理由留在這里和我們一同行動了吧。”
“有。理由很多。”伏黑甚爾瞇起眼睛對上這個笑的柔和, 實際上隱隱散發(fā)著不愉快氣息的少年, “這不是擔心我的女兒么。”
被他如此稱呼的光之戰(zhàn)士一顫, 差點左腳拌右腳摔到。
這下她算是徹底理解了什么叫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受了。
而那邊的伏黑甚爾倒是表現(xiàn)得相當自然。
——都是男人, 這倆個家伙有什么想法他都懂。
化名[伏黑光希]的少女,可以有很多種方法擊退接近她或者想要觸碰她的人。
但對于這兩個少年,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表現(xiàn)出來的是全然信任與包容的態(tài)度。
對此, 五條悟嗤之以鼻:“裝什么好父親?希卡莉要真有你這種老爸才倒霉。”
“就算只是名義上又如何?不是親生勝似親生。”伏黑甚爾裝模作樣,“建議你從現(xiàn)在開始小心對待我,五條家的【六眼】。”
“畢竟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未來的岳父——”
“不說話不代表我沒意見。”光之戰(zhàn)士冷不丁開口,手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瓶看顏色就不妙的藥瓶,“俏皮話說太多,你需要來點【沉默藥】。”
審時度勢的術師殺手瞬間擺手:“別較真。玩笑而已。”
“所以,你確定要跟著我們一起行動嗎?”
直到光之戰(zhàn)士這么詢問, 伏黑甚爾的回答這才不再敷衍。
“兩手空空回去酬金什么的也拿不到,這不行。”
他瞥了一眼揪著光之戰(zhàn)士衣袖的天內(nèi)理子, 嚇得小姑娘一哆嗦,把自己整個縮在她身后。
“【星漿體】怎么處理?今天我不殺她,之后也會有其他人來殺。”
“不用你擔心。”夏油杰先一步說話了, “今天之后, 理子妹妹就會離開日本。”
男人怔了怔,像是對于他們的決定有些意外。
隨后他又笑了出來:“有意思。咒術高專的學生要和【天元】對著干?”
“隨你們怎么做, 我不關心。”他簡單思索一番,抬手指了指縮在光之戰(zhàn)士身后的理子,“但走之前把能夠證明【星漿體】身份的東西給我。”
話音剛落,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他身上。
比起其他人,光之戰(zhàn)士瞬間便理解了對方的用意:“理子的頭發(fā)與發(fā)帶,這些夠用么?”
“夠交差。”術師殺手愉快同意,“肯定拿不到全款,但能從雇主那榨出點錢也不虧。”
被他們這幾句交談徹底弄迷糊的理子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光之戰(zhàn)士。
而與她同行的女仆黑井卻在一瞬間明白了所有。
女仆看向光之戰(zhàn)士,輕聲詢問:“您的意思是說讓理子大人在日本徹底‘死亡’嗎?”
“嗯”光之戰(zhàn)士這么說道,“等咒術界新的秩序建立起來,再回來就是。”
天內(nèi)理子開始掰著指頭認真數(shù)數(shù):“那得要多久啊?兩年、三年,十年還是五十年?”
光之戰(zhàn)士指了指五條悟和夏油杰:“這個問題你留著問他們吧。”
單純的小姑娘將目光也投向了那兩名被光之戰(zhàn)士點名而怔在原地的少年們:“不會等我和黑井都成老婆婆了才能回來吧?”
少年們對視了一眼。
五條悟笑的張狂且肆意:“真到那個時候變成老家伙,就你這身體素質(zhì)。能不能坐飛機回來都成問題。”
對比五條悟狗嘴吐不出象牙來氣的理子直跺腳的言行,夏油杰明顯在認真回答她。
“不會的,理子妹妹。”黑發(fā)少年笑著說道,“有很多人在為之努力。也許不需要等上幾十年。”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五條悟倒是瞪大了眼睛,向看到什么有趣的異常之物一樣重新將他上下打量。
“你是杰嗎?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夏油杰:“”
懶得和他辯。
就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等到夜幕降臨,他們也離與星川光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
送走【星漿體】天內(nèi)理子及其臨時監(jiān)護人黑井的最佳地點便是在超出東京咒術高層層層監(jiān)視下的地區(qū)。
處于九州地域的沖繩就是個很好的地方。
轉(zhuǎn)移走這兩名重點保護對象的時間在半夜時分。
等到達約定地點,光之戰(zhàn)士發(fā)現(xiàn)那兩名便衣警察早已等待許久。
在他們身后發(fā)出巨大轟鳴的是一架幾乎隱形在夜色之中的軍用直升機。
金色頭發(fā)的青年率先走過來。
“又見面了。”他笑著與她握手,“還記得我嗎,咒術師小姐?”
前一年在那棟廢棄的大樓里,他們便早早打過照面。
——眼前這名警察是化名安室透的公安警察降谷零。
光之戰(zhàn)士點頭回應了對方禮貌的寒暄:“好久不見。另一位警察先生怎么樣了?”
“景他目前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狀況都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再過一段時間便能出院。”對方很快便反應過來她關心的對象,真心實意地向她道謝,“不論是景,還是萩原他們對于你的幫助,非常感謝。”
光之戰(zhàn)士搖搖頭實話實說:“要感謝的人不是我。——原本我不打算幫忙。”
“我知道。”提到星川光,青年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柔和,“所以協(xié)助她實現(xiàn)她的目標,這也算是我們能做的。”
在那之前,光之戰(zhàn)士在星川的默許下復活了她那些本該死去的警校戰(zhàn)友們。
不過,最后一次倒是并沒有用上【復活】這個技能。
因為她在星光提供的情報下提前到達目標地點,只用單純的治療技能救下了因誤會而意圖自我了結的諸伏景光。
這一切降谷零也正好目睹。
——而與其同時目見證那時光景的,還有另一名警察。
金發(fā)青年轉(zhuǎn)身看向另一名同行者。
“這是赤井秀一。他會和他FBI的同僚護送走她們。”此時他的聲音在提及這個人時變得有那么些生硬,但良好的職業(yè)素養(yǎng)讓他并未就此表現(xiàn)出內(nèi)心的全部態(tài)度來,“雖然立場不太一樣,但現(xiàn)在暫且可以信任。”
對于警察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糾葛,光之戰(zhàn)士倒是覺得這無所謂。
她目送著天內(nèi)理子和黑井與他們一同離開了這里。
在那之后,她將從理子那里取得的物什交由伏黑甚爾,與兩名少年分道揚鑣,連夜悄悄趕回東京的咒術高專。
*
*
當天晚上,光之戰(zhàn)士潛入了高專地下,見到了一直被咒術師們態(tài)度敬仰掛在嘴邊的【天元】。
原本她想著也只是碰碰運氣,看看這被五條悟等人一直提及的咒術界核心究竟是何種情況,卻沒想【天元】本人似乎也在等著她。
那已不是能夠被稱之為“人類”這樣物種的事物。
“你看起來倒更像是咒靈。”在見到對方的第一面時,光之戰(zhàn)士便如此說道。
“畢竟你們帶走了我的【星漿體】。”天元蒼老的聲音在千年古樹根系見巨大的空間里回蕩。
但即使這么回應了,它的語氣里卻沒有半分責備或怒火。
“不能同化,我無法長時間維持結界。”它說,“如果不能維持結界,我的確會變成咒靈一樣的存在。”
“我想,就算維持結界也會發(fā)生糟心事。”回想起那一場對與普通人來說宛如天災的【死滅洄游】,光之戰(zhàn)士這么說道。
聽完這句話的天元安靜地用那顯得頗有些詭異的四只“眼睛”注視著她。
“我觀察過你。”它轉(zhuǎn)變了另外一個話題,“你一直在與【六眼】接觸,并且試圖改變他的宿命,是嗎?”
“宿命?”
“歷代【六眼】天生是為了保護星漿體而存在的。兩者最終都為【天元】結界而生。”
光之戰(zhàn)士微微皺眉,“但這樣的宿命可以不要。五條悟和理子都有各自的選擇和目標。”
“又或者,這個結界也可以不要。”
“結界消失,不僅是日本,整個世界范圍內(nèi)都會出現(xiàn)咒靈。”
“那難道不是使咒術師們現(xiàn)有的壓力變小了嗎?這之后只需要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就行。”光之戰(zhàn)士并不畏懼對方所述的真相。事實上,她也確實是這么想的。
“沒有那么簡單。”天元往后退了一步,意圖結束對話。
它在離開前這么說道,“在這之前,其他的咒術師也會有所行動。還有上一任【星漿體】,馬上要回來了。”
“那個時候,你會怎么做呢?”
*
*
【星漿體】被護送到?jīng)_繩后,被術師殺手“殺死”,尸體不知所蹤。
在那之后,盤星教遭受了相當程度的襲擊卻無一人受傷。
這一消息在咒術界和詛咒師們的地下網(wǎng)絡徹底傳播開來。
與【星漿體】有著直接聯(lián)系的兩名任務關系人,五條悟與夏油杰直接被咒術高層傳喚。
最終,鬧劇以兩名少年上交報告和檢討而告終,在那之后,發(fā)布給他們的任務也變得更多了。
——鑒于五條悟的身份,咒術高層那些術師們就算再怎么惱火,也無法從重處罰。
但他們并沒有就此罷休。
這樣遷怒的表現(xiàn),在幾個星期后作用在了高專的學生們身上。
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學校里所有實力強勁的術師都有任務在身。
像是提前被支開,光之戰(zhàn)士也被塞了不少任務,足以令她自己抽不開身。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祓除咒靈時的某一瞬間,她聽到了七海建人的聲音。
她從未在頻道中聽到過這名少年主動說話,并且還是以如此焦急的態(tài)度。
[希卡莉前輩,我們的任務評級出錯了。]
[咒靈強度遠遠超出評定。]
第七十六話
光之戰(zhàn)士很快反應了過來。
[地點?]
七海建人很快給出答案來。隨后他又強調(diào)道。
[學姐, 如果可以的話,請盡快通知校方做出行動增加人手——]
此時,這個平常不輕易表露過多感情的少年帶著疲憊與絕望的聲音。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卷入半成的領域了。]
[土地神嗎]
交談間, 光之戰(zhàn)士聽見了第三個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是夏油杰。
[剛好在附近。]他說。[——我過去。七海, 你們再堅持一下。大概需要十分鐘左右。]
見有人已經(jīng)做出了回應, 光之戰(zhàn)士略一思索, 停下了想要往事發(fā)地點趕的腳步。
既然夏油杰會過去, 那么區(qū)區(qū)二級的咒靈是不成威脅的。
但在他到達之前,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究竟能否撐到那個時間就很難說。
這么想著,光之戰(zhàn)士再度開口。
[注意觀察咒靈對你們的攻擊。]她提示道。
[在我的小隊里,你們能提前看到咒靈攻擊的預警提示。]
[是橙色的那些像圖畫一樣的東西?]
[沒錯。橙色是普通攻擊,紅色是必死攻擊。在夏油杰到達現(xiàn)場之前, 祝你們好運。]
*
*
約莫三個小時后,光之戰(zhàn)士結束了任務與一路接取的大小委托,回到了咒術高專。
走進高專那間唯一冰冷的停尸間,她看到的是灰原雄緊閉著眼睛的那張臉。
他的面容上濺射了些已然發(fā)黑的血液,看起來似乎沒有多少生命跡象。
一邊是負傷的七海建人以及站在床前的夏油杰。
家入硝子站在不遠處,手中還拿著什么像是醫(yī)療用具的東西。
金發(fā)少年最先注意到了光之戰(zhàn)士的到來。
在看到她時,他站了起來。
“學姐。”
背對著光之戰(zhàn)士的夏油杰愣了愣, 隨后轉(zhuǎn)身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看起來表情不算明朗。
接收到光之戰(zhàn)士目光的那一刻,他用有些艱澀的語氣開了口:“我去遲了。”
一旁七海再度接話:“早在夏油前輩破壞領域的時候, 灰原就已經(jīng)他是為了救我才會變成這樣。”
光之戰(zhàn)士抬起手示意他們都別說話,一面默默走到看起來像是陷入永恒沉睡的灰原雄面前。
“他大概是不慎吃了一記紅色攻擊。”她說著,一邊看了看視野中小隊的狀態(tài)欄。
——屬于灰原雄的那一段血條已經(jīng)變?yōu)榱肆恪?br />
但他的狀態(tài)欄并沒有就此而變得黑白。
在那血條下有著一個明晃晃的狀態(tài)。
【無法戰(zhàn)斗】。
光之戰(zhàn)士拿出手機, 向星川光發(fā)送了短信。
在得到對方的允許后, 她沖夏油杰伸出手。
一時垂著眼似乎情緒不太好的黑發(fā)少年疑惑地看過來。
“羽毛。”她指了指被他掛在脖頸間的那三片尾羽,“給我一片。”
她注視著夏油杰, 看著對方盡管表達出不解卻又毫不懷疑地照著自己的話做了。
光之戰(zhàn)士如愿以償拿到了那一根橘紅色的鳳凰尾羽。
她在他面前把這片瑰麗的羽毛輕輕放置在死去之人的胸口。
“看好了。”她說,“我送你的東西,這就能派上用場。”
她用不知名的語言輕喚一聲,像是在響應呼喚一般,那片尾羽爆發(fā)出驚人的光亮來,融入已經(jīng)渾身冰涼的那具身體。
鳳凰的羽毛像是承載著生命那滾燙的溫度,在一瞬間喚醒了不可復制的奇跡。
躺在冰冷鐵臺之上的少年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得完整,烏青嘴唇重新染上溫暖的紅色。
那一顆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此刻開始劇烈而有序地跳動起來。
灰原雄睜開了眼睛。
他下意識彈坐起來,開始劇烈咳嗽。
等到他終于平靜下來,看向周圍表情不一的其他人時,這個少年還有些疑惑。
“——嗚啊!明明上一秒還在領域里我這是在解剖臺上?”
“啊。前輩們怎么都在這里夏油前輩?你沒事吧?”
被少年如此關注的夏油杰輕輕搖搖頭。
“沒事。”
這么說完,在簡單關心一下后輩之后,他離開了這里。
而光之戰(zhàn)士在做完這一切后,目睹了這個少年全程的情緒變化。
與此同時,星川光的短信也再度回復了過來。
看完信息之后,光之戰(zhàn)士跟上了夏油杰。
[你們在哪里?]
她聽見五條悟的聲音。
[怎么之后全都沒聲了?]
他顯得有些后知后覺。
[沒什么。]
她聽見夏油杰在回應他。
[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你呢,在干什么?]
[哦。是嗎。那有什么問題隨時說。]
[任務啊任務,高層那些老橘子故意讓我跑到什么鬼群島去祓除咒靈。一級以上的咒靈都弱爆了]
[半個小時之內(nèi),能回來嗎?]
光之戰(zhàn)士打斷了五條悟的碎碎念。
[用不著半小時。]五條悟用得意的語氣回應她。[二十分鐘左右,好難得,希卡莉你居然有事找我啊?]
[嗯。]光之戰(zhàn)士回想星川所發(fā)來的情報,一面這么說。[你到高專門口先等上一陣。]
“要去和悟見面嗎?”
她聽到夏油杰這么說。
少年此刻眉眼彎彎,全然看不出來剛才還有些心事重重的表情。
“不是我要去。”光之戰(zhàn)士一臉淡然,“是有人會來找他。恰好這個人他必須得見。”
——天元所說的上一個【星漿體】,九十九由基。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后不再言語。
一時間,空曠的廊前極為安靜。
“我想你應該不是第一次看到我使用魔法。”光之戰(zhàn)士主動打開話題,“明明人已經(jīng)【復活】了,但你看起來并不放松。”
像是被說中了心思,黑發(fā)少年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復活】”他壓低了聲音說出這兩個字,隨后又詢問道,“不會對星川警官造成什么生命威脅嗎?”
光之戰(zhàn)士眨眨眼。
這個問題從他口中問出,倒是挺意外。
“這是我和星川也在考慮的問題,所以剛才我們實踐了。準確的答案之后才會知曉。”她誠實應答,“而理論上——不會。這是人人都可以使用的道具,不是我的力量。”
“你若是記住了剛才我發(fā)動的咒語,憑這個世界的以太你也可以勉強使用它復活某個人。”
這句話說完,她便感受到對方緊隨而來的目光。
“這么重要的東西,就交給我了么?”
“交給你我才放心。”光之戰(zhàn)士如此說道,“原本這些就是為你準備的——雖然說,用不上最好。”
夏油杰:“”
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怎么?有這樣的道具怎么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他思索一陣后再度開了口:“一味依靠道具或魔法復活不是辦法。這一次救下灰原,但下一次、下下次我不確定是否還能如此。”
“一個人只能復活那么一次。而且這些羽毛我也不會再有多的存量。”光之戰(zhàn)士點點頭,“你的想法沒錯。”
“所以”
“所以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規(guī)避死亡的人數(shù),想到更好的方式避免厄運。”
夏油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
她那雙通透的圣青眸在光芒的照耀下顯得異常堅定。
“你們已不是對未來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的人了,有能力守護自己想守護的。”她說。
停頓片刻,他又聽見對方放緩的聲音:“你和五條悟在理子離開后,去過盤星教吧?”
“準確來說,是悟一個人進去的。沒有傷害到普通人。”夏油杰說,“我們只是想找到【羂索】。”
“為什么這么做?”
“他是我們優(yōu)先要解決的問題根源,不是嗎?他操控的【盤星教】從未被咒術高層直接管轄過。那天星川警官跟著我們在那邊找到了一些電子文件。——高層一直在暗中支持這個教派的行動。要說他沒有插足咒術界,很難。”少年這么說著,這一刻開始思考。
“這么看來,灰原會面臨這樣的狀況,果然還是因為我們擅自決定了【星漿體】的去向。最終的結果導向,高層并不可信,而這其中大概率有【羂索】的黨羽。”
這么思索著,夏油杰卻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腦袋里的碎片在一瞬間連成了線。
而后,他看著面前的少女嘴角似乎微微翹了起來。
她做出了一個令自己震驚不已的舉動。
感受到頭頂被什么輕柔觸碰,他一下僵直了脊背。
少女伸手拍拍他的頭頂,三分贊賞七分欣慰。
“沒錯。就是這樣。”她說,“我現(xiàn)在對你們很有信心了。”
——現(xiàn)在看來,就算是日后她不再出現(xiàn)于這個世界,似乎也沒什么好讓她擔心的了。
“可是我們還沒有找到【羂索】。”少年有些尷尬地往后仰頭想要擺脫她的手心,“這次行動是失敗了。未來大概很長一段時間他也許都不會再主動現(xiàn)身。”
“無所謂。還有下一次機會。”光之戰(zhàn)士言之篤篤,“只要你和五條悟都在,【羂索】就贏不了。”
末了,她看著少年一字一句,神情前所未有地認真。
“如果未來我不再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你在出現(xiàn)疑惑或者想不通的地方都可以問星川。她會幫助你們。”
少年看著她:“聽起來好像你馬上要走了一樣。悟大概不會讓你離開的吧?”
“由不得他。”她說,“到時候你幫忙攔著,別讓他來煩我就是最好的感謝。”
夏油杰沒說話,他只是無聲笑了一陣。
“如果說,我和悟的想法是一樣的呢?”
良久,光之戰(zhàn)士聽到他極為輕微的聲音。
她疑惑地看向?qū)Ψ皆噲D希望他說得更清楚一些,卻看著他搖搖頭。
“——不,沒什么。”他說,“我盡量做到吧。”
第七十七話
九十九由基從海外遠赴而來, 其目的無外乎見一面被現(xiàn)代咒術師譽為【天才】亦或【頂點】的五條悟。
事實上,她也的確如愿了。
在與這名久負盛名的少年天才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和看法后,她看著白發(fā)少年興致缺缺的樣子。
“——我在說的事, 你有聽嗎, 五條特級?”
少年看了她一眼。
“啊。一半一半。讓全人類擺脫咒力是吧?前面的展開很無聊。話說——你不會就是那個來找我的家伙吧?”
“來意我從一開始就說了。”金發(fā)女郎的腦門不自覺落下豆大的汗珠, 她抽抽嘴角, “果然沒有聽吧你?關于天元和咒術界的事, 你明明也有這個能力”
“知道了。”他說, “我自有判斷。”
“好吧。”九十九聳聳肩,算是在短時間弄清楚了眼前人的脾性,“——你看起來似乎覺得我不該出現(xiàn)?”
女人的直覺讓她第一時間意識到眼前這個家伙情緒不怎么好。
而事實上對方一面不耐煩瞥過來的動作也恰巧印證了這一點。
“好好好。”女人無奈地舉起手往后退上一步,重新跨上那輛黑色哈雷, 戴上頭盔,“我走就是了。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我的設想和理論?”
摩托車引擎發(fā)出轟鳴,九十九突然又抬起頭。
“啊。對了。忘記問一個重要的問題!”
“——你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五條悟:“”
“別用這種看笨蛋一樣的目光看我啦。”女人嘟囔一句,隨后繼續(xù)笑著說道,“未來都是共事的特級,這也是為了知根知底?——好吧,其實多少也帶點八卦成分。”
她期待著對方給出答案。
下一秒, 白發(fā)的少年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原本不好看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許緩和。
【六眼】所帶來的優(yōu)秀視覺令他瞬間捕捉到了身后那個不斷靠近的存在。
他轉(zhuǎn)過身, 抬手指向從教學樓中走出來的光之戰(zhàn)士。
迎上九十九由基明顯亮起來的眸子,他揚起眉毛,大聲說道。
“當然是她那樣的。”
剛走出來就聽到這句話的光之戰(zhàn)士:“?”
金發(fā)女郎笑出了聲。
“祝你成功。”
她這么對他說完, 揮揮手, 駕駛愛車跑遠。
光之戰(zhàn)士看了一眼少年手中那張寫著雋秀字體的紙條。
“九十九由基給你聯(lián)系方式了嗎?”
她這么自然詢問道,像是與那名離開的特級有那么些交集一樣。
在聽到她這么詢問的時候, 原本還翹首等待她發(fā)問的少年瞬間就一副沒勁的表情。
“你該不會和她也認識吧?”
“不認識。”光之戰(zhàn)士搖搖頭,“但多少知道點她的信息。”
——九十九的到來,是星川光給出的情報。
早在前一天,女警便上門秘密拜訪過九十九由基,動用她強大的協(xié)調(diào)能力與職業(yè)技能,說動了這名特級參與計劃。
在九十九重新前往海外后,她將會以自己的方式暗中與【星漿體】天內(nèi)理子等人搭上線。
有九十九在,天內(nèi)理子不僅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得到生命保障,能力也會有所提升。
“不說這個了。”在確定事情已經(jīng)按計劃辦妥后,光之戰(zhàn)士岔開了話題,“之后我確實需要你的幫助。”
“比如說——幫我解決一下學業(yè)上的問題如何?”
*
*
來自高層的迫害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或許是五條悟回了一趟家說了些什么,又或者是看到夜蛾正道在經(jīng)此一遭后變得更為謹慎,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再鬧出額外的動靜。
對于原本就沒有多少時間來好好成長的年輕咒術師們來說這再好不過。
只是現(xiàn)在,光之戰(zhàn)士面臨一個頗有些嚴重的問題。
——饒是再能打,她也仍舊逃不開高專那一套筆試考核。
只靠自己的話,不用說五條悟他們,恐怕等七海建人這一屆畢業(yè),她還在【留級】。
委托和任務已經(jīng)讓她無法擁有更多能靜下心來的時間,最后光之戰(zhàn)士能想到的好方式便是利用身邊現(xiàn)有的各種資源。
于是她瞄準了各科最擅長的人選來給她教學。
五條悟負責數(shù)學,夏油杰給他輔導國文,而被光之戰(zhàn)士稱之為“鳥語”的英文則全權交由因?qū)W習方向而經(jīng)常查閱文獻的家入硝子。
全明星陣容,但對于光之戰(zhàn)士而言卻幾乎等同于折磨。
而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好上那么一點,講的時候都會問她還有哪些地方不懂的。
而五條悟給她講數(shù)學,光之戰(zhàn)士每一次都能在中途倒頭就睡。
一時間一長,她開始懷疑這個家伙是故意挑難的講好讓自己不能畢業(yè)。
“讓一個學會了加減乘除的人馬上開始聽微積分,是不是為難人?”
“啊?難道不都是這樣嗎。”某人睜大眼睛仿佛她說的話天經(jīng)地義。
直到現(xiàn)在目送七海建人他們升上三年級,看著五條悟和夏油杰他們成為了四年級學生甚至即將畢業(yè),還在二年級徘徊的光之戰(zhàn)士才覺得自己的決定有問題。
*
*
“我們之間已經(jīng)隔了一道天塹了。”她面無表情地說,“那小子腦袋里的數(shù)學和我腦袋里的東西不在一個維度,就像他在訓練中永遠都不能做到觸碰我三分鐘以上。”
聽著她這么說的星川光笑的酒杯都拿不穩(wěn)。
“有這么夸張嗎?我不太能想象到。雖然從能力上看,五條先生的數(shù)學超級好也很正常?”
“別當著本尊的面這么說壞話啊,希卡莉醬~”一邊的白發(fā)青年語氣還顯得頗為委屈,“我就是想數(shù)學差都差不了啊。還有,這個世界的我也太弱了點?連三分鐘都沒有嗎?”
此話一出,原本小口抿著酒的星川光不慎被嗆住。
“總覺得五條先生剛才用一臉純潔的表情說了什么很讓人誤會的話。”
光之戰(zhàn)士:“只是因為你的腦袋不太純潔。星川。”
雖然是個正義的好警察,但在這種時候卻展現(xiàn)出了部分成年人的特質(zhì)什么的
聽她這么一說,五條悟笑了。
“沒想到希卡莉醬居然會說這種話耶——”
光之戰(zhàn)士將一杯做好的飲料塞進他手中:“——喝你的蜜瓜蘇打吧。”
不論是哪一個五條悟,惹人煩的本事都是與生俱來的。她想。
咒術高專四年級學生們畢業(yè)的當天,光之戰(zhàn)士在完成委托之后,應邀秘密到達了星川光家中。
在那之前,她已經(jīng)先一步去過伏黑家,把需要注意的事項都向陽菜與伏黑甚爾說明了一遍。
為陽菜進行最后一次以太調(diào)整后,她留下了星川光的聯(lián)系方式,徹底告別了那個地方。
——在她離開之后,她的半身,又或者說與她擁有相同靈魂的女警將會幫助她來關注和把握這個世界未來的走向。
繼承她的一切,代替她繼續(xù)引導著這個世界的少年們走向另一個未知。
對于如此重任,女警并未表現(xiàn)出半分懼怕而是笑著沖光之戰(zhàn)士舉起酒杯,將杯中的紅葡萄酒一飲而下。
“你的委托什么的都完成了嗎?”
“手頭上的差不多了。”光之戰(zhàn)士點點頭,“這個世界之后還會有數(shù)不盡的【愿望】和【委托】,但我的目的不是留在這里處理這些。”
對于她的說法,女警倒是顯得十分理解。
“你是該好好回去休息了。”她說,“等我結束這段時間的工作,我也要休息。”
“比如去箱根定最好的酒店泡溫泉。誰打電話都不接。”
光之戰(zhàn)士靜靜聽著對方調(diào)笑的話語,以免抿了一口酒杯。
——完成這些委托,對她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并不是虧欠什么。
而現(xiàn)在,在她回去之前,要完成的最后一個委托便是來自18歲五條悟的愿望了。
這么思索著,她喝下了一杯又一杯酒。
不過,就算已經(jīng)超過了平常會喝的量,光之戰(zhàn)士也一點不顯醉意。
她臉不紅心不跳,但在站起來的時候還是微微往前顫了一下。
眼見這樣的狀況,女警第一時間離開了客廳去給她倒水。
光之戰(zhàn)士窩進沙發(fā),換了一個自己感到舒服的姿勢。
她感覺到酒精所間接產(chǎn)生的熱量在體內(nèi)隨著血液游走,讓她原本疲憊的腦袋有些飄飄然。
雖說如此,但她仍舊清醒。
她注意到青年一直在注視自己。
“今天就會離開嗎?希卡莉醬?”他問。
“嗯。”
“唔是嗎~那你知道‘我’有多麻煩嗎?想走的恐怕沒有那么容易哦?”
“你是在說‘你自己’還是‘他’。”
“這么快就把我們看做是兩個人了嗎?”
她聽見對方帶著些笑意說道,“有點失落誒~我可是把每一個希卡莉醬都當做我認識的那一個。”
光之戰(zhàn)士沒有回應他,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量之中。
良久,她再度抬眼:“你最了解‘你自己’。如果是你,要怎么做才會放人走?”
“如果是我?”五條悟似乎真的在思考這樣的問題,約莫過了三五分鐘,他回應道,“除非希卡莉醬給我一個很大的驚喜?能停止幾秒思考的那種,這樣才能出現(xiàn)一時能消停的可能吧~”
“我想不出有什么會令他驚喜的。”
“委托啦、有關‘回應’委托~”青年這么說著。
很明顯,片刻的間隙里,他定是看到了她的回憶。她想。
頃刻間,她眼前便出現(xiàn)了青年那張精致的面容來。他上下打量著她,指腹輕輕觸碰她的嘴唇。
他的聲音放低了些,低下頭看著她。
“比如這種——”
話音未落,光之戰(zhàn)士早已往后退了幾步。
五條悟:“”
這一刻她并不清楚面前這個青年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很快,他又收斂了不自然流露出來的幾分認真表情,再度沒心沒肺笑出來。
“要說的就是這么多。”
“如果是你這么做的話,那就算驚喜~”
*
*
半夜時分,光之戰(zhàn)士又乘著月黑風高跑到動物園偷走了自己的坐騎并將它暫時放在了魔法背包里。
等到一切都辦妥沒有后顧之憂后,她才再度悄悄回到了高專。
這一次她決定要走了。
畢業(yè)典禮在白日里已經(jīng)舉行過,她也從硝子哪里拿了幾張用于紀念的照片。
此時此刻,學校里幾乎沒有什么學生,大部分人都跟著去參加了由畢業(yè)生組織的聚會。
走之前,她先去了夏油杰的房間,在漆黑的房間里悄悄留下背包中所有的藥水和幾幅精心打造過的首飾。
前后思慮再三,她甚至還找來紙筆歪歪扭扭寫了用法。
完成這一切后,她又潛行去了五條悟的房間。
令她意外的是,本尊便正在房間內(nèi)。
像是故意等著她那樣,在她用鑰匙打開門時,燈便一下子打開。
光之戰(zhàn)士便看到一張表情不怎么好看的臉。
“你果然沒跟著硝子他們?nèi)グ伞>蹠!?br />
少年這么說著,像是篤定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不也沒去嗎?”光之戰(zhàn)士反問道。
“我才不去。”他說,“你打算跑對吧?”
好小子,預感真夠準的。
光之戰(zhàn)士幾乎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藏了什么雷達感應在身上。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事,總會變得格外機靈。
“我應該走了。”想了想,光之戰(zhàn)士最終選擇攤牌,“委托已經(jīng)結束。”
“你還沒畢業(yè),不算完成。”
“我當初答應的是直到畢業(yè)為止。不管你承不承認,這個委托確實在你畢業(yè)時完成了。”
“這是什么文字游戲嗎,我不承認!”
“都說了沒用。”
“”
她看著少年泄氣地坐在床邊,伸手撓撓頭發(fā),小聲咂舌。
“嘖。早知道我就掛一科延畢。”
光之戰(zhàn)士:“沒必要。”
不至于。
“就算是這樣。”他又抬頭看她,理直氣壯,“但你還有委托沒有兌現(xiàn),比如回應我——”
他的話語沒能說完。
更多想要說的話被阻止了。
等到少年反應過來的時候,唇上已經(jīng)能夠感受到另一個人滾燙而柔軟的接觸。
黑發(fā)的少女主動走過去,彎下身親吻了他。
就在這一瞬間,他猛地睜大了眼睛,連動作也往了擺,整個人僵在原地,呼吸也不自覺暫停。
而在他愣住的時間里,對方伸出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動作也有些僵硬,但在過了約莫幾秒后,這樣生澀的不自然便被慢慢隱去。
在五條悟停止動作的那一瞬間,光之戰(zhàn)士內(nèi)心也根本沒底。
——事實上,她也沒有多少實踐經(jīng)驗。
不,應該說,理論上還算成熟。
通過手機臨時搜索的一些教程和筆記,在這段時間大概學習了一下。
雖然沒什么自信,但只要模仿就可以了?
光之戰(zhàn)士開始專注起來,集中精力回想。
這么想著,她的緊張也為此消散不少。
——下一步是什么來著?好像還沒有結束吧?
她看了一眼明顯受到不小沖擊而只顧著望向她的少年,溫和地撬開對方緊閉的唇齒。
光之戰(zhàn)士并沒有使用多少蠻力。
但當她繼續(xù)加深這個吻的時候,對方卻像是散架一樣往后順著她的力道被推在靠墻的那一邊,背部緊緊貼在了那唯一堅實的冰冷墻面。
光之戰(zhàn)士試圖想要伸手穩(wěn)住他,但卻并沒有什么用處。
明明有著高大的身形,此時此刻他卻像是被比自己嬌小不少的少女禁錮在強邊,無法述之語言
怎么回事?怎么這個反應?
在心里疑惑著,光之戰(zhàn)士向上抬眼,只看到對方那張精致的面容幾乎被緋紅色彩占據(jù)一大半。
那雙往常顯得無情冷漠的蒼藍眸此刻像是泛著霧氣的薄暮。
在注視的一瞬間,光之戰(zhàn)士也愣住了。
這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微微顫抖著,然后猛地抓緊,與她十指相交。
少年的胸膛開始激烈起伏。
他閉上了眼睛開始回應她。
——而后這份激烈的回應被光之戰(zhàn)士視作了挑戰(zhàn)。
她開始打起十二分精神反擊。
最終,少女主動離開對方,看著捂著嘴巴反復回味,迷茫地眨巴眼睛,腦袋整個宕機的白發(fā)少年。
——還沒沒說錯。她想。
真有這么驚喜?
不再就這個話題多想,光之戰(zhàn)士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回應了。”她說著,身后出現(xiàn)了消失已久地伽藍色漩渦,“委托結束。”
“就像我說的,我不可能永遠在你們身邊。接下來的路得由你們自己走。”
停頓片刻,在踏入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時,她語重心長地指著自己補上一句。
“多關心關心周圍的人。還有,不要談虛無縹緲沒有結果的戀愛。”
=第三卷~風花與深雪=
第七十八話
從【門】那邊出來, 光之戰(zhàn)士便精準落在了旅館那張床上。
感受到久違地、屬于自己的柔軟小床,她不由得在上面打了個滾。
房間內(nèi)八音盒放著令人精神舒緩的夜曲,窗外是暴風雪后晴朗的天空。
光之戰(zhàn)士埋在舒適而溫暖的被褥里, 眼皮很快便開始有一陣沒一陣地往下耷拉。
在即將睡著前, 她又隱約感覺到哪里不對, 抬手一看, 手腕上又多了些自己熟悉的東西。
——咒力殘穢。五條悟的。
她并不確定它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但回想了一陣, 也不排除是離開時那個少年有意如此。
還好被自己發(fā)現(xiàn)了。
這么想著,光之戰(zhàn)士果斷伸出另一只手,操縱黑暗騎士的力量徹底覆蓋掉了它。
說起來。那時還是個小孩的五條悟,是不是也這么做過?
比如說無意識地留下咒力殘穢, 但她沒有察覺到。
不然她又怎么會在那個世界的十年后再度被他召喚,還是在沒有出現(xiàn)世界級災難或者人類大規(guī)模傷亡的狀況下?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讓對方順著這份“線索”找到了她。
這么處理掉的話,以后應該也就不會被單獨某一個人所召喚了吧?
徹底處理掉咒力殘穢后,她穩(wěn)穩(wěn)心神,沉沉睡去。
——大概是長期以來奔波疲累,這一次也是一夜無夢。
等到睜開眼時, 已是日上三竿。
伊修加德出現(xiàn)了及其少見的晴天,冬日暖陽透過窗戶照映到她的小床上, 將她從睡眠中慢慢喚醒。
光之戰(zhàn)士睜開眼便伸手往床頭柜上摸索。
她迷蒙著眼睛,手在空蕩蕩的柜子上拍打。
約莫過了三五分鐘,她才反應過來手機并不在身邊。
——早在離開那個世界的時候, 她就把手機也放在了咒術高專那個宿舍的桌子上沒有帶走。
不過直到現(xiàn)在, 光之戰(zhàn)士才后知后覺自己大概是養(yǎng)成了某種下意識的習慣。
早在之前,自己倒是因為要時刻關注各人的動向會在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看手機。
那個時候幾乎每天手機上都是各種消息。
理子時不時發(fā)消息喊自己出去玩;星川會一直給她發(fā)送重要的情報——雖然有時候完全是成年的那個五條在搗亂代聊;硝子會經(jīng)常和她分享學校的動向;夏油杰極少時間里偶爾會發(fā)短信向她征求意見;而五條悟是每天都會發(fā)上那么幾條消息, 很多時候都沒什么特別重要的意義,但他就是要發(fā)。
回想起過去種種,光之戰(zhàn)士這才意識到一切都結束了。
她坐在床邊撓撓頭,發(fā)愣了一會兒。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反正事情解決就好,后續(xù)有星川在,應該是不會到達【死滅洄游】那一步的。而她的使命,或者說在那個世界繼續(xù)待著的理由已經(jīng)不存在了。
可以毫無負擔地開始新一天的摸魚生活了!
——度假要開始了。
光之戰(zhàn)士打開背包,看了看現(xiàn)有的錢幣和裝備,振奮兩下心情,在心里謀劃接下來的行程。
金蝶暫時先不去了,身上的錢不夠換游戲幣來著
說起來,要是金蝶也有像那個世界一樣的街機廳就好玩了。
下次去要不要給主辦方提個意見,研究一下能不能實現(xiàn)?
現(xiàn)在嘛還是釣魚吧。
釣魚癮犯了。
——現(xiàn)在伊修加德的這個天氣,短時間內(nèi)是不可能再有魚皇出現(xiàn)的。
但是其他的地方仍然有希望出現(xiàn)魚皇。
這么想著,她看了一眼釣魚筆記,結合之前的經(jīng)驗決定換一個地方。
從旅館出來,光之戰(zhàn)士便馬不停蹄趕到了傳說中的妖精鄉(xiāng)伊爾美格。
此時此刻,幻想藥的藥效已經(jīng)在逐漸消失,等到那些妖精鄉(xiāng)的仙子族們看到她時,光之戰(zhàn)士已經(jīng)重新變?yōu)榱俗约涸镜南嗝病?br />
“哎呀,是妖靈王大人最喜愛的那個小樹枝!”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當她出現(xiàn)時,這些小小的妖精在她耳邊嘰嘰喳喳。
這些由以太誕生的精靈好奇地在她身邊嗅聞,其中一只甚至戳戳她的嘴唇。
“是其他的人類的味道。”它嘻嘻笑著,看向光之戰(zhàn)士,“但是為什么會在你的嘴唇上?”
這句話像是引爆了什么炸藥桶那般,其他妖精也像是看好戲一樣簇擁過來,爭先恐后地追問。
這些小東西像孩童一樣天真卻又在反常識的地方殘忍,好奇心來得快也去得快。
知道這一點的光之戰(zhàn)士沒有就他們的問題認真回答,而是給它們分發(fā)了許多蜂蜜和牛奶分散注意力,讓這些貪吃的小家伙們四散奔走。
最終,獲得清凈的她一臉平和地坐在湖邊開始釣魚。
在這邊安營扎寨將近三天,光之戰(zhàn)士終于在布滿濃霧的清晨如愿以償釣到了魚皇。
提起鉤的一瞬間,看著騰空而起宛若蝴蝶般幻彩奪目的魚類,光之戰(zhàn)士眨了眨泛著些烏黑的眼睛,原本逐漸變得麻木的眼睛開始出現(xiàn)光亮。
——看這水,看這魚,看這光。
多美啊。
她釣到鏡湖之皇了!
光之戰(zhàn)士興奮不已,一把抓住了那還在掙扎的魚。
一切變化再度來的猝不及防。
在她雙手拽住魚類的一瞬間,周圍的景象變化了。
盛開著艷麗花朵的無邊花田與清澈湖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白雪與有幾分熟悉的庭院。
腳邊的湖水變化為結上一層薄冰的觀賞池,旁邊竹節(jié)中的水也被凍得晶瑩剔透而無法滴落。
往周圍一看,原本應是一片綠蔭的植被與盆栽也被白雪覆蓋。
比起伊爾美格四季如春的氣候,此刻這個地方似乎正經(jīng)歷著嚴冬。
光之戰(zhàn)士:“”
她一個愣神,手中的魚一躍跳出自己的掌控,直接跳進前方小小的觀賞池。
魚腦袋砸穿了那層不算厚實的冰面,重獲自由的【鏡中蝶】挑釁似地在水中用自己漂亮的魚鰭撥水,半天都沒游走。
光之戰(zhàn)士抽抽嘴角,當即挽起袖子打算把魚撈起來。
然而她剛把手伸進冰窟窿沒幾秒鐘便又縮回手。
大概是因為冬季的緣故,水的溫度超乎她意外的寒冷,這一下刺激不小,倒令她尾巴上的毛發(fā)都倒豎了起來。
魚還在水里無聲嘲笑她。
光之戰(zhàn)士與它對視片刻,做好心理準備再度把手伸下去抓魚。
最終她通紅的雙手緊緊拽著魚,狼狽地把魚從水里抓出來,又被魚用尾巴給扇了一耳光。
——不愧是魚皇,脾氣真夠大。
這么想著,光之戰(zhàn)士把這家伙強行裝進了背包里。
這個時候她才感受到手指間傳來了驚人的熱度。
那雙被凍得通紅的手此刻開始產(chǎn)生被火燒灼一樣的熱量,令她直甩手。
然后她便聽到身后有人輕輕笑了一聲。
聲音很熟悉。
光之戰(zhàn)士心下一沉,轉(zhuǎn)頭看到了穿著白色羽織與黑色內(nèi)搭的青年。
他坐在正對著她的那一處回廊的屋檐下,一手隨意搭在膝蓋上,一手支撐著腦袋發(fā)笑。
他那雙仿佛從未變化過的蒼藍色眼眸中倒映著簌簌落下的白雪。
在在白雪之中,有有著某個清晰的人影。
光之戰(zhàn)士:“”
她的臉一下就黑了。
與她表情最先同步的是她的尾巴,它先一步開始煩躁地打旋。
對比于她的煩躁,對方倒是心情格外暢快。
“喲。”他沖她伸出手,大聲打招呼,語氣里都掩飾不住笑意,“又見面了?”
喲你個頭。
第一時間,光之戰(zhàn)士腦海里便出現(xiàn)了這四個字。
她只感覺太陽穴附近開始青筋直冒。
——明明咒力殘穢已經(jīng)被徹底覆蓋至消失才對,按理說不會再出現(xiàn)不合理的召喚。
難道問題并不是因為這個?
“為什么我又到這里來了?”她面無表情地直接質(zhì)問,“現(xiàn)在是世界毀滅了還是末日前的最后幾天?”
“都不是。”對方笑著回應,隨后站起向她走來。
他微微彎下腰來,拉進了距離,鼻間都幾乎要觸碰到她的。
光之戰(zhàn)士試圖后退保持些距離感,但腳步想要后撤時卻意識到身后便是冰冷的池塘。
青年沖她笑著,語氣頗為俏皮:“要說是什么日子的話,今天應該是我的生日吧~?”
光之戰(zhàn)士:“”她并不是在問這個。
直到他徹底在她面前站定,光之戰(zhàn)士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家伙似乎比起之前來又高了那么一些。
不僅如此,只是感覺到對方站在自己面前,影子落下的時候,光之戰(zhàn)士甚至開始不自覺警惕起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的雙手已經(jīng)緊緊攥起。
“這次也差不多。”像是看穿了光之戰(zhàn)士的疑惑,青年微微歪了歪頭。“有大概十年左右沒見了吧,希卡莉?”
“十年。”他夸張地瞪大眼睛,一臉委屈,“從畢業(yè)到現(xiàn)在我等了十年耶。”
那張臉具有十足的欺騙性。
眼前的男性確確實實已然成年,無論從身段亦或體格上而言,怎么都與弱小無辜的孩童相距甚遠。
但他卻輕松而自然地用這張臉說出了不太符合這個年紀應該說的話。
不能被欺騙。
光之戰(zhàn)士腦袋里的危機雷達很快就響了起來。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份偽裝的天真之下藏著某些更駭人的東西。
她警惕地抬眼,尾巴上的毛發(fā)也開始再度炸起。
青年注意到了這一點。
“真有趣。”他說,“尾巴的狀態(tài)變化了。是看到我了也很高興嗎?”
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她想。
“當我尾巴炸毛的時候你最好離遠點,不要碰我。”她冷靜開口,試圖言語威懾,“不然我可能會控制不住揍你”
她話音未落,只感覺到腦袋上被什么突如其來的東西壓上,連帶著那兩只毛茸茸的耳朵也被一并罩住。
光之戰(zhàn)士一瞬間僵硬了身子。
青年的觸碰并不想看上去那樣粗暴,他只是將那柔軟的耳朵用手包裹,而后輕輕用指腹摩挲著耳朵的根部。
這種感受她自己一時竟也無法用語言說明,那一瞬間只覺得耳朵有些酥麻,隨后渾身像是過電一般,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尾巴都已經(jīng)僵直。
——明明沒有什么攻擊意味,卻偏偏讓她更難受了。
沒時間仔細思考,光之戰(zhàn)士再度產(chǎn)生條件反射,伸手想要抓住對方的衣領反擊。
她的指尖停在了青年衣領處的幾厘米以外。
青年笑得更大聲了。
光之戰(zhàn)士毫不猶豫拿出了牧杖。
【即刻詠唱】
【神圣】
白色光芒散去,青年站在距離她較遠的位置,看上去像是提前預知了魔法發(fā)動的時間,在那一瞬間躲開。而后他又再度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光之戰(zhàn)士:“明知道近戰(zhàn)沒優(yōu)勢,還不躲?”
她作勢要再度詠唱魔法。
然而在她即將暗自詠唱完畢時,五條悟卻掐準了點,在最后一刻用【蒼】從她手中奪走了武器。
“要使用魔法來凈化咒力嗎?而且這東西應該還有備份的吧?”他像是預測到了她的一切行動,隨手掂量把玩著細長的牧杖,“這種已經(jīng)用過的招數(shù)對我沒用了哦~”
“在使用這樣的魔法前,你需要時間【讀條】。”他說,“第一次似乎可以沒有任何條件直接發(fā)動,但第二次就需要【讀條】了呢。我說的沒錯吧?”
第七十九話
面對著青年將戰(zhàn)術徹底戳穿的狀況, 光之戰(zhàn)士并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慌亂的情緒。
她只是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
“已經(jīng)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吧。”她說,“說那么多,你還希望得到表揚嗎?”
“如果是希卡莉的話, 我當然很期待啦。”白發(fā)青年嘻笑著回應了她沒好氣的問話, “難道我分析的不對?”
光之戰(zhàn)士拿出了備用的法杖。
她將法杖的一端指向了再度離開自己視線中試圖像方才一般拉開距離的青年。
【天輝】
光之戰(zhàn)士對目標瞬發(fā)持續(xù)性魔法傷害。
在確定魔法作用于青年之后, 光之戰(zhàn)士便氣定神閑看著自己的第二把牧杖再度被對方用同樣的方式奪走。
在他拿到那第二把魔杖的瞬間, 【天輝】開始起作用。
——盡管無法比擬【神圣】那般具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但【天輝】擁有與【神圣】同樣的魔法性質(zhì), 而且根本不需要讀條。
就算不能讓對方的術式徹底被取消,【天輝】也能讓術式處于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
下一秒,光之戰(zhàn)士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好吧, 推測出【神圣】的技能范圍、詠唱的條件與所需時間,這點不假。”
她注視著對方微微瞪大了那么一些的眼睛說道:“不過你猜中的只是數(shù)百技能中的一個。”
——常年的戰(zhàn)斗習慣令她永遠都會留有后手。
這也是她為什么會一直在戰(zhàn)斗中獲得勝利的原因之一。
話語間,腳下的影子已經(jīng)開始先一步蠢蠢欲動。
黑色的騎士再次現(xiàn)身,盔甲后那雙狂暴一般的紅色眼睛緊緊盯著目標,配合著光之戰(zhàn)士施展出泛著魔性冷光的斬擊!
屋檐的一側(cè)被斬擊整個破壞,磚瓦在一瞬間坍塌在木質(zhì)回廊上,將其壓塌了一半。
此時此刻她看著在濃煙中走出來的青年, 握緊了手中的巨劍。
他的眼睛此刻盈滿明亮的光,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事物的頑劣孩童, 興奮而又喜悅。
“別生氣嘛。”他說,“畢竟希卡莉你那么長時間都不在,我也就只能琢磨一個技能。”
“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你不是已經(jīng)在這兒了嘛。多的是時間。”
這句話輕輕松松被他說出來, 好像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橐粯印?br />
光之戰(zhàn)士:“我被召喚到這里,是你干的?”
“嗯?”青年無辜地睜大眼睛, 隨后笑了,”我也就是在這里休息了那么一會而已,你就來了啊。“
“如果這算召喚的話,那就是唄~”
光:“”
比起之前來,現(xiàn)在這個已然成年的家伙倒是更擅長避輕就重打馬虎眼。
她有些不太能看透眼前這個人了。
他給自己的感覺總是會在危險的時候變得單純又無辜,在她放松警惕時又成為某種“危險”的源頭。
光之戰(zhàn)士有強烈的預感。
一旦自己有退步的征兆,對方一定會得寸進尺而且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正尋思著,只聽見一陣腳步聲,她看著從院子里聞聲尋來的那些仆從們一個個將震驚和懼意寫在臉上
啊。動靜太大了。
她后知后覺地想到。
“別表現(xiàn)得那么夸張呀。”倒是五條悟還一副什么也沒發(fā)生大喇喇的樣子,笑著沖那些看呆眼的人們揮手道,“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玩鬧而已~”
“這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玩鬧了,家主大人”
為首那一名上了年紀的女性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大氣不敢出的其他人,定了定神,微微伏身,然后向他開口,“若是襲擊的話該如何是好”
“不是還有我在嗎。”五條悟?qū)Υ鹑缌鳎纹ぴ捳f得完全沒有一點緊張感。
光之戰(zhàn)士隨意瞥了一眼那邊說話的老婦人,與她一瞬間對上了視線。
對方看到她時很明顯怔住了。
“希卡莉大人?”
她聽見老者顫顫的聲音。
光之戰(zhàn)士看著對方被時光打磨出皺紋的臉沉吟片刻。
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在雪地之中抱著孩童抓住了她衣袖的女人。
是五條佑枝。
“這真是太多年沒見了。”老人的態(tài)度恭敬,語氣里隱隱有些激動。
但緊接著,她又像是想到什么,神色又變得擔憂:“這個時候到來,希卡莉大人,您現(xiàn)在似乎還會被當做敵人——”
“高層老橘子們的通緝在這里可沒什么用。”光之戰(zhàn)士只感覺到肩膀被人輕輕攬住,往旁側(cè)一抬頭,五條悟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瞬間出現(xiàn)在自己身旁,一副感情深厚的模樣彎下腰與她拉進距離來,“希卡莉在這里可以隨便逛哦。要是你感興趣的話,跟著我去和那些個煩人又古板的老頭子們敘敘舊唄?”
“可是”
“別忘了,現(xiàn)在我才是家主哦?”青年笑瞇瞇一句話便打斷了老人猶豫著想要說出的話來,“要是有誰反對大可以舉手告訴我~”
他這副看似開明的言論反倒讓周圍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老婦人不再多言。
她在思慮一番后向光之戰(zhàn)士的方向微微鞠上一躬。
“那就承蒙您再次照顧家主大人了。”
這么說著,她帶著仆從們離開了這里。
光之戰(zhàn)士:“”
不是?怎么回事,怕他怕成這樣?
——等等,家主?
說起來,他上學的時候好像就已經(jīng)是了吧。
不過那個時候自己好像沒有過多關注過。
現(xiàn)在重新被強行拉來這個地方,還是頭一次見這家伙用這種頭銜來嚇唬周圍人。
倒是多少懂得了怎么利用自己的身份了?
正思索著,她一抬眼,發(fā)現(xiàn)五條悟正彎著眼睛低頭看她。
他說:“怎么樣,我剛才是不是很帥?”
光之戰(zhàn)士:“”
自戀是病。得治。
她輕而易舉掙脫了對方的手,往旁側(cè)走了幾步,試圖拉開距離。
“沒什么事的話,我要回去了。”她明說了理由,“這個世界沒有被毀滅也沒有出現(xiàn)嚴重的災難,我不應該繼續(xù)留在這里。”
光之戰(zhàn)士試圖召喚出那個能夠回到自己世界的傳送門。
但無奈與空氣斗智斗勇了好一陣,那本應出現(xiàn)的東西像是失聯(lián)了一樣,完全沒有感應
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回去?滿足什么條件才能像之前一樣離開?
光之戰(zhàn)士全然想不出究竟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
但她總覺得這和眼前人脫不開關系。
不然怎么每次一眨眼,看到的第一個人總是他?
“你是不是知道點什么?”她說。
青年眨巴眼睛,表情無辜:“我應該知道些什么嗎?”
看著光之戰(zhàn)士尾巴又不耐煩地開始上下?lián)u擺,毛發(fā)豎立,他又噗嗤笑了出來,似乎對這個反應感到有趣。
“不過嗎,既然你出現(xiàn)了,我現(xiàn)在倒是確實有求于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五條悟的語氣似乎將那份俏皮給收斂了幾分。
注意到光之戰(zhàn)士將目光集中于自己身上后,他再度開了口:“簡單點說的話‘改變咒術界’這樣的目標,需要你的幫助呢。”
“可以幫忙看著點我的學生們嗎?”
“我和杰都很忙,時間不多的情況下,很難顧及到學生。”
“關鍵是現(xiàn)在高層那些老橘子們把眼睛全數(shù)放在他們身上,各種程度上也挺煩人的~”
而后,與他碰上目光的一剎那,光之戰(zhàn)士便接收到了來自超越之力所賦予她的信息。
自己的視角變?yōu)榱怂摹?br />
“自己”面前出現(xiàn)的是一個粉色頭發(fā)的少年。
他穿著高專那身深色的制服,脖頸間圍著一圈紅色顯眼兜帽,精神虎虎地看著“自己”。
這樣標志性的打扮令她一瞬間就回憶起了在【死滅洄游】時所見到的那個自來熟且善良的少年。
【這么說,我是暫時不用死了嗎?!】
【沒錯哦~!】光之戰(zhàn)士聽見“自己”這么不著調(diào)地回應著他,順手還擺了個八字手勢,一副萬事搞定的樣子。【恭喜你悠仁!從死刑改為死緩啦——】
【謝謝五條老師!不過實話說,聽起來好微妙啊,雖然最終還是會死掉的吧?真的需要恭喜嗎?】
她聽見少年的吐槽,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重新振奮了精神,對“自己”說道。
【但是我會努力的!不管是成為咒術師還是要祓除咒靈什么的。】
【哦,這么有干勁啊,這樣就好~】
“虎杖悠仁?”她將這個孩子的名字喚了出來。
等到視線回歸,光之戰(zhàn)士便看到五條悟一眨不眨盯著自己,表情有些驚訝。
“莫非。希卡莉你看到我的記憶了?”很快他就一副受傷的樣子,“真是作弊呢。甚至沒有問我能不能看。”
“以前還訓我不要隨便看別人的記憶來著吧?”
光之戰(zhàn)士沉默片刻:“不可控。”
好家伙,這么多年了,他怎么還記得?
這可真是無意中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她看向青年,不太確定他這個時候搬出陳年舊賬來究竟意圖為何。
就在她東想西想的功夫里,青年又相當自然地拉回了跑偏的話題來:“所以,你能接受這樣的委托么?”
他一副笑吟吟的樣子,像是篤定了自己不會拒絕。
對于五條悟而言,這樣的“請求”是他不會輕易說出口的話語。
它是真誠的。
正如他所預料,光之戰(zhàn)士確實沒有辦法拒絕。
盡管她并不覺得這是自己應該全程包攬的事。
“你是心血來潮,還是一早有計劃。”光之戰(zhàn)士沒有做出直接的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
對方的回答模棱兩可:“兩者兼有吧~”
“如果我沒來呢?”
“那沒辦法了,最多就是學生死了然后我被爛橘子逼到制造世界末日嘛。”他說,“等到那個時候,你就會來了是不是?”
光之戰(zhàn)士:“是,來了第一個就討伐你。”
她沒好氣地接著他的話語發(fā)出恐嚇。
——繼滿口胡言之后,這家伙也越來越鬼話連篇了。
聽起來駭人,實際上作法又是另外一套。
就算真有世界末日,絕大部分可能的嫌疑人里也不會有他。
這點她倒是很清楚。
不然他現(xiàn)在完全可以撂挑子不干,而不是還以家主的身份在活動,還少見為學生在考慮。
這么想著,她又垂下眼輕不可聞嘆氣。
當下看來,自己只能完成這個委托再說。不過在那之前,得先約定好日期。
“多長時間?”
五條悟笑了:“怎么說也得等悠仁他們順利畢業(yè)吧?”
光之戰(zhàn)士:“再見。”
她沒有再猶豫,發(fā)動了【隱遁】技能,片刻便消失在了他面前。
第八十話
看著重新變?yōu)榭諢o一人的庭院, 青年注視著少女消失的地方再度開了口。
“又用這種作弊一樣的方式離開——”
即使【六眼】確實無法捕捉到那已經(jīng)將自己的氣息與存在都隱蔽起來的具體某個目標,但五條悟卻意識到對方并沒有走遠。
“有什么不滿的還可以再商量嘛。就算不提這一點”
他四下慢慢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安靜地站在那里, “希卡莉, 今天是我的生日哦?”
“所以呢?”
他聽見了她的聲音。
青年循著聲源抬起眼, 望向其中一處屋檐之上。
“所以你就不能留下來慶祝一下嘛~”
她仍然沒有顯現(xiàn)身形, 只是用那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說道。
“這是兩碼事。我會祝福你, 但我現(xiàn)在不想留下來。”
“生氣了?”五條悟笑嘻嘻地詢問道。
少女再也沒有應答他。
這一次她徹底離開了這方小小的庭院。
直到這個時候, 五條悟一直表現(xiàn)出的豐富表情才慢慢又淡了下去。
“玩過頭了呢。”
沒想到說那么幾句話她就跑了。
難不成是真的生氣了?
“怎么說該生氣的是我才對吧。”他這么自言自語道。
趁著自己沒反應過來就擅自離開,做出了回應又給出決絕的答案來。
“沒有結果、虛無縹緲”?
不認。絕對不認。
至少再一次在這里見到她的時候,她所說的那些話便成了空談。
而他也未曾料到,希卡莉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一如十多年前兒時的那個夏夜, 同樣的地點,她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之中。
在那之前,他正惱于與五條家那些心眼奇多又迂腐、膽小怕事又貪婪的老家伙們周旋。
——說真的,要不是為了杰還有高專那一群學生,這種地方自己根本就不想多呆。
一開始他還想耐著性子談談,到最后忍不住還是拿出了武力威懾。
唯一不那么令他感到煩躁的,是最終得到了對方表示妥協(xié)的結果。
不過就算是強行說服了五條家上下統(tǒng)一與高專站在同一立場, 后續(xù)還得防著有人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
在許久沒回過的這個“家”中逗留了片刻,他離開了那個自己并不怎么喜歡的環(huán)境, 而是在僅有的那一點空余時間里,不自覺走到了這里。
然后他坐在廊下盯著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思索著今后的對策時,希卡莉便出現(xiàn)了。
那個時候除了驚訝之外, 更強烈的欣喜蓋過了其他情緒
之后她又會選擇去哪里?伏黑甚爾那個家伙那邊?還是杰?或者是那個叫星川的警察?
難得下午應該沒什么事, 要不去看看——
下一秒,思索被突然的鈴聲打斷。
“五條先生, 緊急事態(tài)。福岡那邊出現(xiàn)兩起特級咒靈引發(fā)的事件,需要臨時尋求術師支援”
五條悟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在他如此表現(xiàn)出不快的一瞬間,電話另一頭的人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察覺到了。
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受到某種精神重壓一般,甚至語氣都帶上了小心翼翼。
“那、那個五條先生?是總監(jiān)會那邊做出的指示,畢竟目前能找到的特級術師就只有兩名——”
“到哪里了?”
“呃,車已經(jīng)到您這邊。隨時待命。”
“知道了。哦。對了。伊地知。”
“有什么事,您說?”
“好好等著我過來,然后被我扇耳光吧~”
“誒?!為、為什么?”
*
*
另外一邊,已經(jīng)徹底離開五條家的光之戰(zhàn)士正盡可能把自己掩蓋在人流之中。
這十年間,五條悟的變化倒還是挺大的。
回想起來上一次自己離開前的行為與言語,光之戰(zhàn)士在又一次遇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開始想要怎么應對了。
本以為對方會有什么難以對付的架勢或者態(tài)度,結果卻發(fā)現(xiàn)他似乎完全沒有提到這些事。
可這樣的態(tài)度只會讓她無端感到違和。
這樣的狀況下,懷疑是他促成的召喚倒也不是沒有憑據(jù)
說到召喚,這次在這個世界她也不知道究竟會停留多久。
難不成真的要等到完成五條悟提及的那個委托為止嗎?
不對。這樣下去不能解決問題。
之前出現(xiàn)在少年時期的他面前,也是被不明原因所召喚過來的。
光之戰(zhàn)士陷入沉思。
與海德林的契約中,明確有說明過,不會被具體的某個人召喚。被同樣成為光之戰(zhàn)士的同伴所召喚倒是有可能。
可五條悟又不是——
等一下。
假想像是一簇而現(xiàn)的火花在腦內(nèi)迸發(fā)。光之戰(zhàn)士突然瞪大了眼睛。
必須要做點什么證實這個設想。她想。
但是現(xiàn)在趕回五條宅邸,未免又顯得自己太好說話。
生氣的態(tài)度還是要明確表示出來才行,不然只會被得寸進尺。
越想越合理,她又重新靠回了墻壁,不再挪動一步。
不再挖空心思想那些事,發(fā)空了一陣后,看著似乎有些變得不一樣的街道與川流不息的人群,光之戰(zhàn)士謹慎地貼著墻壁,低頭用兜帽和披肩掩蓋著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但盡管她試圖低調(diào),周圍的行人卻總是會時不時投來好奇的目光。
她意識到自己這幅樣貌在他們之中顯得異樣,也試圖戴上兜帽遮掩,但移動時終究還是不太方便。
——就在她決定離開這條街道時,被陌生的小孩子好奇地掀開了披肩。
“媽媽,貓貓!貓——尾巴!”
年幼的孩子口齒不清地嚷嚷著,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試圖去抓她的尾巴,光之戰(zhàn)士趕忙攔下她,輕輕將她抱起來交還給趕過來的家長,接受了對方的道歉后快步消失在了主干道。
七拐八拐之后,她熟稔地走進一條人跡罕至的巷子里,拿出了第二瓶幻想藥。
總共就三瓶,現(xiàn)在用完這一瓶就剩一瓶了。
看著這藍茵茵的小小玻璃瓶,光之戰(zhàn)士掩飾不住肉痛的表情。
來這個世界干活真是純賠本
這么想著,她小心翼翼拔出瓶塞,抬頭就往嘴巴里灌。
——還沒喝上幾口,異變突生。
光之戰(zhàn)士只覺得手上一輕,緊接著一陣風掠過,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上只剩下一個瓶塞。
“”
她看著這個突然就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的灰發(fā)青年拿著剩下半瓶藥水沖自己笑。
“哎呀。你在喝什么呢?”他這么說著,聽上去好像很好奇,但看她的那雙異色眼睛里卻沒有自然流露出哪怕一絲善意。
光之戰(zhàn)士:“你先把東西還我。”
她面上不顯,心里卻著急起來。
幻想藥喝到一半可不是什么好事,沒喝完變成什么都是未知數(shù)。
她是根本就沒想到,喝個幻想藥還能出這種岔子。
——說起來,一開始這里根本就沒有人來著吧?她留意觀察過,有人走過來自己應該是能察覺到的。
而眼前這個奇怪的家伙,他像是走路沒有聲音。
這么想著,她低頭掃了一眼,卻一時沒能挪開目光。
那是動物的雙足,說不上具體的物種,但大抵和長頸駝相似。
只看上一眼便能得知,眼前這個像是“人”一樣的生物并非人類。
直到這個時候,光之戰(zhàn)士才注意到,他整個人都像是一片一片被拼湊起來的物件一樣,身上布滿縫合線。
不僅是觀感,他本身的靈魂讓光之戰(zhàn)士下意識微微皺眉。
——很難說那是【一個靈魂】。
那顏色像是集合了所有的惡意,濃烈刺目。
大概是和人有關系的某種咒靈。
她不用思考便全身心抵觸對方的存在。
那邊的青年像是沒能察覺到她的神情變化,而是自顧自地上下打量她,似乎是對她本身感到好奇。
“觀察你好一會兒了。很有趣。”他說,“我沒見過這樣的人類。耳朵和尾巴,是你的術式,還是天生就是這樣的?”
“天生的。”光之戰(zhàn)士忍耐著內(nèi)心的厭惡,看向他手中的幻想藥,“還給我。”
“怎么,你很想要這個?”對方笑著后退一步,似乎很樂于看見她顯露出焦急的意思,“那陪我玩?zhèn)游戲吧?然后我就還給你。”
“我叫真人,你呢?——嗯,不愿意說就算了。反正也就是一個實驗而已。”他伸出了空閑的另一只手試圖去觸碰她,“我可以幫你消除掉耳朵和尾巴,不試一試嗎?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歡它們。”
光之戰(zhàn)士:“”
忍耐到極限了。
她不想隨機變成一個什么山地大貓或者魯加啊!
倒不是說珞獅族和魯加族不好看,主要是真變成這個樣子恐怕就直接被送去動物園或者研究機構了吧?
真人還在滔滔不絕。
對于這名用斗篷與兜帽遮住自己試圖降低存在感并主動走入無人之處的人類,他在百般無聊中抱著一絲好奇跟了過來。
剛誕生不久的他在幾個無辜人類身上實驗了自己與生俱來的“能力”之后,興奮勁并未徹底消散。
能夠觸碰并改變靈魂的能力,他還想再人類身上探索更多。
而眼前這個人類就是很好的改造材料。
這么想著的他,沒有注意到眼前的人類手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把黑色的鐮刀。
——下一秒,眼前出現(xiàn)了紅黑色的光亮
怎么回事?
腦袋里只來得及想到這一些,緊接著他目睹了自己的半截胳膊被整個平整切下。
“誒?”
直到這個時候,人型的咒靈才干巴巴發(fā)出了一字道出單純疑惑。
【死亡之影】
光之戰(zhàn)士作為釤鐮客職業(yè)所使用的物理攻擊。
該攻擊將為目標賦予30秒【死亡烙印】狀態(tài),擊中的地方將在一定時間內(nèi)無法被治愈。
——對于如何攻擊靈魂這一點,釤鐮客是精通此道的單一職業(yè)。
在【死滅洄游】之中,她也正是用這個職業(yè)對【羂索】亦或是【兩面宿儺】造成了本質(zhì)打擊。
對此,真人一無所知。
“你要是不搶我的東西。”他看著剛才還靠在墻角的人類將手中的鐮刀挽了個刀花,皺著眉頭說道,“還有時間跑。”
真人:“”
他原本游刃有余且玩鬧的態(tài)度全然消失了。
此時此刻,傷患處開始出現(xiàn)被灼燒的疼痛,永不止息,而那一處無論怎樣使用能力都無法還原。
對方有能力殺了自己。
只有這一點能夠清晰地認知。
從未預想過的死亡時針在他頭頂奏響倒計時。
他后退了幾步,一時間恐懼竟占據(jù)了頭腦,動彈不得,而在他目光所及之處,少女黑色的鐮刀即將落下。
——預想當中的終結并沒有就此到來。
等到恐懼散去了那么些許回神時,真人看到的便是一個縮小版的人類。
原本站在那里的應該是有著貓科特征的少女。
而現(xiàn)在站在那兒的,是一個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的人類孩童。
說是人類孩童又有哪里有些違和。
真人:“?”
人型咒靈一臉茫然。
這邊拿著縮水鐮刀的光之戰(zhàn)士:“”
壞了,變成拉拉菲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