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聽著門鈴響起,由利奈揉了揉眉頭兩側的應天穴睜開眼睛。
樺地正在勤懇地收拾桌上的茶具,跡部大少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她認命地起身去開門。
因為睡眠不足導致情緒不高動作遲鈍,她慢悠悠地打開門,慢悠悠地扶著門把手探出身,僵著脖子木著臉,只眼神掃動一下,視線定格在下方,終于和門口臺階下抬頭望向自己的陌生小姑娘四目相對了。
“請問你是……”
由利奈還沒問完,藍紫色帶著微微自然卷的長發小姑娘轉身跑了——
“嗚哇!哥哥!”
由利奈:“……”
雖然她熬夜之后臉色是有些蒼白,倒也沒有必要這樣。
由利奈被這一聲尖叫震精神了,她站直身體理了理頭發,想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陣悅耳的輕笑。
這笑聲她不久前聽過一次,還停留在記憶里。
由利奈想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掩著發絲的手僵住了,同時感受到了自己耳根越來越燙。
不遠處背著網球包的幸村,滿眼笑意地看著晨光中呆立的少女,溫柔地問候:“上午好,相賀桑。”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出現在這里,由利奈還是按捺住窘迫的情緒,讓自己能抬頭望向他:“幸村君,上午好。”
躲在哥哥身后的幸村鈴音,探頭看看自家哥哥,又望向剛才皮膚蒼白,眼神如一潭死水的女人。
原來哥哥和她認識啊?
幸村看到妹妹的動作,拍了拍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說:“鈴音,太失禮了。這是哥哥的同班同學相賀桑。”然后笑看了一眼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恢復往常冷淡模樣的由利奈,加了一句,“應該……也是你要拜訪的老師。”
“嗯?”
“哎?”
由利奈和幸村鈴音對視一眼,一個不明所以一個不可置信。
幸村鈴音從哥哥身后走出來,試探著問:“凪老師?”
凪?
哦,對,她的馬甲。
說起來,剛宮野被扔出去之前,是不是說他在神奈川給自己找了個“小可愛助手”來著?
由利奈腦海中列出一個等式:小可愛=幸村妹妹=幸村鈴音。
等由利奈理清楚眼前的狀況后,知道自己又被宮野擺了一道,這小助理上門的速度,一定是宮野今天之前就約好的,這是生怕自己后悔。
由利奈差點兒被氣笑了,但她還是點頭對鈴音說:“你好,我是凪,抱歉,嚇到你了。”
原來哥哥的這和同學真的是一橋社的漫畫家,幸村鈴音想起自己剛才的冒失行為,有些慌張地向由利奈鞠躬:“我才是,凪、凪老師,非常抱歉,剛才失禮了!”
她昨天收到宮野先生的郵件,說讓她今天10點過來采訪凪老師,她興奮了許久。
誰知道一見面,就給凪老師留下了這樣失禮的印象。
由利奈聽出幸村鈴音的沮喪,看著那頭漂亮的藍紫色長發,她難得柔和了聲音安撫她道:“沒關系的,兩位請先進來吧。”
鈴音想起自己今天是作為助手,帶著任務來的,不能過于依賴哥哥。她放開幸村,朝由利奈點頭致意,有些緊張地進了屋。
由利奈在她身后,看著她捏緊衣角的手,又看著走到自己身邊的幸村,紫色透亮的眼睛里頗有些求救的意味。
「怎么會這么可愛。」
幸村覺得喉頭發癢,險些又笑出聲。
他手握著網球包的背帶,直直望進由利奈的眼睛,彎腰靠近她,為了不讓妹妹聽到,幸村還刻意壓低了聲線,和由利奈說起悄悄話:“鈴音慢熱,熟悉了就好了。今天她第一次拜訪陌生人,我有些不放心,就跟過來看看,沒想到這么巧。”
當然,走到一半,他就發現這條路是通往相賀家的,心里已經有了些猜想,關于長椅上那張線條凌亂的速寫,關于無力握傘的左手。
幸村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剛在來時的路上心頭就泛起的那些波瀾,悄無聲息地在他心地重新卷起更大的浪潮,讓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想替她順一順額前的碎發。
“你們站在那里做什么?”
在寂靜中炸起的聲音,讓幸村伸到半途的手僵了一下,繼而他舒展眉目對由利奈輕柔地笑了笑,不著痕跡地將手插回兜里,轉身朝來人打招呼:“跡部,好久不見。”
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客廳出來的跡部,正站在室內高一階的地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兩個靠近的身影,沉著那張俊美的臉,眉頭微皺,眼神鋒利。
幸村什么心思他已經知道了。
但是奈奈是怎么回事?幸村靠得那么近,兩人的衣角都觸碰在了一起,她都沒有察覺。
到底是遲鈍還是對幸村不設防了?
跡部抱起手臂點了點淚痣,睨了幼馴染一眼,然后轉向幸村,語氣不善地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幸村這家伙竟然已經登堂入室了?!
“那個……”客廳里,乖巧坐在沙發上的幸村鈴音弱弱地舉手為親哥哥說話,“哥哥是送我過來的。”
跡部瞪她一眼,更不爽了。
那發色,那七八分相似的面容,一看就是跟幸村精市一家的。
有哥哥在,幸村鈴音誰也不怕。她在跡部犀利的眼神下,也完全不避讓,堅定地維護哥哥。
“宮野說的助手。”由利奈解釋著走上前抬手拍拍幼馴染的胳膊,讓他別欺負小姑娘。
而幸村,他的視線靜靜落在由利奈拍跡部的那只手上,眸光微動。
他順著由利奈的話說:“就是這樣。只是沒想到跡部你也在,好巧。”
又一個“順路”、“好巧”。
同樣的詞,從幸村嘴里說出來,跡部聽得格外不順耳。
不過,剛才落在自己胳膊上的視線,幸村當他沒注意到么?
心眼兒真小。
跡部大爺心里不爽,于是他抬手按到由利奈發頂,揉了兩下她剛理順的頭發,果然又看到幸村握著背包的手指微微收緊。
跡部大爺滿意了。
但是由利奈遭受無妄之災,她只當跡部又犯病,面無表情地掐著他的手背,嫌棄地甩開。
幸村無視跡部幼稚的挑釁,目光專注地看著比先前都要鮮活的由利奈,笑意在眼底淺淺地暈染開:他不著急,來日方長。
看看時間,也該出發了。
想起不久前在球場邊的那次偶遇,幸村開口邀請:“相賀桑,要去看訓練賽嗎?”
“嗯?”
“不是要取材嗎?”
由利奈愣了一下,沒想到幸村君連這個都知道。
—
相賀由利奈,16歲。
漫畫家,業界良心。
雖然左手斷了,但身殘志堅仍舊練習右手作畫。
此刻為了取材,正置身水深火熱中——
“相賀是立海大的學生,當然是來給我們立海大加油的!”
“她是我們部長的幼馴染,當然應該為我們冰帝加油!”
“相賀你說!”
“我……取材。”
「如果可以,我還想像那邊的芥川君一樣,舒服地補個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