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駛出視野范圍,機場附近的風(fēng)還是沒有停止,陸朝深把衣服拉到最頂端,領(lǐng)口遮住了半張臉,眼睛被吹得微微濕潤。
沒有什么是永遠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
這句話適用于任何關(guān)系。
陸朝深沒說話,就安靜地看著前方,麥朗好幾次看向他想問什么,但又怕讓陸朝深想起不開心的事情,嘴巴微張,又閉上了。
“想問什么就問唄,”陸朝深突然笑著說,“我又不會吃人。”
小動作和小心思都被識破,麥朗邊察言觀色,邊問道:“我想知道你心情不好的原因。”
“這有啥的,”陸朝深說,“直接問就是了,不用那么客氣。”
“其實也不是什么很嚴重的事情,我家的情況你了解得有多少?”
麥朗想起之前偷看陸朝深的朋友圈:“知道個大概。”
“我家的情況很復(fù)雜,父母一直都不在身邊,那條轉(zhuǎn)賬是我爸轉(zhuǎn)來的,但我不想收。”
陸朝深平鋪直敘,感覺像是在說一件和他毫不相關(guān)的事情:“因為這筆錢出現(xiàn)的時間太晚了,不合時宜,像是上輩子的事情還沒了結(jié),我覺得沒有必要。”
麥朗聽得很認真,說:“但他還是執(zhí)意要轉(zhuǎn)過來嗎?”
“嗯,”陸朝深說,“游輪上已經(jīng)轉(zhuǎn)過一次了。”
“這我知道。”麥朗說。
陸朝深轉(zhuǎn)過頭看著麥朗,摟住了他的肩膀,很好奇:“你知道?”
“嗯哼,”麥朗小小得意:“你的臉上幾乎不會有任何的負面情緒,頂多就是玩累了,看得出來一點疲倦。”
“但唯獨這兩次,我很明顯地感覺你有點煩這個事情。”
陸朝深手摟得更緊了些,默認了這一回答。
他雖然記性不太好,但在有些事情上一點都不馬虎,從皮劃艇上打結(jié)的救生衣,到趕路時大大小小的行李,再到游輪的那杯沒喝到的“日不落”。
不可否認的是,他一直把麥朗當做一個小孩兒,畢竟年齡差擺在那兒,但更多的時候,反倒是他一直在被麥朗照顧。
“我是這么想的,來一次北歐不容易,以后可能就很難再抽出時間了。”麥朗說。“人生好長好長啊,還有那么久。”
“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直開心,就算可能不會實現(xiàn),那至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能高高興興的。”
陸朝深本來想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想了一下還是忍住了,點了點頭。
“謝謝你,mikel。”
麥朗一副很輕松的樣子:“嗐,哥你真不用謝...”
“謝謝你今天帶我兜風(fēng),”陸朝深說,“你真的是一個特別好的男孩兒。”
麥朗閉嘴了。
“和你做朋友是一件很幸運的事,”陸朝深認真地說,
“我很喜歡。”
這些話帶著真情實感,麥朗也沒想到陸朝深會這樣說,心里很開心的同時,嘴巴像是被封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麥朗快速眨了兩下眼睛,插在兜里的手快擰成了麻花。
“好的..呃..沒..沒事,不用謝。”
說完后,一個轉(zhuǎn)身就先上了車。
陸朝深在后面走著,像是想到了什么,眉梢一彎,輕輕地笑了笑。
-
開出機場之后,麥朗稍微加速,車載的智能助手突然大叫了兩聲,把陸朝深嚇一大跳。
智能播報的語言還沒被調(diào)成中文,發(fā)出機械的聲音:“pleasebecareful,pleasebecareful,icelandhaslowtoleranceforspeeding(請注意,請注意,冰島對超速的容忍度很低)”
陸朝深看了一下,冰島限速很嚴格,只要是超過了規(guī)定速度的1km/h以上,都要被罰款。
麥朗放緩速度,語言組織能力恢復(fù)到了正常水平:“哥,我有個事情想問一下。”
陸朝深:“你說。”
麥朗:“你會開車嗎?”
“肯定會啊,”陸朝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我現(xiàn)在可是駕齡七年的老司機了。”
麥朗:“哦,那就好。”
“怎么了,需要我來開車嗎?”陸朝深問。
“我只開得來很寬敞的大馬路,”麥朗說,“后續(xù)環(huán)島自駕的話,可能要你來。”
“沒問題,之后環(huán)島我來開,”陸朝深說,“也該我來了,別什么都自己搶著干,你是我導(dǎo)游,又不是我保姆。”
“好嘞,”麥朗答應(yīng)得很爽快,“還有個事情,你今天給我說,要開始在微博直播了,那到時候我該說些什么呢?”
陸朝深想了一下:“隨便說什么都行,直播就相當于和粉絲閑聊,粉絲肯定會問問題,你只需要回答就行了。”
“那萬一…..”
麥朗單方面地覺得氣氛有點微妙,萬一全都是那種評論呢?
他遇到這些東西不亞于吸血鬼見光死。
“這個呢…”
陸朝深低著頭,抿著嘴。
他發(fā)現(xiàn)到了北歐之后,自己不僅變得幼稚,笑點也變得很低,隨時都想笑。
陸朝深假裝沒看到麥朗疑惑的表情,緩了一會兒,說道:“不用擔(dān)心,大部分都不會太過分的,太過分的也發(fā)不出來。”
麥朗認命:“好吧。”
一路龜速,回到民宿,麥朗在粉絲群里通知明天要直播的事情,然后又發(fā)了一組照片。
陸朝深已經(jīng)徹底失去對麥朗照片的控制權(quán),只能由著他胡來。
今天在myjuk的時候,陸朝深就有預(yù)感,麥朗絕對會把他那兩張照片發(fā)出去。
事實也不出所料,麥朗通知完就發(fā)了,這次沒有用拼圖,兩人的戴針織帽的照片在一頭一尾。
中間的照片包含了雷克雅未克的其他景點,比如麥朗在哈爾格林姆教堂門前蕩秋千,雷克雅未克人氣第一的肉桂卷,夕陽時刻看的飛機,后面還有一張不知道是什么拍的,陸朝深看向天空的側(cè)臉。
還好,關(guān)于他的就只有兩張。
麥朗很少回復(fù)粉絲們的評論,這次也不例外,只回復(fù)了一條。
「e了ka在敷面膜」:看起來好好玩!明天直播新朋友會出鏡嗎?
「麥朗mikel」在兩分鐘前回復(fù):要看新朋友想不想了
陸朝深在心里回復(fù):婉拒了謝謝。
國際慣例,陸朝深依舊很謹慎地尋找有關(guān)自己的評論。
「magareq」:我受不了!好喜歡p9的新朋友,上一張還是清冷熟男,這張就變味了(好色好色好色)
「npc修煉手冊」:極度懷疑p9照片不是麥麥子拍的。
「玥字山」回復(fù):這張照片應(yīng)該是三個人共同完成的,mikel只貢獻了一只手。
下面甚至還有一張火柴人示意圖,陸朝深看樂了,把照片保存了下來。
「挺好」:那個肉桂卷看起來還不錯耶,雷克雅未克真的是美食荒漠嗎?
「素質(zhì)天下第一好」回復(fù):這兩個人在,就不是美食荒漠嚕(狗頭)
「bobobo季」回復(fù):寶寶你好會說,建議mikel把自己送上冰島必吃榜
「去夜店只點克里斯蒂安」:新朋友也可以一起
「麻辣香鍋」回復(fù):你們真的不要太荒謬了
陸朝深給這位“麻辣香鍋”點了個贊,心想這評論區(qū)也不止荒謬一兩天了,他已經(jīng)徹底習(xí)慣。
就是不知道麥朗看到又是個什么表情。
冰島和國內(nèi)有八個小時的時差,第二天下午,麥朗準時在微博開播,國內(nèi)時間差不多十點多的樣子,剛好卡在大部分粉絲們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或者沙發(fā)上,刷微博的時候。
陸朝深在客廳,沒進房間,平板上一邊看麥朗的直播,一邊整理視頻素材。
屋里開著暖氣,麥朗坐在臥室桌前,直播的機位被提前調(diào)好,穿搭也經(jīng)過了陸朝深的精心設(shè)計,還是老朋友:上半身只穿一件緊身的運動背心,脖子上戴一根銀色鏈子。
由于昨天已經(jīng)在粉絲群通知過了,好多粉絲都提前等著,麥朗一開播,數(shù)萬人迅速擠了進來。
各種禮物眼花繚亂,麥朗說了句:“大家不用刷禮物了,聊聊天就好。”
評論區(qū)變得更加熱鬧,開始妖魔化,麥朗的脖子開始慢慢變紅,逐漸蔓延至耳根,一句話也不說。
“老公你喝酒了?”
“脖子怎么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公你說句話啊哈哈哈”
麥朗一直不說話,再這樣下去就會變成直播事故了,陸朝深立即發(fā)了條微信。
luka:不要緊張,平常心。
luka:我現(xiàn)在假裝粉絲提個問題,你直接回答就好了。
麥朗看向手機屏幕上方的消息通知,對著屏幕比了一個ok。
不一會兒,麥朗在清一色的葷段子中找到了陸朝深的評論。
“冰島那邊現(xiàn)在是幾點呀”
麥朗抓住救命稻草:冰島現(xiàn)在是下午兩點,和國內(nèi)有八小時的時差。
“丹麥的視頻多久放出來啊,想看想看!”
麥朗:很快了,這周之內(nèi)。
陸朝深發(fā)了幾條之后,粉絲們也開始問問題互動。
“新朋友今天不會來了嗎?”
麥朗笑了笑:新朋友現(xiàn)在很忙,后面有機會會一起直播的。
“啊啊啊mikel的聲音今天怎么聽起來奶奶的。”
陸朝深心里回復(fù):今天太緊張了。
“看我看我!我就一個問題,下次游泳的時候,不要穿那件礙事的泳衣可以嗎?”
陸朝深笑得想在地上打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新朋友現(xiàn)在是新聘的攝影師嗎?”
麥朗:對,北歐的旅行都會一起。
說到北歐旅行,麥朗開始透露了后續(xù)的一些計劃:“冰島之后,我們可能會去挪威和芬蘭,有時間的話會去瑞典。”
聊了一會兒,陸朝深本以為沒什么問題了,在一眾調(diào)戲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很突兀的評論。
“大家快看微博熱搜!!”
頃刻間,彈幕的風(fēng)向就徹底變了,直播間的觀看量突然暴漲。
“就是他嗎?”
“確實看起來挺不錯誒”
“我怎么記得他不是漂亮國的職業(yè)排球隊員嗎?怎么跑這里來當小白臉了”
“沒想到還是西餐啊哈哈哈哈”
粉絲們看得很不爽:“某些人的發(fā)言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還說不得了,就是在擦邊啊”
就在爭執(zhí)即將進入白熱化階段的時候,麥朗的屏幕被一個巨大的動畫刷屏了。
一位叫做“天黑請閉嘴”的用戶,一次性刷了十個布加迪威龍(折合人民幣10000)。
世界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