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付完令人坐立不安的戀人,稱職的警官們又投入了工作。宴會華麗而花哨,霓虹的上層人物隨處可見,媒體攜帶的閃光燈亮個不停。
警視副總監(jiān)的兒子帶著一幫二代在宴會廳橫沖直撞,松田陣平對此深惡痛絕,忽而又想起以弦鳴的父親明日香旭如今在警視廳的職位,大概她也能作為二代的一員在賓客中擁有一席之地。
也不知道怎么就聯(lián)想到這里,他家弦鳴可比這幫小混蛋好多了。
搖搖頭甩去思緒,目光所及之處一抹寒光,宴會廳角落雕像手中的匕首被二代的足球撞了下來,他直覺有些奇怪。
那把匕首總給人一種塑料感,作為銅制雕像的配件,是否太廉價了?
但很快發(fā)布會正式開始,松田陣平的目光就被那些新型的儀器設備牢牢吸引,一想到自己還有拆一拆它們的機會,更是心癢手也癢。
可沒多久他通訊便響起。
“是她的。”
對幼馴染展示屏幕,兩人的神情都嚴肅起來。松田陣平很清楚明日香弦鳴不會隨意在他工作時間聯(lián)系他,除非是有什么要緊事。
“來機房一趟。”
以他們的關(guān)系用不著什么客氣的語句,兩人找工作人員問了路,馬不停蹄趕往機房。
地上閃著寒芒的匕首奪取了他們的視線,松田陣平覺得它和雕像上的匕首有些相似又略有不同。隨即他們便看到被捆在角落的辛德勒、倚在辦公椅上驚魂甫定的中年男人、與男人交談的工藤優(yōu)作,以及——
表情柔和注視著那塊滿是數(shù)據(jù)的屏幕的明日香弦鳴。
“這個人想要殺樫村先生,被我阻止了,剩下的工藤先生應該更清楚。“
言簡意賅將工作撇到別人身上,她自己則調(diào)出【繭】的游戲畫面,孩子們已然進入游戲倉,在迷茫地站在草地,望著不同的石門。
松田陣平抓了把卷發(fā),認命地開始找工藤優(yōu)作問現(xiàn)場經(jīng)過。
萩原研二上前抓起她的手查看,再三確認沒有傷口后松了一口氣,卻聽得她道——
“游戲要開始了。”
與此同時,游戲中諾亞方舟一同開口。
當聞知進入游戲的孩子如果沒人通關(guān),就會全部死亡后,家長們陷入了慌亂,連工藤優(yōu)作都為某個倒霉孩子的不幸程度略微心梗,只有明日香弦鳴熟練地從萩原研二后腰抽出手銬,把屈辱趴在地上辛德勒銬了個結(jié)實。
“光速出警!”
面不改色地開了個玩笑,卻沒人能理解她的幽默,此刻已經(jīng)有工作人員跑進來找身為項目負責人的樫村忠彬探討如何應對危機了。
工藤優(yōu)作注意到她輕松的態(tài)度,思索片刻,“明日香小姐認識諾亞方舟嗎?”
“hiroki嗎?他是個好孩子,他只是在玩游戲。”
工作人員也注意到她,眼中放光,“您是【繭】項目設備的技術(shù)提供方,知道有什么辦法能手動開啟游戲倉嗎?”
“我也提出過設置手動措施,不過辛德勒公司那邊表示既然是人工智能游戲就應該智能到底……所以沒有。”
此言為虛,其實她只要用手機給泓樹發(fā)條信息,所有的游戲倉就會打開。
諾亞方舟的確有殺死那些孩子的能力,但泓樹不會。
“放心吧,會沒事的”,明日香弦鳴注視著那幾個融入孩子群中的假小孩,又坦然地回應了工藤優(yōu)作審視的目光,“畢竟這里有救世主在。”
隨后愉快地捕捉到對方微縮的瞳孔。
————
干柴在烈火中炸開的輕響驚醒了她,腦下的枕著一件沾染泥土氣息的外套,接著又聽到誰撐著嗓子走調(diào)走到馬里亞納海溝的歌聲。
她抹了把臉,睜眼時發(fā)現(xiàn)有人在看她。
“可算醒了,再不醒刀姐就要請大家吃碳化肉了。”
戴著金絲眼鏡的青年人對她伸出手,可皮膚接觸的瞬間,她卻沒忍住顫了一下。
“大廚!大家都等你啦!”
她皺眉一本正經(jīng),“老大,我不是廚子。”
周圍的大家都笑了。
她朝那口鐵鍋走去,肉已經(jīng)處理好了堆放在臺上,這是今天狩獵獲取的。路過那唱歌的男人背后時,她對著那家伙的屁股輕輕踹了一腳。
“別唱了,麻花辮聽了都要做噩夢。”
“姐們兒”,男人夸張地揉著屁股,“我受傷了。”
金絲眼鏡在她身后瞪視著男人,她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她只是不懷好意地笑著,“我也可以在這給你治治,畢竟我是隊醫(yī)。”
“得得得,不擾您做飯,我們這一大家子可就指望您這手藝。”
架起鍋爐、生起篝火、抹料上架……
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嘿!給我發(fā)現(xiàn)了,咱老大抄了幾瓶酒!”
嬉笑怒罵間,易拉罐里的啤酒被分割為杯中澄黃的液體。
“給我來口?”
臉上架著金絲眼鏡的青年慢條斯理地抽回酒杯,淺啜著,“不能喝去麻花辮那桌。”
“讓我喝吧……”
從善如流地將那盞酒杯順走,她急不可耐的飲下,酒液順著脖頸滑下,在領口沁出深色的痕跡。
她醉倒在誰的肩、枕上誰的膝。夏季悶熱的夜晚泛著潮氣,背心浸著薄汗粘在后背,頭重眼沉、倦怠疲憊,她昏昏欲睡。
【酒與肉的晚宴、蜜與奶的交融、火焰歡快舞蹈、油花放聲歌唱】
【夏的夜,蟲豸匿樹間、鳥雀銜草葉】
【人們笑著、鬧著、叫著……】
夢醒時分,她摘下通往虛假的頭盔,茫然地望著周圍空蕩蕩的一切。
人工智能的算法不足以支撐更多的內(nèi)容,尤其是在數(shù)據(jù)缺乏的情況,因此她只能擁有一個短暫的美夢。
但縱使如此,她還是彎起眼,低柔地笑了。
“謝謝你的禮物,hiroki。”
“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我真想他們啊。”
————
前往宴會的目的不僅在于接受一份禮物,旁觀自家孩子與同齡人的玩鬧,還在于拉攏工藤優(yōu)作。
身為主角的父親,在設定上他擁有更甚于主角的推理能力,而通過其對目暮警官的協(xié)助,也不難判斷出他對霓虹警方的態(tài)度。
他尊重兒子的獨立性,不插手工藤新一的調(diào)查,不代表他不是一位好父親,不想找欺負兒子的家伙們算賬。
然而這是一位在國際范圍都家喻戶曉的推理作家,他要出手可以有很多選擇,fbi、cia……而明日香弦鳴要讓工藤優(yōu)作只能選擇他們,也要讓和對方相關(guān)的工藤有希子、甚至一代怪盜基德傾向他們。
不是要拖人下水,只是需要一點能力范圍內(nèi)的幫助。
與這種角色談話很累,對方錠藍色的眼睛過于智慧也過于銳利,總是想從她身上看出些更多的什么,好在結(jié)果還算合意,沒讓她失望。
給明日香旭去了消息,她無事一身輕,攏了攏西裝外套尋個角落坐下,等她親愛的孩子結(jié)束玩耍,等上流社會的二代和一代們相擁而泣,等她的戀人們下班。
時間對明日香弦鳴已經(jīng)算不上什么,因此她不介意等待。
在這段難得的獨處時光里她不斷思考著,公安編織了二十幾年的網(wǎng)、犧牲的同僚、被牽扯入泥潭改變了命運的普通人……明日香弦鳴既而想到更多,她恍然意識到自己在不遠的未來將會面對一個極其重要的抉擇。
選擇無關(guān)對錯,只關(guān)乎未來,一切責任由她一人承擔。
這樣的情緒或許不該出現(xiàn)在她身上。
……她感到恐懼。
————
被一通電話叫到公安的地下隔離室時,明日香弦鳴還有點懵。
其實有偷偷貓塑兩位后輩,但當貓咪被套上項圈,呆在籠子那頭巴巴地望著她的時候,她腦子還是嗡嗡的。
脖子上的沉重的套環(huán)顯然讓藍眼的布偶貓不太舒服,在她面前毫無掩飾的諸伏景光手掌貼上防爆玻璃,垂下眼看上去莫名委屈,“前輩。”
黑臉暹羅還在就之前的一些事和她賭氣,裝模作樣淡定沉著地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只有紫色的眼睛偷偷往這邊瞟。
“普拉米亞……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
那個被她揍過的家伙,不僅給三面顏的警界精英脖子上套了□□,連她深居簡出的貓貓都迫害了。
被她這么一問,降谷零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挪開視線,諸伏景光則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她面前的玻璃,“當時情況緊急,沒辦法反擊……對方應該是來復仇的,前輩要多關(guān)注萩原和松田那邊。我這邊的話,旭先生在調(diào)查了,也是他把我們安置在這里的,不用太擔心我。”
……像貓在刨墻。
收起過于不正經(jīng)的思想,明日香弦鳴也伸出手,指尖與后輩隔著一層玻璃相觸,“怎么可能不擔心你”,注意到豎起耳朵聽這邊的暹羅貓,“還有小零,我也會擔心。”
“鑰匙呢?讓我進來看看怎么個事?”
貓眼后輩不動聲色調(diào)整著手勢,讓他們看上去更像雙手相扣,“太危險了……”
而擁有強大執(zhí)行力的明日香弦鳴已然拉開了封閉室的門,聞言茫然抬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