搗騰了一會貓脖子上的鐵圈,明日香弦鳴也只能承認這次有點棘手。
□□的觸發對振動比較敏感,一旦從外界物理破壞就會讓a管與b管的液體混合引爆炸彈。
況且普拉米亞這個缺德家伙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炸彈上裝了聯動裝置,拆除或者破壞一個,另一個也會一同爆炸。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這對幼馴染真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以她對自己肢體的控制程度,可以做到拆下其中一個炸彈并不將其觸發,可沒人能配合她完成另一個的拆除。
即使松田陣平也不行,并非拆彈技巧的差異,而是人與非人的差異。
“之前差點害死鳴姐你們的炸彈犯死了”,盡管沒得到好消息,貓貓后輩還是溫馴地在她面前低下頭,長而垂的睫毛斂去湛藍眸光,“在鳴姐失蹤的那段時間他越獄了,后來被普拉米亞抓住當作誘餌……”
好了,現在她知道這兩人是怎么被套的了。
安慰地揉了揉后輩腦袋,“不能怪你,別這樣”,明日香弦鳴決定趁這個機會解決一下她與降谷零之間的小問題。
幽綠色的眼睛對上另一雙紫眸,“你在懷疑我?”
近乎尖銳的發問,降谷零沉默了一會,沒有露出屬于安室透的假善微笑,鼻腔共鳴發出一聲沉悶的“嗯”。
諸伏景光略帶擔憂地看著他們,卻保持了沉默。
“鶴見雪川……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他以為他們可以爭取到對方的……關于白鶴酒為什么知道他的身份卻沒有上報給組織他還沒有弄清楚,即使他自己也有瞬間想要除掉白鶴酒滅口……
舍身救他的前輩,奪走他人性命的前輩,立場不明的前輩。
之所以選擇坦白而不是避而不談,是因為他沒辦法再去猜忌對方。
波本可以懷疑身邊的所有人,但降谷零總有那么幾個人要去信任。
沒有明日香弦鳴他大概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對他知根知底的對方如果有二心,他也早就埋在了野草堆里。不論是理智還是情感,他都沒有懷疑對方的理由。
是因為不認可親近之人的作風,而產生的分歧嗎?
“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成為共犯嗎?她和那時的人一樣痛苦。”
為了結束他人的痛苦而殺人,聽到這個理由的他很輕易地接受了對方的做法,原來他并未將這件事放在心里。
可為何他的內心還在執著于某物?
“你……為什么會成為公安聯絡人?”
喉間的鐵環哽得他很難受,連開口都變得困難起來。
“為了剿滅那個黑暗中的組織。”
“……那之后呢?”
她漂亮的眼睛在笑,她的回答斬釘截鐵,“結束這一切。”
……
就到這里吧。
可以打住了。
他其實也沒那么想要知道真相。
為什么懷疑呢?只是想了解更多罷了。
就好像失去調查她這個借口,兩人之間會迅速拉遠,再沒有理由靠近。
不合時宜的情感,不算明智的方法。
——不應該讓它們耽誤大業。
金發柔軟地搭在耳畔,下垂眼短暫地失去了銳利,只放空地失焦。
視線再次凝聚成型,停留在女性姣好的面容。
“我沒問題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
“請問,松田陣平在嗎?“
……
形容憔悴的男人手拿平板,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明日香弦鳴,牽著一位黑發的男孩,遠遠地瞥見了他。
街道那頭走來一行人,少年偵探團與毛利一家的組合…啊,他們已經與男人相會,進行了短暫的接觸。
“是炸彈,有人在控制。”
人工智能少年順著相牽的手抬頭望向她,紫藍色的眼睛中流淌著數據。
果然年紀大了她的警惕心也跟著遲鈍了,心里嘆氣著明日香弦鳴難得扯著嗓門大喊,“小蘭,踢!”
不需過多言語那孩子心領神會一腳把男人遞向他們的平板踢飛十數米高——
緊接著一聲巨響,橘紅的火焰在空中綻放,橫飛的碎片在少女臉頰上留下細小的劃痕,勁風吹亂了一頭長發,而她只是回頭摸了摸柯南的肩,“沒事吧?”
“沒事……”小偵探呆愣了半秒,隨即又緊張地要去拂她的面頰,壓抑的“蘭”吐露第一個音節就被他死死咽下,“你怎么樣?”
確認他平安,毛利蘭憂心忡忡地關注著被爆炸的沖擊波拍到地上的男人,“您還好嗎?”
她嘗試把這個孱弱的家伙扶起來,可他很快又滑到了地上,再求助地用目光探尋明日香弦鳴的方向,對方已然不在。
最后才想起自己父親就在一旁,“爸爸,來搭把手!”
————
一場精彩卓絕的跑酷。
死死咬在普拉米亞身后的明日香弦鳴蹬墻而上,手臂一勾攀上二樓,躲過砸面的雜物。
她將風拋在腦后,像一條矯健的黑豹,幽綠眸鎖定了獵物,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
快了,就快了……
穿著黑色斗篷的家伙越過欄桿向樓上飛奔,轉過拐角的瞬間迎來了毫不留情的一拳。
皮肉經受暴力沖撞的聲音讓人牙酸,明日香弦鳴吹了個口哨,看著被揭下面具的金發女人露出仇恨而憤怒的神色。
“松田陣平!”
卷發男人趁機又揍了她幾拳。
“仇恨完全被你拉走了呢,小陣平”,瞇眼笑著的半長發青年牽制著女人,“小姐,你的力氣真不小呢。”
半只手機露出口袋,普拉米亞抬腿猛然向萩原研二踹去,在對方閃避的空蕩,迅速按下屏幕上的引爆鍵。
縱使再次被按在地上,手機被擊飛,她的臉上卻揚起傲慢而扭曲的微笑,“你們的兩個朋友現在大概已經灰飛煙滅了吧?”
松田陣平吹著口哨拾起手機,漫不經心吊兒郎當的模樣讓人恨得牙癢,“你說那兩個炸彈?你要不要猜猜看我拆掉沒?”
女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哦?我暫時還沒拆掉呢。”不等對方露出喜悅神色,他翻轉手機,將屏幕的那面展示給犯罪分子。屏幕上的引爆鍵老老實實地呆在那里,巨大的【error】橫亙在中央。
“嘛,雖然暫時拆不掉你設計的狗圈,但我們也有幫手……誰讓你用智能手機當引爆器。”
松田陣平撇嘴,對耳麥里金毛混蛋的吐槽【這才不是狗圈,你小子好好說話】視若無睹。
他的目光停留在更遠處,后一步爬上樓梯的黑發男孩手指小心翼翼地攀上明日香弦鳴的衣角,“我有幫上姐姐嗎?”
綠眸女性溫柔地捧起男孩的臉頰,在額頭上留下一個鼓勵的吻,“hiroki做得非常棒。”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
雖然兩人的臉不約而同地黑了一度,收拾犯罪分子的動作卻很利落。對著手機屏幕研究了一會,松田陣平蹙眉,“這家伙留的炸彈不止一個,且都沒有停止按鈕……不好,有一個快到時間了。”
明日香弦鳴會意,“我去,你們這邊謹慎一點。”
她將人工智能托付給松田陣平,一溜煙從樓梯上快速滑了下去。
她離開了。
“似乎在村中長官的身邊見過你啊,小姐。”寬廣的人脈圈讓萩原研二認出了此人。
在對方愣怔的目光中,微笑從他的嘴角綻放,向上蔓延至輪廓分明的臥蠶、深邃的眼眉。
“你是否有什么話想對我們說呢,比如還在城市的某處安放了一個大家伙?”
他有著蜜一樣甜膩的笑容,柔和清朗的聲線不急不緩地吐露話語。
“……又或者,你更期待以這種模樣與村中長官相見?”
————
雪茄被點燃,絲絲縷縷的煙霧從車窗的狹縫鉆出,行駛的保時捷356a中,銀色長發的男人查閱著郵件,冷厲的三白眼從壓低的帽檐下顯露。
“廢物,居然輕易被警察抓住了。”
普拉米亞被招入組織后主要作為提供炸彈的工具人,給行動組帶來了不少便利。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這人本身也惹得一身腥,是以并沒有給予她代號。
組織出錢、普拉米亞出力,至于多出來的那些邊角料對方要拿去做什么,組織不關注。但也就是這么頻繁的交接往來,讓對方手中掌握了不少關于組織的情報。
——必須得除掉這個不安分的因素。
“大哥,已經拿到了普拉米亞被警察轉移到公安監獄的行車路線,我們去哪個狙/擊點?”
司機位上,戴著墨鏡的矮胖男人發問。
琴酒在地圖的某處停留片刻——那是這條路上的最佳狙/擊點,隨即報出了另一個坐標。
有時候最佳不代表最該選擇。
————
琴酒登上大樓的天臺,東南風讓那頭厚重的銀色長發微微起伏,評估了一下風力,最終選擇了一處點位。
這個位置算不上好,周圍有高于他的大樓,前方也有遮擋,但受到風的影響最小。因為沒有選擇最佳點位,他大概只有數秒的窗口期,用以發射那顆子彈——在普拉米亞被押送到公安監獄門口,剛從車內探出頭的時候,帶走她的生命。
難度很高,但他是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只要全神貫注,并沒有什么大問題。
幽綠色的眼睛在等待著獵物。
那輛車來了,先從車上下來的是一個卷發的警察,緊接著是金色長發的女人。
正是時候……
“砰!”
子彈破開風,扭曲了周圍的空氣,死神的鐮刀揮向獵物的頭顱。
危機感在整個頭皮炸開,獵物警覺地向右偏了一下頭,空中飄過一道血線,子彈擦著他的臉頰砸入墻里。
琴酒就地翻滾,躲入掩體后,從風衣的兜里摸出伯萊/塔。
是來福/槍,五點鐘方向三百米遠處的大樓窗口處。
……這是來自警方的埋伏。
守在樓下的伏特加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安全通道處也布置了人手,突圍的方向……
“唉。”
【劇情的抗力果然不是那么簡單被打破的。】
【這就是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一個女人明目張膽堂而皇之地向他走來,手里握著一把未出鞘的刀。
黑色粗硬的短發,幽綠色的眼睛,富于女性柔和氣息的面容。
盡管從不去記被他殺死的人的姓名,但琴酒還記得這個難纏的對手。
“是你……”
已經確認死亡的人,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正午的天臺。
沒有過多猶豫,手槍發射出的子彈向她打去……被躲開了,對手長刀出鞘,凜冽刀光朝他而來。
琴酒知道還有另一個人在遠處用瞄準鏡注視他,做一條在陰暗處的毒蛇,而長刀的優勢攻擊范圍在于近身。于是他不假思索地一步上前,與明日香弦鳴展開了貼身搏斗。
兩人扭打作一團,狙擊手投鼠忌器,暫時沒有動作。
這女人的力氣大得驚人,比四年前交手時更甚,她似乎也不知道痛,被打中痛點時沒有任何反應。
琴酒打得很艱難,卻也異常興奮,生死邊緣的刺激讓他瞳仁緊縮,出招愈發狠厲,手槍貼近女人又被她拍開——
“噗。”
隱藏于懷匕首捅入了對方的胸膛。
鮮血從她的口鼻溢出,綠色的瞳孔微散,失去力氣的軀體沉甸甸地蓋在他身上,成為一具合格的肉盾。
狙擊手還不知道她快死了,接下來只需要頂著這具軀體沖進樓道。
他確保自己被完好地遮擋,胸口插著匕首、尚未失去意識的女人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開槍。”
她發出了命令,是對誰的?
“砰!”
第二枚狙擊彈,穿透女人的胸膛,親吻了他的額頭。
□□沉重的墜地聲,明日香弦鳴跟著一起摔了下去。
像破開一個西瓜一樣,清脆的聲音,腦漿炸裂,紅的白的淋了她一臉,成塊的組織物順著臉頰往下滑。
……
琴酒……
死了。
……
明日香弦鳴的手臂斷了,從對方尸體上翻下來的動作有些遲緩,不過她顯然很高興。
費了一番力氣,明日香弦鳴仰躺在尸體身邊,滿臉血色,遠遠看去像一個血人。
正午的毒辣陽光曬得她睜不開眼睛,灼熱的刺痛感比之骨折的疼痛不遑多讓。
【有點累了。】
傷還需要通過某種唯心主義的方式治療,不過她打算一會再欺騙自己。
耳麥里傳來后輩嘶啞的呼喚,逐漸與攀升樓道的聲音重合。
湛藍色貓眼的狙擊手撲到她身邊,大聲喊叫著什么。
后輩伸手按住她血流如注的傷口,卻怎么也止不住血,干干凈凈的布偶貓圍著她打轉,也被她弄臟了。
明日香弦鳴忽然有點想笑。
好吧,調整一下喉嚨狀態。
“能喵一聲我聽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