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紅箋小字憑誰附 反復無常乖戾O×成熟……
馮城指腹抵在紀曇小巧的喉結, Alpha的氣息覆在紀曇唇上,含著紀曇濕柔軟嫩舌尖渡了點信息素過去。
馮城微微退開,Alpha和Omega信息素不可避免地泄露, 相互糾纏。
紀曇柔嫩的唇瓣僅僅是被壓磨一會兒,水紅醴艷的色澤便讓人移不開視線。
馮城鷹隼似的的眸子緊緊盯著紀曇神情變化, 不容置疑地啟聲, “寶寶, 咽下去。”
紀曇下意識聽從, 濃重的Alpha信息素滾進咽喉, 鋪天蓋地在血液流淌開來。
宛若一滴水掉入熱油鍋里, 爆發(fā)、迸濺。
后頸的腺體隱隱發(fā)燙。
紀曇慢吞吞眨眼看了馮城兩秒,隨之“啪嘰”倒在馮城胸膛。
馮城撫著紀曇滑動的喉結, 深眸蘊起星點笑意。
紀曇迷迷糊糊枕著馮城肩膀,漂亮的琉璃眸泛起迷離的漣漪,哼哼唧唧道:“爸爸,暈。”
馮城手臂橫擋在紀曇纖細的腰間,避免身體軟成水兒的小Omega從腿上滑下去。
“暈怎么辦呢?”馮城虎口掐住紀曇細白的下巴,捏了捏他軟糯糯的臉肉, “暈是因為你以前偷偷和陽陽親嘴兒,跟爸爸可沒關系。”
兩個不同的Alpha信息素在紀曇體內對抗, 能不暈嗎?
紀曇老老實實在馮城懷里緩了半個多小時, 才好受點。
“爸爸, ”紀曇伸手拽馮城領帶,“我身上有了你的信息素嗎?”
馮城合上文件, 隨手打開下一份翻閱,“有。”
紀曇暈暈乎乎時聽到了馮城的話,追問道:“那我身上還有陽陽的信息素嗎?”
馮城簽字的手停下, 垂眸掠過懷里小表情不知道在糾結什么的紀曇。
紀曇猶豫抬手撕下后頸的信息素阻隔貼,對馮城小小比劃道:“爸爸,你輕輕咬一口,好不好?”
甜膩的果香沒了阻擋,洶涌地鉆入馮城的鼻腔。
周身血液被迫燃燒起來。
紀曇脖頸修長白皙,腺體柔軟粉嫩,似乎齒尖輕輕碰撞都能汲取里面甘甜的信息素。
馮城拂開面前的文件夾,掐著紀曇的腰,將這個小腦袋想奇怪主意的Omega提溜到辦公桌上。
紀曇嘴里“輕輕”的度真是很難把握。
輕了破不開腺體,重了嬌氣包指定鬧天鬧地。
馮城一向不做沒把握的事。
馮城拉開抽屜,取出新的信息素阻隔貼,覆在紀曇柔膩的后頸。
“想要我晚上吃藥。”馮城隔著信息素阻隔貼蹭過紀曇敏感的腺體,掀開眼皮,“以后不許隨便裸露腺體。”
小Omega沒什么羞恥心,膽子還大。
跟竹馬Alpha一起長大,哪里知道什么隱私。
兩只被拋棄的幼崽互相舔舐皮毛,最難堪的一面彼此都見過,什么弱點、缺點都袒露無疑。
年少成長中青春密事都是一起度過。
導致紀曇對Alpha基本的防備都沒有。
不過,現(xiàn)在教,還不算太晚。
“爸爸,”紀曇踢著小腿,沖馮城撒嬌,“我就是想染上你的信息素。”
馮城視線忽而抬起,凝在紀曇臉上。
小Omega不知道自己的話對Alpha是直白熱烈的邀請。
馮城清楚紀曇成長的缺漏,仍舊不可避免地喉嚨滑動了下。
紀曇依賴馮錦陽,卻不肯放縱自己繼續(xù)下去。
匹配值100% Alpha是紀曇逃離馮錦陽完美跳板。
馮錦陽都無法反對的借口。
然而哪怕紀曇做下遠離馮錦陽的決定,他又不能完全放下馮錦陽。
一口一個“爸爸”不知道是在折騰他還是折騰自己。
紀曇就是反反復復地糾結別扭。
難搞的小Omega。
馮城嘆了口氣,將紀曇抱下來,他真是要給這個乖張的小Omega當?shù)耍挸隹趨s攜著安撫的溫情,“別著急,慢慢來。”
糾正紀曇性格需要漫長的時間。
祛除紀曇身上關于馮錦陽信息素同樣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心。
紀曇剛成年沒多久,生脆的如菱耦般,碰一碰就流溢出鮮嫩的汁水。
軟嫩的小舌頭宛若豆腐,馮城總有抿化它的錯覺,每次含一會兒就松開。
自己的信息素逐步代替馮錦陽浸染紀曇全身,饒是歷經(jīng)風風雨雨的馮城都不由得生出喟嘆的滿足。
“爸爸。”紀曇掙扎著早起,埋在馮城脖頸喊了聲。
馮城硬生生被紀曇嬌磨醒,薄唇熟練地貼上紀曇的臉頰,“你今天不上學,起這么早干嗎?”
紀曇嘟囔道:“出去玩兒。”
他如果有休息時間,他肯定不會出去玩兒。
可惜全年無休。
馮城拍了拍懷里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紀曇,起身下床。
腰間傳來阻力。
紀曇細白的胳膊圈在上面,馮城熾熱的掌心抓握上去,“怎么?”
紀曇偏了偏另一邊沒有被親的臉蛋,明媚的眸子清透,“還有這里。”
馮城沒辦法地重新俯身,公平公正地照顧到另一邊。
“爸爸,我覺得我現(xiàn)在身上都是你信息素的味道。”紀曇趴在床上,撐起下巴看馮城。
“再多,你發(fā)情期該被誘導出來了。”馮城指腹揉過紀曇柔嫩的唇肉。
紀曇彎起眼睛,“這些就夠了。”
馮城深邃眉目細細掃過紀曇,“有事給我打電話。”
紀曇隨意點點頭,有些敷衍。
今天是股東投票決定要不要給科斯投資的日子。
馮城看了眼日歷,順利的話,馮錦陽差不多也要回來了。
而今天馮錦陽會以遠程會議方式參與這次投票。
馮三叔信心十足的樣子,應該是說服了馮錦陽。
馮城沒有多留就去了公司。
紀曇則是受馮筑鑫邀請,參加了馮筑鑫組織的聚會。
“你怎么在這里?”紀曇驚奇看著冷臉的顧諳出現(xiàn)在酒吧門口。
顧諳斂眉,“這話應該是我問你。”
“馮叔叔怎么會同意你來這里?”顧諳固然承認馮城是個好人,但是馮城被馮家老爺子一手帶出來,骨子里的古板守舊也是實打實的。
紀曇不高興地撇嘴,嚷嚷道:“結婚的Omega也是有人權的,也是自由的。”
顧諳立馬掏出手機,“你最好一會兒也這么說。”
紀曇連忙按住顧諳,商量道:“我就待一會兒,一會兒我就回去。”
顧諳深吸一口氣,“你知道這個酒吧魚龍混雜嗎?你一個Omega進來,多少Alpha會盯上你,你知道嗎?”
紀曇反駁,“那你還進去。”
“我是Alpha。”顧諳對上紀曇探究的眸子,頓了下,“而且這種地方,我拿到的小費才多。”
紀曇嘀咕道:“你討厭羅臨樵,你討厭他的錢干嘛。”
顧諳目光幽深地盯著紀曇。
“你喜歡馮錦陽,你不跟他在一起,你和馮城結婚?”顧諳反問。
紀曇和顧諳大眼瞪小眼,齊齊陷入沉默。
“你別告狀,我一會兒就回去。”紀曇打發(fā)完顧諳,徑直踏入五光十色的酒吧。
紀曇差看了下馮筑鑫給他發(fā)的包廂號,越過層層人群到達目的地。
馮筑鑫組織的聚會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聚會。
三五成群的Alpha分別摟著穿著暴露的Omega吞云吐霧。
紀曇進去就被嗆咳幾聲。
馮筑鑫喝著酒招呼紀曇過來,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揚起自以為帥氣的笑容,“過來坐。”
紀曇走過去,依偎在馮筑鑫身旁的Omega有眼色地給紀曇騰出地方。
紀曇落座,馮筑鑫笑著給紀曇遞過去一杯酒,“紀曇,真沒想到你能來。”
“我以為我哥會管你管得很嚴。”
紀曇接過馮筑鑫手里的酒杯。
馮筑鑫笑容擴大,“不過也不是很新鮮,我哥現(xiàn)在都自顧不暇了。”
紀曇適時流露出困惑的目光。
馮筑鑫湊近紀曇,被他身上濃烈的Alpha信息素沖了下,眉心扭曲了瞬很快松開,“紀曇,你想見馮錦陽嗎?”
紀曇清潤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染上水色。
馮筑鑫心臟躁動得發(fā)癢。
紀曇慢吞吞地點下頭,看起來格外可憐孱弱。
“不是現(xiàn)在,得等會兒。”馮筑鑫對上紀曇懷疑的視線,隨口安撫道:“我叫幾杯酒,咱們邊喝邊等。”
紀曇纖長卷翹的睫毛微顫,將馮筑鑫之前遞給他的酒一飲而盡。
雪白的小臉兒浮上醺然的緋紅。
馮筑鑫叫的酒陸陸續(xù)續(xù)被送進來。
馮筑鑫越喝越多,下流的玩笑越來越過分。
“紀曇。”馮筑鑫將之前依偎在他身邊的Omega按跪在地上,高高舉起酒瓶塞進Omega嘴中,深褐色的酒液不停地從Omega唇角溢出。
馮筑鑫興奮地玩虐手里脆弱的Omega,轉頭迫不及待期望從紀曇臉上看出同樣的恐懼。
“他是不是跟你一樣?”馮筑鑫毫不留情地擰著那個Omega的下巴,逼他轉向紀曇,“你看見他什么滋味?他家里父親賭博、母親重病,被迫賣到這里換生計。”
“紀曇,你之前不是個孤兒?”馮筑鑫惡意滿滿道:“你要是沒嫁給馮城,你是不是就是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
紀曇看著膝蓋處眼尾通紅流淚的Omega,眸底寒光旋即閃過又歸于平靜。
“紀曇,你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馮筑鑫臭烘烘的嘴巴張開哈哈大笑,“跟這種人徹底切割開了。”
馮筑鑫點的最后一批酒被送過來。
顧諳垂眸將酒放下,趁馮筑鑫不注意抓住紀曇的手腕。
“跟我離開這兒。”顧諳加重力氣,使紀曇無法掙脫。
紀曇余光掃過馮筑鑫和其他Alpha近乎癲狂地分享手機里的視頻,沖著顧諳微微搖頭。
顧諳死死擰緊眉心。
紀曇撈起地上醉得不成樣子的Omega,“你帶他走就行了。”
“我不可能放你獨自待在這里。”顧諳沉聲道。
紀曇想了下,“半個小時我還沒出來,你報警。”
紀曇將之前被馮筑鑫灌酒的Omega推給顧諳,“帶他出去。”
顧諳心臟沉了沉,深深跟紀曇對視了眼,拖著神志不清的Omega離開。
顧諳心緒不寧地掐著表,煎熬地過了半個小時,再一次經(jīng)過緊閉的包廂門時報了警。
顧諳對著手機那頭的接線員道:“嵐瀾酒吧,包廂888,有Alpha違禁釋放信息素,強迫標記已婚Omega。”
“好的,我們馬上處。”
顧諳掛斷電話,猶豫片刻,給馮城也打了個電話。
馮城正在股東大會上。
馮筑遇對著投影儀侃侃而談,口若懸河描述他們對于科斯的規(guī)劃。
馮城翻閱著計劃書,抬頭恰好掠過屏幕右上角的馮錦陽。
瘦了,更準確來說,是成熟了。
“三爺爺,我對二叔的計劃書沒意見。”馮錦陽聲音隔著屏幕透出不真切沙質聲,“只是我爸也說了,投資科斯回報周期長。”
“二叔。”馮錦陽詢問道:“公司投出這么大一筆錢,怎么保證公司正常運轉,或者什么時候才能有回報,更或者要是賠了有什么補救措施嗎?”
馮筑遇面露不悅,“錦陽,你年紀小不懂公司事務,二叔解。”
“剛才你說的這些問題,二叔都已經(jīng)在PPT上解釋過了。”馮筑遇道:“不懂就問是好事,急于求成彰顯自己就不是了。”
馮錦陽被馮筑遇明里暗里擠兌,面不改色道:“可是二叔你剛才不都是大篇幅向我們描述投資成功的回報嗎?”
馮筑遇臉色瞬間僵白。
馮三叔見狀拉馮筑遇坐下,“錦陽在國外也學習了很多,真知灼見。”
“小城。”馮三叔佯裝批評道:“你最近新婚燕爾都懈怠了,錦陽成長得這么快,你這個當父親都不知道,不太盡心啊。”
馮城一副受教的姿態(tài)。
馮三叔講完,果不其然屏幕里的馮錦陽表情變化幾許終究又湮沒下去。
他們馮家有一個算一個,栽到Omega的Alpha都命薄。
馮城手機鈴聲不合時宜響起,淡淡掃過眾人。
馮三叔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馮城接起電話,那頭低語幾句什么。
馮城眸光定在對面馮三叔身上,凌厲得仿佛錯覺,等到馮三叔對望過去,馮城已經(jīng)收斂視線。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一步。”馮城起身,環(huán)視會場,“這場投票不如下次繼續(xù)。”
馮城根本沒有征求意見的意思,話音落聽,抬步離開。
馮筑遇氣得在馮城背后破口大罵,“馮城,你目無尊長!誰給你的膽量敢這么做?!!你以為未來發(fā)展方向是兒戲嗎?!!!”
馮三叔干枯眼皮下眼球轉動,自己的手機也閃爍起來。
屏幕中的馮錦陽預感到什么,低頭也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瞳孔驟縮。
馮錦陽抬眼,銳利兇悍的目光死死定住馮三叔。
一直游刃有余的馮三叔這才神經(jīng)抽痛起來。
年紀小好忽悠的同時,也代表著沖動、易怒。
他能拿著紀曇反制馮錦陽,同樣他要想一直拿住馮錦陽,紀曇自然而然就變成他的枷鎖。
蠢東西,關鍵時刻惹亂子。
選馮筑鑫還是紀曇,不言而喻。
倘若加上附加條件,是選馮筑鑫還是選科斯,馮三叔不得不衡量起來。
馮城把控集團多年,馮家都快變成了他的一言堂。
科斯不僅是他的出路還是他的退路。
馮錦陽也是這條路開拓最好的工具。
馮三叔閉了閉眼,老來子固然珍貴,可他又不是這一個兒子。
選擇艱難了點,可終究是選出來了。
他不可能放任馮城,無異于養(yǎng)虎為患。
被馮三叔視為心腹大患的馮城已經(jīng)趕到警局,隔著透明玻璃看著坐在警察對面披著毯子的紀曇。
一名警察走過來對馮城說道:“紀曇先生是受害者,他身上有他丈夫的信息素,那幫Alpha吸食興奮劑違禁釋放Alpha信息素,強迫紀曇先生進行標記。”
強迫單身Omega標記違法。
作為有Alpha的Omega,強迫標記,信息素對創(chuàng)更是會危急O(jiān)mega生命。
如果證據(jù)確鑿,馮筑鑫甚至可以被起訴殺人未遂。
“據(jù)紀曇先生證詞,那幫Alpha還討論了興奮劑購買渠道,我們已經(jīng)派人留存他們手機里的信息作為證據(jù)。”
警察繼續(xù)道:“我們沒有找到他們興奮劑購買渠道,卻發(fā)現(xiàn)他們私底下違法交易Omega。”
馮城收回視線,頷首,“我什么時候可以帶他走?”
警察合上本子,“現(xiàn)在就可以,不過之后,我們還可能需要紀曇先生作為證人過來配合調查。”
馮城垂眸淡淡道:“我們會配合。”
警察點點頭,敲了敲門示意同事讓紀曇離開。
紀曇隔著玻璃被馮城深沉如譚的眸子定在原地,好半天才攏了攏身上的毯子走出來。
紀曇揚起酡紅未散的小臉兒,和馮城保持著距離,眨眨眼睛,語氣沒了之前甜膩嬌纏,莫名顯得淺淡,“你怎么來了?”
馮城甚至有種被氣笑的沖動。
這是連裝都不裝了?
他不是沒注意紀曇的異常,更加沒有對羅臨樵口中紀曇和馮筑鑫交往過密不上心。
他本以為紀曇頂多是在馮筑鑫那里打聽馮錦陽的動向。
小孩子太鬧,找點事兒做打發(fā)時間也好。
只是他沒想過紀曇能做到這一步。
馮筑鑫這里都能讓他找到突破口,要知道馮錦陽在國外待了那么久才慢慢串上證據(jù)鏈。
真不知道該罵馮三叔老狐貍,還是罵馮筑鑫太蠢。
“過來夸夸你。”馮城表情不像是夸贊,聲調無波無瀾,“真能干。”
馮城如同鼓勵般拍了拍紀曇的小腦袋,轉身就走。
紀曇懵了下,下意識提步跟上去,又硬生生停下。
是生氣了吧?
無論哪個Alpha被Omega欺騙,投入真情實意,到最后發(fā)現(xiàn)他別有圖謀,都會生氣的吧。
是他用馮城的信息素祛除馮錦陽的信息素,借著馮城丈夫的名義,用已婚Omega的身份讓馮筑鑫有了被調查的機會。
紀曇沒后悔這么做,然而剛才馮城冷漠的神情還是讓他有點難受。
紀曇怔怔地待在原地,低頭看著腳邊的花紋,心臟空落落起來。
“不撒嬌了?”低沉的嗓音在紀曇頭頂響起,紀曇身體驀地騰空被納入溫熱可靠的胸膛。
馮城抱起紀曇,摸了摸他的臉,確認他泛紅的皮膚不是發(fā)燒,“站在原地干什么?還不想回家?”
紀曇清潤的眸子瞅著眉心微斂的馮城,不是指責,是擔憂。
紀曇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下來,被馮城撫著后背趴在馮城肩膀上。
紀曇悶聲道:“爸爸,你剛才干什么去了?”
“讓顧諳先回去。”馮城說。
紀曇“哦”了聲。
原來不是生氣了。
紀曇不禁把自己往馮城懷里縮得更緊。
馮城穩(wěn)穩(wěn)地抱著紀曇,路過門口的透明玻璃,眼里的陰抑一閃而過。
他當時沒轉身離開,真的會把懷里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孩兒揍一頓。
不考慮后果,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但凡有個Alpha失控,紀曇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么。
馮城重重壓下口氣,大步流星地將人抱到車里。
馮城讓紀曇坐在腿上,檢查了下他后頸信息素阻隔貼。
完好的。
紀曇身上復雜的Alpha信息素被警方的阻隔劑覆蓋,不會影響紀曇,卻仍舊淺淺存在平白惹人心煩。
“馮錦陽和你聯(lián)系過?”馮城哪怕不相信什么心靈相通,然而紀曇對于馮錦陽處境的判斷,也準得讓他心驚。
紀曇乖乖搖頭,“上一次還是生日的時候,他給我打視頻我沒接。”
馮城問:“那你找馮筑鑫做什么?”
紀曇抿緊唇瓣。
“紀曇,你不相信我,你還能相信誰呢?”
馮城掀開眸子瞧著紀曇,屈起手指勾抬紀曇細白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
紀曇瞳眸劇烈地顫了顫,癟嘴撲到馮城懷里。
馮城下意識攬住紀曇的肩背,感受到溫熱的眼淚蹭在自己的側頸。
馮城沒說話,任由紀曇抒發(fā)情緒。
“爸爸,陽陽每年都是整點給我發(fā)生日祝福的,這一次沒有。”紀曇含著哭腔,“他下午三點給我打視頻,那個時候是我上課時間,他不會這樣的。”
紀曇抓著馮城的西裝,多日來的擔憂通通化為眼淚砸在馮城身上,“他肯定是出事了,他沒辦法,他只有那個時間才有機會能給我打電話。”
“你的生日?”馮城輕拍著哭得顫抖的紀曇。
紀曇斷斷續(xù)續(xù)道:“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陽陽知道自己的,我所有的生日都變成了他生日那天。”
馮城心臟被紀曇的小貓兒似的哭聲弄得抽疼。
他確實對紀曇沒什么辦法。
打不得罵不得,哄著又不聽。
真是養(yǎng)了個小祖宗。
馮城等著紀曇緩和情緒,撈起紀曇沾滿淚痕的小臉兒,抽出幾張紙巾給他擦拭眼淚,“別哭了,陽陽現(xiàn)在沒事。”
紀曇吸吸鼻子,譴責道:“他都被帶走當種馬了,他還沒事?”
馮城不解皺眉,“什么稀奇古怪的用詞。”
紀曇別過臉不吭聲。
馮城看了眼腕表。
竟然折騰到晚上七點多。
馮城托起紀曇身體,將人放在副駕駛上,“餓了嗎?晚上想吃什么?”
紀曇不餓,但是不敢說不想吃,吞吞吐吐指了個食物,“水果炒飯。”
馮城“嘖”了聲,“能吃嗎?”
紀曇肯定點點頭。
算了,反正是紀曇自己吃。
馮城指腹拭去紀曇眼尾的濕潤,給管家打了個電話,加了個水果炒飯。
馮城側身給紀曇系上安全帶,“沒有下次了。”
紀曇卷翹的睫毛抖散,抿緊唇瓣。
馮城嘆息著揉了揉紀曇的小卷毛,把以前對紀曇說的話在心里說給自己。
慢慢來。
馮城發(fā)動車輛,夜晚橘黃的路燈不停地在紀曇眼前閃過,熟悉的街景構成回家的路。
紀曇從未有這種感覺。
之前馮錦陽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地方,他自始至終沒有認為馮家是馮錦陽的家。
可是現(xiàn)在驀地生出馮城帶他回家的錯覺。
車輛馳緩,慢慢停下來。
紅燈了。
紀曇盯著不遠處紅紅遠遠的指示燈,倒數(shù)著計時。
剩下十五秒時,紀曇突然轉頭,問了個馮城奇怪的問題,“爸爸,你會被我作死嗎?”
他喜歡馮錦陽卻嫉妒他,忍不住傷害他。
他不想讓自己繼續(xù)折磨馮錦陽,拿著找匹配值100%的Alpha讓他們兩個分開點距離。
紀曇甚至都知道自己是在找借口,以為自己會和馮錦陽這么一直在一起。
匹配值100%的Alpha根本不存在,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這個借口在某一天忽然實現(xiàn)時,紀曇不可思議的同時都切切實實感到竊喜和恐慌。
恐慌自己真的要和馮錦陽分開。
竊喜于馮錦陽并不比自己命好,馮錦陽有苦苦找尋的家人,他也有比之血緣斬不斷的天命Alpha。
紀曇答應了,第二天又忍不住后悔,他真的要和馮錦陽分開嗎?
紀曇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哪怕最開始是他自己的想法。
“爸爸,我喜歡撒嬌,也喜歡折騰人。”紀曇低下頭,白皙的脖頸彎成柔軟的弧度,軟軟的調子有點發(fā)悶,“我改不了。”
馮城遲早會像馮錦陽一樣,被自己折磨得不行。
反正無論自己喜歡誰,最終帶去的都是傷害。
紀曇默默戳著自己,把自己逼進死角。
“我活了三十多年,能被你作死,算我白活了。”馮城輕拍了下紀曇額頭,力道有點重,像是教訓不聽話的小孩子。
也像是家長告誡小孩子不要胡說八道。
紀曇眨巴眼睛看過去,“要是我真的折騰鼠你呢?”
“好好說話。”
馮城薄唇泛起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破開總裁板正嚴肅的西裝,顯出可親的自然真實,有點縱容道。
“算你厲害。”
第52章 紅箋小字憑誰附 反復無常乖戾O×成熟……
“明天帶你去醫(yī)院。”馮城停車, 側身解開紀曇身上的安全帶,“檢查你的腺體。”
紀曇打開車門下車,嘀咕道:“我腺體沒事。”
在馮筑鑫失控釋放Alpha信息素時, 顧諳就已經(jīng)報警,紀曇并沒有浸在失控Alpha信息素多久, 腺體自然也沒有受到多少沖擊。
馮城不置可否, “去洗個熱水澡, 然后下樓吃你的水果炒飯。”
紀曇的反對無效, 只能聽從馮城的安排。
馮城晚飯很簡單, 一葷一素一碗藜麥飯。
馮城并不苛刻飲食, 管家對于這方面沒費過精力。
馮錦陽被找回來,管家略微調整菜品, 增加部分營養(yǎng)壯骨的餐食,同樣沒有被挑剔過。
自從紀曇住進來,一切都變了。
紀曇不是難伺候的人,偏偏就是因為他太好伺候,管家對著每天減少的那么幾個水果愁得厲害。
小孩子不吃飯算怎么回事?
總吃水果也不行,何況水果也沒吃多少。
“夫人, 今天的松仁玉米和櫻桃肉都是你們這個年紀喜歡吃的。”管家商量道:“藜麥飯也有,要不要吃點?”
紀曇抬頭掠過對面馮城的晚飯, 搖了搖頭。
難怪今天的晚飯?zhí)鹉伒贸銎妗?br />
馮城記得平時都是什么清炒西藍花和白灼豆腐之類的。
“夫人, 你這樣會營養(yǎng)不均衡的。”管家苦口婆心勸了勸, 還拉上馮城,“先生, 您說是吧?”
馮城吃到八分飽放下碗筷,盡管他對紀曇盤子顏色紛亂的粥狀物也看不下去。
“好吃嗎?”馮城詢問紀曇。
紀曇伸出舌尖舔去唇角的飯粒,“還行。”
馮城起身, “吃完別貪玩兒,早點回房間睡覺。”
紀曇再玩到半夜才摸黑上床,又要折磨他稀缺的睡眠時間。
今天累到了,應該能早點睡。
紀曇仰起小臉兒乖乖點頭。
馮城摸了摸紀曇的頭,對管家道:“吃總比不吃好。”
紀曇眨巴眼睛,重新低頭吃他的黑暗料。
馮城對紀曇的底線無限低。
一點兒要求都沒有。
管家被馮城堵得直嘆氣,擔憂更甚。
紀曇被這么慣下去,怕是以后都不正經(jīng)吃飯了。
馮城從來不把工作帶回家,作息規(guī)律。
吃完飯不到八點,馮城去健身房鍛煉一個小時,沖了澡回房間,又看了半個小時書。
九點半是馮城休息時間。
馮城留下床頭燈,就睡下了。
馮城很少半夜醒來,通常是一覺睡到早上五點半,慢跑一個半小時,吃過早飯后再去公司。
這次旁邊空蕩蕩的,馮城按了按眉心,看了眼時間。
十二點。
還不睡?
馮城起身下樓去找沒什么時間觀念的紀曇。
客廳只有管家對這一天進行收尾。
“紀曇呢?”馮城站在樓梯拐角處,沒看到往日窩在沙發(fā)上看恐怖電影的紀曇。
管家用抹布擦了擦手,詫異道:“夫人不是十點多就上樓休息了嗎?”
馮城搭在樓梯扶手的指尖輕敲。
分居。
這個念頭倏地闖入馮城腦海。
小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想法。
馮城薄唇鋒銳,深眸微掩,拾階而上。
紀曇第二天八點被管家薅起來還糊里糊涂的,抽血化驗、提煉腺液,一整套流程下來,也差不多折騰到十一點。
紀曇對著鏡子貼上醫(yī)用敷貼,扭頭問醫(yī)生,“我的腺體怎么樣?”
實習醫(yī)生正在處醫(yī)療廢料,聞言臉色微微發(fā)紅,“您的腺體很優(yōu)質,足以匹配大部分Alpha的信息素,高等Alpha跟您的匹配值大概都能達到90%以上。”
換句話說,大部分高等Alpha都會被紀曇吸引。
紀曇琢磨了下實習醫(yī)生的話,突然覺得自己找匹配值100%的Alpha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譚的事。
既然匹配值差不多都能到90%以上,那么匹配值100%才是稀缺珍貴資源。
“我是在問我的腺體有沒有問題。”紀曇蹙眉看向實習醫(yī)生,糾正道。
實習醫(yī)生愣了下,臉頰瞬間漲紅。
Omega向Alpha問腺體,本來就是有點曖昧調情的意思。
他自以為作為醫(yī)生正直又客觀地回答了紀曇。
沒想到,一開始就誤會了。
實習醫(yī)生尷尬得想逃,低下頭結結巴巴道:“檢測報告在我老師手里。”
就是不知道嘍。
紀曇掃過快把頭埋在胸前的醫(yī)生,想了想,好奇追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匹配值100% AO跟其他AO有什么不同嗎?”
實習醫(yī)生不敢看紀曇,就低著頭老老實實復述課本上的內容,“匹配值100% AO是天命,Omega一旦攝入天命Alpha的信息素無法清洗標記,同樣,Alpha喪失自己的天命Omega,在易感期自殺傾向會上升80%。”
這些東西,紀曇也知道。
“還有別的嗎?”紀曇百無聊賴問道。
實習醫(yī)生現(xiàn)在耳根子都發(fā)燙了,匹配值100% AO還有個相對低俗的特質。
實習醫(yī)生瞥了眼紀曇明媚漂亮的臉蛋,小聲道:“無論Omega被什么Alpha標記,或者身上浸染多少Alpha信息素,天命Alpha只要一下就能全部覆蓋。”
這就是天命的無法抗拒的完美契合。
無論遇見多晚,無論之前走了多少曲折的道路,最終只屬于一人。
換句話說,Omega無限出軌,天命Alpha都能將這段經(jīng)歷盡數(shù)掩埋。
不是沒有過Alpha為了留下自己天命Omega做出這種自欺欺人的事。
最后也說不清是天賜的緣分還是互相糾纏的折磨。
紀曇探根究底,“一下是指?”
“就…咬一口腺體,或者體夜交換幾分鐘。”簡單到不可思議,實習醫(yī)生頂不住紀曇這樣追問,頭皮發(fā)麻恨不得落荒而逃。
紀曇終于放過了實習醫(yī)生,“陪我來的Alpha呢?他在哪兒?”
實習醫(yī)生訥訥給紀曇指了個方向,“他在我老師辦公室。”
紀曇點點頭,離開了檢查室。
馮城翻看著紀曇的腺體檢查報告,“發(fā)育不良?”
“準確來說,是代謝能力很弱。”女Omega醫(yī)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目光平藹,“冒昧問一下,您的Omega在吃飯方面是不是情況不太好?”
馮城放下檢查報告,“吃飯只吃一點,平時大多時間吃水果,水果也吃不了多少,大概一個拳頭大小的分量。”
“以前他在福利院,那里的餐食不是很好,只能飽腹做不到營養(yǎng)均衡。”
醫(yī)生點了下頭,“這就是問題了,通常食物營養(yǎng)不均衡的情況下,更加需要多吃才能彌補生長所需。”
醫(yī)生輕輕笑了笑,“既然您成為他的Alpha,應該盡到一個Alpha應有的義務。”
馮城頷首,“會的。”
“這個我倒是沒有懷疑。”醫(yī)生眼角的皺紋柔和展開,“我甚至覺得你太縱容他了。”
醫(yī)生有分寸地提醒道:“溺愛過度,害了自己的妻子,也不是件好事哦。”
馮城在這方面的確很欠缺。
管松了,紀曇不聽話。
管嚴了,又要鬧脾氣。
“怎么補救?”馮城求教道。
“每日攝入足夠的營養(yǎng)就可以了。”醫(yī)生將單子遞給馮城,“最好慢慢來,不要操之過急,他挑食太嚴重,前期最好不要吃太多,逐步增加食物攝入份額。”
“除了這些健脾開胃的藥。”醫(yī)生示意馮城去看那張薄薄的紙單,“鍛煉也可以增強食欲。”
馮城收起單子,“他的腺體多久能養(yǎng)好?”
“養(yǎng)好很快,保持才需要耗費很大精力。”醫(yī)生告知道:“腺體修復過程中會短暫額外多加一次發(fā)情期,你作為丈夫,要好好安撫。”
馮城起身離開著名Omega腺體研究主任辦公室。
紀曇探頭探腦張望,“醫(yī)生說什么,我的腺體怎么了?”
“沒多大問題。”馮城開口,“其他的檢查單讓管家來取。”
馮城詢問道:“跟我去公司,還是自己回家?”
紀曇立馬道:“回家。”
馮城拍了拍紀曇的頭,考慮道:“或許你愿意自己走回去?”
紀曇震驚且不敢置信。
“爸爸,匹配值100%的Alpha會讓自己的Omega徒步五公里嗎?”紀曇撲到馮城懷里,不高興道:“我都沒有折騰你,你反過來要折騰死我嗎?”
行吧,懷里這個小家伙是不會主動鍛煉身體的。
馮城將控訴自己冷漠無情的紀曇從懷里撈出來,改口道:“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兩人相攜離開醫(yī)院。
醫(yī)生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打開。
“臉怎么這么紅?”女Omega醫(yī)生掃過自己實習生的臉,語調平緩沒有任何調笑。
實習醫(yī)生喏喏回答,“沒怎么。”
醫(yī)生淡淡開口,“我招你是因為你的筆試成績和面試成績都優(yōu)于其他人,否則我是不愿意讓一個Alpha當我的學生的。”
“如果你總是對Omega臉紅,對于他們問題產生格外的聯(lián)想,沒辦法實際解決他們的需要,我要重新考慮你是否能留在醫(yī)院。”
實習醫(yī)生聽完,臉瞬間白了下來,被恐慌取代。
“老師,我保證沒有下次,為Omega帶去健康同樣是我的信仰。”實習醫(yī)生急于證明自己道。
實習生清楚知道,要不是老師研究Omega腺體,最近考慮到Alpha對于Omega腺體的促進影響,希望獲得Alpha的信息,憑借她歷年招收Omega的比例,自己是不可能在她手底工作的。
“你知道就好。”醫(yī)生見學生緊張到發(fā)抖,沒有太苛刻,“今天的Omega確實非常漂亮,Alpha追求Omega是天性,我沒有責怪你,但是沒有下次。”
實習生連連點頭,緊緊抓著手機,向老師隱瞞病人加他聯(lián)系方式的事實。
“老師,我去病例。”實習生迫不及待想要忙起來,表現(xiàn)自己的能力好讓自己不被淘汰。
醫(yī)生頷首,“去忙吧。”
實習生松了口氣,走出老師的辦公室。
他的手機界面還停留在加好友的系統(tǒng)信息上。
下一秒信息彈出。
“以后關于腺體的問題,我可以問你嗎?醫(yī)生~”
實習生臉不可避免又燒紅起來,盡量嚴肅回復道:“為每個病人服務是我的職業(yè)宗旨。”
沒有被再回復,實習生依舊有些雀躍地收回手機,心臟在胸膛“怦怦”直跳。
紀曇回家了。
馮城也到了公司。
馮錦陽最終站了馮三叔,股東投票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否決了馮城拒絕投資的建議。
“馮城,之前你拿著錦陽的股份否定了我們多少方案,造成了公司數(shù)不清的損失。”馮筑遇只覺得狠狠出了口惡氣,“你也有今天。”
馮城直接挑明道:“你的方案是指,灝田投資三十個億的那個度假山莊?它的爛尾讓灝田損失高達上百億的投入。”
“我確實不應該否定你的方案,畢竟馮氏虧損上百億還勉強能維持運轉,不像灝田直接破產。”馮城掀起眼皮,“沒想到,二哥這么豁達灑脫,可見是個性情中人。”
馮筑遇被馮城譏諷搶白,氣得胸廓起伏。
“馮城,你不就是個泥腿子嗎?”馮筑遇指著馮城鼻子罵道:“要不是老爺子把你接回馮家,你還指不定跟哪條野狗搶食呢?”
“忘了,你之前是個拉幫結派的混混。”馮筑遇極盡尖酸刻薄,“沒老爺子,你現(xiàn)在都被你認的什么老大打死了吧。”
馮三叔欣賞了會兒馮筑遇和馮城的罵戰(zhàn),差不多了才拉住馮筑遇。
“小城,你也看到了。”馮三叔語氣微妙,“當初股東投票決定是你提議的,現(xiàn)在結果就是這個樣子。”
馮城開口,“我接受這個結果。”
馮三叔松了口氣,朗笑道:“那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
“既然合同已經(jīng)推行下去。”馮三叔老態(tài)的眼睛流露出精光,“它成為馮氏的主要項目,我看錦陽成長速度也很快,馮家最終要交到錦陽手里。”
馮三叔一錘定音,“小城,你不如趁這段時間好好歇歇?”
馮三叔說完,馮筑遇都大吃一驚。
他固然瞧不上馮城,可馮城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這個項目怎么能交給馮錦陽那個毛頭小子?
馮筑遇設想的是,拿下這個項目,讓馮城做,只有馮城才能讓這個項目利益最大化。
馮筑遇忍不住道:“三叔?”
馮三叔拍了拍馮筑遇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馮城眉間微微流露出絲驚訝。
顯然馮三叔鳥盡弓藏這手,也不在馮城預料之中。
馮三叔捏緊手杖,他年紀大了,這次不能一擊必中,恐怕下次落到馮城手里再也沒有翻身之地。
以前他需要馮城帶給他分紅股份。
現(xiàn)在他只需要把事情做絕,最后收斂一筆錢財養(yǎng)老。
誰都不能阻止他。
馮城表情被馮三叔緊緊抓著,生怕錯漏半分。
馮三叔覺得時間漫長,或許實際才過了幾秒。
馮城起身,“那把項目交給陽陽吧。”
終于,逼宮大戲落下帷幕。
馮三叔閉了閉眼,忽視后背浸出的冷汗,松了松握在手杖發(fā)麻發(fā)僵的雙手。
馮城看了眼腕表,剛好夠陪紀曇吃個晚飯。
如果紀曇愿意好好吃飯的話。
馮城回去,果不其然在飯桌上沒看到紀曇。
管家搖頭,“夫人又不吃晚飯。”
管家對于紀曇吃飯問題,白頭發(fā)急得呼呼往外冒,頭一次體會到小孩子不吃飯的抓狂。
“去收拾我和紀曇的東西。”馮城對管家交代道:“輕薄一點的。”
管家應下,詢問道:“先生,你要帶夫人去哪兒?”
馮城頓了下,對著管家疑惑的視線,開口,“度蜜月。”
管家倒吸一口涼氣,不好多問什么,連忙帶著兩個傭人為馮城和紀曇收拾行李。
紀曇也驚訝地合不上嘴巴。
“爸爸,你不工作的嗎?”
“被停職了。”馮城云淡風輕地對紀曇道:“你要不跟我一起出去玩兒,要不然我就自己去。”
“度蜜月也可以一個人去的嗎?”紀曇不可思議道。
馮城淡淡啟聲,“如果我想的話。”
紀曇在臨近期末考和出去玩艱難選擇了下,果斷道:“爸爸,我和你一起去。”
馮城頷首,毫不意外紀曇的選擇,“現(xiàn)在走吧,或許你想先洗個澡?”
馮城安排得很急,快得讓紀曇來不及反應。
“現(xiàn)在嗎?”紀曇被馮城指揮得暈暈乎乎的,“這么快?”
馮城給紀曇反應時間。
“爸爸,為什么我嫁給你,你就被停職了?”紀曇氣哼哼道:“這根本不是我們匹配值100%天選主角走的路!”
盡管這兩者并沒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
馮城順著紀曇的意思反問,“像你說的這種主角應該走什么路?”
紀曇掰著手指頭,振振有詞道:“躺平、享受,迎來人生巔峰。”
馮城冷漠地“哦”了聲,“小反派,快點收拾東西。”
小反派紀曇:……
馮城除了紀曇誰都沒帶,坐上了最后一班飛機。
紀曇拿著飛機票擺弄,“爸爸,這個度蜜月的地方,看起來像貧困山區(qū)。”
馮城看紀曇指著飛機票上的地名侃侃而談。
“不是像。”馮城收起紀曇手里的飛機票,“它就是。”
紀曇扒拉馮城的胳膊,“爸爸,你到底是被停職,還是破產了?”
“我不要去山區(qū)當野人。”紀曇有有據(jù)道:“我小時候待的福利院都在市中心。”
馮城抬手擼了把紀曇毛茸茸的小腦袋,“你還挺會苦中作樂。”
紀曇沒覺得在福利院很苦,總歸是有馮錦陽陪著他。
兩個人吃苦,好像就沒那么苦了。
“爸爸,”紀曇誠懇道:“我覺得我們在城市要飯會比山區(qū)好點。”
不說好心人,有錢人也會多很多。
馮城查過紀曇和馮錦陽之前待的那家福利院,它確實開在市中心,也獲得了不少好心人的幫助。
然而救助的資金和物資用到孩子身上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飯是最簡單的饅頭和煮白菜,水果只會在社會好心人士看望下才能吃到。
馮錦陽舍不得吃,每次都留給紀曇。
紀曇每天吃飯都會撥出一大半給馮錦陽。
紀曇不好好吃飯的根兒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
福利院的小朋友都被當成Beta養(yǎng)大,盡管檢測出Alpha或者Omega政府會有相應的補貼,甚至會有好心人收養(yǎng)他們。
但都不在那家福利院考慮之內。
他們寧愿不要Alpha和Omega的補助,那樣未必會讓他們得到更多錢,反而會讓他們頻繁地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付出更多成本維持福利院興興向榮的假象。
所以福利院檢測分化的機器,都用的是二十年前的。
就這樣的環(huán)境,都沒有把小Omega養(yǎng)成貪財慕利的性子。
停職無所謂,破產一起去要飯。
純粹得讓人悸動。
就好像無論你變成什么樣,他都會陪在你身邊。
不會因為你從云端跌落而拋棄你。
馮城久違地嘗到安心的滋味。
“去山里不需要要飯。”馮城說:“會打獵就行。”
紀曇瘋狂搖頭,企圖喚醒馮城良知,“爸爸,我不會打獵。”
馮城心腸如鐵,“我會。”
馮城鐵了心要帶紀曇去山里度蜜月。
紀曇沒辦法他。
在馮城這里共患難是比同甘更考驗人心的東西,所以紀曇見馮錦陽被馮家找回去那點可有可無的嫉妒心,就不算什么了。
紀曇改變不了馮城的想法,憂愁地支起下頜,“爸爸,其實我的愿望是以后和陽陽一起要飯的。”
他不想馮錦陽回馮家。
他想和馮錦陽一起過苦日子,并且只有他們兩個。
紀曇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他心里真實的想法,太黑暗太極端,顯得很壞。
沒有哪個人是不希望朋友好的。
偏偏紀曇不希望。
他有馮錦陽,馮錦陽有他就好了。
可是馮錦陽被找回馮家,他有了爸爸媽媽,有了馮家,有了各種各樣的親戚,就不屬于他一個人了。
紀曇有點難受,卻什么都做不了。
莫名地,隱藏在心底很久的想法,他告訴了馮城。
反正馮城不介意,反正在馮城眼里自己這些壞的想法傷害不了他。
由此,紀曇油然出一股底氣。
他可以在馮城世界里肆無忌憚地踐踏,但是不會惹出任何亂子。
干壞事卻不會產生任何后果的感覺,讓紀曇逐漸沉淪。
馮城看了紀曇一眼。
紀曇小表情認真得要命。
馮城視線在紀曇嬌憨明媚的小臉兒上停留幾許,“算了吧,陽陽臉皮薄,要的飯也不夠你們兩個吃的。”
馮城拍了拍紀曇小腦袋,“你可以跟爸爸一起要飯,爸爸臉皮厚,要得多。”
第53章 紅箋小字憑誰附 反復無常乖戾O×成熟……
飛機落地是第二天凌晨。
馮城單手抱睡得昏天黑地的紀曇下飛機, 另一只手拖著兩人的行李箱。
接機的人早早等在外面,見到馮城,連忙將行李箱接過來。
“房子收拾好了嗎?”馮城抱著紀曇進車, 了下從紀曇肩膀滑落的毯子。
助飛快掠過后視鏡,“馮總, 時間太緊, 房子沒有翻新怕甲醛散不出去, 不過收拾得很干凈, 提前消殺過, 絕對沒有蛇蟲鼠蟻。”
助頓了下, 繼續(xù)道:“需要明天為您約見各部門經(jīng)嗎?”
“不用。”馮城交代道:“讓他們磨,到了時機我會通知你。”
助應下。
馮城補充了句, “這幾天也不用過來打擾。”
“好。”
山路顛簸,紀曇睡眠質量倒是好,都不帶醒的。
馮城將紀曇放進次臥。
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上午九點了。
紀曇是十點醒的,被頭頂一人環(huán)抱粗的房梁木驚了下,坐起身往窗外看。
郁郁蒼蒼的—深山老林。
紀曇掀開薄被,穿上床邊擺好的鞋子, 著急忙慌往外沖,恰好撞進撿柴的馮城懷里。
紀曇淚眼汪汪往馮城身上爬, “爸爸, 我們是被拐賣了嗎?”
馮城托住紀曇軟乎乎的大腿肉, 拎著柴就進了廚房,“沒拐賣。”
“餓不餓?熟飯了。”
紀曇越過馮城肩膀看這院子里三間大瓦房, 沒電器沒煤氣沒網(wǎng),有種一下子穿越原始時代的錯覺。
等紀曇看到馮城掀起鍋蓋,騰騰白汽撲了紀曇一臉。
莫名的荒涼彌漫上紀曇的心頭。
香噴噴的大鍋飯激不起紀曇任何食欲, 反而讓紀曇看到了馮城破產的具象化。
“我不餓。”
馮城將紀曇放到旁邊的小板凳上,起身盛飯。
紀曇不吃飯,馮城也不強求,漫不經(jīng)心道:“下午帶你去山里玩兒。”
紀曇悶悶地撐起小臉兒,“玩兒?這里有什么可玩的?”
“帶你去挖人參。”馮城看了紀曇一眼,“然后帶你到集市去賣,貼補家用。”
紀曇張大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聲音,“這根本不是新時代高科技社會的生活方式。”
馮城想了想,“你覺得什么才是。”
紀曇掰著手指頭很馮城細數(shù),“爸爸,我小學和初中拿著貧困補助金沒花福利院一分錢。”
“后來我憑借自己能力考上了和慧光同等質量的高中,招生老師答應免我學費,而且包食宿,只要我高考考到全省前五十。”
“要不是陽陽被你們找回去,我上的高中不會比慧光差。”紀曇眨巴水潤潤的眸子,“當然了,爸爸,你得承認,我上慧光的錢你們拿的很多余,你們不可以把它當成給我的恩情。”
馮城點頭,“我承認。”
紀曇繼續(xù)道:“我現(xiàn)在的成績是可以考上大學的。”
馮城看過紀曇的成績單,“可以,而且能考上不錯的大學。”
紀曇彎起眼睛,對于馮城的認可非常認可。
“我可以在城市找份工作,哪怕公司不好,哪怕通勤時間長,哪怕吃住不會好,但是我可以養(yǎng)活自己。”
“爸爸,這不是平庸。”紀曇說:“這是我和陽陽成長軌跡沒有發(fā)生改變,長大后符合這個社會發(fā)展最好的生活方式。”
這是紀曇為自己選的路。
或許是兩個在福利院長大的小孩共同的期許。
在那個基本溫飽都保證不了的福利院,這已經(jīng)是他們能夠選擇的最好的未來。
然而世界不是一成不變的。
馮錦陽被馮家找回去這個節(jié)點發(fā)生變動,后續(xù)的一切都不會在他們預料之中。
馮錦陽為了紀曇開始往前走,抵御層出不窮的危機,保障兩人能夠繼續(xù)的未來。
紀曇固執(zhí)地站在原點不肯動,守著當初的感情。
甚至兩個人都沒錯。
馮城放下碗筷,“不,這只是你感到安全的生活方式。”
“紀曇,你沒安全感。”馮城啟聲,“你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學習,所以你剛才自信滿滿地告訴我你百分百可以考上大學,像個驕傲的小貓。”
紀曇同樣能抓住的還有腺體,還有他作為Omega的信息素。
匹配值100%的Alpha會不斷增加紀曇的安全感。
哪怕紀曇不喜歡,然而匹配值100%的Alpha不會拋棄他就夠了。
紀曇也愿意和他在一起。
“你抓不住馮錦陽,不是他不愛你,更不是你不喜歡他。”馮城直接道:“是他被馮家找回去發(fā)生變化,你控制不了這種變化,你害怕了,馮錦陽在福利院帶給你的安全感,你感受不到了。”
福利院那方小天地,馮錦陽會給紀曇留下珍稀的水果,會保護紀曇不被其他壞孩子欺負,馮錦陽帶給作為孤兒紀曇的安全感是無與倫比的。
馮錦陽一個人就可以阻擋紀曇受到的90%傷害。
但是當紀曇的世界被擴大,馮錦陽的愛填充不了紀曇的需要,給紀曇?guī)サ目只乓彩浅杀兜摹?br />
紀曇沒有想折騰馮錦陽,可他也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從負面情緒剝離出來。
紀曇每次看到馮錦陽為他打架,那瞬間他是痛快的,意味著馮錦陽又在保護他,然而這種短暫的安全感又被他傷害馮錦陽的痛苦代替。
紀曇望著馮城漆黑如譚的眼睛,這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自己的恐懼。
馮城很少同人剖析情感。
顯然紀曇也從未聽到過,像長輩、像父親一樣的話。
紀曇不太能接受。
盡管他知道馮城說的是對的。
可是每個人被戳到痛處,都下意識把缺點隱藏更深。
紀曇也不例外。
紀曇別開臉,慢吞吞枕在自己交疊的雙臂,“可我還是不想挖人參賺錢。”
他不知道能不能挖到。
不知道能挖到多少。
更加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買。
會不會受到他接受不了的刁難。
這是與學習、畢業(yè)、在城市按部就班工作,一條截然不同、完全陌生的路。
“爸爸,我不想去。”紀曇朝馮城伸出胳膊,明媚的小太陽被陰云遮擋,可憐又叫人心軟,“求求你了。”
馮城將紀曇抱到腿上,撫著他單薄的后背,“那我去,你陪我可以嗎?”
這種調換主語哄小孩的話,紀曇不聽的。
紀曇依舊搖頭,埋在馮城脖頸,如同接觸新世界的小孩不肯邁出一步。
“一天也不行?”馮城頓了下,“或者我讓你見馮錦陽。”
“團團,你想見馮錦陽嗎?”馮城問紀曇。
紀曇有點想,從馮城懷里抬起點頭,抿著殷潤的唇肉覷馮城的臉。
馮城低頭對紀曇道:“馮錦陽現(xiàn)在可出息了,你不是好奇我為什么會被停職,因為馮錦陽現(xiàn)在坐在我的位置上。”
紀曇擔心在國外的馮錦陽,為了馮錦陽和馮筑鑫周旋。
馮城以為告訴紀曇,馮錦陽現(xiàn)在很好,紀曇會開心些。
可惜他忘了,紀曇別扭的性格。
短暫忘記的嫉妒瞬間取代紀曇對馮錦陽的擔心。
紀曇“哇”地哭出聲,摟住馮城脖頸,強烈拒絕道:“爸爸,我不要見陽陽了。”
瞬間。
馮城頭都大了。
紀曇傷心道:“他怎么過得這么好啊,而我要去當野人。”
“這不公平。”紀曇圓滾滾的淚珠簌簌地掉,委屈得要命。
馮城抽出紙巾無奈地擦拭紀曇臉頰上的淚痕。
“你是總裁夫人。”馮城斟酌道。
紀曇哭唧唧糾正,“過去的,現(xiàn)在陽陽的老婆才是總裁夫人。”
“我比不上陽陽。”
馮城穿著黑色短袖和長褲,沒了刻板西裝增加的威嚴,隨性又干練,真就看起來和種地二十多年青壯年沒什么不同。
馮城撈起紀曇走出廚房,在院子里拎起兩把鋤頭往山上走。
紀曇哭了一會兒就消停了,漂亮的琉璃眸霧蒙蒙的,“爸爸,你嫌我煩了嗎?”
“你怎么不安慰我了。”
馮城走了半個小時將紀曇放下,遞給紀曇一把小鋤頭,腳尖兒輕點地上伶仃搖擺的青枝,“挖這里。”
紀曇可憐巴巴地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爸爸?”
“雖然你叫我爸爸,但是有結婚證在。”馮城拍了拍紀曇的小腦袋,“你永遠是馮錦陽小媽。”
“不出意外,你這輩子都比得過馮錦陽。”
馮城風格強硬的安慰方式,弄得紀曇忘了哭。
“不是野人。”馮城指了指遠處半山腰上的別墅群,“那不是有錢人的房子么?”
紀曇順著馮城指的方向看去。
深褐色的山體坐落著白色的別墅,鱗次櫛比,格外奪目。
紀曇油然生出為什么有錢人這么想不開要住在深山老林。
然后紀曇不可思議地看向馮城,“這真是度蜜月的地方?”
馮城頷首,“只是實物和圖片不相符。”
紀曇對于旅游景點的幻想從今天開始悉數(shù)破碎,生無可戀地揮起鋤頭。
紀曇按照馮城的指令挖了三根,越看越像蘿卜,于是蹲在地上研究自己挖的是蘿卜還是人參。
馮城干活比紀曇快,挖了十根,被一通電話打斷進度。
“馮城,你走那么急干嘛?”羅臨樵在電話那頭大大咧咧道:“還連夜走,不知道的,以為你家遭賊了呢!”
馮城摘掉線手套,“找我什么事?”
羅臨樵打馬虎眼,“我找你能有什么事,你離開馮氏我擔心你,還不能問幾句了?”
馮城垂眸掠過蹲在地上研究起根須沒完沒了的紀曇,走過去輕輕踢了踢他的屁股蛋,如同黃世仁般催促紀曇這棵小白菜干活。
果不其然得到紀曇憤憤不平的小眼神一個。
馮城眼底蘊起點零星的笑意,轉頭對羅臨樵換上一副冷漠的嘴臉,“你不說我掛了。”
“別別別。”羅臨樵清了清嗓子,難為情道:“我想把顧諳送到你那里。”
馮城眸色沉了沉。
“我不是讓顧諳打擾你和紀曇。”羅臨樵語氣很疲憊,“馮城,關于顧諳媽媽的死,我最近查出點東西,我實在不放心顧諳在我這里。”
馮城道:“我這里未必顧及到顧諳。”
羅臨樵似乎是笑了笑,“總比在我這里安全。”
“再說你那里能有什么事?”羅臨樵玩笑道:“馮三叔以為把你踢出馮氏,讓你停職就高枕無憂。”
“他以為你就此消沉躲在深山老林不出來,其實只有我才知道你想干什么。”
馮城啟聲,“我想干什么?”
隔著手機電流,羅臨樵神經(jīng)被點了下。
“你隨便想干什么。”羅臨樵如同保證道:“我又不告訴別人,當然你需要我的地方,隨時叫我。”
時間似乎停滯幾秒,羅臨樵呼吸都緊了。
“你把顧諳送過來吧。”
羅臨樵驟然放松身體。
馮城問:“需要我給你地址嗎?”
“不用,那個地兒那么有名,不會送錯的。”羅臨樵態(tài)度隨意地和馮城開玩笑。
馮城“嗯”了聲,略微挑起點聲量,語氣不明,“還真是只有你知道我干什么。”
羅臨樵實在弄不清馮城是認可他,還是在故意說反話,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就掛了。
馮城收起手機,發(fā)現(xiàn)紀曇抬頭瞅他。
“爸爸,怎么把它們帶下去?”紀曇指了指眼前的人參們。
紀曇白嫩的小臉兒浮嫣,光潔的額頭布滿細汗,眼眸亮晶晶的。
馮城同樣蹲下身,抹了把紀曇額頭的汗,“熱不熱?”
紀曇點點頭。
這邊的氣溫要高七八度,因此馮城讓管家準備些輕薄的衣服。
上了飛機,馮城就脫了紀曇的棉服。
紀曇內搭的加絨衛(wèi)衣到現(xiàn)在都沒換,何況紀曇干活能量消耗大,熱才是正常的。
“脫了吧。”
紀曇弱小地抱住自己,真誠道:“爸爸,我里面只有個小背心。”
“不會冷的。”馮城提溜起紀曇,伸手將他的衛(wèi)衣脫了下來。
紀曇配合馮城的動作,衣服被卷上去,瑩白纖韌的腰肢暴露在空氣中。
馮城往下拽了拽紀曇的衣擺。
紀曇有點不適應地甩了甩兩條光溜溜的胳膊,一下子從冬天過渡到春夏。
馮城不客氣地用紀曇的衛(wèi)衣當成麻布袋,將兩人挖出來的人參都裝了進去。
“爸爸,我懷疑你想騙我的衣服。”紀曇若有所思道。
馮城不走心地敷衍紀曇,“借。”
馮城牽起紀曇的手,遙遙看了眼對面的別墅群,收回視線下山。
山腳下就是集市。
不是很熱鬧,人流量也不算低。
紀曇選了個犄角旮旯賣他們的農產品,不出意料,無人問津。
紀曇扭頭問馮城,“爸爸,幾點了?”
“下午三四點吧。”馮城閉眼靠在墻上,隨便估了個時間點。
紀曇也不在意,拉了拉馮城的手腕,“爸爸,我餓了。”
馮城只在飛機上睡了幾個小時,下了飛機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休息。
“不是吃飯的點。”馮城拒絕了紀曇想要回去吃飯的要求,從口袋里拿出一顆糖遞給紀曇,“先頂一下。”
紀曇接過糖剝開塞進嘴里。
紀曇含糊不清道:“爸爸,我們賣不出的,沒人買。”
紀曇找的地方都很難發(fā)現(xiàn)這里有兩個人,更別提有人發(fā)現(xiàn)這個“福天洞地”過來買東西了。
馮城不言。
紀曇舌尖抵著糖到腮邊,問道:“爸爸,糖是哪里來的?”
馮城隨口道:“山上墳地撿的。”
紀曇雙眸微微瞪大,一時之間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騙你的,這邊宗教信仰的人多,沒幾個人會土葬。”來人是個高大的Alpha醫(yī)生,對著紀曇詫異的視線,解開身上的白大褂脫掉搭在臂彎,“不好意思,我忘了。”
在外面不穿白大褂是醫(yī)護人員心照不宣的約定俗成。
畢竟醫(yī)護人員接觸的病人身上都攜帶不同的病菌,不說會讓病人交互感染,任何一種致病菌帶給正常人都是不好的。
“赤腳大夫,剛出診完。”莫域對紀曇解釋了句,蹲下身翻看那幾根剛從泥土里刨出來濕漉漉的人參,“怎么賣?”
紀曇看了眼馮城。
馮城顯然沒有開口的意思。
紀曇硬著頭皮社交,“三十?”
莫域略微驚訝,“這么便宜?”
“人參欸?”莫域唇角噙起笑,風流多情的長相降低了他的疏離感,“不多賣點?”
莫域挑眉,“不多不少,八十我買了。”
紀曇是沒想到還有人反向砍價的。
“爸爸,他是不是瘋了?”紀曇對馮城小聲耳語道。
馮城掀起眼皮,“看起來腦子確實不好,蘿卜和人參都分不清。”
馮城拉起處在震驚中迷迷糊糊的紀曇,對莫域道:“我今天就當開門紅,九塊九,你都帶上吧。”
莫域隨之起身,“您這個開門紅,我可不敢要。”
“蘿卜這個東西,滿大街都是,沒什么特殊的。”馮城道:“今天賣不出去,明天不新鮮了,還會降價。”
莫域聳聳肩,示意馮城隨便,“我還是拿它當人參,價錢出低了我不買。”
馮城不置可否,拎起那堆“蘿卜,牽住暈乎乎的紀曇準備離開。
紀曇余光瞥見遠處半山腰宛若宮殿的白色別墅群,恍然大悟般,扭頭詢問莫域,“你是住在那個別墅區(qū)里的富豪嗎?”
怪不得這么有錢,還反向加價。
紀曇認真解釋道:“你不用施舍我們,我們不是乞丐,該多少錢就多少錢就好了。”
莫域眼眸映著紀曇明媚朝氣的小臉兒,愣了下。
后知后覺明白紀曇誤會了。
莫域笑了笑,“我不是別墅區(qū)的住戶,而且那片別墅區(qū)爛尾了。”
紀曇已經(jīng)數(shù)不過來馮城騙了他多少次。
先是把蘿卜當人參,接著騙他爛尾房是別墅區(qū),又忽悠他糖是從墳頭拿的,林林總總惡行昭昭。
馮城沒有察覺到紀曇對自己惱怒的小情緒達到巔峰,對著莫域道:“知道是蘿卜,出價就應該適度。”
馮城沒再和莫域多說,帶著紀曇離開。
紀曇鬧小脾氣,面無表情道:“爸爸,我走路腳疼。”
馮城背起紀曇。
紀曇趴在馮城背上,伸出根手指在馮城肩膀亂點,“爸爸,你總是這樣騙人嗎?”
馮城勾著紀曇的腿彎,捏了捏他纖細的小腿。
軟軟的一點肌肉都沒有,可見運動量極低。
馮城思考了下,“以前很少騙人,近幾年你可以稱為‘說話的藝術’。”
紀曇歪頭狠狠咬了馮城脖子一口。
馮城拍了拍紀曇的小屁股,“不許咬我。”
紀曇惺惺松開嘴巴,不太高興道:“你這就是騙小孩兒。”
什么說話的藝術,就是撒更大的謊唄。
“爸爸,你別老是騙人。”紀曇憂心忡忡勸道:“你想想你以前不騙人不也是過得好好的嗎?”
“騙人只會增加心負擔。”紀曇好為人師道。
以前馮城不需要騙人,打手甚至都不需要開口說話。
只要拎起鐵棍沖到人群,就可以。
被馮老爺子帶回馮家后,馮城“被迫”開始說話。
畢竟啞巴不會讓馮家的產業(yè)繁榮興盛。
馮城微微側頭,“騙你還是挺好玩兒的。”
紀曇:……
紀曇又咬了馮城一口,這次說什么都不肯松開,含混道:“柿子你就挑軟的捏,你就是看我好欺負!”
馮城怎么哄紀曇松嘴都不管用。
莫域從后面追上來,嚇了紀曇一跳,這才松口。
莫域微喘著,頗有點認命道:“九塊九就九塊九,我拿去熬蘿卜湯。”
馮城拎著一衛(wèi)衣的蘿卜給莫域,撩起眼皮露出漆黑的眸,“八塊。”
莫域細細打量馮城的神情,得到馮城沒有開玩笑的結論。
莫域扔給馮城一百塊錢,咬牙道:“算你狠!”
莫域奪過馮城手里那一兜蘿卜,頭也不回地離開。
馮城垂眼看腳邊的紅票子,突然覺得跟小年輕談生意也沒什么樂趣。
紀曇從馮城背上蹦下來,撿起那張百元大鈔對莫域喊道:“還沒找你錢。”
莫域同樣高聲道:“送給你那摳門的Alpha了。”
紀曇感嘆地“哇”了聲,折了折嶄新的鈔票,放進自己的兜里。
馮城不講武德地朝紀曇伸手,“我的。”
紀曇義正言辭,“我也挖了的。”
馮城注視著紀曇,紀曇頭頂是落日余暉下白色宮殿,映襯著紀曇漂亮的小臉兒,構成鮮活熱烈的畫卷。
唯美雋永。
馮城抱起胳膊,“他說送給我。”
“爸爸,你太貪心了。”紀曇硬的不行來軟的,“我們應該按勞分配。”
馮城率先開口:“我挖得多。”
紀曇寸土必爭,“我也有挖。”
“我賣出去的。”
“衛(wèi)衣是我的!”
“你吃了我一塊糖。”
“這也要算?!!!”
……
沒營養(yǎng)的爭吵持續(xù)到馮城和紀曇走到家。
紀曇情緒高漲得同馮城爭辯,都沒讓馮城背。
馮城燒火做飯,不知道從哪里摸出的蘿卜也給放進鍋里。
紀曇中午不吃的臘肉飯,混著蒸軟的蘿卜絲,晚上吃了一碗半。
馮城還拿出一小碗蜂蜜拌了山藥做飯后甜點,也被紀曇吃光了。
馮城抬手拭去紀曇唇角的山藥渣,通知道:“今天的收益可以給你,不過明天你還得去。”
紀曇不想去又不想把自己今天的勞動所得給馮城。
紀曇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馮城看了眼,沒說什么,朝著隔壁房間走去。
紀曇坐在床上渾身不自在,終于想起自己一天出汗又沾泥,都沒有洗澡。
思及此,紀曇有點發(fā)毛。
感覺自己要被虱子吃掉。
從紀曇進馮家第一天起,紀曇就沒有養(yǎng)成敲門的好習慣。
“爸爸,我想洗澡。”紀曇在馮城門口探進去一個小腦袋。
馮城赤裸著上身,后背鷹銜蛇又一次顯露在紀曇眼前。
鷹展翅弓背,利爪鋒銳,死死抓握掙扎的黑蛇。
黑蛇露出淬滿毒汁的獠牙,鮮紅的蛇信子堪堪觸碰鷹隼的喙。
狠辣與陰毒交纏。
紀曇心臟“怦怦”狂跳兩下,他上次跟馮錦陽說馮城后背的紋身很嚇人不是夸張。
就是很嚇人。
馮城隨便套了件睡衣,指了指房內的浴室,“那里。”
紀曇再次受到“不公正”的對待,譴責道:“為什么你的房間有浴室,我的沒有?”
馮城淡淡反問,“你不是不想和我一起住?”
雖然但是,不能把帶浴室的房間給他嘛。
紀曇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沒好意思說出來。
紀曇努力反思了下自己,他好像在馮城這里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紀曇悔過時間持續(xù)兩秒,然后拿起衣服鉆進浴室。
馮城已經(jīng)洗過了。
紀曇舒服地泡在浴缸,勞累過度的肌肉被溫熱的水舒緩著,不想動彈。
紀曇酸痛的身體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深處的疲倦涌上來,一步也不愿意多動。
出了浴室紀曇提不起任何回自己房間的心思,懶洋洋地“啪嘰”倒在馮城的床上。
馮城似乎并不意外,眉頭都沒動一下,走過去拍了拍紀曇纖窄凹陷的腰身,“往里面點。”
紀曇顧涌著往里面挪了挪。
像條小毛毛蟲。
馮城躺在紀曇騰出的半張床,抬手關上燈。
沒有窗簾,月光皎潔地灑落進來。
這些光亮沒有影響褪黑素的分泌,宛若朦朧影紗,柔得催人睡意。
紀曇目光似有若無地盯著馮城。
馮城搶先道:“你再對我的紋身有什么意見,明天扣兩百。”
被戳穿心思的紀曇惱羞成怒,“爸爸,你是奴隸主嗎?”
馮城側躺過來,面無表情盯回去。
紀曇心虛移開視線。
紀曇好奇冒出點頭,小聲嘀咕道:“所以到底為什么要紋身?”
馮城的答案意料之外,情之中。
“打群架,有紋身的,加二百。”
紀曇:……
“你又有意見?”馮城看著眼巴巴瞅自己的紀曇。
紀曇磨磨蹭蹭湊到馮城身邊,賤兮兮伸手摸了摸馮城的肩膀。
怪不得要扣他二百。
一個紋身原來真的值兩百塊錢。
紀曇調皮眨眼,故意取笑馮城,“爸爸,你是一個富有的人。”
馮城聽出紀曇的揶揄,沒有否認,反而順著紀曇道:“確實,跟你們這些會讀書的文化人比不了。”
紀曇笑得更開心,不走心地安慰馮城,“爸爸,你也很厲害了。”
紀曇以前逮著馮錦陽和他比。
現(xiàn)在成天對著馮城,不知怎么又跟馮城比上了。
紀曇得意地跟偷腥小貓兒似的。
有點壞,但是很可愛。
馮城啟聲,“我厲害還是你厲害?”
紀曇柔嫩的唇角漾起,悄悄伸出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尖。
仿佛在說。
是我自己吖。
盡管馮城進入馮家之后,跟所有的情愛都不沾身。
這時也不得不承認,紀曇可愛得過分,使壞也可愛,撒嬌也可愛,得意也可愛。
馮城借著皎潔的月光可以數(shù)清紀曇纖長卷翹的睫毛,可以看到紀曇漂亮清潤的琉璃眸透出的微弱驚慌。
以及不閃躲。
馮城低頭含住紀曇的唇瓣,指腹抵在紀曇軟膩的側頰,輕輕揉開。
“厲害寶寶,張嘴。”
第54章 紅箋小字憑誰附 反復無常乖戾O×成熟……
紀曇和馮城在這邊住了一個多星期, 紀曇肉眼可見地成為了一名勤勞的小農夫。
每天就是干活、吃飯,累的像頭小豬,倒在床上呼呼睡到天亮。
周而復始。
“起床吃飯。”馮城垂眸坐在床邊, 五指為攏朝后按摩紀曇的頭皮。
紀曇惺忪地睜開條縫隙,揉揉眼睛, 搖搖晃晃坐起身。
馮城熟練地將紀曇攬在懷里, 指腹撫過紀曇柔軟白皙側頸上的紅痕, 低頭親了親紀曇的眉心。
紀曇被馮城身上燒飯帶來的煙火味喚醒, 小卷毛黏人地蹭著馮城頸窩, “吃什么?”
“芋頭花生湯, 豆腐包子、鮮蝦餅。”馮城撈起紀曇纖白的手腕摩挲了下,戴上黑色手環(huán)。
紀曇被涼得一抖, 舉手看了看,“這是什么?”
馮城自然地掀開紀曇身上的薄被,給他穿上床邊的拖鞋,將人拽起來送到衛(wèi)生間,“信息素檢測器,我也有一個, 達到峰值會給我發(fā)消息。”
紀曇洗漱完,換好衣服往廚房里走。
馮城擺好了早餐等著紀曇。
紀曇坐在馮城身邊, 夾起鮮蝦餅咬了口, “哪里來的蝦?”
紀曇側著門口坐的, 橘黃色的朝暉灑落在紀曇白嫩的臉頰,透明的微小絨毛都清晰可見。
馮城掃過紀曇鼓起腮邊, 感覺紀曇胖了點。
“河里捉的。”馮城抬手拭去紀曇沾在下巴的碎渣,“中午想吃什么?”
“想喝魚湯嗎?”馮城問:“待會兒帶你去釣魚。”
紀曇咽下嘴巴里的鮮蝦餅,喝了幾口芋頭湯, “不去挖蘿卜賣了嗎?”
馮城遞給紀曇一個豆腐包子,“今天賣別的。”
紀曇吃了兩個手掌大小的包子,一個鮮蝦餅,一碗芋頭花生湯。
吃飽喝足,紀曇搗亂似地湊到馮城面前。
馮城抬手扶住紀曇的后頸,眼底蘊起點笑,親了親他柔嫩的唇瓣,“一股包子味。”
“加件襯衫,外面曬。”馮城起身收拾碗筷。
紀曇跑到臥室給自己套了件襯衫遮陽,又拿了副墨鏡。
“給你戴。”紀曇踮起腳尖,將墨鏡架在馮城高挺的鼻梁上,彎起眼睛,“也防曬哦。”
歲月沒給馮城成熟俊美的臉留下痕跡,何況他也才三十出頭。
馮城平時被發(fā)蠟梳到后腦的發(fā)絲隨意散落在額前,五官線條硬朗深邃,弧度柔和的墨鏡遮去馮城過于鋒銳的雙眸,沒了刻板的嚴肅,倒顯出幾分爽朗年輕。
馮城摘下墨鏡反手給紀曇戴上,“沒你皮薄肉嫩。”
紀曇不在意地扶了扶墨鏡,手指勾出被墨鏡框壓住的發(fā)絲,沒反駁馮城的話。
紀曇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是頭發(fā)長長了?”
馮城看了眼,紀曇的小卷毛擠擠挨挨堆在紀曇軟糯的臉頰,有慢慢覆攏紀曇小巧耳朵的趨勢。
“確實長了點。”馮城翻找出個皮筋,“給你扎起來。”
紀曇都不用低頭,馮城手指攏梳起紀曇額前的卷發(fā),有點生疏地給紀曇扎了個小揪揪。
紀曇照鏡子看了看,指著皮筋上的蝴蝶結,評價道:“有點丑。”
馮城拉走紀曇,“沒人看。”
荒山野嶺的,確實沒人,紀曇都喪失了打扮的樂趣。
什么方便穿什么,什么難看穿什么。
最主要的是取決于前一天馮城洗什么衣服,第二天穿曬干的。
就連紀曇后頸各式各樣的信息素阻隔貼,都變成了最普通常見的藍色醫(yī)用敷貼。
紀曇連日鍛煉很有效果,走山路走了一半才喊累。
馮城要背他,紀曇非要騎在馮城脖子上。
紀曇穿的是及膝短褲,軟玉般嬌嫩的腿肉搭在馮城寬闊結實的肩膀上,被馮城攥在掌心固定的小腿得意地晃來晃去。
馮城偏頭咬了紀曇腿心一下。
不疼,有點癢。
紀曇扶著馮城的頭直樂,“你別咬我。”
“不咬你。”馮城手掌往上握住紀曇的膝蓋,穩(wěn)住亂躲的紀曇,“別動了,小心掉下去。”
紀曇老老實實坐在馮城肩膀上看風景。
墨鏡削弱光線,紀曇肆無忌憚地仰頭看太陽、看遠方。
“那里。”紀曇給馮城指方向,“有野果子。”
馮城只能先繞到那里,讓紀曇摘野果子,過足農家樂的癮。
紀曇扒著樹枝,努力直起身,摘下像蘋果般的野果,用襯衫擦了擦就往嘴里放。
又酸又澀。
難吃到紀曇當即就扔了出去。
紀曇身體幅度晃動過大,手撥開的枝條反彈到紀曇的臉上,刮了幾條紅痕,堪堪滲血。
紀曇的確皮肉嫩,這幾天磕磕絆絆,身體受了不少傷,精神頭卻是一天比一天好。
馮城放下紀曇,扳過紀曇的小臉兒,“我看看。”
“沒什么事。”馮城準備的創(chuàng)可貼派上了用場,給紀曇側臉整整齊齊貼了三條。
紀曇不高興地看著馮城。
馮城嘆了口氣,主動背鍋,“別生氣,不是故意扶不住你的。”
紀曇和馮城掰扯道:“昨天莫域說我有血光之災,你都不注意的。”
紀曇滿臉寫著“你一點兒都不在乎我”,磨得馮城沒脾氣。
哪里能不心疼呢。
被自己嬌慣起來的小寶貝。
“他是醫(yī)生,他講的這些怪力亂神你也信?”馮城摸了摸紀曇漂亮小臉兒上的創(chuàng)可貼邊緣。
在山上,無論是挖草藥還是挖菜的人,長久的沒幾個不帶傷的。
莫域只是通過他發(fā)現(xiàn)的規(guī)律,總結出大概率現(xiàn)象,編造會發(fā)生的未來。
恰好給馮城提了個醒。
紀曇挖了好幾天,越來越熟練,熟練就代表著不上心,好幾次都不想帶手套。
鋤頭要是碰到的手,說不準真的會出現(xiàn)莫域神神叨叨的血光之災。
于是今天馮城選擇了沒什么危險的釣魚。
房子離溪邊很遠,一來一回也足夠紀曇消耗。
“我信啊。”紀曇認可地點點頭,還指著唇角旁邊的軟肉給馮城看,肯定道:“他還說我口角含珠,特別有福氣。”
馮城屈起手指,蹭了蹭紀曇唇側那點小弧度。
軟軟彈彈的。
紀曇撲進馮城懷里,氣勢洶洶地盯著他,“你不信?”
馮城伸手攬住紀曇,薄唇微挑,“我以為那是胖的。”
紀曇皺了皺鼻尖,瞪了馮城一眼。
情緒不穩(wěn)定是Omega發(fā)情期的前兆。
紀曇前兩天還沒這么磨人。
應該補點Alpha信息素了。
馮城食指勾下紀曇挺翹鼻尖滑落的墨鏡,單手捧起紀曇的臉,安撫這只炸毛小作精,“我可以嘗嘗寶寶嘴巴里面的小珍珠嗎?”
紀曇對上馮城漆墨的眸子,纖長密織的睫羽不自在的顫了顫,耳尖泛起薄紅。
紀曇別過臉,嘀咕道:“那是個形容詞,我嘴巴里面沒有小珍…唔…”
馮城含住紀曇的唇肉,輕巧地挑開紀曇的齒列,細細舔舐。
紀曇舌尖被馮城兇猛地吞吃著,冷酒味的信息素瞬間充盈紀曇的口腔,周遭的血液都被醺得飄飄然。
馮城手指照舊抵在紀曇喉結,沉淡的嗓音發(fā)啞,“寶寶,咽下去。”
紀曇暈暈乎乎軟倒在馮城懷里。
馮城吻去紀曇唇邊的濕潤,單手將人抱起。
紀曇趴在馮城肩膀努力清醒,想了想控訴道:“我肯定是酒精過敏,第一次被你親暈,根本不關陽陽的事。”
馮城托著紀曇的小屁股,“只是種味道,沒有酒精。”
這種常識性的東西,紀曇也知道,但是不妨礙他指責馮城。
紀曇攝入Alpha信息素量過大過濃就是容易暈。
等到馮城將紀曇抱到溪邊時,紀曇還賴唧唧地窩在馮城懷里。
馮城拍著紀曇單薄的脊背,讓他消化這些Alpha信息素。
過了會兒,馮城想到什么,手掌往下。
熾熱的氣息源源不斷傳遞到神經(jīng),紀曇敏感地抓住馮城隔著短褲覆在臀部的手指,“干嘛?”
馮城沒覺得不好意思,坦然對紀曇耳語問道:“小褲濕了嗎?”
紀曇雙眸微微瞪大,耳尖倏地紅透。
AO信息素結合除了安撫情緒,就是調情用的。
攝入過量容易動情。
馮城沒什么顧忌,紀曇年紀小聽不得這些。
紀曇又羞又氣,“沒有!”
馮城見紀曇一臉不好意思的模樣,胸腔震出幾聲輕笑,“正常的生情況,不用害羞。”
紀曇捂住耳朵。
馮城拉下紀曇的手,硬挺的眉眼帶起點笑,故意道:“我可以吃藥。”
紀曇臉頰更紅,“你別為難自己了。”
每天親親摸摸對于紀曇來說已經(jīng)夠了。
不需要更多。
“不是很為難。”清澈的溪邊倒映著馮城比起懷里青稚少年更加成熟的面龐,馮城看了會兒,突然覺得自己還挺好笑的。
為了配得上紀曇的年紀,特意把自己打扮得年輕些。
像個嘩眾取寵的小丑。
然而年紀是裝不出來的。
紀曇一顰一笑都生動鮮活,充滿著明媚陽光的氣息。
自己再怎么樣都改變不了大紀曇十四歲的事實。
馮城抵上紀曇的鼻尖,“酒釀果子,吃不吃?”
紀曇手指都泛起粉意,捂住自己散發(fā)甜膩果香的腺體,羞得說不出話,“…不吃。”
馮城笑了兩聲,組好魚竿分給紀曇一個。
馮城不再開口,紀曇慢慢放松下來。
小魚兒聰明得只吃紀曇魚鉤上的餌料,每每等到紀曇收線,就飛快地脫鉤游走。
馮城釣了兩條巴掌大小的魚,都不是鯽魚,扔到身后的草地上,繼續(xù)甩鉤不緊不慢地釣著。
“寶寶,看下魚鉤。”馮城起身拍了拍紀曇的小腦袋,“爸爸去接個電話。”
紀曇眼睜睜看著因為馮城過來說話跑走的小魚,還沒來得及發(fā)作就被迫接了個任務。
紀曇無奈只能擔起看顧兩個魚鉤的重任,眼睛都要忙不過來了。
馮城沒一會兒就回來,接手自己的魚竿。
紀曇松了口氣,扭頭問道:“什么電話?”
馮城簡單解釋道:“顧諳到了,我告訴他我們在溪邊,他要是餓了自己在廚房隨便做點什么吃。”
紀曇不太在意地轉回去繼續(xù)盯自己的魚鉤。
今天可能要空軍。
這個念頭一出,激發(fā)出紀曇的斗志。
“我要下水捉。”紀曇說風就是雨,立馬低頭解鞋帶,蹬掉鞋子脫了襪子,就要往水里邁。
馮城架好魚竿,拽住紀曇的胳膊,“慢點。”
紀曇腳丫被溪水冰了下,瑟縮地收回來,適應了一會兒才徹底站在溪里。
馮城蹲在溪邊,撐著溪水里搖擺的紀曇。
聰明的小魚不咬鉤,滑溜溜的也不會被沒有任何經(jīng)驗的小漁夫捉住。
溪水里小肥魚一條條從紀曇腳邊游過,一條條從紀曇手里落空。
紀曇委屈地看著馮城。
馮城抹了抹紀曇臉上濺的溪水,“你上來,我下去捉。”
馮城直起身,掐著紀曇腋下把人聰溪水里撈上來放到草地上,好笑地啄了啄紀曇緊抿的唇肉。
挺有勝負心。
馮城還沒下水,就聽到小山坡傳來的男聲。
“紀曇!”
紀曇懵懵轉頭,看到從山坡往下走的顧諳。
顧諳身高腿長,不一會兒來到兩人面前,朝著馮城頷首,“馮叔叔。”
馮城點點頭,看了眼顧諳,視線復爾落到紀曇身上,“累了嗎?要不要先跟顧諳回去?”
顧諳目光隨之移過去,這才有空好好打量許久不見的紀曇。
紀曇面色紅潤,精神很好。
似乎是胖了點,腮邊掛起點小肉膘。
軟白纖細的脖頸錯落著點點紅痕,殷潤的唇瓣醴艷,一看就知道眼前這個漂亮嬌氣的小Omega被怎么對待過。
“這里怎么了?”顧諳指了指紀曇臉上的三張創(chuàng)可貼。
紀曇一被問就煩憂起來,為了博取家長心疼的可憐語氣,“被樹枝刮到了。”
顧諳搭手打算將紀曇從地上扶起來,“那跟我回去吧,消消毒。”
紀曇沒握住顧諳的手,反而借著馮城的胳膊起身,心疼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創(chuàng)可貼。
紀曇轉向馮城。
馮城俯身拍掉紀曇身上沾染的雜草,抬起深眸,“去吧。”
紀曇揮手,“那我走啦。”
馮城“嗯”了聲。
紀曇不大放心道:“馮城,你會抓到鯽魚的對吧?”
馮城點頭,毫無心負擔地答應紀曇。
就算抓不到,助也會送過來。
每天晚上十一點準時過來送物資。
紀曇睡得早,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過。
紀曇放下心,馮城答應他的事還沒有做不到的。
“那你早點回來,我去燒火。”紀曇眼巴巴道。
紀曇沒單獨燒過火,馮城掠過旁邊的顧諳,應該出不了什么事,于是答應下來。
紀曇跟著顧諳往回走,驚嘆顧諳第一次來就能認清路。
“你怎么過來了?你不上學的嗎?”紀曇一邊不好好走路亂踩路邊的雜草,一邊和顧諳聊天。
顧諳看著前面蹦蹦跳跳、過分活躍的紀曇,“期末考都結束了,學校也放了假。”
紀曇沒覺得時間過得這么快,“放假了都?”
顧諳面無表情,“你要是被拐進山里,現(xiàn)在孩子都能生兩個了。”
紀曇對Alpha沒有防備心這件事,馮錦陽沒特意教過紀曇。
沒想到紀曇和馮城結婚后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拋開一切不談,對丈夫難道不應該也有點防備心嗎?
紀曇倒好,不上學了考試也不考了,跑到山里“度蜜月”。
顧諳再次掃過周圍的環(huán)境。
這是拐賣吧。
紀曇沒會顧諳的陰陽怪氣,眨眨眼睛,“顧諳,沒了我,你是不是就能考第一了?”
說的好像顧諳的第一是紀曇讓給他似的。
雖然…但是…也確實如此。
顧諳撇過臉,有點懊惱道:“被年紀第三//反超了。”
紀曇不留情面地哈哈大笑。
顧諳蹙眉看了紀曇好幾眼,才勉強讓紀曇收斂。
紀曇佯裝嚴肅清清嗓子,“你過來干什么?”
顧諳以為紀曇不想讓他來。
“我打擾你和馮叔叔二人世界了,是嗎?”顧諳唇線緊繃,“羅臨樵讓我過來的。”
紀曇沒聽出顧諳話里帶刺,自然道:“沒有啊,不算二人世界,我們在集市待的時間比較長,集市里人很多的。”
紀曇身上純稚感還沒有消失。
顧諳心頭隱隱作怪。
紀曇開口叫馮城名字的時候,莫名讓顧諳心臟一突。
總感覺有什么東西變了。
這是得知紀曇和馮城結婚都沒有感受。
或許是知道當時的紀曇并沒有多喜歡馮城。
顧諳低頭,所以現(xiàn)在的不舒服是因為什么呢?
代表著親密符號的名字被紀曇親昵自然地喊出來,而馮城習以為常。
顧諳再次看向紀曇纖薄的背影。
紀曇現(xiàn)在是喜歡馮城了嗎?
在和馮城談戀愛?
連馮錦陽都沒有的待遇。
“雖然不是我做飯。”紀曇侃侃而談,標彰自己的功績,“但是燒火也是需要掌握火候的。”
往小溪那里走時,紀曇纏著馮城撒嬌,磨磨唧唧左轉轉右轉轉,硬是兩個小時才走到。
回來倒好,不知道是不是回家心切,紀曇和顧諳一個小時就走回來了。
紀曇坐在小板凳上用著最原始的火箱。
顧諳沒什么反應,只覺得紀曇脖子上的痕跡鮮艷得刺眼。
顧諳終于忍不住問道:“你跟馮城什么關系?”
又來了。
養(yǎng)小狗的好主人—顧諳再次上線。
紀曇有點頭大,哼哼唧唧敷衍著顧諳,“能是什么關系,結婚關系。”
紀曇也不太確定。
自從那天晚上,他老是和馮城做些兩個人才能做的親密舉動。
非要說的話。
他不抗拒和馮城的親昵。
他在馮城身上感受到和當初福利院在馮錦陽身上感受到的安全感。
顧諳看出紀曇言語措辭的猶豫,恨鐵不成鋼道:“他三十二了,比你大十四歲。”
顧諳本以為紀曇最起碼也會斟酌下。
沒想到。
紀曇那個小戀愛腦捂著自己的耳朵,什么都不聽的乖張態(tài)度,“我又改不了他的身份證,我能有什么辦法。”
顧諳:……
顧諳眼不見心不煩地走了出去,沒在院子里多待就等到了回來的馮城。
“馮叔叔,我來吧。”顧諳接過馮城手里的漁具。
馮城提著四條魚,沒讓顧諳接手,“這些我來處就行。”
當初盯著兩條小狗的主人,在今天終于翻身翻過勁兒變成了等待投喂的小狗。
顧諳待在院子里看著紀曇和馮城配合熟練。
有種自己是被拴在門口的小土狗,等著主人扔點剩飯剩菜養(yǎng)活自己的錯覺。
到了飯桌上這種感覺更甚。
“你怎么不用筷子?”顧諳瞧著快把臉埋進碗里的紀曇。
紀曇從來沒吃過這么多的飯。
顧諳的記憶還停留在紀曇一罐粥都吃不了的時間點。
紀曇用勺子接過馮城給他夾的菜,指了指桌子上的炒土豆絲和回鍋肉,“就兩個菜,也不需要筷子夾啊。”
反正馮城會給他夾菜,什么都隨他。
顧諳搶不過紀曇,默默撿起紀曇用勺子舀掉桌子上不吃的菜,就著白米飯吃。
紀曇吃了兩碗飯,還喝了兩碗鯽魚湯。
紀曇吃飽,馮城讓他玩去了,顧諳留下來幫馮城收拾碗筷。
“羅臨樵告訴我,當年挖掉我媽腺體的是馮康仁。”顧諳頓了下,“他甚至還有可能是制造馮錦陽父母車禍的幕后主使。”
馮康仁也就是馮三叔。
馮城神情無波無瀾,“這不是你現(xiàn)在應該管的事,我和你父親會處。”
“怎么處?”顧諳遇到他的母親,就變得咄咄逼人起來,尖銳地想要個答案,“您都被他移出馮氏,您還能怎么對付他?”
馮城抬眼,仔細看過這個被仇恨籠罩的高大Alpha。
當年資助的小孩子原來長成了這副身量。
馮城幫顧諳其實是有些后悔的。
要不是他的幫助,顧諳不可能在羅臨樵眼皮子底下躲了這么多年。
直到顧諳母親去世前,羅臨樵才知道有個顧諳。
顧諳被馮城審視的視線,逼得低下頭。
“對不起馮叔叔,我太偏激了。”顧諳抹了把臉,“羅臨樵還告訴我,您和灝田的莫總達成了合作。”
“八個億收了他們集團的爛尾別墅,還花了四十五個億收購了灝田?”
馮城不置可否,“看來羅臨樵是把你當成接班人培養(yǎng)。”
毫無保留地對顧諳如實相告。
顧諳來之前多少也有點了解,“這邊村民迷信,不愿意遷墳,所有的基礎設施包括水、電、天然氣都無法建立。”
“在山體鋪設管道也有難處,三家公司仗著自家技術優(yōu)勢互不相讓,但都不肯降價。”顧諳語氣沉沉,“您真的有辦法,讓這爛尾別墅扭虧為盈嗎?”
馮城洗好碗,又拿抹布蹭了遍做飯時鍋邊產生的油漬。
“莫域為了這度假別墅,費了不少力氣。”馮城啟聲。
為了忽悠村民遷墳裝神棍,在這里大肆宣揚封建迷信,差點被帽子叔叔請去警察局喝茶。
然后又開始免費義診,一家一家攻心戰(zhàn)。
不出意料,都失敗了。
馮城洗干凈手,抽出紙巾拭去手上的水珠,“但是費力氣是不夠的,莫域還差點運氣。”
顧諳不由得想問“您就有這個運氣嗎?”
最終還是忍住了。
馮城離開了廚房。
紀曇躺在床上啃紅薯干。
馮城撈起紀曇放在腿上,“坐起來吃,躺著容易胃食管反流。”
紀曇老老實實坐在馮城腿上吃,還假模假樣問馮城吃不吃。
馮城只能笑道:“我咬不動,你自己吃吧。”
紀曇開心地繼續(xù)吃獨食。
“今天晚上帶你去市里住酒店,好不好?”馮城抬手撥了下紀曇頭頂?shù)男【揪尽?br />
紀曇偏頭看向馮城,“帶顧諳嗎?”
“不帶他。”馮城自然道:“我們兩個去過二人世界。”
紀曇反駁,“之前不就是一直再過二人世界嗎?”
馮城深眸流露出絲驚奇,“我以為你會覺得每天在集市見到很多人不當是二人世界。”
紀曇臉色閃過尷尬。
他確實是這么想的。
又是幾個小時的山路,到市中心已經(jīng)晚上了。
紀曇點評著五星級酒店的餐品,發(fā)現(xiàn)不是很好吃,因為自己只吃了一碗。
馮城摸了摸紀曇軟軟平平的小肚子。
紀曇坐了一下午的車,沒什么運動量,自然是不餓。
馮城顧慮道:“你覺得每天早上五點半起來和我一起長跑再去學校怎么樣?”
按說,學習是高強度腦力工作,幾乎等同于體力勞動。
但是紀曇在學校吃得也不多。
只能說明學習對于紀曇來說,并不是個苦差事。
馮城打算從別的地方消耗紀曇。
紀曇氣憤反對馮城提議,“我會被累死。”
那只能回去在商量。
“我去洗澡。”馮城問紀曇,“你要帶浴缸的那間還是?”
紀曇沒覺得累,不想泡澡,“都行。”
紀曇隨便選了間浴室洗澡,出來時落地窗前綻開漫天的璀璨煙花。
紀曇被吸引著去看。
顏色各異的花束、圖案在黑夜依次浮現(xiàn)。
宛若徐徐展開的唯美畫卷。
“生日快樂。”低沉的男聲在紀曇身后響起。
紀曇驚訝轉頭,馮城繞過紀曇脖頸,給他系上一條藍色寶石項鏈。
馮城說:“和信息素阻隔貼有同樣的功效。”
紀曇手指摸上鎖骨中間凹凸不平的藍寶石,“今天不是我生日。”
馮城撫了撫紀曇的小腦袋,“可以是。”
“你可以跟馮錦陽過同樣的生日,也可以不,更可以選擇每一天作為你的生日。”馮城眸色認真,“寶寶,你還小,你不知道你的未來有無限可能。”
紀曇眸光劇烈地顫了下。
紀曇可以選擇大多數(shù)人選的路,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當個文員穩(wěn)穩(wěn)當當一生。
他同樣可以選擇在集市擺攤買菜。
紀曇學習好,可以取得優(yōu)秀的成績,那條安穩(wěn)的路給了他安全感。
可是紀曇賣菜賣得也很不錯,可以憑借他對蔬菜的了解、親和力和口才,在集市上混得也不錯。
這樣,紀曇的安全感似乎又增加了條支柱。
馮錦陽拼命地掏空自己給紀曇他想要的安全感。
馮城逐步讓紀曇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建立獨屬于他,誰都搶不走的安全感。
紀曇不清楚哪個更好。
他只知道,他現(xiàn)在想要的是馮城給予他的。
兩片唇不知何時交貼在一起,輾轉碾磨,彼此交換著津液。
馮城抱起紀曇,指尖在紀曇腺體邊緣打轉,音調黏稠沙啞,“寶寶,你想要我嗎?”
雙唇微微分離,紀曇仰起小臉兒迷茫地追逐這馮城。
在冷冽的酒氣中,釀著懵懂嬌憨的小果子。
紀曇下意識點頭。
馮城眼神暗了暗,將紀曇放在床上。
紀曇被床墊彈起,稍微清醒了點。
“啵”藥盒打開的聲音在紀曇耳膜無限放大。
藥片晃動,就著溫水吞服。
紀曇睡袍散亂地看向喉結滾動的馮城,沒征兆地升起一絲驚慌。
久違的出爾反爾,再次降臨。
紀曇攀附著馮城的肩膀,習慣性地用撒嬌讓馮城屈服。
紀曇軟軟地親上馮城唇角,清潤的琉璃眸含著水色,“我不想要了,我還沒準備好。”
言出必行才是好寶寶。
所以屢次反悔的壞團團要吃教訓了。
馮城回吻著紀曇側頰,動作克制而珍惜,“那怎么辦呢?寶寶。”
“已經(jīng)咽下去了。”
第55章 紅箋小字憑誰附 反復無常乖戾O×成熟……
莫域將轉贈基金的協(xié)議書遞給莫奕, “灝田有你的一份。”
“最近在醫(yī)院實習怎么樣?是專門研究Omega腺體的?”莫域打趣道:“是不是見到很多漂亮的Omega?”
莫奕無意識摩挲手機邊緣,里面有個加上聯(lián)系方式后只說了一句話就沒了任何交流的Omega。
莫奕腦海浮現(xiàn)小Omega嬌憨明媚的模樣,不由得失落感更重。
“哪有什么漂亮Omega, 都是病人。”莫奕一板一眼道。
莫域瞧著莫奕相思成疾的倒霉模樣挑了挑眉,狀似無意道:“反正灝田被收購了, 也不用推你出去聯(lián)姻, 你愛喜歡哪個Omega就喜歡哪個Omega, 你喜歡Alpha都無所謂。”
“你別瞎說。”莫奕打斷他哥的好奇心, 轉移話題道:“馮城不是被馮家踢出馮氏了嗎?怎么還要收購我們?yōu)铮俊?br />
“為了殺回馮家?”即便是自家集團, 莫奕都沒什么信心, “靠著灝田不大可能吧,你耗費了五年都沒成功。”
莫域聳肩, 故作神秘道:“或許我還差了點好運氣。”
“山嶄度假別墅,兩個迷信封建的村委會,三個互不相讓拿捏我們的燃氣管線技術公司。這不是差點運氣的事吧。”莫奕頭疼道:“當初我們不應該和馮筑遇搶這個項目。”
莫域并不認為馮城接手后就會成功,“往好處想,現(xiàn)在又變成他們馮家的了。”
“項目失敗就失敗。”莫域舊事重提,“挑人不要挑錯了就好了, 孟家那兄弟兩個被一個Omega迷得團團轉。”
“后來嫁給了馮城。”莫域手指拂過下巴,“馮城把他帶在身邊, 這次我倒是見到真人。”
莫域喝了口紅酒, “也就一般般。”
除了漂亮點, 性格嬌氣不討人厭,甚至還有點可愛外…嗯…沒什么優(yōu)點。
莫奕面色一僵, 連忙也喝了口酒,若無其事問道:“馮城把人帶到身邊?馮城大那么多歲,他們兩個相處得能好嗎?”
“這有什么相處得好不好的。”莫域想起紀曇蹦蹦跳跳圍著馮城嘰嘰喳喳說話的活潑樣子, 唇角不禁掠起笑,“小孩兒嘛,你寵著他他就跟你好。”
“何況那個小孩還挺乖的。”
莫域又想起紀曇湊到他面前認真聽著他編造面相的胡言亂語,補充道:“也挺好騙的。”
莫奕眼眸閃了閃。
“主要吧,還是那個小孩非要找匹配值100%的Alpha,孟家那兩個鎩羽而歸,就連和他一起福利院出來的馮錦陽都被拒絕了。”莫域不是沒動過心思,一是他和紀曇匹配值只有93%,其次他也沒必要得罪馮城。
紀曇身上的冷酒味都快冒出來了,紀曇還無知無覺沖著別人的Alpha笑得可甜了。
馮城真是沉得住氣,要是自己,他就把紀曇關家里讓他沾花惹草。
莫域道:“也只有馮城和他匹配值100%了。”
莫域說起這事也怪稀罕,他活這么大,但是沒有見過匹配值100%的AO。
“不是,哥。”莫奕倏地抬眼,眸色顯出不容忽視的篤定,“馮城和紀曇的信息素匹配值是假的,根本不是100%。”
莫域神情一凜。
莫域勾起唇角,卻沒什么溫度,“這你也知道?莫奕,你去當實習醫(yī)生還是去間/諜了。”
莫奕拿著紀曇的腺液和老師提取的馮城信息素比對過,只有95%。
莫域掃過弟弟的神情,若有所思道:“你加過紀曇的聯(lián)系方式嗎?”
莫奕下意識看了眼手機。
莫域直接拿起莫奕的手機,用莫奕生日解鎖,果不其然在社交軟件上看到了屬于紀曇的頭像。
“有檢測報告嗎?”莫域問道。
莫奕怔了下,“你想做什么?”
莫域抬了抬眉,“有證據(jù)你就應該發(fā)給人家啊?”
莫奕想要搶回來,“我不是挑撥離間的人。”
莫域躲了躲,“這是拯救被欺騙的天真Omega。”
順便給馮城找點事。
三十多個億投入的山嶄,馮城壓價壓到八個億,心黑手狠。
莫奕本來就不是很堅定,莫域給了他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莫奕就沒有繼續(xù)阻止莫域。
莫域將手機還給莫奕。
莫奕盯著聊天框的文件出神,心底升起微茫的希望。
等著紀曇看過后的結果。
紀曇這幾天沉浮在馮城鋪天蓋地的信息素中,腦子快要被冷酒醺得壞掉,只知道黏人要抱,碰都沒碰過手機一下。
馮城抓著紀曇大腿固定,軟腴糯白的腿肉從指縫溢出,淡粉暈紅,活色生香。
紀曇纖細的腰肢高高抬起,涼玉般的藕臂無力地搭在馮城的后頸,眼尾勾起醴艷的濕痕。
“爸爸。”紀曇軟嫩似水的聲調委屈得要命。
馮城低頭覆著紀曇磨紅的唇肉,“把舌頭伸出來。”
“不要。”紀曇哼唧著,“要…信息素。”
馮城掌心從紀曇汗津津的后背往上,托住他的后頸,小心避開嬌艷欲滴的腺體,“怕痛不讓標記,上面不吃,讓哪里吃呢?寶寶。”
紀曇茫茫然看著馮城,馮城喉嚨滾動了下。
馮城忍不住低下頭,紀曇短促地尖叫了聲,又開始浸在冷酒里哭。
紀曇肩膀劇烈收縮著,軟白的細頸在棉枕上折出脆弱漂亮的弧度。
紀曇泛粉的指尖緊緊抓著淡藍色的枕巾,柔紅的唇瓣微張,重重呼出口氣,受不了地踹馮城。
“吃了…幾顆藥?”紀曇喘著氣問馮城。
馮城掐著紀曇側腰將他放下,俯身憐愛地吻了吻紀曇細白的眼皮,沉啞道:“一顆。”
不可能。
太久了。
紀曇渾身酸得要命。
“你騙人。”紀曇紅著眼睛指責道:“馮城,你騙人!”
這下子馮城的呼吸都重起來。
馮城順著紀曇側腰往下,掠過紀曇纖細筆直的小腿,握住紀曇踹人的腳踝折疊起來,眸色深沉,“寶寶繼續(xù),繼續(xù)叫我的名字。”
紀曇甜膩的果香更加洶涌地散開,直至充盈整個房間。
紀曇腕間的手環(huán)也滴滴響起警報,同步發(fā)到馮城手環(huán)上。
馮城鼻尖抵著紀曇嬌嫩的腺體,“還是不讓咬?”
紀曇智勉強掙脫一絲,努力搖頭,“不要。”
紀曇不講道:“要咬就咬你的。”
馮城胸腔溢出幾聲輕笑,“小賴皮鬼。”
終于馮城身上的藥效解了,抱起累得軟倒在懷里的紀曇去洗澡。
被溫熱的水流沖刷著,紀曇恢復了點精神,吸吸鼻子,“那里也要洗,我不要小寶寶。”
馮城撩起水從紀曇肩膀處開始清洗。
浴缸是清水,一覽無余。
馮城指腹揉了揉紀曇側頰的軟肉,逗弄道:“不給爸爸生,給陽陽生?”
紀曇聽不得這話,羞恥得腳趾抓起。
“不要,也不要給陽陽生。”紀曇眼尾勾著,略有點嬌氣地看向馮城,“我就是不想生小寶寶。”
紀曇一直就是想和馮錦陽相依為命。
孩子或許是綁住馮錦陽更加牢固的鎖鏈。
同樣是為他缺失的安全感增加的砝碼。
但是怎么可以把孩子當成一個工具而希望他出生,而不是真的愛他而讓他出生。
他也是條小生命,他也有獨立的人格,他是獨立的個體。
紀曇恍然覺得自己錯得過分。
為了和馮錦陽長久在一起,他做了太多不好的事。
永遠懷著嫉妒的惡意看著馮錦陽。
借著馮錦陽對他的愛,讓他受傷。
還要讓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出生就要背負不屬于他的責任。
紀曇以前沒有想那么多,他以為自己會永遠和馮錦陽在一起。
然而等到他跳出來才發(fā)現(xiàn),或許不在一起對兩個人才是好的。
自私點來說,起碼對自己是好的。
紀曇有時候也會怕在對馮錦陽扭曲的心態(tài)中會變成徹頭徹底的壞人。
他不想變成那個樣子。
畢竟他學習還不錯,也會賣東西,怎么以后也會成為一個善良向上的人。
“不想生就不生。”馮城拿起浴巾將紀曇抱出來,親了下他的臉頰,“爸爸給不了你孩子,所以我以后只有你一個寶寶。”
紀曇看著馮城。
莫名地,紀曇感覺這是比任何都要安心的話。
不當馮錦陽的唯一,當馮城的唯一,好像也不錯。
紀曇無力思考太多,昏昏沉沉地睡在馮城懷里。
馮城撫著紀曇的小卷毛,等到紀曇徹底安寧下來,拿起床頭之前叮咚作響的手機看了眼。
手指撥動瀏覽整個屏幕。
馮城平靜看完,眼神都未動一下,就把手機放下拿起并排的另一部。
“爸,我回國了。”
“團團還跟著您在山嶄嗎?”
“我想接他回來。”
馮城低眸掃過胸膛睡容酣然浮粉的紀曇,單手編輯信息發(fā)過去。
“我問問他。”
馮城關掉手機,撫了撫下意識往懷里鉆的紀曇,同樣閉上了眼。
紀曇第二天醒得不算晚,才九點多。
紀曇洗漱完才去吃早飯。
兩個龍蝦包,三個春卷,半盒炸牛奶糕,一碗雞蛋羹。
自從顧諳去了山上,紀曇住在酒店就沒有回去過。
住了三四天了得有。
紀曇百無聊賴地從落地窗前看著遠處半山腰上的別墅。
馮城說,他把那里買了。
之前爛尾了。
可是他買了就不爛尾了嗎?
“想什么?”馮城不知道何時回來,走到坐在藤椅上的紀曇身后,撫了撫他單薄的肩膀。
紀曇有點擔憂,“你買了它會賠錢嗎?莫域都賠錢了。”
馮城笑了下,把紀曇抱到腿上,在高樓眺望著山嶄好像在看自己的商業(yè)版圖。
“說不準會賺錢。”馮城故意道。
紀曇眨眨眼,“賺了錢給誰呢?”
馮城抵了抵紀曇的鼻尖,“寶寶,我很想說給你,但是我得給陽陽。”
馮錦陽動不了馮三叔。
山嶄可能是馮錦陽唯一逆風翻盤的資本。
“為什么給他?”紀曇沒有想要山嶄,但是也不解,“不是你轉的錢嗎?”
馮城淡淡道:“我欠馮家的終究是要還給他們。”
紀曇皺皺鼻尖,有點任性道:“我才不會給把我養(yǎng)大的福利院寄錢,他們對我還沒有陽陽對我好。”
馮城不置可否。
“你也不用還給馮家。”紀曇有點小聲對馮城道:“他們對你也沒有很好。”
馮城摸了摸紀曇的臉蛋,知道紀曇是被嚇到了。
不過沒想到紀曇還記著。
那個時候馮錦陽和紀曇剛到馮家。
福利院檢測第二性別的機器不合格,馮錦陽和紀曇在馮家生活一個星期都不到,同時進入易感期和發(fā)情期。
馮三叔和馮筑遇帶著人沖到馮家老宅,先是指責馮城不負責任,竟然讓馮錦陽在家里度過第一次易感期。
來的人很多,吵得很大聲。
紀曇本來到了新環(huán)境就沒安全感,樓下的動靜傳得他惶惶心驚。
一個初次發(fā)情期的小Omega最是虛弱的時候,不知怎么自己走出了臥室,想去找馮錦陽。
結果被四五個陌生Alpha按住易感期馮錦陽的場面,嚇到茫然。
甚至連馮城都被搡了把。
紀曇發(fā)情期扛不住他長時間站立,他以為最后是馮城將人攆出去,馮錦陽掙脫束縛最后把他抱回房間。
前面都對。
只是那時馮錦陽也暈了過去。
是馮城抱著初次發(fā)情就經(jīng)歷驚嚇的紀曇回了房間。
“最后一次,我把馮家還給馮錦陽,后面就跟我無關了。”馮城道:“之后我賺的錢都養(yǎng)你。”
馮城意有所指地捏了捏紀曇的小肚子。
站起來平坦纖瘦得過分,乖乖地窩在懷里,倒也是能捏起點小肉。
紀曇不死心還是問,“不管不行嗎?”
馮城搖頭,有點認真道:“一諾千金。”
紀曇不知道一諾千金,只知道反復無常、隨意變卦。
“我做不到一件事堅持下去。”紀曇哼哼唧唧道。
總是想中途反悔。
馮城笑道:“可能是老天就沒給過寶寶幾件好東西。”
總是在吃苦,總是在受傷,所以想要稍微好一點只能左抓抓右抓抓,試試這個試試那個,才勉強有點好運氣。
“不是團團的錯。”馮城親他的眼睛,“以后我給團團好東西,讓團團一直好福氣。”
這樣磕磕絆絆長大的小孩子,走上平坦的道路才回堅持走下去。
紀曇有點懵懂,但還是高興地彎起眼睛,“那我一直要,算不算另一種程度的一諾千金?”
馮城眼底蘊起淺笑,“算。”
馮城對于山嶄的規(guī)劃胸有成竹,往下安排都是不緊不慢。
仿佛篤信他能把山嶄轉虧為盈。
沒人看好馮城,偏偏他氣定神閑的模樣還是讓馮氏坐不住。
馮康仁讓馮錦陽過去探聽下馮城的動向。
馮錦陽去了,快要到達目的地時出了車禍。
馮城當時正在山嶄別墅里視察,紀曇昨天還想去看看。
“馮城,陽陽出車禍了。”紀曇在電話里哭,聲音都打著顫。
馮城安撫著紀曇,“我送你去醫(yī)院看他,好嗎?”
紀曇吸了吸鼻子,像是努力壓著情緒,斷斷續(xù)續(xù)道:“顧諳…顧諳正帶我去。”
“好,不要哭了。”馮城放低聲音,“我待會兒也過去看看。”
紀曇“嗯”了聲,才掛斷電話。
紀曇到醫(yī)院時已經(jīng)晚上了。
紀曇從來沒有忽視馮錦陽在他這里的重要性,哪怕和馮城相處越來越多,馮錦陽的存在被壓縮到極限。
然而收到馮錦陽車禍的消息,紀曇不可避免地指尖發(fā)顫。
紀曇剛進病房,眼淚就先掉下來。
馮錦陽瘦了很多,俊美的五官立體起來,增添了些許成熟。
眉眼間依舊是紀曇熟悉的陽光爽朗。
“寶寶。”馮錦陽蒼白著臉,朝紀曇揚起一抹笑,“過來好不好?我很久沒見你了。”
紀曇眼淚掉得更厲害,走過去握住馮錦陽伸出來的手。
“你怎么了呀?”紀曇摸了摸馮錦陽臉上長短不一的傷口,“車禍這么嚴重嗎?”
馮錦陽努力坐起身。
紀曇驚了下,連忙扶住馮錦陽。
馮錦陽迫不及待擁住紀曇,把眼里滲出淚意憋回去,聲音有點啞,“團團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
“我的寶寶為我吃了好多苦。”
馮錦陽知道紀曇為了幫他找出馮三叔販賣Omega的罪證,而去接近馮筑鑫差點被強制標記時,嚇得心臟都停了。
他不介意紀曇的嫉妒亦或是惡意。
無論如何紀曇傷害的都是自己,又不關別人的事。
他愿意接受紀曇一切,或好或壞,對自己所有的情緒。
反正最后他們都是在一起的。
可是他又不確定起來,他真的能護好紀曇嗎?
紀曇這次為了他敢接近馮筑鑫,下次呢?
要是下次遇到更加危險的事,紀曇會不會做更加危險的舉動。
他不敢賭。
馮錦陽拭去紀曇臉上的淚痕,語重心長道:“寶寶好聰明,但是不要做讓我擔心害怕的事了,好不好?”
紀曇點點頭,濕潤的睫毛顫顫掃過馮錦陽后頸。
紀曇驀地頓住,有點驚慌道:“你的腺體怎么了?”
馮錦陽下意識摸了摸腺體邊緣長長的劃痕,對紀曇滿不在乎地笑笑,“沒事的,不小心劃到了。”
“沒事?”紀曇提高聲量,明顯不相信,“那你釋放信息素讓我聞。”
馮錦陽臉色訕訕。
紀曇見狀,嘴一撇,又要哭。
馮錦陽搶先控訴道:“你現(xiàn)在都是結婚了的Omega,怎么可以隨便聞別的Alpha的信息素。”
紀曇盯了馮錦陽一會兒,沒發(fā)現(xiàn)馮錦陽心虛找的蹩腳借口,只聽出馮錦陽要跟他劃清界限,還指責自己。
紀曇忍了忍,沒忍住,又開始“啪嗒啪嗒”掉淚。
馮錦陽瞧不得紀曇哭,心疼得不行。
“寶寶乖,不哭了。”馮錦陽小心翼翼湊到紀曇面前,伸手攬住紀曇,順著他的脊背。
紀曇絲毫不提是自己不等馮錦陽,反而把鍋甩了出去,委屈巴巴開口,“那我和馮城匹配值100%嘛,我不嫁給他,我以后就沒有匹配值100%的Alpha了。”
說的好像是紀曇受了天大的委屈,沒辦法被迫的。
不講得可愛。
馮錦陽沒有任何埋怨紀曇的想法,他在國外得知紀曇和馮城結婚時,第一到達的情緒不是氣憤,而是彌天蓋地的恐慌。
馮錦陽非常確信紀曇愛他。
馮錦陽甚至確定哪怕紀曇和馮城結婚,在紀曇心里最重要的就是自己。
可他還是害怕得要命。
也就是那一天,馮錦陽突然就懂了,在他回到馮家時紀曇害怕什么。
紀曇知道自己愛他。
紀曇知道自己即便回到馮家,自己也不會拋下他。
可紀曇還是不開心,一直悶悶的。
“剛到馮家,馮康仁和馮筑遇要把我?guī)ё叩臅r候,嚇到團團了。”馮錦陽輕拍著紀曇,緩緩道:“團團就是那一天開始擔心,我會不會被永遠帶走,再也見不到我。”
“團團,也是那天知道,我不再屬于團團。”
馮錦陽屬于的是馮家。
馮錦陽不會再是紀曇的小狗。
這是馮錦陽在擔憂失去紀曇的恐懼中想通的事情。
他或許不會主動離開紀曇,愛也不會變。
但要是被迫的呢?
他被迫和紀曇分離,紀曇被迫被天命Alpha吸引。
這都是無法抗拒的事情。
他害怕的事情,紀曇已經(jīng)在兩年前害怕過了。
他尚且沒辦法掌握馮家,難道讓紀曇去相信他口中不牢靠的信誓旦旦么?
再海誓山盟,終究比不過現(xiàn)實。
現(xiàn)實就是他沒有能力和底氣為紀曇做出一輩子的保證。
“對不起寶寶,我知道得太晚了。”馮錦陽摸著紀曇的小腦袋道歉,“所以讓團團難受了這么久。”
他一直沒有給足紀曇安全感。
安全感不是退讓得到的。
這么簡單的道,他現(xiàn)在才懂的。
紀曇終于哭夠了,慢慢停了下來,眨著濕潤的眸子要求道:“那你讓我聞你的信息素。”
這事兒繞不過去了,是吧。
馮錦陽沒辦法紀曇,斟酌道:“一點點。”
紀曇點頭。
馮錦陽真的就只釋放了一點點信息素。
暴曬的陽光味在紀曇鼻尖一閃而過。
紀曇眼也不眨,篤定開口,“你的腺體壞了!”
馮錦陽硬著頭皮比劃了下,“只壞了一點點。”
紀曇生氣反駁道:“那也是壞了。”
“誰欺負的你?”紀曇問馮錦陽。
馮錦陽嘆氣,“寶寶別害怕,這次不會有人不顧我的意愿把我?guī)ё撸硬粫腥藗ξ伊恕!?br />
紀曇初次發(fā)情期見到他被強行帶走的場面,給紀曇造成很大的心陰影。
馮錦陽遲鈍地現(xiàn)在才發(fā)覺。
“我都會回來的。”馮錦陽握住紀曇的手,“這一次可以相信我,不要害怕了。”
紀曇被馮錦陽熾熱的掌心包裹著,張了張口沒有出聲。
無法言說的委屈彌漫上心頭。
可他不能和馮錦陽說。
就像馮錦陽說的,他已經(jīng)結婚了,不能再和別的Alpha那么親近了。
紀曇有點難受,原來是他和馮錦陽先有了小秘密。
馮錦陽耐心地等著紀曇開口,“想說什么?”
紀曇掩下思緒,沖馮錦陽笑了笑,故作輕松道:“我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
“那天還是你抱我回的房間,你還y…唔…”
第56章 紅箋小字憑誰附 反復無常乖戾O×成熟……
“據(jù)說匹配值100%的AO情侶可以治愈一切疾病, 是真的嗎?醫(yī)生。”
紀曇刻意忽略信息上方的文件,等待答案。
莫奕回復很快,“會的, 雖然匹配值100%的AO鮮見,提供的數(shù)據(jù)也很少, 但是高匹配值信息素交換等同于在你的身體構建第二個免疫防御機制。”
莫奕生怕自己回答得不周全, 不能讓紀曇滿意, 連忙補充道:“比如現(xiàn)在也將信息素治療作為一種醫(yī)學手段。”
紀曇看著莫奕發(fā)送長段長段目前以信息素提取作為藥物成分的藥劑, 不禁顰起眉。
紀曇越看越煩, 怎么都找不出一個完全否定的結果。
莫奕遲遲沒有收到紀曇消息, 忍不住忐忑提起道:“你看過文件了嗎?你其實和馮城的匹配值只有95%,你還那么小, 肯定是被馮城蒙騙了,他是哄你他跟你的匹配值100%,你才和他結婚的,對嗎?”
“紀曇,我知道你想要個匹配值100%的Alpha。”
紀曇在莫奕發(fā)下一條信息前,率先打字道:“我知道世界上根本沒有匹配值100%的AO。”
莫奕收到消息后似乎卡了殼兒。
紀曇沒再會, 徑直關掉了手機。
紀曇去醫(yī)院看過馮錦陽,得知馮錦陽腺體需要治療后, 給馮城打了個電話, 沒有等他趕到醫(yī)院就和馮錦陽一起飛了回去。
到現(xiàn)在差不多過了一個星期。
馮城應該是從紀曇越來越冷淡的消息中察覺什么, 沒有主動開口提接紀曇回去的事情。
于是紀曇自從和馮錦陽一起離開后就再也沒見過馮城。
“團團,吃飯了。”馮錦陽帶紀曇去的是他回國重新置辦的房產。
馮家未來繼承人從馮家老宅搬出來的訊號免不了讓外界猜測。
馮康仁卻是樂見其成。
巴不得馮錦陽和馮城徹底鬧得越厲害越好。
紀曇走出來, 對上馮錦陽爽朗的笑容,皺皺鼻尖每日一問,“你吃藥了嗎?”
馮錦陽老實點頭, “我吃了的。”
緊接著,紀曇果不其然要求道:“你讓我聞聞你的信息素。”
馮錦陽瞬間頭大,摟著紀曇往餐廳走去,熟練哄勸,“寶寶,腺體哪里是吃藥兩三天就好的,你多給它幾天時間嘛。”
那就是還沒好。
紀曇臉色不虞地被馮錦陽推到餐位上,悶悶開口,“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要是有別的辦法,馮錦陽也不會從國外拖到國內還沒治好。
馮錦陽沖著紀曇笑,照舊是安撫的話,“多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
腺體損傷是不可逆的。
然而紀曇還是抱著微茫的希望。
他希望馮錦陽的腺體能好起來,希望馮錦陽好好的。
紀曇低下頭吃飯,“無論怎么樣,我都會治好你的腺體的。”
馮錦陽耳畔被紀曇篤定堅持的聲音充斥,內心卻被苦澀塞滿。
紀曇對他越好,就讓他愈加清晰地認知到自己失去了紀曇。
明明小時候說要一直在一起的。
長大后紀曇卻嫁給了別的Alpha。
偏偏他怪不了紀曇任何,因為終究是他沒有能力保護好紀曇。
“你又不是醫(yī)生,少操心了。”馮錦陽佯裝無事道。
馮錦陽和紀曇從小一起長大,對紀曇情緒再了解不過。
紀曇這幾天不高興,除了對他腺體的擔憂。
有一部分原因是來自馮城。
馮錦陽頓了頓,忍不住開口道:“團團,你要是和馮城結婚不開心,就和他離婚。”
馮錦陽想過無數(shù)回國后的場景。
不顧一切,索性從了馮三叔,徹底扳倒馮城將紀曇奪回來。
或者是賣慘,借著自己在紀曇心里無可取代的位置,哄騙著紀曇回到自己身邊。
可是見到紀曇掉著眼淚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時,馮錦陽什么想法都沒有了。
不和自己在一起也沒關系。
紀曇喜歡誰、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好了。
他受不了紀曇哭,他只想紀曇開開心心的。
“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也會永遠等你。”馮錦陽保證般開口。
然而要是馮城讓紀曇難過的話,紀曇也不是非和馮城保持這種婚姻關系。
起碼紀曇和他情誼要比馮城深厚得多。
而且他現(xiàn)在有能力保護紀曇。
馮錦陽有點緊張地看向紀曇。
紀曇倏地抬眸對馮錦陽說:“我也不知道我對你是什么感情。”
“我是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沒錯,但是和你談戀愛是因為十六歲你被馮家找回來,我怕和你分開才想和你談戀愛的。”
十六歲的紀曇只知道愛情加上友情,可以讓他們關系更牢固,卻不懂什么是愛情。
紀曇中肯道:“陽陽,我不知道,我愛不愛你,我只知道我不想和你分開。”
但是和馮錦陽分開這幾個月,有馮城陪著,也沒那么難熬。
紀曇肯定自己是喜歡馮錦陽的,但是愛不愛,他也不確定。
馮錦陽也啞舌。
他們的感情早在日復一日的陪伴中醞釀得更加厚重,友情有的、親情有的、愛情有的。
三種夾雜著,反而讓感情經(jīng)歷單薄的紀曇無法分辨。
紀曇剝離不出一根,每根都有其他的感情黏連,緊密地纏繞在一起。
“那馮城呢?”馮錦陽心尖兒猶如被人用指甲掐著擰了把,酸疼得不像話,“你知道你愛不愛他嗎?”
也是了。
紀曇對馮城哪里有什么親情友情的,只要是喜歡、愛了就是愛情。
比自己好分辨得多。
感情也比對自己簡潔明了。
馮錦陽清楚地明白,還是嫉妒得無以自拔。
紀曇就是享受情愛的年紀,一份陳舊到宛若親人相依的愛情,和一份陌生的可以帶來新鮮刺激的愛情。
馮錦陽都會知道紀曇做出什么選擇。
紀曇沉默下來。
馮錦陽也沒追根究底,非要讓自己得到啃噬神經(jīng)的答案。
莫域過來的時候,敏感地察覺出兩人的微妙,若無其事給馮錦陽檢查完后,試探道:“小馮總知道馮城做了怎么一出大戲嗎?”
外面都在傳馮家找回的小少爺,跟馮家家主也就是他的養(yǎng)父離心離德。
莫域不太信的,畢竟馮城愿意不要后代,還真的找到了連馮家都放棄的馮錦陽。
這樣全心全意付出的養(yǎng)父,馮錦陽只要不傻,都知道怎么選。
莫域下意識掠過紀曇憂心依舊漂亮的小臉兒,哪怕不安的表情,都能脆弱可憐到激發(fā)Alpha的保護欲。
要是因為他,莫域倒不意外馮錦陽的站隊。
馮錦陽不動聲色道:“連莫總都沒辦法的山嶄,真的被馮城轉虧為盈了?”
“什么莫總,只是個小醫(yī)生。”莫域自謙了句,仔細打量著馮錦陽不似作假的神情。
莫域笑了笑,“當初三家技術公司都想拿下灝田這一單,可又都不想降價。”
“開鑿山體一個價格,固定山體一個價格,制造管道一個價格,鋪設管道一個價格,要是能順利使用又是另外的價格……”
莫域唇邊掠起嘲諷的弧度,“只要我退步,灝田就會被他們活生生拖死。”
但是不退步,山嶄無法建下去,還是會被拖死。
甚至迷信的村民都不是最重要的問題。
人總是比資本好解決。
資本那是不咬的你只剩下一塊肉就不肯松口的東西。
莫域沒那個時間陪他們耗下去,他也不是非要繼承灝田不可,志更不在此。
老頭子讓他接手一個爛攤子,就應該有攤子被砸得更爛的心準備。
莫域毫無顧忌地將灝田連同山嶄一齊賣給馮城。
總歸馮城愛操閑心,就讓他操勞好了。
“為了不拖死,所以賣了?”馮錦陽宛若剛長大的男孩同稍長的長輩交談。
既不太過恭維也不卑微。
莫域多看了馮錦陽兩眼,真是跟他那個養(yǎng)父一模一樣,裝得滿肚子壞水。
莫域聳肩,“拖死總沒有馮氏給我的幾十個億來的值當。”
馮錦陽不再糾纏此事。
于是莫域繼續(xù)說道:“三家技術公司互不相讓,兩家村委會不同意灝田挖他們的龍脈。”
莫域勾起嘴角,不是覺得好笑,而是無奈。
就好像所有的倒霉事同時出在這個項目上。
莫域不信命的都快信了。
哪怕馮城殺價殺得極低,自己的虧損遠超想象,莫域都認為馮城是接盤的冤大頭。
沒人能解決山嶄存在的諸多麻煩。
可是馮城竟然真的做到了。
莫域情不自禁冷戰(zhàn)了聲,“馮城先是表明要兩家合作方式共同鋪造山嶄設施,但選哪兩家?”
“馮城繼續(xù)許諾,只要兩家公司拿下村委會,獲得村民許可,可以繼續(xù)建設山嶄。”莫域感慨道:“馮氏就和哪兩家公司合作,一箭雙雕。”
紀曇不是很明白。
索性莫域講得更清楚。
三家公司都舍不下馮氏這塊肉,以前自恃技術,不肯放低身段。
現(xiàn)在兩家村委會成為突破口。
被迫選擇的馮氏成為主動選擇的一方。
不用競爭的三家公司,為了得到馮氏單子,只能去競爭兩家村委會的同意。
然而競爭必定讓利。
哪怕是三個小孩子搶奪兩個蘋果都會大打出手,何況是切中實際利益的公司。
馮氏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坐享漁翁之利。
怎么不算一箭雙雕呢?
紀曇這下全明白了,沒多高興,慢慢道:“他倒是挺忙的。”
像撒嬌的抱怨和不滿。
莫域掃過馮錦陽失怔的臉色,將話接了過去,“我也挺忙的,最近翻閱資料,真讓我找到治療Alpha損傷腺體的方法。”
紀曇立刻回神,追問道:“什么?”
莫域不答反問,“你和小馮總的匹配度是98%?”
紀曇不明所以,還是點點頭。
莫域承認將灝田和山嶄賣給馮城存在脫手看笑話的心,不過看到馮城真的有手段轉虧為盈,他也是真的妒忌。
馮城雖然比他年長,終究是馮老爺子從街頭帶回去的。
怎么比得過耳濡目染的自己呢?
莫域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太過自大,還是擺脫不了這陰暗的情緒。
不如好好報復馮城一次,自己也算是解脫了。
“眾所周知,匹配值100%的AO有為對方身體構建第二道防御的能力。現(xiàn)在信息素作為藥劑被廣泛用于治療。”莫域下了結論,“匹配值度越高治療效果越好。”
紀曇眼眸劇烈顫了顫,似乎預感到莫域要說什么。
馮錦陽啟聲,“你要是說些邪門歪道,就不用說了,我只接受正常的藥物治療和手術治療。”
紀曇死死抓住馮錦陽手臂,阻止他繼續(xù)說。
莫域見狀故意打趣道:“小馮總諱疾忌醫(yī)可不好。”
紀曇張了張口,聲音有點干,“什么意思?你想怎么治療陽陽的腺體。”
莫域視線定在馮錦陽拒絕的臉上,又漸漸轉移到紀曇純然無暇的臉上。
莫域挑唇道:“你和小馮總匹配值雖然不到100%,98%也是極為罕見的,同樣對小馮總腺體修復有好處。”
“你要是真的想治好小馮總。”莫域頓了下,“進行標記是最好的辦法。”
“團團。”馮錦陽慌忙阻止紀曇這不智的決定,“不一定好的,或許有治愈效果,或許沒有。”
紀曇堅定搖頭,“萬一能好呢?我一定要治好你。”
需要自己也沒關系。
馮錦陽忍不住道:“可是我不想把你當成治療我的血包。”
馮錦陽真的受不了紀曇為他犧牲。
好像紀曇變成了隨時為他治療腺體的工具。
“團團。”馮錦陽覆住紀曇的手背,安撫著緊張到死死抓著他衣服的紀曇,“要是那樣的話,我寧可不要這個腺體。”
紀曇纖長卷翹的睫毛抖了抖。
紀曇透潤的眸子看著言辭堅定的馮錦陽,鼻頭酸了酸。
紀曇最近總是患得患失,也說不清在想什么,也說不清在鬧什么脾氣。
即便馮錦陽看出來,紀曇還是選擇隱瞞。
紀曇覺得自己想得很小氣,可還是去鉆牛角尖。
他和馮城結婚是看了馮城遞給他的那張匹配值100%的檢測報告。
馮城和他結婚是為了什么呢?
是喜歡上了自己兒子的男朋友?
或者只是利用他的信息素治療自己的養(yǎng)胃。
紀曇已經(jīng)知道初次發(fā)情期抱他進房間的人是馮城,也清晰感受到馮城的變化。
紀曇之所以記得那么牢,就是因為那天他以為是馮錦陽。
紀曇不想和馮錦陽分開,既然馮錦陽對他有那種心思,自己是不是更牢固、更長久的和馮錦陽在一起。
他也是從那天下定和馮錦陽交往的想法,所以記得格外清楚。
沒想到從頭就錯了。
“馮錦陽。”紀曇抿唇,音線帶上了哭腔,“我想讓你好好的就那么難嗎?”
紀曇眼圈泛起水紅,可憐得要命。
馮錦陽向來只有他聽紀曇的份兒,幾乎改變不了紀曇的決定。
于是莫域開車帶馮錦陽和紀曇去醫(yī)院,在醫(yī)護人員的檢測下去做正式標記。
馮城收到消息已經(jīng)是紀曇和馮錦陽從醫(yī)院里出來的時候。
紀曇從來不讓碰,馮城每次只在邊緣親吻的嬌嫩腺體被其他Alpha標記了。
這個想法掠過馮城腦海,冷酒味的信息素瞬間濃郁起來。
又很快被壓下去。
馮城沒有阻止的意思,靜靜看著綁定紀曇的黑色手環(huán)對信息素值播報。
“叮,您的配偶—紀曇先生,信息素短時間分泌過多容易進入發(fā)情期,請盡快安撫。”
“叮,您的配偶—紀曇先生,信息素短時間分泌過多容易進入發(fā)情期,請盡快安撫。”
……
馮城注視這連發(fā)三條播報的黑色手環(huán),半個小時后進入穩(wěn)定。
“叮,您的配偶—紀曇先生,已被Alpha信息素或抑制劑進行安撫,心率、信息素值正常。”
“叮,您的配偶—紀曇先生,已被Alpha信息素或抑制劑進行安撫,心率、信息素值正常。”
……
馮城深眸狠狠停滯了下,緩緩才恢復正常。
明知道結果,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不一樣的。
助突然闖進來。
馮城抬眸看去。
助臉色微變,氣喘道:“小少爺?shù)能嚤获T康仁的人撞翻了。”
馮城神情凜起。
更加刺耳的播報尖銳地鉆進耳膜。
“叮,您的配偶—紀曇先生,信息素波動過大,被迫進入發(fā)情期,心率、血壓升高。”
“請您立即安撫您的Omega!”
“請您立即安撫您的Omega!”
……
馮城顧不得多想,沖出辦公室。
助緊隨其后。
紀曇和馮錦陽、莫域確實出了車禍,受到不同程度的輕傷。
紀曇被馮錦陽死死抱在懷里,受傷最輕。
紀曇慘遭折磨的腺體痛得厲害,順著醫(yī)用敷貼的邊緣落下幾滴鮮血。
“寶寶。”馮錦陽額頭傷得很嚴重,視物模糊,只能用唇尋紀曇冰涼的小臉兒,“你還好嗎?哪里痛?”
紀曇艱難伸手去擦馮錦陽滑落半邊臉的鮮血,哽咽道:“我沒事,你有沒有事?”
馮錦陽雙腿被卡死在車里。
這些對紀曇說了,除卻讓紀曇更加擔心外,什么作用都沒有。
“我也沒事,我已經(jīng)給馮城打過電話了,他們很快就會過來救我們的。”馮錦陽親了親紀曇臉,“寶寶乖,不怕。”
紀曇鼻腔被車禍里的粉塵充盈著,呼吸都很費力。
紀曇以為是自己太嬌氣的緣故,隨著呼吸越來越困難,身體也不斷發(fā)熱。
紀曇意識到了什么。
“陽陽。”紀曇慌張地尋求馮錦陽的幫助,殷潤的唇瓣不受控制地微張著喘息,“我的發(fā)情期好像到了。”
“寶寶不怕。”馮錦陽用手背輕柔地抹去紀曇眼角無意識流出的眼淚,“我做個臨時標記就好了。”
馮錦陽問道:“我咬寶寶腺體一口,好不好?”
紀曇努力貼近馮錦陽的唇,“不要咬,親、親一下。”
馮錦陽含住紀曇伸到口腔的溫軟舌尖嘬吸,交換著自己口腔所有的信息素給紀曇。
這算不上多么甜美的吻。
津液混合著血液和灰塵,讓人頓生末世求生的絕望。
紀曇將馮錦陽當做救命稻草緊挨著,不肯放松一點。
馮錦陽腺體本就壞了,給紀曇的信息素少得可憐,只能不斷地接吻,安撫紀曇發(fā)情期洶涌過量的信息素。
“寶寶,咽下去。”馮錦陽裹住紀曇的唇肉,不讓他浪費,“都咽下去。”
紀曇唇瓣醴紅腫脹,清潤的眼尾掛起糜麗的醉態(tài)。
紀曇只覺得不夠,揚起明媚脆弱的小臉兒纏著馮錦陽繼續(xù)吸吮。
不知道過了多久,馮錦陽撫著紀曇濕潤緋紅的眼角,忍不住道:“寶寶,能不能…”
他真的舍不得紀曇。
什么寬容大度,都是放屁!
生死關頭,馮錦陽僥幸活了下來,但是滿腦子想的都是,他一定要和紀曇在一起。
哪怕死他都要死在紀曇身邊。
他不想任何人搶走紀曇。
要是能留在紀曇身邊,死又算得了什么。
“寶寶,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馮錦陽幾乎哀求地捱著紀曇的臉蛋,“我不想和你分開。”
紀曇怔了下,失神的淚珠就這么順著潮熱的眼尾滾出。
“哐啷!哐啷!哐啷!”
大力拆側翻車門的聲音沖擊著紀曇潰散的神經(jīng)。
紀曇迷茫地往上看去。
馮城西裝外套不見了,襯衫挽起,裸露出光潔緊實的小臂。
層層落落著不一的劃痕,嚴重得滲出血線。
馮城彎腰將紀曇從馮錦陽摟得死緊的懷里抱出來,“不想團團受傷就松手。”
馮錦陽被擠壓過重的身體逐漸失去意識,聽到紀曇兩個字還是潛意識選擇聽從。
紀曇瞧著自己的視野逐漸開闊,而馮錦陽慢慢成了看不見的死角,害怕地抓住馮城胸前的襯衫,眼淚掉著,“爸爸,還有陽陽。”
馮城抱著驚慌失措的紀曇,親吻他的眼角,“救援人員已經(jīng)去救他了,不會有事的,寶寶。”
“你發(fā)情期到了,你再待下去才會真的有危險。”馮城耐心卻不容置疑道:“寶寶乖,跟爸爸回去。”
紀曇的小腦袋被馮城壓到頸窩,紀曇鼻尖恰好對著馮城的腺體。
熟悉的冷酒味信息素涌入鼻腔,流入到周身血液,讓紀曇激蕩不安的身體放松下來,陷入半昏半睡之間。
馮城找了家最近的酒店,抱著快要堅持不住紀曇上去。
一個浴缸的熱水放滿,馮城脫掉紀曇身上臟污的衣服將人放進去。
“漱口。”馮城撫著紀曇的后頸,讓紀曇沖刷口腔里彌漫的鮮血。
紀曇身體在熱水中得到安全感,嘴巴里的血腥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發(fā)情期掌控的紀曇,逐漸忘記那場可怕的車禍。
馮城同樣脫掉身上的衣服,走了進去。
雙人浴缸足夠大,馮城陷入水中時,不可避免仍舊濺出許多水。
馮城只是把紀曇抱在懷里,是安撫的姿勢,沒有任何旖旎。
紀曇趴在馮城胸膛,發(fā)情期敏感的情緒惹得他不斷落淚。
馮城指腹擦拭著紀曇溫熱的淚水,心臟鈍痛,沒辦法他道:“寶寶,可以告訴爸爸,為什么突然不我了嗎?”
馮城給了紀曇兩條路去選。
一個是紀曇從前設想和馮錦陽一起按部就班的日子。
一個就是他帶紀曇嘗試的新日子。
馮城在商場是沉得住氣的獵手。
在愛情上,他只是個患得患失,祈求一個比他小十四歲男孩愛慕的失敗者。
他比不過馮錦陽年輕,比不過馮錦陽和紀曇攜手走過的歲月。
但那又能怎么辦。
他舍不得這個笑容明媚乖甜,又不聽話又讓人心軟的小孩。
什么道德,什么底線,什么臉面他通通可以不要。
如果可以,他愿意舍下一切,公平地追求紀曇。
馮城無數(shù)次告誡自己耐心等著紀曇的答案,不要去逼他做決定,不要讓他討厭自己。
但得到的只是在思念和痛苦的無盡折磨。
就像頭頂時刻懸掛審判的屠刀。
“我已經(jīng)做到這份上了。”馮城撫著紀曇的小卷毛嘆氣,“爸爸都已經(jīng)想成全你和馮錦陽了,怎么你倒是委屈哭了?”
紀曇悶悶地哭不說話,非要把馮城的心哭碎了才算完。
馮城只能慢慢哄著紀曇,才得到紀曇一句委屈地抱怨,“你根本就不愛我。”
馮城沒聽到過比這個更滑稽的事了。
“你是我唯一的寶貝,我不愛你愛誰?”馮城低頭哄問懷里不講的小孩。
紀曇鬧脾氣不說話。
馮城只能抱著紀曇從浴缸里走出來。
熱水溢出更多,淅淅瀝瀝好像要鋪滿整個浴室地板。
紀曇被冷得一哆嗦,更緊地貼抱住馮城,從他身上汲取熱量。
馮城牢牢托著紀曇走到衛(wèi)生間鏡子前面。
“寶寶乖,睜開眼,看看我。”馮城偏頭對紀曇耳尖道。
紀曇勉強從發(fā)情期掙脫出絲智,睜開清潤又蘊著無限風情的琉璃眸。
馮城赤裸的背分毫必現(xiàn)地顯露在紀曇面前巨大的鏡子前。
翱翔捕食的雄鷹和扭曲撕咬的毒蛇清晰地纏斗著。
原本激烈血腥的畫面,卻被突兀打破。
馮城拉著紀曇細嫩的指尖,引導紀曇去摸他的后背,落到特定位置才停下。
“你說害怕我的紋身,我往蛇口又重新紋了一朵小曇花。”馮城無奈地問紀曇,“寶寶,你還讓我怎么愛你。”
紀曇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沒反應過來。
“為了得到你的愛,我卑怯得不像話,生怕哪點讓你厭煩。”馮城低頭憐愛地吻弄紀曇的唇角,“寶寶,給爸爸留點顏面吧,好不好?”
“愛你都愛不夠了。”馮城低沉的嗓音溢出點沒辦法的輕笑,緩緩說著動人的情話,“這個紋身之后賺不了二百我也認了,倒貼錢我也認了。”
“我愛你的,寶寶。”
“你要是喜歡聽,爸爸可以再說一遍。”
“紀曇,我愛你。”
第57章 紅箋小字憑誰附 反復無常乖戾O×成熟……
“我想要匹配值100%的Alpha。”紀曇濕潤的睫毛蹭在馮城手指, 潮熱的臉頰熏染著馮城掌心。
像是任性的小孩子沖父母撒嬌非要無索取。
馮城靜靜看著紀曇軟潤的眸子良久。
他希望紀曇能夠愛他,不是靠信息素的影響。
然而小孩子有自己的堅持。
他沒辦法。
終于還是馮城退了一步,撫著紀曇纖柔的后頸, 偏頭將自己的腺體裸露在紀曇面前。
“之前不是要咬我的腺體?”馮城摸著紀曇的小腦袋,“咬吧。”
紀曇趴在馮城肩膀, 琉璃眸被發(fā)情熱逼出一點淚意。
迫切想要Alpha信息素安撫。
紀曇軟燙的唇瓣逐漸貼近馮城頸骨下方凸起的腺體, 試探地伸出濕紅的小舌在上面舔舐。
一滴冷酒在紀曇口腔轟然炸開。
紀曇不禁攀附馮城得更緊, 難受得啜泣。
“乖, 咬吧。”馮城低沉的嗓音鼓勵著不舒服的紀曇從他身上發(fā)泄。
紀曇再也忍不住, 雪白的齒尖刺破馮城腺體。
冷酒混雜著血液的鮮甜沖擊著紀曇的的神經(jīng), 慢慢撫平紀曇體內躁動的情期。
紀曇在Alpha高匹配的信息素撫慰中,逐漸陷入昏睡。
馮城袒露心聲并沒有得到紀曇同等的回應, 紀曇反而找馮錦陽找得更勤。
馮城沒有阻止。
三個人相處詭異又莫名和諧。
“團團,疼不疼?”馮錦陽躺在病床上,指尖輕輕觸碰紀曇腺體的敷貼邊緣。
紀曇搖了搖頭,“你的腺體已經(jīng)恢復60%,再來幾次你的腺體就完全恢復正常了。”
“團團。”馮錦陽握住紀曇的手,“即便沒有腺體, 也沒關系。”
紀曇抿抿唇,他總是和馮錦陽在這件事上達不成一致。
紀曇忍不住道:“你知道腺體損傷的Alpha平均壽命只有不到十五年嗎?”
馮錦陽張了張口, 望著紀曇傷心的眼睛, 說不出話。
心里更加苦澀。
可他不想紀曇這樣幫他。
馮錦陽很想問紀曇, 既然選擇馮城為什么還放不下他。
或者還是等他完全好了,才能安心扔下他, 轉頭和馮城在一起?
然而馮錦陽更明確地清楚,只要他問了,他就更難見到紀曇了。
“我好好治療。”馮錦陽保證道:“這件事我不會提了。”
紀曇盯著馮錦陽, 這才點了個頭。
顧諳過來時,紀曇和馮錦陽正在吃午飯。
紀曇從山嶄回來,肉眼可見地吃得很多。
按說,紀曇會長胖點,可顧諳看著吃飯的紀曇,發(fā)覺紀曇在山嶄養(yǎng)出的那點肉都沒了。
“怎么瘦了?”顧諳問紀曇,“你最近很累嗎?”
馮錦陽跟著看過去,掠過紀曇后頸有點滲血的醫(yī)用敷貼,沉默地轉過頭繼續(xù)吃著自己的午飯。
紀曇抬眸,“沒有很累。”
馮錦陽忽而啟聲,“你過來有什么事嗎?”
顧諳道:“我要去國外讀書,羅臨樵希望我念書的環(huán)境好一點。”
紀曇反應了下,“馬上去嗎?現(xiàn)在是寒假。”
顧諳“嗯”了聲,“提前過去適應國外的生活。”
紀曇抿去嘴巴粘上的飯粒,“所以你過來是來告別的嗎?”
顧諳看了眼紀曇,“算是吧。”
主要,他還有件事沒解決。
紀曇聽到顧諳這么說,不禁彎起眼睛,“你終于不把我和陽陽當成你的小狗了。”
還知道告別。
達不到朋友,起碼也是同學的程度。
顧諳蹙眉,“我什么時候有過?”
“你就是有,上學的時候天天盯著我和陽陽。”紀曇還拉馮錦陽給他作證,“像是隨時確定寵物方位的主人。”
馮錦陽雖然覺得顧諳沒那么過分,但確實盯他倆盯得很緊。
搞得他和紀曇做什么都偷偷摸摸的。
馮錦陽頗為認可道:“你確實。”
顧諳:……
“非要論,那我也是你倆的狗。”顧諳糾正道。
馮錦陽剛被找回馮家時,顧諳對于馮家的恩怨,了解得比馮錦陽多一點。
顧諳早就懷疑母親的腺體是不是會和馮家有關。
羅臨樵是個混蛋,但他也真愛過母親。
為了保下母親,羅臨樵舍棄繼承羅家大部分財產,還答應和馮三叔的女兒結婚。
要不是馮三叔女兒因為腺體紊亂早早離世。
羅臨樵已經(jīng)成為馮三叔的好女婿。
那個時候顧諳還小,只記得母親要出去見一個人,深夜才回來,回來后腺體就沒了。
直到一個星期以后,母親腺體潰爛,高燒暈厥被送進醫(yī)院。
是馮城的慈善基金幫了他們母子。
顧諳一直很感激馮城,馮錦陽被找回馮家后,顧諳聽從羅臨樵的安排多照顧馮錦陽。
顧諳覺得自己才是操心操很多的那個。
顧諳沒和紀曇繼續(xù)掰扯,而是問馮錦陽,“腿怎么樣?”
車禍時,馮錦陽雙腿被擠壓,好在救治及時沒什么問題。
只是現(xiàn)在還不能下床行走,需要多休息。
“還行。”馮錦陽眼眸閃了閃,“你這次過來還有別的事嗎?”
顧諳頷首。
“馮康仁被停止調查了?”顧諳詢問,“有查出什么嗎?”
“沒有。”
馮錦陽話音一落,就讓顧諳心臟一沉。
“不過。”馮錦陽道:“有些東西不需要他承認。”
馮錦陽已經(jīng)抓住馮康仁在國外非法販賣Omega腺體的罪證,只等著給茍延殘喘的馮康仁最后一擊。
馮錦陽小時候意外走失,馮家夫婦慌神找他時出了車禍。
樁樁件件都跟馮康仁脫不了干系。
馮老爺子心痛自己孩子遭遇,但是對這個弟弟沒有任何證據(jù),只能重新培養(yǎng)馮城,好讓馮家不要落進馮康仁手中。
現(xiàn)在看來馮老爺子走的馮城這步棋沒走錯。
“馮錦陽呢!馮錦陽在哪個病房!我要見他!”
“我是誰?”
“我是他叔叔!”
馮筑遇在外面吵吵嚷嚷,醫(yī)護人員都紛紛勸阻,安保人員都圍了上來。
小護士進來和馮錦陽道歉,“對不起小馮總,外面一直有人吵著要見您,您認識嗎?我們立刻請他出去。”
馮錦陽輸液的手搭在被子上。
消炎藥順著輸液管流入手背,進入血液循環(huán)。
馮錦陽開口道:“讓他進來吧。”
小護士愣了下,連忙應好,出去沒幾分鐘,外面就消停下來。
“你別見他。”紀曇拽了拽馮錦陽病服袖子,滿臉不贊同。
馮錦陽安撫沖紀曇笑笑,“馮三叔那里還需要個突破口。”
“團團,我要親手把馮康仁送上法庭,讓他為我父母的死而懺悔。”馮錦陽語氣堅定。
紀曇眸光顫了顫。
不可避免地想起家里那只小黑狗。
小黑狗有了它要奮斗追逐的目標。
小白狗是不是還在溫飽線上掙扎?
紀曇掃過窗外,不知道何時,外面開始下雪了。
那么小白狗是否活著,都不清楚了。
紀曇心底掠過一絲后悔,他要是把小白狗一起抱回去就好了。
可紀曇也只后悔那么一瞬。
命運就是天差地別,小白狗接受。
他也應該接受。
馮筑遇氣喘吁吁走進來,扭曲的怒火燒灼著他的面容,指著馮錦陽鼻子罵道:“你竟然聯(lián)合馮城,算計你三爺爺和你叔叔!”
“馮城他只是老爺子的養(yǎng)子,他不是馮家人!”
什么被馮三叔說服轉投他們,共同扳倒馮城,全是假的。
從一開始就是馮城的陰謀。
馮城就是讓馮錦陽迷惑他們,從而更好地把他們踢出馮氏。
“你是不是昏頭了?你不幫著親人,轉頭被外人當槍使。”馮筑遇氣得臉色鐵青,“你知不知道,你三爺爺被帶去警局了已經(jīng)。”
馮錦陽面不改色,“爺爺不是說,馮氏要選拔有能力的繼任者么?”
“馮城他不就是打敗了您和一眾馮家繼承人才得到那個位置么?”馮錦陽笑了下,“那我也不是比不過他,所以他又重新做回那個位置。”
馮錦陽輕飄飄的話,堪堪將馮筑遇梗出老血。
馮筑遇斥道:“馮氏怎么能給一個外人!”
紀曇皺眉聽著,馮筑遇的話讓他不順耳極了。
好像馮家人要把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分成兩類,馮家的和不是馮家的。
哪怕那個人為馮家做的再多,只要沒有任何血緣就可以隨便摒棄。
紀曇反感馮筑遇的話,潛意識對馮筑遇的話卻生出微妙的認同。
馮錦陽有堅持不懈找回他的家人。
自己卻沒有。
分化成Omega那天,紀曇沒什么情緒。
然而他在知道世上存在匹配值100%AO時,才萌生一種期望。
匹配值100%的AO,命性吸引。
自己作為Omega找到這樣的Alpha,從某種意義上,不也擁有了和馮錦陽一樣斬不斷的親密關系。
那他也會和馮錦陽一樣,不再被拋棄。
可匹配值是假的,再怎么忽視、裝作不在乎,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不給外人,給誰呢?”馮錦陽不甚在意道:“送給馮家人,把爺爺留下的馮氏敗光嗎?”
“二叔,”馮錦陽目光落在馮筑遇身上,“你要知道,馮城收購了灝田和山嶄。”
“山嶄已經(jīng)重新開始施工,兩年后,它每年將為馮氏帶來過億的收入。”馮錦陽唇角的弧度嘲弄,“只有馮城才能將馮氏發(fā)揚光大,到了你們手中,只會讓馮家落敗。”
馮筑遇胸口劇烈起伏著。
馮筑遇眼球繃出血絲,猙獰得可怖。
“山嶄那個項目本來應該是我的,為馮家賺過億的那個人也是我。”
馮筑遇掃落馮錦陽床尾擺放的花束,憤怒道:“是馮城否決了我的項目,現(xiàn)在他又來搶本該屬于我的功勞!”
鮮花狠狠摔砸在地上。
顧諳率先起身護住紀曇,避免紀曇被馮筑遇誤傷。
馮錦陽面無表情地看著發(fā)瘋的馮筑遇,諷刺道:“是嗎?那很可惜,你沒他的好運氣。”
馮筑遇發(fā)紅的眼睛死死咬著馮錦陽,毫無征兆地喘息著撲上來,死死掐住馮錦陽脖子。
馮錦陽躺在病床上行動不便,一時不察竟真的被年過半百的馮筑遇得了手。
“你想讓我死,你和馮城都不想讓我好過。”馮筑遇失控,“那我先殺了你這個小崽種!”
馮錦陽下意識抬手擋住馮筑遇,無濟于事,反而手背脫針在空中劃出一道血線。
“陽陽!”紀曇嚇到驚呼,想要過去推開馮筑遇。
可是很快發(fā)狂的馮筑遇就被人大力地從馮錦陽身上扯下,重重地撞到墻角。
馮筑遇雙眼發(fā)黑,抬手摸上自己的后腦勺,鮮血染透他的指縫。
馮筑遇費力睜開眼去看來人。
“二哥,不好好在家里想想還有什么沒交給公安機關,跑到醫(yī)院打擾小孩子們,算怎么回事?”馮城淡淡道。
馮筑遇看到馮城那一刻,先是恐懼,漸漸才被憤怒替代。
“馮城,你狼子野心。”馮筑遇啐了馮城一口,罵道:“馮氏遲早毀在你手上。”
馮筑遇抬頭,惡狠狠地看著馮錦陽,“你蠢到甘心被馮城利用,馮家也不能交給你。”
馮錦陽低低咳嗽兩聲,紀曇連忙給馮錦陽倒了杯水。
馮錦陽喝完,嗓子才沒那么難受,攥著紀曇的手腕安撫他剛才受到的驚嚇。
“二叔,這不是你說了算的。”
“我被利用?”馮錦陽挑唇道:“被利用的人恐怕是你吧。”
馮錦陽問馮筑遇,字字緊逼,“你還要給馮康仁打掩護么?等到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你身上?”
馮筑遇見馮錦陽神情篤定,一下子愣住。
“什么意思?”
馮城眸光從紀曇和馮錦陽交握的雙手收回,“什么什么意思,你還指望科斯保住你下半生榮華富貴嗎?”
馮筑遇喉嚨被堵住,“嘶嘶”發(fā)不出聲。
科斯是馮康仁轉移馮氏財產的的皮包公司,他知道,可是馮城怎么知道。
馮城又是怎么知道的?
馮筑遇被壓在心底的恐懼慢慢升起來。
“二叔。”馮錦陽在馮筑遇身后道:“科斯吞掉的錢,會一分不差地還回來,你信不信?”
馮筑遇的頭宛若被重石狠狠砸透。
黑到讓他幾乎看見自己清晰的命運。
馮筑遇慌了神。
馮城示意保鏢將馮筑遇帶出去,沉聲道:“二哥是保自己,還是保馮康仁,要想明白。”
徹底失去心氣兒的馮筑遇如同喪家犬被拖離醫(yī)院。
病房安靜下來。
馮城視線重新落在紀曇身上。
顧諳卻搶先開口,“馮叔叔,我有事對您說。”
馮城看了顧諳幾秒,同意了。
顧諳跟著馮城出去。
紀曇不明白他們要談什么,不安定地重新坐了回去。
馮城走到醫(yī)院廊口就停了下來,外面飄零的雪花已經(jīng)覆蓋地面薄薄一層。
“什么事?”
顧諳沉了沉聲,開口道:“馮叔叔,我很感謝您對我們母子兩個的幫助。”
“我媽遇人不淑,被割掉腺體。”顧諳吐了口氣,“當然即便她沒有被割腺體,失去Alpha信息素安撫,她的身體靠抑制劑維持,也不會太好過。”
馮城忽而抬眸,“你是為了紀曇,還是為了馮錦陽?”
顧諳默了默。
他誰都不為,既然信息素帶去的大部分是痛苦,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把痛苦根源掐掉。
好過清洗標記時,身體和心雙重痛苦。
“紀曇不管喜歡誰,想和誰結婚都是他的事。”顧諳抬眸定定看向馮城,“但是馮叔叔,您不應該欺騙紀曇,您和他的匹配度100%從而誘導他和你結婚。”
“紀曇根本沒有一個成型的三觀,他不會做選擇。”顧諳說:“紀曇所有的選擇和行為,都是為了自己不被拋棄。”
紀曇害怕馮錦陽拋下他,所以不選他。
可是無論誰都知道,紀曇是喜歡馮錦陽的。
紀曇是因為馮城100%匹配值而選擇結婚。
他覺得匹配值100%會讓他永遠地和另一個人綁在一起,偏偏從一開始就是謊言。
然而始于欺騙的感情,最后竟然也割舍不掉起來。
最難做的人變成了紀曇。
就好像左右逢源的決定,想讓自己少受點傷害的決定怎么做,都是錯的。
顧諳說:“您不應該騙他。”
馮城無心和顧諳分辨,“如果你要說的只有這些,我聽完了,祝你在國外順利。”
馮城抬步離開,顧諳驀地怔了下。
馮城堪堪走到馮錦陽病房門口,就看到了紀曇。
紀曇顯然是聽到了一切。
顧諳跟上來,蹙眉,“紀曇?”
“你都聽到了?”顧諳不由得緊張開口。
他沒想讓紀曇知道,紀曇性子比較偏激,他排解不了這種被欺騙選擇的難受。
顧諳只是想讓馮城主動放棄。
可他太天真了。
紀曇沒回答顧諳,而是道:“顧諳,祝你在國外一切順利。”
顧諳神情頓了頓。
“我接你回去。”馮城走進紀曇,“過一會兒,雪下大了,就不好走了。”
紀曇看了馮城一會兒,慢慢點了下頭。
醫(yī)院離馮家沒多遠,沒等到飄雪落滿整個世界,就到了溫暖的房子。
紀曇回房間,換上舒適的睡衣。
又給自己后頸上了藥。
“要喝點魚湯么?”馮城從門外傳來的聲音很悶。
紀曇連忙粘好后頸的醫(yī)用敷貼,又把藥收起來,才去開門。
馮城將托盤放到桌子上,把盛好的魚湯端給紀曇。
紀曇接過來,用勺子撥動里面的綠葉菜,“這是什么?”
“苜蓿。”馮城看了眼,唇邊揚起淺淡的笑,“給小羊吃的。”
紀曇嘗了嘗,鮮嫩帶點回甘。
是紀曇沒吃過的味道。
紀曇喝了幾口,忍不住問道:“害陽陽爸爸媽媽和害陽陽腺體的人,會被懲罰嗎?”
“會的。”馮城抬手摸了摸紀曇的小腦袋,“警察已經(jīng)對馮康仁依法取證了。”
紀曇松了口氣,然而氣氛比之前更凝滯。
紀曇不知道還要和馮城說什么。
馮城似乎看出紀曇的別扭,“寶寶,你要是不喜歡爸爸,喜歡陽陽也可以。”
馮城想著故作大度一把,話說出口,心臟還是疼得絞痛。
紀曇低著頭,悶悶開口,“現(xiàn)在說這個還有什么用。”
反正他選什么都是錯的。
一個人要是瞻前顧后,什么虧都不想吃,往往會吃更大的虧。
“怎么會沒用。”馮城道:“寶寶,你在我這里永遠都有開弓選擇回頭箭的權利。”
小孩子要好,不是錯。
紀曇這么乖,來回試探選擇最好的路只是想讓自己過得更好點,也不是他的錯。
紀曇的試錯成本太高了。
馮城愿意為他兜底。
“喜歡陽陽。”馮城頓了下,“爸爸可以和你離婚。”
馮城緩了很久,才勉強讓呼吸通暢。
“要是之后不喜歡陽陽,爸爸也可以和你復婚。”馮城說:“都可以的,無論你想選什么,爸爸最后都接著你。”
紀曇纖長黑密的睫毛根部微微潤濕。
“你就是想和我離婚。”紀曇抿唇道:“你喜歡我都是騙人的。”
馮城沒想到自己這個年紀,還被青澀的愛情折磨著。
他像個毛頭小子急切地像自己的小愛人表衷心。
又礙于臉面,生生壓住性子。
“寶寶,這件事我沒有騙人。”馮城想把紀曇抱到腿上哄一哄。
紀曇卻不樂意地推開他的胳膊。
紀曇驀地抬眸,“那就是你覺得我騙人,你覺得我不喜歡你。”
馮城心口都滯了滯。
他好像聽不明白紀曇在說什么。
馮城甚至在顧諳起個頭都知道他的潛含義,跟無數(shù)個一句話透著十句話意思的商人打交道也沒有應付不來的時候。
偏偏紀曇最簡單的心思、最簡單的話。
他反而聽不懂了。
或許是他能聽懂,才覺得不可置信,生怕自己猜錯了,才假裝聽不懂。
馮城聲音澀啞起來,“寶寶,你什么時候說過喜歡我?”
紀曇漂亮的眸子染上點淚,“你騙我匹配值100%,我都知道了,我都沒有拆穿你。”
“是你想和我離婚,才一副為我好的樣子要放我離開。”紀曇控訴馮城。
馮城心臟像是被針扎著,又不可遏制地生出喜悅。
“寶寶乖。”馮城將紀曇抱進懷里,親了親他白嫩的臉蛋,“我沒有想和寶寶離婚,我只是怕寶寶和我在一起不開心,我想讓寶寶高興。”
“我以為團團和陽陽在一起才會開心。”馮城語氣發(fā)沉,“自從團團看了莫奕發(fā)給你的匹配值檢測報告,就開始不爸爸了。”
馮城無奈,“你讓我怎么能不多想?”
紀曇扭臉,委屈道:“那是你先騙我的,要不然我會等陽陽回來的。”
馮城臂彎環(huán)著紀曇,哪怕知道紀曇的心思,聽他說出來還是依舊難受。
“但是我還是沒想過和你離婚,我就是……”
想聽馮城解釋,想聽馮城道個歉而已。
紀曇軟軟的話傳入馮城耳膜,宛若突然被天神保佑般。
紀曇說他從來沒想過和自己分開。
馮城抱緊紀曇,心臟從未有過的寧靜和愉快,“寶寶,我聽到你說這句話真的很開心。”
“我沒有騙你,我們之間信息素匹配值就是100%。”馮城吻了吻紀曇的耳尖,“不過是在特殊情況下。”
紀曇眨巴眼睛。
馮城開口道:“寶寶,你知道我身體有問題。”
紀曇知道,每次馮城都要吃藥。
“是腺體損傷,治好了。”馮城說:“但是留下了這個后遺癥。”
馮城注視著紀曇清潤的眼睛,“我播起的時候,和你的匹配度是100%。”
“平時只有95%。”
紀曇耳根紅透。
“是真的。”馮城認真道:“那份匹配度100%的檢測報告是真的。”
紀曇結結巴巴問道:“那你怎么知道?。”
馮城耐心回答,“因為匹配度100%的AO愛人,可以治愈一切疾病。”
包括養(yǎng)胃。
紀曇羞赧地抓著馮城小臂,指尖浮粉,“那這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馮城怎么知道自己可以治他的疾病的。
“因為我石更了。”
馮城撫著紀曇臉頰,慢聲道:“在寶寶第一次發(fā)情期的時候。”
第58章 紅箋小字憑誰附 反復無常乖戾O×成熟……
“還不信?”馮城撫著紀曇柔嫩的唇角, “要不要試試匹配值100%的Alpha對你完全的標記覆蓋。”
紀曇微微瞪大眸子,捂住馮城的嘴巴,“不要咬我。”
馮城啄了啄紀曇的掌心, 想了想,“上次你發(fā)情期, 陽陽對你有沒有信息素安撫?”
車禍那天, 他們確實接吻了。
紀曇抿抿唇瓣, 沒說話。
“但是那天你咬了我的腺體, 獲得的一點我體內的信息素, 就完全壓制了陽陽殘留在你體內的信息素。”馮城拉著紀曇的指尖拂過自己的后頸, “是不是?”
紀曇欲言又止,“難道不是陽陽腺體傷了, 他的信息素又很淡?”
馮城笑了下,“還不信?”
紀曇小聲說:“之前我們…都沒有信息素覆蓋。”
明明以前他和馮城也接吻過很多次了,在他故意要馮城信息素整治馮筑鑫時。
馮城無奈,“那還不是你的腺體沒有發(fā)育好,代謝慢?”
“不好好吃飯,挑食嚴重。”別說信息素覆蓋, 誰給紀曇點信息素,那個味道都要留在紀曇身上很久。
馮城揉了揉紀曇的小卷毛, “當然也有我的原因, 我平時和你的匹配度只有95%, 沒法完全覆蓋。”
馮城把每條原因都給紀曇細細列清楚,所有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
紀曇有點抱怨道:“你不早點說。”
明明知道自己是因為什么才疏遠他, 偏偏不解釋。
馮城深眸注視著紀曇,閃過微弱笑意,“那爸爸也想寶寶不是因為信息素跟我在一起。”
他也想要紀曇的愛。
紀曇耳尖發(fā)紅。
他現(xiàn)在確實不是了。
馮城薄唇勾起, 撫了撫紀曇軟燙的小耳朵,“乖寶寶。”
紀曇摸了摸自己后頸,“我要把陽陽的腺體治好,他還差我的一點點信息素。”
馮城意會地掠過紀曇后頸的敷貼,“我不碰你的腺體,什么都隨你。”
紀曇終于乖順下來,軟軟摟住馮城脖頸,“爸爸,選你也很好。”
“你教我的堅持,我都有聽的。”
馮城撫著紀曇的背,聽著他宛若表白的話,冷硬的心臟像是化成一灘水。
馮家沒什么不好,他和馮家做的本就是交易。
他本就該為馮家付出他全部的人生。
是紀曇的到來,他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人生。
他的,唯一的屬于他的。
馮錦陽出院那天正好是他最后一次信息素治療,受傷的腺體再下一次易感期前就能恢復正常。
紀曇接馮錦陽出院。
馮錦陽摸了摸紀曇的臉,“又瘦了。”
紀曇沒什么感覺,“還好吧。”
“你跟我一起過年嗎?”紀曇問。
馮錦陽笑笑,“你跟爸過年就好,我不要去當電燈泡。”
紀曇不大高興,“可是每年都是我們一起過的。”
“生日也都是每年一起過的。”馮錦陽拍拍紀曇的小腦袋,“今年不也沒有么,習慣就好了。”
紀曇看過去,“你是在怪我嗎?生日沒接你的視頻。”
怎么可能。
紀曇因為視頻的時間就能判定他出了事,替他在馮筑鑫手里找到馮康仁的罪證。
馮錦陽心疼都來不及,哪里會怪他。
“沒有。”馮錦陽把想說的話告訴紀曇,“團團,之前我也有錯。”
“你對我的喜歡和嫉妒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紀曇得到的太少了,完整的只有他一個。
而他又多了馮家。
紀曇的情緒排解不掉,才會反復折磨。
“寶寶,對不起。”盡管他有大把的由,“我不得不承認,回到馮家我還是忽視了你,是我沒有做好,是我弄丟了你。”
紀曇搖搖頭,“沒有你被我欺負,還要向我道歉的道。”
馮錦陽笑笑,“我總是希望你可以開心的。”
所以不用糾結,不用覺得對不起。
他在紀曇這里得到得太多太多了。
“是我沒有堅持。”紀曇悶聲道:“陽陽,選你也不是錯的。”
“其實,我無論做什么決定,都是好的。”
哪個決定前方都不是懸崖,紀曇只是被自己的預設嚇到了,不肯前進一步。
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什么都很好。
馮錦陽很想點頭說是,然而他怕真的忍不住把紀曇搶回來。
畢竟紀曇已經(jīng)做過決定了。
他不應該再擾亂紀曇。
“他來接你了。”馮錦陽拎著盛放醫(yī)院報告單的袋子,“你跟他走吧,我不和你一起了。”
馮城下車走過來,屈起手指碰了碰紀曇冰涼的臉蛋,“先回車里,外面冷。”
紀曇看過馮錦陽,又掠過對他頷首的馮城,點點頭。
馮錦陽提起袋子示意了下,有點挑釁道:“爸,我的腺體是被團團治好的。”
“我們98%的匹配值,已經(jīng)升到100%了。”
或許以前馮城還會患得患失,在紀曇沒有因為匹配值100%就要和他離婚后平和很多。
“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馮城道:“你的父母匹配值就是100%,你不是其他Omega為馮家生的孩子,你的父母就是你的親生父母。”
“馮康仁就是知道這件事,才制造車禍害死了他們。”
怕他們不好掌控,也怕自己國外的生意會受到打擊。
畢竟馮家夫婦,是唯一沒有參與他罪惡的利益鏈條中的人。
馮錦陽臉色沉了沉,“馮康仁什么時候會被判決?”
“快了。”馮城說:“馮筑遇已經(jīng)轉為污點證人。”
“馮康仁會被判處死刑。”
馮錦陽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爸,我很感激您為馮家,為我做的一切。”
“但是,團團有天要是后悔和你結婚,我會帶他離開。”
馮城看了語氣執(zhí)拗的馮錦陽兩眼,沒有說什么,轉身離開。
馮城坐進車里,徑直撈起紀曇放在腿上。
他知道紀曇和馮錦陽的感情不是自己一朝一夕就比得過去的。
然而馮錦陽那副“自大”的態(tài)度,還是讓他氣悶。
“別碰,很癢。”紀曇躲著馮城摩挲他腺體的指尖。
馮城低頭,隔著敷貼親吻紀曇腺體邊緣,“現(xiàn)在輪到我品嘗它了嗎?”
紀曇羞臊得不行,紅著臉頰,“爸爸,你不要把自己說得那么可憐,而且我的腺體又不是盤菜。”
非要等著馮錦陽吃完,才能輪到馮城吃剩下的。
馮城牙齒輕輕咬撕著紀曇腺體的阻隔貼,如同宣布一個事實,“你是爸爸的老婆,馮錦陽應該叫你小媽。”
紀曇嬌嫩的腺體被馮城唇舌舔舐,惹得他身體敏感地抖了抖。
“我不想陽陽叫我小媽。”紀曇受不了一起長大的馮錦陽那么叫他,很羞恥。
馮城繼續(xù)追問,“那你也不想當爸爸的老婆嗎?”
紀曇扛不住馮城這種沒有羞恥心的質問,臉蛋紅得能滴血。
紀曇轉頭討好地貼上馮城的薄唇,軟滑的小舌頭游魚般鉆進馮城口腔,“老公。”
馮城呼吸一窒,掐著紀曇的腰肢,咬著紀曇的舌尖,攫取他空腔香甜的津液。
紀曇配合地承受馮城的親吻,反手抓住馮城探到尾椎的熾熱掌心,氣喘道:“可以了。”
馮城揉了揉紀曇的小屁股,起伏的胸膛才平緩起來。
“匹配度100%,接吻都會動情的。”馮城親了親紀曇的耳朵,“這次小褲褲濕了嗎?”
紀曇簡直不想再和馮城說一句話。
紀曇濕潤潤的眼尾飄紅,控訴道:“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
馮城又開始低低的笑,胸膛貼著紀曇身體震動,“乖,回去爸爸給你換。”
馮城抬手碰了碰紀曇挺翹的睫毛,想著捋平剛才被他撕咬開一角的敷貼,卻發(fā)現(xiàn)敷貼下面不是馮錦陽的咬痕。
而是針孔一般大小的痕跡。
馮城忽然想到什么,“寶寶,你治療陽陽腺體,不是靠標記嗎?”
紀曇趴在馮城肩頭恢復快要跳飛出去的心臟,所當然道:“我都和你結婚了,不可以被其他Alpha標記的。”
馮城只覺得心臟又軟又酸。
難怪馮錦陽放手了,不是馮錦陽主動放的手,而是他在紀曇寧愿提取腺液也不愿意采用最簡單的標記中,知道了紀曇的選擇。
“怎么不說話了?”紀曇奇怪問道。
馮城眸光心疼地落在紀曇腺體的針孔上,“只是有點驚訝。”
紀曇磨了磨牙,“你就是覺得我水性楊花。”
“也沒有。”馮城無奈地親了親紀曇的臉蛋,“但喜歡團團的Alpha也太多了,有一兩個,團團拒絕不了的,爸爸也解。”
紀曇啞然,瞬間都不知道該不該罵馮城大方。
“只是覺得標記對寶寶沒那么痛苦。”總歸是針被提取腺液要好點兒的,“寶寶,爸爸對你沒有任何要求,尤其在知道你也喜歡爸爸后。”
“你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好,其他都無所謂。”
紀曇撇嘴,“是你想當我小老婆的意思嗎?”
馮城扳過紀曇小臉兒,故意道:“我怎么也得是大房吧。”
紀曇努力抿抿唇,還是被馮城逗笑了。
馮城心念微動,湊過去,“來寶寶,再親會兒。”
半個小時的路程,紀曇下車后嘴巴都腫了。
紀曇還沒走到門口,就被“黑白雙煞”撲了下。
馮城攬住紀曇的腰身,穩(wěn)了穩(wěn)他的身形,“這兩只待在一起也太鬧了。”
紀曇這才看清,快趕上他小腿的小黑狗和跟它同等身形的小白狗擠擠挨挨親昵在一起。
紀曇不可思議地看向馮城。
馮城捏了捏紀曇的鼻子,“下雨天,只抱走一只,另一只不要了?”
“你養(yǎng)的?”紀曇別扭道:“不要了。”
馮城回答著紀曇,隨手拿起從車上帶下來的牛肉干扔給兩條活蹦亂跳的小狗,“對,我養(yǎng)的。”
馮城眼底蘊笑,“我看這只小白狗,干凈又可愛的,特別像團團,舍不得讓它在外面受苦就養(yǎng)起來了。”
紀曇板著臉,柔嫩的唇角卻忍不住漾開小小的弧度。
馮城將紀曇抱進懷里,“我們團團也有人要的。”
紀曇眼眶有點熱,在馮城胸前偏偏頭,看著院子里同時無憂無慮的兩只小狗,心臟安定地跳動。
紀曇慢慢環(huán)住馮城,“爸爸,你也養(yǎng)我吧。”
“嗯。”馮城低頭,憐愛地抵了抵紀曇的鼻尖,“我養(yǎng)團團寶貝。”
————
紀曇回來后,才知道自己是被523清除記憶投放到第三個世界的。
沒有記憶的情況下,竟然也莫名其妙跟第二個世界一樣,通關了。
紀曇疲憊地回到家,發(fā)現(xiàn)對面空置很久的房子賣了出去,正在裝修。
紀曇考慮要不要去酒店休息時,紀媽媽打來電話讓紀曇回去見人。
紀曇只好先去見趙盈繡女士。
“團團,你看誰來了。”趙盈繡打開門,拉著紀曇歡天喜地往客廳領,“你還記不記得尋尋哥哥?”
紀曇有印象,因為這個尋尋哥哥,紀曇幼兒園時每次寫自己的名字,左邊從來不堵口的。
上了小學才改過來。
因為他上小學的時候,譚尋才搬走。
沙發(fā)上高大俊美的男人,幾乎占了紀家客廳的整張沙發(fā),見紀曇走過來站起身,揚起恰到好處的笑容,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團團,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譚尋,你小時候叫我尋尋哥哥的。”
紀曇禮貌地握了握譚尋的手指,“你好。”
趙盈繡連忙去廚房端出洗好的水果,“你尋尋哥哥前腳到,你后腳就來了。”
“尋尋吃水果。”趙盈繡用圍裙擦了擦手,“你和你媽媽在國外還好嗎?怎么突然想回國了?”
譚尋看了眼趙盈繡旁邊安靜吃水果的紀曇,“國內AI發(fā)展得要比國外好,國家也很鼓勵發(fā)展AI智能陪伴。”
說到這個,趙盈繡高興道:“那你和團團有的聊了,團團設計的小人兒都是有感情的,可以陪伴那些失獨老人,他還開了家公司。”
“是嗎?”譚尋打趣地看向紀曇,“我是不應該叫小紀總了。”
趙盈繡樂道:“團團年紀小,他們公司的人也都叫他小紀總。”
“不要吃水果了。”趙盈繡轉頭,“等下吃不下飯去了。”
趙盈繡起身,“尋尋今天就在家里吃飯吧,回國是不是還沒找到住的地方,也住家里,這幾天讓團團好好陪著你。”
“團團從小就喜歡你,你小時候搬家,團團還抱著我哭了好久。”
譚尋一一應下,“謝謝繡姨。”
趙盈繡連忙擺手,轉身進了廚房。
紀曇放下剛吃到一半的水果,坐立不安,“我?guī)闳タ纯茨阋〉姆块g。”
譚尋目光落在紀曇吃到一半的葡萄,自己撿起來吃了。
面對紀曇復雜的表情,譚尋笑笑,“不要浪費嘛。”
紀曇沒再多說什么,領著譚尋到自己隔壁。
紀曇靠在門框,“這是唯一的空房間。”
譚尋將將踏進屋子,反手拉住紀曇把人帶進來,抵在關閉的房門上。
“寶寶,這么喜歡哥哥啊,我搬走的時候還哭了?”譚尋指尖繞著紀曇軟軟彈彈的小卷毛。
紀曇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努力推搡壓在身前死沉的譚尋,“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我早就記不清了。”
譚尋扣著紀曇腰,“后來我轉到你們學校,你怎么沒和繡姨說?”
紀曇推不開譚尋,轉而去掰他的手,“你不是高三下班學期轉來的嗎?高考完你就要去國外上大學,我跟我媽說什么。”
“何況。”紀曇累得氣喘吁吁,“你不也沒看我媽?”
譚尋屈膝抵進紀曇月退間,提起紀曇細細瘦瘦的小腰,將人放在腿上。
“你高考的時候,我沒去看你?”譚尋反問。
紀曇對這個坐姿簡直羞恥到不行,“你那是去看我嗎?”
譚尋不以為然,“表白只是看你的一個步驟。”
紀曇說不過沒臉沒皮的譚尋。
紀曇別過臉,“我只把你當哥哥,你別老是說這種話。”
譚尋不滿道:“還好我高三轉到你們學校去了,我從你課桌里搜出這么厚一沓情書,沒我看著你就要早戀了。”
紀曇紅著臉反駁,“我沒要早戀,給我寫情書的都是男生。”
譚尋瞇了瞇眼,托抱起紀曇,“你是不喜歡男的,還是不喜歡我?”
紀曇怕譚尋給他摔下去,又怕自己摟住譚尋讓他誤會自己主動,只好緊緊抓住譚尋的衣服。
紀曇咬咬牙,“都不喜歡。”
譚尋才不信紀曇這個,單手撫著紀曇的臉頰,覆住他軟嫩的唇肉,“寶寶,是我不能一直陪著你,所以你才不喜歡我的嗎?”
“我回來了,我以后能一直陪在寶寶身邊。”譚尋含著紀曇的舌頭,“寶寶,跟尋尋哥哥在一起吧。”
紀曇咬了下譚尋的唇,將自己被譚尋嘬吸得發(fā)麻的舌尖拯救出來,微喘著瞪他。
“別以為我不知道游戲里那個人是你。”紀曇煩道:“天天做什么鯽魚苜蓿湯,喝也喝膩了。”
譚尋笑著摸了摸紀曇的臉,“這還不喜歡?這不一眼就認出來了嗎?”
紀曇簡直不想搭譚尋。
“團團。”趙盈繡喊道:“叫你尋尋哥哥出來吃飯。”
紀曇趁機從譚尋懷里下來,逃也似地跑出房間。
趙盈繡見到紀曇自己出來愣了下,又看到紀曇身后不緊不慢走出來的譚尋,摘下圍裙,“都坐下,吃飯吧。”
紀曇低著頭,不敢讓趙盈繡看出什么。
譚尋態(tài)度自然地好像到了自己家,反客為主給紀曇夾菜,“吃點肉,怎么瘦成這樣了,是不是公司太忙了。”
“就是就是。”趙盈繡心疼看著自家兒子細細的下巴,“錢夠花就行,不要拼命,聽你尋尋哥哥的話,多吃點。”
紀曇吃肉吃得膩,皺眉問趙盈繡,“媽,有果汁嗎?”
趙盈繡撂下筷子,去冰箱找了找,“沒有,你喝口水壓壓吧。”
譚尋順勢起身,“那我去樓下買一瓶,還挺近的。”
趙盈繡緊著阻止,“不要這么慣著他,喝水喝果汁都是不一樣。”
譚尋摸了摸紀曇的小卷毛,好脾氣道:“不麻煩,喝果汁而已,不算慣。”
趙盈繡攔不住譚尋,等到譚尋出去,還止不住感慨。
“尋尋小時候就把你當老婆守著。”趙盈繡吃著飯,還好心情地給紀曇夾了夾菜,“長大了,還是這么寵著你。”
紀曇聽不下去,“媽,你別開這種玩笑,我和譚尋都長大了。”
趙盈繡頓了下,盯著紀曇,不知道在想什么。
紀曇被趙盈繡打量的目光盯地吃不下飯,抿了下還沒消腫的唇瓣,心虛道:“怎么了?媽。”
趙盈繡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問道:“你跟尋尋分手了?”
紀曇差點被嗆死。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沒跟他在一起過呀也。”
趙盈繡不甚雅觀地翻了個白眼,“少來,你倆搞地下戀,我就裝作不知道陪你們演演,真當你媽傻啊?”
紀曇被冤枉地都不知道怎么解釋,“哪兒跟哪兒這都是。”
第59章 馮城if線番外 兒子or老婆
清晨第一縷陽光折射在睡熟男人眼瞼處, 彈簧床“咯吱”一聲,使男人略微倦怠地睜開眼,光影斑駁下漆眸若潭。
入眼的先是反水掉皮的墻壁, 然后是抵在下頜軟軟的小卷毛,緊接著是小卷毛主人那張明媚嬌憨的漂亮小臉兒, 正貼在他的胸膛乖乖睡著。
馮城鼻尖飄著小Omega腺體散發(fā)的甜膩果香。
香甜的不像是這個廉價出租房應該出現(xiàn)的奢侈品。
馮城手指撥開小Omega后頸處的發(fā)絲, 果不其然, 嬌嫩粉潤的腺體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氣中。
又不貼信息素阻隔貼。
馮城兩指捏著小Omega細白的下巴, 靜靜注視了一會兒, 瓊鼻櫻唇、眉眼精致, 穿著不合身的舊短袖都遮掩不住他秀美秾麗的臉蛋兒,真是哪兒哪兒都漂亮。
沒什么可挑剔的。
就是左看右看, 不像是自己的種。
馮城放下手,長臂一伸,在床頭柜上拿起備用的小草莓形狀的信息素阻隔貼,熟練地貼在紀曇的后頸。
紀曇終于被馮城細細碎碎的動作擾醒了,沒睡飽也很乖,抬頭軟軟的在馮城側臉印上一個吻, 揉著眼叫人,“爸爸。”
二十歲的馮城對著比自己小兩歲的紀曇叫自己爸爸毫無波動。
反正沒什么比在半個月前, 親耳聽到眼前這個漂亮的小Omega說他是自己從未來穿越過來的兒子更讓人震驚的了。
且不提馮城信不信, 總之是被賴上了。
包吃包住包上學。
還沒驗明正身, 已經(jīng)把人當兒子養(yǎng)了。
孤家寡人長大的馮城,也說不清自己對紀曇是什么心, 管他是不是的,萬一呢?
總歸是有人陪著了。
馮城“嗯”了聲,將嬌氣嫌床硬而壓在自己身上睡覺的紀曇撈下去。
馮城草草洗漱完, 隨意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短發(fā),轉身去廚房給家里那位勞苦功高的學生做早飯。
紀曇可比馮城麻煩多了,先是洗面奶,再是護膚水,又往纖白淡粉的雙手涂了層厚厚的護手霜,避免手指最近寫太多試卷被磨出繭子。
紀曇不大高興地坐在馮城對面,控訴道:“爸爸,你不要亂用我毛巾,被你用得蹭了好多血,我都沒法用了。”
馮城將其中一碗帶荷包蛋素面推到紀曇面前,一條長腿屈起,沒什么形象地踩在椅子上,眼皮都懶得抬,“就你屁事多,放學給你買條新的。”
他就說最近用的毛巾怎么甜不拉幾的。
紀曇對著早飯也挑剔,“我不要吃荷包蛋,我想吃煎蛋。”
紀曇說著,就要把碗里的荷包蛋扔給馮城。
馮城掀開眼皮,定住紀曇,“你再敢挑食,試試?”
紀曇滿臉不樂意地撇嘴。
馮城看了紀曇兩眼,皺眉道:“明天給你做煎蛋,今天湊合吃,吃完我送你去學校。”
“好吧。”紀曇借坡下驢,也不挑三揀四了,老老實實吃起了飯。
馮城面前那碗素面沒動,見紀曇不作妖了,起身去收拾紀曇的書包。
月考年紀第一的成績單被紀曇疊成果殼籃,盛著馮城昨天買回來的堅果殼。
馮城將果殼倒進垃圾桶,有點笨手笨腳地將果殼籃展開,拂掉上面沾到的堅果薄衣。
紀曇指定不能是他們老馮家的種。
他們老馮家就沒出過學霸,有一個算一個全是文盲。
馮城算了下日子,好像是快要高考了,“你上輩子上的什么大學?”
紀曇吸溜著面條,不知道馮城怎么突然關心起自己的學習,還是回答道:“京暨。”
頂尖學府,馮城都聽過。
“在里面學什么?”馮城繼續(xù)問。
紀曇眨巴眨巴眼睛,用最簡單的語言向馮城解釋自己的專業(yè),“養(yǎng)花?”
馮城顯然更不解了。
這種專業(yè)明顯是有錢人家的孩子無聊消遣學的東西。
紀曇看起來是被嬌寵長大的。
但很明顯,自己目前的條件養(yǎng)不起他。
“爸爸。”紀曇爬到馮城腿上坐著,湊過去親他的唇角,“我上輩子已經(jīng)上過學了,這輩子我不想再上了。”
紀曇不情愿道:“我不想和一群小屁孩坐在教室里面上課,他們根本考不過我。”
馮城抬手捋了捋紀曇的額發(fā),純稚的小臉兒完完整整展露在馮城面前。
紀曇長得比實際年齡更顯小,還好意思說別人是小屁孩。
明明沒人比他更嫩了。
“爸爸,求求你了。”紀曇摟著馮城脖頸撒嬌,“爸爸,我最愛你了,你也愛我,好不好?”
馮城“嘖”了聲,“我愛你的方式,就是不讓你去上學?”
紀曇彎起眼睛,笑著點點頭。
馮城殘忍地打破紀曇的幻想,“你做夢,你這么小,你不上學你做什么。”
馮城粗糲的指腹揉上紀曇頰上的軟肉,嫩得要命,碰了碰就暈開一片紅。
偏生紀曇還嬌里嬌氣喊痛,讓馮城親一親。
馮城總覺得自己不能把兒子教成這副模樣。
馮城親了親紀曇臉蛋,又敷衍地給他吹了吹,懷疑自己是不是兒控。
未來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把紀曇慣成這樣,即便自己是他父親,那自己也是Alpha。
紀曇作為Omega,跟所有的Alpha都應該保持距離,包括父親。
“那你就是寵我嘛,有什么關系。”紀曇唇角漾起笑道。
馮城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把心里話問出聲了。
馮城將紀曇從自己腿上提下來,拎起紀曇的書包,“別廢話了,趕緊上學去吧。”
行吧,其實他自己沒見過正常父子相處是什么樣子。
從他有記憶時就沒爹。
怎么相處都是紀曇說了算,他沒爹紀曇有,紀曇愿意怎么樣就怎么樣吧,順著他應該出不了什么大問題。
紀曇慢悠悠地往外走。
馮城鎖好門,盯著門外等他牽手的紀曇,好久才握上去,意味不明道:“你以后的Alpha見你還是斷不了奶的黏你爹,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打死我這個岳父。”
紀曇蹦蹦跳跳甩著馮城的手,不太在意道:“他不會噠。”
馮城腳步倏地停住,危險地瞇起眼睛,“所以真的有,是吧?”
紀曇雙眸微微瞪大,沒想到自己被馮城反套路了把,“你誆我做什么?”
馮城將紀曇提溜到跟前,“你上輩子什么時候談的戀愛,是不是早戀?”
最主要的是,“那個Alpha是誰?”
紀曇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他穿到十幾年前遇見二十歲的馮城已經(jīng)足夠匪夷所思。
來都來了,索性阻止馮城再被馮老爺子帶回馮家。
省得馮家真的變成之后困住馮城的一座城。
馮城曾經(jīng)跟他說過,馮老爺子讓他進馮家的條件之一就是不準有后代。
直接表明自己是他老婆,說不準還會鼓勵馮城。
看吧,養(yǎng)胃都會有老婆。
馮城窮成這樣,估計還會答應馮老爺子。
裝兒子可就不一樣了。
紀曇就不信,馮城寧愿答應馮老爺子都不要他。
“你還好意思問我。”紀曇瞬間含起熱淚,七扯八扯道:“還不是你被有錢人看中了帶了回來,然后你為了鞏固你的地位把我嫁給那個有錢人的兒子。”
馮城一時之間不清楚,自己下海傍富婆還是為了錢送兒子,哪件事更炸裂。
他倒是也沒有無下限到這種地步。
結合紀曇的性子,估計紀曇嘴里只有兩分是真的。
“別哭了。”馮城捏起紀曇的臉,給他抹了抹眼淚,“你以后嫁的Alpha很有錢,對嗎?”
紀曇含糊地別過臉。
那就是了。
馮城松開手。
怪不得紀曇被養(yǎng)得這么嬌氣,活脫脫含著金湯匙出生小少爺模樣。
估計跟他這個爹沒半分關系。
都是紀曇未來Alpha養(yǎng)的。
馮城心口堵得厲害,自己的兒子怎么就輪到別的Alpha養(yǎng)了。
馮城掠過自己粗糙的手、劣質廉價的衣服,薄唇微抿,重新牽起紀曇的手,沉默下來,“走吧。”
紀曇敏感地察覺馮城情緒沉下去,翼翼道:“爸爸,你怎么了?”
馮城不語,頭一次覺得紀曇來的不是時候。
起碼等自己條件好一些再來,紀曇就不會突然從云端跌落到地獄,不至于和以前的生活差距太大而嫌棄自己。
馮城從未這么迫切地想要變得富有起來。
馮城垂眸,之前有個老頭總是找自己說些顛三倒四的話,當時紀曇正好出現(xiàn),自己亂得沒會他。
現(xiàn)在想想,那個老頭很有錢。
到了校門口,馮城將手里的書包給紀曇背上,深眸凝在紀曇的臉上,承諾般,“爸爸不會把你給任何人。”
沒錢就賺,沒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的孩子沒有讓別的Alpha養(yǎng)的道,哪怕再嬌慣、再任性。
“進去吧。”馮城拍拍紀曇的小腦袋,順便叮囑道:“離其他Alpha遠點。”
紀曇“哦”了聲,朝馮城揮揮手就走進校門。
馮城也轉身離開,想想有什么活兒維持今天的生計。
馮城剛走到巷子口,一個小弟就熱情地招呼過來,“城哥,剛送完弟弟上學?”
紀曇來了之后,馮城對周圍人介紹的都是他弟弟,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馮城略微頷首,按著Beta的肩膀往外推了推,自顧自走到門口開門。
小弟“斯哈斯哈”猶如跳腳的猴子捂住自己的背。
馮城繼續(xù)吃早上沒動已經(jīng)坨了的素面,見狀斂眉,“有那么疼嗎?”
“城哥,你不知道你自己手勁兒多大。”小弟也是餓的肚子咕咕叫,坐在馮城對面,看到眼前剩下多半的面條,“這是咱弟弟吃剩下的吧?”
小弟捉起筷子就要吃紀曇的剩飯。
馮城及時叫停,紀曇的毛巾都不讓他用,更別提碗筷了。
“你別吃他的。”馮城道:“小孩兒潔癖,碗筷都是他單獨用的。”
小弟訕訕放下筷子,嘀咕道:“這也太難伺候了。”
馮城淡淡瞥他,“用你伺候了?”
小弟沒見過馮城這么護犢子的,哪里是當?shù)艿莛B(yǎng),老婆都沒養(yǎng)得這么精心的。
“我不說了。”小弟服了軟,然后說道:“城哥,老大他小舅子開了家紋身館,只要去了,之后打架加兩百。”
“不去。”馮城很快吃完面,將紀曇碗里的剩面條倒進另一個碗里重新拿了雙筷子給他。
紀曇模樣好、成績好,以后上的大學肯定也好。
紀曇畢業(yè)工作,難道給同學、同事介紹他有個紋身的爸嗎?
經(jīng)歷可以瞞著,紋身那就是落的一輩子的烙印。
馮城沒什么大出息,卻也沒想著給紀曇丟人。
小弟呼嚕呼嚕吃完面,對加兩百都無動于衷的馮城驚訝道:“城哥,那可是兩百!夠我活半個月了,我不用抑制劑,省省一個月也能活。”
馮城刷著碗,兩百還不夠紀曇一天花的。
馮城又聽著小弟感慨自己幸虧是個Beta沒有什么格外的花銷,不禁想起Omega成年都要經(jīng)歷過一次發(fā)情期。
發(fā)情期七天,一天一支抑制劑。
抑制劑最便宜的都要五百。
紀曇的發(fā)情期他也要提前準備了。
然而他卡里的錢只夠給紀曇買最便宜的抑制劑度過發(fā)情期,甚至沒有多余的錢給發(fā)情期過后身體虧空的紀曇買營養(yǎng)品。
小弟孜孜不倦地勸著馮城,盡管后背的紋身疼得他咧嘴,“城哥你是不是擔心紋身貴啊?”
“你放心,咱們都是給老大小舅子練手的,都免費。”
小弟不覺得有什么,紋身總比挨打來得輕。
而且那可是二百,是之后每次打架都加二百。
好多錢。
馮城洗好碗筷,擦了擦手,“你還記得上次找我那個老頭在哪兒嗎?”
小弟愣了下,抓抓頭,“好像是在富人區(qū)那片,我們這種身份不好進的。”
“你別管那個,把地址找來給我。”馮城囑咐道。
小弟應了兩聲,忙道:“城哥,我這就去找兄弟們去打聽。”
馮城頷首。
小弟還不死心,詢問道:“城哥,你真的不去紋身吶?二百呢!”
馮城走出來,指了指小弟在他家用過的碗筷,“把你用過的東西都給我?guī)ё摺!?br />
小弟苦哈哈道:“…至于這么嫌棄我嘛。”
馮城先是去了趟醫(yī)院,拿到一個星期前醫(yī)院給他和紀曇做的親子鑒定、以及紀曇的身體檢查報告。
兩張紙花了馮城一半存款。
馮城拿到手時,小弟給他來了電話,把那個老頭的地址給了他。
富人區(qū)離這邊的貧民窟很遠。
馮城進去花費了不少功夫,出來容易,一來一回天也黑了。
馮城不是每天都能按時接送紀曇的。
紀曇在校門口沒見到馮城人,就自己回去了。
紀曇看著雪花電視,無聊透頂,聽到門響轉頭抱怨,“爸爸,你回來得好晚。”
馮城提著菜進來,“去了趟菜市場。”
紀曇歡快地圍過去,“買了什么?”
馮城隨意把醫(yī)院帶出來的報告扔到餐桌上,拉開袋子給紀曇看了眼,“鯽魚,晚上給你燉魚湯補補。”
紀曇自從過來,好久沒喝過魚湯了,高興得蹦跶。
馮城不禁也軟了軟眸色,“想喝,以后天天喝。”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紀曇纏著馮城,“還有魚湯給我補身體?”
馮城拍了下紀曇的額頭,“什么日子?是你挑食不好好吃飯,到了需要進補的日子。”
小孩子不吃飯怎么能這么愁人呢。
紀曇沒覺得自己挑食,哼哼唧唧道:“你做的飯,我都有吃的。”
馮城看了眼紀曇沒說什么。
紀曇怕馮城不信,堅持不懈道:“真的,真的。”
“你確實乖,是都吃了。”馮城安撫跳腳的小孩兒。
是他沒讓紀曇吃什么好東西,所以營養(yǎng)才沒跟上。
不過,以后紀曇不用再跟他過苦日子了。
紀曇晚上足足喝了兩碗魚湯,撐得都沒趴在馮城身上睡,躺在馮城臂彎消化著鼓起來的小肚子。
馮城側過身給紀曇揉了會兒,“這么喜歡?”
紀曇親馮城的臉,不要錢的情話拼命撒,“爸爸做的飯都喜歡。”
“撒嬌精。”
馮城擁攬著紀曇的背,輕輕撫著,“乖,以后想吃什么都有。”
紀曇窩在馮城懷里,困得迷迷糊糊,打了個小哈欠忍不住道:“爸爸你怎么這么大方,你發(fā)達了?”
馮城低頭嘴唇碰了碰紀曇的小卷毛,“如果我說是呢?”
紀曇一個激靈徹底不困了。
馮城還能有什么發(fā)財?shù)穆纷樱笋T家老爺子。
而答應馮家老爺子的條件就是……
紀曇不敢相信馮城真的為了錢不要自己。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馮城明明說最愛自己,自己是他唯一的寶貝,為了自己做什么都可以的。
現(xiàn)在就因為點破錢就不要自己了。
盡管都是上輩子馮城許諾自己的,但是這輩子的馮城也得履行承諾。
紀曇的眼淚毫無征兆“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來,抬頭就狠狠咬了馮城嘴唇一口,哭道:“你不要我了嗎?我再也不要讓你當我爸爸了。”
馮城被紀曇突如其來的翻臉整得一頭霧水。
下唇被紀曇來了個狠的,隱隱滲出腥甜的血跡。
馮城掐住紀曇的小臉兒,蹙眉,“別耍脾氣,好好說,我怎么就不要你了?”
紀曇低頭還想咬馮城掐在腮邊的虎口,被馮城躲開。
紀曇委屈得更厲害,抹著眼淚道:“你不是要去馮家過好日子去了嗎?馮家人是不是讓你之后不要孩子?你就是為了錢不要我這個兒子的。”
“沒有的事。”馮城松開手,抽了幾張專門給紀曇買的面巾紙給紀曇擦眼淚,“別亂說。”
紀曇不依不饒,反反復復就是說馮城不要他了,那他也不要馮城了。
馮城被紀曇無情的話氣得心臟疼。
偏偏紀曇年紀小,被慣得厲害,什么傷人說什么。
“不許不要我。”馮城厲聲道。
現(xiàn)在的馮城氣勢根本比不過十幾年后的馮城。
而紀曇的脾氣全都是十幾年后馮城慣出來的,根本嚇唬不住。
馮城色厲內荏,被紀曇一口一句“不要”嚇得厲害,透出的虛張聲勢被紀曇找得明明白白。
終于馮城也受不住了,這些日子的驚懼憂恐爆發(fā)出來,“我不要孩子就沒有你?紀曇,你真的是我的兒子嗎?”
紀曇嘴巴里就沒什么真話。
哪怕自己對他再好也沒用,紀曇還是不愿意和他說真話。
他也想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紀曇留在他身邊就好。
可他若是不清楚地知道紀曇的身份,就沒法抓住隨時可以離開的紀曇。
馮城才二十歲,即便摸爬滾打也比不過十幾年后的自己。
他也會怕。
紀曇被馮城喊得怔住。
馮城索性說開,“你姓紀,我姓馮,名字不一樣就算了,我們長得都不一樣。”
馮城珍惜地摸了摸紀曇的臉,“我哪里能生出你這么漂亮聰明的寶貝,紀曇,你到底是誰?”
紀曇兩顆圓滾滾的淚珠又掉了下來,伸手撕開自己后頸的阻隔貼。
“爸爸,我的腺體里有你的信息素。”紀曇軟軟摟住馮城脖頸,“你聞一聞,好不好?”
馮城鼻尖抵在紀曇嬌嫩的腺體,惹得紀曇身體敏感地抖了抖。
甜膩的小果子仿佛被冷酒浸透,醉人的香。
馮城從前沒有仔細聞過,距離這么近,才知道紀曇這顆小果子被冷酒湮沒了。
“紀曇,這是什么意思?”馮城聲音有點啞,不太敢相信,“你別告訴我,父子相處久了,信息素就會糾纏在一起。”
馮城文化不多,對腺體、信息素常識都匱乏得厲害。
紀曇悶悶開口,“爸爸,你可能不相信。”
紀曇從馮城懷里抬起頭,徑直吻上馮城薄唇,“我其實是你老婆。”
馮城眸光閃了閃,注視著義無反顧的紀曇,心弦作響。
馮城攬住的紀曇的腰,含住紀曇伸過來的小舌。
長久以來的空缺被修補完整。
難怪他不滿足紀曇對他的依賴,還想要更多更親密的關系。
紀曇是他的,他的寶貝。
他的愛人。
馮城吸吮著紀曇口腔香甜的津液,時不時照顧到讓紀曇更舒服的上顎,纏著紀曇濕滑軟嫩的舌尖慢慢退出來。
“沒有不要你。”馮城親了親紀曇的唇肉,“沒有去你說的那個馮家,我和羅家的羅臨樵談了一個關于度假山莊的項目,只要我搞定阻止修建的迷信山民他就給我一筆錢和繼續(xù)工作的機會。”
紀曇愣了愣,“…你為什么沒去馮家?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親兒子了嗎?”
“我也不知道親子鑒定能不能真的檢測出二十歲的父親和十八歲的兒子血緣關系。”馮城低頭親了親紀曇洇粉的鼻尖,“但萬一你真的是我兒子呢,寶寶,我接受不了任何一點兒失去你的可能。”
紀曇鼻子有點泛酸。
“你還是最愛我,是不是?”不管是二十歲的馮城,還是十幾年后的馮城。
馮城回答一如往昔,“你是我唯一的寶貝,我不最愛你愛誰。”
“以后我有錢了,不要挑食,想吃什么我都給你做。”馮城摟著紀曇,無奈嘆氣,“醫(yī)院的檢測報告,說你腺體沒發(fā)育好,要好好補補。”
紀曇小聲問馮城,“你要是沒遇見羅臨樵,怎么辦?是不是就沒錢了。”
馮城難得笑了笑,拉著紀曇的手繞到后背。
紋身還沒有消腫,紀曇柔嫩的指腹可以摸出馮城皮膚凸起。
“這里有朵小曇花。”馮城親了親紀曇濕潤的眼睛,“以后出工可以多加二百。”
紀曇破涕而笑。
兩輩子一模一樣綻放在馮城后背。
命運從此交疊。
“哪里有紋著這么秀氣的紋身打架的?”上輩子風光無限的馮總不需要小曇花給他賺錢,那僅僅是他對愛人忠誠的標記,而現(xiàn)在,紀曇撇嘴道:“你肯定會丟人的。”
馮城屈指拭去紀曇臉頰的淚痕,“不怕,我打架厲害,小曇花也值二百。”
紀曇又被馮城逗笑了。
“乖寶寶。”馮城松了口氣。
紀曇呼吸亂了幾瞬,霧蒙蒙地看向馮城。
每個月熟悉的感覺涌了上來。
好像又有些不一樣,好像更猛烈、更刺激。
喚醒紀曇久違的記憶。
第一次發(fā)情期。
“爸爸。”紀曇更緊地抱住馮城,喘息道:“我發(fā)情期來了。”
馮城沒有應對Omega發(fā)情期的經(jīng)驗,僅僅有書面知識作為依據(jù)。
然而,“你的腺體不是沒有發(fā)育好嗎?怎么會有發(fā)情期?”
沒發(fā)育好的腺體發(fā)情期會不會對紀曇的身體有損傷?
馮城瞬間腦海略過無數(shù)個想法。
紀曇依照本能將自己的腺體展露在馮城唇邊,密密細汗從紀曇白皙額頭浮現(xiàn),“因為我們的匹配值是100%啊,爸爸。”
匹配度100%的信息素可以治療一切疾病。
“我們,天生一對。”
馮城心臟瘋狂地鼓噪著,緩緩低下頭,齒尖刺破紀曇嬌嫩的腺體。
冷酒灌注小果子。
馮城吸吮著甜膩的果香,重復道:“寶寶,我們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