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震驚!朕的暗衛(wèi)與朕的男寵好上了!
“我自行去向主子請罪,拿我的性命保下景南,積蓄在我房中,等我死后,勞煩你將東西交給景南,送他出宮、”
“誰!”
沈寰話沒說完,突然聽到房外有動靜,于擅神色一冷,猜到是哪個,一記暗器朝聲響處射去,破門瞬間被沈寰手中劍鞘一借力擋開,還欲再動手,不想被沈寰一劍抵中喉嚨:“要?dú)⒈銡⑽摇!?br />
于擅冷冷盯著劍鋒,轉(zhuǎn)頭看向門外癱軟在地的景南,仍是那句話:“主子有令,凡徐安送進(jìn)宮的,一個不留。”
說罷將視線落回沈寰身上,一掌揮開喉前抵著的兵器,趁著沈寰躲閃不及,縱功驅(qū)至景南身前,將人提起,一手緊鎖住喉間命門。
“于擅!”
沈寰心頭一緊,見于擅要將景南脖子扭斷,失聲將人喊住,卻見于擅猶豫不過一瞬,手中力道收得更緊,勒的景南面色慘白,口鼻呼吸都被隔開,滿眼驚恐的看著自己,手腳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無助又絕望。
手只需輕輕一扭,景南頸間的骨頭便會矬開…
“住手!”
沈寰心一慌,豁然丟開手中的武器,為救景南,情急中朝于擅落膝跪下:“算我求你,放了他。”
“沈…咳咳…沈大哥…”景南眼眶當(dāng)時(shí)就紅了,脖頸被禁錮住無法動彈,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困難的叫著沈寰:“不要…跪,不…別跪他,我不…不怕了,我不怕死,你別跪…咳…起來、你起來呀!”
沈寰心口一疼,朝景南安撫般搖搖頭,毅然看著于擅。
于擅也是一驚:“你瘋了?!”
“主子有令,徐氏送進(jìn)宮的一個活口不留,沈寰亦是其中一個,屬下自愿伏誅!”
于擅沒想到他能為個男寵給自己下跪,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暗衛(wèi),無心無情,倒不想也有體會大怒的一日,這感覺當(dāng)真是…差透了!
死死盯了沈寰一陣,松手將景南摔到一旁,轉(zhuǎn)身走了:“余下之人我去殺,主子那處…你好自為之。”
沈寰大松口氣,起身去扶景南,瞧他一臉錯愕的望著自己,動作頓了頓,就地挨著他坐下:“都聽到了。”
景南僵硬的點(diǎn)點(diǎn)頭,聲音都在輕顫:“沈大哥是…暗衛(wèi)。”
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暗衛(wèi)?景南楞楞的,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
“怕嗎?”沈寰扭頭,就見景南呆了好一會,才畏畏縮縮的搖搖頭,說著明顯與臉上神情不相符的話:“不,不怕…”
沈寰笑了笑,先握住他一點(diǎn)手腕試探,見他害怕得哆嗦卻沒掙扎,心一暖,輕柔將人攬到身邊。
“剛才那些話你都聽到了,你的心意我知,我的心意…”
說著沉默有半晌,他姑且也拿不清對這人是什么感覺,舍不得對方給的溫暖是真,想在他身上彌補(bǔ)幼時(shí)的遺憾也是真,愛談不上,喜歡倒也喜歡。
不想騙景南將心盡放到自己身上,索性避開這個話題:“主子命我殺了那日進(jìn)宮的所有人,你也在其中。”
景南身子一抖,用力忍住恐懼朝沈寰揚(yáng)起嘴角,心知自己會連累到對方,怕沈寰不忍心下手,也不敢哭,眼淚掉出來便迅速擦了,臉上掛著僵硬又難看的笑:“好。”
殺了他,沈大哥便能活了。
他想讓沈大哥活下去。
沈寰被招得心痛,嘆了嘆,笑著揉揉景南的頭,怎么都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回答。
他一個暗衛(wèi),攏共也沒幾分人情,除卻主子就屬景南算例外,一而再再而三,讓他沒法不心軟:“我不會殺你。”
景南鼻子一酸,猛地?fù)溥M(jìn)沈寰懷中:“我不想你死…”
沈寰一直輕柔著他腦袋,用盡了溫柔:“你可知忤逆主子的暗衛(wèi)是個什么下場?”
沈寰只說了一句話,便嚇得景南面色慘白,拼了命的抱緊他,渾身抖得劇烈,生怕沈寰被暗衛(wèi)堂的人抓走。
他不要沈大哥被剝骨抽筋,也不想他生不如死,他要他好好活著。
“不要你死,你殺了我好不好,我死了皇上就不會處置你,我不怕死的…不要…”
“死什么死,你的日子還長著呢,你得代我活下去,去宮外過安穩(wěn)的生活。”
景南不聽,喃喃重復(fù)著不要沈寰死的話,開始還小口小口的抽噎,后頭實(shí)在難過極了,扒著沈寰嚎啕大哭,一刻也停不下來。
沈寰心疼得很,只笑他傻:“暗衛(wèi)一旦認(rèn)主,非死不得離開,即便殺了你,我也走不了,但你可以,我會打點(diǎn)好一切送你出宮,讓你過上正常的生活,明白嗎?”
不是沒想過帶著景南遠(yuǎn)逃,可他的主子太過精明,他不想景南整日陪他過提心吊膽的日子,日日被追殺,夜里安穩(wěn)覺也睡不到一個。
“景南,你是我的希望,答應(yīng)我,為我活下去?”
景南趴在他懷里搖頭,開始怎么都不肯,直到聽到這一句,被沈寰帶了乞求的口氣哄著,他拒絕不了。
頭是點(diǎn)了,卻也哭得更厲害。
——
“都處理好了?”
褚君陵拿著玉璽翻來覆去的轉(zhuǎn),越看它越和周祁相配,見于擅來復(fù)命沒多上心,照慣例問了些后事,抬眼見于擅面露遲疑,眸色不明:今日的暗衛(wèi)都怎么了,一個個都是這副神色。
“出了岔子?”
于擅不敢隱瞞,如實(shí)跪下身道:“還剩有一人。”
“剩了一個?”褚君陵一手把玩著玉璽,有些漫不經(jīng)心:“怎么剩的?逃了?還是暗衛(wèi)堂嫌朕后宮太空,留著給朕填后宮的?”
“沈寰護(hù)著那人,屬下無能,請主子責(zé)罰。”
沈寰?
沈寰護(hù)著個男寵做什么?
褚君陵瞇了瞇眼:他讓那暗衛(wèi)去男寵堆里當(dāng)奸細(xì),那狗東西不成是背著他談情說愛去了?
看這樣子似乎還談出感情來了?
“怎么回事?”
于擅簡要闡明經(jīng)過,末了見褚君陵不像是生氣,斗膽替沈寰求情:“沈寰許是一時(shí)糊涂,懇請主子開恩,沈寰跟著主子多年,屬下該死,想替沈寰求一條活路。”
褚君陵一時(shí)沒表態(tài)。
論忠心,沈寰前世護(hù)他而死,替他擋了不少明刀暗箭,他給這奴才個將功折罪的機(jī)會也不是不可。
可那男寵他既是收進(jìn)宮了,是奴是寵都算他的人,沈寰身為他的暗衛(wèi),在他的后宮跟他收的男寵好上,不亞于是給他戴綠帽子…
第122章 皇上來將軍府做賊
若傳出去,天下人指不定會如何恥笑他這皇帝,如此算來,沈寰和那男寵都留不得。
褚君陵左思右想,算著現(xiàn)下心情不錯,還是打算給沈寰個機(jī)會,若他和那男寵偷偷摸摸能不讓人瞧見,他便睜只眼閉只眼,若哪日被人發(fā)現(xiàn)傳了出去…
敢損他顏面,他就將這兩人皮生剝了,閹成太監(jiān),再拿棒子穿著游京城一圈,架到刑臺上烤了,讓那些人傳他后宮丑事的狗東西吃干凈,吃不下的也烤了,看哪個還敢埋汰他。
“去查查那男寵身世,干凈就姑且留著,沈寰那處敲個警鐘,朕料理完徐氏再收拾他。”
于擅一愣:主子這話…是將那二人都饒過了?
可主子分明說要等料理完徐氏再問罪,沈寰到底是有事還是無事?
君王已然松口,于擅不敢過于放肆,懷著腔疑問退了身:不管到時(shí)候下場是什么,起碼徐氏還在這段時(shí)日,沈寰和那男寵暫且會無事。
周祁算來褚君陵不會真昏庸到那地步,眼下手中有要事做,暫且沒進(jìn)宮的打算,僅讓鐘誠去宮里帶了話。
既是褚君陵推斷徐安會在祭天當(dāng)日造反,他得確保君王安危萬無一失,一路都需提前潛伏好,徐氏叛軍軍力姑且清楚,不容小覷是真,硬杠不過朝廷也是真。
可徐安還有齊遠(yuǎn)侯幫襯,堂堂侯爺,勢力必然不會比徐安少,褚君陵讓周氏全程護(hù)駕,他和父親皆不可有一絲大意。
褚君陵的天下,他得為他守緊了。
一連幾日周祁都沒往宮里去,褚君陵如今“大限將近”,自然也沒上朝的精神,早朝取消,一日里周祁面也見不到一個,褚君陵左等右等仍是沒把人等來,登一拍手,讓德觀拿了出宮換的衣物。
山不就我我就山,周祁不見他,他便找上門去,就在周府賴上幾日,也省的日日相思之苦。
褚君陵此行還帶了塊白玉刻的腰佩,玉璽削不得,褚君陵又實(shí)在覺得周祁氣質(zhì)如玉,合該配塊腰佩相稱,挑來挑去,可算從國庫里挑到塊溫感質(zhì)澤都和玉璽相媲的石頭,當(dāng)日就拿去司珍房磨了。
恰好今日出宮前做好,褚君陵奔周府心切,也懶得拿盒子裝,隨手接過就揣袖子里了。
為給周祁個驚喜,褚君陵沒走正門,靠翻墻進(jìn)的院,不巧剛進(jìn)府就見個丫鬟和下人在調(diào)情,兩人正要親熱上,突然感覺頭頂一黑,仰頭就見個人影跳下來,驚得那丫鬟和下人還當(dāng)是府里白日進(jìn)了賊。
小丫鬟見自己和情郎相會被賊撞破,害怕之余又覺得有點(diǎn)難為情,趁被賊滅口前便又羞又怕的跑了。
下人還沉浸在好事被攪黃的悲憤之中,聽到小丫鬟驚叫才回過神來,瞧那賊高出自己一截也不敢抬頭看,拔腿就跑。
“來人啊!捉賊呀!將軍府進(jìn)賊啦!”
因?yàn)楹暗锰舐暎瑳]跑出兩步就被某個不想暴露的“賊”拎了回去:“不想死就住嘴!”
下人脖子都縮沒了,哆哆嗦嗦直點(diǎn)頭,生怕對方一個手快送自己上路:“好漢饒命!壯士饒命!我我我…我就是個奴才,身上也沒沒…沒帶銀子,殺了我引來護(hù)衛(wèi)也不劃算,您要是想,想劫財(cái)…您饒我一條命,我…我我?guī)旆浚倾y子多,府上值錢的東西都,都在里頭,您別…別沖動。”
褚君陵聽得眼抽抽,抬腳揣了那下人膝蓋一腳:“你哪知眼看出我是賊了?”
不是賊?
那下人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什么更可怕的可能,哆嗦的更厲害了。
不是賊,難不成是刺客?!
想想又覺得不對:刺客不都是晚上才出來的嗎,黑衣蒙面帶把大刀,這是標(biāo)配。
他再將軍府這么多年了,也不是沒碰到過,可人家刺客都是晚上偷偷摸摸地來,哪有大白天里搞刺殺的,這不是驢嗎?
道上也沒這規(guī)矩呀!
還是賊這個身份更可靠些,畢竟哪個當(dāng)賊的會說自己是賊呢!這賊也是膽大包天,將軍府都敢搶,就一個人還這么張揚(yáng),不要命了?
琢磨著一般腦子正常的賊干不出這事兒,想了想,小心問他:“這位大哥是不是偷錯地方了,咱這是鎮(zhèn)國將軍府,那大富商的宅子在隔壁條街,您看我剛才叫的這么大聲,這會前院肯定來人了,您要不要趁現(xiàn)在先…走一步?”
褚君陵:“……”
下人偷往后瞄了一眼,心里嘀咕:‘這賊穿著看起來跟個富家公子似的,也不像干那事的呀?!
心中奇怪,感覺對方不會真殺自己,膽子又大了點(diǎn),偷偷往那賊臉上瞟了眼,就見那賊面沉如水盯死人一般盯著自己。
下人嚇得一大跳,忙縮回脖子求饒:“好漢饒命!不不,爺爺,您老高抬貴手饒小的一命,小的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還…還沒娶過妻,死不得。”
為表誠意,極力朝褚君陵表示自己沒看清臉,絕不會到主子跟前告密捉他。
褚君陵想一胳膊肘勒死這狗奴才。
“你好生看看我是誰!”
那下人一愣,感覺衣服被人松開,斗膽又瞧了眼,一瞧就覺得這賊有點(diǎn)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
由于剛才差點(diǎn)被嚇尿,濕褲襠里又怕丟人,盡逼成淚倒眼眶里了,弄得視線霧蒙蒙的,看不清人。
用力擦了擦眼睛,再仰頭一看:好家伙!這不是過年間總賴在將軍府不肯走的皇上嗎?
皇上?!!!
下人一驚,嚇得將心里話直接蹦了出來:“皇上來將軍府做賊啦!”
“……”
褚君陵黑著臉把人敲暈,丟到墻角就打算去周祁院里,剛才跑掉那丫鬟帶了大批護(hù)衛(wèi)過來,見情郎不省人事趴在地上,忙不迭將人拖到一旁,避免護(hù)衛(wèi)和那賊打斗的時(shí)候傷及無辜。
丫鬟剛來府上不久,沒見過皇上,但護(hù)衛(wèi)認(rèn)得,見是褚君陵齊刷刷跪了一地,一聲萬歲高過天,最后把周未夫婦跟周祁都引來了。
褚君陵一張臉黑透,隱隱在爆發(fā)邊緣,還是周祁直覺不好,怕褚君陵把鎮(zhèn)國府給他拆了,哄慰著將人帶回了房間。
周夫人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又看看院墻,打算著等明日再讓工匠往上砌砌,就讓那狗皇帝翻得上去下不來,摔斷他的腰,省得整日翻墻過院的霍霍她兒子。
第123章 朕要砍了周祁的腦袋
“皇上好好的大門不走,非得翻墻進(jìn)來?”
褚君陵臉還是黑沉,周祁看他揣著一臉不悅不說話,挑挑眉,主動湊到褚君陵唇上啄了一下,可算把某昏君的金口給撬開:“朕還不是想著給你個驚喜…”
可倒好,讓兩個偷會的下人給攪和了。
‘甚的驚喜,驚嚇還差不多。’周祁哭笑不得:“分明是皇上擾了人家親密,凈會怪給旁人。”
褚君陵不依,摟住周祁非得要安慰。
周祁被逼無奈“安慰”了某昏君的嘴,才見褚君陵郁氣散開,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怎么瘦了?”
“臣與皇上也就是三五日沒見,哪能瘦得這么快?”含沙射影怪自己沒進(jìn)宮去找他才是真的。
褚君陵被拆穿也不尷尬,順勢蹭到周祁肩上:“知道還不來見朕,該罰!”
罰個啵!
‘又來這套?’周祁側(cè)開頭,伸手將湊過來的臉拍開,淡淡道:“臣需得籌備祭天當(dāng)日護(hù)駕之事,不比得皇上閑。”
暗箭難防,他不事事準(zhǔn)備周全,憑徐安的陰險(xiǎn)狡詐,他如今對褚君陵又憎恨得緊,怕到時(shí)候這昏君得被叛軍刺成篩子。
褚君陵沒臉沒皮,直接壓過周祁按到椅背上,端的一派假正經(jīng)的氣勢:“中郎將護(hù)駕辛勞,該賞!”
賞個啵!
罰都罰了一個,賞得多賞點(diǎn),一個不夠,至少得兩個。
褚君陵由此推算,正義凌然地托住周祁腰身,半強(qiáng)硬的壓住人,摁著他后腦往周祁唇上親了三下。
“……”輕輕瞥了褚君陵一眼,不咸不淡道:“皇上這是打算一個招數(shù)用到老?”
某皇帝淡定表示:招數(shù)舊點(diǎn)新點(diǎn)都不怕,小將軍受用就行。
周祁:呵…
推開褚君陵坐起身,整理了下衣衫,料想手中正事還有得忙,懶得同他耽擱,直問褚君陵今日來的目的。
褚君陵被這么一問,才想起懷中的玉佩,獻(xiàn)寶似的拿到周祁跟前:“朕的中郎將氣質(zhì)如玉,溫澤無瑕,美玉配公子,朕今日特給小將軍送腰佩來的,還請小將軍笑納。”
周祁被他吊兒郎當(dāng)?shù)目跉怍[得想笑,接過那白玉佩正要看,不防又讓褚君陵貪了個香:“小將軍可喜歡?”
自然是喜歡的,雖說這玩意褚君陵以前就送過,送得還不少,紋路品類各有不同,膩不膩味不論,好歹是個心意不是?
但不能照實(shí)說,免得這昏君得寸進(jìn)尺的占他便宜。
瞧褚君陵已經(jīng)得意上了,沒忍住輕笑一聲:“美玉無瑕是真,臣一介武夫糙人,可與這美玉沒法比。”
“一派胡言!”褚君陵作勢拍了拍桌,佯裝大怒地將人按到門上:“朕的將軍分明比這美玉精貴,是這破石頭配不上他,你這刁民膽敢胡言亂語貶低朕的將軍,朕要砍了你的腦袋!”
周祁看他演上癮了,冷嗖嗖瞧了一眼,見褚君陵還不收斂,心知今日是做不了正事了,索性也陪著他鬧:“皇上要砍草民腦袋,怎么還不叫人將草民拖去外頭?”
“朕瞧你容貌極似中郎將,登時(shí)又改了主意。”褚君陵一副淫君派頭,伸手摸了摸周祁的臉,又往他腰上捏了捏,卷起周祁一束頭發(fā)繞在食指上,埋頭往他頸間含了一口。
“中郎將近日要事繁忙,無心見朕,朕便留你一條狗命,這段時(shí)間就由你代替中郎將給朕侍寢,伺候的好朕重重有賞,要伺候的不好,朕誅你九族!”
門口守著的周一和鐘誠對視一眼,覺得君王這模樣沒法兒看,話更膩人得很,聽得雞皮疙瘩布滿身,尷尬不過,連和小順子將房門給兩人關(guān)了,默默退到了院外。
褚君陵尤不自覺,拿手扯了扯周祁腰封,輕佻至極:“現(xiàn)在便將衣物脫了,讓朕驗(yàn)驗(yàn)?zāi)氵@刁民的床技夠不夠服侍朕的資格。”
周祁眼皮一挑,姑且無視褚君陵一段子葷話。
光這人咬在頸間那一口就不得了,雖不痛,絕對也算不得輕,至少頸間印兒是留下了,明日消不消得了還難說,這昏君是一點(diǎn)不拿自己的命當(dāng)回事,知他為護(hù)駕之事忙得腳不沾地,倒是會給他添麻煩。
見褚君陵還打算再給自己印點(diǎn),冷漠地將人推開,迅速抓住褚君陵話中某個詞,似笑非笑的將他瞧著:“狗命?原來在皇上眼中,臣就是條狗。”
“這不是鬧著玩么。”褚君陵不記推的貼過身去,被周祁警告一掃才自覺點(diǎn),好不義正言辭:“中郎將在朕眼中勝過世間萬玉,朕的將軍風(fēng)光霽月,豈是幾塊石頭能比?”
聽褚君陵將自己夸的只因天上有,羞恥話說盡,不覺也有幾分不自在,微熱著臉打算緩緩,褚君陵又凌然地表了番深情,十分人模狗樣。
“朕的將軍是這世間獨(dú)一無二的瑰寶,方才那刁民仗著與中郎將有幾分相似便想爬上朕的龍床,簡直癡心妄想!”
周祁:“……”
褚君陵一通馬屁拍上天,周祁再有氣也不好怪他,羞恥不過,假意拿著那白玉端詳,實(shí)則怕臉熱被褚君陵發(fā)現(xiàn)又遭頓打趣,這端詳著端詳著,突然想起個事兒來。
周祁眼瞟了瞟,輕飄飄將褚君陵盯著:“說起這玉,臣前幾日從張將軍和華將軍那兒聽得些消息,說是皇上對臣生辰之事尤為看重,打算刮塊玉璽下來給臣做腰佩,不知可有此事?”
他那日讓鐘誠去宮里給褚君陵提個醒,結(jié)果褚君陵正好出宮了不在,他事忙起來也就忘了,今日褚君陵不送這白玉給他,他還真沒想起來:“該不會…這塊玉佩便是皇上拿玉璽刻磨成的?”
“自然不是。”顏色看著都有些出入,何況周祁生辰還沒到呢,現(xiàn)在送不是早了么:“朕就是覺得這玉襯你,算來又有許久沒送你東西,便想拿點(diǎn)什么來哄你高興。”
再者,來老丈人家哪有空手來的道理,雖然這禮是給周祁的,但周祁是老丈人和岳母生的,又是周府的寶,四舍五入全家人的禮都送齊了。
“也是最近不逢佳節(jié),那幾個番城沒什么好東西進(jìn)貢。”
不然他還能給周祁多送點(diǎn),不至于這么寒酸。
第124章 朕就喜歡給小將軍送禮
褚君陵有點(diǎn)遺憾:國庫里能送的稀奇玩意他都送了,剩下的周祁要么用不上,要么不喜歡,要么就是些金銀財(cái)寶,黃白之物太過俗氣,他都不好意思送。
周祁看他這模樣就好笑:這玉光看著就價(jià)值連城,倒不知褚君陵從何得的寒酸一說,況是這昏君整日不謀政事,日日盡盼著要人家進(jìn)貢好東西。
“皇上有心就成,像這般有點(diǎn)好東西就往臣府上送,府上庫房都要堆不下了。”
褚君陵倒不覺得這是個問題:“放不下就再建個庫房,再有兩月你那府邸也修好了,多的就搬過去,再不夠朕讓人把地挖深點(diǎn),專給你放寶貝用。”
周祁接不上話……
“皇上往后來便來,送禮太顯得見外,臣見著皇上便高興得很,并不在乎那些俗物。”
褚君陵心中感慨:他的中郎將果真清雅出塵,連珍稀奇意兒都覺得俗氣,下回定要送點(diǎn)更特別的才拿得出手。
“禮不可廢,再說朕就喜歡給小將軍送東西,送得越多朕越暢快。”
周祁:“……”
禮不可廢是不錯,這“禮”指的是褚君陵那意思么?
索性周祁也拗不過他,只讓褚君陵高興就好,他全當(dāng)多給府上積點(diǎn)財(cái),免得哪日這昏君將國庫搬空了,他一窮二白的養(yǎng)不起個皇帝。
只不過…“皇上送禮臣沒意見,可莫如華將軍和張將軍所言打玉璽的主意,皇上刮一塊就是半壁江山,臣可不敢收。”
褚君陵倒是理所當(dāng)然:“朕視中郎將如命,一塊玉璽算得了什么。”
周祁被他氣笑,好半天才找到話對付:“皇上這是寵臣如命,還是拿臣的命寵?”按褚君陵這么個寵法,恐怕他日后得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皇上若是想臣活得久點(diǎn),就莫這般折煞臣。”
這事要傳出去,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褚君陵眉頭一擰,威壓陣陣:“誰敢淹朕的將軍,朕滅他九族!”
“……”
昏君。
褚君陵又厚著臉皮在將軍府住下了。
順和周祁談到沈寰一事,周祁眸色晦暗,口上沒說什么,心里仍覺得那沈寰身份不簡單,不像個普通暗衛(wèi)。
他暗中查卻沒查出個什么,褚君陵又肯定沈寰是個忠心的,說卻說不出個原因,周祁不動聲色將事記到心上,察覺到褚君陵和沈寰各有事隱瞞,暫且沒多問。
——
“少爺?”下人敲敲門,沒得人應(yīng),為難地朝齊錦滿笑笑:“少爺這幾日操勞久了,許是這會還歇著,小姐不如明日再來、”
不等下人話說完,齊錦滿直接推門闖了進(jìn)去,見徐淵吾果真在榻上躺著,眼也沒睜,好似真還沒醒,環(huán)顧一周,讓枝陶關(guān)上門到外頭守著,使性坐到榻前:“我知道你沒睡,你要么起身,要么我躺下來。”
徐淵吾從她表明心意后便躲著她,齊錦滿癟癟嘴,怎么她喜歡上的男子個個都不愿應(yīng)她,周祁心有所屬也罷,她和徐淵吾相處這些日子,這人分明對她也有情意,卻不肯答應(yīng)。
“分明是你先招惹的我,如今我已放下周公子,也知道你對我有意,我…我如今也看清了心意,想真與你試試,你做什么不答應(yīng)!”
徐淵吾睜眼,無奈坐起身,卻不看她:“徐某今日身體不適,小姐請回罷。”
“徐淵吾!”
齊錦滿再三被拒絕也覺得難堪,何況她是女兒家,主動告白已是舔著臉了,這人還屢屢敷她的意:“我只問你一句,你可曾心悅我?”
徐淵吾靜默良久,一聲苦笑:“淵吾配不上小姐。”
亂臣之子,又是妾室所出,哪敢奢望侯府千金。
“先前是徐某癡心妄想,讓小姐見怪了。”
齊錦滿緊咬著唇,執(zhí)拗地盯著他看,這話分明是默認(rèn),如今她也情愿,這人憑什么又反悔了,逗著她好玩么。
“你要這般畏畏縮縮,當(dāng)初做什么要來招惹我!”
徐淵吾認(rèn)她怨,沒回一句話。
確實(shí)是他不知天高地厚招惹的人,亦是他高攀,奢望本不配的感情。
他何嘗不想與齊錦滿雙宿雙棲,他千辛萬苦才得的侯府小姐青睞,得了她的心屬,若非齊遠(yuǎn)侯找到他…
他是徐府庶子,留著徐家的血,皇上準(zhǔn)他將功贖罪,能饒他和娘親一命已是開恩,若徐氏覆滅他便是余孽,亂臣余孽與侯府千金結(jié)親,侯爺不讓,皇上更不會讓。
他注定要被驅(qū)逐出京,皇上放他活路,絕不會放個隱患在京城,他的去處亦只會是偏遠(yuǎn)之地,一身貧寒,無權(quán)無勢,連身世也難堪,如何敢委屈侯府小姐千金之軀。
齊遠(yuǎn)侯和皇上他哪一個都違抗不得,他還有娘親,怎敢因一己私欲肆意。
侯爺一席話他也醒悟過來了,齊遠(yuǎn)侯家的千金,不是他這戴罪之身配得上的。
齊錦滿實(shí)在不明白徐淵吾前個月還待她體貼熱絡(luò),為何突然躲便躲上她了,今日又說這莫名的話,莫不是…“可是我爹來找過你?”
見徐淵吾神色有變,心中肯定,只湊近身往徐淵吾唇上一吻,趁他驚滯間與他承諾:“我這便回府找爹爹,你方才的態(tài)度我看得分明,既然你我兩情相悅,我答應(yīng)你,定會求得爹爹成全。”
她已然確信徐淵吾心悅于她,爹爹一向疼她,徐淵吾為她付出良多,五十步一百步,眼下也就剩爹爹這一關(guān)了,這最后的一步,合該她主動奔赴,不負(fù)徐淵吾一腔隱忍著的情深。
不等徐淵吾回神,只讓他安心等自己的好消息,急趕回侯府找齊遠(yuǎn)侯,不想在院中撞見徐嬌苑,齊錦滿秀眉輕斂,一副倒了大霉的神色。
“這不是五弟媳么?這般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
齊錦滿一心惦著與徐淵吾的好事,沒心情管她,繞過路要離開,見徐嬌苑故了意的擋著,氣性上來也不管是在徐家府上,直接將徐嬌苑推倒在地。
徐嬌苑驚叫一聲,狼狽地讓丫鬟扶起,氣狠狠拿手將齊錦滿指著:“你敢推我!”
第125章 祭天謀反
“推的就是你。”齊錦滿挑釁的仰仰下巴,絲毫不把她放在眼里:“怎么?嫌一次不夠,還想再摔一次?”
徐嬌苑氣得手抖,看不慣她猖狂,作勢要上去和齊錦滿扭打:“你給本小姐睜大眼看看,這是徐府不是侯府,敢在本小姐的地盤放肆,看本小姐不抓爛你的臉!”
齊錦滿毫不示弱,正在兩人要打起來之際,被聞風(fēng)趕來的徐安何止:“住手!”
讓下人將兩人拉開,齊錦滿是侯府小姐,他謀反在即,最是需要齊遠(yuǎn)侯的支持,自然得罪不得這未來的兒媳婦。
齊錦滿不依,定要跟徐嬌苑爭個高下,徐安近日郁結(jié)連連,再被徐嬌苑不聽教得罪齊錦滿之事氣極,唯恐她小家子氣毀了自己半生策謀,怒氣徹底宣泄出來,狠狠打了徐嬌苑一記耳光。
徐嬌苑被打偏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徐安:“爹,您打我!”
“堂堂嫡出大小姐,如個潑婦搬惹是非,為父平日就是這般教導(dǎo)你的!”
徐嬌苑不服極了,怨恨地瞪著齊錦滿:“明是那臭丫頭先推的我,您就是惦記侯府的勢力,想著您的謀、啊!”
話沒說完,又被徐安一個耳光打下,嘴角直接被打出血來,徐安見她口無遮攔,險(xiǎn)些將謀反之事說出,怕隔墻有耳,更是氣得臉色陰沉,訓(xùn)斥徐嬌苑不成體統(tǒng):“再敢胡言亂語,當(dāng)心為父動用家法!來人,帶小姐回房,沒本官的吩咐不準(zhǔn)踏出房門一步!”
齊錦滿解氣輕哼聲,得意地沖被強(qiáng)帶下去的徐嬌苑一笑,作勢要走,被徐安一聲道歉喊了下來:“小女刁蠻,得罪之處多請小姐見諒。”
“徐大人已經(jīng)替本小姐教訓(xùn)過了,本小姐亦不是刁蠻不講理的性子,自是不會抓著不放。”
說罷要告退,想到什么眼睛一轉(zhuǎn),笑看向徐安:“算來我該叫大人一聲公公,公公平日忙于朝政,無心管教后宅之事,不如您擇個良辰吉日早日讓我與淵吾成婚,我來替您管著大姐。”
這話著實(shí)放肆了些,且不說徐嬌苑是嫡女,光是如今徐安還沒將家業(yè)交給徐淵吾,后院中一直由徐安嫡妻做主,便是齊錦滿嫁進(jìn)來,這管家之事也輪不到她頭上。
聽似不拿徐府長輩放在眼里的話,徐安怔愣過后卻是欣喜,朗笑聲應(yīng)承下來,又讓下人親自將人送回侯府,對徐淵吾這兒子不禁又多了幾分滿意。
侯府勢力雄厚,便是他日后坐上那位置,短時(shí)間內(nèi)要想坐穩(wěn)朝政,免不得靠侯府輔佐,齊錦滿早日嫁過來再好不過,多一個親家的名頭,齊遠(yuǎn)侯也能更盡心得效忠于他。
也是他這老五爭氣,將那侯府小姐迷得癡情,連帶先前對徐淵吾的猜忌都少上許多,由心大笑兩聲,負(fù)手去了嫡妻房中。
‘徐嬌苑險(xiǎn)些壞他大事,如此不忌諱個禍從口出,合該讓她娘親好生管管!’
——
三月初九,天祭之日。
褚君陵自卯時(shí)起,由著宮人服侍穿戴,黑袍加身,袖膛金絲龍紋,龍冠威肅,恰合祭典莊嚴(yán)。
一番收拾打點(diǎn),已是兩個時(shí)辰后。
德觀算算天色,見周祁一身戎裝進(jìn)宮,遠(yuǎn)遠(yuǎn)迎上前去。
“末將周祁,迎圣上出宮奉祭!”
德觀應(yīng)聲便打算進(jìn)殿知會,按規(guī)矩,今日周祁得在殿外侯著,進(jìn)不了里頭,腳剛一轉(zhuǎn)瞥到周祁膝蓋落地,忙手快地將人扶起:“皇上有令,祭祀途中一切跪拜之禮,將軍都可不遵。”
周祁執(zhí)意要跪,道是今日不似尋常,不肯搞這個特殊,德觀勸不過他,只能快步進(jìn)殿稟報(bào):“皇上,中郎將侯已在殿外侯著了。”
褚君陵抬抬袖袍,將龍冠的金蘇輕撥到兩旁,聽德觀道是周祁到了,左看看右看看,不悅瞥向德觀:“還不請將軍進(jìn)來!”
“啟稟皇上,祭天之日,外臣不得入足君殿。”
德觀合是為難,清楚君王不是個守祖宗規(guī)矩的,怕褚君陵硬喊人進(jìn)殿遭了晦氣,只得斗膽勸諫兩句,好在褚君陵平日雖昏,大事當(dāng)前到底還知輕重,聽聞周祁在外頭等著,只讓奴才手腳快些,倒是沒干那糊涂事。
德觀松了口氣。
出殿見周祁跪在外頭,褚君陵神色當(dāng)即垮了,冷嗖嗖瞧了德觀一眼,德觀心驚膽寒,硬著頭皮恭了恭腰板兒:“皇上這…這也是規(guī)矩。”
“朕的中郎將還及不過死人定的規(guī)矩?”
德觀心一驚,差點(diǎn)跳出去捂褚君陵的嘴巴。
這等不敬祖宗的話,皇上怎么能說呢,還是在今日,這…這不吉利呀!
周祁也聽著這話,同樣一驚,怕褚君陵再鬧出什么來耽擱時(shí)辰,隱晦瞪他一眼,見褚君陵拖著身繁重的龍袍過來,打算攙自己起身,先他一步道:“末將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褚君陵一聲祁兒沒喊出口,被周祁壓著聲警告了句,這才不情不愿收回手,一臉不虞:“平身。”
“謝皇上。”
周祁起身又拱拱手,將褚君陵攙上龍駕,朝虛空暗打個手勢,后朝德觀點(diǎn)點(diǎn)頭,起駕出宮。
等到宮外頭,周未和文武百官也迎上來,見君問禮,浩浩湯湯,一路往祭祀壇去。
周祁和周未一個駕馬位于隊(duì)首,一個于尾善后,左右也各有禁軍護(hù)駕,警惕觀察著四處動靜。
路途埋伏早早設(shè)好,可謂滴水不漏,卻一路都不見徐氏叛軍冒頭,周祁滿心疑腹,扭頭往龍駕上看了眼,越是不敢大意。
眼看祭天壇將近,徐安此行不出手,只怕有更大的陰謀在后頭。
直至祭祀進(jìn)行過半,仍沒見徐安動向,周祁心下發(fā)沉,當(dāng)是徐安臨時(shí)改了主意,不打算今日反了。
正遺憾多日準(zhǔn)備白忙活,看褚君陵著篝火點(diǎn)了祈文,坐到祭壇頂?shù)淖鹞簧闲娴涑桑箪胱詈螅恢Ю圃贫耄揖曷劼暠荛_,箭穩(wěn)穩(wěn)射中高位正央。
“護(hù)駕!”
周祁拔劍而出,迅速趕到褚君陵身前,同周未使過眼色,確認(rèn)君王龍?bào)w無恙,側(cè)身拿自己做盾將褚君陵護(hù)住。
第126章 皇上殺敵途中突犯潔癖怎么辦
不過瞬息,叛軍豁然殺出,黑壓壓一片將祭壇團(tuán)團(tuán)圍住,在場大臣和百姓亂作一通,陣陣驚叫不絕于耳,還是那叛軍頭子嫌是吵鬧,隨手?jǐn)Q了兩個聲大的到跟前,手起刀落,人頭滾地,瞬間鴉雀無聲。
剩余少數(shù)驚恐抽噎的幼童,被嚇壞了藏不住哭聲,被家中大人死命的捂住了嘴。
褚君陵瞇了瞇眼,眸色空邃,他以為徐安會在半路動手,倒是沒想到對方會直接堵到祭壇上來,在場還有京城百姓,徐安這是恨極了他,表面功夫懶得做不說,天下人眼光也不顧了?
“哈哈哈…”
落針可聞的祭壇傳入幾聲突兀的狂笑,像是壓抑過久好事將成的大喜,眾人聞聲望去,就見徐安坐在滾椅上緩緩過來,身后推著他的人正是徐淵吾:“祭祀大典,這最莊重的一日臣來遲了,多有失禮,還望皇上恕罪。”
褚君陵眼色涼涼看著徐安,沒接這老東西的話。
徐安抬手示意徐淵吾停下,離褚君陵兩三步遠(yuǎn)的位置,向圍住褚君陵和周祁的士兵招招手,示意給他讓出條路來。
“老臣近來身體不適,許久沒過問朝堂,更許久不見皇上,皇上瞧著別來無恙,如今這場面,倒是像當(dāng)年宮變之日?”
褚君陵詭譎笑笑,聲色寒至骨髓:“可惜舅舅算漏件事,朕不是父皇,更不是梁王,父皇當(dāng)年為護(hù)朕與母后被逼讓位,舅舅今日打算拿誰來威脅朕?”
徐安看他還能鎮(zhèn)靜如斯,故嘆一聲,拿勝者姿態(tài)瞧著褚君陵,手指向擋在他身前之人:“能威脅到皇上之人,不就在皇上身側(cè)?”
“哦?”褚君陵神色徹底冷下,肅殺赫嚇:“舅舅打算拿中郎將威脅朕?”
“還得看皇上受不受這威脅。”
兩人爭鋒對視,個個殺意都凌重,周祁見徐安面露精光,不知想什么惡,下意識將褚君陵護(hù)得更緊。
褚君陵收回視線,發(fā)覺周祁整個人處于應(yīng)激狀態(tài),偷偷捏了捏他護(hù)自己于身后的手心,換上副漫不經(jīng)心的慵倦樣,殺機(jī)盡藏進(jìn)話里:“自然是受的,朕來日還得依靠中郎將打天下,怎么都要將人護(hù)仔細(xì)了,舅舅想從朕身邊捉人,朕怕舅舅沒那個本事。”
“臣有沒有那個本事,皇上不是已經(jīng)見識到了?”
徐安拍拍手,另外批軍將也涌出來,百姓百官悸惶萬狀,個個怵目驚心,唯恐君王落敗。
其徐安一脈的大臣,倒是紛紛昂首挺胸神氣極了,臉上盡是猖獗之色。
褚君陵大致往百官中掃了一眼,將里頭滿臉寫著快樂的大臣盡記到心上,打算等事后就地砍了,拿徐安一幫狗賊的命去祭褚家的天和祖宗。
“老臣今日興師動眾,可不只是為中郎將來的。”除了這周家父子的性命,他還要褚君陵頭上龍冠,要他屁股下坐的那把交椅:“凡是皇上有的,臣今日盡得要完,中郎將是,這天下,亦是。”
褚君陵蔑笑:“盡都要?舅舅別是太貪心了?”
他手上的東西徐安要不要得完他不知,命定是要完的:“貪心不足蛇吞象,朕瞧著舅舅今日是高興過頭了,大喜應(yīng)大悲,當(dāng)心到頭來象吞不下,反得一場樂極生悲。”
“不勞費(fèi)皇上操心。”
褚君陵可等不到看他生悲那日!
他既是當(dāng)著城中百姓起兵造反,就沒打算名正言順繼這個位,圣旨他能自己造,玉璽他亦有本事?lián)專锐揖暌煌觯銓⒊胁豢蠚w順的大臣盡殺干凈,今日在場的百姓,老幼婦孺,凡看了這場造反事的,個活口都不留。
只要他坐上那位置,來頭干不干凈有何重要,天下人敢有一個罵他,他便殺一個,有一城罵他,他屠盡一城,殺到天下無人再敢開口唾論,無人敢說這皇位不是他的!
“今日倒是難得的吉日,皇上覺得臣拿這祭天日當(dāng)?shù)腔杖绾危靠墒峭桩?dāng)?”
“妥不妥的,舅舅試試不就知了。”說罷身形一閃,空手抹斷個叛軍脖子,順手將他手中的長槍搶了,拿槍把直指著徐安:“朕也想請舅舅看看,朕是不是如父皇那般好對付。”
徐安冷笑一聲,打個手勢,一聲殺喊出口,圍住周祁和褚君陵的叛軍盡數(shù)朝兩人砍去,周未心頭捉急,見對付周祁和褚君陵人過于多,怕他二人應(yīng)付不過來。
奈何他這頭的叛軍也不少,殺過去怎么都要花些時(shí)候,但愿他那小兒沒白承他一身絕學(xué)。
當(dāng)年宮變無能護(hù)得了先皇,錯不會生二回,他信周祁能護(hù)得君王周全,他周未的骨肉,豈是幾個蝦兵蟹將所能打敗!
周未想是熱血沸騰,又砍下一個叛軍首級,高舉起劍鼓舞士氣:“殺!”
徐安好整以暇在旁觀戲,欲望宣之于表,臉色因激動頗顯得猙獰:今日過后,他便是那九五之尊,徐氏從此改進(jìn)皇家姓氏,天下人都要敬他跪他,天下人之上!
這天下,總算該姓徐了。
褚君陵龍袍沾了不少血,周祁亦沒干凈到哪兒去,兩人配合默契,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斬一雙,褚君陵甚至嫌棄太沒勁,趁空閑間往周祁那兒瞧了瞧,一瞧不得了,周祁沾了滿臉叛軍濺出的血。
心頭那點(diǎn)小心眼不時(shí)宜的爬上來,褚君陵見不過,捉著叛軍挨個挨個的戳過去,滿一串又一腳揣開,重新插活的,等一路殺到周祁跟前,長槍一甩,順勢將背后偷襲的那個脖子扭了,從龍袍上撕下塊兒干凈的布給周祁擦臉。
周祁簡直褚君陵一通不要命的操作驚呆了。
生死關(guān)頭,這昏君竟還有心思給他收拾儀容!也不看看是什么場合。
周祁臉黑下,冷漠護(hù)著褚君陵殺出條血路,退到祭壇角落,憑一劍將叛軍隔開段距離,余光瞥向某個潔癖癥犯的昏君:“臣和皇上還在徐安的包圍圈里,刀劍無眼,皇上且長點(diǎn)心,愛干凈也分分時(shí)候!”
褚君陵偏不聽,硬要將周祁臉擦干凈才情愿,被叛軍一波接一撥的殺上來,怕血再濺到周祁身上,一舉脫下龍袍將周祁從頭到身子蓋住,再把人拽擋到身后,取過周祁手中的劍發(fā)了狠得逮著人砍。
周祁眼前一黑:“?”
第127章 皇上和將軍專捉惡鬼
褚君陵真有些氣了,被那一潑潑的血給招的,嫌惡地抹了把臉,將手中的血跡甩干,扭頭見周祁準(zhǔn)備將龍袍扯下來,忙把人腦袋按住:“再沾到這些狗東西的血,等回宮朕給你臉盡啃腫!”
“……”
這登徒子!
生死攸關(guān)還不忘那檔事,周祁一忍再忍,實(shí)在氣結(jié),摸黑揆了褚君陵一膝蓋。
冷色將龍袍從頭上掀開,自己的劍讓褚君陵拿去,干脆空手對敵,扭脖子掰手腳,一掰一個準(zhǔn)。
一眾大臣都看傻眼了,尤其陳亦等皇黨派更甚。
皇上和中郎將殺個敵都不忘秀恩愛,而且看這叛軍這人多勢眾的架勢,皇上和中郎將分明是被砍的那方,這兩人竟還有心思打情罵俏,是不是…太淡定了點(diǎn)?
敵軍也被褚君陵這淡定得近乎變態(tài),且十分令人發(fā)指的行為給刺激到了,見皇帝不拿一眾兵將放在眼里,紛紛怒目,戾氣沖天的殺向二人。
任褚君陵功夫再高,也抵不住叛軍一撥撥不歇?dú)鈨旱纳希w力漸漸支撐不住。
轉(zhuǎn)頭瞧周祁也扛不了多久,劍朝徐安直直插去,趁徐安喊人護(hù)主的空當(dāng),從懷中拿出個藥丸大小的東西扔出祭壇,隨后就聽得一聲炸裂。
徐安面沉如水,撿起褚君陵扔過來的劍,知他丟的那東西是什么,冷笑一聲:“皇上手中勢力盡被老臣控制著,另調(diào)也得花上些時(shí)辰,皇上如此激怒臣,是覺得老臣只有這么點(diǎn)兵力,還是認(rèn)為僅憑聲信號就能撐到援兵趕來?”
“舅舅怎么就知道朕的兵力盡讓你給圍起來了?”褚君陵悠閑撐了撐腰,也不管叛軍個個拿兵器指著自己,轉(zhuǎn)身氣定神閑的坐到那祭天位上,一副攤牌的架勢:“再有,徐大人怎么就肯定你手中的軍力,就一定是你的?”
徐安心頭一詐,手指死死扣著滾椅扶柄,腦中騰出個驚駭念頭:“你什么意思!”
褚君陵但笑不語,悠悠然的態(tài)度更鬧得徐安心急,恐褚君陵真在附近埋伏了別的人手,因一句話慌促得厲害。
避免突發(fā)變數(shù),連將身邊護(hù)主的人手一并調(diào)去刺殺君王,只留徐淵吾在身后扶著椅子。
“都給本官殺!誰能取得皇帝首級,待本官登基,必將封官加爵,重重有賞!”
徐安吼到后頭幾近癲狂,更甚將自稱也改為‘朕’,勢要將褚君陵斬殺在此:“殺,都給朕殺!將皇帝跟前那暖榻的也殺了,誰能斬得皇帝和那臠寵一并,朕賞他個親王之位!”
此話一出,叛軍個個如打了雞血,接連不斷的殺向褚君陵和周祁,褚君陵體力不支難再硬撐,一把拉過周祁殺出重圍,徐安見人要逃,用力拍打著沒知覺的雙腿,見齊遠(yuǎn)侯帶領(lǐng)大批將士前來,皇帝附近的軍力也盡被控制住了,仰天狂笑一聲,勝券在握:“褚君陵,你的死期到了!”
褚家江山的氣數(shù),今日起就真到頭了。
徐安笑聲震天,見齊遠(yuǎn)侯走近,沒來得及寒暄一聲,宣告自己的勝利,緊被齊遠(yuǎn)侯帶來的將士刷刷圍住,長槍長刀的落到肩頭。
徐安身形猛地僵拙,難以置信地看向齊遠(yuǎn)侯,當(dāng)他是想坐收其成自己稱帝,臉色豁然難看起來。
周祁也是這般想的。
齊遠(yuǎn)侯是徐安一伙的,如今做出這般舉動,怕也是端的過河拆橋的心思。
卻見齊遠(yuǎn)侯直接繞過徐安,沒理會他的質(zhì)問,走上前向褚君陵拱手:“臣救駕來遲,圣上恕罪!”
褚君陵頷頷首:“侯爺此舉辛苦,快快平身,多虧侯爺來得及時(shí),此番助朕平亂有功,等回宮中朕重重有賞!”
學(xué)著徐安方才失心瘋時(shí)說的話,給了齊遠(yuǎn)侯封賞的承諾,而后笑將徐安瞧著,如看螻蟻:“這一局看來是舅舅輸了。”
徐安眼前陣陣發(fā)黑,經(jīng)歷這等大喜大悲,情緒起伏太過劇烈,激發(fā)了體內(nèi)毒性,手突然的僵直起來,腦也斷斷續(xù)續(xù)的痛,徐安心下慌恐,連讓徐淵吾回府去請神醫(yī),忍痛嗤笑一聲,憤恨地怒視在場幾人:“褚君陵,你未免也太小看老夫!”
他沒輸,他的勢力遠(yuǎn)不止這些,齊遠(yuǎn)侯并非全算得自己人,他怎會一點(diǎn)防備都沒有,有出入的是他防齊遠(yuǎn)侯變卦爭皇位,但不料對方是皇帝派來的,偏差是有,卻不妨礙,他底牌還沒亮出來呢,怎么會輸呢:“我的軍將可不止祭壇上這些、”
“朕知道。”褚君陵點(diǎn)點(diǎn)頭,十分淡定的接了他的話:“舅舅途中還埋伏有幾萬人馬,還有城外西側(cè)的地院,北邊兒的軍火武器,朕說的可對?”
徐安雙眼瞪大,因著神色猙獰,兩顆眼珠子向外鼓起,瞧著實(shí)在駭人,加上額頭青筋和緊繃著的頰肉,本就因毒敗了身體,臉瘦得剩骨頭,這會表情帶著夸張的恨意,皮內(nèi)骨頭盡崩出來,將臉皮緊緊撐開,活像是副披著人皮的骷髏。
外場幾個哭勁兒剛消的小孩無意憋見徐安表情,還當(dāng)是大白天見了鬼,當(dāng)即哇地一聲又哭出來,被家長按著頭瞪了兩眼,捂住嘴嚇唬:“那鬼專吃愛哭的小孩兒,哭聲越大他越喜歡,再哭!當(dāng)心待會把你抓去吃了,骨頭都不吐一根。”
小孩兒驚恐地抱住大人脖子,抽抽噎噎的緊閉住嘴,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實(shí)在憋不住了就嚇得往大人衣物里埋,唯恐被像鬼一樣的徐安捉去吃了。
那大人被包圍在正中間,聲兒也小,沒讓叛軍聽到她詆毀徐安。
哄騙小孩安靜下來,怕嚇過頭了給他留下心理陰影,雖然自己也嚇得要死,還是在母愛的鼓舞下安慰自家孩子,偷偷指向周祁和褚君陵:“皇上和將軍是專捉惡鬼的神靈轉(zhuǎn)世,等待會將那惡鬼捉了,那鬼就吃不到咱們家小寶了。”
被叫小寶孩子才三四歲,年紀(jì)小見識淺,對外界的認(rèn)知大多都來自親長,這會聽娘親這么說,一點(diǎn)也沒懷疑。
聽聞褚君陵和周祁有捉鬼的本事,害怕少了點(diǎn),撐大膽子看了看遠(yuǎn)處的兩人,一雙清澈的眼睛眨巴著,扭頭問自家娘親:“娘親,好看的人都會捉鬼嗎?”
第128章 朕的將軍丟了!!
小寶娘愣了愣,這才斗膽細(xì)瞧了會兩人相貌,也不覺有點(diǎn)…有點(diǎn)心動,但想著自己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又覺得有失婦道。
含糊說是只有皇上和將軍才能,見小寶滿臉好奇的還想再問,指了指拿兵器對著這處的官差,嚇唬道:“小寶乖一點(diǎn),不能打擾皇上和將軍捉鬼,不然讓惡鬼身邊的小鬼聽到,娘和小寶都要被吃。”
小寶連忙捂住嘴巴,害怕又乖巧的點(diǎn)點(diǎn)頭,過了會又忍不住問他娘親:“可是畫本子里的鬼都是晚上才出來,那個惡鬼白天出來,怎么還沒被太陽曬死。”
小寶娘趕緊捂住兒子的嘴:“快了快了,小祖宗喲,你可別問了!”
褚君陵見徐安恨瞪著自己不說話,輕捶捶肩膀,把周祁喊到跟前,將位置讓給他坐。
周祁哪敢坐祭天之位,卻耐不過褚君陵強(qiáng)硬,只能硬著頭皮拿身體擦點(diǎn)邊靠著,導(dǎo)致腿一會就酸得厲害,倒不如干站著。
“徐大人。”等該到的人盡到齊,褚君陵才太下巴指了指他身后:“看看誰來了。”
徐安側(cè)頭,就見張綦和華天正色趕來,手中各提著他手下幾員大將的首級,徐安心存的僥幸豁然坍塌,戾氣沉沉地盯著二人手中提的腦袋:這幾個人都按他的吩咐埋伏在途中,他自問藏得夠深,怎么會!
褚君陵輕易就把他的勢力揪出來了,竟一個不剩。
張綦和華天將叛將首級甩手扔到徐安跟前,齊齊叩拜:“末將等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徐安看著腳下幾顆血淋淋的人頭,只覺渾身氣血都涌到了腦中,痛感越發(fā)劇烈,手往扶手又扣緊了些,滿腔憎恨:他竟是將張綦和華天給忘了,今日祭祀那兩人全程盡沒出現(xiàn)過,他竟生了疏忽。
指頭在扶手上扣出血印,徒然想到什么,拿吃人的目光恨視褚君陵:“張綦和華天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將我的人盡殺干凈!”
還是這么短的時(shí)間內(nèi),褚君陵更非料事如神的先知,僅有的可能便是他身邊有皇帝的人:“是誰!你插在我身邊的棋子?!”
“父親。”
徐安人選沒過濾出,聽人喊下意識回頭,就見徐淵吾帶了神醫(yī)前來,心極速下沉:今日盡是皇帝設(shè)的圈套,凈等著他往里鉆,他的人早讓褚君陵給控制住了,該殺的殺盡,褚君陵一直在跟他演戲,既是這樣,徐淵吾是如何從皇帝眼皮底下回的府,又如何將這神醫(yī)請來?
像是被打通關(guān)竅,徐安疑慮將開,這一處想通,后頭真相便都自發(fā)泄露出來:徐淵吾和這神醫(yī),都是皇帝的人!
“是你!”徐安氣急攻心,猛地咳出兩口血來:“你這逆子,為父待你不薄,你敢背叛我!”
徐淵吾當(dāng)沒聽到,任何徐安破口大罵,同那神醫(yī)一并朝君王拜下:“奴下參見皇上。”
“見過主子。”
褚君陵輕嗯聲,拿手撐著額頭,一副疲乏極了的狀態(tài):“都辦妥了?”
得二人肯定,緩緩起身看向徐淵吾:“你當(dāng)初跟朕求的什么?”
徐淵吾一愣,跪正身恭敬道:“皇上應(yīng)過奴下,若奴下助皇上鏟除徐氏,皇上便放奴下與母親一條生路,準(zhǔn)我與母親離京。”
褚君陵?duì)钏苹貞浟藭腥稽c(diǎn)點(diǎn)頭,看向自己將自己逼得毒發(fā)、已經(jīng)徹底啞了嗓子的徐安,頷首指了指他身下那把劍:“你助朕拿下亂臣賊子可是大功,光準(zhǔn)你和你那姨娘離京怎么夠,正巧眼下有個恩賞,表弟要是不要?”
這恩賞指的是什么,徐淵吾明白,又聽褚君陵喊了聲表弟,從腳底涌上股寒意,心知這賞他要也得要,若不要,他這姓便是他得下場:“奴下謝皇上賞。”
……
徐安被徐淵吾捅了三劍,一劍刺心,一劍在喉,最后一劍,徐安人頭落地,與他那幾員大將的腦袋滾到了一處。
第一劍是報(bào)徐安心狠之仇,害他母親受盡欺凌,第二劍是報(bào)徐安當(dāng)初羞辱母親之仇,第三劍,徐安人頭落地,他與這父親地恩恩怨怨也落地了,從此生死不相欠。
叛軍盡數(shù)拿下,連同徐安一黨參與過此事的大臣,讓褚君陵順著記憶一個個揪出,跪成一排。
“都在這兒了?”
褚君陵大致掃過,觀里頭少了兩個大臣,抬眼將幾個武將瞧著:“余渙宗和甄繼逃了?”
連兩個文臣都沒看住,幾個武將自行慚愧,紛紛跪身請罪,褚君陵不悅是有,倒不至于發(fā)火,顧及周未也跪在其中,到底是老丈人,總得偏袒幾分不是。
叫周未個人起身也不妥,心偏得太明顯,容易引發(fā)群怒,褚君陵做樣訓(xùn)斥兩句,都喊了起。
“再有下回,幾位將軍便脫下這身戎裝回老家吧,也省得煩朕心。”
“末將等謹(jǐn)遵皇上教誨。”
眾人心知肚明,皇上此番輕易帶過是托鎮(zhèn)國將軍的福,紛紛對周未投以感激,周未本就對叛臣逃脫之事慚愧不已,再讓幾個將軍目光赤裸的盯著,更覺掛不住老臉。
褚君陵將幾個人一舉一動盡看在眼里,心哼一聲,感激周未有什么用,若非周未是周祁父親,再大的福這些個蠢貨也托不了,還不都是靠小將軍的面子。
褚君陵思緒一定,突然發(fā)覺少了點(diǎn)什么,扭頭一看,可不得了!祭天位上空空如也,原本坐那兒的周祁不見蹤跡,影都沒一個。
這可把褚君陵急壞了,祭壇上下盡查找一遍,連椅子底下都找了,還是沒人,心過慌就有些惱了:他將軍呢!
朝中武將個個都在,唯獨(dú)他的中郎將沒了!
褚君陵又急又氣,生怕周祁被徐安手下的余孽使陰招虜了,想再到逃出去那兩個,頓時(shí)淡定不下來。
派人找也沒個線索,褚君陵干焦急一陣,開導(dǎo)自個兒周祁身邊還有暗衛(wèi)跟著,不必過于憂心…他不憂才怪!
現(xiàn)下局勢繁重,多的后事要處理,走也走不得,強(qiáng)忍住親身尋人的沖動,管他暗衛(wèi)禁衛(wèi)還是侍衛(wèi),但凡在場會些功夫的,盡讓君王遣去尋了周祁。
“找不回中郎將,都莫給朕回來!”讓人自行找個涼快的地方謝罪,免得天太熱了,尸體發(fā)臭糟蹋環(huán)境。
隨后考慮到自己氣沒處撒,特將幾位‘沒什么用’的將軍留了下來,等告誡完去找人的三衛(wèi),轉(zhuǎn)身指著幾個武將就罵:“兩個亂臣都看不住,朕要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
剛得君王開恩起身的武將:“……”
第129章 中郎將拎著兩顆人頭回來了
皇上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幾人都有些招架不住,其中周未更甚。
畢竟捉朝中叛臣的差事是周氏的軍將負(fù)責(zé),如今逃了兩個不算,自家小兒還失蹤了,褚君陵關(guān)心則亂,久久沒找到周祁,直指著這老丈人出氣:“朕的中郎將呢,讓你這做爹的吃了?!”
“末將…”周未冤枉得很,剛才祭壇亂作一團(tuán),他又要安撫百姓又要捉拿奸臣的,手頭事都忙不過來,哪有閑暇去顧兒子,再說這也不在他的差事之內(nèi):“犬子許是…許是捉那兩個逃跑的叛臣去了。”
他兒也不是三歲孩童,還能走丟不成,哪用得著這么緊張。
偷看褚君陵急得想砍人,趁他不注意縮遠(yuǎn)了點(diǎn),心將周祁說了句不是。
褚君陵一聽這個可能更慌得很,那兩個亂臣雖不會武,難保私下沒偷養(yǎng)死士,那些個文人詭計(jì)又多,一個頂一個的卑鄙,要是周祁捉人不成反遭算計(jì),倒讓那兩畜牲給抓了可怎么辦!
受傷他都要心疼上許久,若因此賠上性命,褚君陵撐著額頭后退兩步,怒火攻心,神智有些發(fā)昏,被德觀扶著冷靜了一會…他冷靜個屁!
肺都要讓這幾個廢物氣炸了。
“要是中郎將有個三長兩短,朕讓你們盡給他償命!”
胸膛陣陣起伏不斷,德觀見他情緒過激,怕圣上龍?bào)w傷著,趕緊伸手要給他順氣,讓褚君陵一手扒開,直指著周未那當(dāng)?shù)幕?“你也逃不了干系,若周祁因那兩個叛賊遇難,朕要你這做爹的好看!”
周未心肝一顫,惶恐中帶了點(diǎn)猶豫,斗膽看向褚君陵道:“皇上…小兒其實(shí)…”
其實(shí)不至于弱成這樣。
周祁的武功是他言傳身教親手教的,自小的本事,哪能輕易就讓人給反捉了去。他對周祁倒是挺放心的,反而是圣上:是不是將他兒想得過于純良了些?
周未委婉表示周祁并不蠢,不算好騙,功夫也還可以,收拾兩個文臣完全不是問題,再是途中有別的埋伏,周祁機(jī)靈著呢,打不過他不會跑么?
何況周祁心頭有所愛,家中也有他和周祁娘在,定不會舍身冒沒把握的險(xiǎn)。
褚君陵氣得發(fā)笑:“周將軍好歹是個當(dāng)?shù)模共蝗珉蘖私庵欣蓪ⅰ!?br />
那混賬性子倔著呢,僅對付對付人自然不在話下,壞就壞在周祁太拿他的事當(dāng)事,命都顧不上要那種。
別說逃得那兩個還是威脅到他權(quán)位的人,周祁既是敢追出去,沒親眼看著那兩人死透定不會罷休,只怕越難對付他越來勁兒,什么埋不埋伏的,那混賬會管?
周未竟敢蒙他說周祁會跑,那混賬東西冒險(xiǎn)事沒少做,他就沒見過周祁臨陣脫逃過一回的。
褚君陵想到這,真是既甜蜜又無奈,心里狗刨似的捉急。
一捉急,看周未這便宜岳丈就越不順眼了:“周將軍平日就是這般訓(xùn)導(dǎo)底下將士的?打不過便逃?倒是個能保命的好法子,鎮(zhèn)國將軍戰(zhàn)場上對敵時(shí)也是這樣?”
周未心震,忙惶恐否認(rèn):“末將不敢!將士旦入沙場,不勝不歸,豈敢生退逃之心!”
要么死要么勝,他若真敢教唆人逃,怕是大褚江山早分給人了,哪能穩(wěn)盛至今!
他這么說也是想安慰圣上,好讓皇上順順心,歇歇?dú)鈨海賹⒅芷钤斓幕鹑嫉剿@做爹的身上。
周未委屈之余也算是明白了,只要周祁一刻不回,他這爹呼口氣都是錯的,在君王眼中就沒順眼的時(shí)候。
其余眾人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百姓已經(jīng)疏散勸離,亂臣被刀抵著脖子跪成一排,其余大臣則膽顫驚惶的侯在旁邊,剛從徐氏一黨刀下離開,眼瞅著如今又有被圣上當(dāng)木樁子砍的危險(xiǎn),心情不可謂大起大落,刺激得很。
尤其是最前頭的幾個武將,頭都快埋膝蓋里了,就盼著周祁早些回來,越快越好,不然…不然皇上得要他們的命!
生活處處充滿驚喜。
在一眾大臣被低沉的氣壓得喘不過氣,心臟差點(diǎn)受不住的時(shí)候,周祁他回來了!
中郎將回來了,他拎著兩顆頭回來了,可喜可賀!
此等堪比舉國同慶的大好事,幾個經(jīng)不起嚇得大臣險(xiǎn)些喜極而泣,可算覺得脖子上那顆搖搖晃晃的腦袋穩(wěn)住了,可謂對周祁這股及時(shí)雨充滿感激!
周祁提著余渙宗和甄繼的人頭悠閑闊步,到時(shí)見里里外外跪了一地,有點(diǎn)發(fā)愣。
環(huán)顧一周,就見不管大臣還是將士,個個感激涕零的將自己偷望著,不由得更愣。
褚君陵背對周祁,還指著周未在罵,周未頭低垂著,一時(shí)也沒發(fā)現(xiàn)周祁回來,還是德觀瞥頭瞧見,如蒙大赦,忙小聲的喊褚君陵:“皇上,將軍回來了。”
褚君陵立刻回頭,見著心心念念的小將軍平安歸來,一顆心落地,又喜又怒的朝周祁過去,等走近看清他手里提的東西,腳步一頓,有些犯惡心的皺起眉頭。
周祁也察覺了,將手中的首級隨手一扔,恰好落到徐安一派的亂臣當(dāng)中,嚇得那些個人驚如蛇鼠,亂竄間被看押的將士使絆子牽住,屁股猛地栽地,摔出聲悶響。
甄繼人頭更直接落到汪郢襠上,汪郢正是朝中罵周氏罵的最兇那幾個大臣中的一個,突然被個血淋淋的腦袋砸中,尤其甄繼還雙目外陷,表情一副死不瞑目的猙獰,這一對視,汪郢直接嚇破膽魂,兩眼一翻,不經(jīng)嚇暈了,襠部可疑得漉濕了一塊。
“余渙宗、甄繼人頭在此,外逃叛將亂臣盡數(shù)擒回,末將幸不辱命,請皇上過目。”
‘過個屁的目!’
褚君陵氣結(jié),見周祁要跪,趕緊伸手把人扶起,光這人安危都顧不過來,哪顧得上過目別的,褚君陵不放心的拉著周祁看得仔細(xì),沒好氣道:“要追人也不事先跟朕交個話,一聲不吭的,中了埋伏可怎么辦?”
周祁乖順聽教,方才事出要急,他也是怕人跑遠(yuǎn)了,找不回來再留什么隱患,但看褚君陵擔(dān)心至極,倒也不好解釋,歉疚地任褚君陵拉著自己轉(zhuǎn)了幾個圈的查看:“可有受傷?”
周祁搖搖頭,安撫笑笑:“臣沒事,讓皇上擔(dān)心了。”
還知道他擔(dān)心麼!
褚君陵心哼,涼涼瞪了周祁一眼:“等回宮再同你算賬!”
第130章 中郎將斷發(fā)如割肉
周祁眼含笑應(yīng)下:人家都是立功有賞,他倒好,賞沒見得,反招來一頓說教和罰,冤枉得很。
等褚君陵緩過氣,轉(zhuǎn)頭看向跪了一地的將臣,猜是某個昏君見他消失又將氣撒到眾人身上,嗔怪瞧他一眼,失笑道:“臣安然無恙回來,身上連塊皮都沒破,皇上氣也出夠了,還不讓大人們起來?”
尤其是一干武將,才替褚君陵平反半個時(shí)辰都沒過,大功剛立,這人不談封賞反指著人一通訓(xùn),也不怕幾位將軍寒心。
“都起來罷,跪著好看不成。”
傲嬌輕哼聲,聽周祁這話不大贊同,心說掉根頭發(fā)他都心疼,破了皮還得了,轉(zhuǎn)頭真見周祁肩頭有根斷發(fā),眼一瞇地湊過去:“還說無恙,頭發(fā)都讓叛軍給削斷了!”
順手拿起那根斷發(fā)給周祁看,說什么頭發(fā)也是他身上長的,斷發(fā)如割肉,周祁:“……”
幾個無意偷聽墻角的武將:皇上果真對中郎將寵愛至極!
周未這個老父親既欣慰又憂愁,欣慰的是君王用情至深,心疼自家小兒入骨,愁的是君王這寵太沒下限,怕褚君陵將周祁根兒帶壞了,被寵成個無法無天的德性。
劉秧心頭捏了把汗,唯恐周氏趁機(jī)也要奪皇位,但瞥到周未極力護(hù)駕,周祁全程也都沒小動作,最后更涉險(xiǎn)將外逃的兩個奸臣抓了回來。
雖還是不滿周氏蠱惑圣心,心頭那點(diǎn)必除周氏的決心倒是淡了。
觀望全程,周氏確實(shí)沒生反動,他姑且放這父子二人一馬,只周祁蠱惑圣心、意圖獨(dú)占君寵是不爭的事實(shí),要他對周氏一黨好色相迎,也是不可能的!
劉秧上前恭恭腰,打斷兩人的親近:“這些叛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褚君陵不滿瞟他一眼,結(jié)果某個沒眼色的大臣低首斂目,壓根兒不給他警告的機(jī)會。
還是周祁扯了扯褚君陵,輕朝他搖搖頭,褚君陵才被逼收了怪罪的念頭,睥睨著腳下跪的一幫亂臣:“就地?cái)厥住!?br />
除徐氏府上,其余亂臣府邸財(cái)銀充公,家奴變賣出京,府中親眷不論長幼一并誅殺,三族內(nèi)不得留有活口。
徐氏一府,徐淵吾戴罪立功,除卻其姨娘二人,家仆親眷盡殺,斬九族,割族氏,其罪昭告天下,徐安妻奴妾室,處極刑,打入天牢,翌日晾刑于鬧市。
口諭下后,褚君陵恐污了周祁眼睛,不等行刑便拉著人走了,走遠(yuǎn)聽得幾聲凄厲,知是亂臣已誅,心中安定,如今朝中亂臣除盡,大褚軍力強(qiáng)盛,天下亦將化一,大勢所趨,約摸該考慮封后的事了。
番邦幾個跳梁小丑,他本是不放在眼里,那點(diǎn)貧坡瘠土他也看不上,況是那地方民風(fēng)野蠻,他也不想收到大褚腳下敗壞風(fēng)氣,若那些領(lǐng)頭蠅肯老老實(shí)實(shí)做小,該進(jìn)貢進(jìn)貢,該來朝來朝,規(guī)矩點(diǎn)他倒也容得下。
壞就壞在那些小邦小城的心太大,不甘心做個附屬,褚君陵天生是個強(qiáng)盜德性,他不搶旁人的已是客氣,有人想搶他的地盤,他便打得那蠻夷之地連根毛都不剩!
眼大肚皮小,就得有撐破胃的覺悟。
褚君陵心哂哂:這天下可是他留著娶皇后的聘禮,誰要敢碰,他摘了那狗東西的熊心豹子膽,再掰斷狗爪子松土!
一路擺駕回宮,褚君陵凈腦補(bǔ)著封后事宜,徐安已殺,如今沒什么需提防的,也不管周祁答不答應(yīng),直接將人拽進(jìn)了轎攆。
周祁無奈,借口劍丟了要回去找,被褚君陵按住肩膀捉了回去:“沒丟,在徐淵吾手上呢。”
正是徐淵吾削徐安腦袋那把。
勾住周祁腰揉進(jìn)懷里,掀簾朝德觀吩咐:“讓徐淵吾將中郎將的劍洗干凈了送還到將軍府,中郎將愛干凈,聞不得鐵腥,徐安血太臭,莫?dú)埩魵馕逗④姁盒摹!?br />
而后轉(zhuǎn)頭親了周祁一口邀功。
周祁挑挑眉:“臣怎么不知道自己聞不得血腥?”
“朕是怕臟了你的手。”
褚君陵有點(diǎn)疲憊,頭順勢靠到周祁肩頭,想到他手提著兩顆人頭回來之事,又不滿的嘟囔:“捉叛臣也不讓個人跟著,鐘誠不在不是還有暗衛(wèi)跟著,哪需得你親手提著?”
“兩個人頭也不重,臣又不是提不動。”
是重不重的問題嗎?!
褚君陵氣悶:他是嫌臟!
小將軍的手是給他牽的,怎么能碰那臟東西!
周祁哭笑不得,將某個作天作地的昏君哄好,聽他提及暗衛(wèi)倒是才反應(yīng)過來,今日從頭到尾、包括他和褚君陵對敵那陣,褚君陵那批暗衛(wèi)似乎都沒出現(xiàn)過。
“難得痛痛快快殺一場,讓暗衛(wèi)出來添什么亂。”
他自登基后就沒再跟人對砍過,平時(shí)也就周祁敢與他切磋一二,旁人拿刀指著他都不敢,難得今日能大開殺戒,有個施展拳腳的地方,他可不得要顯顯身手。
周祁不料是這個原因,直接氣笑:“生死攸關(guān)的事皇上也能當(dāng)兒戲,您不怕死臣怕得很,下回皇上再拿性命玩笑記得別將臣帶上,臣膽子小,不經(jīng)嚇。”
祭天之事非同小可,不止皇室,百姓也關(guān)注得很,尋常人家最信這些鬼神之論,好在徐安是趁祭典結(jié)束才動的手,不若讓今日在場百姓看到,怕是要鬧得人心惶惶,扯到天罰人禍上去。
“徐安做盡半生惡,臨死前倒是顧了回大局。”
褚君陵嗤之,那老東西哪兒是顧大局,不過是徐安也信那天道,怕誤了天祭登基后遭報(bào)應(yīng)。
心中忌憚吉兇才是真的,壞了一輩子的人,還能指望他死前悔改?
周祁聽此一笑,瞧褚君陵蹭自己肩頭,順勢抬頭往他后頸擰了擰,勁兒不大,但足以將某個使壞的腦子按住:“徐安怕是死都不曾想,天譴沒收他,卻讓親兒送去了地府。”
褚君陵哼哼:“還不是朕英明。”
“是是,皇上英明神武,最是神機(jī)妙算。”
褚君陵一樂,煩著周祁要他講捉甄繼和余渙宗的過程。
過程十分簡單。
甄繼二人原本已經(jīng)溜出了褚君陵的埋伏圈,差一步就能逃之夭夭,奈何這兩人高興過了頭,仰天大笑好幾聲,響動太大讓追過來的周祁給聽見了,尋著聲找去,成功將二人逮住捆了。
第131章 朕的將軍根壞了?!
周祁原先沒打算殺,想留著活口給褚君陵處置,奈何那余渙宗不惜命,竟想偷襲周祁,又奈何技不如人被綁了手腳,兩人又都不會武功,這一來二去,就剩張嘴能勉強(qiáng)當(dāng)殺器。
甄繼和余渙宗暗中合計(jì),準(zhǔn)備趁周祁不注意先把人撞到,甄繼借機(jī)壓上去控制住周祁,由余渙宗去咬周祁脖子,等脖子被咬破,血管自然就裂了,血管一裂,周祁必死無疑,周祁一死,他倆不就得救了么?
可惜周祁耳聰目明,內(nèi)力還深厚,打開始就聽到了兩人的計(jì)劃,甚至還主動給兩人尋了個偷襲的機(jī)會。
趁甄姬撞過來時(shí)側(cè)身躲開,一腳將人踩壓住,余渙宗不料意外突生,想收嘴也來不及了,這一咬沒咬到周祁脖子,反而…反而崴到腳撲通倒地,險(xiǎn)些咬到周祁的…咳咳,不可說。
周祁踩著甄繼不好躲,一時(shí)惱火,直接舉起半路上撿的刀將余渙宗腦袋割了。
砍后又覺得反正已經(jīng)砍了一個,再留個活的也麻煩,不方便押解,為免途中再生什么變動,周祁一不做二不休,于是將甄繼也砍了。
褚君陵聽后一急,聽聞自家寶貝將軍差點(diǎn)傷到根本,慌得伸手去解周祁褲腰,被周祁黑著臉阻止:“皇上放心,臣并未傷到…要害。”
“當(dāng)真?”
褚君陵還是有點(diǎn)擔(dān)心,怕周祁礙于男人面子不愿跟自己說實(shí)話,急切的哄他:“你莫怕,朕斷不會厭棄你的。”
周祁:“……”
“真?zhèn)骄驼f,那些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著呢,定不會讓你留任何隱疾。”
“……”周祁眼皮子跳了跳,想將褚君陵扔到外頭去:“臣無事!”僵硬回了一聲,怕褚君陵還是不信,手緊握著腰封,鄭重看向他添了句當(dāng)真。
余渙宗連他衣服都沒碰到,他說的是差點(diǎn)兒,這昏君倒是會抓重點(diǎn),別是想趁機(jī)占他便宜?
褚君陵確實(shí)有點(diǎn)想。
聽聞周祁沒事松了口氣,擔(dān)心對方隱瞞事實(shí)的同時(shí),又有點(diǎn)想入非非,想將他衣物扒了檢查檢查,再…再實(shí)踐一番,看看那處是不是真的沒壞。
這事還得歸結(jié)于周祁不顧安危獨(dú)身去捉人,要不然哪能有那險(xiǎn)事。
褚君陵先將余渙宗連同幾代祖宗都拿出來唾罵了一頓,隨后陰沉沉的盯著周祁:“這次沒傷到身體,朕姑且不計(jì)較,再有下回看朕怎么收拾你的!”
又問周祁知不知錯,周祁當(dāng)即點(diǎn)點(diǎn)頭,忍著笑朝褚君陵表現(xiàn)得真誠:“臣知錯。”
下次還敢。
心頭嘀咕一句,突然想到點(diǎn)事,他的錯向褚君陵認(rèn)了,褚君陵似乎還欠他個解釋:“齊遠(yuǎn)侯是皇上的人。”
這昏君竟然瞞著他,害他擔(dān)心了這么長時(shí)候,日日都忌憚著徐安與齊遠(yuǎn)侯勾結(jié),威脅到褚君陵皇位,這人倒是好得很:“皇上不成是嫌臣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想給臣煉煉?”
褚君陵悻悻,見周祁目光尖銳的盯著自己,趕緊一五一十盡交代干凈,末了不忘替自己開脫:“朕還不是怕你曉得了對齊錦滿心生愧疚,日日總惦記著她。”
這惦記得久了,誰知會不會有日久生情的時(shí)候:“朕可不得防著?”
還有理了,周祁冷哼,氣到不是多氣,但想到齊錦滿是為自己與徐淵吾訂婚,不管是真是假,姑娘名聲到底是害了,亦如褚君陵想的,他受侯府此等恩惠,豈能不愧疚?
“齊小姐對臣恩重,還請皇上明日頒道圣旨澄清,還齊小姐一個清白。”
他心悅著褚君陵,自然不可能對齊錦滿生情,情意償還不了,他且記著這恩,來日總有能還的時(shí)候。
褚君陵不大高興,蹬鼻子上臉的討周祁安慰,周祁氣也不是,笑罵道:“不都是皇上瞞著臣的,如今還是臣的不對了。”
“你凈想著那女人,朕吃酸!”
“那皇上便酸著吧。”被褚君陵死皮賴臉鬧得有點(diǎn)惱,索性側(cè)開身不理他,今日事禍從生,又費(fèi)了不少武功和精力,想要闔眸小歇一會,被褚君陵大蜂似的在耳邊嗡嗡,睜眼將他冷冷看著,氣不過道:“說起這事,皇上若只是怕臣對齊小姐上心也罷,臣這下也想到個可能,莫不是皇上忌憚周家,聽信了小人讒言,亦認(rèn)為周氏有謀逆之心。”
想到自己對褚君陵情堅(jiān)不移,這人卻屢次三番怕他別戀上哪個,就禁不住慪火:“故意隱瞞臣齊遠(yuǎn)侯與皇上是一派,可是有意試探,想看看今日周氏究竟會選擇救駕還是弒君?”
褚君陵一聽,立刻收了玩笑的心思,正色看著周祁:“你當(dāng)真這么想?”
周祁輕哼一聲,賭氣的偏過頭去:“臣是怕皇上會這么想。”
聽出周祁僅是一時(shí)口快存的氣話,褚君陵心松口氣,氣話歸氣話,該解釋的定得與人解釋清楚,免得周祁將疙瘩藏在心頭,來日越積越深。
唯怕自己到手的皇后飛了,褚君陵緊忙端正態(tài)度,攬過周祁哄:“中郎將這般想朕,朕可冤枉死了。”
周祁還是冷哼:“皇上想如何?”
“朕得請小將軍重審冤案,還朕的清白。”
周祁被他沒皮沒臉的樣子逗笑,斜眸輕飄飄瞥視一瞬,作高冷道:“臣給皇上半刻鐘的時(shí)間,且聽聽皇上要如何狡辯。”
這話,便是被哄好了。
褚君陵靠得近了點(diǎn),面上輕浮,解釋起來倒是認(rèn)真極了:“此事你爹也曉得,朕要真是疑心周氏,總不能只瞞著你一個?”
這倒是。
周祁心淡淡,勉強(qiáng)接受了這句“狡辯”。
他也是為討耳根清凈隨口說說,瞧褚君陵生怕自己誤會,暗暗一樂,故意冷著臉不理他,褚君陵捉急過后人也蔫兒了,瞧是正難得的安靜,闔眸小憩了一會。
回宮沐浴更衣,凈發(fā)梳理,一席事下來近個把時(shí)辰,周祁著實(shí)困頓,一沾床就睡了。
褚君陵看得心疼,知他近日為徐氏的事瞻前忙后,沒幾夜安穩(wěn),今個又整日繃著神經(jīng),如今徐氏得除,難得能松懈,屏退殿中奴才陪同周祁躺了半日。
第132章 侯府小姐求見
歇前吩咐不準(zhǔn)人打擾,德觀奉命守在殿外,今日全程被嚇得不輕,差點(diǎn)一條老命留在那祭天壇上,眼瞧著圣上安危無恙,亂臣賊子也理干凈,神經(jīng)一放松,讓身邊跟著的小奴才替自己守著點(diǎn)門,轉(zhuǎn)頭靠著墻頭打盹兒。
“德公公。”
“德公公!”
德觀迷糊揮揮手,企圖將耳邊蒼蠅似的聲音拍開,哪知對方不但沒走,還往他耳朵里大吼一聲,德觀打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小犢子,吼什么吼!吵到皇上和將軍你擔(dān)待得起么!”
小奴才急忙告罪,為難的撓了撓頭:“齊小姐來了,硬求著要見皇上,奴才怎么勸都不走。”
那齊小姐又是侯爺千金,即便這齊遠(yuǎn)侯是異姓侯,家中嫡女卻也算得半個世女,他一個小太監(jiān)哪敢得罪:“齊小姐不肯走,硬是要見圣,奴才們不敢攆人,皇上和將軍又在歇息,只能看您的意思。”
“咱家敢有什么意思!”德觀大駭,見這奴才口沒個分寸,直氣得那拂塵敲他腦袋,打得那奴才抱著頭嗷嗷叫:“奴才知錯,公公輕些,奴才下次不敢了。”
德觀這才停手,低斥他聲音小些,莫吵到里頭的主子:“她要等就讓她等著,侯府小姐那能有中郎將重要么?沒眼力的東西!”
小奴才乖乖聽教,怕德觀再打他,小心護(hù)著腦袋去應(yīng)付齊錦滿,不料手把頭護(hù)主了,德觀卻往他屁股上揣了一腳,真是防不勝防!
褚君陵起身時(shí)周祁還睡著,怕吵到他,輕手輕腳探下榻,也沒喊奴才伺候,披件外衫打算到殿外透透氣兒,一出去不妨被個長滿皺褶的老臉湊近,配合著那滿臉殷勤的笑,嚇褚君陵一跳:“混賬東西!”
鬼鬼祟祟的突然冒頭,要嚇?biāo)浪怀伞?br />
德觀委屈的慫慫頭,將齊錦滿等在宮外頭的事說了。
“何時(shí)來的?”
“下午就過來了,算算該有個多時(shí)辰。”
褚君陵抬頭瞧瞧天色,心頭奇怪:從下午一直等到傍晚,總不會是進(jìn)宮來蹭飯的?
讓德觀先將人帶去前殿,回房見周祁還睡得熟,想到今日下午那事兒,喊了周祁兩聲。
見人沒個反應(yīng),想了想,趁他熟睡偷偷將褻褲給周祁松了,小心扒到腿彎,將那處細(xì)致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沒壞才放下心來,趁周祁察覺前將褲子提了回去。
……
“臣女見過皇上,皇上萬福。”
褚君陵輕嗯聲:“起來吧。”
“謝皇上。”
而后相顧無言。
褚君陵心惦著周祁,齊錦滿則不知要如何開口,徐氏造反之事已是事實(shí),即便君王開恩饒徐淵吾一命,卻不會真容得了他。
她又出身侯府,家父位高權(quán)重,若徐淵吾做了侯府女婿,難保君王不會因此猜忌,將侯府作為眼中釘看。
更怕的是褚君陵直接反對。
齊錦滿深吸口氣,做好最壞的打算,若皇帝實(shí)在不肯賜婚于她,她便硬逼著徐淵吾私奔去,這侯府小姐她不做也罷。
“皇上,臣女有一事相求。”
褚君陵心不在焉頷頷首,示意她說。
“徐氏被皇上一網(wǎng)打盡,臣女自認(rèn)有些許功勞,今日想靠功勞換個賞賜,臣女已想好要換之物,還請皇上成全。”
討賞?
褚君陵收起思緒看她:封賞不是明日早朝之事?這么急著來找他要,莫不是又和龍榻上躺著的那個有關(guān)。
想到這兒,神色豁然冷了幾分:“何物?”
“皇上答應(yīng)過臣女,若徐氏得除,便一旨詔書公告天下,還臣女的清白。”
褚君陵手撐下巴側(cè)靠著椅背:“你就是為這來的?”
“是,也不是。”齊錦滿上前兩步,堅(jiān)定地對褚君陵對視:“臣女想請皇上更改圣旨內(nèi)容。”
改?
“怎么改?”
“臣女心悅徐淵吾,想同皇上請一道圣旨,賜齊錦滿與徐淵吾大婚。”
“賜婚,”褚君陵心忖,這侯府小姐是想弄假成真,拿證清白的旨換賜婚的旨,心悅徐淵吾要嫁給他?
“徐淵吾是亂臣之子,朕饒他不死已算開恩,何況侯府權(quán)勢不輕,朕不想再出第二個徐安,你可明白?”
“他不會的!”齊錦滿急切解釋:“徐淵吾絕不會反,更不會步徐安后塵,臣女有信心,還請皇上成全臣女一番夙愿!”
褚君陵沒說答不答應(yīng)。
這侯府小姐前陣子還有意于周祁,為他清白都能不顧,如今卻墜進(jìn)徐淵吾那溫柔鄉(xiāng)中了。
果真,這些個女子水性楊花,沒一個比得上他對周祁鐘情。
想到這兒有點(diǎn)得意,連對齊錦滿的態(tài)度都松懈不少,心中一通計(jì)較,算及齊遠(yuǎn)侯此回功勞深重,齊錦滿也犧牲不少,最終點(diǎn)了頭。
“這道旨便算朕替中郎將還你的人情,圣旨可下,卻不會讓天下人知,這旨接是不接,你且想清楚。”
“臣女接!” 她再清楚不過,她想嫁給徐淵吾,做他欽賜的正妻,這道圣旨昭不昭告天下都無妨,本就是她與徐淵吾的私事,何故非要外人曉得。
這婚乃君王親賜,她便是徐淵吾的正牌夫人,誰也否認(rèn)不得,齊錦滿心中愜喜,朝褚君陵拜了一拜:“臣女謝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褚君陵不可否,讓德觀備上筆墨,將齊錦滿心心念念的圣旨丟到她手中:“圣旨既下,君無戲言,往后可莫后悔。”
“臣女不悔!”
她高興還來不及,后什么悔。
褚君陵被她那幸福勁兒晃到,心哼一聲,有點(diǎn)看不得:“徐淵吾亂臣之子的身份這輩子都擺不脫,朕明日會另下道旨,將他和他那姨娘逐去偏遠(yuǎn)地界,一世不得入京,更無入朝可能,你若是跟了他,出嫁從夫,這京城再不是你能踏足的。”
齊錦滿也不再是侯府千金,往后若是再想見雙親,要么齊遠(yuǎn)侯辭官出京,侯府權(quán)勢一日不全交出,他斷不會準(zhǔn)齊家有團(tuán)聚之時(shí)。
齊遠(yuǎn)侯有功歸功,他卻不得不為社稷考量,這江山他如今穩(wěn)握在手,便沒自己給自己添隱生患的道理,況是他還有周祁這軟肋在,一點(diǎn)險(xiǎn)事都不能冒。
第133章 皇上想白嫖中郎將的身子
“量及侯爺勞苦功高,朕再給你個機(jī)會,將這圣旨帶出殿前,你還有后悔的余地。”
齊錦滿卻握緊圣旨,固執(zhí)地?fù)u頭:“臣女不悔,便是往后有后悔之日,臣女自己選的路,是苦是甜都是臣女理應(yīng)受的,錦滿不怨任何人,亦不會退畏。”
往后之事她不知,更預(yù)料不到,她只知自己現(xiàn)下深愛著徐淵吾,隨他生隨他死,至死不渝,無半點(diǎn)兒猶豫:“圣旨已下,臣女已經(jīng)是徐淵吾妻,京城繁華或是境荒野地,夫君去哪,臣女便去哪!”
親長那處是她不孝,她已然說服爹爹成全,出口的話便沒收回的理。
爹娘生養(yǎng)之恩她來世再報(bào),她想追隨徐淵吾,想和他長長久久,再艱再難她都能受,她享得了福,不代表沒吃苦的毅力,能和徐淵吾在一起,怎么她高興。
齊錦滿抱著圣旨離開,恰好出殿碰到周祁,一時(shí)愣住無話,倒是周祁先朝他笑笑,特地為徐氏之事給她道了番謝。
齊錦滿握住圣旨,瞧周祁朝自己躬腰作緝,不知怎么有些尷尬,等對方告完禮輕搖搖頭,想想道:“我為你做這些都是我自愿,先前皇上與我說怕你愧疚,沒告知你真相,我日日怕你覺得我惡毒,厭惡于我,覺得我是心胸狹隘之人,便也不敢再見你了…”
也是這般,她擔(dān)心周祁覺得她是愛而不得生了記恨,更想早些替君王除去徐氏,為得徐安盡信侯府,她后頭大多時(shí)候都與徐淵吾共處,久而久之,便也瞧得了徐淵吾的好,兩兩生情。
“還是該我謝過你的,若非如此,我與淵吾怕也沒這段緣分。”
說罷和周祁道聲別過,眼瞅著殿內(nèi)某個皇帝拔腿出來,怕對方醋勁兒大將自己手中圣旨收回去,朝周祁笑揮揮手,急匆匆握著圣旨走了。
周祁扭頭見褚君陵出來,略有疑惑:“齊小姐何時(shí)對徐淵吾有了意?”
“豈止是有意,賜婚圣旨都向朕討了。”不滿周祁記掛旁人,拐過人往養(yǎng)心殿進(jìn),不避諱的冒酸水:“你給朕死了這條心,她如今已是有夫之婦,有的是人關(guān)切,用不上你操心。”
周祁失笑:“皇上這醋勁兒還能再無端點(diǎn)么?”
心智像越活越回去。
他不過隨口問問,到褚君陵眼中竟成了有罪,莫名背上個惦記有夫之婦的名聲,周祁可不敢認(rèn)。
“徐氏雖除,徐淵吾到底是徐安子嗣,有他在,徐氏便算不得斬草除根,齊小姐背后又是侯府,若徐淵吾年久滋生異心,皇上恩準(zhǔn)這二人同婚,憑侯府勢力…皇上可有考慮?”
世家大權(quán)削弱,朝廷如今重用寒門之士,于皇權(quán)是集中,侯府恰是其中變數(shù),他信得過齊遠(yuǎn)侯沒奪位的野心,卻信不過徐淵吾那姓。
“放心,朕盡安排妥了。”
聽是周祁一心為自己著想,這才又高興,直拖過人獎賞一番,鬧得周祁衣衫凌亂,唇微腫起,外襟被拉扯得松松垮垮,又當(dāng)著殿中一眾奴才,險(xiǎn)些泄露春光。
夜里齊遠(yuǎn)侯進(jìn)宮過一趟,翌日早朝圣旨頒下,朝中眾臣該賞地賞,該罰地罰,連軍中將軍都按功勞大小各行了封賞,唯獨(dú)漏掉周祁一個。
中郎將又一次行賞被遺落,如上回般僅受君王賞了些財(cái)物打發(fā),眾臣紛紛猜測是皇上看上了中郎將,饞人家的身子,心頭又忌憚周家勢力,避免周氏權(quán)重心野,才有的此舉。
說白了,皇上就是想白睡人家中郎將的身子,嫖了又不想負(fù)責(zé),皇上就是下*。
也有大臣對君王此舉抱以肯定,乃甚贊不絕口,稱君王此舉是為上策,既能得到中郎將,還能壓制住周氏反撲的爪牙,防止周祁被寵歪心思惦記皇位,不得不說,皇上就是英明!
至于中郎將,君要臣死,臣也得把命交出來,何況皇上僅是要了周祁那具身,周祁一個男人又不講貞潔,這犧牲色相的事,哪能算得了事?
——
“等等!”
齊錦滿氣喘吁吁趕到城外,幸好趕上徐淵吾離京的馬車,原本打算等次日拿著圣旨給徐淵吾個驚喜,哪知對方竟背著自己一聲不吭的走了。
這般偷偷摸摸,若不是她耐不住歡喜偷去徐府找他,明日恐怕早已是人去樓空,哪還等得把圣旨遞到徐淵吾手上。
馬夫被攔下,吁了一聲將馬停下,見被幾個家丁裝扮的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不免有些害怕:“你們是什么人?”
齊錦滿沒理他,直朝馬車內(nèi)的人喊道:“徐淵吾,你出來!本小姐有東西要給你!”
徐淵吾聞聲一愣,安撫住姨娘跨下馬車,不等開口就被齊錦滿塞了樣?xùn)|西入懷:“你自己看!”
“這是?”徐淵吾低頭便是一驚,齊小姐給他的是圣旨,這里頭的旨意…穩(wěn)住心神打開看過,不知是驚的還是喜的,竟呆滯良久,目光復(fù)雜且熱切的看向齊錦滿:“齊小姐…”
“你怎么還叫我小姐!”齊錦滿輕呸一聲,像是怕徐淵吾再偷偷跑了,不滿的伸手把人拽住:“皇上賜婚的圣旨都下了,我爹爹也已經(jīng)松口,如今我該是你的發(fā)妻,你不改口喚我一聲夫人,莫不是想抗旨不尊?”
徐淵吾喜極失語,將那道圣旨來來回回翻看,像是確認(rèn)著什么,等終于靜下心來,用力將齊錦滿抱入懷中:“夫人。”
是他先前懦弱,竟不如個瘦弱女子,齊錦滿有冒險(xiǎn)求圣旨的勇氣,有堅(jiān)持得侯爺應(yīng)肯的決心,為這份情辛苦良多,他卻形同個懦夫,策劃著如何偷偷遠(yuǎn)走,如何背負(fù)著自以為是的情深茍且。
這圣旨斷不會要的輕易,得齊遠(yuǎn)侯松口更難,徐淵吾心頭明白,眼眶生澀,半晌將人輕輕松開,啞著聲道:“此去山高路遠(yuǎn),邊土荒寒,環(huán)境定是艱辛,我本就是戴罪之身,你真跟著我離開,必是要受苦的。”
他高興齊錦滿為他舍棄一切,卻不舍得她失了侯府小姐的尊貴,做個粗布貧寒婦。
第134章 是個人都能在周祁頭上踩一腳
齊錦滿卻早想通,口氣也是當(dāng)真輕松,反抱住徐淵吾不肯松開:“我便當(dāng)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況且本小姐都不計(jì)較,你還嫌棄我不成?”
“我怎么會。“
徐淵吾無奈,終究是不忍勝過拳拳愛意,欲再勸說齊錦滿回去,這人千金之軀,如何能為他受丁點(diǎn)苦楚。
口未開齊遠(yuǎn)侯先到了,徐姨娘被外頭動靜嚇到,不放心徐淵吾安危,心慌地掀開簾子下車,見齊遠(yuǎn)侯氣勢洶洶帶著人馬過來,后院婦人又是個不得寵的,哪見過這場面,當(dāng)即被嚇破幾分魂去。
怕齊遠(yuǎn)侯要對徐淵吾做個什么,忍住懼意要上前去,被徐淵吾喊過車夫帶到一旁。
姨娘心一急,只敢開口求齊遠(yuǎn)侯:“侯爺,淵吾不敢肖想小姐,還請侯爺放過小兒,您有氣就沖民婦撒,都是民婦的錯,是我沒看好淵吾、”
“娘!”徐淵吾晦色打斷,朝姨娘投去個安慰的眼色,轉(zhuǎn)頭向齊遠(yuǎn)侯抱了抱拳:“淵吾見過侯爺。”
“爹!”齊錦滿不料齊遠(yuǎn)侯這時(shí)候來,還當(dāng)是他反悔了,急忙地往徐淵吾背后躲,而后看枝陶氣喘喘的趕來,更是迷惑:“你們來干什么?”
分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她和徐淵吾在一起了,帶這么多人來是怎么回事,想抓她回去不成?
還有枝陶,她已然將賣身契給了這丫頭,也還了她自由,讓她不必跟著自己去荒境吃苦,怎么這丫頭還沒離開?
“小姐,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奴婢不想要自由身,就想追隨小姐,小姐您就帶著奴婢吧,奴婢不嬌氣,最能吃苦了!”
齊錦滿還沒說話,卻聽齊遠(yuǎn)侯冷哼一聲,卻是針對徐淵吾的。
“錦滿自幼被本侯與夫人寵慣壞了,性子執(zhí)拗,他非要跟著你本侯攔不住,更不忍她傷心半點(diǎn),有件事你給本侯記好了,錦滿如今雖不再有千金身份,本侯卻還是大褚侯爺,本侯在世一日,他就還是我齊侯府的大小姐,是我的齊恒郅的心頭肉,你若敢對她有分毫不好,旦有不軌不忠之心,本侯不遠(yuǎn)千里也定要你償命!”
“爹胡說什么!淵吾對我情深意重,定不會辜負(fù)我半分。”說罷扭頭問徐淵吾:“你說是不是。”
徐淵吾木訥點(diǎn)點(diǎn)頭,后頭反應(yīng)過來齊遠(yuǎn)侯的話外之意,喜不自勝,鄭重握住齊錦滿的手,朝齊遠(yuǎn)侯深深一揖:“淵吾謝侯爺成全!小婿定當(dāng)謹(jǐn)守夫道,愛她敬她,便是賠上性命,也定護(hù)錦滿一世周全。”
“誰要你賠上性命了?”齊錦滿忙呸呸兩聲,將他嘴捂住,企圖將這晦氣話給堵回去:“我是要你陪我一生,可不是要你賠我命的!”
徐淵吾笑笑,將齊錦滿握得更緊。
齊夫人怕自己受不住分離之痛反惹齊錦滿愧疚,沒來相送,只是昨晚拉著人說了大半夜,齊遠(yuǎn)侯為給女婿一記警鐘,忍著難過還是來了,卻不想后頭父女相別、熱淚盈眶的場面樣樣沒有,反是齊錦滿怕他將這便宜女婿嚇著,胳膊肘往外拐,很頂了他幾句嘴。
齊遠(yuǎn)侯心中有點(diǎn)落寞。
枝陶硬是要跟著,齊錦滿心里也舍不得這個小丫頭,堅(jiān)持一會也就準(zhǔn)了她隨行,加上齊遠(yuǎn)侯硬要塞給她護(hù)身的護(hù)衛(wèi),一行人多出七八個。
暗中還被塞了不少銀子,加上臨行前皇帝賞賜的,足夠這輩子豐衣足食。
齊遠(yuǎn)侯此次護(hù)駕有功,為天下大業(yè)入得徐氏虎穴,辛苦潛探數(shù)月,照此功勞,封個王爺穩(wěn)穩(wěn)妥妥。
豈想齊遠(yuǎn)侯居功不受賞,拿功勞和君王換了賞賜,換取齊錦滿與徐淵吾每年上元得以回京小住半月,成全他一家團(tuán)聚之心。
君王給徐淵吾服的毒無解,只有抑制的藥用,褚君陵給足了他后半生的量,那毒還有個副作用,不容易有后。
齊錦滿饒是曉得,仍毅然隨徐淵吾離開,比起為人母的愿望來,她更情愿與徐淵吾長相廝守,孩子可以隨緣,她和徐淵吾的緣分,必得要自己牢牢把握。
離開之際,齊遠(yuǎn)侯從懷中拿出塊牌子給二人,是免死金牌,加上侯府能對外證實(shí)身份的信物,徐淵吾和齊錦滿的去處有他的勢力,屆時(shí)有難大可靠這兩樣?xùn)|西去求助。
也是君王仁德,徐淵吾流放之地雖是荒貧,那處官府的臣子與侯府有幾分淵源,他在那頭話亦有些分量,往后不求齊錦滿大矜大貴,起碼安危能夠無憂。
至于這女婿,誰管得他!
齊錦滿裝得沒事,真到臨行前還是紅了眼,不住地抱住齊遠(yuǎn)侯難過了會,齊遠(yuǎn)侯心疼死了,就這么個寶貝女兒,眼看著要跟個沒出息的女婿吃苦,他這做爹的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可不得心疼么?
強(qiáng)忍住將人拉回去的沖動,把齊錦滿情緒勸好,目送她和徐淵吾攙著那姨娘上馬車,又等一行人走遠(yuǎn),這才懈下老臉,抬手拭掉眼角的濕潤,鼻塞著回了府。
徐氏抄家,君王不知出于何目的,將捉拿之事交到了中郎將手上。
一時(shí)揣測四起,不少人猜是君王有意借徐氏給周祁個下馬威嘗,警示他莫恃寵而驕,爬到天子頭上。
亦有人說是徐氏與周家一直不合,如今徐氏覆滅,皇上寵愛中郎將乃眾所周知,興許此舉純粹是為給中郎將出氣,讓將軍趁最后再報(bào)復(fù)徐氏一遭。
這些大臣只猜到一半,褚君陵確實(shí)懷了給周祁報(bào)仇的心思在其中,但不都是徐氏和周家屢屢作對的原因,更多摻有前世紛爭。
前世徐嬌苑做皇后那幾年,風(fēng)光之時(shí)沒少欺辱周祁。
他將周祁囚在宮中,仇恨在心偏執(zhí)成魔,宮里頭那些人對周祁使的那點(diǎn)齷齪伎倆他知,只要不傷及到性命,大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是他這份默許,后宮中盡敢待周祁作踐,再說得難聽些:是個人都能在周祁頭上踩上一腳。
這徐嬌苑便是里頭蹦跶得最厲害那個。
他造的孽有這一世來還,尚且彌補(bǔ)得了,徐嬌苑欠周祁的,總該讓周祁親自去討。
第135章 我拿身子跟你換
徐氏滿門抄斬,送押刑場,周祁正是監(jiān)斬人。
徐嬌苑狼狽不堪,腦子渾渾噩噩的,自從昨日徐安抄家,徐安謀反被鎮(zhèn)壓,喪命于祭壇之上,因著接受不了事實(shí),整個人都有些癡呆。
地牢臟亂,獄卒多是五大三粗之人,對死刑犯定不會生憐香惜玉的心思,有褚君陵暗中打點(diǎn),徐氏一家老小臨死前都吃了不少苦頭。
尤其是徐嬌苑,衣襟被糟蹋得破破爛爛,頭發(fā)毛糙凌亂,臉也臟兮兮的,合著一雙眼空洞呆滯,拿褚君陵的話說,就是個傻*。
直至被獄中押解出去,聽聞要往刑場處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大吵大鬧地激烈掙扎,口中要死要活的嚷嚷,不見丁點(diǎn)大家閨秀的端莊。
徐嬌苑都要死了,自然顧不了端莊不端莊,用盡力氣掙扎反抗,被官差拿刀威脅非是不消停,許是死到臨頭破罐子破摔,反倒鬧得更厲害,直吵的官差耳朵嗡鳴,瞧見周祁負(fù)手在牢房外等著,轉(zhuǎn)看向徐嬌苑,大有股先斬后奏的沖動。
徐嬌苑比獄卒還積極,看見周祁眼珠子一瞪,發(fā)了瘋的掙脫獄卒,顧不得腳上鐵鏈沉重,像被激發(fā)了潛力似的,毽一般沖到周祁前頭,拿臟污的手將他袖子拽住,往袖口上留下幾個泥印。
“周祁,救救我,你救救我!”
周祁挑挑眉,心道這女人莫不是嚇壞了腦子,向他求救。
正兒八經(jīng)來說,他和這徐府小姐可是面都沒見過一回,生死關(guān)頭倒是同他熟絡(luò)上了?
怕傳到褚君陵耳朵里,又不講理討自己便宜,本身潔癖也頗有些,被徐嬌苑弄臟衣服輕皺起眉,略有不虞地扯開袖子,卻沒抵過人在生死面前潛力巨大,徐嬌苑這會力氣跟頭牛似的,周祁硬是沒拉得開。
若跟她使勁,要么他這截袖子不要,光著半邊膀子去監(jiān)斬,要么被徐嬌苑整個外衣扯落,就穿身里衣在外頭晃蕩,不管哪個可能,都夠他在昏君榻上躺個半日。
周祁自問也丟不起那個臉。
幾個押送徐嬌苑的官差也捉急,不敢將她拉得太狠,再看周祁面色不好,更急得滿頭汗,生怕將皇上這命餑餑給得罪了。
“將軍,這…”
周祁口氣還算客氣:“本將與徐小姐素不相識,小姐求錯人了。”
“不!”徐嬌苑花容失色,大驚大叫如個瘋婆子,知道這一松等著她的是人頭落地,怎么都不肯放手:“周祁,你救救我,我求你,誰都知道皇上寵你,只要你跟皇上求情,皇上一定不會殺我的!看在皇上是我表兄的份上,你替我求求情,我來日一定會報(bào)答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本將說了,徐小姐求錯了人。”周祁清清冷冷,耐心已是不多:“你要求的是皇上的不殺之恩,這話與本將說有何用?”
“有用的!有用的!”徐嬌苑瘋瘋癲癲,怕這最后根稻草也斷送,用力拽住周祁手臂,指甲使勁往周祁臂上陷:“皇上什么都聽你的,只要你開口,皇上肯定會放了我,我什么都給你,你救我,周祁!將軍!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啊!”
周祁耳朵嗡鳴,被她突然的瘋叫鬧得差點(diǎn)失聰,臉色又差了點(diǎn):褚君陵這是給他安排的什么差事,鬧人心得很!
鐘誠看徐嬌苑像是瘋掉,動作瞧著也不安分,怕她手把周祁抓傷,劍不覺拔出個頭來,想直接將她雙手砍了,又怕血濺到周祁身上,一時(shí)猶豫不決。
主子愛干凈,他要是噴了主子一臉血,罰他是小,若主子不讓他見周一可有的難受,若不動手,等徐嬌苑傷到主子,他依舊是護(hù)住不利,到皇上跟前也是要領(lǐng)罰的,皇上罰人的花樣恐怖,鐘誠自覺沒那個膽量嘗試。
為難問周祁的意思,周祁輕搖搖頭,冷色看著眼前似瘋似癲的女子:“本將為何要替你求情?徐小姐說本將要什么都給,偏巧本將就想要你的命,徐小姐給是不給?”
周祁口氣淡淡,暗藏的冷煞驚得徐嬌苑腳底生寒,神智倒是清醒了幾分,后頭想到某處,近乎癲狂的朝周祁吼道:“徐淵吾都能安然離開,我為什么不能!我只是個女子,即便逃了對皇上也不會有威脅,周祁,你行行好,你放我走罷,我…我拿身子跟你換,你放我走…”
當(dāng)真是瘋了。
周祁心生出反感,趁其不備點(diǎn)了徐嬌苑的穴道,問鐘誠要過匕首將一截衣袖劃破,不悅地朝官差頷首:“帶走。”
讓鐘誠就近買了身衣裳換上,趕到刑場正午時(shí)三刻,徐氏一眾,齊齊斬首。
人頭落地瞬間,血腥四濺,周祁眼前一片猩紅,腦中豁然閃過先前夢境,一如眼前景象:周氏九族滿門抄斬,爹娘首級雙雙落地,周家親眾喪盡,獨(dú)留下他一個…
還有徐嬌苑…
皇后,奴寵,數(shù)年宮囚,情絕仇消。
他撞死墓前,全了君王一腔仇恨。
頭劇烈發(fā)痛,周祁眼前陣昏,盡力扶著額,身卻不受控的向前栽去,鐘誠及身后官差被這突然嚇得失色,連忙上前將人扶住:“主子?!”
良久,痛感消失,視線漸漸復(fù)了清明,目光復(fù)雜有片刻,心中沉甸甸的不知想到什么,終擺擺手,道是讓這血腥煞到了眼,已經(jīng)無礙。
又命鐘誠守口如瓶,不準(zhǔn)將此事說與君王曉得。
此事落幕,緣于祭天之日某個百姓安哄小孩的無心之談,皇上和中郎將會捉鬼的傳聞漸漸在京中流傳開來。
——
“寰哥…”
景南關(guān)了門窗,衣衫盡褪,見沈寰木訥望著自己,抿抿嘴,光著身子到他跟前:“寰哥。”
“你、”沈寰回神,當(dāng)即皺眉取過衣襟要給他穿上,不防被景南抱住:“我知我是勾踐地出來的,身子不多干凈,你…你是不是嫌我?”
沈寰手拿衣襟頓了頓,那衣物到底沒蓋到景南身上:“為何?”
景南只是搖頭,他偷聽宮里人說了,如今徐家已經(jīng)斬首,照皇上之意,徐家的事料理干凈,便輪到他和沈寰。
第136章 好一對苦命鴛鴦
沈寰不準(zhǔn)他死,要自己代他好好活著,但沈寰總活不了的,皇上不會心慈手軟,他反悔了,他不想一個人孤獨(dú)的活著,他也不想沈大哥擔(dān)心,不如先答應(yīng)下來,等沈寰身死那日,他便偷偷去陪他。
這話自然不能說的,可臨死之前,他想圖個名正言順,成沈寰的人。
“就當(dāng)是我一個心愿,沈大哥,你、你要了我罷。”
沈寰靜默須臾,終究手臂一攬,將人帶上榻去:“趁我衣襟未脫,你且想好了,可會后悔?”
“不悔的。”景南眼淚含笑,輕抱住沈寰:“沈大哥,景南不悔。”
……
沈寰曉得景南的心思,徐安已殺,朝中動蕩因素盡都清除干凈,主子得閑,怎么都該空出手來處置他這個欺君犯上的暗衛(wèi)。
他待景南喜歡,似愛非愛,卻又更重,自己不過將死之人,這人有心愿,便是這般,成全了何妨。
對景南,他也是舍不得的。
“宮外我都打點(diǎn)好了,等我死后,你便尋個離京遠(yuǎn)的地方居定,來日遇到再喜歡的,男子女子都無妨,嫁娶隨你心意,且答應(yīng)我,定要好好活著。”
景南鼻一酸,嗡嗚著偏過頭去,倒不知是身后難受所致,還是讓這話激的。
“我聽見了…”
景南哽咽不斷,帶著哭腔道:“皇上召你今日去見,我聽見了。”
更猜到原因,所以才不知羞恥的求歡對方。
沈寰身形微頓,隨即更熱切地撞入身中,懷抱緊緊將人暖著,各自下有決心。
褚君陵等了半個時(shí)辰還不見人來,想是沈寰越不拿他這主子放在眼里,算來無聊,也不知哪根筋搭錯,竟動身往暗衛(wèi)堂去。
沈寰也當(dāng)今日是死期,反正是個死字,早點(diǎn)晚點(diǎn)都沒差,先成全了景南心愿,自己也好走得安心。
褚君陵興起突然,起初也沒給哪個提醒,暗衛(wèi)堂統(tǒng)領(lǐng)見他來是一驚,忙停了手中訓(xùn)練:“屬下見過皇上!”
“起吧。”褚君陵環(huán)顧一周,確認(rèn)某個暗衛(wèi)沒在其中,漠然瞧向統(tǒng)領(lǐng):“朕讓人來喊沈寰去殿中,半日也沒等到個影子,想來是奴才喊不動你堂中的人,區(qū)區(qū)暗衛(wèi),如今派頭倒是要大過朕了?”
奴才叫不動,他親自來叫,倒要看看那暗衛(wèi)在搞什么名堂。
他顧及沈寰前世護(hù)主有功,卻也容忍不得被人爬到頭上,那暗衛(wèi)如今奴沒個奴相,不聽喚的東西,再護(hù)主又留著有何用?
統(tǒng)領(lǐng)心噔,聽出君王話中殺機(jī),怕受遷怒,當(dāng)即喊過個暗衛(wèi)去把人找來,卻被褚君陵抬手?jǐn)r下:“朕親自去。”
褚君陵負(fù)手握袍,想到沈寰護(hù)著的那個男寵,以為人還在后宮里關(guān)著,正打算讓德觀去押過來,哪知到沈寰房外就聽得陣陣呻吟,平日和周祁歡愉事沒少做,褚君陵一聽就知道里頭在搞個什么,臉登時(shí)黑沉。
好得很!
他對這些個暗衛(wèi)太放松管束,不僅惦記他后宮的東西,還敢將人往堂中帶,犯如此大忌,沈寰當(dāng)真是不想活了!
帶外人進(jìn)堂如同叛主,且不說那男寵的身份,褚君陵臉色黑了又黑:這暗衛(wèi)堂如今怕是個個都曉得他被戴綠帽子了!
德觀在身后忐忑得很,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混合著里頭淫聲陣陣,欲勸息怒,卻聽褚君陵冷笑一聲:“不愧是風(fēng)月場的妓子,下作到朕宮里來了!”
氣極一腳將房門踹開,武力十層,直將一邊門揣壞半邊,斷壁殘?jiān)阈睊熘蝿樱恐卸她R齊驚住,扭頭見君王沉色進(jìn)屋,明晃晃的捉奸在床,沈寰心中大駭,下意識拿被子將景南罩住,顧不得穿衣滾下床去。
“屬下見過主子!”
“你還曉得朕是主子?”褚君陵怒不可遏,通奸也罷,還選在暗衛(wèi)堂做這事,倒是會挑地方:“與朕的侍寵私通,沈寰,你好大的膽子!”
德觀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出一絲大氣,既怕皇上氣壞身子,又怕待會波及無辜,老眼轉(zhuǎn)了轉(zhuǎn),悄悄朝身后的小太監(jiān)道:“還不去請中郎將入宮!”
那小太監(jiān)愣有瞬間,忙不迭溜出房去。
統(tǒng)領(lǐng)聽聞動靜,怕君王盛怒牽涉整個暗衛(wèi)堂,戰(zhàn)戰(zhàn)兢兢帶著幾個暗衛(wèi)趕來,被德觀拉上門關(guān)在了外頭:皇上雖然成了綠頭龜,龍顏還是要顧及些的。
德觀自詡是個忠君愛主的好奴才,得給皇上面子保住,關(guān)上門才發(fā)現(xiàn)門被皇上踢壞了,下邊是空的,壓根攔不住人,小心征得褚君陵同意,將來湊熱鬧的暗衛(wèi)奴才盡趕得遠(yuǎn)遠(yuǎn)的:“無皇上宣見,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違令者,殺無赦!”
說罷覺著不妥,怕待會周祁來了被哪個一根筋的攔下,又道:“中郎將除外。”
進(jìn)屋時(shí)沈寰已經(jīng)穿了件衣物在身上,旁邊跪著那個抖抖索索的男寵,唇都嚇白了,德觀對這不檢點(diǎn)的侍奴提不起好感,狠狠瞪了景南一眼,朝褚君陵請示:“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這二人?”
褚君陵臉黑如灰炭:“你說該如何!”
德觀當(dāng)即憤慨:“通奸之罪,按宮中戒律,當(dāng)將私通者斬?cái)嗍肿悖龀扇斯鳎c后宮晾刑半日,最終以鍋烹之,至肉骨分離。”
景南嚇得近乎暈厥,他不怕陪沈寰去死,可他以為的死是人頭落地,或者被活活打死,怎么都沒想過,世間竟有殘忍的刑法。
褚君陵聽罷也一愣,前世沒碰見過這種情況,這一世后宮更是沒個妃嬪,對私通一事的刑懲倒是沒了解過,如今聽德觀提起,怒緩了緩,直覺合該如此!
沈寰見景南怕得厲害,又聽褚君陵喊道來人,恐景南被殺,緊叩首道:“主子開恩,沈寰自知罪該萬死,甘愿受誅,景南受屬下蒙哄才行錯事,是屬無辜,求主子放過景南。”
“不是的!”景南恐懼地?fù)u頭,冒著膽子跪到君王跟前,極慌措的磕頭:“沈大哥沒蒙我,都是景南的錯,是景南不知羞恥勾引的他,沈大哥為皇上出生入死,求您看在他以前功勞的份上,饒他一次,景南愿意受任何懲罰,求皇上饒過沈大哥,求皇上開恩。”
頭撞到地上砰砰響,沈寰心疼不過,眼見景南要磕出血來,管不得罪上加錯,跪身上前將人護(hù)入臂里,各自求著要替對方受過。
褚君陵嗤笑一聲:“好一對苦命鴛鴦。”
第137章 這暗衛(wèi)是九皇子
“一個是朕的暗衛(wèi),私通宮侍屢犯堂規(guī),一個是朕名義上的侍寵,身色下作踐亂宮闈,朕的顏面盡讓你二人丟盡,還想要朕開恩?”
他起初倒是開了恩,這兩個狗東西不惜命,怪得誰。
將后事交給德觀處置,轉(zhuǎn)身要走,不妨讓沈寰攔在身前:“屬下有事要稟,請皇上留步。”
褚君陵目光幽深:“沒朕的恩準(zhǔn)擅自起身,再添一罪,這又是做什么,是罪不怕多,還是你沈寰當(dāng)真膽包了天,今日想弒君?”
“屬下不敢!”
沈寰豁又跪下身去,就聽褚君陵冷笑:“一介暗衛(wèi),倒是有與朕討價(jià)還價(jià)的資格?”
暗衛(wèi)自然是沒資格的。
沈寰遲疑不決,喊住人又不知從何說起,被褚君陵冷目瞧著,小心抬頭對望片刻,眼前人身形與記憶中的小殿下重合,給了沈寰些許勇氣。
心中抱有一絲奢望,皇上還是當(dāng)年那個心善的小太子,會笑著叫她九皇弟,若他說出真相,記憶中那位殿下總是仁慈的,許是會網(wǎng)開一面,至少,能饒景南一條活路。
沈寰穩(wěn)穩(wěn)心緒,跪直身將景南護(hù)在后頭,仰頭看向褚君陵,眼中帶著期頤和懷念:“褚寰求皇兄,放過景南。”
此話一出,在場人具是愣住,接著聽得一聲驚呼,來自褚君陵身后的某個老奴才。
德觀從沈寰叫皇兄時(shí)就懵住了,褚氏如今就剩皇上一個,哪里來的兄弟,再聽沈寰改了姓,貫上“褚”,下意識只覺得是這暗衛(wèi)死到臨頭想另辟奇徑,竟不慚地冒充皇室。
再一聽這名字有點(diǎn)熟悉,但時(shí)候到底有些久遠(yuǎn)了,褚寰幼時(shí)在宮里也不是個多出眾的,透明人一個,也就得那些愛欺負(fù)人的小皇子惦記。
一時(shí)還想不起來。
褚君陵也沒想起有這號人物。
褚寰?
有點(diǎn)印象,但不清晰,顯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褚君陵本沒心思跟個暗衛(wèi)浪費(fèi)時(shí)間,這會聽人叫自己皇兄,倒是不急著走了,淡漠瞧了沈寰良久,口氣不明:“你叫朕什么?”
主子這個反應(yīng),必然是將自己忘了。
沈寰失落有片刻,隨即想到景南性命,顧不得心中苦澀,忙收拾好情緒,坦然對上褚君陵似打量似冷冽的眼色,又叫他一聲:“皇兄。”
“你是朕的兄弟?生母是誰?”
總不能是他父皇母后臨走前給他留了個弟弟?
景南也驚呆了:沈大哥不是皇上的暗衛(wèi)么?怎么…叫皇上皇兄?
沈大哥起初是皇上的暗衛(wèi),后來成了皇上的兄弟,對于如此深奧的問題,景南顯然反應(yīng)不過來,這會怕都消停了,整個人呆戳戳的,目瞪口張的跪在一旁。
沈寰苦笑一聲:“當(dāng)年中秋,一位小殿下好心給了我塊月餅,與我說中秋快樂,自那日后,冷宮日日都有新鮮的飯食送來,我起初不知,偷偷守在門口,后來才知是那位殿下。”
太子殿下多尊貴啊,卻愿施舍他一份善待,并不如別的皇子欺他辱他,連帶他母妃一并。
冷宮那些年,唯一向他表露好意的,便只有太子,也是那點(diǎn)好,支撐他從泥沼中爬出,一直撐到現(xiàn)在。
“皇兄,不記得我了么?”
褚君陵被提醒著有了點(diǎn)記憶,正回想呢,不防德觀突然開口,驚驚乍乍的,驚得他一激靈。
“皇上,這暗衛(wèi)是九皇子!”
褚君陵黑著臉,盯得德觀直犯慫,巴巴地閉了嘴。
前世沈寰跟了他半生,至死都是為他,他倒不知這暗衛(wèi)跟他還有這么層親緣在。
今世不設(shè)防的挖出這么大個消息,褚君陵心中微慎:是他前世沒多注意,還是今世命數(shù)改了,除了一個徐氏,還有別的阻礙在后頭?
對于這突然冒出來的皇弟,褚君陵是一點(diǎn)好感也沒有的。
“你是晞嬪之子?”
褚寰眼中一亮,帶著急切的喜意:“是,屬下母妃是晞嬪,當(dāng)年皇兄有恩于我,褚寰沒來得及報(bào),之后宮變,母妃掩護(hù)我逃出屠圍,屬下心中記著皇兄恩情…梁王搶了本該是您的位置,那時(shí)我尚小,無能效命,更沒替皇兄奪位的本事,卻又想回報(bào)皇兄些什么…”
機(jī)緣巧合之下,便入了暗衛(wèi)堂,后來他不分晝夜的訓(xùn)練,習(xí)武,幾次險(xiǎn)些命喪堂中,才爭取到近身保護(hù)君王的機(jī)會。
褚君陵聽他將往事一一說出,感動倒是不見,更多是疑心。
他便是有點(diǎn)善也在兩世宮變耗干凈了,如今血都是冷的,要談人性也有,但都是對周祁,也就是顧忌著小將軍,前世帶來的暴虐和魔障盡力壓制著,對于這個半路子冒出來的兄弟,褚君陵第一念頭是殺,第二念頭是即刻就殺。
殺之前,該問的還是要問。
“你說你是褚寰,可有證據(jù)?”
“屬下能證實(shí)身份的信物盡于宮變之日丟失,宮中奴才也早更換,屬下并無證據(jù),若皇兄懷疑…可請?zhí)t(yī)一驗(yàn)。”
褚君陵朝德觀使使眼色,德觀領(lǐng)命離開,順將房中多余奴才盡遣干凈,而后見沈寰護(hù)著的那個,看向褚君陵有些猶豫:“皇上?”
“留下他。”
褚君陵擺擺手,遲早是個死人,聽到什么不該聽的也沒事,褚寰既然藏了個皇子身份,說什么也留不得他。
不然這事傳到前朝,再有哪些不安生的臣子借沈寰皇家人的身份竄咄他造反,沈寰若有異心,這位置搶得可比徐安名正。
朝中隱患難得鏟干凈,剩下幾十年他只想和周祁卿卿樂樂,糟心事是能少則少,這沈寰前世雖是忠心于他,到底隔了輩子,這一世走向大有不同,難說這人不是個危機(jī)。
避免危機(jī)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消除危機(jī)。
褚君陵也不喊人起身,拉了把椅子到沈寰跟前,淡淡道:“你既是皇子,就為幾頓飯的恩情效忠于朕,甚至不惜冒著性命進(jìn)暗衛(wèi)堂,這可不值當(dāng)。”
“值當(dāng)?shù)模 鄙蝈炯鼻蟹裾J(rèn),坦誠頂著褚君陵的審視,神色再虔誠不過:“皇兄對褚寰有恩,要我做什么都值的。”
第138章 朕有了個弟弟
褚君陵哂之:“你這身份瞞了多年,何不就此瞞一輩子,左右朕不信你是死,容不得你也是個死,都不是活路,何必又提出來?”
“褚寰信皇兄,皇兄自幼心善,絕非濫殺無辜之人。”
“你倒是會恭維朕。”
可惜這馬屁拍得不夠,他濫不濫殺無辜都不重要,這暗衛(wèi)要真是姓褚,又這時(shí)候冒出來,就注定他無辜不了。
沈寰約摸也察覺到君王暗含的殺機(jī),心中一緊,又極快的放松下來,也不恨褚君陵,想是能死在君王手中,難得釋然又僥幸。
他起初瞞著,就是怕君王誤會他是回來覬覦那位置的,不想被崇仰著的皇兄誤會,將自己看做眼中釘肉中刺,遂才一直隱瞞。
他也打算將這個秘密守一輩子,帶到棺材中去,可有景南這個變數(shù)…
沈寰如實(shí)招供,見褚君陵沒再問,便自己開口:“褚寰并無覬覦皇位之心,更不敢惦記皇兄所有,今日道出真相,是想求皇兄念一二舊情,屬下自知該死,求皇上寬恕,放景南一條生路。”
褚君陵神色倦倦,眼皮亦懶得抬:這會倒是不一口一個皇兄的叫了?
沈寰入暗衛(wèi)堂的過程也簡單,不過是晞嬪當(dāng)年受寵時(shí)開口跟先皇求情,救下個暗衛(wèi),那暗衛(wèi)記恩,晞嬪入冷宮后,雖是不敢明著相幫,卻有空便偷偷去冷宮瞧上一眼。
這時(shí)候長了,瞧著瞧著瞧出了情愫,晞嬪是皇帝的人,暗衛(wèi)再有不干凈的心思,忠主心作祟,自古情忠兩難全,倒也不敢對晞嬪表露情衷,只將這不該有的感情藏在心頭,一藏就是多年。
直至宮變那回,那老暗衛(wèi)趁亂到冷宮打算救晞嬪離開,晞嬪途中被刺重心腹,自知活不了了,便讓暗衛(wèi)帶著孩子走。
暗衛(wèi)大慟,抵不過心痛將那點(diǎn)卑微的情衷吐露出來,晞嬪對那暗衛(wèi)有沒有意無人知,卻因此放心將褚寰托付于對方。
告知老暗衛(wèi)孩子在井中藏著,囑咐那暗衛(wèi)在叛軍走后再找機(jī)會帶孩子出宮,給褚寰尋個普通的身份,讓他平平安安過好這一生。
晞嬪交代好后事便去了,老暗衛(wèi)本欲就此陪她離開,卻受托要照顧褚寰,這才茍且堅(jiān)持下來,老暗衛(wèi)照晞嬪遺愿想送褚寰去過平凡日子,褚筠卻心意堅(jiān)定,硬要隨他入暗衛(wèi)堂,軟磨硬泡,老暗衛(wèi)將褚寰帶進(jìn)了堂。
皇子身份自那日起便算過往,那老暗衛(wèi)原姓沈,褚寰便隨了那老暗衛(wèi)的姓,又因這名字是晞嬪在世時(shí)取的,去姓留名,從此改叫沈寰。
后來那老暗衛(wèi)在任務(wù)中身死,就只留下沈寰…
“只要朕放過這奴寵,你什么都愿做?”
沈寰不多想,當(dāng)即應(yīng)是。
即便沒有景南,主子要他做什么,他都是情愿的。
褚君陵把玩著腰間的禁步,面色幾分玩味:“哪怕朕當(dāng)場殺了你,你也甘愿?”
“是!”
“不要!”
景南從沈寰的震驚身世中抽離,聽聞君王要?dú)⑸蝈荆疵那箴?“您殺我,都是我勾引沈大哥的,我該死,求皇上饒了沈大哥、”
“聒噪。”褚君陵掀掀眼皮,不知何時(shí)將那禁步取到了手中,被個男寵哭哭鬧鬧惹得氣躁,一指將禁步彈到景南心膛往上點(diǎn)兒的穴位,將他穴道點(diǎn)了:“也是朕今日心情好,不然哪只是點(diǎn)個穴道,怎么都得割塊舌頭下來,沈暗衛(wèi)說是不是?”
沈寰余悸未消,君王速度快得他不察,剛才心跳到嗓子眼,還當(dāng)是主子殺念騰升,要結(jié)果了身后那人,聽聞褚君陵讓自己將禁步撿還給他,不敢耽擱,恭恭敬敬呈上前去。
同時(shí)心中發(fā)苦:主子此舉,便是不肯念那一分親情了。
德觀請?zhí)t(yī)回來的路上恰好遇上同樣趕進(jìn)宮來的周祁,忙上前問問禮,連將事無巨細(xì)說了完全。
“沈寰是皇子?”
周祁皺眉:難怪他先前看對方和褚君陵神似,竟當(dāng)真是皇家骨肉。
沈寰潛伏在君王身邊多年,是為的什么,真是為報(bào)恩?皇位?還是…為情?
被這荒唐念頭驚到,忙搖搖頭,阻止心中亂想,快步隨德觀往堂中去。
外頭的統(tǒng)領(lǐng)見周祁趕來,忙屈身抱拳:“屬下見過將軍。”
“里頭情況如何?”
統(tǒng)領(lǐng)為難的搖搖頭:“皇上不準(zhǔn)屬下們進(jìn)去。”
周祁不多說,推門踏入房中,門帶上就見褚君陵手拿柄劍,拿刀背在沈寰頸間摩挲一陣,舉起要砍下,看到周祁來又停下手里的活計(jì),將那劍拋到一邊,沒管疑惑睜眼的沈寰和嚇得脫力的景南,過去將人抱進(jìn)懷里:“祁兒,朕有了個弟弟。”
周祁一路擔(dān)心,聽到褚君陵這明顯作怪的口氣,噗嗤一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有個親人不是好事?皇上這一臉愁容算個甚么說法?”
褚君陵不依不饒,硬要向周祁討安慰:“朕能有何說法?半路多出來的,誰知抱的是哪種心思?這暗衛(wèi)若是為搶朕龍椅來的,中郎將還怎么做朕的皇后?”
‘沒個正經(jīng)!’莫當(dāng)他沒看見,這昏君剛才準(zhǔn)備砍人時(shí)可不是這么個德性:“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沈寰?”
“還能如何?”徐氏剛除,又突然跳出個皇弟來,自然要?dú)?“沈寰到底跟了朕多年,功有不少,臨死前準(zhǔn)他留個遺愿,也算朕仁至義盡。”
周祁看向跪著那二人,褚君陵如何處置沈寰他倒沒看法,君王自有考量,這沈寰褚君陵說不留,便是留不得的。
“此事可有多的人知道?”
若被哪個口不緊地抖出去,屆時(shí)史官曉得,恐是要給褚君陵記個殘害兄弟的暴名。
褚君陵丁點(diǎn)兒不擔(dān)心,大大方方道:“怎么記都無妨,那些大臣要曉得便曉得,再不夠的,朕現(xiàn)在就能讓那幾個史官過來,蘸著沈寰的血將今日之事寫個明白。”
褚君陵是決心要在昏君這條路上走到黑,也就不怕再黑一點(diǎn),實(shí)在被傳得難聽,就捉兩個刺頭將嘴縫了,以儆效尤。
至于史官,史官殺不得的規(guī)矩在他這兒可不頂用,除非那幾個大臣腦袋都是鐵打的,砍不壞。
第139章 朕與這暗衛(wèi)是清白的
德觀越聽越拔涼,心里直為皇上的名聲感到擔(dān)憂:這是君王能干的事嗎?這哪是皇上,分明是強(qiáng)盜啊!
數(shù)月辛苦才將徐氏那不安分的根扒除,這皇上再昏聵下去,激起眾怒可怎么辦?!
這不是明擺著的逼人造反么?
德觀心中捉急,使得使不得嘀咕良久,硬是不敢勸褚君陵。
老淚縱橫的朝周祁使眼色,奈何周祁沒看見,反被褚君陵察覺到視線,不滿擋在周祁身后,冷色一睥,差點(diǎn)將德觀嚇岔過氣……
褚君陵可不管這么多,不想耽擱和周祁相處,直接讓沈寰交代遺愿。
沈寰心愿無他,就是想讓君王留景南一命。
褚君陵還不至于將個男寵放在眼里,不過這兩人明晃晃給他戴帽子,死罪可免,活罪不可免。
沈寰扭頭看著景南,伸手到他頭上輕揉了揉,慷慨赴死。
被押走時(shí)想到還有個隱晦的小心思未了,期然望向褚君陵,目光虔誠又熾熱,被盯的褚君陵心頭一跳,還當(dāng)是沈寰對他存了什么禁忌之心。
“屬下可能向主子求一句話。”
褚君陵被周祁涼嗖嗖的目光打量,哪兒顧得了話不話的,極敷衍的嗯了聲,也沒聽沈寰說的什么,討好的將周祁握住:“祁兒,朕和這暗衛(wèi)是清白的。”
周祁:“……”
無視褚君陵的登徒子行為,轉(zhuǎn)而看向沈寰,替褚君陵問道:“你想求什么話?”
“臨死之前,褚寰可能聽主子再喊聲皇弟?”
‘這是什么癖好。’
褚君陵皺皺眉,更覺得沈寰指定對他有點(diǎn)意思,神色一冷,喊進(jìn)侍衛(wèi)要將人拖出去砍了,被周祁出聲攔下:“暫且將這二人收監(jiān),等候發(fā)落,還不帶下去?”
侍衛(wèi)請示的看向褚君陵。
褚君陵雖然不明白周祁有什么用意,本著天大地大中郎將最大,抬腿給了那不知變通的侍衛(wèi)一腳:“中郎將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還不將人帶下去!”
那侍衛(wèi)趕緊押著人離開。
為避免往后再有哪個不聽周祁吩咐,只讓德觀吩咐下去:“往后這宮里,中郎將的話便是圣旨,朕與將軍同心共情,讓宮中奴才都長長眼,在朕跟前是什么規(guī)矩,見中郎將等同見朕。”
德觀小心應(yīng)下,知道皇上寵將軍沒個下限,自覺打消了勸諫的念頭。
“如朕與將軍意見相悖,盡以中郎將的意志為先。”
周祁挑挑眉:照褚君陵這意思,這皇宮是他的沒差了。
不贊同占小部分,嘴角微揚(yáng),喊過褚君陵回了養(yǎng)心殿。
“為何不讓朕殺沈寰?”
褚君陵昏勁兒過去,到底還記得正事。
周祁不答反問:“皇上說這后宮只留臣一個,可是認(rèn)真?”
“還能是假?”褚君陵不滿周祁又疑心自己,拽過人討了些好處:“這話你都問過多少回了,非得朕把心掏出來你才信?”
“皇上這承諾既是認(rèn)真,沈寰便不能殺。”
褚君陵決心與他廝守,注定無后,他一個男人,總不能從肚子里變個龍種出來,他不愿得褚君陵為子嗣與外人纏綿,皇家更不能無繼位之人。
沈寰既然是褚家的血脈,也得太醫(yī)證實(shí)過,這身份來得正好。
“你是要朕認(rèn)下沈寰?”
周祁搖頭:“不是認(rèn),臣是要皇上留褚寰一命。”
卻也僅是將人留著。
找處地方軟禁起來,好吃好喝將人供著,除卻禁足不限制旁的,任沈寰自己挑個中意的女子,等皇嗣出世,他要留下錦衣玉食也可,要與那侍寵遠(yuǎn)走高飛也隨他,沈寰的身份褚君陵能認(rèn),卻不能傳到外人耳中。
“等孩子出世,便給他尋個奶娘,留到皇上身邊教導(dǎo),對外便說是皇上某次出宮意外留的血脈,那孩子身上本就流有褚家的血,找個能信過的太醫(yī)稍作手腳,自能消解朝中大臣的疑心。”
皇室有后,想來那些個臣子也不會再緊抓子嗣的事不放,戳著他和褚君陵的脊梁骨罵。
至于孩子生母,給了好處送出京城,許她一世豐衣足食,知足的便好,實(shí)在不知足地,能有辦法抹去記憶是最好,實(shí)在沒旁的法子,能殺則殺。
只是這孽得他來造,即便哪日風(fēng)聲走漏,褚君陵乃一國之君,斷不能為這污點(diǎn)遭罵,他倒是不怕,外人罵便罵,總歸也不會少二兩肉。
無非是罵他心狠手辣,形同妒婦,當(dāng)不起后宮那位置,他既是連皇后的名頭都敢占,何會怕哪個罵?
“要朕給外人養(yǎng)孩子?”
還要他將皇位拱手給人,褚君陵居高位日長,便也習(xí)了些帝王通病,受不得被外人染指了社稷,何況還是讓他親手送?
周祁失笑:“總歸也是你褚皇室的血脈,算不得全是外人,臣一介男子,無法為皇家開枝散葉,亦看不得皇上為此與哪個歡好,眼下沈寰是最好的選擇。”
理是這么個理…
褚君陵眉頭皺成一條線,還是不愿。
“皇上平日談及皇位可大方得很,動不動就要送到臣手里,自家人面前倒是小氣上了?”
“這如何一樣。”褚君陵不滿,摟過周祁磨磨蹭蹭,一派理直氣壯:“你與朕才是自家人。”
沈寰多就是個冷宮棄妃的種,有幸留著小半皇家的血,于皇室規(guī)矩,這人可算不得是自家人,頂多身份體面些,也就能稱得上個高級奴才。
周祁又有不同,這人就是他心窩子的肉,是他的命,他自然看重,他在周祁跟前向來不分你我,真要皇位他也能給。
“這位置不過身外之物,多也就算得朕一樣財(cái)產(chǎn),朕連人都是中郎將的,皇位如何不是?”
周祁聽罷一稍,他知道褚君陵尊卑看得極重,但這人在他跟前又丁點(diǎn)規(guī)矩不講,他還當(dāng)是這觀念淡化了,沈寰一事上看,樣子還是老樣子:“臣何德何能,屢屢讓皇上視做特殊。”
“何須得?小將軍無德無能朕也喜歡。”
油嘴滑舌。
聽褚君陵說完與沈寰幼時(shí)那段事,沉吟片刻,意味不明道:“皇上幼時(shí)籠絡(luò)的人心可還不少。”
第140章 這天下姓周姓褚都無妨
先是在宮里夸他好看,后來又暗中幫助沈寰,周祁暗自好笑,若非沈寰和褚君陵有幾分血緣在,他還當(dāng)是這昏君處處留情,見誰都要撩撥上一番。
褚君陵自然明白周祁的意思,這回輪到他哭笑不得:“沈寰和朕好歹同父,中郎將何時(shí)成個醋壇子了,這等莫名酸也吃?”
何況他那時(shí)對沈寰還抱有利用的心思在其中,想借對方的手除去宮里礙路的石頭,和周祁哪能相比。
他夸周祁好看那是由心,沒帶丁點(diǎn)算計(jì)在里頭,那時(shí)雖然算不得情愛,起碼喜歡是真的。
幼時(shí)周祁還沒修長身形,更沒抽條,整個人瞧著微有肉 感,像個小福娃,偏生一張臉驚艷極了,骨相明朗,打小的美男胚子。
褚君陵回憶起周祁那軟糯好欺負(fù)的模樣就心癢癢,順帶過人戳了一口:“莫冤枉朕留不留情的事,再留多少情給外人,心不也盡給你了?”
周祁不可置否,心頭高興,也回親了褚君陵一下,中郎將難得一見的主動,勾得君王口干舌燥,滿心的淫巧事。
周祁不知,想起沈寰那處,又輕斂色:“沈寰對那喚景南的情真,恐怕輕易不會答應(yīng)。”
褚君陵則不以為:“一個男寵能起什么風(fēng)浪,礙著路殺了就是,沈寰識相也好,若不識,喂些藥丟個女人到牢里,等那女人肚子里有了動靜,便將那死暗衛(wèi)送去地府陪那男寵,也算朕成全他兩個的情義。”
此計(jì)甚過心狠,周祁聽后不乏悸悸,這般手段和過河拆橋?qū)嵲跊]什么差別,不該是明君所為,何況誰也保證不了胎兒出世一定就是男嗣,便真是,他也不希望那孩子長大后得知真相,在心頭給褚君陵記上個殺父仇人的名號。
見褚君陵鐵定心要那兩人做對亡命鴛鴦,緊將人勸阻下來,再三沉思,只讓褚君陵將此事交給他處理。
褚君陵無異議:“實(shí)在說不通就殺了,子嗣的事朕另想法子,別說如今還太早,你尚未封后,邊境且還有幾個跳梁的蛤蟆沒清干凈,考慮這些也不該是現(xiàn)在。”
再是未雨綢繆,也得等周祁實(shí)實(shí)在在坐上后位,再不濟(jì)從周家嫡系中挑個天資出眾的栽培,左右和周祁是一脈所出,他與小將軍兩世的感情,恩恩怨怨都過來了,這天下姓周姓褚都無妨。
“全當(dāng)是朕給中郎將的聘禮,等找到儲君再用你說的那法子,就說孩子是朕年少風(fēng)流留下的種,朕再從中使些障目的手段,亦不會有人懷疑。”
周祁不知說什么好。
“這江山皇上是鐵了心要給臣。”
“都說是聘禮,禮不給足,朕怎么娶皇后?這不是怕小將軍眼光高,看不上后宮的方寸地。”
又是一番商議,眼下龍種不急著要,沈寰暫且得留著,那男寵也殺不得,免得沈寰被逼急了做出什么殉情的事。
雖說褚君陵決心從周家抱孩子,可周家也不見能指望得上,沈寰既是皇室的種,這孩子能出自褚家是最好。
兩人一合計(jì),打算先將沈寰二人丟到水牢關(guān)上幾日,算對他覬覦君王侍寵的教訓(xùn),也算給褚君陵失的龍顏找找公道,那男寵身子瞧就不是個硬朗的,怕是受不住幾日刑,等撐不住再下令將兩人放出來,太醫(yī)湯藥盡準(zhǔn)備著,算讓沈寰欠下個人情。
后就將人軟禁在宮中,吃喝用度該給則給,不苛待不為難,沈寰要和那男寵在一起,也成全他,除卻禁足,旁的地方樣樣不薄待,周全到沈寰無以為報(bào),等將來需要龍種安撫人心的時(shí)候,任沈寰不答應(yīng)都不好得。
便是沈寰固執(zhí),也還有個軟肋做威脅,到時(shí)候從那男寵身上下功夫,讓他去勸沈寰答應(yīng),再行不通,那男寵還有條命能拿捏,辦法盡多的是。
無以為報(bào)的恩,任殺任剮都是輕的,何況是借個種:“那暗衛(wèi)想來是個識時(shí)務(wù)的,便是不識,朕也有的是法子逼得他識。”
周祁心頭是有些愧對的。
他不愿褚君陵與人相好,推己及人,沈寰和那景南自然也不愿,他將自己的不情愿施于人,著實(shí)有些卑鄙。
口上說是與褚君陵商議好,心頭卻另有主意,龍嗣一事沈寰答應(yīng)也罷,實(shí)在不愿,他也做不出拆散旁人來全自己心愿的勾當(dāng),他和褚君陵亦為此事所難,況是他自己要入這后宮,本該他遭的代價(jià),如何能害得外人。
褚君陵也說子嗣之事且早,不定要在沈寰身上謀好處,辦法總多過困難,真有那天,褚君陵再要賜死那兩人,他能護(hù)則護(hù),護(hù)不住就再說。
眼下先用這個借口將人保住,也看看沈寰此人是不是夠忠心,忠則留,若有反心,他今日能設(shè)計(jì)暫留他一命,來日亦能親手取他的命。
左右他心底最重要還是褚君陵。
他念在那二人情意真厚,自己仰慕君王多年,深知情難自拔是何滋味,亦知男子相戀不為世俗所容,兩情相悅更是難得,且看在這份上,自己夙愿得嘗,也當(dāng)是他為自己積一份德,成全沈寰二人。
出于多種心思作祟,周祁到底不忍做個惡人,卻是一碼歸一碼,沈寰私通君王后宮人,景南身為宮侍不忠于內(nèi),兩人這事做得太難看,又被當(dāng)場撞破,害褚君陵龍顏損失是真,他明事理歸明事理,但也護(hù)短得很,總得替褚君陵討些說法。
關(guān)沈寰和那男寵去水牢待上幾日也好,惦清惦清身份。
軟禁是必要,沈寰身份特殊,斷不能叫多余人知道,他不殺他,前提是那人沒丁點(diǎn)威脅到褚君陵的地方,眼下趁沒多的人發(fā)現(xiàn),關(guān)起來是最穩(wěn)妥的。
周祁心中打定主意,心虛偷瞧褚君陵一眼,見他沒疑心松口氣,不知處于何種原因,竟主動往褚君陵懷中靠進(jìn)幾分。
他骨氣硬,骨頭可不硬。
要讓褚君陵知道自己說這些話都是為蒙他饒過那兩人,怕是要?dú)庹ā?br />
沈寰和那男寵是什么下場他不知,自己定是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