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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Chapter31·秋綏· 我家太太……

    面對周頌宜的質問, 謝行繹自覺將聲音放輕,態度誠懇地回應:“抱歉,今晚有應酬, 不能陪你回家吃飯。”

    侍從見移門拉開, 以為里面需要酒水服務, 立馬端著酒杯進入:“先生,是需要添酒嗎?”

    屋內嘈雜的人聲瞬間灌了進來,葉柏衍擺擺手,又望向謝行繹,示意他正在打電話:“不用。”

    知道自己打擾了兩人,侍從輕聲道歉后立馬離開現場。

    聽到這道聲音,周頌宜要說的話卻停在了嘴邊。她懷疑自己是不是餓昏頭了, 否則怎么會在謝行繹的手機里聽見葉柏衍的聲音。

    她遲疑地試探,輕聲喊道:“葉柏衍也在?”

    第一個字剛從話筒里蹦出來, 謝行繹就伸手將話筒發音處堵住,還不動聲色地偏了偏身子,確保葉柏衍不會聽見周頌宜叫她的名字。

    周頌宜的聲音如同晚風, 刮來又飄走。

    謝行繹單手撐著欄桿,將手機貼近耳側:“對了,會議結束后我會直接飛去深州, 那里有一份合同需要我親自到場簽訂,應該需要幾天!

    周頌宜的注意力瞬間被拉回:“出差?非得安排在這兩天嗎?”

    “抱歉。”

    錯誤他承認,但有一點需要糾正, 不是出差必須要在特定時間, 而是領證一定要今天,至于原因嘛——

    謝行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身邊沉默不語的男人身上。

    他沉默片刻,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哄電話那頭氣惱的小貓:“我已經叫何成濟把行程縮短了, 后天晚上就能到京州!

    “隨便你。”

    扔下這三個字后,周頌宜直接掛斷了電話,沒有留下任何讓人解釋的時間。

    望著黑屏的手機,謝行繹愣了一會,明白她應該是相當生氣。謝行繹耐心盡失,本想直接轉身離開,但身后又悠悠傳來一聲:“如果是我,至少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我肯定不會離開。”

    邁出的腳步停住,謝行繹回頭看著葉柏衍,挑了挑眉:“所以呢,您當初又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做出了那樣的選擇。”

    那件讓周頌宜痛苦許久的事情,謝行繹都不忍心說出口,雙方都是聰明人,葉柏衍自然明白他在說什么。

    “首先,您口中的假設永遠不會成立,它只存在于過去,其次,我永遠不會讓她難過,但您已經讓她傷心過!蓖~柏衍沉默不語的模樣,謝行繹不屑地嗤笑一聲,眼神好像在看手下敗將,“單從這方面來看,您就輸得很徹底!

    說罷,他就不耐煩地抬腳往外走,也懶得多看葉柏衍一眼:“自便!-

    周頌宜將手機扔在一邊,順手接過王慧蓮遞來的瓷碗,面無表情地舀了一勺湯送進嘴里。

    平日里吃飯,但凡是需要動手的,謝行繹都會主動幫她解決掉放在碗里,剃刺的魚,剝殼的蝦,周頌宜早已經習慣。

    以至于今天傭人將蝦遞到她盤子里時,她還耗費幾秒時間去思考今晚究竟少了點什么。

    再定睛一瞧,謝行繹居然沒有回來。

    下午把自己送回家后,謝行繹就不見蹤影,雖然他平時也很忙,但基本能在六點到家,可今天都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他依舊沒有回公館。

    不僅沒回來,甚至都沒有提前告知自己。剛領完證就跑路走人,是把她當成什么了,單純的聯姻工具嗎,還是之前說那些情話也都是在做樣子。

    周頌宜用力咀嚼著嘴里的蝦,好像要把謝行繹一起咬成碎片。

    這事放在平時倒也無所謂,但她今天剛和他領完證,才一天就這樣的態度,她恨不得把人拽去謝家當眾退貨。

    方才掛斷電話后,謝行繹就發來了很多條消息,周頌宜統統當做沒看見。

    但生氣歸生氣,不能委屈自己。吃完晚飯,又定定心心泡了個澡,溫熱的洗澡水漫過身體,將煩惱淹沒。周頌宜閉著眼躺在浴缸里,內心已經在思考待會該怎么裝腔作勢讓謝行繹感受到自己的憤怒。

    想到這,周頌宜的心情略微好轉。她披上浴巾擦干水分,抹完潤體乳后才套上了睡裙。滿懷期待地拿起手機,卻發現沒有一條新消息。

    剛消下去的氣又咕嘟咕嘟冒出來積在胸口,讓人心煩意亂的。

    踩著拖鞋往書房走,手上還抱著剛打印完的稿子。周頌宜從筆筒里抽出一支鉛筆,忿忿不平地在稿紙上畫了一個丑陋小人,又毫不客氣地在小人旁邊寫下“謝行繹”三個大字。

    討厭鬼,她再也不要和他說話。

    蓮姨照例端上來一杯熱牛奶,周頌宜意興闌珊地指了指桌面,讓她放在一邊。桌子上的手機閃了閃,同時出現了兩名聯系人消息——葉柏衍發了一段語音,謝行繹則連發了六條消息。

    周頌宜撐著頭,手指劃過,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開了謝行繹的頭像。

    【Yyii:抱歉,今晚是我不對,下次行程一定會提前和你報備。剛剛路過一家店,隨便逛了逛,有幾款很適合你,發你選一下!

    這則信息的下面是幾張包包的圖片,應該是在機場免稅店現場拍攝的,照片并不是很清晰,還有些隨意,但不難看出都是周頌宜喜歡的款式,應該是要讓她選出幾樣。

    這點東西就想打發,她又不是買不起。周頌宜冷哼一聲,又在心里罵了幾句。

    等了很久沒有等到周頌宜的回復,謝行繹知道她還在生氣,很快又發去一段文字。

    【Yyii:每一款我都各拿了一樣,你背應該很好看。如果沒有適配的衣服,改天回來我再陪你去逛,填的公館地址,明早就能送到。對不起頌宜,今晚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沒有顧及你的想法!

    態度倒是挺端正的,還順帶將她夸了一番。

    周頌宜望著這幾行字,心情頓時愉悅不少。她踢掉拖鞋,盤腿坐在辦公椅上,剛洗完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蓮姨站在身后替她涂抹精油,甜膩的玫瑰香融進發尾,又在空氣中彌漫。

    像氣球一樣鼓鼓囊囊的怨氣被戳破,瞬間飛到不明處消失不見。

    將下巴抵在膝蓋上,周頌宜傲嬌地回了一個“嗯”,僅僅一個字,就好像心情好,隨手作出的施舍一般。

    算他有眼力見。

    —

    落地深州已是凌晨三點半,司機接到了上級通知,早已經在出口等候,等接到人后直接送往珀斯酒店。

    簽訂的時間約在了明早九點半,先由對方負責人帶領著去實地參觀,最后再簽下合同。

    機場距離酒店至少需要三十分鐘,所以他只有不到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連軸轉了一整天,疲憊早已占據大腦,謝行繹松了松領結,擰眉靠著椅背小憩,腦海中卻全是和周頌宜的聊天記錄。

    飛機上信號不太好,他擔憂過會兒會錯過她的消息,所以在起飛前就提前將賠禮道歉的禮物發給了周頌宜。

    今晚確實是他的問題,但謝行繹也的確沒有想到,周頌宜會主動詢問自己今晚回不回家,畢竟按照她以往的態度,就算自己徹夜不歸,她也不會有一點反應。

    這樣的轉變讓他有些難以言喻的欣喜。這是不是證明著,至少現在,周頌宜也是有一點關心自己。想到這,謝行繹只覺得周身的疲憊都減輕了不少。

    黑色轎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而過。

    謝行繹今晚下榻的是珀斯系列的精品酒店,頂層一直留著一間他的專屬套房,總經理今夜特意加班在門口等候。車子甫一停下,就有人上前拉開車門,總經理圍上前,領著謝行繹往專屬電梯廳走。

    房間是按照酒店標準打掃的,下午也已經提前檢查收拾過,確保謝行繹可以直接入住。

    搭乘專梯抵達頂層,依舊是與樓下相似的裝修風格;椟S燈光透過鏤空墻面映照在菱形黑邊瓷磚,拐角處陳設著精致的藏品,每件都價值連城,頂層一共就只有四間房,走廊寬敞,皮鞋落地聲不緊不慢地敲擊著地面。

    路過周頌宜的那間,謝行繹不知想到什么,腳步微頓,下意識朝那看過去。

    總經理見狀立馬上前匯報:“謝總放心,頂層的每一間屋子都會定時找人打掃,確保周小姐能隨時入住!

    當初裝修那間屋子時總部就曾囑咐過,這幾間屋子是重點對象,即便這屋子的主人可能一輩子都住不上一回,那也要拿出百分百的的態度負責。

    謝行繹收回視線,只是淡淡地回應:“嗯。”

    又提前詢問好明日早飯,總經理哈腰告辭后將菜單發給了后廚,讓他們隨時做好準備。

    第二日一大早,謝行繹剛按下起床鈴沒多久,早飯就有條不紊地被擺放在餐桌上。

    知道謝行繹要下榻酒店,經理前幾日就對各個部門進行了臨時集訓,珀斯的管理一向很嚴格,但近日要面對的畢竟是頂頭上司,更應該做出百分百的努力,省得被這位太子爺抓出毛病,到時候上報到總部,得不償失。

    這樣也省了不少時間,換完衣服下樓,何成濟已經等在門口。

    流程走得很快,唯獨在視察時出了一點小毛病。昨晚下了雨,工地全是泥路,今早又來得匆忙,工作人員忘了在必經之路鋪上木板。

    眼見昂貴的牛津皮鞋在灰撲撲的土里踩過,視察團的領導們瞬間汗流浹背,邊介紹還要邊打量著身旁這位太子爺,生怕他一個不開心,合作就此泡湯。

    好不容易逛完半圈,幾人在會議廳簽下合同。

    負責人賠著笑為謝行繹添茶,臉上的褶子堆成了花:“謝總,今天是我們招待不周,已經批評了工作人員,影響了您的心情!

    锃亮的皮鞋落了灰,紅色鞋底被泥土掩蓋,謝行繹坐在沙發上,不耐地伸出長腿隨意交疊著,懶懶抬眼,也沒說話,只是接過了對方遞來的茶水。

    何成濟看出自己老板內心的不爽,相當貼心的直接將車開回酒店,留下空余時間讓他從頭到腳換了一套新衣服。

    下午還有一場局子,也算是熟人局。

    陳紹安正好在深州,兩人許久未見的大學同學費承是深州人,就借此組了個局,說抽空見一面,地點約在了費承開的一家私人會所,位置隱蔽,但依山傍水,風景宜人。

    服務員昨日就已經接到通知,待看見謝行繹的車子開進會所,便有人上前引著他往包廂走。

    推門進入,是很標準的中式茶廳,紅木家具氣派奢華,露臺處還學著蘇州園林造了景,石橋假山,還伴著流水聲。

    費承早已等候多時,謝行繹的身影剛一出現,他就立馬笑著迎上前寒暄。從前上學時幾人的階級差距也還沒這么明顯,現如今兩人的差距也是越來越大。

    陳紹安剛從公司趕來,笑呵呵地坐下,他性子外向,能說會道,和費承一來一往,氣氛也不算太尷尬。

    他最近被自家老爹流放到這,前段時間還在京州盯Teresa的大秀項目,剛有些眉目就又被趕到這里來。

    今晚也算是放松放松,想起昨兒發生的大事,他端著茶水朝謝行繹比劃一番,不成調地打趣道:“謝總您可真是吾輩楷模,剛領完證就趕來工作,咱們可都該向您學習!

    不用想都知道,大小姐該氣成什么樣子。

    聽到這話,費承一臉驚訝,似乎沒有想到謝行繹居然這么早就會成家,他笑笑,也跟著舉起來湊熱鬧:“那確實得祝阿繹新婚快樂了!

    謝行繹挑眉,各回了一杯,這一話題才就此結束。

    費承方才提議飯后去山道飆車玩玩,所以今晚也就沒喝酒。

    一刻鐘后,包廂門打開,外頭走進來幾位穿著無袖旗袍的年輕女孩,個個頭發半盤著,端著茶水一臉嬌羞。費承揮揮手,吩咐道:“去給謝總還有陳總敬茶!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就停在了身旁,濃重的脂粉氣熏得謝行繹頭疼,他蹙眉屏息,知道不該遷怒于面前的女孩,只好忍著氣,冷聲讓對方離開。

    謝行繹冷漠的態度讓小姑娘面色一白,她和費承對望一眼,有些無措。

    以為謝行繹是在顧慮自己剛結婚,所以不敢亂玩,費承笑著解圍:“都是干凈的,也就喝喝茶水,沒有什么大礙!

    其實應酬局里這樣的場景并不少見,但謝行繹卻無比討厭,況且昨日好不容易才哄得周頌宜開心,今晚又冒出這樣的事情來。

    抬腕看了眼時間,謝行繹面色凝重,披上西裝外套就往外走。

    知道原因的陳紹安在一旁笑得不行,滿腦子都是周頌宜生氣時某人巴巴在她周圍繞圈的場景。

    費承卻有些不解,他跟在謝行繹身后,追問:“阿繹,我已經叫人準備好了,待會吃完飯我們就去跑山,會所隔壁我已經叫人圍起來了,哪會有人來打擾!

    從前在紐約讀書時,他們就時不時去人少的地方飆車。當時也是玩命,一腳油門踩到底,跑車轟鳴聲就如同興奮劑,讓總是沉寂的血液沸騰起來。

    但畢竟已經過去很多年,什么都會變,就像面前的好友也變成了他最厭惡的那類陌生人。

    想起過往,謝行繹面色緩和不少,但依舊像剛才那樣將人擋在一邊,保持著一定距離,疏離地同他講:“抱歉,我家太太管得嚴,以后類似的活動,我就不參與了!

    何成濟早已經拉開車門在一旁等候,待謝行繹長腿一邁跨入車內,他立馬有眼力見兒地關門,留下一臉尷尬的費承站在原地。

    第32章 Chapter32·冬禧· 搬到我房……

    剛到酒店, 謝行繹就接到了陳紹安打來的電話。

    陳紹安知道謝行繹在生氣,也明白今晚確實是費承的問題,那樣的做法是對在場所有人的不尊重, 所以他一出包廂, 就立馬打電話給謝行繹, 打算替費承道歉。

    對面環境有嘈雜,但陳紹安的聲音卻很清晰:“費承讓我和你道歉,說他保證,今晚的事以后絕對不會再發生。”

    謝行繹回:“嗯。”

    話是這么說,但他們都知道,以后應該也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了,價值觀不同的人注定是做不成朋友的。

    不過一碼歸一碼, 好不容易來一趟深州,又剛好有地能放松, 京州山少,基本都是平原,除去幾處景點外, 幾乎沒有可以跑山的地方。

    所以,費承昨晚包的那一圈兒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陳紹安琢磨著謝行繹究竟是個什么態度,他試探地問了幾句, 眼見謝行繹氣消了不少后才乘勝追擊:“你明兒幾點的飛機,要不過來玩玩,就當解悶, 我今天試過了, 這家俱樂部安全措施做的不錯,山上風景也挺好,挺解壓的!

    白天跑山是一種不一樣的體驗, 夜晚一切都是未知的,但青天白日下,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那是一種了然的瘋狂。

    謝行繹算了算時間,應當還有空余,他隨手將外套掛在臟衣簍里:“最多一圈!

    說罷,他就掛斷了電話。

    翌日一早,剛到酒店樓下,陳紹安派來的車就已經停在了珀斯門口。

    回京州的機票訂在了下午一點,待會結束一圈再順帶吃個飯就要直接去機場,謝行繹沒有空余時間換衣服,所以依舊像往常一樣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

    俱樂部就在昨晚吃飯的地方隔壁,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好護具,還提前檢查好了裝備的安全性,只要等到謝行繹一來,選上心儀的車就可以直接開始了。

    明黃色的低盤跑車與他身上的正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紹安站在車外面嘖嘖感嘆,實在忍不住掏出手機抓拍照片,謝行繹見狀不悅地皺眉阻止,陳紹安嘴上答應下來,但還是趁機多拍了幾張。

    “來了來了!

    他關上車門扣上安全帶,拍的每一張都還不錯,在謝行繹的催促聲中,他撓撓頭,最終選擇了那張看鏡頭的那張照片,草草編輯完后迅速發送了出去。

    這條朋友圈沒有屏蔽任何人,周頌宜刷到時正是中午。她吃完飯打算上樓午睡,才鉆進被窩,剛打開手機醞釀睡意,就看見了這條動態。

    她一瞬間有些恍惚,還以為是謝行繹發的朋友圈,但仔細一想,謝行繹都八百年沒有發過動態了。

    再定睛一看,原來是陳紹安發的動態,配文是【和謝哥一起占山為王。】

    好中二,照片上的人真的是她老公嗎?

    周頌宜尷尬地閉上眼,腳趾都要摳出一座城堡了,這段文案實在是有點裝,她深呼吸緩了一會才敢點開那張照片。

    照片打開的一瞬間,周頌宜心臟一下縮緊,又在短暫停滯后如敲鼓般瘋狂跳動。

    這張照片拍得是極好的,雖然拍攝角度很刁鉆,但耐不住謝行繹這張臉實在很頂,也硬是讓周頌宜看順眼了。

    碎發垂在額間,眼神凌厲地掃向鏡頭,眼眸在陽光下依舊深邃,如同無垠的黑夜,讓人忍不住沉溺,薄唇輕抿,是很有侵略性的英俊。

    左手搭在方向盤上,半只手掌被右手覆蓋著,寬厚的手背青筋畢露,安全感十足。

    領帶和方巾都是那日逛街時買下的,搭在方向盤上露出的襯衫衣袖一角也能看清一點袖口樣式,寶藍色鯨背閉合款,周頌宜放大仔細瞧了瞧,似乎是她今年年初送給謝行繹的新年禮物。

    周頌宜望著這張照片出神,鬼使神差地點了保存鍵,放下手機躺在被窩里,卻沒有絲毫睡意。

    就這樣躺了半個小時,她干脆換了衣服下樓。大秀在即,品牌方幾個星期前就送來了最近幾期的look book讓她挑選款式。周頌宜挑了喜歡的樣式定制了幾身,今天下午就會有工作人員送來幾件成品讓她試試大小。

    處理了幾份工作郵件,蓮姨上樓敲了敲門,說工作人員都已經將東西準備妥當了。

    周頌宜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才慢悠悠往樓下走。

    這次帶來的物品不算太多,但都是一些禮裙,很占地方,也沒有辦法疊起來收納,客廳有些擺不下,工作人員干脆將一小部分搬到了會客廳,排成了一列。

    今天帶來的每一件都需要周頌宜親自試一下,其實很多禮裙都穿不上一回,無非是起到一個收藏價值,但既然喜歡,周頌宜也不會去考慮這樣究竟浪不浪費。

    她先試了幾樣首飾,留下還不錯的幾款后才開始試禮裙-

    傍晚五點,謝行繹剛推開公館大門就看見了滿屋穿著T家制服的工作人員。剛才在門口看見那幾輛車就已經猜到家里有人。

    早已經習慣這樣的場景,他淡定自若地換鞋進屋,點頭地回應了工作人員的招呼,又在沙發的空余角落坐了下來。

    無意間聽見工作人員叫了聲“謝總好”,周頌宜才反應過來是謝行繹回來了,她有些驚訝地抬頭望過去。

    工作人員正在幫她整理裙擺,柔聲提醒她抬手。周頌宜聽話地照做,先是抬手轉圈,又試了下腰部松緊,乖巧得不行,就好像精致的洋娃娃。

    周頌宜從人群里探出一個腦袋:“我以為你得晚上才回來!

    她又試了一件粉綢緞掛脖v領長裙,頭發被夾子盤起,身上什么首飾都沒有戴,只留了幾縷發絲垂在耳側,瞧上去要比平常溫柔很多。

    謝行繹眼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淺笑,視線也一直跟在她身后,看著她的裙擺,又看她滿意地在鏡子前反復欣賞:“工作上的事昨晚就已經處理完了,所以訂了一點的機票!

    那塊地皮拿下后基本就不用他管,所有的項目都已經上報政府,層層審批下來就可以開始動工,所以這次去深州,主要就是為了簽訂下那份合同。

    他很早以前就計劃好的事情,只差拿下那塊地,這下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總算是水到渠成。

    工作人員替周頌宜將身后的綁帶拉好,又貼近問了句合身不合身。

    周頌宜飛快點點頭,也沒穿鞋,就這樣提著裙子飄到謝行繹面前,問他是這件好看還是剛才那件香檳低胸吊帶好看。

    掛脖是碎鉆的,裙身還做了掐腰款式,細腰盈盈一握,裙擺搖曳,每走一步都如同瀲滟的水光,很是勾人。

    其實剛才那件香檳色長裙也很好看,高貴典雅的款式,讓她整個人的氣質都有很大的變化,但想到低胸款式露出的那一片白嫩,謝行繹眼中就有些晦澀不明。

    他推推眼鏡仔細觀察一番,態度十分端正點評:“兩套都很好看,但這套的款式還有顏色都更加襯你,很好看!

    周頌宜也很滿意這一身,她轉身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確定沒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才回首同工作人員提出建議:“裙擺可以再收一些嗎,我不喜歡曳地款,到時候要穿高跟鞋,我想剛好能露出一點鞋跟!

    “當然可以!惫ぷ魅藛T拿著本子在一旁記下,打算回頭轉交給店里:“自然是得按照您的喜好來調整!

    周頌宜的手機還在一旁的茶幾上擺著,在要熄屏的前一秒,一條消息從上方跳出,黯淡的屏幕恢復了最大亮度。

    聽見提示音,周頌宜立馬提著裙子撈起手機,謝行繹眼神下意識掠過,卻在要轉移視線停在了那一閃而過的照片上——是陳紹安今早發的那張。

    并且,那張照片并沒有出現在朋友圈界面,而是單獨出現在圖庫當中。

    謝行繹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手指愉悅地敲擊著。

    陳紹安前段時間找他要什么來著,謝行繹隱約記得好像是城南的項目,說要是拉著一起定是穩賺不賠,還能讓他在自家老頭面前狠狠長臉。

    他之前還在猶豫要不要給陳紹安,不過現在看來,是可以考慮一下了。

    謝行繹拿著手機,點開聊天框,單獨發了一份項目書的備案給陳紹安。

    陳紹安那邊很快回了個大大的問號。

    【Yyii:你之前很感興趣的板塊,具體的事項發到你郵箱了。】

    陳紹安依舊滿臉問號,莫名其妙地收下這份大禮,還有些不知所措。

    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謝行繹的事,才讓謝行繹產生了先給顆棗再瘋狂扇他巴掌的歹毒念頭。

    【流浪的海:謝行繹我求求你,你告訴我原因好嗎?】

    要么一刀砍了他,要么告訴他這真是顆糖,好省得他提心吊膽。

    但謝行繹卻什么都沒有回,留下陳紹安在深州抓耳撓腮。

    衣服試得差不多了,品牌方的工作人員準備將要帶走的東西清空,雖然客廳依舊滿滿當當,但圍在周頌宜身邊的人群終于消失。

    周頌宜余光瞥見謝行繹,見他唇角輕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奇怪地詢問:“你今天心情很好?”

    “確實還不錯!敝x行繹沒有否認,望著一客廳的戰利品,他掃視一圈,狀似無意地開口,“衣帽間還塞得下這些東西嗎?三樓打算什么時候開始動工,我可以提前叫人準備!

    這問題一下就把周頌宜難倒了。

    其實她很早之前就想過要開始動工,但開工的話她那間房又得遭殃,至少得一個月不能住人。

    現在都已經習慣住在公館,東西也都在這,突然要搬走也挺麻煩。

    不過好在隔壁也有一套空房,她認真思考了一下,抬頭看著謝行繹,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我仔細考慮過,打算過幾天先搬到隔壁那棟,反正離得近,我還能過來蹭飯!

    解決方案就是要搬走?

    謝行繹愣住,完全沒想到周頌宜會扔回這個答案,他食指搭在眉心,假裝替她著想,一下列舉出來一大堆毛病:“隔壁那棟沒有安排人值班,做什么都不太方便,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很難第一時間就叫到人。”

    雖然可以派人去那里值班,但謝行繹卻刻意沒有提。他撐著頭思考片刻,很貼心地給出了解決方案:“要不你先暫時搬到我房間,等裝修完了再搬回去?”

    衣服多了,沒地方放,需要衣帽間;衣帽間裝修,需要打通二樓臥室,臥室沒地方住人;隔壁那棟沒有安排人手,一個人住過去又不太方便。

    環環相扣,最終指向了他給的方案,其實仔細想想,這樣的邏輯并非沒有道理。

    公館里有很多間客房,采光都比不上兩間主臥,周頌宜必然是受不了的,但就算再受不了,她也不會任性到要去霸占謝行繹的房間。

    不過,他們剛剛領過證,現在住一起倒是可以考慮的,畢竟也算是合法同居了。

    因此,謝行繹的提議是再好不過的解決方案了。

    可一想到要和他同床共枕,周頌宜就莫名有些不自在,雖然說不上來原因,但她還是搖搖頭,想都沒想就拒絕:“我才不要。”

    預料到周頌宜會是這個反應,謝行繹沒再看她,只是垂眸說:“如果你介意的話也沒事,公館客房很多,我可以暫時搬出去,這間房讓給你好了!

    話說得很慢,一字一頓,句句都在為周頌宜著想,只是這樣子橫看豎看都有點裝可憐的意味。

    怎么就一副誤會自己嫌棄他的模樣了。

    要拒絕的話頓時有些說不出口了,周頌宜深吸一口氣,郁悶地眨眨眼,咬咬牙,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設:“你的房間讓給我做什么,床這么大,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大不了咱們一人一半好了!

    兩米的床,她就算三百六十度大旋轉,那也鉆不進謝行繹懷里。

    得到了肯定回答,謝行繹唇角輕微上揚:“嗯,那我找人換一套新的床品,再讓他們以前打掃一下!-

    晚飯后謝行繹就不見人影,周頌宜看著他上樓,直接拐進了書房解決出差兩天堆積的工作。

    雖然已經搬到一間房里,但兩人的浴室依舊是分開使用的,二樓東側有一間浴室沒人用過,傭人在晚飯時打掃完,當成了周頌宜的臨時浴室。

    謝行繹已經和管家叮囑過,明日一早就會有工程隊過來設計方案,確保最高效率地將這件事完成。

    周頌宜在二樓的浴室泡完澡才慢吞吞地往謝行繹那搬,其實東西都有,只需要她人過去就好。

    書房依舊緊閉著,他應當還在工作。

    推開臥室門,房間已經提前叫人打掃過了,周頌宜也沒扭捏,選了靠窗的那邊,踢掉拖鞋直接鉆進了被窩。

    她提前問過謝行繹平時習慣睡哪邊,但謝行繹只回了一句隨意。隨意的意思就是隨她便嘍,周頌宜也懶得多想,選了自己常睡的那邊。

    鉆進被窩的一瞬間,檸檬薄荷的沐浴露香氣縈繞鼻尖,在六月初的夏天沁透心脾。

    奇怪,明明是一套新的床品,為什么還能聞到謝行繹身上的味道。

    也許是中午沒有睡成,現在還不過十點,居然就已經有些困倦了,周頌宜恍惚間感覺世界都昏暗,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抓著手機的手也逐漸松開。

    被子裹在身上,就好像有人從后背將她環住。周頌宜閉著眼,磨磨蹭蹭地脫掉了披肩,真絲睡裙緊緊貼住肌膚,熟悉好聞的味道讓她感到困倦,逐漸閉上了雙眼。

    謝行繹剛進臥室就看見被窩里拱起來的那一小團,床頭燈沒有關,窗簾也沒有拉上。

    第33章 Chapter33·春祺· 寶寶,我……

    【可以先看作話哦~么么】

    也許是中午沒有睡成, 現在還不過十點,居然就已經有些困倦了,周頌宜恍惚間感覺世界都昏暗, 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抓著手機的手也逐漸松開。

    被子裹在身上, 就好像有人從后背將她環住。周頌宜閉著眼,磨磨蹭蹭地脫掉了披肩,真絲睡裙緊緊貼住肌膚,熟悉好聞的味道讓她感到困倦,逐漸閉上了雙眼。

    謝行繹剛進臥室就看見被窩里拱起來的那一小團,床頭燈沒有關,窗簾也沒有拉上。

    他輕聲走到床邊, 單腿屈著,一只手撐住床沿, 就這樣靜靜望著。周頌宜睡覺總愛縮成一團,全身都被緊緊包裹住,披散的頭發和被子擋住了半張臉, 只露出挺翹的鼻尖和紅潤的嘴唇,宛若勾人的妖精在朝他招手。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靠近,床上的小人動了動腦袋, 明明閉著眼,但又很精準地伸手,環住了謝行繹撐在床上的一只胳膊。

    床很軟, 用不了勁, 謝行繹泄力,硬挺的胸膛砸上了周頌宜的鎖骨,領結磕住她的下巴, 又在挪動時蹭過嘴唇。

    好疼,好癢。

    被人鬧醒,周頌宜有些吃痛,迷蒙地睜開眼睛,泛紅的眼圈水汪汪的,下一秒好像就要落雨,床頭昏黃的燈光照在她發頂,暈出一層可愛的光圈。

    她委屈地抱怨:“疼!

    在看見謝行繹那張臉后,她又有些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后才歪歪頭,毫無防備地朝對方伸出了雙臂。

    周頌宜睡著時很乖,被吵醒后又很黏人。

    謝行繹一顆心早已軟得一塌糊涂,他沿著床沿坐下,將人從床上抱起,左手托住周頌宜的臀部,讓她穩穩坐在自己腿間,真絲睡裙在手臂上磨蹭,泛起酥麻感,還有些灼人。

    真想把它扒了。

    毛茸茸的腦袋靠著自己,雙腿盤纏在他的腰間,還不老實地輕輕晃著,輕而易舉就將西裝馬甲蹭得亂七八糟,像討人厭的柳條,總是不合時宜地刮過肌膚,又像一條毒蛇,柔柔地吐著信子,偏生他還甘之如飴。

    昏黃燈光下兩人對望著,目光所到之處皆是一片嫩白和烏黑,綢緞一樣的發絲,玻璃球般澄澈的瞳孔,微張的嘴唇以及隱隱約約露出的貝齒。

    一切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謝行繹喉結滾動,他站起身,單手抱著周頌宜,用空余的那只手將不成樣子的馬甲脫掉。

    直到整個人都被騰空抱起,周頌宜才徹底清醒,她雙手緊緊環在謝行繹脖子上,心有余悸地將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我為什么會在你身上!

    好問題,謝行繹挑眉,思考她究竟為什么會在自己身上。

    裊裊升起的情愫被這一句話敲散,又撲楞楞往兩邊飄去。理智逐漸占據頭腦,謝行繹緩過神,將她抱回床上:“抱歉,打擾你睡覺了。”

    周頌宜這才想起來,似乎是自己剛剛主動伸手乞求他的擁抱,她扯過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將半張臉藏起來。

    “需要關燈嗎?我先去洗澡,你接著睡!

    謝行繹退到床側,旁若無人的開始脫衣服,皮帶被扯出,隨意地扔在地上,筆挺的西褲從胯間滑落,周頌宜趴在枕頭上,就這樣看著謝行繹脫去西褲,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對勁。

    健碩的大腿上纏繞著兩根黑色皮繩,從裡側延伸到襯衣底端,像圖騰又像枷鎖,性感地纏繞著兩端。

    周頌宜好奇地撐起身子,懶洋洋地朝謝行繹瞥去,隨意地指了指:“這是什么?”

    謝行繹正在低頭撥弄著襯衫夾,聞言抬頭,順著她的指尖望去,他沉默片刻才回應:“襯衫夾!

    很早之前就聽說過這個,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它的佩戴方式,原來是綁在大腿兩側。

    饒有興趣地盯了好一會,周頌宜輕飄飄地下床,長卷發披在身后,一雙眼睛如同瀲滟的湖光,單純又迷蒙,她光腳走近,又在謝行繹身側停下。

    白色紗簾被晚風吹起,張牙舞抓地在身后亂舞,初夏熱烘烘的氣體涌進房間,裹挾全身。涂著裸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輕輕勾起其中一根,扯到極限后又瞬間松開。

    伴隨著啪嗒一聲,又回彈到腿上,那一聲,那一下,撞得兩人同時愣住。

    周頌宜無辜地抬頭朝他眨眼:“對不起!

    說完,她又毫不顧忌地低頭緊盯著這個奇怪的伙計。

    謝行繹好像一頭被圈住的野獸,但僅僅用這兩根黑色繩子就妄圖把野獸禁錮,那未免也太難了。

    周頌宜忽然蹲下身子,伸出雙手,又仔細研究了一番,右手用力一拉,手背不小心撞到硬邦邦的石頭,臉上登時燒起了一片紅:“我真不是故意的!

    房間里鋪滿地毯,白嫩的腳掌陷進一片毛茸茸里,十指涂著可愛的粉色,好像散落在地毯間的珍珠,謝行繹低著頭,喉結上下滾動。

    他忽地輕笑一聲,很斯文,甚至還很禮貌地詢問:“要不要和我試試。”

    花園里蟲類此起彼伏地鳴叫著,融融的光鋪滿房間。

    周頌宜心重重一跳,忽然有些緊張,只是剛猶豫著點頭,謝行繹就已經將她攔腰抱起。

    隨后,她像一件珍貴的禮物,被輕輕放置在了床沿。

    Her hands were pressed against his chest, his breathing disarranged, his chest heaving and heaving, his eyes blurred and confused, and his eyes were somewhat loose when he looked out the window at the moon.

    “難受嗎?”謝行繹低頭,親親她濕潤的眼角,溫柔輕哄。

    ……

    他用英文念著,“She has long been confused, she subconsciously nodded, softly responded, who expected the voice just fell, he lips have been attached to it, wet cold lips attached to the hot stamens.”

    使出全部力氣將人推開,周頌宜腳趾抓住床單,無意識地蹭動著:“謝行繹,我不要這樣!

    “嗯,不這樣。”謝行繹起身,換了個姿勢跪在她身邊,領帶早已歪斜到身后,凌亂地束縛在脖頸:“那你幫我解開好不好!

    其實,他更想她咬開。

    語調溫柔,像是在乞求,周頌宜不忍拒絕,聽話地抬手,卻總是控制不住的輕輕抖動,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謝行繹失笑,從背后將她擁抱住,又別過頭親親她的發頂:“寶寶,不要抖!

    每次和她共處一室,全身所有的器官都會同時叫囂著一件事,他愛周頌宜,他想要她,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送給她。

    無條件的,心甘情愿的。

    眼睛說愛她,想要永遠跟隨著;嘴巴說愛她,親吻時總是難舍難分;鼻子也很愛她,與她有關的氣味總是讓他上癮且沉迷。

    “我很開心!

    周頌宜手顫抖地更厲害了,卻依舊殘存著一些理智,她咬著唇,紅著眼問:“為什么開心?”

    謝行繹沒有回答,也沒有等周頌宜徹底將領帶解開,他用力一扯,又不耐煩地將腕表摘掉,昂貴的布料被隨意扔在了地上,還伴隨著金屬落地聲:“可以試試嗎?”

    好像有什么東西碎了一地。

    又問了一遍。他將抖動的人兒抱起,強迫她面朝著自己,又垂下頭將臉埋進她的胸.脯,凸起的喉結蹭在白云隙縫里,挑|逗地似地伸出舌頭,像一頭小獸,在卑微示愛。

    渾身的燥熱讓人難以忍受,周頌宜急躁將他環住,嘴唇翕動著貼住了他的耳廓,輕聲應下。

    衣料撕裂聲在房間回蕩,謝行繹翻身將人壓倒,單手撐住床,另一只手從抽屜里扯出藍色盒子。

    臺燈掉在地上,閃爍兩下燈光,電源被切斷,房間里一片黑暗,窗外月光暈出白蒙蒙的光霧,觸碰到一片滾燙,一只手都有些握不住,周頌宜害怕地躲開,卻又被溫柔地扯回。

    The birds beak was over her body, as if it had been soaked in a warm sea, damp and hot.

    “我很開心,你愿意和我領證,你愿意和我住一起,你愿意接納我,也愿意讓我愛你。”

    “So, can I go a little deeper?”

    只要施舍一點點的愛給他,一點就好。

    他在她耳邊低語,【Every says a love word, he will be more hard one point, stout monster in the body rampage, fluffy puppy but wagging tail pull the heart door, say love her.】

    周頌宜有些分不清楚,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下午那件香檳色的禮裙,可不可以只穿給我看。”

    笑了笑,也用英文回:“It was a painful but enjoyable process, as they bonded to each other, exchanged everything, she tried to take in everything about him, and the little animal explored its body curiously until it found a cave where it made its home.”

    究竟是眼淚還是汗水,剛從臉頰淌下就被他用微微粗糙的雙手輕柔抹去。

    他像一個熟練的老手,在這一方狹小的世界盡情欺負著自己,引導著自己。周頌宜嗚咽著,從枕頭堆里抬起腦袋,在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時毫不猶豫地抬手扇了過去 :“你是不是上過別的女人!

    這話說的咬牙切齒,像是用盡全力,尾音都在打著顫兒。

    謝行繹撐在她身體兩側,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在周頌宜掌心扇過臉龐的瞬間,他微微側過頭,吻了一下。

    這話似乎比那一巴掌還要痛,像是帶著刺,血淋淋地抽過臉頰,抽過心臟,嘩啦啦淌著紅色液體。

    “疼不疼?”謝行繹心疼地捉過她的手,從指根撥弄到指尖,不舍地滑回去,又癡迷地在她掌心落下幾吻:“你知道的,我做什么都想爭第一!

    俯身愛憐地親親周頌宜的額頭,沙啞的聲音委屈至極:“還有,不要誤會我,我會很難過的!

    ……

    第34章 Chapter34·夏安· 洗完再說……

    那聲嗚咽就好像小貓伸出爪子撓著身體, 又疼,又難耐。

    謝行繹終于停下來,汗水從額間滾落, 融進了淺灰色床單, 他將耳朵緊緊貼著周頌宜的胸.膛, 仔細聆聽她如雷般的心跳,試圖找出她為自己心動的證據。

    他們第一次真正認識彼此,從試探地伸出再到交握,最后是交.融,今晚,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

    他忽然更愛她了。

    周頌宜總覺得自己像一株水淋淋的小草,在綿綿細雨中無力地搖曳。恍惚中又覺得是場暴雨, 可眼下終于自由,她也無暇顧及剛才那場究竟是羽毛風還是瓢潑大雨。

    好濕, 好熱,京州分明沒有黃梅天,怎么現在又像來到了落雨的江南, 黏膩的汗液好似一層沾了水的薄衫,緊緊貼住全身。

    她喘著氣,垂著腦袋軟綿綿地伏在謝行繹腿上, 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只是視線落在自己的指尖,關注點就完全被轉移到那已經報廢的指甲上。她瞬間有些難過, 亮閃閃的碎鉆早就七零八落, 甚至幾根手指的甲片甚至都有明顯的裂縫,慘不忍睹。

    周頌宜開始懷疑,也許他精壯的后背真是鐵做的, 她等了一下午才做出來的結果,現在全白費了。

    不知是因為太疼還是委屈,她鼻頭一酸,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滾燙的淚水滴在謝行繹大腿,又慢悠悠滾下去,直至消失不見,不痛但癢,像羽毛輕輕拂過。

    那滴眼淚讓謝行繹想到了低溫蠟燭,點燃火焰后,奇形怪狀的固體在暖融融的火光中也會化成這樣一灘液體。

    倘若那樣華貴妖冶的紅色出現在周頌宜手上,她高高舉起,鎏金液體順著她的指尖滴落至他的皮膚,隨后慢慢冷卻,逐漸凝固,又留下一道暗粉色的痕跡,到時也許需要她親手摳掉。

    要是不止用手就好了,當他感到灼熱疼痛時,她會同樣癡迷嗎?

    可現在不行,她在喊疼。

    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心思都壓制住,謝行繹撐起身靠著床頭坐下,一條腿屈著,讓周頌宜坐在他大腿上,將人圈在懷里,哄小孩般地拍著她的胸.脯順氣,還順勢低頭用臉頰蹭掉她落下來的淚,兩人的臉上都是一片水潤。

    親了親周頌宜的耳垂,開口時聲音還很沙啞,聽上去卻有些意外地性感:“寶寶,怎么了。”

    居然還好意思問怎么了。

    周頌宜舉起雙手,瞪了他一眼,又委屈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新做的指甲,全壞掉了!

    說罷,她又抬腳踹了踹謝行繹的小腿,小聲叫了句“討厭鬼”,甕聲甕氣的。

    望著那纖細的五指,謝行繹頓覺后背又火辣辣地疼了起來。難怪抓人這么疼,原來十根手指都鑲了鉆石。

    謝行繹將人緊緊擁住,臉埋在她發間,癡迷地嗅著那股香氣,是夜晚的玫瑰,沾著露水的玫瑰,嬌嫩的花瓣淌著水,掠過時又帶著刺。

    他喜歡她小孩般的模樣,他喜歡她嬌氣地朝自己發火,也喜歡她無所顧忌地張牙舞爪。

    親親發頂,又親親臉頰,最后,雙唇才不舍地挪開,謝行繹握著一雙柔荑,仔細欣賞著,又溫聲道:“我賠你,好不好?”

    想確認一眼時間,但手表早已經被扔到不知何處,昂貴的英文字母不過是一串品牌名,沒有什么是比今晚還要貴重的。

    百萬還是千萬他都不太記得,只知道千金難買共纏綿。

    撈過床頭柜的手機,三個半小時,已經過去很久了。

    謝行繹輕笑一聲,赤腳下床,而后稍稍用力將周頌宜從床上抱起。她好像一團柔軟的棉花小人兒,四肢搖搖晃晃,唯一有支撐力的脖頸也溫順地貼著他的頸窩,毫無防備地將所有寄托給他。

    “先去洗澡,用我房間的浴室,浴缸是干凈的,別拒絕我,洗完我們再說晚安!-

    周頌宜做了一晚上的夢。

    夢里有一汪水池,她舒舒服服地浸泡在里面,感受溫熱的水漫過身體,平靜祥和。

    【…】

    又難受,又享受。

    周頌宜倏地睜眼,發絲已經被汗水浸濕,黏在額間,她想要翻身,卻發現動彈不得,待徹底清醒,才意識到自己正完全被謝行繹禁錮在懷里。

    灼熱的鼻息噴灑在后背,什么楚河漢界,他們甚至緊緊相貼。周頌宜下意識想將謝行繹推開,可她又不得不承認,自己尤其喜歡這樣的被緊緊擁住的感覺。

    就像喜歡真絲睡裙,喜歡讓被子包裹全身那樣,而謝行繹遠比那些物件要更加滾燙。

    小心翼翼地將夾在他小腿間的腳抽走,但只是輕輕一動,身后的男人就已經警覺地睜眼。他稍稍用力,又將人扯回懷里,嗓音沙啞,似是還未睡醒:“還早,要不要再睡一會!

    床頭柜上的手機恰好亮了一瞬,周頌宜捕捉到時間,又推了推謝行繹:“謝行繹,快九點了,你該起床了!

    他素來有每日早晨起來健身的習慣。

    開口才察覺到喉間的不適,疼痛從喉嚨眼冒出,周頌宜難受地清了清嗓子。

    她不舒服。

    像有磨砂質地軟布蹭過心口,謝行繹瞬間撐起身子靠在床頭,眼睛盯著她鎖骨處那一片片粉色印花,詢問:“要不要喝水!

    環顧四周,床頭柜的角落掛著她破布一樣的睡裙。整間房像是剛經歷過戰火,床頭燈倒在地上,黑色電線像藤蔓,從床邊蔓延至不遠處的領帶邊,手表,口袋巾,滾落在地上的枕頭。

    還有床上隨處可見又難以描述的痕跡。

    衣服都已經被扯壞,也沒有辦法出門,周頌宜鉆回被窩,將自己的身子遮擋住,而后抬手戳了戳謝行繹的胳膊,指使他去隔壁房間為自己拿一套新的睡衣。

    謝行繹打算順帶去小廳接水,但剛走到門口就被周頌宜叫住,對方紅著臉,有些難以啟齒地補充:“還有那個,也沒了。”

    順勢向下瞥去,他唇角輕揚,瞬間會意:“嗯!

    謝行繹徑直往周頌宜房間走,推開衣帽間大門,在一排連衣裙前停下,挑了一件薄紗長裙,又在滿抽屜的內衣中挑選了一件嫩粉色。

    手里抓著一團輕飄飄的衣料往回走,周頌宜接過來,磨磨蹭蹭地披上衣服,兩只手都在顫抖,內衣扣子怎么都扣不上去。

    抬頭一看,謝行繹卻像個沒事人,生龍活虎。

    這不公平。

    “我幫你!

    感受到周頌宜抱怨的目光,謝行繹嘆了口氣走到她身側,在床沿處坐下,又伸手從她臂下穿過,將人提起抱到了自己身上。

    手指蹭過背心,輕而易舉就扣上了那一件衣料,接過那條隨手拿來的裙子,上下研究一番后,溫柔地替她穿上,衣袖,衣領,背后的綁帶,穿完后又細致地檢查了一遍。

    上一次給別人穿衣服,還是在十幾年前。

    準確來說,不是別人,是周頌宜的洋娃娃。小學時和周頌宜玩過家家,他總是被周頌宜逼迫著給手里的洋娃娃換上各式各樣的公主裙。

    而此刻,周頌宜坐在他腿上,就好像十幾年前的那只洋娃娃,謝行繹喉結滾動,覺得懷里的人格外可愛。

    周頌宜也懶得動,就這樣靠在他懷里,任憑他耐心細致地為自己換上衣服。

    換完衣服,她自覺地下床,但雙腳剛落地,身子就一軟,差點就要摔倒,謝行繹迅速將她托住,摟進懷里:“很疼?哪里疼?”

    周頌宜氣惱地點頭,迅速指了指那處。

    每走一步,都倍感煎熬,雙腿只能微微張開,否則摩擦時產生地疼痛就如同細密的針在不停地扎著腿.根。

    謝行繹單膝在周頌宜腳邊跪下,扯開一點衣料,是觸目驚心的緋紅。冰涼的手指輕輕觸碰著,周頌宜一個哆嗦,皺眉將他推開,眼圈都紅了:“疼,別碰我!

    周頌宜皮膚本就細嫩,這下更是磨得不成樣子,那一片都被剮蹭的紅腫,看得謝行繹眉頭緊皺,心里泛起陣陣疼痛。

    他昨晚究竟在干什么。

    謝行繹一顆心被抓得皺皺巴巴,他站起來,心疼地將她攙住:“需要抱你下去嗎?”

    抱她下去算什么,那豈不是整個公館的人都要知道他們昨晚干了些什么。不問還好,這問題剛從他嘴巴里蹦出來,昨晚的羞恥記憶就繞著圈兒在腦海中播放。

    周頌宜毫不客氣地將謝行繹攙扶著自己的手拍開,咬著牙自己往樓下走。

    有時候家太大,也不是件好事。

    蓮姨正在盛粥,聽見動靜,她抬頭笑瞇瞇地望著兩人:“少爺今天起得要比平常晚!

    她今日像往常一樣提前準備好了早飯,但過了八點都沒見謝行繹下來,眼見兩人終于下樓,她趕忙將早飯貼心地擺在餐桌上,又按照謝行繹以往的習慣提前詢問:“今早還是喝咖啡嗎?”

    周頌宜早晨習慣喝燕窩銀耳湯,而謝行繹則更偏愛濃茶或者咖啡。

    都已經將咖啡豆準備好了,誰料謝行繹在氣定神閑地落座后,給出了意想不到的答案:“一杯熱牛奶,加一勺蜂蜜。”

    聞言,蓮姨有些驚訝地重復了一遍:“蜂蜜牛奶?”

    她從小看著謝行繹長大,知道他一點也不喜愛這些甜食,雖然并不排斥牛奶,但蜂蜜加牛奶這樣的搭配他定然是不喜歡的。

    不過,這倒是周頌宜每晚會喝的,也許是兩個人在一起久了,生活習慣會慢慢變得相似。蓮姨沒再多想,取出一只玻璃杯就要去給謝行繹熱牛奶。

    蜂蜜,牛奶。

    當這兩個詞連在一起出現時,周頌宜只想抱頭尖叫。她下意識地低頭想躲避旁人的視線,但一轉頭就瞥見了謝行繹嘴角那似有若無的微笑。

    他絕對是故意的。

    謝行繹也沒有抬頭,只是神情自若地接過蓮姨攪拌好的牛奶,捧起來慢條斯理地輕抿著。

    更生氣了。

    第35章 Chapter35·秋綏· 被狗咬的……

    周頌宜抬腳精準到找到謝行繹的小腿位置, 毫不猶豫地踹了過去,自以為殺傷力十足,實際這樣的力度就如同撓癢癢一般。

    還很丟人地將拖鞋甩了出去。

    眼見謝行繹唇角的那抹弧度更加明顯, 連眼神都染上了一分促狹, 周頌宜更覺羞恥。

    她伸著腳, 一邊在桌底下探著,一邊假意用余光向下瞥,試圖將自己的鞋子勾回來,誰料剛要夠到邊角,鞋子就被謝行繹一臉淡然地踢了回來,腳尖和他的小腿在一瞬間擦過,周頌宜蹭過他的西褲, 又觸電般地收回。

    怎么今早老吃癟。周頌宜氣得小臉鼓鼓囊囊,謝行繹失笑, 也沒再逗她。

    昨晚她說指甲壞了,哭得可憐巴巴,所以今天一大早, 他就通知了給周頌宜做美甲的團隊,讓他們上午來一趟公館。

    謝行繹望著周頌宜的發頂,“我提前讓美甲團隊來公館了, 等你吃完我就讓他們進來!

    對面的人卻絲毫沒有反應,明明是在拿著勺子舀湯,卻一勺也沒有送進嘴里, 眼神也一直盯著一處, 完全是在走思。

    他又喊了一聲:“周頌宜?”

    周頌宜這才回過神,終于聽見謝行繹在叫自己,她抬起腦袋, 注意力卻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

    他叫她“頌宜”,剛剛甚至帶了姓,可昨晚在床上,他分明還一口一個寶貝,意亂情迷的,怎么現在下了床,提起褲子就要裝成一本正經的模樣。

    周頌宜真想將他身上那層偽裝起來的紳士面具扒下,讓所有人都看看他的真實面目究竟是什么樣子。

    應該是一條小狗,否則怎么總是伸著濕漉漉的舌頭在她身上舔來舔去。

    攪了攪碗里的甜湯,想到昨晚的場景,周頌宜“嗯”了一聲,更加不想抬頭看他。

    見周頌宜耳垂開始一點一點泛紅,謝行繹唇角上揚,又挑挑眉裝作沒看見,他重新提起了剛才的話題:“已經提前幫你預約好了美甲團隊,我想你上午應該有空余時間,所以就安排在了這個時間段。”

    周頌宜悶悶回了一句,兩人吃飯時都沒有說話的習慣,所以沉默也并不尷尬。謝行繹吃飯很斯文,但速度要比周頌宜快很多,他吃完上樓時,周頌宜還沒開始收尾。

    慢吞吞將最后一口甜湯送進嘴里,她拿起手機給團隊負責人發了消息。

    公館的門鈴準時響起,兩位傭人領著團隊進門,協助他們將工具擺放整齊,沙發離茶幾太遠,坐三個小時實在太難熬,所以這次依舊是放在了會客廳。

    因為只有美甲需要做,所以統共就來了兩位工作人員,屆時一人一只手,速度能快些。雙手搭在美甲臺上,周頌宜才后知后覺發現自己似乎是被糊弄了,她在珀斯做美甲本就不需要自己掏錢,何來他賠這一說法。

    時間太貴重了,料他也賠不起,倒不如過段時間再坑點別的。周頌宜腦瓜一轉,已經在盤算從謝行繹那里討點什么東西好。

    美甲師將照燈移到一旁,掏出了卸甲工具,又和周頌宜仔細確認了一遍細節。

    之前周頌宜隨口一提,說珀斯的美甲服務實在有些老土,很多款式都爛大街了,之后沒多久,一系列沙龍服務居然真的有很大改進。

    不僅是美甲款式好看到讓她心動,就連服務方式也發生了很大變化。

    從前珀斯只接受限定選款,除去look book上的固定款式外,基本不接受自帶圖片去建構美甲,但現在,不僅僅可以自帶款式,還可以在look book的基礎上提出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的DIY服務。

    該夸的地方還是需要夸,她上次隨口提的意見,沙龍部門居然真的采納了,君悅的工作效率果然名不虛傳。

    美甲師是周頌宜之前欽點的那位,這幾年的美甲基本都是由她做的,兩人也算是比較熟悉了,她笑著和周頌宜聊天,試圖活躍一下氣氛:“周小姐,您的指甲究竟是怎么弄成這樣的。”

    她這樣千金大小姐自然是不用做家務活的,美甲裂成這樣,除了洗碗時刮到鋼絲球或是洗東西時不小心,她真的很難想象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美甲是怎么裂開的?這要她怎么回答。

    聽到這話,周頌宜嘴角抽搐,美甲裂不裂她不知道,但自己這張臉是真的要裂開了。

    她閉上眼,腦子里閃過無數理由,揚起一抹標準的微笑,開始胡亂編故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笑容究竟有多僵硬:“被狗咬的!

    也許是知道自己的回答太生硬,她還補充了一句:“很兇的狗,我一個不注意,手上的美甲就被他啃得亂七八糟!

    美甲師疑惑地眨眨眼,聽著這個離奇的故事甚至一下沒反應過來,不過雖然很驚訝,她也只是笑笑,繼續順著周頌宜的話聊了下去。

    周頌宜松了一口氣。

    這指甲究竟是怎么裂開的,真正的原因她哪里能說出口,總不能笑著說是做.愛的時候抓壞的吧。周頌宜恨不得將謝行繹從樓上拉下來狠狠罵一頓,憑什么兩個人做的事,尷尬得都叫她給碰見了。

    不僅尷尬,還很疼,現在動動腿,只要腿根碰到,都會難受。

    她在心里又罵了一句討厭鬼-

    三小時后,美甲終于完成,這次的款式沒有選得很復雜,做完一套也只是有些腰酸背痛,還沒有開始不耐煩。

    謝行繹上午沒有去公司,一直待在書房,應該是在開線下會議,眼下開完線上會議也差不多要中午了,他干脆決定吃了午飯再去公司。

    沙龍團隊正在整理物品,機器和箱子都已經被搬到門口,看見謝行繹下樓,他們遠遠地朝他打了聲招呼。

    第一次來這時見到自家老板還會有些驚訝,現在已經完全習慣。

    今早謝行繹一個電話打到部門,團隊就馬不停蹄就趕到了這里,雖然很猝不及防,但還好君悅的福利很好,來公館單獨給周頌宜服務時他們的工資都當成加班來算,會給足足三倍,也算是一件好事情。

    周頌宜也不是很難說話的顧客,她也不會無厘頭地刁難工作人員。

    要說唯一的難處就是前段時間突如其來的那通電話,以及現如今最新的模式。

    珀斯沙龍部的宗旨是將一件事做到最精。從前都是找設計師設計每期的款式,再由工作人員照著圖紙不斷進行練習,直到擁有完全不會出錯,與圖紙一模一樣的水準后才會開放新系列。

    少而精,更能體現“珍貴”,改成現在這種方式,如果每位顧客都提出一個意見,那是真的更加考驗技術,畢竟他們需要在自由發揮的基礎上,比別人擁有更加精湛的技巧,否則這樣昂貴的價位,拿什么吸引顧客。

    可這通電話不是來自酒店,而是集團總部那位頂頭上司的助理,他直接撥打內線和部長提出的要求,根本無法置之不理。

    負責人現在都還記得那段話:“謝總今早抽查了一下部門的工作日志,我就謝總的要求提出了一些改進措施。既然顧客是上帝,那就要聆聽上帝的建議,你們要做到的不僅僅是抓住固定群體,更是要吸引新的消費群體,如果按照以往的標準來,但一直不做改進,之后也許還會喪失固定客戶群體,沙龍部門將會拖整個酒店的后腿!

    謝總坐在那樣的高度,為什么會關注集團旗下一家酒店的小小部門,不僅是小小部門,甚至細化到了美甲這一項目。

    這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部長汗流浹背地應下,掛斷電話就馬不停蹄地組織了會議,按照上頭給出的指示做了改進,這才有了現如今全新的一套服務標準。

    收拾完東西,工作人員將東西打包帶走,還躬身和兩人說了再見。

    客廳一下空落落的,謝行繹抬頭望向周頌宜,鼻子上還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格外斯文,“下午施工隊就要到公館,這里還方便你辦公嗎?”

    周頌宜很少去公司辦公。

    綺夢有自己獨立的辦公樓,但周頌宜并不喜歡長時間在一個地方待著,總歸都是批閱文件,她更偏愛待在公館。書房背后就是大落地窗,往外望去是一片湖景,清晨起來霧蒙蒙,中午艷陽高照,水光漣漪,光看上一眼都覺得心情大好。

    在這里批閱文件遠比在辦公室里舒服得多。

    雖然說辦公室的裝修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但畢竟是在城市中央,周圍都是高樓大廈,采光和風景哪能跟壹號公館比。

    之前公館剛開盤時就吸引了不少投資者,遠離市區的地段,沒有太多的鋼鐵森林,但也不算太過偏僻,風景宜人的環境和君悅的名氣讓這塊地的價格連年翻倍。

    周頌宜也很喜歡這里的環境,所以除去線下會議和重要時期,周頌宜基本都會留家辦公,再不濟也是去工作室待著。

    但目前看來,應該是需要做出一些改動了。

    如果公館從今日開始就要動工裝修衣帽間,就一定會發出一些聲響,就算將動靜放得再輕,那也避免不了產生噪音,別說在這樣的環境里工作了,就是待上一段時間都格外難熬。

    謝行繹說得不無道理,她也許真的需要臨時換個地方。

    見周頌宜在認真思考自己的問題,謝行繹心里松了口氣。

    元貝和綺夢的項目正在持續推進,該完成的主要目標都已經解決,紙上談兵的部分結束,剩下的很多事務都需要去實地考察,之后再作出細節上的調整。

    按照周頌宜的性子,如果是她負責的項目,必然是會付出百分百的努力,一定會親自上陣。再想想葉柏衍,不用動腦子都知道,周頌宜去哪,他必然會像只哈巴狗一樣跟著。

    只要想到這樣的情況有可能會出現,謝行繹就有些胸悶氣短,之前綺夢和珀系列的聯名,怎么不見她這樣認真。

    但凡是和葉柏衍掛鉤的,哪怕只是一個項目,哪怕還沒有涉及到周頌宜本人,謝行繹都會忍不住將自己拿去和葉柏衍做比較。

    是下意識的,不受大腦控制的,這讓他想到了小時候學過的一個成語——爭風吃醋。

    每當類似的念頭蹦出來時,“她究竟會在我們之間選擇誰”這個問題也會同時出現,謝行繹有些厭惡這樣的自己,短暫但多次失控的晃神就是罪惡的根源,總讓他無止盡地被情緒控制。

    他想每天都能和周頌宜待在一塊,而不是只有白天晚上,有時甚至連白天都見不了面,不敢想象,如果白天,在他無法和周頌宜見面的時候,她又去見了葉柏衍該怎么辦。

    他應該會難受得發瘋。

    想到這,謝行繹趁機提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暫時搬到君悅來,總裁辦空間很大,加上你的位置完全沒有問題!

    面對謝行繹的邀請,周頌宜一點也不心動,甚至懷疑謝行繹在和她開玩笑:“我有自己的工作室,隔壁那棟也是我的房子,就算實在沒地方去,范德也還是會給我留單獨的辦公室,我為什么要去你那里!

    兩個人擠一間辦公室,搞不清究竟是太閑還是太難舍難分,這要是被其他員工看見了,到時候又得傳出謠言,說范德窮到連個辦公室都不給她準備。

    周頌宜才丟不起這個人。

    見周頌宜滿臉嫌棄,謝行繹猜測到她會給出這樣的答案,不過無所謂,他也早有準備:“有點可惜,我前段時間剛找人重新裝修了一下,現在休息室有室內高爾夫練習場地。浴室我也找人設計了全景窗,朝南邊風景很好,我想在那里泡澡應該很舒服,所以特意換了一臺按摩浴缸,工作累了就可以直接泡個澡。”

    君悅的大樓要比范德的還要高上八層,之前周頌宜去謝行繹頂層辦公室參觀過一回,采光很好,一大面落地窗做了上面處理,在能欣賞城市風光的同時也很有隱私性。

    按摩浴缸,全景大窗,還有他說的那些娛樂設施,真的很誘人。

    這些東西單獨拎出來都再尋常不過,但是只要放在辦公室,怎么就莫名的有意思。

    要拒絕的話被堵在了嗓子眼,那些東西像是長了手一般在朝她伸著胳膊。周頌宜清清嗓子,故作矜持地給了一個臺階:“但是,兩個人待在一間辦公室,會不會太擁擠,等今天下午我適應一下再做出決定吧。”

    也算是各退一步。

    謝行繹點點頭,也沒再強迫她:“嗯,今天下午施工隊就會過來,你可以提前適應一下,如果動靜很吵,歡迎隨時來君悅。”

    第36章 Chapter36·冬禧· 就這樣掉……

    “你可以提前適應一下, 如果動靜很吵,歡迎隨時來君悅!

    一整個下午,這句話都在周頌宜耳邊回蕩, 與其同時響起的, 還有隔壁不絕于耳的裝修聲。

    對面房間像是在打仗, 鉆頭聲從下午一點到現在就沒有停下過,不像是在裝修,更像是要拆家,整間房子都像在上下彈跳,好像隨時都會坍塌,讓人心煩意亂的。

    她戴著隔音耳塞,將腦袋埋進了枕頭里, 還順勢扯過被子又加一層遮擋物,試圖徒手造出一面消音墻來屏蔽噪音。

    但都無果, 隔壁鉆頭的目標好像不是墻體,而是她的大腦,每發出一道聲響, 太陽穴就跟著噪音狂跳不止,相當煎熬痛苦。

    窗簾早已拉開,午后陽光應當是讓人心情愉悅的, 但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就算陽光再明媚,再燦爛, 都會變得格外刺眼。

    午睡的愜意全無, 周頌宜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她開門往對面房間走, 打算提提意見,讓施工隊將動靜稍微放小一些。

    房門沒有關緊,輕輕一推就能看清里面的狀況,屋里所有東西都被暫時安置在了儲藏室,整間房間也披上了一層防塵罩,完全認不出原貌。

    房間里鋪著的地毯也已經撤走,露出胡桃棕的地板原色,眼下蓋了一層塑料膜,落滿了白色墻粉,周頌宜根本進不去,也不想進去,難聞的味道和滿屋的粉塵讓她忍不住皺眉。

    抬手敲了敲門,幾聲“砰砰”很快就被機器聲掩蓋,根本沒人理會,周頌宜嘆了一口氣,剛要開口喊人,就有師傅注意到了門外站著的她。

    大機器停止了運作,世界也終于恢復安靜。

    將身上的披肩裹緊,又將飄在鼻子前的粉塵撣開,周頌宜這才開口:“師傅,你們施工的時候,動靜能不能稍微小一點!

    知道裝修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所以她并沒有強詞奪理地讓對方最好別發出聲響,只是適當地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議。

    “聲音小一點?”

    聽到周頌宜的話,師傅有些奇怪地撓撓頭,覺得這戶老板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他今早收拾東西來這前接到了一通電話,男主人的助理特意叮囑,讓他們施工時怎么大聲怎么來,最好再刻意制造一些難聽的、無法忽視的聲音。

    當時他還愣了半天,以為是自己大清早沒睡醒在做夢,待掐了一把大腿確認清醒后,他才確認沒有聽錯。

    回顧自己的職業生涯,從業二十多年,自以為碰到過形形色色的人或事,但這樣無厘頭的要求,他確實是第一次,不過面對巨額工資,他也沒多問,樂呵呵就接下來了。

    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既然拿了錢,那自然是要好好辦事,所以剛剛動工時砸得每一下都格外用力,一點也沒有辜負東家的期冀。

    想起來,那位助理還特意提醒過他,讓他別說漏嘴了。

    師傅有些抱歉地撓撓腦袋,他看著周頌宜真誠的眼神有些愧疚:“對不起啊,小姐,這我們只能盡量保證動靜小點,畢竟是裝修,肯定不能完全靜音!

    他頭上飄起了白色沫沫,連臉上都粘了一些墻粉,還一臉為難。滿腔的怒火瞬間被撲滅,周頌宜實在不忍再說些什么重話,只好說:“麻煩你們了!

    師傅站在高凳上,手里頭還拿著電鉆,他連連點頭,認真地回:“放心吧小姐,我們待會一定會輕點聲!

    提完要求,房間里施工的動靜果然是小了很多,周頌宜松了口氣,這才往房間走。

    但剛剛關上謝行繹房間的大門,在短暫的安靜后,又迎來了更加可怕的轟隆聲,像是怪獸在咆哮,還是一只無比丑陋的大怪獸,讓人忍不住提心吊膽。

    太難熬了。

    周頌宜瞬間覺得謝行繹的提議不僅很明智,還很合時宜。她無語地閉眼,撫著額頭沉默良久,等適應了一會后立馬掏出手機,給謝行繹發了一條消息。

    【粥粥很甜:謝行繹,我們商量一下吧。】

    她特意在底下選了一張很符合自己精神狀態的表情包一起發了過去。

    同時刻,君悅總裁頂層辦公,謝行繹盯著這一行文字和表情包勾唇輕笑。

    可愛的白色貓貓癟著嘴,兩行淚哭成噴泉,在底下積了厚厚一層,怎么看都和周頌宜有些神似。

    何成濟見自家老板莫名露出這副神情,不用猜都知道他正在和大小姐聊天。眼神迅速朝四周瞄了一圈示意,一行人瞬間會意,三下五除二帶著要匯報的文件離開了辦公室。

    【見機行事】早已經刻進了打工人的DNA,要是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還怎么在君悅這樣的大集團混到現在。

    偌大的辦公室此刻只剩下謝行繹一人。

    謝行繹蓋上筆帽,將鋼筆放置在一邊,身子向后靠了靠,他挑著眉輕笑一聲,無奈地搖搖頭,有些寵溺,也十分縱容,明明早已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他還是一本正經地詢問周頌宜。

    【Yyii:頌宜,怎么了?】

    【粥粥很甜:裝修的聲音特別特別大聲,頭好疼嗚,中午都睡不著,很難受,我明天還是和你一起去公司好了!

    應該是真的不開心,雖然只是一行文字,但同樣用了很多語氣詞,謝行繹一下就從這幾個字中窺探到了一絲委屈,他都可以想象到周頌宜此刻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Yyii:嗯。】

    好冷漠的回答。周頌宜抓著手機坐在床沿,咬著下唇,也分不清謝行繹究竟歡不歡迎自己。

    但想到謝行繹說的那些娛樂設施,耳邊又是這樣鬧人的噪音,周頌宜根本忍耐不了,她生怕謝行繹反悔,又飛快地和他確認一遍,還順帶提出自己的要求。

    【粥粥很甜:那說好了,你明天去公司的時候帶上我。對了,我的辦公室能有一張很大的桌子嗎?采光也得好,可以的話我想擺點綠植。】

    謝行繹隨意瞥了一眼自己旁邊的那張辦公桌,很快回——

    【Yyii:嗯,會按照你的喜好安排!

    周頌宜發了一個“OK” 的手勢。

    謝行繹心情大好,連處理棘手問題時都輕松了不少。

    一切都好,只是今晚有一場應酬局需要他出席,城南的城中村今年年初就開始拆遷,空下來的地盤君悅計劃打造一座綜合體,幾位老總打算借今晚的飯局細聊一下投資上的事宜。

    所以,他應該會很晚才到家。

    想起上次周頌宜和自己鬧脾氣的緣由,也是因為出去應酬沒回家,他當時廢了好大功夫才把人哄開心。

    謝行繹手指點點桌面,很快又發送了一條微信。

    【Yyii:對了,今晚我有應酬,應該會很晚回家,你先睡。】

    【粥粥很甜:好,那我讓蓮姨不用準備你的晚飯了!-

    翌日清晨是個艷陽天,但遮光窗簾將房間擋得嚴嚴實實,睜眼還以為依舊是半夜。

    房間里開著中央空調,溫度適宜,床頭邊的加濕器噴出裊裊白煙,彌漫著玫瑰精油的香甜氣息。

    身后炙熱的體溫逐漸消失,腦袋被人輕輕抬起,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枕頭上。周頌宜的睡眠很淺,謝行繹只是輕輕將枕在她腦袋下的手臂抽走,她就已經醒來。

    身旁的人又將動作放輕,再次將她摟進懷里,先是摸了摸她的發頂,又安撫地拍拍背,像哄小孩一般溫柔,就這樣過去兩三分鐘,直到她沒有動靜后對方才重新下床。

    謝行繹拿起軟凳上提前準備好的運動服往身上套,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床上的那一道人影。

    周頌宜睡覺總會莫名其妙滾到自己身邊,還會不自覺地,謝行繹喜歡這樣的感覺,每次她毛茸茸的腦袋蹭過胸膛,蹭過下巴時,他都會格外滿足,自然不會主動推開。

    昨晚回家已過凌晨,他在書房處理完臨時事務才去洗澡,洗完澡剛上床躺下沒多久,就感受到一團軟綿綿的身體在朝自己貼近。

    低頭一瞧,周頌宜正捉住他的胳膊牢牢抱著,好像在抱著一只大型玩偶,還時不時地拿臉頰貼著他的胸膛,像是在聽著什么。

    謝行繹巴不得周頌宜愿意黏著自己,他喜歡她對自己的依賴,雖然她似乎只是把他當成了抱枕。

    套上衣服剛一抬頭,就看見周頌宜已經睜眼,正趴在床上,眼神還一直跟著自己走。

    不確定她究竟有沒有清醒,但看上去懵懵的,頭發散在兩邊,露出的一雙眼睛亮晶晶,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自己,格外乖巧。

    現在時間還早,生物鐘作怪,早已讓他失去睡意,明明往常多早起來都不會戀床,但今天早上抱著周頌宜,他緩了好一會才舍得將人放下,溫香軟玉在懷,也就忽然明白了從此君王不早朝的道理。

    只是有些懊惱,懊惱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習慣,害得周頌宜睡不好覺,中途還得醒一次。

    此刻,再對上這樣的眼神,謝行繹恨不得再躺回床上將人摟著,哪怕什么事都不敢,只是這樣抱在一起。

    謝行繹套上褲子后才走近,單手撐在床上,微微躬身幫周頌宜將擋在額前的碎發撥弄到耳后,隨后又扣住她的后腦勺,在她眉心落上一吻:“早安,不過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睡會,待會我會來叫你起床!

    分明是在哄她多睡一會,周頌宜卻被這一吻給燙清醒了,她撐起身坐著,腦袋靠在床頭上,但依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謝行繹再次走近,又上前將人摟進懷里,不舍地親親臉頰,又親親額頭:“睡吧,以后我盡量把動作再放輕點!

    好不容易把人哄到了自己這住,他肯定不愿意再推開,也只能他做出改變了。

    嗓音悅耳低沉,剛起床時格外有磁性,將人聽起來十分舒服,周頌宜好像被人催眠了一般,又乖乖扯著被子躺下,迷迷糊糊地閉上眼。

    謝行繹替她掖了掖被角,輕手輕腳地關上了臥室門。

    等周頌宜再次醒來已經過八點了。她伸了個懶腰,又側身按開窗簾,昨晚睡的很好,今早起來也就心情愉悅。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周頌宜不得不承認,和謝行繹睡覺遠比自己一個人睡要舒服,他的懷抱很有安全感,耳朵貼在他胸膛,有節奏感的心跳聲就好像催眠曲,讓她不自覺地放松。

    她很喜歡,也有些依戀。

    昨天下午傭人就已經將她的房間清空,衣帽間里的很多衣服都被人暫時整理到了謝行繹這,她拉開移門,挑了一件比較正式的小套裙,又選了幾樣搭配的首飾。

    換完衣服又畫了妝,周頌宜這才慢騰騰地下樓。

    聽見腳步聲,謝行繹有些意外地回頭看她:“本來還打算吃完早飯叫你起床!

    他已經洗完澡換完了衣服,為了不吵醒周頌宜,還特意拿著衣服去三樓浴室沖的澡。

    拉開凳子在他對面坐下,周頌宜先端起杯子喝了大半杯溫水,才開口:“昨天晚上睡得早!

    八點半,雖然這個時間對她來說有些早,但對謝行繹來說,卻是晚得不能再晚了,她隨口提了一句,奇怪地問道:“你今天是專門等我,所以這么晚都沒有出門嗎?”

    否則,他怎么會這個點還在餐廳定定心心吃早點。

    周頌宜已經做好了謝行繹會否認的準備,她本來也就隨便一問,但沒想到,謝行繹卻鄭重地點頭說出原因:“何成濟修改了日程表,八點這一時間段我會先處理郵件。以后除去特殊會議,我應該都能和你一起去上班。”

    都能是什么意思?以后每一天都會這樣嗎?

    謝行繹讀懂了她的眼神,淡然地點頭回應:“對,每天。”

    周頌宜垂著頭沉默著將早飯送進嘴里,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但絞盡腦汁,任憑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對。

    直到坐在玄關處的矮凳上,慢悠悠將腳伸進了鞋子時,周頌宜都還有些恍惚——自己在抽什么風,居然要跑到君悅去辦公,誰說只有晚上不適合做出選擇,明明沒有睡飽覺的下午同樣如此。

    但昨天下午實在是被氣得有些頭疼,答應了謝行繹的提議也不意外。

    謝行繹已經換完了鞋子,正在一邊站著等待,見周頌宜還在磨磨蹭蹭地穿鞋,一下子就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眉梢染上幾分笑意:“怎么,又反悔了?”

    現在可沒有機會了,人都要被拐進老窩了才開始懷疑,反應未免有些慢吧。

    被人戳破心思,周頌宜有些郁悶地垂著腦袋,甕聲甕氣地回答:“我只是在想,會不會被別人撞見!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看到類似的事件,她一定會覺得有些奇怪,疑惑對方為什么放著好好的工作室不去,偏偏要和對家公司老板擠在一間辦公室。

    謝行繹卻并不贊同周頌宜的想法,他理了理衣袖,將袖扣按緊,又挑眉將周頌宜從沙發上拉起,溫熱的大掌將她的手整個包住,穩妥且安心:“被看見又怎樣,你是我太太,又不是別人!

    第37章 Chapter37·春祺· 西褲下的……

    不得不承認, 謝行繹那句話真的很有殺傷力,以至于開車到君悅的路上,周頌宜都像是飄在半空中, 除去自己的心跳聲外, 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

    拋開床上的Dirty talk, 謝行繹很少會說這樣露骨的話,不過仔細想想,他那句話并沒有什么問題,她是他太太,也是個事實。

    所以那番話為什么會在心里掀起這么大的波瀾?

    周頌宜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道心不穩,亦或者是對謝行繹太過寬容, 否則他只是稍微使出一些手段,說一些情話, 自己的心就跳得這樣快。

    車子停在專屬車位,何成濟從副駕下車,手上還提著周頌宜帶來的小包。他前幾日就準備好了必要的辦公用品, 還按照老板的要求添置了一些大小姐喜歡的物品,確保一切萬無一失。

    盡管此刻的老板辦公室讓人有些無語。

    何成濟嘆了口氣,都可以想象待會大小姐看到里面狀況時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君悅地下車庫有私人通道, 坐專屬電梯上樓就可以直接抵達頂層總裁辦,正好能避免從大堂穿過時吸引太多目光。

    垂在兩側的手微微掌心似乎還殘留著謝行繹的體溫,和剛剛那句話一樣灼得人心發燙, 周頌宜望著逐漸上升的數字, 終于放下心來。

    害她早晨提心吊膽這么久了。

    “叮咚!

    愉悅的心情還沒有持續超過三十秒,望著將近一千平米的頂層辦公區,周頌宜愣住, 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瞬間懸了起來。

    她怎么就能忘了,雖然專梯能夠直達總裁辦,但謝行繹的私人辦公室是采光最好的那間,位置在整層樓的最里面,要走過去必然得穿過一大半的辦公區。

    所以,她需要在這么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和謝行繹一起走到辦公室!

    即便此刻根本沒有人敢開口,但周頌宜還是感受到了幾道八卦的目光。

    也許是注意到了周頌宜那一秒的停頓,身側的男人很快伸手,她垂著的左手被謝行繹牽起,十指交扣地握著,他還順帶捏了捏她的手背,像是在讓她定心。

    本來還隱隱約約能聽見的交談聲戛然而止。

    電梯廳就在秘書處隔壁,是通往私人辦公室的必經之路,每次只要聽到腳步聲,秘書處所有人都會瞬間正襟危坐,停止一切交談,生怕被挑出毛病。

    今早過了九點都沒有看見謝行繹來上班,大家都以為他是接任務出差了,所以一時間也都放松了警惕,根本沒有預料到他會突然出現。

    整個辦公區鴉雀無聲,皮鞋落地聲夾雜著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先從遠處傳來,逐漸放大,又慢慢消失。

    幾道身影消失在拐角,沉寂幾秒后,辦公區再次響起了興奮的討論聲。

    “天吶,剛剛和謝總一起進來的那位是我們大小姐嗎?”有人捂嘴八卦,但周頌宜戴著墨鏡,她也不敢確認自己有沒有看錯。

    “廢話,要是老板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帶陌生女人來頂層辦公室,別說大小姐要暴走,光是小周總都要手撕老板!

    雖說小周總和自己老板的情誼天地可鑒,之前集團論壇還沒有被管制的時候,甚至有人帶頭磕過他們倆的cp,但大小姐好歹是小周總的親妹妹,誰會胳膊肘向外拐朝著外人。

    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出豪門大戲,幾乎是所有人,都開始懷念起了曾經的論壇。

    君悅有自己的專屬軟件,里面涵蓋了各個板塊,請假離職申請,報銷申報,還有集團公文,當然,除去這些工作上的,還有一些很人性化的設計。

    其中最受歡迎的就是小論壇,論壇是純匿名形式,也許后臺工作人員能確定每個人的身份,但至少發言的時候,所有人是絕對保密且安全的。

    因此,除開一些尋人尋物帖子外,里面還有很多勁爆的八卦,比如哪位股東又包養了誰誰誰,哪間辦公室有人在地下戀,哪家公司的公子和哪位小姐好像又分手了。

    不過很可惜,某次會議上,有一位小職員不小心將自己的電腦投屏,還好巧不巧地停在了論壇同人文那頁。

    主角是老板,小周總,和聯康的陳總,內容還是那種是狗血至極的【我是我白月光的白月光】。

    他們到現在都還記得何特助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好像是被人硬塞了一口毒藥,整個人都要碎掉了。

    老板的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自那天以后,論壇就一片死氣沉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專門聊八卦的小天地才能重新活躍起來。

    依稀記得是六月十三號,好像正是去年的這個月,辦公室還有人悲痛地稱這一天為“六一三事變”。

    想到這,粉色連衣裙女孩嘆了口氣,覺得格外可惜,但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兩道身影又讓人有些激動,她忍不住拍了拍身邊好友:“你們有沒有人拍到照片,好勁爆,老板和夫人不要太般配了!

    “我拍了我拍了,待會傳給你!

    有人舉起手,小聲地說:“我也要。”

    話音剛落,周圍又有幾人舉手要照片,那位拍了照片的女孩嘆了口氣,內心掙扎著要不要干脆直接把照片放到論壇上。

    “可大小姐為什么會跟著來公司啊?”

    “當然是來我們公司辦公啦,我昨天下午跟著何助理進去匯報的時候就看見了,老板辦公桌旁邊裝了一張新桌子!還擺了很可愛的多肉盆栽,一看就是給大小姐準備的。”

    “等等,范德是沒有辦公室了嗎?”

    “肯定是大小姐和老板感情恩愛難舍難分嘍,到時候還能玩點辦公室play,多刺激。對了,下次敲門前先聽聽動靜,別壞了老板的好事!

    本來還在猶豫的那名女孩一下大膽起來,她唇角抑制不住的揚起:“論壇見!錄的視頻我截圖發那里好了!

    另一邊,私人辦公室里,周頌宜的心依舊飄在半空,如果說來的路上是因為謝行繹的那番話,那么現在,罪魁禍首就是謝行繹握著自己的那只手。

    他剛剛就這樣當著辦公室幾十號人的面牽住了自己的手,周頌宜慶幸此刻謝行繹沒有開口問點什么,要不然,她可能會有些語無倫次。

    推門進去,四周飄飄蕩蕩的粉色泡泡在看見謝行繹辦公桌旁的那張桌子后立馬被戳破。

    周頌宜一度懷疑自己是還沒有睡醒,否則怎么會看到這樣奇怪離譜又丑陋的構造。

    那張辦公桌一看就是單獨為她準備的,桌子右上角還按照她的喜好,電腦,傳真機也都提前擺放好了,甚至還在桌上安置了幾盆可愛的小多肉。

    一切她都很滿意,唯獨這個位置——

    她推了推墨鏡,露出一雙充滿困惑和震驚的眼睛,語氣也滿是不可思議:“謝行繹,你是不是有。繛槭裁匆炎雷臃旁谶@里,你是很懷念初中有同桌的時光嗎,還是單純閑得慌?”

    不對,謝行繹初中也是在惠曼國際部念的書,在她的記憶中,無論哪個班,哪個年級也都是單人座,根本沒有同桌,謝行繹哪里會有這樣奇怪的癖好。

    看來是單純閑得慌。

    面對周頌宜的質問,謝行繹沒有回答,只是一直盯著她的左手——手指上的確戴著戒指,卻不是他送的那枚,露出的手腕掛著鐲子,亮閃閃的,一看就是精心搭配過。

    很好看,但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抬手摩挲了一下戒身,反觀他的那枚,從領證那日到現在,除非是洗澡或健身時迫不得已需要摘掉,其余任何時候都穩穩戴在手上。

    是嫌棄那枚戒指太丑,所以才不肯戴著的嗎?可他分明是找她最愛的設計師設計的。

    謝行繹又反過來問她:“怎么沒有戴著我送你的對戒?”

    周頌宜一下沒反應過來,也不理解他的關注點為什么會忽然放在戒指身上。她將手從謝行繹那抽開,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我每天的首飾都是為了單獨搭配身上的衣服,你別妄想我一直戴同樣的戒指!

    居然還想讓自己天天戴著,戴一次都算給他面子了。

    眼神里全是嫌棄,謝行繹好像聽見她心里有個小人傲嬌地哼了一聲,轉過頭懶得看他,還要無語地留下一句土鱉。

    謝行繹笑笑,朝旁邊抬抬手,何成濟立馬會意,退了出去。

    等人出去,周頌宜才徹底放松,她挪到謝行繹給自己準備的那張桌子旁,拉開凳子,理著裙擺坐下,在凳子上轉了個圈,欣賞了一番頂層的風光。

    確實很不錯,如果不是稍稍側頭就能看見旁邊那張桌子的話,應該會更加不錯。

    她站起身,又靠坐在謝行繹的辦公桌上。

    桌子明明是一般大的,但并排放置,橫看豎看都有些別扭。太難看了,周頌宜覺得自己的審美受到了沖擊:“為什么要這樣放,我坐在你旁邊好像一個吉祥物。”

    明明旁邊那個角落采光更好,也不突兀,擺在這里,每個進來提交文件的人都會看到她,這也太尷尬了。

    這句吉祥物把謝行繹逗笑了,他勾唇湊近,按住周頌宜輕輕晃著的腿,很輕松將她從桌子上抱了下來:“你不是吉祥物,我是你的保鏢!

    周頌宜雙眸睜大,回過神來,人已經被抱到了地上。謝行繹刻意跳過了剛才那個話題,只是問:“需要帶你熟悉一遍辦公室嗎?”

    她之前來過幾回,上次更是直接睡在了謝行繹的休息室,但也僅僅只逛過,這間私人辦公室并不只有這么大,很多空間她都還不太清楚。

    想起謝行繹說的那些玩意兒,周頌宜一下忘了這張奇怪的辦公桌,她跟在謝行繹身后,想先看一眼那間浴室:“在那里泡澡確定不會被偷窺嗎?”

    很多酒店浴室都是透明落地窗,但周頌宜總覺得有些奇怪,始終過不去那道防線,認為和當街裸奔似乎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嗯,隱私性肯定有保證,你要介意可以拉上簾子。至于里面,這間休息室除了我沒有人可以進來,不會有人偷窺你的。”

    周頌宜放心下來,推開休息室的門,兩人一前一后進入,休息室一些小小的布局有所改動,但和之前大差不差。

    不過浴室確實別有洞天,干濕分離的設計,洗澡間是單獨開辟的,大理石瓷磚光潔,浴室的空間幾乎是和休息室一般大小,除去浴缸外,甚至還有一張軟榻,正朝著浴缸和窗戶。

    周頌宜坐上去試了下軟度,正正好,那她泡完澡敷面膜的時候還能躺在這軟榻上賞日落,想想就很愜意。

    謝行繹站在她面前,看她滿意地張望。

    兩人一上一下,周頌宜的視線剛好落在了謝行繹大腿上,單褶西褲熨燙整齊,褲中線筆直地從腰間滑到褲腿,一副矜貴疏離的正人君子做派。

    只是,這條西褲下面還套著那黑蛇一樣的綁帶嗎?

    忽然記起那晚謝行繹有些意亂情迷的眼神,腦海中也蹦出那天他脫掉褲子,戴著襯衫夾站在自己面前的畫面。

    誰能想到西褲下面有這樣好的風光。

    視線不自覺又落在他的大腿上,周頌宜也沒掩飾,就這樣赤裸裸地從他的腿根落在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

    再漸漸上移,對上他有些玩味的眼神,周頌宜才后知后覺地感到羞恥,她輕咳一聲,轉過身有些心虛地扯開話題:“不許看了,我中午要午睡,你那張床就讓給我了,不準上來,你去睡沙發。”

    晚上都睡在一起,白天反倒不好意思了。謝行繹挑眉,也沒反駁,隨口應下來。

    辦公室要比周頌宜想象中大很多,除去常見的室內高爾夫,按摩浴缸和健身房外,甚至還有專門的調酒室和斯諾克房。

    周頌宜嘖嘖稱奇,之前祝月好去參觀自己那間工作室時還說她太過奢侈,凈裝這么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要是讓祝月好看見謝行繹這間,她豈不是要怒不可遏地題上“驕奢淫逸”四個大字。

    不對,是正經辦公室,哪里來的淫。

    她紅著臉推推謝行繹,催促他趕緊把簾子按上。

    前幾日裝修時師傅就已經,只需要固定住就好,謝行繹也懶得叫人進來,便自己上手完成最后一步。

    浴室外,扔在床角的手機嗡嗡作響,周頌宜聽見動靜往外走,撈起來一看,居然是周祁聞的電話。

    應該是有事要找謝行繹,但謝行繹正在一邊裝簾子,想著周祁聞是自己哥哥,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話要避開,周頌宜擅作主張替謝行繹接了電話:“哥!

    “泱泱?”周祁聞那邊很明顯愣了一下,他猶豫片刻,試探性地問:“你和阿繹在家是嗎?他今天沒去公司?”

    周頌宜老實回答:“沒有,我在君悅呢。公館正在裝修,我今天跟著謝行繹一起來公司辦公。”

    周祁聞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遍:“家里裝修就要去君悅?”

    所以就放著范德專門給她建的超大休息室不去,放著獨棟小洋房的工作室不去,偏偏要和謝行繹擠在一塊。

    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從話筒對面傳來,還伴隨著關門聲,周祁聞應該是走到了自己辦公室,他深吸一口氣,忍著怒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平和心態:“把電話給謝行繹,然后,你立刻馬上給我搬到范德來,如果你很喜歡和別人擠一間辦公室,我很榮幸,也很樂意和你共處一室!

    “你別說話了!敝茼炓讼訔壦捥,小聲嘟囔,“你現在怎么這么不穩重,你以前不是懶得說話嘛。能不能和謝行繹學習一下,他話就很少啊。”

    胳膊肘就這樣往外拐,以后還得了。

    周祁聞氣得腦袋發昏,只覺得謝行繹是個流氓,就這樣把自己養大的妹妹拐走,還是連哄帶騙的,什么兄弟情義都顧不得了,他恨不得立馬和他打上一架。

    “你別給我向著他!

    周頌宜沒理,只是將手機遞給謝行繹的:“我哥要和你講話。”

    “阿聞?”謝行繹接過手機,冷聲道,“找我有事?”

    周祁聞哪還記得什么局子什么會議,他靠在椅背上,頭疼地捏捏眉心,惱得一顆心都在燃燒:“謝行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無非是元貝和Dreamlace的項目在推進,你生怕泱泱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跑去和葉柏衍見面,我理解你,但你現在把她騙到你的辦公室,純粹是流氓行為,你這是變態,是在監視她!”

    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有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也為她未來的丈夫是自己知根知底的發小而松了口氣。

    但這并不代表,他看謝行繹很順眼,也不代表他能夠胡作非為。

    “首先,頌宜是自愿的!敝x行繹不愛聽這樣的話,他望了眼門外收拾桌子的周頌宜,皺眉不滿道,“其次,周祁聞,請收起你那些齷齪骯臟的想法,不是誰都和你一樣,熱衷于玩那些變態的游戲!

    周祁聞顯然不信,他冷笑一聲:“自愿?”

    謝行繹管他信不信:“頌宜是你妹妹,但也是我老婆,還望周總不要對別人的老婆太有占有欲了。”

    “婚都沒定呢,未免說的太早了!

    謝行繹輕笑一聲:“糾正一下,上周三就合法了。”

    說罷,也不等周祁聞再說些什么,他就掛斷了電話。

    居然還訓起他來了,他關心自己的妹妹難道有錯嗎?一向溫和儒雅的小周總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愣愣地看著已經掛斷的聯系人,腦子里閃過“禽獸”二字。

    第38章 Chapter38·夏安· 謝行繹,……

    掛斷電話, 謝行繹抬腳往外走,周頌宜抬頭看他:“怎么這么快就聊完了,我哥和你說了什么?”

    謝行繹坐下隨手翻開桌上的文件夾, 面不改色地回:“你哥認為這樣的辦公方式對你而言起到了監督效果, 很值得表揚。對了, 他還順帶夸贊我們效率高!

    要不細究,監視和監督又有什么區別?

    周頌宜撐著頭,有點不信:“可他剛剛還和我罵你!

    謝行繹笑笑,不可置否道:“也許是我以理服人,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這話說出來,也不怕周祁聞從隔壁閃現過來和他打一架,周頌宜看了眼時間, 已經不早了,都怪謝行繹老影響自己, 她攤開設計稿,嫌棄地朝他揮手:“我要工作了,你不許打擾我!

    謝行繹手上拿著文件報表, 眼神卻總忍不住朝周頌宜飄去。

    她認真做事情時總是很乖,無論在干什么都挺著腰板,不舍得彎下去一點, 柔順的長發散在肩頭,發尾繞著迷人的弧度,隨著她擺動的姿勢搖搖晃晃。

    陽光下照耀下臉龐上的容貌格外可愛, 卷翹的睫毛, 流麗的側影,沒有任何一點旖旎的氣氛,但謝行繹依舊無法將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他深吸一口氣,灌了一口黑咖。

    謝行繹清楚明白,周頌宜對他的吸引力不是生理上的,甚至是因為愛她才會有生理上的感覺,就像現在,即便腦海中沒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他還是忍不住想看著她。

    他理著袖口起身往外走,十點有場會議,正好可以去冷靜一下,如果每天都窩囊地被周頌宜吸引,無法全神貫注,那他真該去醫院看看腦子,做做心電圖。

    總不能真是因為自己的那番話,惱羞成怒才要走吧,周頌宜叫住他:“你去干嘛?”

    謝行繹沒有回頭,只扔下一句“開會”。

    緊趕慢趕終于在十二點前回來,總算能好好吃頓午飯。謝行繹盯著周頌宜小口吃飯的動作,嘴唇輕揚,又套著手套將蝦剝好了放到一旁的小碟子里。

    想起吃完飯要午休,他試探性地詢問:“午休你想睡哪邊?”

    這話問得也沒底氣,果不其然,還沒說完就被周頌宜打斷,她咬著筷子,委屈巴巴地說:“剛剛你都答應過我了,也說好了不和我搶房間的!

    謝行繹挑眉看著她,內心卻并不贊同,他又沒有要搶,只是懇求她共享。

    周頌宜也有些糾結,她并不是不想讓謝行繹進來一起睡,也不是嫌棄他臟,只是她性格就是這樣,又沒主動服過軟,如果沒有臺階,她才不會打自己的臉。

    畢竟剛剛都說出那樣的話了。

    周頌宜扒拉完最后一口飯,擦擦嘴巴,飛快退后幾步,又趴在門框上深深看了一眼謝行繹,但最終還是很絕情地關上了休息室的大門。

    門甩得震天響,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謝行繹望著緊閉的門,猶豫片刻后將外套脫掉隨手搭在椅背上,無奈地往休息區的沙發走,很憋屈地躺了下來。

    下午兩點,何成濟照往常一樣拿著打印完的文書檔案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他習慣性地抬頭看了一眼電子屏,確認上頭并未顯示“請勿打擾”四個大字。

    既然如此,想必老板應該已經午睡起來了,何成濟敲敲門,靜候回應,等到屋里傳來一聲“進來”后,他才開門進屋。

    謝行繹并未在辦公桌前坐著,而是靠在沙發上,似乎是剛睡醒,始終蹙著眉。

    何成濟這樣的人精哪能看不出原因,他愣了片刻,回神后三兩步走到謝行繹面前,將屈尊睡在沙發上的大少爺扶起來。

    整個中午都躺在這,謝行繹的四肢和石化一般,一旦觸碰到就要碎掉。

    何成濟將文件暫時放在了茶幾上:“這是下午需要您過目簽字的文件,應該沒有什么問題,我已經仔細檢查過了。”

    “嗯!敝x行繹說話時,還忍不住往休息室那瞥,他剛剛就聽見房間里傳來聲響,周頌宜應該是已經起床了。

    周頌宜確實已經醒來,只是窩在床上懶得起來,聽見外面的開門聲和交談聲 ,她才慢悠悠下床,又去衛生間打理了一下頭發才打開房門。

    開門聲傳來的瞬間,何成濟同時感受到謝行繹無言的提醒,他挺起身,毫無征兆地開口:“謝總,您中午睡在這里,未免也太傷身體了,正對著中央空調,要是感冒該怎么辦。”

    其實辦公室有小躺椅,再不濟找人搬出來睡躺椅上也好,感冒也有解決方案,蓋條毯子就行,何成濟實在搞不懂自家老板為什么一定要睡在沙發上,還什么都不擋著。

    周頌宜關門的動作頓住,但僅僅一秒她就恢復如常,自若地往外走,想裝作沒聽見。

    誰料剛路過沙發,何成濟就畢恭畢敬地叫住她,還滿臉擔憂,似乎是想讓她幫忙評評理:“大小姐,麻煩您幫我說說謝總吧!

    被魔法攻擊,周頌宜定在原地,根本無法忽視兩人,她僵著笑看向何成濟,心不甘情不愿地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何成濟推推眼鏡,又嘆了口氣,一副操心至極的老媽媽模樣:“謝總上午開了兩場會議,中午,我叫他進房間里睡,他卻說您正在休息,不方便打擾!

    他指著那一排沙發,又伸手比劃了一下,一臉認真地向周頌宜證明,這樣狹小的地方是真的不夠謝行繹施展開來,光是這條長腿就得迫不得已地屈著,整個人躬成一團,沙發坐墊又軟,根本無法支撐住腰,躺個半小時就已經腰酸背痛,更別說午睡一小時了。

    等何成濟將重點說完了,謝行繹才輕咳一聲制止他:“不要多嘴!

    何成濟又是重重嘆了口氣。

    其實這樣的做法有些刻意,但周頌宜注意力全放在了何成濟那句話上,也沒發覺這一漏洞。

    嘆息像是有千斤重,傾訴像是六月雪,腦海中瞬間響起竇娥冤的旋律,讓周頌宜一下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地看看何成濟,又扭頭看看謝行繹。

    前者一臉心疼,后者一臉淡然,可越是這樣淡然的表情,就越讓人覺得有絲絲心虛,就好像是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壓榨”,無條件向自己妥協,就連受了委屈也不會吐露半分不滿。

    想來謝行繹從小到大也沒有睡過沙發,周頌宜莫名有些愧疚,其實她也不是不讓謝行繹睡床,只是她在想那些事時剛好被他抓包有些惱羞成怒。

    自己這個行為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鳩占鵲巢?

    謝行繹一向平整的襯衫都有些明顯的褶皺,應當是蹭在沙發上時留下的痕跡,平時就算是忙碌一整天,他都衣冠整齊,哪里和今天這樣。

    好像被丟棄了一樣,可明明她只是不讓他和自己一起午睡而已。

    想起剛剛吃飯時,一直在悶聲給她剝蝦的那只手,以及一個上午忙得不見蹤影的謝行繹,周頌宜抿著唇,有些不忍,她主動遞了臺階,順手幫他捋平皺皺巴巴的衣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明天你還是進屋睡吧!

    謝行繹也沒躲,就由著她替自己撣了撣衣服:“嗯,我讓人準備兩床被子!

    回答的很體貼,還考慮到了周頌宜會不會嫌棄他沒有洗澡直接穿著外衣和他同床共枕。

    周頌宜哪里還能再鬧脾氣,她點點下巴算作回應,然后一臉傲嬌地扔下兩人往辦公桌走。

    何成濟進來本就是為了交文件,這下任務完成,還順帶演了場戲,也算是功成身退。

    剛走出辦公室,就看見秘書處的人在門外等待,對方逮到人,三兩步上前匯報,語氣猶豫:“何助理,中午論壇有一條新帖子是和謝總還有周小姐有關的!

    好一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每日新帖至少有兩位數,但不是每一則都要像今天這樣興師動眾的,可涉及到了里頭那兩位,那還真是需要盯著些。

    何成濟扶額無語:“不是之前通知過,涉及謝總私事的帖子,最好不要隨意發布。”

    那人有些說不出話來,這事她也參與了,此刻上報時多少有一點心虛,君悅這樣的上市大集團,一點點輿論都能對股市產生影響。之前那幾條帖子帶來的陰影還歷歷在目,現在更甚,居然還帶上了大小姐。

    不是別人,偏偏是大小姐。

    何成濟頭疼地深吸一口氣,又很快定下神指揮道:“通知公關部,立刻讓人把帖子屏蔽!

    “好的,何特助!

    等人走遠了,他才掏出手機登陸已經八百年沒有上線的論壇賬號。

    顫抖著雙手點開了那條讓他擔驚受怕的帖子,心里已經想好了一萬種謝罪方式,要是傳出一些不利的謠言,他可真是需要負荊請罪了。

    好在帖子加載出來的一瞬間,他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

    帖子照片角度找的很好,也很巧妙,雖然有些模糊,但男俊女俏,高大的男人一身得體西裝,緊緊握著身側人的手,就這樣匆匆地從秘書處路過。

    【驚!豪門聯姻竟不是先婚后愛,冷酷總裁私下寵妻無度!】

    何成濟嘴角抽搐,尷尬的感覺直沖天靈蓋,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能忍住不將手機扔出去,咬咬牙繼續往下翻。

    這樣好的拍照技術,這樣狗血吸睛的標題,干脆直接從秘書處打包扔到公關部好了,想來放到哪里去都會是個人才。

    底下的評論雖然不多,但清一色都是夸贊郎才女貌的,更有人很冷門地開始拿名字讀音作話題,說老板后兩個字的注音單拎出來是一個倒v,而大小姐的則是正v,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雖然亂七八糟胡言亂語的,但何成濟有預感,老板看到這則帖子,心情應該不會太差。

    既然是正面影響,并且能讓老板開心,那也沒有什么要刪除的必要了。論壇歸公關部監管,他從手機聯系人里找到部長的聯系方式,迅速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過去。

    【總裁辦-何成濟:高部長,論壇有一則帖子需要您幫忙處理一下!

    【公關部-高正華:請問是今天中午那條有關謝總和周小姐的新帖嗎,我們已經刪除了!

    【總裁辦-何成濟:麻煩你們重新恢復,順便加精!

    論壇的精華帖子有兩種方法可以加精,公關部直接手動,或者,但也許是因為大家都不太敢直接正面談論有關謝行繹的事,所以這條帖子的回復數量并沒有達到可以加精的水平。

    高正華來來回回刪減,正在輸入中的狀態出現了好幾次,但最終卻只回了一句【收到】。

    三分鐘后,那條帖子又重新出現在了集團論壇上方,何成濟仔細檢查了一下賬號歷史發帖記錄,確認不會被發現后,才放心地拿著這個賬號在下面跟了幾層樓。

    【JY231465:謝總和周小姐就是很般配,大小姐私底下很黏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們兩個還要般配的一對了!】

    為了避免回復太過生硬,他還特意加了一些語氣詞,想讓自己的回復看上去更貼近女孩說話的口吻。

    見總裁辦的人帶頭磕起了cp,大家總算放飛自我,評論瞬間多出了好幾條,眼見形勢發展正常,何成濟終于得空放下手機,他轉身朝謝行繹的私人辦公室投去極其復雜的一眼。

    第39章 Chapter39·秋綏· 舊情郎約……

    周頌宜早早就結束了工作, 坐在一邊撐著頭等謝行繹下班,有了身邊人的催促,謝行繹不得不整理了一下工作情況, 將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暫時推到晚上。

    秘書處照常六點下班, 兩人走出去時辦公區依舊坐滿了人, 那條長長的通道好像紅毯現場,本以為一路出去會受到不少注視,但出乎意料,居然沒有一個人抬頭。

    周頌宜有些驚訝,等走到電梯廳,她忍不住夸贊,連腳步都歡快不少:“你們公司員工真厲害, 一點也不八卦,太有職業素養了!

    此時此刻, 她全然沒有猜到集團論壇有關自己的帖子都已經蓋了好幾百層樓。

    她只是覺得,今天來君悅辦公的體驗是真不錯,沒人會進來打擾, 何成濟也很關照自己,需要什么他總能第一時間察覺,然后體貼地獻上關懷。

    謝行繹辦公室的咖啡豆偏苦, 她只是喝了一口,僅僅皺皺眉,何成濟就立馬找人送來了新品種, 拿到后迅速給她磨了一杯新的, 還面不改色地替她跑前跑后。

    身為謝行繹特助,他的工作居然這么瑣碎。

    周頌宜抬頭望著謝行繹,決定替何成濟說說好話, 她把上午這事繪聲繪色地同謝行繹描述了一遍,最后點評:“何助理真的太讓我驚訝了,我以前對他了解不深,也不知道他居然這么體貼,這么細心。”

    “嗯,確實!

    確實挺讓人驚訝的。

    想到何成濟發給自己的那條帖子,謝行繹心情舒暢,他本來就在盤算,該在年終獎里加一個什么項目,才能順理成章,又不過分扎眼地給何成濟加薪。

    眼下看來,正是個好時機。

    電梯門開,他伸手擋住感應門,等周頌宜進去才悠悠開口:“何成濟今年的業務能力突出,咖啡豆選得也不錯,今年的年終獎應該能提兩層。”

    就因為選咖啡豆的技術高超就要加工資,君悅升職加薪這么草率的嗎?

    周頌宜不可思議地望著謝行繹,但滿腔的質疑在對上那認真且篤定的眼神后消失殆盡。

    她沉默幾秒后豎起大拇指:“謝總您簡直就是中國好老板,吾輩楷模,打工人的福音,君悅救世主。”

    她自愧不如。

    一大串頭銜不要錢似的哐啷砸來,謝行繹心安理得地收下贊美,無人處嘴角輕揚-

    翌日清晨,周頌宜特意提早半小時起床,她從衣柜挑了好幾件衣服出來,還不停往身上比劃。

    謝行繹捧著茶盞坐在一旁,看著她來來回回換了好幾身,最終猶豫地選擇了最開始那件小套裙。

    “你覺得可以嗎?會不會有些單調,要不要再戴枚胸針提升層次!

    她說著又趴在柜櫥邊,也不等謝行繹回應,就開始忙忙碌碌地為自己挑選項鏈耳環和胸針。好不容易選出來一套首飾,周頌宜對著鏡子戴上了珍珠耳釘,又仔細欣賞了一番,終于滿意地點點頭。

    既然進辦公室前要面對這么多的注視,那她必然得光鮮亮麗地出現在公司。

    謝行繹眼帶著笑意,由衷夸贊:“很漂亮。”

    毫不吝嗇的夸獎讓周頌宜忍不住挑眉,她歪歪腦袋,尾巴都要翹到天上了,但還是傲嬌地理了理頭發,故作矜持道:“我就說吧,我挑的就沒有難看的!

    上午九點半,兩人準時出現在了總裁辦。

    頂層的人已經習慣,也紛紛猜測之后老板的上班時間是不是都往后推遲了一小時。而昨日那條帖子同時更新,帖主又發了兩張今日的最新狗仔圖,是一如既往的氛圍感偷拍大片。

    【JY2233617:大小姐以后是每天都會跟來辦公嗎?那我可要輕置翹臀了,不敢抬頭,怕被抓包,姐妹,以后就靠你了!】

    【JY3344567:回樓上,不確定會不會一直,但至少能這樣一個月!

    【JY2266890:每天早晨能看見這么養眼的一對,上班更有動力了呢。話說大小姐的ootd真的好迷人,我都要被她迷暈了,老板好福氣!】

    何成濟緊盯著評論走向,確認沒有負面評價才松了口氣,又心虛地拿著私人賬號在底下控起了評。

    謝行繹整個上午見不著人影,周頌宜待在辦公室里畫著稿子,百無聊賴。偌大一個辦公室只剩下她一個人,怎么瞧都有些空落落的,她撐著腦袋無聊地回完文件,將圖稿終版敲定傳給了Jimmy。

    不過,謝行繹最終還是趕在十二點以前回來,照常陪周頌宜吃了頓午飯。

    一切都和昨天一樣,要說唯一的區別,那就是今日午睡時,她大方地賜了一邊床角落給他,省得他像昨天一樣可憐巴巴睡在沙發,還剛好被自己下屬碰見。

    遮光窗簾合上,整間休息室陷入黑暗,沒多久,周頌宜就感受到身后傳來炙熱的體溫,謝行繹伸出一只手將她環住,而自己像是一只棉花娃娃,輕而易舉地被抱起摟進懷里。

    明明還有意識,但四肢完全不聽指揮,實在有些困倦,她也沒管,就這樣陷入睡眠。

    半小時后,身側突然傳來惱人的噪音。

    手機放在柜子上,震得床都在發抖,周頌宜背對著床頭柜縮在謝行繹懷里,被吵醒后避免不了有起床氣。

    她煩躁地動動腦袋,發頂蹭過謝行繹的鎖骨,繃得他襯衫紐扣都松了幾粒。

    眼也沒睜,周頌宜抬腳踹了踹謝行繹,對方閉眼捉過她的小腿,掌心摩挲了一下,最終妥協,無奈地松手,而后探到另一側拿起手機,也沒仔細看是誰打來的就按了接通。

    “頌宜,下午有時間嗎,酒店審批下來了,大堂的基本布局已經確定,要是你有空的話,我開車去接你!

    清冽的嗓音剛從話筒那端傳來,謝行繹瞬間撩起眼睫,一雙慵懶的眸子也徹底清明。葉柏衍還在說著什么,周頌宜卻一點要醒來的跡象也沒有。

    好好的微信不聊,偏偏要打電話,一上來還是這樣的口吻。

    謝行繹心里有些不爽,他低頭看著周頌宜,捏了捏她的脖頸想把人叫起,語氣平常,但說出來的話卻有些陰陽怪氣:“寶寶,你舊情郎約你敘舊!

    對面的聲音在撞到謝行繹的說話聲后戛然而止,就連語氣都冷了不少,葉柏衍深吸一口氣,開口就是兩句質問:“謝行繹,她在你那?你們在做什么?”

    剛才都說起床了,除非是聾了,否則葉柏衍怎么可能不明白,謝行繹懶得多回,只扔給他“睡覺”二字。

    這個答案倒不如不說,說出來反而叫人浮想聯翩。葉柏衍緊緊握著機身,恨不得透過手機賞他一巴掌:“你瘋了。”

    很明顯是關心則亂,青天白日,他怎么可能真和周頌宜干那些事。但一想到葉柏衍關心的對象是周頌宜,謝行繹心里就開始冒著酸泡,他也沒回答,只是伸手不厭其煩地撫著周頌宜的身體。

    謝行繹冷笑一聲:“是你瘋了!

    只是元貝的老板,又不是項目的總負責人,一天到晚借著酒店的名義和周頌宜扯上關系,他居心何在。

    感受到粗糙的指腹在皮膚上摩擦,周頌宜逐漸清醒,她睜開眼,抱著被子坐起來,又反應了一會,等回過神立馬要伸手去搶手機。謝行繹抬手躲開,擺明了不想讓她背著自己和葉柏衍聊天。

    謝行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單手圈住她,直接開了免提,又親自將手機話筒對著她的嘴巴,還體貼地告訴她:“我幫你!

    語調溫和,但沒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乍一看像是在低聲下氣地為她服務,其實就是想光明正大偷聽。

    周頌宜沒辦法,只能這樣回應葉柏衍:“抱歉,能重復一遍嗎?剛剛沒有聽見!

    葉柏衍只聽見一陣急促的衣料摩擦聲,一想到兩人的姿勢如何,他就格外郁悶煩躁。

    他點點桌面,盡最大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平靜:“頌宜,現在可以聽見嗎?施工任務基本完成,下午有時間嗎,我接你去實地考察一下!

    說話的功夫,謝行繹一雙手又不安分地伸進被子,手掌穿過她的發絲,最終在背脊中央停下,周頌宜一個激靈,回答得有些急促,聲音也在顫抖:“好,微信聯系!

    “那我再等半小時……”

    話未說完,電話就已經被謝行繹掛斷。

    周頌宜有些著急地推了推謝行繹,謝行繹也沒說話,靜靜摟著她,很明顯心情不佳。

    兩人就這樣抱著躺了幾分鐘,緩了一會,總算覺得有些消氣,謝行繹抬腕看了眼時間,坐起身將扣子扣牢,又套上領帶,邊系邊問周頌宜:“要不要起床?”

    “嗯。”困意全無,周頌宜撐著手想下床,剛剛掀開被子就被人打橫抱起。

    她發出一聲驚呼——

    謝行繹抱地很穩,他單手拉開移門,直接將人抱到了洗手臺上。

    大理石臺面冰涼徹骨,他雙手墊在周頌宜身下,自然而然地讓她坐在自己的手背上。

    “如果沒有和我待在一塊,他約你,你會提前告訴我嗎?”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周頌宜,謝行繹深深吸氣,好像在期冀一個肯定答案。

    腿面與他的手背相貼,奇怪的觸感從腿根蔓延到頭頂,周頌宜有些別扭地挪來,扶著墻站起來,站穩后還不忘朝謝行繹投去一眼,沒說話,但眼里全是答案——自然是不會提前和他講的,她又不是小學生了,總不能樣樣事情都得提前報告吧。

    謝行繹眸色一深,抬起周頌宜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她的唇瓣微涼,但謝行繹的卻異常滾燙,呼吸交融,他力氣大到像是要將她整個揉進身體,不知是嘴唇,是她的全部。

    周頌宜下意識攀住他,手指扣著他的肩膀,一絲不茍的領帶又被蹭得格外凌亂。

    好像墜落進了無底深淵,她的呼吸,周圍的氧氣都在被眼前的男人掠奪。

    大戰短暫歇了幾秒,周頌宜失去了所有力氣,她軟綿綿地靠著謝行繹,胸膛上下起伏。眼見謝行繹還要湊上來,她慌忙把他推開,皺眉警告他不要再親自己。

    知道謝行繹不喜歡葉柏衍,明白他有些生氣,周頌宜主動示軟,也試圖和他講道理:“這是工作,避免不了要接觸,你以后,以后能不能別一聽見他的名字就這個反應!

    說話時還喘著氣,嘴角掛著晶瑩的珠串,透過微張的唇瓣能隱約窺見貝齒,謝行繹盯了好一會才舍得挪開眼:“嗯,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下午我親自送你過去!

    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親昵又自然。

    周頌宜理裙邊的動作頓住,一度懷疑謝行繹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你下午不工作了?”

    嘴巴一張一合的,她后知后覺地感覺到唇瓣被啃得有些發麻,往鏡子里仔細一看,就連口紅都被吃掉了不少。

    她不滿地在鏡子里瞪了一眼謝行繹,卻看見他的唇角也粘了一點口紅痕跡。這抹痕跡就像一道烙印,從上唇擦過嘴角,性感地攀在他的唇峰和唇角,彌漫著情愫氣息。

    “謝行繹!敝茼炓丝戳艘谎劬土ⅠR別過頭,她紅著臉提醒,“別忘了把嘴巴擦干凈!

    謝行繹挑眉湊近了些,跟周頌宜一起照鏡子,只是隨意瞄了一眼,他又很快將視線全部放到她身上。想到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盯著那一抹嫣紅,暗啞的聲音有些性感:“口紅有毒嗎?”

    親都親完了,吃也吃下去了,現在才開始問口紅有沒有毒,未免也太晚了。況且,這是什么弱智問題,周頌宜認定謝行繹是故意的。

    她也起了壞主意,想故意逗他玩:“當然有毒,你吃這么多,馬上就要不省人事,意識全無嘍。”

    很幸災樂禍的口吻,謝行繹輕笑一聲,沒接她遞來的濕紙巾,直接把人圈在懷里,扣著后腦勺傾身又吻了上去,下巴蹭著她的鎖骨,身子躬得極低,像是要把人鑲進懷里。

    姿勢相當奇怪,他們朝著同個方向,一人的后背緊貼著另一人的胸膛。

    周頌宜呼吸不穩,視線對上鏡子里被親到迷離的自己,她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若是謝行繹再矮一點,定然是夠不到自己的。

    感受到她短暫的走思,謝行繹又鉗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望向自己,周頌宜腦袋更加暈,腿也開始發軟,雙手緊緊扶扶著臺面,好像下一秒就會因體力不支全身酥軟而摔倒。

    謝行繹自然不給她這個機會,他將周頌宜整個抱起,小心地放到了洗手池臺上,兩雙手護在她身側,讓她面朝著自己。他先是抬手觸摸著她的唇瓣,又湊近用鼻尖碰著鼻尖,溫聲輕哄:“幫我舔掉好不好。”

    微微低頭,將腦袋埋進她懷里,潮熱的氣息噴灑在周頌宜頸側,熟悉的味道將殘存的理智吞沒,她雙手抵住謝行繹的胸膛,由他哄著將口紅印一點一點含掉。

    周頌宜渾身發麻地癱倒在謝行繹懷里,他唇角的口紅印記早就被吃得干干凈凈,但也同樣被咬得發紅。

    溫柔地將周頌宜凌亂的頭發別到耳后,謝行繹安靜注視著她。

    短暫的幾秒,對上那雙水潤勾人的眼睛,謝行繹沉吟片刻,又迅速貼牢,從耳垂開始,一直親到唇側才肯罷休,“寶寶,口紅好像真的有毒!

    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謝行繹忽然覺得自己真快不省人事,馬上就要意識全無。

    “謝行繹我討厭你!”周頌宜抽回手,她捂著臉忽然有點想哭,別過頭不讓謝行繹再親,指縫里還嗚咽出一句,“你上輩子就是卸妝油。”

    好難過,早晨精心畫的妝全花了。

    第40章 Chapter40·冬禧· 在她身后……

    謝行繹果真說到做到, 周頌宜剛補完妝往外走,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等待著自己的某人。

    見周頌宜終于梳妝打扮完,他才拎起鑰匙起身, 何成濟正在門口辦公桌前打印文件, 看見走出來的兩人, 他怔住,慌忙起身跟上前詢問:“謝總,是需要出門嗎?”

    工作行程,他應該會接到通知;私人行程,他也應該提前詢問謝行繹需不需要派司機接送。

    周頌宜覺得有些丟人,她朝何成濟揮揮手,搶先一步拒絕:“不用麻煩了, 只是小事情!

    何成濟又看向謝行繹給出同樣的答案后他才沒有跟上:“好的謝總。”

    其實讓謝行繹送也是個愉快的選擇,如果非要在葉柏衍和謝行繹之間選擇一個, 那周頌宜內心還是更偏向謝行繹。

    每次和葉柏衍聊天亦或者吃飯,周頌宜都有些別扭,其實從重逢到現在, 他并未有過任何逾矩的行為,可正是因為這樣的矛盾感,才讓周頌宜覺得更加奇怪。

    原先是她主動, 現在好像完全調換了位置,葉柏衍好像變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變。

    她拉開車門扣上安全帶, 把地址發給了謝行繹。

    元貝那棟樓不算偏僻, 但也在另一個區,謝行繹開著導航把人準時送到,車子剛過拐角, 他就看見了樓下站著的男人。

    葉柏衍沒有在室內,而是立在馬路對面,靠著車門等候。他黑色轎車停在樹邊,視線略過車牌,又對上駕駛座那道身影,葉柏衍勾唇冷笑,絲毫不覺得意外。

    在周頌宜拒絕他決定邀請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謝行繹一定會陪她來。

    盛夏驕陽炙烤著大地,路兩邊的,柏油馬路冒著刺鼻的瀝青味。周頌宜甫一下車就感受到一股熱浪,從腳底灼到臉頰,她拿包擋在頭頂試圖擋住太陽。

    剛要往對面走,駕駛座的車門就同時打開,長腿邁出,謝行繹撐傘從車上下來,快步走到她身邊,將黑色傘柄塞進了她手里。

    恰逢綠燈,他才低頭叮囑幾句,周頌宜就已經要撐著傘往前走。

    遮擋物被人拿走,謝行繹抬頭望向對面,視線與葉柏衍相撞,兩人相顧無言,幾秒后,又在同時落在過馬路的那道身影上。

    等周頌宜的身影同葉柏衍消失在門后,謝行繹才深吸一口氣開車離開。

    葉柏衍接過周頌宜手中的傘,替她收好放在門邊,推開門,等周頌宜進屋他才跟著進入。

    旁邊還有設計師和施工隊在盯裝修,一樓是最后的項目,現在只需要裝個大概,具體的情況會逐步推進改動。

    為了順應Dreamlace的十二花神,元貝這棟樓只有十三層,在一眾酒店中不算太高,但規模也挺大,整個風格也很獨特,入戶處就是梨花木拱形門,古典華貴。

    酒店取名彌花集,這是周頌宜的主意,原本她還準備了幾個備選名,打算讓元貝那邊的團隊投票決定,但剛提交第一個方案,那邊就派人傳來消息,說葉柏衍希望順著她的意思就好。

    所以最終,團隊毫無意外地選擇了這個她最心儀的名字。

    葉柏衍帶著周頌宜往樓上走,目前只有二層進展比較快,至少能看出戶型:“一樓大廳會放在最后裝修,具體的情況還要過段時間看看效果。還有你之前提過的建議,想讓每層樓都有對應的花香,我們找專業團隊試驗過幾款香薰,目前看來都不太適合用在酒店,所以過段時間,我應該會請找專門的沙龍團隊設計專屬香薰。”

    他把周頌宜提的所有意見通通采納。

    雖然目前進展才堪堪過半,但至少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周頌宜滿意地在幾間未成形的房間里來回欣賞。

    兩人在三樓落地窗前停下,腳邊堆積著木材,葉柏衍忽然開口問她:“頌宜,你還記得今年第一次見面時,你問我的問題嗎?”

    周頌宜抬頭看著葉柏衍,陽光落在他頭上,叫人看不清神情。

    說來也很奇怪,她有小名,但葉柏衍似乎從來沒有叫過,無論是當時熱戀時,還是而今重逢后,他總是一本正經地去掉姓氏,熟稔又陌生。

    她曾經也抱怨過,說不像是情侶,就好像在叫同志。

    不合時宜的,周頌宜忽然想到了謝行繹,他好像也總愛叫她“頌宜”。明明一樣,但又很不同,謝行繹這樣叫她時,總能帶給她別樣的情感,從不會讓她陷入“被愛與否”這樣的命題當中。

    難言的親密感,就好像命中注定,他會不止是朋友,又或許,是謝行繹給足了安全感,讓她不再糾結這樣一個小小稱呼帶來的影響。

    神游之際,溫熱的大手撫上了她的手腕,周頌宜回過神,有些難受地皺眉,她抬頭望著葉柏衍,毫不猶豫地想從他掌心逃脫。

    陌生的眼神像尖刀刺過胸膛,血淋淋地抽出,徒留傷悲,僅僅一瞬,葉柏衍就顫抖著主動松手。

    剛打完墻的樓層暫時無法看出雛形,空氣里彌漫著水泥灰的氣溫,熱風透著窗戶縫隙爭先恐后地鉆進里屋,盛夏驕陽炙烤著城市,街道偶爾冒出幾聲車鳴。

    很熱,也很煩躁,周頌宜只想要離開。

    葉柏衍卻固執地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他不在意她是否記得,他只想告訴她正確答案。

    因此,還沒等周頌宜說什么,他就已經開口,語速更慢,也更加認真:“那天在元貝,你問我,這樣的生活是我想要的嗎,我說是,但其實,答案是否定的。”

    他是個膽小鬼,心里藏著不為人知的世界,每扇門推進去都有著不同關卡,五歲時是如何快快長大,像個男子漢一樣帶著母親離開破爛不堪的家;十五歲時為考進惠曼而拼盡全力,幻想能靠著讀書改變命運;十八歲時,他渴望能站在和她齊平的高度,不再被流言蜚語包圍。

    愿望越來越貪婪,他開始分不清許下的愿望究竟是為何,明明該為得償所愿而慶幸,卻從來沒有正確意識到,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這并不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看似早已實現的理想只會是他求娶公主的籌碼,但當他拼盡全力拿到籌碼時,公主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一個不該有他存在的世界。

    沒有人會一直等他。

    所以,公主的世界里本就不該有他的存在,公主選擇了誰,誰就擁有幸福。

    他做錯了嗎?好像做錯了。

    望著葉柏衍痛苦的神情,周頌宜明白,他似乎是被困在了自己設置的迷宮里。

    在葉柏衍設定的迷宮當中,也許有很多年前的自己,他長時間糾結于選擇的正確與否,也不管不顧出口在哪里,他想順著來路往回走,重新拉起自己的手,直到一起闖關成功,而自己,早已經找到出口。

    周頌宜告訴他,這或許能稱之為執念,但一定不會是愛。

    葉柏衍卻認真地看著她,認真地反駁她給出的結論:“如果沒有愛,我根本不會站在你面前。”

    他可能會因為成績優異保研直博,最終留校任教,也可能成為公司高管,為某個企業誓死效忠,人生的選擇有很多種,但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一條他曾經從未想過,卻無比靠近周頌宜的路。

    “雖然很抱歉也很自私,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還對你有感情!

    這樣的話,已經不能在周頌宜心里激起任何一絲波瀾,十七歲,她或許會為了這份答案而開心,但現在,這樣遲來的道歉毫無意義。

    周頌宜沒有逃避他的注視,她同樣回望過去,大方地將命定的結局提前透露給他:“無論你怎么想,我都得負責地告訴你,我們可以有很多種未來,唯獨不會是你希望的那樣。”

    可以是朋友,可以是陌生人,可以是合作伙伴,但絕對絕對不可能再次成為戀人。

    這話說得很絕情,葉柏衍笑笑,想到了京大交流會那晚,謝行繹在珀斯酒店對自己說的話,亦是如此不留情面。

    某些方面來看,她和謝行繹真的很像,骨子里都是驕傲,不會低頭,也很篤定一切。

    葉柏衍沒再與她爭辯這一話題,只是退讓一步,他又恢復了平靜的一面,叫人看不清情緒:“還是跳過這個話題吧。對了,今晚能約你吃頓飯嗎?不去餐廳,我提前準備了你愛吃的菜,去我家好了!

    周頌宜想也沒想就拒絕:“不用了,我今晚……”

    “賞個臉吧,除了你,沒人敢點評我的廚藝了!

    這樣的態度讓她根本無法拒絕,周頌宜猶豫片刻,想來也是一頓飯,最終也就沒有拒絕,她從包包里拿出手機:“我先打個電話。”

    意識到她是要打給謝行繹,葉柏衍神色一僵,又很快點頭:“好!

    周頌宜走到一邊,握著手機站在角落,電話很快被接通,她叫了聲謝行繹的名字,開門見山,“我下午要和葉柏衍一起吃頓晚飯!

    話音剛落,謝行繹冷峻的聲音就從話筒那端傳來:“在哪里吃飯?他目的不純,我想你該知道……”

    周頌宜打斷了他的話,她心里沒鬼,自然犯不著偷偷摸摸藏著什么:“他約我去家里,我想應該用不了太久!

    對面只回了一字,“嗯!

    良久沉默,周頌宜主動掛斷了電話-

    當車子駛進熟悉的小區,兩人走進了熟悉的單元樓,周頌宜才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很意外吧。”葉柏衍早就預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他拉開房門,從鞋柜里掏出一雙嶄新的女士拖鞋放在周頌宜腳邊,“當初賺到的第一筆錢就被我用來買下這套房子!

    其實剛剛在樓下時她就猜測到葉柏衍也許是為了自己才選擇住在這里,但親眼看到眼前的裝修時,她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葉柏衍真的有些執拗。

    葉柏衍低頭看著她的神情,內心抽痛:“抱歉,這樣也許會讓你害怕,但當時我真的需要除藥物以外的精神寄托。”

    他只有在回憶中不斷折磨自己才會覺得自己依然活著。

    最南邊的房間大門緊閉,是原先屬于她的房間,周頌宜深吸一口氣,不用猜都知道,里面的裝修應該也會和樓下一模一樣。

    她忽然記起了很多事情,塵封的記憶被迫重現,但他們都在刻意逃避。其實,這樣做是殘忍的,對葉柏衍而言,對她而言都是這樣。

    “其實,我本意是想先買下你隔壁那間,但有些不巧,中介和我說,很久以前就有人搶先一步買下了那里!比~柏衍他打開電視,又開了一瓶草莓汽水遞給周頌宜。

    周頌宜握著易拉罐,有些意外:“隔壁那套也這么搶手嗎?”

    隔壁那套的戶型要比東邊差一點,很少有這樣搶手的情況,之前她搬過來好多年都沒有人要買。

    葉柏衍點點頭,說了幾句后繞過這個話題:“我去做飯,你休息一會!

    這次邀請是有備而來,葉柏衍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高中時就是他下廚做飯,這么多年過去,技術也沒有生疏,桌上擺放的都是周頌宜最愛的那幾道。

    兩人吃飯沒有說話的習慣,一頓飯吃得安靜又緩慢,葉柏衍一直在觀察她的喜好有沒有變化,而周頌宜卻還在回憶下午那通電話。

    吃完晚飯,周頌宜放下筷子擦擦嘴,只想逃離這個地方:“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才七點,要不要休息一會再走。”

    她走到玄關處換鞋,又拒絕了葉柏衍讓她再坐會的邀請。

    見沒有商量余地,葉柏衍沒再說什么,只是披上外套,提出送她回家:“你沒有開車,自己一個人不安全,還是我送你吧!

    周頌宜再次拒絕:“不用,謝行繹說來接我,應該已經要到樓下了!

    找不出理由再送她,葉柏衍沉默不語,幾秒后才說:“好,注意安全,到家給我發微信!

    周頌宜輕輕點頭,沒再看他,搶先一步關上了房門,電梯依舊停留在這一層,她快步走進轎廂,猶豫片刻,還是按了樓下一層的數字。

    電梯門開,高跟鞋落在地面發出清脆聲響,聲控燈亮起,公寓樓道每日都有人準時打掃,絲毫看不出歲月痕跡,瓷磚反射出月白色的光輝,瞇眼還能看清倒影。

    其實,謝行繹根本沒有在樓下,也沒有說要來接自己。

    剛才在電話里,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討人厭,明明誰都沒有做錯,但她就是不喜歡這樣冷淡又高傲的謝行繹。

    一點也不喜歡。

    周頌宜想,如果是自己,碰到類似的情況,應該也會不開心,周頌宜沉默著,難得為他思考一回。

    她還在賭氣,又不想要這么早回家,沒有交通工具,她還需要等司機來接自己。

    還好樓下還有一間空房,大不了在那睡一晚就好,總歸每周都有阿姨打掃衛生。不過,這間房子的門鎖是指紋還是密碼,周頌宜也不太記得。

    思緒又開始飄飛,她拿出手機,想看一眼謝行繹有沒有給自己發消息。

    低頭走過電梯房,剛要拐彎,熟悉的嗓音就從身后響起,好像從天而降,在空蕩蕩的樓電梯房飄蕩:“周頌宜,為什么不回我微信!

    一瞬間有些恍惚,甚至懷疑是不是幻聽。

    回頭,謝行繹雙手插兜立在墻邊,就這樣定定看著她,眼神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深沉,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是聲控燈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應該是很久了。

    奇怪的感覺啃噬著內心,腦海中云里霧里的答案忽然變得明朗,飄忽的一顆心被人重新托起,周頌宜試探性地望了望他身后那間屋子,依舊沒有開口。

    她想問,他是不是那名神秘買家。

    謝行繹愣住片刻,又很快恢復如常,他抿著唇,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鼻頭一酸,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明明應該開心他主動來接自己,但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周頌宜委屈地撇嘴,搶先一步開口:“那你為什么不主動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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