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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靈劍

    徐枕風的劍招自帶劍氣,造成的傷口也比較難愈合。

    但這對體修來說,并不是什么問題,只要用靈力就能修復傷口。

    只不過吧……

    祝雪嵐再度拿著傷藥走到了釋明心身邊:“大師,來上藥了。”

    僧人聽話地遞過了手。

    祝雪嵐低著頭看著僧人手掌上那一道猙獰的傷痕,也是沒忍住皺了眉,她抬手輕輕碰了一下。

    這都兩天了,他手上這傷口一點都不見好。

    劍修果然是殺傷力極大的修士,這修習無情道的更甚,根本不念舊情,給他們大師打成這樣。

    不過,她要的就是不念舊情。

    被徐枕風拒絕之后,祝雪嵐就一直在想該怎么給徐枕風做思想工作,但周圍人太多,她也不太好去找他詳談,就一直擱置著。

    祝雪嵐盤算了一下,感覺再走一天他們就該出山了,再不行動就遲了。

    想到這,祝雪嵐又把傷藥放回了儲物袋里,抬眸看向了走在最前面的銀發青年,正想走向前去跟他搭話,就看到前面飛下來幾個人。

    聽完他們說的,祝雪嵐才知道是什么情況。

    來者是仙盟內部的修士,說折羅漫山底下封印著一具煉虛級妖修的尸身,目前封印有些松動,妖氣外溢,才造成山中妖獸暴動,目前仙盟已經安排陣修來修復封印,至少需要十日,讓他們先不要從此通行。

    十日對于修士來說,那簡直是彈指一瞬,自然沒人有意見。

    祝雪嵐對此是喜聞樂見,她正愁沒什么機會再和徐枕風接觸呢,這時間不就又來了?

    但很快,祝雪嵐就發現自己高興早了。

    她只看到徐枕風直接甩出一劍,在一側的山壁上開辟出了個洞穴,甩下一句“有事傳音”,緊接著人就消失在了洞里,看起來是要靜修十日的樣子。

    看著祝雪嵐詫異的樣子,宋睿貼心地說道:“要在此等待十日,師妹也可尋一處喜歡的地方修行。”

    祝雪嵐沒法,也只能有樣學樣,也在山上開了個洞,不過她還是用了點小心機,她的臨時洞府就挨著徐枕風的。

    釋明心跟著祝雪嵐一同進了山洞,其他人也沒覺得有什么奇怪的,畢竟這兩天接觸下來,也能看出祝雪嵐和明心大師關系很好,共享一個洞府也正常。

    更別說現在妖獸暴動,呆在一起還能有個照應。

    宋睿只是有點羨慕地看了一眼僧人的背影,就也踩著飛劍跟著其他同門身后往上飛了,和徐師兄不一樣,他的修為已經夠了,只差心境就能突破了,目前重要的倒不是練劍,而是靜修感悟劍意,他們可不行,還得找個平坦開闊的地方來練劍。

    祝雪嵐施了個清風術,將剛開辟山洞造成的灰塵和山石都吹了出去,然后就把自己的煉丹爐拿出來了。

    閑著也是閑著,也沒人可以雙修,還不如煉丹。

    祝雪嵐翻了翻自己的儲物袋,結果又在那一堆材料里看到了自己在天蒼城買的那幾樣煉制固陽丹的藥草。

    就是還差一味主材料,鹿血。

    雖然丹方沒有規定要什么鹿血,但鹿血的品質直接影響整個丹藥的品質,要想對一個金丹期的體修起效果,四階妖獸赤心鹿是最好的選擇。

    祝雪嵐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那些書籍,赤心鹿一般于夜晚出沒,喜食一種名為天冬草的靈植,這種靈植外形有點像蘆葦,一般生長在結冰的寒潭之中。

    等到晚上她倒是可以去周邊搜尋一下,甚至可以用這個理由打擾一下徐枕風,讓他陪她去,這就是一箭雙雕,她簡直是個天才。

    祝雪嵐思考完畢,就開始專注地煉丹了-

    煉丹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眨眼天已經黑了。

    眼看著丹爐里面丹藥已經成型,不再需要人盯著了,祝雪嵐這才松了口氣,伸了個懶腰,從柔軟的坐墊上起了身。

    正在打坐修煉的僧人一下子睜開了眼,望向了她:“怎么了?”

    祝雪嵐重新綰了一下頭發:“我需要出去尋一味材料。”

    釋明心立刻接道:“我陪你一起尋。”

    這可不成,和他一起去,她還怎么找徐枕風陪她一起呢?

    祝雪嵐瞄了一眼還在燒的丹爐,立刻一本正經地看著釋明心:“這可不成,大師我這一爐丹藥還得你幫忙照看一下。”

    釋明心也看向了丹爐頓了頓,才接著說:“可夜晚比較危險,你一個人獨行要是遇到妖獸,要不然等你這爐丹藥成了,我們再去。”

    釋明心本以為他這樣說,祝雪嵐就會打消一個人去找材料的想法,卻不曾想到女修只是對著他點了點頭,笑瞇瞇地說道:“大師說的有理,那我找徐師兄陪我一同就好。”

    僧人徹底愣住了,一種莫名的緊迫感涌上了心頭,他連忙又勸道:“徐道友突破在即,正在靜修,打擾他不太好。”

    “這樣嗎?”祝雪嵐聽到這話,也覺得有道理,“那還是……”

    祝雪嵐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了樹木倒地的聲音。

    她連忙往外走,準備看一下是什么情況,結果剛把頭探出去,就看到了是徐枕風正在練劍。

    銀發青年抬起了頭,鎮靜地看著她解釋:“徐某一時失手,動靜大了些,是打擾到道友了嗎?”

    “沒有。”祝雪嵐先是下意識搖了下頭,隨即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枕風師兄,既然你不在靜修,那你現在能陪我去獵一只妖獸嗎?”

    釋明心也走了出來,他望向了山崖底下的徐枕風,正想著這位冷心冷肺的劍修一向怕麻煩,肯定會拒絕祝雪嵐,卻不曾想看到劍修直接點了頭。

    “可。”他的語氣很冷淡。

    祝雪嵐卻沒受到影響,她開開心心地轉頭看向了身側的僧人:“徐師兄愿意陪同,大師你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釋明心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去阻止,等他回過神來,祝雪嵐已經又拿出了她的天樞傘,往下跳了。

    望著男女遠去的身影,僧人的眉毛逐漸擰起,眼里纏了幾縷愁苦-

    劍修很高冷,一言不發。

    不知道的還以為旁邊走的是座冰雕呢。

    祝雪嵐一向話比較密,但這種跟人半生不熟的情況下,她也不知道能聊什么話題,修仙連問吃啥都問不了好吧,她久違地感到了有點尷尬。

    人在尷尬的時候,一向比較忙碌,祝雪嵐只能東看看西看看,試圖從一望無垠的雪地里找到天冬草的蛛絲馬跡。

    祝雪嵐不知道的是,劍修雖目視前方,但正在用神識細細審視她。

    徐枕風覺得很奇怪,他不懂為什么釋明心會如此在意一個女修。

    在他的印象中,釋明心修的佛道其實和他的無情道比較類似,都是強調克制感情和專注自身的道路,所以當他產生疑慮的時候,其實是想找這位專注于佛道的佛子探討一下的。

    究竟何為無情道?真的專注于劍術,不對所有人動情就算無情了嗎?那佛修明明對眾生都有情,但就能說他走的有情道嗎?

    他悟不到,想不透,所以一直無法進階。

    本以為南凌一行,能讓他找到突破的契機,卻不曾想,他的指路明燈也暗掉了。

    徐枕風原先也只是懷疑,但剛才看到佛修眼中的緊張不安,以及在他答應女修后露出的滿面愁容,他瞬間了然。

    原來,一切的源頭在這位合歡宗女修身上。

    無欲無求的僧人對她動了情,自然無法再將視線專注地放在佛祖身上。

    但……這又是為什么呢?是美色惑人嗎?連如此虔誠的佛修都會動情,那他真的能做到“無情”嗎?

    徐枕風那顆堅定的心在這個瞬間動搖了。

    “找到了!”

    祝雪嵐興奮地轉頭看向了徐枕風,卻意外發現某個劍修竟然在走神,半天都沒反應。

    她大膽地伸出手拽了拽劍修的衣袖,小聲詢問:“枕風師兄?”

    徐枕風一回神就與那雙剪水眸撞上了,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他自己的倒影,那是一張格外陌生的面孔。

    他竟也會有如此迷茫的時候。

    徐枕風突然有些畏懼了。

    祝雪嵐只看到劍修退后了一大步,他的衣袖一下子從她的手中掙脫了出去,他面若冰霜地看著她,語氣也是格外冰冷:“不要隨意觸碰我。”

    他剛說完,本以為女修會惱羞成怒,沒想到卻只看到面前的女修眼里浮現了一抹張皇失措,隨之而來竟然是歉意。

    “徐師兄,對不起。”祝雪嵐回過神就火速道歉了。

    她深刻懷疑眼前的劍修有什么童年陰影,要不然也不至于只是被她拉了一下衣袖,反應就這么大。

    “……”

    徐枕風看著女修投來的關切眼神,一時也是語塞,好半天才狼狽地移開了視線,低聲說道:“你剛才說什么?”

    祝雪嵐也沒把徐枕風的異常往心里去,坦然自若地接著說:“我說找到有天冬草的寒潭了,我們可以蹲守一下,沒準就能蹲到赤心鹿。”

    “嗯。”劍修率先朝著寒潭走去了。

    祝雪嵐也趕緊跟上了他的步伐-

    有一個金丹期劍修給她當打手,那拿下赤心鹿簡直是小菜一碟。

    眼前的鹿尸通身都是白色的,身上只有一塊圓形的紅色圖案,這是它心臟所在的位置,所以才叫赤心鹿。

    因為祝雪嵐再三囑咐過,不要損壞妖獸的心臟,也不要斬首,所以徐枕風只是用劍戳穿了鹿的眼睛,讓它斃命。

    祝雪嵐蹲下了身,從包里掏出了一把小刀,正準備給鹿取個血,結果拿刀割了半天,都戳不破鹿皮,她只能又掏出了她身上品質最高的近戰武器,結果……

    這鹿皮是格外厚實,天樞傘也不成。

    祝雪嵐只能抬起了頭,把視線投在了一旁劍修身上,小心翼翼地問道:“枕風師兄,你能不能借我一把兵器?靈器級別的就行,這鹿血要盡快取出來,要不然藥效不好了。”

    她也不指望借劍修的本命靈劍,通過譚蕓香她就很能看透劍修的本質了,那都不是劍,那是她的親親老婆。

    但祝雪嵐沒想到,徐枕風聽完她的話,就把他的劍拔出了劍鞘遞給了她。

    祝雪嵐看著眼前這柄散發著陣陣寒意的靈劍,身體都顫了一下,連忙抬起了頭:“等等,徐師兄,你沒別的武器了嗎?”

    這就把本命靈劍給她了?!

    徐枕風本來就覺得自己遞劍遞得有點莫名其妙了,眼下竟生出了一絲惱意,冷冰冰地說道:“引霜不喜我用別的兵器。”

    祝雪嵐哽了一下,接過了劍,訥訥說道:“……那你這劍還挺有脾氣。”

    祝雪嵐沒想到,等她說完這句話,本來乖乖待在她手里的劍竟然開始不滿地掙扎了起來。

    這可把祝雪嵐嚇得夠嗆,現在可只有這把劍能取血了,要是它不讓她用,她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連忙又把另外一只手放到了劍身上,溫柔地輕拍了幾下安撫道:“我錯了,你最乖了。”

    引霜劍的掙扎瞬間就輕了。

    祝雪嵐再接再厲,聲音甜得像是含了蜜糖:“寶,別鬧了好嗎?讓姐姐用一下就好。”

    這下引霜劍是徹底安分了,一動不動地躺在她的手里,一副任她取用的樣子。

    這劍倒是比男人好哄。

    祝雪嵐連忙就拿著劍開始給鹿取血剖心,連鹿皮和鹿肉她也沒浪費,通通收拾好了塞進了儲物袋。

    等飛速做完這一切,祝雪嵐才又馬不停蹄地從包里拿了一塊手帕,從寒潭里沾了些冰水開始給靈劍擦拭。

    靈劍乖乖地躺在她手里,甚至還主動翻了個面,一看就是很滿意她的服務。

    等到她準備把劍還給徐枕風的時候,這劍還賴在她手里不肯走。

    祝雪嵐忍俊不禁地看著徐枕風,打趣道:“怎么辦師兄,你的劍比起你來,好像更喜歡我?”

    徐枕風自己都沒想到,他的劍竟然完全不抗拒祝雪嵐,甚至還很喜歡她。

    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信號。

    徐枕風望著自己的本命靈劍,面色更冷了,語氣不自覺帶了幾分警告:“引霜。”

    靈劍這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劍修手中。

    劍修毫不猶豫地把劍扔回了劍鞘之中,轉身就往前走,連一絲多余的眼神都不分給她。

    祝雪嵐無奈地看著徐枕風不近人情的背影,心中直發愁。

    本以為能單獨相處,她能和這位高冷的劍修有點進展,沒想到對方避她如蛇蝎,完全不給她機會。

    連他的劍都比他的人熱情,果然想讓他給她當道侶還是勉強了一些,她還得努力啊。

    只是,祝雪嵐不知道的是……

    本命靈劍與劍主是心意相通的。

    第52章 失約

    徐枕風走得很快,但走著走著,發現祝雪嵐掉到很遠了。

    他又不自覺地慢下了步伐。

    祝雪嵐見此,又快步向前,走到了徐枕風身側,試探著開口。

    “枕風師兄。”

    “嗯?”

    還行,還會回話就可以。

    祝雪嵐想了想歪過了頭,問道:“師兄回去之后還要閉關靜修嗎?”

    徐枕風不知祝雪嵐問這是想要做什么,斟酌了一下只是回道:“看情況。”

    “那我明天可以找你對練嗎?”說完,祝雪嵐又連忙補充道:“我覺得師兄的劍法很厲害,想要領教一下。”

    又是一石二鳥!

    既可以提升戰力,又可以和人培養感情。

    徐枕風側過了頭,望向了女修的臉,只看到她的眼睛里滿懷期待,嘴角還帶著開朗的笑,讓人不忍拒絕。

    徐枕風又淡然地轉了回去。

    正當祝雪嵐以為這是拒絕的意思,她又聽到青年清冷的聲音。

    “戌時一刻,過時不候。”

    祝雪嵐高興地應道:“好,那就在東邊那片空地見~”-

    釋明心感覺度日如年。

    修士很難能感覺到時間的流逝,有時候只是心有感悟,睜眼閉眼就過去數天,高階修士的修煉更是論年算。

    可在這三個時辰,釋明心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難挨。

    哪怕誦讀經文,心也完全靜不下來。

    只要一閉眼,就能看到祝雪嵐和徐枕風并肩而立的背影。

    她是不是也會像對他那樣對徐枕風?與他說話,對他笑,堅持不懈地問他愿不愿意同她雙修。

    應當是會的,她之前就問過徐枕風,愿不愿意當她的道侶。

    雖然徐枕風拒絕了,但萬一他又回心轉意了呢?畢竟祝雪嵐那般好,他會對她動心也理所應當。

    如果他完全沒有心思,為什么又會答應祝雪嵐陪她去尋材料呢?他怎么不知道徐枕風是這種熱于助人的性子。

    他們聊了什么,之間又發生了什么,她會不會就不回來了?

    釋明心越想心越亂,就算拿著木魚敲擊,也沒法流暢地念誦經文了。

    他抬眼望向了外面。

    如果不是祝雪嵐走之前叮囑他要看著丹爐,他估計現在應該就去尋人了。

    所幸,人最終還是回來了。

    看到紅衣女子踏著傘出現在山洞口,釋明心的心中可算是松了口氣。

    祝雪嵐收起了傘,看著僧人老實坐在丹爐旁邊,面容嚴肅,手里還捏了個木魚敲啊敲的,也覺得有點有趣。

    “大師,之前怎么都沒見你敲木魚?”

    釋明心將木魚收了起來,溫聲解釋:“有些吵鬧,怕吵到你。”

    “有嗎?”祝雪嵐回憶了一下剛才聽到的聲音,“還挺有規律的,聽著挺催眠,不說這個了,我看看爐里的丹怎么樣了……”

    “哦,可以熄火裝瓶了,大師你讓讓。”

    祝雪嵐立刻開啟了丹爐,將成丹裝進了藥瓶,又放回了儲物袋里,然后又從包里掏出了固陽丹的材料,開始依照順序投放進丹爐進行處理。

    釋明心看著祝雪嵐忙忙碌碌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本來焦躁不安的心瞬間就安定了下來。

    因為這一刻的安定,之前等待的苦好像又不算什么了。

    和其他修煉丹藥比起來,固陽丹就簡單多了,畢竟這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壯陽丹藥,一般修士壓根用不到。

    這還是之前她和某個修士交換丹方的時候,他順帶送給她的,說什么合歡宗修士還是得備一點,要不然碰上不行的,修煉都沒法修。

    她當時對此嗤之以鼻,尋思著她怎么會看上不行的男修呢?真要不行,她不會再換個行的嗎?

    嘖,沒想到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還真給她用上了。

    祝雪嵐無奈搖頭,抬手熟練地開始處理材料,專心致志地又開始煉丹。

    到了次日正午,在陽氣最足的時候,這爐固陽丹就出爐了。

    祝雪嵐將丹藥取出,拿出瓷瓶給它裝好了,才連瓶帶藥地遞給了釋明心。

    “這是?”釋明心的眼里滿是茫然。

    祝雪嵐抬手打了個哈欠,才慢悠悠地說道:“給你的,補充陽氣的丹藥,每天吃一顆就成。”

    連著煉了兩爐丹藥,她精神有點疲憊,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釋明心看著手中的瓶子心情很是復雜,既驚又喜,他倒是知道祝雪嵐昨夜去找材料就是為了煉制這個丹藥,但是他沒想到這個丹藥是為他煉制的。

    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僧人只是鄭重地捧著藥瓶點了點頭。

    “知曉了,我一定好好服用。”

    “那就行。”祝雪嵐又把她的床拿出來了,倒在了床上,側著臉看釋明心:“大師,我先休息一會,麻煩你快到戌時的時候把我喊起來。”

    “好。”僧人的眼神格外溫柔,“你睡吧。”

    聽到僧人的應答,祝雪嵐就放心地閉上了眼。

    這下,她必然能準時赴約-

    很熱,渾身都在出汗。

    那種因情潮涌來而造成的潮濕粘膩又再度出現了。

    祝雪嵐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大腿下意識夾著被子來回摩擦,仿佛這樣就能從被面上汲取一點涼爽。

    “雪嵐。”

    “祝雪嵐。”

    祝雪嵐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僧人滿含擔憂的眼。

    “雪嵐,你怎么了?”

    此時,男人略顯低沉的聲音聽在祝雪嵐耳朵里也是和天籟沒區別了。

    她現在眼里只能看到僧人張張合合的薄唇,他說什么她一點也沒聽清。

    很口渴,好想貼上去。

    祝雪嵐直接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瓣,唇上傳來的刺痛一下子讓她整個人都清醒了些,昏沉的大腦也開始運轉。

    估計是合歡蠱又發作了,可能是上次她沒有與人真正交合,沒有得到元陽,所以合歡蠱蘇醒得比較快,且這次的癥狀比上次更嚴重。

    都不用人碰,她都感覺自己壓著的裙子已經隱隱被濡濕了。

    真是要老命了。

    祝雪嵐都失語了,偏偏是這時候……

    比起解決生理需求,祝雪嵐想到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和徐枕風約好了對戰,如果不能去的話,她得跟他說一下。

    偏偏忘記交換神識印記了,連發傳音符給他都不成。

    “我沒事。”祝雪嵐掙扎著坐了起來,焦急地看著釋明心:“只是合歡蠱又發作了,明心大師,現在是什么時刻了?”

    說完,她就開始運轉《滋陰心經》,試圖壓制一下合歡蠱,這估計只能壓制一柱香時間,之后可能還會被蠱蟲反噬,但祝雪嵐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她得趁這個時間去和徐枕風解釋一下,倒不是怕別的,單純只是她不喜歡讓人等。

    “合歡蠱……”釋明心愣了愣,才又接道:“現在已經酉時七刻了。”

    聽到時間,祝雪嵐瞬間感覺很頭疼,這距離戌時沒多久了,她得立馬去約好的地點找人。

    想到這,祝雪嵐就側過了身,讓雙腳落地,急匆匆套上了靴子,起身準備要往外走。

    可剛走了一步,祝雪嵐就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了。

    她詫異地轉頭,只看到釋明心正蹙眉望著她。

    “明心大師,怎么了?”

    僧人的表情是異常的嚴肅,他認真地對她問:“你現在要去哪里?”

    祝雪嵐雖然覺得有點莫名奇妙,但還是如實回答:“……去找徐師兄。”

    雖然已經預感到她會這樣回答,但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釋明心依舊覺得自己的心尖仿佛在滴血。

    她想找徐枕風替她解毒。

    祝雪嵐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僧人,也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他的眼里的情緒看起來實在是太悲傷了。

    是一種說不上來的絕望和破碎感。

    祝雪嵐頓了頓,猶疑著開口:“大師,你怎么了?”

    “沒什么。”

    釋明心垂下了眼,他想松開手,可是怎么都無法將指尖從祝雪嵐的手腕上抬起。

    可是,為什么不能是他?

    他的腦海中莫名就冒出了這句話,然后這句話就一直在腦中回蕩著。

    釋明心孤注一擲地又抬起了頭,直直地望著祝雪嵐的眼睛:“解毒的話,我也能幫你。”

    祝雪嵐聽到這句話,才知道釋明心是誤會了。

    釋明心又深深地出了一口氣,才顫著聲說道:“所以,現在別找他好嗎?”

    佛言,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①

    佛說一切都是虛假的,可是哪怕只是片刻的虛假,他也想擁有。

    求不得,他也偏要求。

    僧人的眼睛如同山澗里的溪流,清澈明亮,一眼就能看透。

    他將自己徹底剖開了,擺在了她面前,只是為了挽留她。

    祝雪嵐靜靜地看著釋明心的眼睛好一會,才嘆了一口氣。

    “可是,你的功法和修為……”

    釋明心決然地回答:“我不在乎。”

    人都這樣說了,她還能說什么呢?

    “罷了。”祝雪嵐又往前走了一步,抬起了另一手放到了僧人臉上,捧著他的臉,將唇湊到了他的唇邊。

    壓抑的蠱毒瞬間洶涌而來,讓人變得意亂情迷。

    佛修身上總是帶著淺淺的檀香,明明聞著是很莊重嚴肅的味道,但在這種時刻,聞著就有一股莫名的禁忌感。

    舌尖輕而易舉地敲開了僧人的齒關,明明她是想逗弄對方,卻不曾想,更像是送羊入虎口。

    他無師自通地吮吸著她的舌尖,非常自然地與她糾纏在一起,光明正大地越過界,舌尖深深撩過她的上顎,帶來了陣陣酥麻,細微的電流自下而上一下下竄過她的身體,整個人瞬間軟得不成樣子。

    釋明心一把將人打橫抱起,輕輕放到了床榻上。

    指尖放在了那道松散的衣帶上-

    瑟瑟寒風,天空中又落起了雪。

    徐枕風闔著眼倚著一棵樹,終于沒了耐心,睜開了眼睛。

    約好的是戌時一刻,現在已經戌時三刻了,人應當是不會來了。

    掛在腰側的引霜劍發出了“嗡嗡”聲。

    徐枕風低下了頭看了眼自己的靈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女修昨日露出的燦爛笑顏依稀還在眼前。

    不知道為什么,徐枕風總覺得祝雪嵐并不是會無故失約的人。

    沒準她是碰上厲害的妖獸了?

    倒不是他在意她的死活,只是她是明光道君的弟子,要是在他身邊出事,他也不好跟道君交代。

    還是先回去看看人還在不在山洞里。

    想到這,徐枕風立刻就踩上了飛劍,朝著山崖的方向飛去。

    御劍飛行,回去只是一瞬的功夫。

    但是越靠近崖壁,徐枕風的表情就變得越不解。

    修士的耳力極佳,哪怕山崖上此刻風雪交加,他還是敏銳地從獵獵風聲里察覺到了祝雪嵐的聲音。

    她的聲音與往日大不相同,又嬌又媚,還帶著一絲奇異的沙啞,話說得斷斷續續,語調似哭又似像笑,聽著像是很歡愉又像是很痛苦。

    他的神識下意識就追著她聲音傳來的地方探去了。

    第53章 心魔

    山洞里的畫面一瞬間就在徐枕風的腦海里鋪開。

    地上的紅衣和黑袍交疊在一起,而床榻上的身影也重合在一起。

    床上的女子不著寸縷,整個人像是剛從水中打撈出來的一樣,發絲凌亂地散落,不少打濕的發絲都貼在了身上,就像是白紙上沾染了墨痕,可這并不能遮掩什么。

    徐枕風一眼就望見了,她身體起伏之處那幾道格外鮮明的紅。痕,長短不一是手指的形狀,光看著這些痕跡就能讓人想象到那細膩綿軟的脂肉是怎么從指縫間擠出。

    不知道是僧人沒有憐香惜玉,力度過大造成的,還是女子的肌膚過于細膩,只是輕捏就能留痕。

    再往上,她的眼眸中沁著瑩瑩水色,眼尾和雙頰都泛著紅,似被灼灼其華的桃花染上了色,媚而不妖,艷而不俗。

    如果只是這般姝麗之色被他窺見也就罷了,更讓徐枕風心驚的是——

    他看到了那位圣潔的佛子此刻卻將身子俯得低低的,女子的雙足就這樣分掛在他的肩膀上,腳趾蜷縮著,搖搖欲墜。

    僧人的面容上卻看不出一絲情。欲,滿滿都是虔誠,光瞧著神情和平日里跪在佛像邊上清修時露出的沒什么區別。

    但他的臉卻緊緊地貼著一處,濃密的眼睫微垂著,遮住了那雙滿含憐憫的眼,高挺的鼻子抵在了軟。肉上,薄唇微分,舌尖直直陷落了下去,刮過縫隙,如同許久沒見葷腥的惡犬,想將白骨上的每一絲肉渣都舔舐干凈。

    喉頭滾動,汗水從脖頸沿著脊背往下滑落。

    徐枕風皺起了眉,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僧人的修為會倒退了,佛修不是不能找女修雙修,但眼前發生的就不是單純雙修該做的事情。

    身為一個佛修能為女子做到這種程度,顯然便是動了真情,他不倒退誰倒退。

    整這樣想著,徐枕風就發現自己的神識被另一道神識撞了一下。

    眼前瞬間黑了。

    他的窺視被釋明心發現了。

    照理來說,他是應該感到心虛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徐枕風現在只感覺到了一種分外陌生的情緒。

    這也許就是“氣憤”。

    但徐枕風不懂自己在氣什么,大概是氣自己也有被人失約的那天。

    還是因為這種事。

    他氣得拂袖離開,然而離開之前,還沒忘記給這對肆意妄為的野鴛鴦扔了個隔音陣-

    徐枕風開始練劍。

    從三歲起,他每日必定會練至少三個時辰的劍,在最癡狂的時候,他甚至能不眠不休地練數天。

    往日的經驗是,只要練劍他就能做到心無旁騖,心如止水。

    但不知道為什么,今日的劍他怎么揮都覺得差點意思。

    終歸是心浮氣躁。

    徐枕風索性將劍歸了劍鞘,又往前走。

    不過多時,他便看到了那個祝雪嵐發現的寒潭。

    銀發青年站在寒潭邊上望了一會,便向前走去,縱身躍入了水面,他的身體逐漸沉到了水底。

    徐枕風刻意封閉了自己的靈力,只為了更好感受折羅漫山這終年不化的冰雪所帶來的寒意,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劍修閉上了眼,開始運轉吐納功法,讓整個人進入修煉狀態。

    他突然步入了一種很玄妙的狀態。

    徐枕風猛然睜開了眼,卻發現自己并不在那個寒潭里。

    紗帳翻飛,香氣撲鼻。

    他竟代替了僧人,此刻跪坐在了祝雪嵐的身前。

    他低下了頭,與女修那雙滿含情。欲的迷蒙雙眸對了個正著。

    只看見她紅著臉,含羞帶怯地望著他:“枕風師兄,你怎么不繼續了?”

    她一邊說,一邊抬起了腳,圓潤的腳趾輕點在他的腿上,又慢慢地往上滑,最后輕輕踩在了一處,又重重碾了碾。

    徐枕風整個人都僵了一下,他立刻抬手扣住了祝雪嵐的腳腕,但一瞬間,他又被那種柔滑的觸感驚到,立刻又松了手。

    “枕風師兄,雪嵐好難受。”

    她又抬手,纖細的手指逐漸下移,從那些曖。昧的紅痕上撫過,似是引導著他去凝視那塊禁忌之地。

    徐枕風的喉頭下意識就滾動了兩下,連背后都滲出了汗,正沿著脊背的弧度一點點往下滑落。

    仍誰都能看出他的掙扎。

    只是最終,他還是閉上了眼,往后退了一步。

    他竟生了心魔。

    “引霜。”

    銀發青年抬起了右手,一把銀劍瞬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劍光閃過,眼前的畫面如同破碎的鏡子,一片片飛散開。

    寒潭中的劍修再度睜開了眼。

    他松開了手中的劍,又抬起手按上了自己心臟所在的地方。

    心跳得比往日快許多。

    有心魔不可怕,可怕的是,剛才他竟然明知道是心魔,還想聽從“她”的話-

    祝雪嵐這一覺睡得很久。

    畢竟,她是真的精疲力盡了。

    釋明心本就開了葷,食髓知味,折騰她起來根本不帶停的,可她竟然還給他吃什么固陽丹。

    藥效很好,下次別了。

    別說她,連蠱蟲都要吃撐了,估計很長一段時間是醒不過來了。

    過程激烈到她壓根就想不起來用功法,還好合歡蠱還能從元陽里提取靈力反哺她,這么辛苦也不算沒收獲,雖然不至于憑此升到筑基后期,但也已經比正常修煉快多了。

    感受了一下丹田里充盈的靈力,祝雪嵐才依依不舍地睜開了眼。

    剛睜開眼,就看到了僧人在她身側盤膝而坐。

    好險,他的修為還是在金丹后期,沒掉下來,這樣她就放心了。

    “醒了?”釋明心睜開了眼,“你感覺如何?”

    “挺好的。”祝雪嵐坐起了身,露出了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托大師的福,一切都好。”

    僧人松了口氣:“那便好。”

    祝雪嵐見此,又猶豫了一瞬,繼而才開了口:“對了,明心大師,我有事情和你說。”

    “何事?”

    釋明心不解地抬眸,只看到女修望著他,神色格外認真。

    “你知道我是合歡宗的修士吧。”

    “知道。”

    祝雪嵐聽到才放心地接著說:“所以,我需要找道侶雙修這事,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其實這內容在剛認識釋明心的時候,她就和他說過了,不過她不知道這位僧人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聽到這句話,釋明心突然心有所感,連呼吸都凝滯了一下,好一會才點了頭,有些狼狽地挪開眼:“也知道。”

    說完,他又頓了頓,抬眼正視女修:“我愿意陪你雙修,為何……你沒有想讓我當你的道侶?”

    祝雪嵐眨了下眼睛,不解地回道:“我之前是想的啊,是大師你一直不愿意,后來雖然你愿意了,但你這修為不是因我倒退了,這我哪還能找你當道侶。”

    釋明心沉默了,心中一時悲喜交加。

    喜的是祝雪嵐考慮過他,悲的是功法問題不是能立刻解決的事情。

    好一會,他才又鼓足了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我解決了功法的弊端,你還會考慮我嗎?”

    祝雪嵐完全沒有猶豫地搖了頭,隨后認真地說道:“這我沒法跟你保證。”

    見釋明心滿臉失落,她又開口:“大師,你熟讀佛法,應當知道事物并不是永恒不變的,當下的我并不能替未來的我做決定。”

    祝雪嵐笑得燦爛:“如果之后你又見到我,不妨那時候再問問她愿不愿意。”

    釋明心愣了許久才點了頭,唇角也帶上了釋然的笑意:“好,我明白了。”

    “那我便最后送你一程,等到你安全抵達金砂城,我再回寺。”

    祝雪嵐眨了眨眼:“可大師,你之前不是和我說,你是‘恰巧’要去金砂城尋人嗎?”

    釋明心愕然:“……”

    祝雪嵐笑瞇瞇地望著僧人,調侃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原來是假的呀。”

    僧人嘆了口氣,無奈地笑了。

    祝雪嵐也笑了,不過她松快了沒多久,就又想起了一件事。

    她放了徐枕風的鴿子,還沒跟他解釋。

    想到這,祝雪嵐連忙又問道:“大師,我睡了多久?在我睡著的時候,徐師兄有沒有來找過我?”

    聽到徐枕風的名字,釋明心嘴角的笑意就淡了。

    “你已經睡了兩天了,徐道友在那一天來過,但很快走了,也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你們是……約好了什么事情嗎?”

    釋明心終于想通了,應當是他誤會了,祝雪嵐那天并不是想找徐枕風解毒,而是應當和他約了時間,要不然徐枕風也不會出現在洞府外,還出格地將神識往里探。

    聽到這個,祝雪嵐滿臉絕望,嘆了口氣:“是啊,我約他對練來著,他好不容易答應了,結果我還失約……他肯定很生氣。”

    “不會的。”釋明心溫聲安慰道,“徐道友修習的是無情道,平日里情緒起伏不大,應當不會生氣。”

    “不會生氣?真的嗎?”

    釋明心點了點頭:“你去找他解釋一下吧,失約也并非你所愿,只是身中蠱毒,事出有因,他應該不會怪罪你。”

    “行,那我去找一下他。”

    祝雪嵐立刻起了身,往外跑。

    但出乎祝雪嵐的意料,不僅隔壁的石洞里壓根沒有人,連山崖他之前練劍的地方也沒人。

    祝雪嵐只能踏著傘往上飛,準備去找宋睿問一下,他這徐師兄還有可能去哪里。

    宋睿一行人倒是還沒挪地方。

    “雪嵐師妹!你怎么過來了?”

    宋睿本來還在打坐調息,一看到祝雪嵐來了,立刻站起了身,迎了過去。

    “我找徐師兄有點事,但是他不在洞府內,我又不能給他發傳音,所以來找你問問,他去哪了?”

    宋睿怔了一下,抬手撓了撓頭:“徐師兄的去向啊,我也不知道,他兩天前傳音給我們,說他臨時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不能同我們一道去萬心劍閣,讓我們路通了就走,不用管他,他到時自會趕到。”

    兩天前?那不就是她放了他鴿子之后嗎……

    祝雪嵐隱隱覺得,這應該不是巧合。

    這人是真的沒生氣嗎?

    第54章 無情道

    祝雪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選擇讓人幫自己傳音道歉。

    她只是開口問道:“萬心劍閣離金砂城遠嗎?”

    宋睿毫不猶豫地回道:“不遠,御劍飛行一日就到了。”

    祝雪嵐心中盤算了一下,南凌丹會還有八個多月才開始,她完全可以先跟宋睿他們去萬心劍閣一趟,不管要不要接著追徐枕風,這失約的緣由還是得跟他解釋一下。

    再說,多看看修士打架也對她有益處。

    祝雪嵐很快就做好了決定,又看向了宋睿:“宋師兄,我能跟你們一起去萬心劍閣嗎?”

    “你又不是劍修,你去萬心劍閣干嘛?”

    祝雪嵐撇過頭,發現是周世乘問的。

    “去參觀一下不行嗎?”

    周世乘噎了一下,才沒好氣地嘟囔:“我看參觀是假,惦記我們大師兄才是真。”

    “惦記了又怎么樣?”祝雪嵐對自己的目的性從來不遮掩,理直氣壯地說道:“他人長得好看,修為還高,情緒穩定,像你這樣的我就不惦記。”

    周世乘差點氣暈:“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像我這樣的?”

    祝雪嵐很無辜:“難道你覺得你比你徐師兄要好?”

    “這……”周世乘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幸災樂禍地說道:“我是不如徐師兄,但他也看不上你啊。”

    周世乘笑得格外猖狂,聲音都大了:“我話就放在這了,他要是能答應你,做你的道侶,我周世乘名字就倒著寫。”

    “我要你名字倒著寫干嘛。”祝雪嵐撇了撇嘴,“換點實際的,你那把劍我看就還不錯。”

    周世乘翻了個白眼:“你可真會想,這可是靈器級別的武器。”

    祝雪嵐似笑非笑:“干嘛,你怕啊?”

    “怕?誰怕啊!”周世乘嚷道:“那你要是做不到,你把你那把傘賠給我。”

    他看那把破傘很不爽,哪怕拿來用不上,壓箱底也成。

    “行。”祝雪嵐毫無壓力地點了頭,“三月為期。”

    “三月?”周世乘挑了挑眉,“說出去以為我們徐師兄定力多差呢,給你三年。”

    祝雪嵐笑瞇瞇地回道:“一言為定。”

    法器賭靈器,怎么想都是她賺一點-

    又過了幾日,折羅漫山底下的封印終于被修復好了。

    一行人再度上路。

    祝雪嵐和釋明心就是在這天分別的,既然釋明心本來就是因為她才去金砂城,那還不如直接讓他回寺呢,畢竟佛音寺和金砂城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而她和無極劍宗的劍修們同行,安全也有保障。

    釋明心聽完祝雪嵐的話,也只能作罷,依依不舍地踏上了回宗的路。

    又過了十日,一行人才風塵仆仆地抵達了萬心劍閣的所在地。

    他們到的算是最遲的那批了,大部分無極劍宗的弟子都已經到了,論劍臺上天天都有劍修在比試。

    祝雪嵐因為是跟著無極劍宗的人一起來的,也被萬心劍閣貼心地安排著住進了客房。

    而萬心劍閣不愧是南凌知名大派,那是比她們合歡宗財大氣粗多了,給所有人提供的客房都是獨棟獨院,陣法禁制一應俱全,居住體驗非常好。

    徐枕風遲遲沒出現,祝雪嵐便天天跟在闕萬菁身后去論劍臺湊熱鬧,試圖浪里淘金,發掘一下潛力股。

    可惜的是,不論是上臺與人比試,還是在臺子下靜靜觀看,她都沒什么收獲。

    也沒辦法,畢竟有珠玉在前,她的胃口都被養刁了。

    不過,就算當不成道侶,朋友也不嫌多,之前師姐們也給她提供了不少男修的情報,她自然是要回報一下的。

    祝雪嵐如魚得水地混跡在眾多劍修之中,也還算自在。

    不過讓祝雪嵐有點苦惱的是,雖然她的確沒有故意撩撥,但隔三差五,還是有劍修出現在她的院門外,跟她表白。

    徐枕風剛到了萬心劍閣,被劍閣弟子領去落腳處的路中,就恰巧撞見過一回。

    一個看著還挺年輕的劍修正紅著臉,磕磕絆絆地對著祝雪嵐表達他的喜愛,而女修只是笑盈盈地看著他,靜靜等著他說完。

    銀發青年的腳步霎時頓了頓,停在了原地。

    他不理解祝雪嵐怎么會在萬心劍閣。

    女修若有所感,也望了過來,面上竟然還帶了幾分驚喜。

    難道她是來找他的?

    一些被他刻意遺忘的畫面頓時又浮現在眼前。

    徐枕風有些狼狽地收回了眼神。

    陪同的樂丹儀望向了突然不動的徐枕風,不解地問道:“徐師兄?”

    徐枕風垂著眼眸片刻,又抬眼望向了一側的院落,問道:“這間客房可有修士居住?”

    “沒是沒……”樂丹儀有些懵,但又下意識勸道:“但這間不如孫長老給你安排的那間,里面聚靈陣也是最低階的。”

    “無妨,就這間吧。”

    徐枕風轉過了身,抬手推開了院門,走了進去。

    只留下一臉茫然的樂丹儀站在門外,搞不清發生了什么。

    正當她準備回去匯報的時候,樂丹儀就看到了最近在他們宗門話題度很高的合歡宗女修跑到了她面前。

    “這位師姐,枕風師兄是住在這里面嗎?”

    這是樂丹儀第一次見到她,但也不得不說,女修會受歡迎是很正常的,不只是人美氣質佳,就連說話也很溫柔,平日里總是被師姐們毒打的少年們哪里見過這種架勢,紛紛陷進了溫柔鄉。

    “對,師妹是找徐師兄有事嗎?”樂丹儀有些好奇地望著祝雪嵐。

    “是呀。”祝雪嵐點了點頭,說完她就去敲了敲徐枕風的院門。

    “枕風師兄,我們能談一下嗎?”

    以樂丹儀對徐枕風淺薄的了解,只知道無極劍宗的這位天驕雖然修習的是無情道,但是平日里對人還是很有禮貌的。

    喜愛他的女修也不少,哪怕知道他是無情道,不死心找他表白的事也偶有發生,但他一般都是聽完了才禮貌拒絕。

    只是讓樂丹儀很意外的是,這次徐枕風卻非常沒有風度,直接拒絕了祝雪嵐。

    門內傳來了徐枕風冷淡的聲音。

    “我們沒有什么需要談的。”

    眼看著漂亮師妹吃了閉門羹,樂丹儀沒忍住低聲安慰道:“祝師妹,徐師兄修習的是無情道,平日里不愛與女修有瓜葛,你別放心上。”

    “嗯,我知道。”

    祝雪嵐早就有自己會碰壁的心理準備了,倒也不怎么失落,只是笑著對眼前這名陌生的女修說道:“謝謝師姐提醒,不知道師姐師從何門,是何名姓?”

    樂丹儀愣了愣:“萬心劍閣,樂丹儀。”

    祝雪嵐很熱情地伸出了手:“好的,丹儀師姐,我是合歡宗門下的祝雪嵐,你叫我雪嵐就好了。”

    “好……雪、雪嵐師妹。”樂丹儀哪里見過這種親切熱情的女修,一時之間都有點不知道要把手往哪里擺。

    但祝雪嵐卻很自來熟地就挽上了樂丹儀的手臂:“師姐也是南凌人嗎?平日喜歡做什么?”

    樂丹儀都驚呆了。

    要知道,平日里,她們劍閣的師姐妹們見面說的最多的就是一句“來,練劍”,哪有這樣手拉著手話家常的場面。

    她下意識就回道:“是南凌人,平日里喜歡練劍。”

    祝雪嵐莞爾一笑:“誒,那丹儀師姐,我們探討下劍法呀,我這幾日剛好也在看劍譜,有幾招看不懂,你教教我好不好?”

    一時之間她就被祝雪嵐帶著走了,等到她道別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丹儀師姐,明天見!”

    樂丹儀看著祝雪嵐甜甜的笑容,不禁后怕地想到:合歡宗女修恐怖如斯,還好她不是男人,要不然現在估計也要成為她的裙下之臣了。

    這樣一想,樂丹儀就更敬佩徐枕風了。

    這位無極劍宗的徐師兄果然名不虛傳,連這樣的人間解語花都能面不改色地拒絕,實在是修無情道的好苗子-

    與此同時。

    徐枕風在拒絕完祝雪嵐后,就又拔出了劍開始漫不經心地練劍。

    練了幾招后,心緒還是有些煩躁,他就收劍出了門。

    剛一出門,就發現自己門口站著個英俊少年。

    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剛才在對祝雪嵐表白心跡的那個年輕劍修。

    少年很有禮貌地行了個禮:“徐師兄好。”

    徐枕風面無表情地望著人:“你是?”

    陶奕抬起了頭,認真地自我介紹:“我是萬心劍閣九黎峰門下的陶奕。”

    “尋我何事?”

    陶奕咬了咬牙:“陶奕想請徐師兄與我一戰。”

    徐枕風莫名地看著眼前的少年,非常直白地點明:“你并不是我的對手。”

    “我知道。”陶奕毅然抬起了頭,認真地看著徐枕風:“祝師姐剛才同我說,想當她的道侶最起碼得和師兄你差不多,我就想看看我與徐師兄到底差多遠,請師兄答應我的請求。”

    徐枕風聽完怔了一瞬,回過神,語氣變得愈加冷冽:“去論劍臺。”-

    樂丹儀剛回到九黎峰,就收到了不少同門發來的傳音符。

    “快去論劍臺撈一撈你的傻師弟吧。”

    “陶奕去找徐枕風約戰了你知不知道?被打的鼻青臉腫,還不認輸,快去勸一下。”

    ……

    樂丹儀更茫然了,陶奕不是前不久還在祝雪嵐門口扭扭捏捏地跟人真情告白,怎么轉頭又和徐枕風約戰去了。

    真是令人頭疼,一個個以為自己是楊溪師姐啊,還找徐枕風約戰,她都不敢去,這陶奕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偏偏她還是九黎峰的大師姐,還真的得出面管一下,愁人。

    樂丹儀連忙趕了過去,等到了論劍臺底下,才看到自己的傻師弟已經被揍成了熊貓,還倔強地又從地上爬了起來,不知死活地喊道“再來”。

    再個錘子喲。

    樂丹儀火冒三丈,也顧不上論劍臺的規矩了,當場跳上了臺,對著徐枕風行了個禮:“徐師兄,陶師弟不懂事,你別和他計較,我先把他帶回去了。”

    說完,她就揪著陶奕的耳朵,把他硬生生拽下了臺。

    別看陶奕勇得很,但見到樂丹儀也是和老鼠見到貓沒區別,他們峰的弟子哪個沒被這個大師姐搓磨過,他當即就不敢吱聲,默默跟在樂丹儀身后,老老實實地同她回九黎峰。

    樂丹奕邊走邊沒好氣地說道:“你是怎么得罪徐師兄了,就你這三腳貓功夫,他還能接你的約戰,還把你當這么多人面揍成這樣?”

    要知道,徐枕風的武品還是很好的,只喜愛挑戰強者,比試也點到為止,基本上沒讓人難堪過。

    能把陶奕揍成這個鬼樣子,多少是帶了點私人情緒了。

    “我沒得罪他……”陶奕小聲說道,“就是雪嵐師姐說自己喜歡徐師兄那樣的劍修,我就想知道他比我強多少,就去找他比了。”

    樂丹儀一下子停住了步伐。

    等等,她好像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祝雪嵐對徐枕風感興趣她是能看出來的,本來她以為這又是一出“神女有意,襄王無心”的戲碼。

    樂丹儀的心情復雜了起來。

    ……這真不是殺雞儆猴嗎?

    第55章 博弈

    論劍臺下寂寥無聲。

    徐枕風漠然地收起了劍,走下了臺,回到了住處。

    不論是改變住處,又或者是接下劍術遠不如他的后輩的挑戰,這些都不是他該做的。

    徐枕風把自己這一系列反常行為歸咎為心魔作祟。

    修士走的本就是一條逆天而行的路,一路充滿著對心性的考驗,尤其是金丹到元嬰猶為甚,因為此時的修煉已經產生質的改變,修煉已經從肉身進階到神魂了,所以越靠近結嬰,修士越容易誕生心魔。

    徐枕風自修煉以來,向來順風順水,出生在劍修世家,三歲便開始練劍,在劍道上本就顯現出了過人的天賦,七歲檢測出靈根后,被無極劍尊收為親傳弟子,九歲筑基,二十歲就已經結丹。

    而他在無極劍尊的教導下,開始修習無情道后,修為更是一日千里,僅僅只用了五十年就步入了金丹后期,成了扶桑洲內最有希望在百年內結嬰的修士,被所有師長寄予厚望。

    這是他第一次碰到心魔。

    但他并不是散修,而是名門正派出身的修士,無極劍宗也是一個源遠流長的宗門,對如何處理心魔早就教導過。

    所謂心魔,不過是內心欲念具象化,只要保持冷靜,將其斬殺便可。

    只是,徐枕風沒想到自己竟已經瘋到,明知道是假的卻也無法對女修刺出那一劍。

    想到這,徐枕風恍惚了一瞬。

    等徐枕風回過神,就發現自己眼前的畫面又變了。

    他就站在原地,看著陶奕對著祝雪嵐剖白心跡,少年紅著臉低著頭,話說得磕磕絆絆,女子只是溫柔地看著,待他說完了,她才開了口。

    祝雪嵐笑著對陶奕說:“陶師弟,你的心意我知曉了,可是我已經有道侶了,不能答應你。”

    少年紅著的臉瞬間白了:“雪嵐師姐的道侶是誰?”

    徐枕風只看到祝雪嵐笑盈盈地抬起了手指向了他:“當然是枕風師兄。”

    她說完還朝著他走來,將軟熱的身體靠到了他身上,一雙柔若無骨的手臂環著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胸膛蹭了蹭,才又仰起了頭,看著他用撒嬌的語氣問道:“師兄,你說對不對呀~”

    不對,他不是。

    女子的眼睛如冰雪般剔透晶瑩,純粹無暇,滿滿都是愛意。

    “我最喜歡枕風師兄了,師兄難道不喜歡雪嵐嗎?”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卻一個字說不出來。

    徐枕風如臨大敵,明知道眼前是虛假的心魔,可是他卻想不起拔出自己的劍,只是手足無措地站著,許久沒有動作。

    ……

    “枕風師兄。”

    “徐枕風!”

    虛幻的一切再度散去。

    徐枕風茫然地望向了女聲所在的方向,只看到祝雪嵐趴在墻頭,對他招了招手,抱怨道:“我都喊你好久了,你怎么半天不理人。”

    “……”徐枕風緩緩呼出了一口氣,才若無其事地接著問:“你在那邊做什么?”

    祝雪嵐眼里滿是狡黠,嘴角微微上揚:“那還不是你不給我開門,我只好翻墻找你了。”

    徐枕風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找我何事?”

    說到這個,祝雪嵐連忙說道:“關于上次失約的事情,我想解釋一下。”

    說實話,徐枕風一點也不想聽,但他也知道,自己沒理由拒絕。

    徐枕風只能點了點頭:“你說吧。”

    祝雪嵐又指了指地:“枕風師兄,我能站到你面前和你說話嗎,這個姿勢太別扭了。”

    “……隨你。”

    聽到這話,祝雪嵐就輕輕一跳翻過了墻走到了徐枕風面前。

    這個畫面有些似曾相識。

    只不過,也有不同,一股清淺的香氣撲面而來。

    女子仰著臉看著他,他從未如此清晰地看清她的面容,杏臉桃腮,瓊鼻檀口,眼睫似羽扇撲流螢一樣撲閃顫動,眼神如山泉水一般清澈靈動,竟是比幻境中嬌媚纏綿時的模樣還要美上三分。

    他藏在長袖之下的手攥得更緊了。

    看著銀發青年那格外肅殺冰冷的面容,一副很提防她的樣子,祝雪嵐也就沒靠得太近,站在離徐枕風三步遠的地方,開始解釋。

    “之前我不慎中了合歡蠱,與你約的那日,蠱毒又發作了,為了解蠱毒,這才失了約。”

    徐枕風不禁擰起了眉頭:“合歡蠱?”

    “對。”祝雪嵐眨了眨眼,非常坦蕩地補充:“只有與男子結合才能解毒,我就……”

    徐枕風第一次很沒風度地打斷了別人還未說完的話,非常鎮靜地回道:“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知曉了。”

    然而,徐枕風知道自己的內心遠遠并沒有表面看著那么平靜。

    她這意思是,那天她只是因為蠱毒才與僧人雙修嗎……

    他不懂自己在竊喜什么。

    祝雪嵐滿含期待地問道:“那你原諒我了嗎?”

    徐枕風垂下了眼眸,用濃密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最真實的情緒,淡然地說道:“我不曾在意這件事。”

    雖然,徐枕風的反應和她想要的不太一樣,但知道他沒把她失約的事情放心上,她也就安心了。

    祝雪嵐點了點頭:“行吧,那我就說第二件事了。”

    “第二件?”徐枕風抬起了眼,面露不解。

    “是呀,這第二件事嘛……”祝雪嵐眨巴了下眼睛,放軟了語氣:“枕風師兄,你真的不考慮當我的道侶嗎?”

    祝雪嵐抬起了一只手作發誓狀:“我絕對不會打擾你練劍和修煉的。”

    “只要你……”祝雪嵐抬起了手指比了比了個‘一丟丟’的手勢:“花那么點時間,偶爾陪我雙修就行了。”

    徐枕風聽完怔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眼里閃過了一絲復雜,半天才帶著些磕絆地回答:“我為什么、要答應你,這于我又沒有好處。”

    “當然有好處!”祝雪嵐一早就想好了,該怎么勸說,立刻接道:“你不是修無情道嗎?想要做到真正斷情絕愛,首先,你也得先體驗情愛,從來沒拿起來過又怎么做到放下呢?”

    祝雪嵐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說:“你找別的女修鍛心,沒準還會陷入自我譴責,而我就不一樣了,身為一個合格的合歡宗修士,雪嵐對情愛看得很開,你不用擔心你會辜負我,你只管放心地修你的無情道,我們這是雙贏。”

    “……”

    徐枕風半天沒說話。

    她并不是喜愛他才想和他結為道侶。

    驟然得知這個事實,徐枕風也說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但總歸并不是很好。

    徐枕風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女子,語氣里帶著幾乎能凝成實質的冷意:“你離開吧。”

    祝雪嵐有些錯愕地看著劍修愈發冰冷無情的眉眼,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惹到對方,想了半天也沒想清,只能略感遺憾地行了拜別禮。

    “好吧,枕風師兄再見。”

    她想了想,又轉頭補了一句:“明日師兄與楊溪師姐的對戰,我會去給師兄加油鼓勁的。”

    說完,祝雪嵐才悠然地當著徐枕風的面打開了院子的門,繞回了自己的住處。

    夜色漸濃,月影婆娑。

    引霜劍似是也感知到了劍主內心的不平靜,發出了陣陣劍鳴。

    徐枕風再度拔出了劍,練劍直至天明-

    萬心劍閣的劍修都注重實戰,所以宗門的論劍臺也建得格外氣派,不僅臺子寬敞,底下還設置了觀戰的席位。

    今日,論劍臺四周的觀戰席早就被人坐滿了。

    無他,只是因為今日就是本次兩宗劍法交流的重頭戲,萬心劍閣的楊溪對戰無極劍宗的徐枕風。

    這兩位都是宗門內的天之驕子,自然被所有人關注著,想知道究竟誰更勝一籌。

    楊溪已經早早站上了臺,與大多數人對她的想象并不一樣,女修個子并不高,她身著鵝黃色裙裝,滿頭青絲分兩邊梳成了飛天髻,看起來不像神秘強大的劍閣大師姐,而更像是古靈精怪的鄰家少女。

    不過多時,徐枕風也來了,他腳踏飛劍,輕盈且迅捷地落到了論劍臺上,只不過依舊頂著一張不近人情的冰山美人臉。

    俗話說的好,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對手。

    楊溪這頭還在把玩自己的靈劍,一抬眼就看出對面的劍修是極為少見的心緒不寧。

    這可真是稀奇了。

    她可不覺得,徐枕風是因為要跟她對打而感到不自在,畢竟他倆可是從小比到大的競爭對手,對彼此的劍法不要太熟悉,沒啥好緊張的。

    楊溪好奇地盯著徐枕風看了一會,這才發現了端倪。

    她這死對頭好像對臺下的某位女修很關注啊,人只是對著邊上的男修笑了笑,他就沒忍住蹙了眉,看樣子是在意得很。

    有意思,真有意思。

    楊溪本來還覺得門內長老安排的劍法交流大會非常無聊,和徐枕風打她都打膩味了,現在竟然看到了變數的出現,事情就有意思了。

    “天啊,楊師姐竟然笑了。”

    祝雪嵐不解地看向了身邊的少年:“她笑了會怎么樣?”

    卻只看到陶奕的眼神變得很復雜,他嘆了口氣,語氣格外沉重:“那就說明有人要倒霉了。”

    他們這楊溪師姐可是宗門里出了名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惡魔。

    “哦?”祝雪嵐不明所以,但也不妨礙她看熱鬧。

    祝雪嵐興致勃勃地朝著臺上看去,只看到兩邊都對彼此行了個修士禮,就雙雙拔了劍。

    瞬息之間,兩個劍修就過了數招。

    所謂劍如其人,每個劍修的劍法風格其實和人的性格差不多,楊溪的劍招詭譎多變,總是出其不意,而徐枕風的劍風則是穩扎穩打的君子劍,正好互相克制,兩邊博弈,很是精彩,引起臺下陣陣叫好聲。

    祝雪嵐也看得很專心,腦子里也在思考如果是她上,面對這兩位頂尖的劍修該怎么應對。

    然而,等又看了一會,祝雪嵐就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本來兩者還能打個你來我往的,誰也奈何不了誰,可為什么徐枕風在這種對局中還能走神,他那密不透風的劍招突然變得漏洞百出,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水準。

    最后,引霜劍甚至被挑飛了出去。

    引起了臺下陣陣嘩然。

    楊溪悠悠收回了劍,望著眼前的銀發青年,笑得格外和善:“徐師弟,承讓了。”

    嘖,不過是同他聊了幾句祝師妹的過往,他就酸成這樣了。

    聽聞這祝雪嵐還在找雙修道侶來著,如果她要是跟徐枕風說,她還想趁著人多給這位合歡宗女修辦個“比武招親”,她這冷冰冰的徐師弟會不會當場氣死啊。

    光想那畫面就好有意思。

    第56章 擂臺

    楊溪最早聽到祝雪嵐這個名字,還是從柳青黛口中聽到的。

    雖然西巉洲離南凌洲很遠,但大宗門之間嘛,社交場合也很多,比如她的族姐就和藥王谷的某個男修是道侶,辦了結契大典的那種。

    楊溪就一直看這位溫溫柔柔的柳師妹不太順眼,總覺得她為人太過虛偽。

    之前李玄燭還沒出事,她總是把“大師兄”掛嘴邊,恨不得跟全世界宣告他們是天生一對。

    后來等人出事了,倒是又跑來對她說什么“師兄夸過師姐好幾次”、“果然還是劍修和醫修最般配了”之類的話,撮合她跟李玄燭的意圖很明顯啊。

    也就李玄燭那尊泥菩薩能忍這事,換她高低得給這把人都當傻子的女人好好上一課。

    不過,楊溪這人一向喜歡看樂子,她就想知道柳青黛是準備怎么跟李玄燭收場的,所以也沒和人翻臉,勉強維持住了朋友關系。

    這不前些時日,她就收到了柳青黛的傳音符,聽人擱那說什么“對不住她,沒幫她看好大師兄,讓他愛上了一個合歡宗女修,瘋魔到想辭掉首席之位,還當場下她的臉面,置他們這么多年的情誼不顧”之類的話。

    別說,楊溪一直都以為李玄燭那家伙被柳青黛玩得團團轉呢,沒想到他不聲不響還干了票大的,實在出乎她的意料,讓她好奇到底是什么天仙,把李玄燭迷得神魂顛倒的,還能讓他下柳青黛的臉面。

    你說巧不巧,這正惦記著人呢,這人就自動送上了門。

    楊溪已經關注祝雪嵐好幾天了,這才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她,還發現了徐枕風的不對勁。

    她剛才對打的時候,就沒忘記把李玄燭和祝雪嵐的前緣跟徐枕風說一下,原本她也只是試探試探,沒想到這家伙一聽,臉都黑了,劍法亂的不成樣子。

    楊溪一瞬間就悟了,這哪是劍亂了,這明明是心亂了啊。

    祝雪嵐這女人不得了,真不得了。

    這種奇才,她得認識-

    祝雪嵐這邊還在思考到底發生了啥事,她就看到了自己的面前多了一雙手,垂下來的衣袖是鵝黃色。

    當祝雪嵐抬起頭,她就看到本來還在臺上意氣風發的楊溪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楊溪彎著眼,嘴角露出了兩個梨渦,看著很是可愛:“你好呀,祝師妹。”

    祝雪嵐眨了眨眼睛,也站起了身,伸手回握:“楊師姐好,久聞大名。”

    “我也聽說你很久了。”楊溪接道。

    見到眼前的少女對她笑得燦爛,祝雪嵐不禁微蹙了下眉。

    陶奕剛才是不是說過,楊溪笑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這倒霉的人不會是她吧?

    祝雪嵐飛速回憶了一下過往,確定自己應該是沒招惹過什么有婦之夫,不大可能被尋仇吧。

    想到這,祝雪嵐的眼神里不免多了兩分警惕:“恕雪嵐冒昧,敢問師姐是從何處聽說的我?”

    看著面前女修變幻莫測的臉色,楊溪實在是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好奇怪啊,能讓這么多男人喜歡且被她拒絕了還一點不帶情緒的女修,在她想象中應當是工于心計,擅長玩弄人心的類型,為什么是這種毫不遮掩,把心事寫在臉上的性子啊?

    楊溪連忙安撫道:“別緊張,只是從師弟們那邊聽說罷了,他們都很喜歡你。”

    祝雪嵐松了一口氣,但還沒完全松掉,又想起來,聽說這位姐很護短啊,別等下是為了告白失敗的師弟們找她麻煩來的?

    想到這,祝雪嵐又抬眼小心翼翼地望著楊溪,解釋道:“楊溪師姐,我發誓我一個都沒答應,一個都沒下手。”

    “噗,哈哈哈哈——”楊溪差點眼淚都笑出來了,“雪嵐師妹,你可真是個妙人。”

    她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嗎?

    祝雪嵐完全不知道為什么眼前的女修會笑得花枝亂顫的,只是茫然地看著她。

    楊溪好不容易才平靜了下來,抬手擦了擦眼角:“放心,我不是為了替那些小兔崽子抱不平來的,只是單純喜愛師妹,才來找你罷了。”

    楊溪沒想到女修聽完這句話,面色看起來更苦惱了,她眼露不解:“……師妹是對我有什么顧慮嗎?可以直說的。”

    “有。”祝雪嵐老實地點了點頭,“我喜歡男修,所以師姐的心意我應該是不能接受了。”

    楊溪都聽傻了,僵在了原地:“等等,我說的喜愛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哎呀,就是師妹的性子合我心意,我想與你成為友人。”

    祝雪嵐恍然大悟,主要是楊溪說的太曖昧了,之前她的師弟們找她張口說的話都和這差不多。

    “原來如此,那沒問題呀。”祝雪嵐毫無芥蒂地點了點頭。

    看祝雪嵐答應這么爽快,楊溪的心情又有點微妙:“師妹就不擔心我是借此名義,想要對你不利?”

    她只看到祝雪嵐聽完這話,滿臉疑惑:“你想要對我不利,用得著這么委婉嗎?”

    那眼神,好像是覺得她不太聰明的樣子。

    “師妹說的有理,是我想多了。”楊溪覺得有點尷尬,連忙岔開了話題:“對了師妹,我來還有件事想問你來著。”

    祝雪嵐很善解人意地接道:“什么事情?”

    楊溪給她們倆四周設下了隔音術,才放心地開口:“我想問問你,你還需要道侶嗎?要不要趁著現在男修多,替你辦個‘比武招道侶’,守擂制那種。”

    如果說,楊溪原本來問祝雪嵐是想膈應膈應徐枕風,但現在那就是真心實意了,想幫小姐妹解決她的苦惱。

    “誒?”祝雪嵐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了,接道:“聽著好像很有意思啊,但是萬一……贏到最后的我不喜歡怎么辦?”

    “有道理,我想想……”楊溪想了兩秒,就拍了下手,理直氣壯地回道:“讓贏到最后的人跟我打啊,你要是喜歡我就放水,你要是不喜歡,我就給他打下去。”

    “好呀,那就這樣!”

    祝雪嵐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

    畢竟徐枕風看起來是堅定得很,一時半會拿不下,而她總歸是要修煉的嘛,楊溪說的這個法子還不錯,起碼能選出樣貌修為都合她心意的男修,至于性格……

    說實話,以她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她覺得這些劍修都差不多,都是那種不善言辭的愣頭青,也沒得挑。

    “不過……”祝雪嵐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師姐,你確定咱們辦這種,會有人來嗎?”

    要知道,之前找她的每一個劍修都被她拒絕了,以他們高傲的性子,應該不會再上來吧。

    要是沒人的話,她倒是還好,提出建議的楊溪會不會很內疚啊。

    楊溪挑了挑眉:“放心,不會的,你低估你自己了。”

    祝雪嵐:……-

    事實正如楊溪所說,她的擔心很沒必要。

    上論劍臺的劍修比她想象中多多了!不僅有沒說過話的,甚至還有她見都沒見過的。

    還真的有滄海遺珠。

    比如現在臺上已經守了五次擂的這位。

    他是金丹中期的修士,人長得也很俊俏。

    聽楊溪介紹,這位荊九景是她同峰的三師弟,就是人安靜了些,性子有點悶,平日里很少出來走動。

    祝雪嵐那是一點不介意好吧,悶算什么,反正她又不和他談感情,只要能正常修煉就行了。

    她們規定了守七次擂,就算最后贏家了,眼看著人已經贏了第六次,看樣子是板上釘釘了,楊溪連忙傳音問祝雪嵐覺得怎么樣,需不需要她放水。

    祝雪嵐連忙傳音:“師姐,荊師兄我是滿意的!”

    聽祝雪嵐這樣說,楊溪就懂了,她抬手比了個收到的手勢。

    無極劍宗的那三個劍修就坐在祝雪嵐身邊。

    見到這一幕,周世乘轉過了頭沒好氣地對著祝雪嵐,陰陽怪氣:“祝師妹看起來是已經準備認輸啦,這都已經找起道侶了。”

    宋睿已經上過場了,才守了兩擂就下來了,此刻雖然心情低落,但也沒忍住替祝雪嵐出頭:“那總不能把三年時間都浪費在徐師兄身上,明知道沒結果。”

    闕萬菁也是轉頭,面容有些嚴肅地看著周世乘:“我之前就想說你了,明知道大師兄修得無情道,不可能對人動情,你還故意誆祝師妹,太沒風度了。”

    周世乘百口莫辯:“等等,怎么又成我的錯了,我哪有誆她啊,她又不是不知道大師兄修無情道。”

    祝雪嵐聽到這話,才轉過了頭,對著闕萬菁笑了笑:“闕師姐,我是知道徐師兄修無情道的,不存在周師弟誆騙我的說法。”

    “你看吧,就是她自己心高氣傲的,不相信大師兄會拒——”

    周世乘還沒把話說完,整個人就呆在了原地,嘴巴張得老大,還半天合不上。

    臺下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等等……那是我們大師兄吧?他怎么上臺了!”

    宋睿:……

    闕萬菁:……

    兩人紛紛往臺上看,還真在論劍臺上看到了一襲白衣的徐枕風。

    周世乘臉都白了,好半天才不死心地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大師兄手癢了,想要跟那荊九景比劃比劃,才上了臺?”

    祝雪嵐一聽也覺得有道理,立刻站起了身,當著眾人的面提醒徐枕風:“枕風師兄,你想用論劍臺的話得等一下,這是替我找道侶的擂臺。”

    她這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個還不錯的雙修對象,別等下被徐枕風陰差陽錯攪黃了。

    然而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臺上的銀發青年聽完依舊拔出了引霜劍,淡淡地說了句:“我知道。”

    周世乘聽完這句話更崩潰了,他轉頭看向了祝雪嵐:“你給我們大師兄灌什么迷魂湯了?”

    祝雪嵐也很懵:“我沒啊。”

    說實話,她完全沒搞懂為什么徐枕風會出現在上面。

    還沒等她想清楚,擂臺上的勝負都分出來了。

    毫無疑問,是徐枕風贏了。

    祝雪嵐耳畔傳來了楊溪有些為難的聲音。

    “師妹,這位我可能放不了水,可能是真打不過。”

    楊溪萬萬沒想到徐枕風還真的敢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上臺。

    這就有點難辦了,她也不知道祝雪嵐喜不喜歡徐枕風,她和徐枕風對打勝率是五五開,剛才要不是人被她說分心了,她不至于贏得那么容易。

    現在,眼看著能名正言順得到心上人,徐枕風那不是得使出渾身解數贏她啊。

    楊溪久違地覺得壓力很大,不過還好,她那善解人意的祝師妹回了消息。

    “沒事,不用打了。”

    楊溪還不知道祝雪嵐是什么意思,轉過頭就見她大大方方地走上了論劍臺,站在徐枕風面前。

    祝雪嵐不解地看著面前的銀發青年:“枕風師兄,你這是何意?”

    她只看到徐枕風緩緩將劍歸劍鞘,抬起了頭,面上沒有什么波瀾:“我覺得,你昨日說的話很有道理。”

    “你現在還愿意讓我成為你的道侶嗎?”

    銀發青年的眼里滿滿都是認真。

    祝雪嵐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她說的那些話竟然還真把徐枕風忽悠到了?

    天降餡餅,還是可以吃一吃的。

    祝雪嵐毫不猶豫地笑著點了頭:“當然愿意。”

    “只不過,枕風師兄。”祝雪嵐又背著手往前輕巧地跳了兩步,抬起了頭望著徐枕風,笑盈盈地問道:“你應該知道當我的道侶需要做什么吧?”

    話音剛落,祝雪嵐就發現自己被劍修打橫抱起了。

    “知道。”

    楊溪只能愣愣地看著徐枕風抱著祝雪嵐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論劍臺。

    她回過神,抬起了頭看著頭頂的大太陽,感覺人有點恍惚。

    天啊,這還是白天呢,要不要這么心急啊!

    第57章 拔劍

    春日午后的日光是正好的,陽光如絲絲金線垂落,斜穿窗臺,將昏暗的室內照得格外亮堂。

    緊閉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高大的青年抱著嬌小的女子利落地跨過了門檻,雙雙進了房內。

    這是徐枕風第一次闖進女子的閨房,連空氣中也彌漫著一絲淺淡香氣,同她身上的是一個味道的,讓他的心臟不由得跳得更快了。

    雖然他答應了祝雪嵐,要同她雙修,但徐枕風對這件事還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進展。

    不過,常年練劍,讓他學會了掩蓋自己的真實情緒,所以此時徐枕風的神色看著依舊是極為冷峻的,只有望著女子的眼眸卻像冰河漸融,帶一絲溫柔纏綿。

    此刻,他不再是無極劍宗那位高不可攀的冷傲劍修,而是為情所困的蕓蕓眾生中的一員。

    祝雪嵐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正抬手把玩著男子那異于常人的銀色發絲,手感似上好的絲綢,散發的光澤如同皎潔月光,無比綺麗。

    她早就想摸摸看了,果然和想象中差不多,祝雪嵐滿意地抬起了頭又看向了自己新鮮出爐的道侶。

    當他的眼神不再似刀鋒那般冷冽之后,那種雌雄莫辨的美麗就更明顯了,眼睫垂落,眼里微微露出的迷茫失措,格外惹人憐愛。

    祝雪嵐恍然明悟,這位修習無情道的劍修應當也是不會的,也得她教一教。

    徐枕風只看到女子的纖細手指微微纏著他的銀發,又往她身前帶了帶,接著她又仰起了臉,主動靠近了他,那張紅潤軟糯的唇瓣就這樣貼在了他的唇上。

    能感覺到她將濕潤的舌尖探出,有一下沒一下輕舔他的唇瓣,又試探著撬開他的唇瓣,就像一條無骨的小蛇游曳在他的唇齒之間,將他的口中一點點染上了她的味道。

    清甜的氣息將他圍得密不透風。

    他一向是清醒的,此刻卻又覺得自己不清醒了。

    徐枕風下意識將一只手搭在了女子不堪一握的纖腰上,將她摟得更近了點,而另一只手則是深陷進了那如潑墨般的三千青絲之中,他伸出了舌頭主動勾住了那條作亂的丁香小舌,無師自通地開始舔。弄吮吸。

    舌尖交纏,互渡津液,寂靜的室內瞬間只剩嘖嘖水聲還有難耐的吞咽聲。

    沒過多久,祝雪嵐就有點喘不上氣了,她知道劍修心硬,行事作風向來強勢,但沒想到沒想到連吻起人來也格外強勢。

    只是一個不慎,被人撬開了齒關,她的唇舌就被他完完全全侵占,他就像是狩獵者巡視領地一般,不放過每一寸每一個縫隙,直到她的口中也完全沾染上他的氣息才罷休。

    這家伙,可真是睚眥必報。

    可祝雪嵐也不是什么服輸的人,這雙修可是合歡宗擅長的事情,要是能讓劍修童子雞占上風,她還要不要混了?

    她果斷就伸出手,像是剝荔枝一般,熟練地將劍修身上那件不染塵埃的白袍扯開了,露出了如羊脂白玉般的壯實胸膛,往下則是清晰的腹部線條,一路蜿蜒沒進了剩余的衣物中,留下了重重曖。昧的陰影。

    徐枕風這平日里只披一件樸素的白衣,祝雪嵐也只能看出他身姿高挑挺拔,不曾想到這底下是這種誘人風。情。

    雖然他這肌肉沒有體修那般飽滿壯碩,但加上這白皙細膩如玉石般的質感,也是令她愛不釋手。

    徐枕風只能感覺女子柔若無骨的手指從身上撫過,帶來陣陣麻癢,心底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血液奔流不息,在躁動叫囂著。

    女子身上穿的紅衣已經因他們剛才的親密糾纏而松散了大半,露出了她纖細的鎖骨,他隱隱還能從散開的素白里衣里窺視到一道隱晦的陰影。

    銀發青年的眼神愈加晦澀不明。

    回過神,祝雪嵐已經發現自己的手腕被緊緊扣住了,下一秒,她已經被壓在了拔步床的軟墊上。

    銀色發絲如霜白色的流蘇,淺淺灑落下來,若即若離地掃過她頸側的皮膚,帶來星星點點的癢意,令人心癢難耐。

    窗戶沒有關,陽光照過來,讓人能將眼前的一切看得很清晰。

    黑發如瀑散落在被褥上,女修的眼波瀲滟,一張紅唇嬌艷欲滴,望著他的眼里帶著三分笑意,她微微挑了挑眉,像是在問他怎么不繼續了。

    徐枕風沒有多言,只是俯身而下,再度溫柔地吻著她的唇瓣,像是想用舌尖勾勒描摹紅唇的形狀。

    他們靠得極近,近到他能很輕易地感受到她身體的綿軟,他瞬間想起了僧人曾在她身上留下的道道指痕。

    徐枕風沒有絲毫猶豫,也抬起了手覆了過去。

    紅色裙子從床邊緩緩往下墜,最后在地上散作一團。

    劍修的手和僧人的比起來要好看精致許多,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因為皮膚偏薄,手背弓起時還能在手背上看到淺青色的青筋,格外性感。

    只是,應當是由于常年練劍,所以徐枕風的指腹上也有一層厚厚的繭子,他生疏且有耐心地觸碰,在看到祝雪嵐禁不住顫抖的時候,猛然明悟。

    當即便是不滿足只吻她的唇了。

    祝雪嵐本以為劍修生澀,還需要她教一教,卻不曾想人比她會多了,唇舌比手指要細膩靈巧許多,讓人不會感到那么刺痛。

    酥麻之意從腰側一路攀升,祝雪嵐霎時就有點恍惚了,口中也溢出了點聲響,一下只覺得萬分空虛,便有些急切地望著徐枕風,希望他能領悟到她的意思。

    可劍修卻不曾理會她,而是像是習得了什么新劍招,想要反復演練,又再度尋到了另一處。

    開始模仿當初佛修的所作所為。

    徐枕風也沒想到他竟如此卑劣,當初只是看了一眼,卻記得那么精細,很輕易就尋到了其中訣竅。

    還沒等祝雪嵐感受到空氣中的冷意,她就感覺到了劍修那厚重的鼻息,緊接著就是濕熱的舌頭毫不留情地吮舐,靈巧的舌尖輕輕描摹,就如同之前吻她時所做的一樣,每一寸都沒放過。

    ……

    祝雪嵐回過神,微微抬起了頭才發現徐枕風俊朗的臉上帶著晶瑩的水珠,正在沿著臉頰往下淌,兩邊濃密的眼睫上還各沾著一滴,面容之上浮現了幾分迷茫。

    好一幅“美男落淚”圖。

    如果祝雪嵐不知道那幾滴“淚”的源頭來自于她,她應該更有心情欣賞這畫面。

    而現在她心里只有滿滿的羞意。

    祝雪嵐連忙坐起了身,抬手想要幫忙擦掉徐枕風臉上的水漬。

    卻不曾想,徐枕風又是握住了她的手腕,垂下了眼眸望著她,認真地問道:“你方才是不是歡愉之極?”

    “……”

    祝雪嵐不好意思說,只能微微點了點頭。

    剛點完頭,她就看到徐枕風彎起了唇,竟然是笑了。

    又聽他漫不經心地問:“同你之前的其他道侶比起來如何?”

    祝雪嵐:……

    這好勝心和攀比心倒也不至于用到這種地方。

    實話實說,各有各的好。

    但真這樣說,估計是個男人應該都受不了。

    祝雪嵐沒搭理徐枕風,只是抬起了手,按在了他的腿上,并一點點往上移,若有所指地笑道:“枕風師兄,拔劍吧。”

    徐枕風當即愣了一下,隨后耳根浮現了一絲緋色,他俯下身抬臂將祝雪嵐又壓了回去。

    祝雪嵐早就期待領略一下劍修的劍法,一朝如愿,格外興奮。

    她剛開始還玩得挺開心,畢竟這初出江湖的劍客不知江湖險惡,劍招無比單一,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一下子就交代了。

    能讓她順利地運轉功法,探入劍修丹田吸收了好多靈力,眼看著自己即將步入筑基后期,祝雪嵐可謂是心滿意足。

    要是所有男修都像徐枕風這般省事該多好,她也不至于挨那么多毒打。

    但祝雪嵐不知道的是……與佛法的源遠流長、穩定輸出不同,劍修的劍法其實走的是精妙絕倫的以招制招,講究精準克敵。

    而頂尖劍修的學習能力都是實打實的強,要不然千百套劍法也不能信手拈來。

    只是

    第2回 ,他就純熟了許多,且一下子找到了祝雪嵐的弱點,那暗藏在命門中的軟肋,只需要少許力度,就能讓她求死不能。

    劍招狠戾,招招直戳要害。

    祝雪嵐當場就笑不出來了,功法也無心運轉了,只知道自己被人用劍砍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如遭雷擊,細密的電流自下而上竄過,渾身都禁不住顫動了起來,沒過多久就失去了神志。

    劍修一朝得勝,氣勢更為兇猛,還將她調了個面。

    年輕腰好,手也有力氣,雙管齊下,那疾風驟雨般的劍法,招招都很致命,打得她是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只能像一條咸魚癱著,兩眼淚汪汪。

    這下,祝雪嵐終于后知后覺地要低頭求饒了。

    可是遲了,任她怎么撒嬌,這男人都不帶心軟的。

    那心比千年玄冰還冷硬啊。

    祝雪嵐這才悟了,無情道果真很無情。

    第58章 裙下臣

    徐枕風久違地睡著了,且起遲了。

    直到收到了叢飛云發來的傳音符,他才記起來他之前答應了在比試完要隨同門一起去一趟南凌的秘境。

    “好吵。”

    他身邊躺著的女子把被子往上拉,遮住了大半個腦袋,他只能看到她頭發亂糟糟地翹著,額頭還睡出了一道紅痕。

    完全沒有外人口中合歡宗女修應該有的精致美麗。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眼睛卻轉不看,盯著人看了很久。

    等徐枕風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嘴角竟然還下意識帶上了淺淺的笑。

    心臟瞬間漏跳了一拍。

    本以為堵不如疏,等他滿足了自己那難以言明的情欲,就能把人放下,心魔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他隱隱總覺得起了反效果。

    這還想突破心境,讓修為更進一步,眼下這情況,修為不倒退都得算他意志力過人吧。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徐枕風一下子坐起了身,抬手將拋到地上的白袍拽了過來往身上套,因為太急,連衣帶都系錯了,只能解開重新系。

    可能是他的動作幅度太大,反而把邊上的人吵醒了。

    “嗯……”祝雪嵐把蓋在臉上的被子拽了下去,張開了眼,迷迷瞪瞪地看向了身邊的人,下意識打了個哈欠:“枕風師兄,這一大早的你去哪?”

    徐枕風只覺得自己身體僵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說道:“約了師弟去秘境歷練。”

    “哦。”祝雪嵐清醒了點,側過了身體,曲起了一只手臂支撐著頭,懶懶地問道:“那你要去多久呀?”

    祝雪嵐的聲音原本是那種清透又甜美的類型,可由于昨夜鬧太過了,現在聲音免不得帶這點沙啞,配上她慵懶的語調,格外惑人。

    徐枕風只覺得喉頭又下意識滾了一下,背也繃得更緊了,額間竟然還冒出了點冷汗。

    “約莫……三個月吧。”

    “三個月?”祝雪嵐不滿地蹙起了眉,“這么久。”

    徐枕風側過了頭,和女修對上了眼,眼里閃過了微不可查的笑意:“師妹不是說過不會干涉我修煉嗎?”

    “誒,好像是說過……”祝雪嵐回憶了一下,又無辜地眨了眨眼:“可是我也說了,你要抽時間陪我修煉的。”

    她好不容易能找個靠譜的雙修搭子,正準備勤勉點修煉,好早日結丹呢,這才修煉了一回,人就跑沒影了,多氣人啊。

    “你準備……”話還沒出口,徐枕風就感覺面上有點燥熱,緩了口氣才接著故作冷淡地問道:“多久修煉一次?”

    “多久?每天都要啊。”祝雪嵐理直氣壯地說:“你練劍不需要每天都練嗎?”

    “咳,咳咳——”徐枕風本就勉強才擺出的冷面瞬間維持不住了,咳到白凈的臉上瞬間紅了一大片。

    祝雪嵐露出了不解的眼神:“有什么問題嗎?”

    徐枕風沉默了好一會,才平復了點心情,鎮定地回答:“沒有。”

    “沒有就行。”祝雪嵐很滿意劍修的態度,然后又伸出了手,手指輕飄飄地就勾在了人的腰帶上,“既然師兄即將要出遠門,那我們……”

    說實話,每天都要那是說著玩的,倒不是因為做這檔事很費勁,畢竟主要出力的不是她,問題在于合歡宗功法吸收的靈力在一定時間內是有上限的,也需要時間來徹底消化。

    不過,昨天她也就剛開始吸收了些靈力,后頭壓根集中不了注意力,吸收靈力還沒到修煉上限,既然人要出趟遠門,自然是要趕在他走之前再吸收點。

    雖然昨日被人弄得狠了,但那不是她沒做好心理準備嗎?現在有了應對劍修的經驗,她一定沒有那么快!

    徐枕風自然聽懂了女修的暗示,他垂下了眼睛盯著那根勾著他的纖細手指,兩秒之后,決然開口:“還是改日修煉吧,我還有急事。”

    祝雪嵐面帶微笑:“真的嗎?”

    她將手指沿著徐枕風的腰往下滑落,手指如靈巧的游魚巧妙地躲過了層層遮攔,精準地握在了劍修那柄異常滾燙且硬。挺的劍身上。

    “枕風師兄,練劍不該如此懈怠。”

    她一邊說,一邊故意收緊了手指。

    徐枕風錯愕地望向了祝雪嵐,只看到她笑意盈盈地望著他,眼里滿是狡黠。

    “還是說,師兄已經不行了?”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別說一個本就好斗的劍修。

    徐枕風伸手把祝雪嵐的下巴捏住了,狠狠地吻了上去。

    “記住,等會別求饒。”

    劍修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

    ……

    等徐枕風再度穿戴整齊地走出房間時,抬頭一看,才發現天都已經黑了。

    眼瞧著面前又飛來一張傳音符,是闕萬菁發來的。

    “大師兄,你不用著急,我們等你。”

    聽完這話,徐枕風心中莫名浮上了一絲名為“尷尬”的情緒。

    他故作鎮定地拿出了一張傳音符,回道:“我馬上到。”-

    周世乘正站在樹下唉聲嘆氣,只覺得心浮氣躁,又踹了一腳路邊的石頭。

    “大師兄什么情況?都跟那祝雪嵐走了整整十八個時辰了!別告訴我,他一個無情道的,還真跟那合歡宗女修結了道侶,還雙……修煉到現在,他瘋了嗎?”

    宋睿心情復雜地看了眼周世乘:“也不一定,沒準大師兄有別的事情,是吧,闕師姐。”

    “大概吧……”

    闕萬菁的語氣是少見的不確定。

    徐枕風之前會上那個擂臺,且還把人直接帶走了,她就已經覺得很不敢置信了,現在又一言不發地鬧失蹤,要知道他一向準時,就算臨時有事,也會提前通知他們。

    現在連他們問都不回答,顯然就是做的事情不太能為外人所道。

    闕萬菁正這樣想著呢,就收到了傳音符,她剛聽完,就發現銀發青年踏著劍出現在了天邊。

    “大師兄!”周世乘立刻興奮地招了招手,“你可算來了!”

    徐枕風微微頷首:“對不住,我有事耽誤了,勞煩師弟師妹等我。”

    闕萬菁搖了搖頭:“不礙事,本就是勞煩師兄陪我們。”

    而周世乘看著徐枕風那張依舊冷冰冰的面容,不像是與女修纏綿一宿的樣子,那是當場松了口氣,對著其他人笑道:“我就說嘛,大師兄肯定看不上祝雪嵐,昨日將人帶走一定是有別的事情。”

    宋睿也很開心,立刻接道:“是啊是啊,祝師妹那擂臺多半是鬧著玩的,哪還能真這么草率把道侶定下來。”

    卻不曾想,冷傲的劍修在聽到這兩句話后,就擰起了眉頭,格外認真地說道:“徐某確實與雪嵐已結為了道侶,從今往后不可再對她無理。”

    說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了周世乘,淡淡地喊道:“周師弟。”

    周世乘的背后立刻冒出了冷汗:“在。”

    所有人里就數他對祝雪嵐態度最差,那家伙不會吹枕頭風,讓大師兄教訓他一頓吧。

    正當周世乘還在胡思亂想,他就聽到徐枕風又開口了。

    “你還記得你與阿嵐的賭局吧?”

    周世乘的臉瞬間白了。

    天啊,這女人簡直殺人不見血,竟然還能把他們的賭局告訴徐枕風,師兄如此高傲的人,指定得拿他開刀了。

    周世乘驚慌失措地喊道:“大師兄,我錯了,你聽我解釋!是……”

    話還沒說完呢,就看到徐枕風抬起了手打斷了他,垂著眸,面色有點不太自然:“我沒打算找你算賬。”

    “……那?”

    徐枕風回憶了一下臨走前祝雪嵐對他的叮囑,有些頭疼,但還是依舊木著臉說了:“阿嵐讓我轉告你,你們這賭局是她贏了,你這劍對她無用,她便不收了,你只需折合成市價,把靈石交給她就行。”

    周世乘懵了好一會,才面色復雜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把靈石交給祝……師嫂的。”

    徐枕風點了點頭:“嗯,你知道了就行。”

    周世乘總覺得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這把對祝雪嵐的稱呼換成了“師嫂”后,他這冷漠的大師兄對他就稍稍和顏悅色了點。

    ……合歡宗的修士太可怕了。

    周世乘發誓自己以后一定不小看合歡宗的修士了,他這大師兄簡直像是被下了降頭,竟然被人拿來作賭都一點不生氣,還幫人來討要彩頭。

    完完全全就是裙下臣。

    徐枕風不在乎別人是怎么想他的,他只是抬起頭望了眼月亮的位置,篤定地說道:“好了,即刻出發吧,我們早去早歸。”

    說完,徐枕風又御劍飛空,朝著秘境的方向飛去。

    留下四人面面相覷。

    周世乘滿臉迷茫:“大師兄平日里是這種著急的性子嗎?”

    宋睿:“……”

    叢飛云:“顯然不是。”

    可能是急著探完秘境回去見道侶吧。

    這后半句話,叢飛云聰明地沒說出來。

    如果這剛開始只是一個猜測,但隨著他們進了秘境后,看著本來只負責斬殺妖獸的劍修,也開始采集靈藥,收集藥方后,叢飛云徹底確定了。

    這位修行無情道的劍修是對祝雪嵐動了真情。

    叢飛云心情有點復雜,要知道……無極劍尊一直都是把徐枕風視為可以接他衣缽的親傳弟子,完全是按照下一任宗主的規格來培養的。

    他們這些宗門弟子也一直很仰慕他,認為這位天之驕子必定重新將無極劍宗的名號在九洲發揚光大。

    其實無情道也不是不能動情,雖然一旦動情,修為會因此停滯,但無情道修的是心,要是他看破情愛,做到斷心斬情,那之后便是一片坦途了。

    就像他們的師尊一樣。

    聽聞,無極劍尊曾殺妻證道。

    第59章 師尊

    大量的靈力涌入丹田,化成了點點滴滴的靈液,在丹田內聚集。

    所謂結丹,就是凝液化固,等丹田里的靈液到達一個臨界值,才會有固化結丹的契機。

    但祝雪嵐比常人還要難一些,畢竟她修煉了一個自帶負面效果的功法。

    現在地主家還有余糧,祝雪嵐趕忙運轉《補天訣》的功法,試圖再突破一層。

    這段時間她都沒怎么吃丹藥,修為還能維持住,完全是因為之前和釋明心雙修,合歡蠱一直在源源不斷地給她供給靈力。

    這破功法是真的坑,她從兩個金丹后期的修士那邊輪流薅靈力,才勉強填上了這個巨坑。

    不知道過了多久,祝雪嵐才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這《補天訣》終于成功被她突破到了第三層,而祝雪嵐也終于感受到這個破功法帶來的好處了。

    她現在吸收靈氣的速度是比最剛開始翻了一倍,雖然還是遠遠比不上那些單靈根的天才,但現在應該也和三靈根差不多了。

    看來秘籍上說的也不一定是給她畫餅,要是真的修滿六層,那修煉效率應該是比單靈根還高很多。

    但也有壞消息,功法的副作用也變大了。

    現在的狀況就非常像她小時候做的數學題,一個水池,這邊在進水,那邊在漏水,這個水池能不能剩下水,就取決于到底是進的水多,還是漏的水多。

    如果她老老實實自己修煉,可能只能維持在一個比較平衡的狀態,想要提高修為是沒辦法的,依舊還是得借助外力,比如丹藥,再比如雙修。

    還好她現在已經有了個固定的靈力來源,等徐枕風突破到元嬰,那她雙修的效率也就更高了。

    說不定,等千秋大會開始,她的修為都已經到達金丹了,那擊敗姜望還不是灑灑水的事情,完美完成系統給的任務,小命就能保下來了。

    不過說起來,她都穿了好幾年了,這系統還真是一剛開始還有動靜,后來就再也沒說過話,害她都把它的存在快忘干凈了。

    祝雪嵐摸著下巴想到:難不成,這個系統不止她一個宿主?多線操作不過來?

    忘了才好,最好一輩子想不起她,讓她能在這安詳地躺平當一條快樂咸魚。

    祝雪嵐現在也不是特別想回去了,畢竟她已經適應修仙生活了,對她來說,修合歡宗又沒有什么心理負擔,如果不是有個劇情任務壓在她頭上,她不知道得過得多滋潤。

    想到這,祝雪嵐又嘆了口氣。

    她還得努力啊。

    祝雪嵐立刻又掏出了一張傳音符,開始給徐枕風發消息,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對面回消息回得還挺快。

    “一個月。”

    祝雪嵐還懵了一下,不是說三個月嗎?難道她這閉關突破功法一下子過去了兩個月?

    不應該吧,她估摸著好像也就過了半個月左右。

    正當祝雪嵐想出去找人問一下的時候,徐枕風的傳音符又來了。

    “我盡量,或許半月能歸。”

    她倒也沒那么急。

    祝雪嵐無奈地聽完徐枕風的傳音符,并沒有再給他發消息,轉頭又開始聽其他人發的傳音符。

    別看她朋友多,但是互換過神識印記,可以互發傳音符的人還是屈指可數的。

    譚蕓香就是其中一個。

    祝雪嵐點燃了傳音符,就聽到了譚蕓香活潑開朗的聲音。

    “師妹!好消息!我這新認識了一個金丹初期的男修,人還不錯,要不要介紹給你認識?”

    真是令人感動啊。

    祝雪嵐立刻回了消息。

    “師姐!不用啦!我又找到道侶了,修為足足有金丹后期呢!”

    譚蕓香剛收到祝雪嵐的消息就驚呆了。

    “我的天!師妹你是可以的啊!這才出去多久,就把金丹后期的男修搞到手了,我好羨慕啊嗚嗚嗚——”

    譚蕓香尖叫完,就好奇地問道:“是南凌修士嗎?哪個門派的?修啥的?”

    祝雪嵐對自家師姐當然是知無不言,立刻回道:“不是南凌,也是我們扶桑的,是無極劍宗的劍修!”

    譚蕓香聽完就愣住了。

    無極劍宗?劍修?

    她這師妹一向在意容貌,又偏愛年輕修士,無極劍宗有哪個美貌劍修年紀輕輕就金丹后期了?

    譚蕓香火速在腦海里盤了一圈,立刻就鎖定了目標,然后她就徹底懵了。

    “師妹……你的道侶不會是徐枕風吧?”

    “是啊是啊,師姐你怎么知道是他?我還沒說名字呢。”

    聽著師妹甜美而又天真的聲音,譚蕓香當場兩眼一黑,這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啊!先不說徐枕風本來在扶桑洲就頗有盛名,最主要的是他是那位的徒弟啊!

    譚蕓香已經后悔了,她這早前怎么就沒想到要囑咐祝雪嵐幾句呢?怎么能讓她和徐枕風攪和到一起。

    也不對啊,徐枕風不是修的無情道嗎!所以她才完全沒有提防啊!

    譚蕓香想了一會,心情復雜地發了一句:“師妹,你確定是徐枕風嗎?不是別的修士冒充他的名號嗎?”

    祝雪嵐大字形躺在床上,正拿著一個丹方研究著呢,完全沒聽出譚蕓香語氣里的沉重,漫不經心地回道:“是他啊,我跟他一起來了萬心劍閣,還看了他和楊溪對戰,應該是本人。”

    再說了,他的劍她也試過了,是實打實的金丹后期,人好看,修為夠就行了,管他是不是真叫徐枕風呢。

    譚蕓香:“……”

    譚蕓香不死心地接著說:“可他……是無情道啊。”

    祝雪嵐不解:“無情道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嘛,多省事,師姐你應該懂的吧,有一個不對你動感情的雙修道侶有多舒坦。”

    話說的很有理,但問題的關鍵不在這啊!

    徐枕風的師尊可是干過殺妻證道的事情,誰知道他是不是也做的這個打算,才答應和她的傻師妹結成道侶呢?

    譚蕓香欲言又止,她也算了解祝雪嵐的性子,她一向不太聽從外人給予的偏見,對一個人更偏向親自了解對方,從而做出判斷。

    她曾經還挺欣賞祝雪嵐的這一點,但現在就……覺得頭疼。

    畢竟她對徐枕風的揣測壓根沒有證據,貿然跟祝雪嵐說,沒準還起反效果,促進了他們之間的感情,那才是最麻煩的。

    得另想辦法。

    譚蕓香按耐住了自己的沖動,隨口應和了一句:“對,那倒是,那些分了還一直來糾纏的就很鬧心。”

    “是吧……對了,師姐!我才想起來,我之前讓你幫忙打聽一下合歡蠱怎么取出來的事情,你那邊有消息嗎?”

    提到這個,譚蕓香就下意識蹙起了眉,一邊想一邊回答:“我之前問了些人,但這玩意太偏門了,大家都是只聽說過,但也沒見過,不知道使用方法……算了,我幫你去問問師尊吧,他一向博聞多識,沒準會知道。”

    “好,那就麻煩師姐了!謝謝師姐~”

    譚蕓香眼看著明黃色的符篆燃燒成灰燼,就憂心忡忡地站起了身,往外走。

    她們逍遙峰本就人丁稀落,之前新弟子進門,他們師尊又向來不愛管事,好苗子都被其他峰搶去了,她是一無所獲。

    眼下,她嫡親的師妹也就祝雪嵐一個,更別說雪嵐還與她格外合得來,她自然不想她出事。

    但面對一個格外有主見的師妹,她要怎么不動聲色地棒打鴛鴦?

    正在思索著,譚蕓香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逍遙殿前。

    她站在殿外,低著頭對著大殿的方向行了個禮:“師尊,蕓香求見。”

    古雅的木門一下子開了。

    “進來吧。”

    聽到這一聲,譚蕓香才抬起了頭,理了理衣袍,格外端正地往逍遙殿里頭走去。

    她們師尊就坐在最上方的扶手椅上,手里端著一盞靈茶,茶水的熱氣氤氳了他的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遙遠得像是一尊神靈。

    別看譚蕓香跳脫,但可能是因為她也是劍修,還受過他的教導,所以天然地對顧濯雪是又敬又怕,每次見到他都和老鼠見到貓一樣。

    顧濯雪看著自己滿臉寫著心事的弟子,非常和藹地問道:“坐吧,有什么事情?”

    譚蕓香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快速地說道:“小師妹不慎中了合歡蠱,托我在宗內找一下將蠱蟲取出的辦法,蕓香愚笨,問了許多同門都沒得到法子,只能求助于師尊。”

    ……小師妹?

    顧濯雪恍惚了一瞬,驟然想起這稱呼指的是他那位膽大包天的小弟子。

    她說的話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的。

    顧濯雪沉思了一瞬:“不用擔心,合歡蠱不礙事,我能幫她取出來,待雪嵐回宗,讓她來逍遙殿尋我一趟即可。”

    “好。”譚蕓香應了一聲,就起身準備離去。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還沒站起身,就又聽到她們師尊發話了。

    “雪嵐修行得怎么樣了?可尋到了合適的道侶?”

    顧濯雪也是剛剛發現,自己對弟子關注得太少了,他對于師徒相處的流程并不熟悉,一向都是譚蕓香有事主動找他,他再替她解決。

    卻不曾想到他這小徒弟自打入門那次他傳召之后,就再也沒來找過他,他還以為她一切順遂,也沒有想著問問她,卻不曾想到她這還中了合歡蠱,多半也是碰上邪修了。

    顧濯雪霎時就有些過意不去,這才主動向譚蕓香打聽祝雪嵐的近況。

    “雪嵐師妹已經筑基中期了!”

    這修煉速度已經趕上那些大宗里的單靈根天驕了。

    提到這個,譚蕓香還是有點自豪的,畢竟是她慧眼識人,在人堆里挑中了祝雪嵐,她才是那個相中千里馬的伯樂呀。

    但后一個問題,譚蕓香就又有些郁悶,面上的笑容也寡淡了:“有是有道侶了,不過……”

    “不過?”

    顧濯雪不知道自己這個開朗的二徒弟為什么提到祝雪嵐的道侶是這副神情,這是有什么問題嗎?

    他久違地還生起了點好奇心。

    “是……那無極劍尊的親傳弟子徐枕風。”譚蕓香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了顧濯雪:“師尊,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顧濯雪聽到“無極劍尊”這四個字就怔了一下,他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你問吧。”

    “師尊不是先前也是無極劍宗的弟子嗎?”譚蕓香下意識吞咽了一下,才又問道:“那無極劍尊殺妻證道的事情是真的嗎?”

    譚蕓香問完,就有點想給自己來一劍了,她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這是她們師尊的傷心事,但她是真的很好奇啊。

    明光道君的傳言那么多,但她也知道真的沒多少,基本都是別人杜撰的,萬一無極劍尊的事也是誤傳呢?

    “是真的。”

    譚蕓香猛然抬起了頭,卻發現她們那個待人接物總是很和氣的師尊,此刻眼神里隱隱泛著寒意。

    但是那一縷寒芒很快就消失了,快的像是她的錯覺。

    顧濯雪還是平日里那副隨和的模樣,溫和地望著她,語氣篤定:“好了,你不必擔心雪嵐的安危,我的弟子還由不得他們搓磨。”

    第60章 師姐

    譚蕓香離開了逍遙殿。

    顧濯雪望著空曠的殿堂,出了會神。

    雖然他是這樣說的,但實際上,顧濯雪也并不知道他該怎么做才能保護他的小徒弟不受傷害。

    說到底,無極劍尊是無極劍尊,徐枕風是徐枕風,兩者并不是同一個人,直接發言讓她與徐枕風分開,的確有因噎廢食的嫌疑。

    但顧濯雪也曾也見過幾次徐枕風,在江霄的教導下,那是一個眼里只有劍道,極為冷情寡欲的少年人,如果不是對祝雪嵐動真情,那他是不會與她結成道侶的。

    要是外人聽了也許會疑惑,這動了真情不是才好嗎?那就不會對道侶下毒手。

    但據顧濯雪所知,江霄原本也是一個極為冷情的人,這才修習了無情道,他不是不愛道侶,正是因為他太愛林月芝,才被心魔所控,本著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就將影響自己的人解決的想法,做出了“殺妻證道”這種事。

    雖然路子歪得很,但江霄的確借此突破了卡頓許久的境界。

    聽聞徐枕風已經有望在百年內突破到元嬰,無極劍宗對他都是給予厚望,在巨大的壓力之下,他如果想走捷徑那也在情理之中。

    情況太相似了,讓他不得不多想,更別提,徐枕風還是江霄的親傳徒弟,那是很大概率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個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他先下手為強,將徐枕風除掉,不過問題在于,他并不了解自家徒弟的性格,也不知道祝雪嵐對徐枕風是單純逢場作戲,還是真心喜愛他。

    情之一字,最為難解。

    就像他的母親林月芝一樣,哪怕她僥幸活了下來,卻依舊恨了江霄那么多年,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復仇,修道的心早就被那一劍毀了。

    而門內癡男怨女也不是沒有,他就見過不少弟子為了道侶尋死覓活的。

    再說了,這正處在濃情蜜意階段的道侶突然暴斃,可能也會給祝雪嵐造成心理陰影吧……萬一她對徐枕風念念不忘,那還怎么接著修合歡道?

    這就是所謂的投鼠忌器。

    顧濯雪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中。

    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濯雪才終于回過了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終于想到了個曲線救國的法子。

    只要徐枕風打的并不是拿祝雪嵐的命成就他的無情大道的主意,那不就沒什么問題了?關鍵是,還是得了解一下徐枕風是什么品性的人。

    想到這,顧濯雪又愣住了。

    想要真正了解一個人,那必須接觸過才行,他這二徒弟倒是對看人頗有一套,是可以讓她前去打探……但萬一徐枕風真的暗藏禍心,想要對雪嵐下手,以蕓香的修為那是不夠看的。

    那就只能他自己去一趟了,親自去會一下徐枕風,要是見勢不對,也可以及時把人保下。

    不過,他不能以這個身份去。

    顧濯雪在這時就想起了自己還有一具分身,不論是修為還是身份都很合適,倒是可以派上用場。

    想到這,他又傳音給了譚蕓香,詢問了一下祝雪嵐目前身處何處-

    有固定道侶的麻煩就在于,她不能再隨便再去找人雙修了。

    雖然宗門里面也有人干腳踏好幾條船的事情,但祝雪嵐自認為她還是有點操守和底線的。

    如果碰到更好的,那就先和徐枕風好聚好散再去追,腳踏兩條船就沒必要了,人不能太貪心。

    既然徐枕風還沒回來,祝雪嵐就打算開始煉丹了,雖然她不打算參加丹會比拼啥的,但到時候去看的修士肯定很多,她可以多煉些丹藥拿去賣,狠狠賺一筆。

    像一品丹藥聚靈丹、回靈丹和解毒丸,二品丹藥凝靈丹、風行丹和回春散,這些都是大多數煉氣和筑基修士平日出門在外常備的丹藥,至于三品丹藥,那一般都是金丹修士才能煉制的,她雖有《五行淬煉訣》在手,但修為低落,靈火還不夠旺盛,失敗率很高,不太劃算。

    不過,現在她煉制一品丹藥已經不會失敗了,而二品丹藥的成功率也有十之八九了。

    祝雪嵐掏出了材料開始先煉制一品丹藥。

    這煉丹一煉就是好幾天,等祝雪嵐準備開始煉二品丹藥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替凝靈丹準備的材料都用得差不多了,尤其是它的輔材紅紗葉,那是完全用完了。

    這紅紗葉是靈植紅紗藤的葉子,而紅紗藤則是南凌洲的特產,她在扶桑的時候,紅紗葉都是從別的修士手里交易得到的。

    現在,反正也有時間,倒是可以去采集一下。

    祝雪嵐回憶了一下《九洲花草志》里的內容,這萬心劍閣周邊有一座天虞山,這山里就長有紅紗藤。

    不過,之前有聽那些劍閣弟子們說,這天虞山時常有妖獸出沒,甚至還有一只六階妖獸占山為王,她現在頂多只能對抗一下四階妖獸,要是碰到六階妖獸那只有給它送點心的份。

    要不然,還是等徐枕風回來,讓他陪她去?

    祝雪嵐剛這樣想著,就聽到有人喊她。

    “雪嵐師妹,師妹你在嗎?”

    是樂丹儀的聲音。

    祝雪嵐收拾了一下,就走出了門。

    “丹儀師姐,有什么事?”

    樂丹儀抬起了頭,就看到祝雪嵐踏著悠閑的步伐走出了門,站到了她面前。

    她有時候還真的挺羨慕祝雪嵐的心態,她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疾不徐的,非常松弛,和大多數與天爭與人斗的修士不太一樣。

    樂丹儀回過了神,露出了一個微笑:“你的師姐受你師尊所托來我們萬心劍閣辦事,楊溪師姐正和她在論劍臺上切磋劍法,你不去看看嗎?”

    “我師姐來了?!”祝雪嵐有些意外。

    譚蕓香竟然也來南凌了,她怎么沒和她打個招呼,難道是想給她一個驚喜?

    “那我們快走!”

    祝雪嵐一下子就拉著樂丹儀興沖沖地往論劍臺的方向跑去。

    沒過兩分鐘,祝雪嵐就到達了論劍臺底下,她抬起頭一看,只在刀光劍影中瞥見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這也不是譚蕓香啊,她是誰?

    正巧,臺上勝負也已經分了出來。

    竟然是打了個平手。

    楊溪一臉敬佩地看著面前的女修,行了個禮:“是楊溪目光短淺了,不曾想林師姐雖是合歡宗修士,這劍術竟如此了得,這扶桑的第一劍修依舊得是明光道君呀。”

    “楊道友謬贊了。”身姿高挑的女修行了個禮,語氣很謙遜。

    楊溪往臺下看了一眼:“林師姐,你的小師妹來了。”

    顧濯雪抬起眼往臺下看去,果不其然在祝雪嵐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茫然。

    也是,他還沒用這個身份和她打過交道。

    他的大弟子林清霄其實只是他的一具分身,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只是因為林月芝說自己有一個仇敵,希望他能為她報仇,他拜入無極劍宗,苦修多年,博得江霄的信任,最后按照林月芝的指示,使出了她傳授的那致命一劍去刺殺江霄。

    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會失敗得那么徹底,那一劍根本不是什么致命殺招,而是他們的定情之劍,江霄憑借此劍招認出了他的身份,大受打擊,他這才從江霄口中得知了“殺妻證道”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只是林月芝用來復仇的工具,受江霄言語所激,他剖劍骨還父,靈根受損。

    顧濯雪叛出了無極劍宗,卻也不想因為這點打擊就此自甘墮落,想到了合歡宗并不依賴靈根也能修行,這才轉投合歡宗。

    他花了兩百年,才徹底從合歡秘法中研究出了其中的原理,不知道是哪個天才人物才能想出如此投機取巧的辦法,用陰陽代替五行。

    五行靈根的存在,就是通過靈根汲取天地中的五行靈氣。

    而合歡宗的秘法就是繞開了這個階段,天地萬物皆分陰陽,在人類中,男為陽,女為陰,合歡宗修士依靠的是陰陽互補之道,從別人的丹田里獲得靈力,自然就用不到靈根了。

    知道原理后,顧濯雪就有些索然無味了,因為他不喜歡這種依賴別人的修煉方式。

    不過,轉機很快就來了。

    顧濯雪又發現了,所謂的男為陽,女為陰并不是絕對的,因為他就碰到了一個男身但是陰體的修士,之后他又刻意去人間游歷,也發現了不少是女身但陽體的人。

    他這才注意到,合歡宗的秘法只是分陰陽,但不分男女。

    元嬰修士已經可以掌握一些分魂之法,只要他用陰性材料捏一具陰體分身,他也可以用陰陽互補的辦法,用本體調用陰體的靈力,由于兩體同魂,甚至不需要雙修這個過程。

    畢竟雙修只是為了讓兩個修煉者短暫達成合而為一,讓彼此不排斥對方身體的同頻狀態。

    這就是為什么顧濯雪能在剖離劍骨,靈根受損之后,還能做到在千年內就突破元嬰,成為化神修士的秘密-

    祝雪嵐只看到臺上的女修踏著利落的步伐下了論劍臺,站到了她身前。

    女修的樣貌只能算清秀,但身材卻很優越,她的骨架比尋常女修都要大,照理來說,應當會顯粗壯,但她的身形纖薄,細腰長腿,所以哪怕穿著寬松的道袍,也只顯得分外高挑,一頭長發高高束于腦后,颯然玉立,英氣十足。

    既然不是二師姐,那她就只剩一個嫡親的師姐了。

    林清霄不會是知道她之前和顧濯雪說的那些胡話,找她算賬來了吧?

    祝雪嵐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師姐?”

    顧濯雪回憶其他女修笑起來的樣子,也努力擠出了一個柔美的微笑:“是我。”

    但顧濯雪低估了易容術對面部表情的影響,他的笑容很是僵硬。

    祝雪嵐不知道為什么傳言中孤傲的大師姐對她笑得那么“詭異”,但也能感受到她對她并沒有惡意,便放松了下來。

    但林清霄下一句話,又讓祝雪嵐緊張了起來。

    “聽聞師妹有了道侶,他人在何處?”

    那聲音就隱隱透著一股肅殺,讓祝雪嵐有一種她其實是來找徐枕風尋仇的錯覺。

    徐枕風是怎么得罪了她嗎?

    祝雪嵐好奇地問道:“大師姐是認識枕風師兄嗎?”

    卻只看到女修搖了搖頭:“不認識。”

    “那……”為什么是這個態度。

    顧濯雪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殺意外露了,連忙補救:“……只是好奇罷了,聽聞徐道友的劍術過人,想要與他切磋一下。”

    祝雪嵐了然地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對,林清霄也是個劍修,這些劍修就這樣,一旦知道誰的劍術好,就想跟對方比劃比劃。

    “枕風師兄去秘境了,還得過段時日才歸,大師姐要是不急的話,也可以在南凌多待些時日。”

    人不在啊……

    那他是不是可以借機了解一下小徒弟的想法?

    哪怕徐枕風沒有“殺妻證道”的打算,可能是他的偏見吧,反正他覺得這無情道的修士注定不是什么良配,能勸動徒弟另選他人那是最好的。

    顧濯雪沉思完畢,也就點了頭:“行,那我便在這里待些時日,但我對南凌不太熟悉,勞煩師妹關照了。”

    祝雪嵐本來還想婉拒,她自己都不了解南凌,還怎么關照她這大師姐啊,還不如讓楊溪她們帶她逛逛呢。

    等等,林清霄的戰斗力好像也很強啊!甚至比徐枕風還高點,不僅修為到了金丹大圓滿,劍術還和楊溪有得一拼。

    徐枕風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這嫡親的師姐終歸應當是比別人靠譜些,不如讓林清霄陪她去一趟天虞山。

    想到這,祝雪嵐的臉上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走到了林清霄的身側,伸手親密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好呀,雪嵐樂意至極。”

    但剛挽上人的手臂,祝雪嵐就察覺到這大師姐的反應和其他女修不太一樣,反應出奇得大,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過,哪怕這么不適應,她也沒有推開她的意思,只是有些不自然地撇開了臉,輕聲地回道:

    “謝謝師妹。”

    不過,祝雪嵐仔細想了想也理解。

    她們這大師姐平日里好像在宗門里也沒什么存在感,性格孤僻,不出席任何社交場合,其他同門談起她的名字都是一副很陌生的樣子。

    顯然,她并沒有什么要好的同性朋友,自然不習慣女孩子之間的親密貼貼。

    這樣一想,還真是有點可憐。

    害得她都有點憐愛她了。

    祝雪嵐這人一向關愛弱勢群體,見不得這種缺愛的小可憐。

    當下就決定,在這段時間內,要讓她這個大師姐好好感受一下來自同門師姐妹之間的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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