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蛇!為什么會有蛇!”蘇拉一瞬間震驚的跳起腳來,幾乎都不用黎木木拽了,她甚至反過來拉著黎木木往后跑了幾步。
躲在黎木木的身后,才敢探頭去看那地板上長滿膿皰的、腐爛的海蛇有沒有追過來。
蘇拉前后的反轉實在太大,連黎木木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她一時間有些好笑地問:“蘇拉……你這么怕蛇嗎?”
蘇拉身子一僵。
可惡,被發現了!
怕蛇這件事要追溯起來,足足可以追溯到一萬年前。
當時的蘇拉剛剛完成第二次變態發育,體型又變大了數倍,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時間閑著沒事就去找了隔壁鄰居家小姐姐的麻煩,結果自然是被一頓暴揍。
時至今日,蘇拉都還記得那種被巨蛇纏繞擠壓到內臟都要出來了的恐懼感,從那以后,她就留下了怕蛇的陰影。
萬幸鄰居家小姐姐不是話多的人,這個死穴知道的人還不多。
“沒關系,我也沒那么怕啦。”蘇拉說著,卻下意識挪開了往地上看的視線,她干脆抬起頭,卻忽然頓住,“木木,你看那是什么?”
就在她們頭頂上方,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閃爍著一點一點的紅光。
黎木木剛蹲在地上,研究不遠處的那條腐爛小蛇,順著蘇拉的聲音抬頭,就在那金屬長廊的上方邊緣處,看到了沒有做絲毫掩飾的微型監視器。
“監視器。”黎木木喃喃出聲。
黎木木毫無難度的辨認出了那東西,她曾經在在958型深潛器的設計圖紙上看見過,更何況這種監視器原本也只是為了查看深潛器內部各個區域的情況,并沒有做特別的隱形處理。
而且。
剛剛離開的“帕克先生”原本就提到過這艘深潛器上有監控室。
蘇拉同樣想到了這一點:“剛剛帕克先生說,讓我們待會去監控室找他。也就是說,他現在就在監控室。我們剛剛的反應,還有討論,很可能已經都被他看到了。”
蘇拉陷入震驚。
黎木木沉默了幾秒,試圖安慰她:“往好了想,至少這一點上,帕克先生確實是個好人。”
蘇拉:“……”
可惡!這個梗是過不去了嗎?!
這絕對是她一生的恥辱!
“所以我們要怎么辦呀?”知道了頭頂是攝像頭,她們還是沒辦法避開,蘇拉陷入了極大的內耗中,“有沒有攝像頭的地方嗎?”
黎木木回憶了一下當年仔細研究過的,958型深潛器的設計圖,還真想到了一個地方,“有。”
她直視著頭頂上方的攝像頭,直接把地方說了出來。
“監控室。”
監控室里。
在給黎木木和蘇拉送完吃的之后,帕克先生就已經回到了這里,自從研究項目暫時停擺之后,他每天的工作就只剩下一樣,就是查看深潛器內部的監控,確保深潛器的正常運行。
他做這項工作已經有很多年了。
五年,還是十年。
他已經記不清了,但是沒人來替換他,他就只能一直留在這里。
他還記得,除了要維持深潛器的正常運行之外,他還得看管一樣東西,他必須得看住它,不能讓它逃出去。
不可以,不可以。
如果逃出去的話……
帕克先生搖了搖頭,大概是年紀大了,他的記性也不太好了。
到了該坐下來的時候,帕克先生熟練的脫掉了外面套著的白大褂。
他的白大褂后面好像沾上了什么奇怪的東西,有些臟臟的,不過他也已經習慣了,拎起來隨便的抖了抖放到了椅背上。
然后用力抻了抻自己的身體。
終于覺得筋骨都松快了些。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長胖了,以至于穿了那么多年的外套都有些緊了。
帕克先生終于坐了下來,他靠坐在了操作臺前黑白影像閃爍的監控器前,看著身前一整面墻的監控器屏幕,每個屏幕上都安安靜靜的,今天也是安靜和平的一天。
不過今天他還得多做一件事情,幫那對姐妹找找她們的朋友。
帕克先生熟練的在操作臺上操作起來,光標在一個未命名的文件夾上停留了一會,打開了另一個存放監控錄像的備份文件夾。
點開備份文件一個個看了起來。
他彎著腰弓著背。
漆黑昏暗的監控室墻面上,倒影出一個龐大扭曲的影子。
“都沒有啊……”帕克先生有些苦惱的檢查了一個又一個。
直到敲門聲從門口響起來。
監控室門口。
蘇拉抱著黎木木的胳膊,湊近她小聲提問:“我們這么直接過來真的沒問題嗎?”
“其實……”黎木木故意拖長了尾音,然后搖了搖頭,也小聲回答:“我也不知道。”
這無疑是一場豪賭,萬一男人早在監控室看到了她們的異狀,她們這么直接過來,無疑是自投羅網。
黎木木明白這一點。
不過,不管是為了查看監控室的影像,找到溫策爾的下落,還是要躲開監控攝像頭的注視,她們都得去監控室一趟。
而且,黎木木還有一個猜測,亟待去證實。
黎木木一說完不知道,蘇拉就“哇”的一聲睜大了眼睛。
不過卻不是驚嚇,而是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
“好的,萬一帕克先生要動手,木木你就往我身后躲,”蘇拉強調道:“大不了我就放出本體,不信打不過他!”
黎木木下意識想象了一下可能的體型差,忽然冒出一個不無可能得念頭:“那萬一帕克先生就是條海蛇呢?”
蘇拉的臉頓時委屈的垮了下來。
黎木木:“好了,不逗你了。其實,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或許這些監控器……”
她還沒說完,監控室的門已經從內部被打開了。
帕克先生站在內里,看見她們來了,干脆把門完全推開,又走回操控臺,讓出地方讓她們能站進來看,“地方有點小,你們別介意。”
他說著,打開剛剛檢查過的文件夾,一一展示在了監控器上。
“就在你們來之前,我剛把監控錄像都翻了出來,但是里面還是沒有你們說的另外一個朋友,你們確定她真的來了這嗎?”
他蒼白瘦削的臉上仍是真實的困惑。
蘇拉卻已經瞪大了眼睛,緊張的屏住呼吸,攥緊了黎木木的手臂。
黎木木知道這是為什么。
她抬起頭,就好像正在看那些監控錄像,但倒影在視網膜中的影像準確無誤的告訴她,面前所有的監控屏幕都不過是一片空白的漆黑,而灰白頭發的中年男人卻好像能夠看到什么一般在操作臺上操控著,時不時還指著屏幕給黎木木看。
“這個視頻,就是入口的中轉艙,你們就是從那進來的,還有這個位置……”
“這里是廚房,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做的東西了,這是倉庫……”
黎木木全然配合的點頭,目光也定定地望著漆黑一片的屏幕,余光卻注意到椅背上那流淌著可疑綠色粘液的白大褂,還有中年男人的后背。
早已經腐爛枯朽,完全看不出肌理筋骨,只有一片漆黑的柏油狀外膜的皮膚正在可疑的向外鼓起又收縮,幾只泛著綠色油亮色光澤的眼睛在上面肆意的游蕩著,時不時轉過來,掃過這兩個全然陌生的獵物。
又因為獵物似乎并沒有什么可疑的動作而無趣的轉過去了。
蘇拉同樣注意到了帕克先生的后背,終于在那些眼睛似乎都轉過去看了其他方向后,她沒忍住朝那邊看了一眼。
霎那間!于她所看的那個位置,飛快睜開了一只眼睛,充滿惡意的死死的盯住了她!
蘇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
灰白頭發的中年研究員好似也注意到了什么,回頭,目光停留在了蘇拉身上,“蘇拉,怎么了?我的背上有什么東西嗎?”
他朝身后摸了摸,臉上仍掛著那種堪稱友好的笑容。
但那種僵硬。
那種古怪的僵硬。
仍然足夠讓人察覺到那其中一絲微妙的不自然。
就像是一具早該完全被吞噬的軀殼,只剩下一層人形的皮囊,包裹住那些不堪入目的惡意,只等著愚蠢的人來揭開。
就在場面即將朝著極端惡化的方向狂奔而去時,黎木木忽然開了口:“可以帶我們去看一下那個房間嗎?帕克先生。”
她伸手一指屏幕上隨意的一個點。
帕克先生的臉上,目光忽然恍惚了一下,他看向黎木木所指的方向,在操作臺上動了一下,像是打開了某個視頻:“哦,這個房間……”
“這是我的臥室,有什么問題嗎?”
明明漆黑的屏幕上什么都看不見,黎木木就敢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剛剛好像看到有一道人影閃進去了。”
她說完,好像有些難以啟齒般開口:“對不起啊帕克先生,我那個朋友平時就有偷偷進別人臥室的癖好,而且其實,她好像真的就喜歡……您這樣敬業的研究員。所以……”
“這樣啊……”帕克先生蒼白瘦削的臉上真實的停頓了一秒。
蘇拉原本還有些后怕,此時也不由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帕克先生收回搭在操控臺上的手,拿起椅背上的白大褂穿起來,又回到了禮貌友好的樣子,“那我們走吧,我們去看看。”
黎木木真誠的感謝道:“辛苦了,蘇拉說的沒錯,您真是個好人。”
帕克先生率先走出了監控室,進了走廊,黎木木也跟了出去。
蘇拉全程恍惚的跟著二人,并默默感慨了一聲。
幸好,溫策爾不在這里。
不過木木干的真的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