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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豪門文片場

    電腦在半個小時內被送回來安裝上。

    季窈站在陳丹青身后, 看著它輸入密碼進入隱藏文件夾,將加了密的文檔、圖片、全選刪除。

    做完這一切,人性化的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鬼也沒有氣可出。

    季窈怕陳丹青完成了執念就要去投胎了, 連忙穩住它, “我剛才說的招聘你當員工的事你再考慮一下, 條件都可以談的。”

    陳丹青抬起頭, “你們兩個天師大晚上的來網訊專門為了請我?”

    季窈略顯心虛, “是專門,也算是請你。”

    陳丹青感覺不對勁,想了半晌, 腦子轉過彎來了。

    他們是專門來找猝死在工位上的程序員鬼來了。

    陳丹青無語了一下,拋開這茬, 問了個更關鍵的問題, “我為什么要答應你,不去投胎反而在這里當鬼繼續給你打工?”

    季窈心想, 來了來了, 有問題就說明他還是有了解的意愿的。

    季窈拉了把椅子, 和陳丹青面對面坐下,好好和他掰扯。

    “咱們國家出生率下降,投胎號有限,歐美那塊又不生,你要是想快速投胎,只能走阿三那個區域,你走嗎?”

    陳丹青愣住了, 迅速搖搖頭。

    季窈點頭,“那咱們繼續往下說, 按你的第一志愿,你短時間內都排不上號,下去了還是要打工,但你在地府打工和給我打工可不一樣。”

    陳丹青問:“怎么個不一樣?”

    季窈老神在在,“你在地府打工,賺冥幣花冥幣,你給我打工,賺人民幣花冥幣,匯率就不一樣啊。”

    陳丹青:“!”

    多么有道理啊!

    這踩著匯率逆差賺外匯的好事也是讓他給趕上了!

    不過陳丹青就激動了幾秒,就冷靜下來了。

    他都為了工作猝死過一回了,知道錢就是那么一回事,為了生存掙錢可以,但為了掙錢連自己都不顧了就是本末倒置。

    季窈見陳丹青突然意興闌珊下來,知道錢這個誘惑不太能打動他。

    想了想,換了個思路道:“鬼活著就是為了一個執念,我剛才看見你電腦上刪的那些東西,都是你的追星資料吧。”

    陳丹青雙目圓睜,“你偷看我的東西!”

    季窈不好意思的認錯,“就掃了一眼,但重點不是這個。”

    他拉了下椅子,同時拉近自己和陳丹青的距離,“你追的星是賈思穎吧,我和她熟啊——”

    陳丹青預判季窈的下一句話,“你想說你可以給我要她的簽名照、To簽、合影?但我都有了。”

    笑話,身為賈思穎最大的男粉頭之一,不管是代言、周邊他全都入,線下每一場活動能請的開假的他全都去,數據更不用說,他專門寫個程序去升日活。

    想要的他靠自己的努力都有了,季窈用這個招攬他是對他追星能力的質疑好嗎!

    季窈面不改色,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又編出了一套說辭:“她前兩天還跟我說她有一個大粉絲好幾天都沒有活躍了,傷心他是不是脫粉了。”

    陳丹青:“我沒有脫粉!”

    女神的傷心擊中陳丹青的心巴,他真想立刻上號,向女神表白,自己會一輩子粉著她!

    當然,從現在來看,他是真的做到了。

    季窈拍拍他的手,安撫他起伏的情緒,“她會知道你還粉著她的,只要你為我打工。”

    陳丹青:“?”

    激動的情緒稍稍冷靜因為感覺到自己好像踩入了一個陷阱。

    季窈的聲音像是喚醒欲-望的撒旦:“雖然你現在已經與女神陰陽兩隔,但留在陽間,你還是可以繼續追她的劇、聽她的歌、買她新出的專輯、支持她新拿下的代言。”

    “甚至你想讓她知道你仍然在背后支持她,都可以由我來轉達——你原來的那些號肯定不能用了,”季窈語含警告摁住陳丹青蠢蠢欲動的心,“你已經死了,網絡詐尸也是詐尸,這是要絕對避免的。”

    “好吧。”陳丹青可惜的嘆了口氣。

    季窈接著上句繼續:“我可以把你新開的小號告訴她,畢竟你女神還不知道你已經死了,這樣一來,在她心里,你就一直活著。”

    真誠是必殺技,陳丹青感動地看向季窈:“老板,我愿意為你再打一輩子的工。”

    季窈沒有被對方的糖衣炮彈迷惑,一針見血的問:“你的一輩子,是我想的一輩子嗎?”

    陳丹青眼睛向上瞟,“我碩士畢業,滿打滿算就打了三年工吧。”

    季窈了然,這是打算先和他簽訂一個三年人事合同的意思。

    果然研究生畢業就不像筆仙那么好騙。

    不過季窈不在意,他雖然想要穩定的員工,但雙方的合作是在彼此自愿的原則上。

    他也有信心,能夠憑公司的福利留下這些他絞盡腦汁招來的死鬼員工。

    在謝迢的輔助下,季窈和陳丹青簽下契約。

    陳丹青正式成為季窈公司的二號員工,季窈也將自己對公司產品——子不語論壇的設計要求對陳丹青訴說。

    季窈和謝迢最初選擇論壇這個載體,是因為相對其它軟件模式,論壇在群體交流上有最大的優勢。

    要把天師和鬼怪結合在一起,同時為了商業性考慮,還有引入普通用戶,所以兩人最終打算做一個雙層論壇。

    外層普通用戶劃水,內層天師和鬼怪接單。

    普通用戶進入不了內層論壇,只有玄學相關的帖子才能進入內層,被接單的天師和鬼怪看到。

    除此之外,為了增加盈利渠道,論壇還要設置一個商品區,主要售賣天師和鬼怪制作的一些物品,論壇從中抽成。

    陳丹青聽完,腦海中立刻對這個論壇的框架有了設想,不過,“帖子從外層被推進內層,觸發條件是什么呢?”

    季窈和謝迢對視一眼,關于這個問題,他們也早有了達成思路,“我會再招一個審核鬼,專門審核帖子,只要辨認出發帖者沾染鬼氣,或者有某種玄學相關需求,就把帖子推進內層。”

    “唔,人工審核,咳,說錯了,活鬼審核,那就不需要我在程序上設計什么通道了。”陳丹青沒什么問題了。

    問題都是季窈的。

    他本打算一鼓作氣和謝迢再去招募他的第三個鬼員工,豪門文那里來劇情了。

    季窈只能先去趕劇情,讓謝迢幫他物色著適合當審核的鬼。

    季氏大樓。

    自上次季山給他和季暢撥款已經過了一個月,這次把他倆一起叫回來,就是檢查一下他們拿著這比款項有什么進度。

    這次見面的地點不是季山辦公室,而是小會議室。

    會議長桌前,投影幕布打出了此次的會議標題,十分的專業與正式。

    不過季窈也不怯場,一個月時間里,他已經注冊好了公司名字、找好了公司地址、還招募了兩個員工,進度非常的喜人嘛。

    然后他就聽到了季暢的匯報。

    季暢為這次會議專門準備了PPT,季窈看到那長達三十頁的目錄時,人都傻了。

    不是,怎么都沒人告訴他還要準備PPT啊?

    合著就卷他一個人唄。

    幕布前,季暢的助理握著翻頁筆,開始了他的講解。

    “政府計劃在發展城東新區,我們投資的目標便放在了城東的一塊地上。”

    “以三千萬資金注冊公司拿到開發資質,按百分之五十的自有資金比例,另外向銀行貸款一個億,將全部投入新樓盤的開發中。”

    “開發周期預計三年,于第二年進行預售,回攏第一波資金……”

    沒想到,羅儀也做了PPT。

    上臺前,他看了一眼季窈,季窈心虛的避開了目光。

    輸人不輸陣,羅儀上臺后,氣場還是不遜于前面的。

    “我方以一百萬注冊資金成立了子不語文化傳播有限公司,關聯子不語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前者經營范圍為藝人經紀,旗下已簽約一個藝人團隊,人數二十三人,已與《長門恨》影視劇組簽訂一次商務合作。”

    “后者經營范圍為軟件生態,將推出一個論壇社區。”

    ……

    羅儀匯報完畢下臺。

    會議室里一時鴉雀無聲。

    說起來,對于新人來說,能在一個月內做到季窈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但有季暢珠玉在前,無論是項目的規模、資產的總額、預計的前景都倍殺季窈這邊。

    半晌,還是季氏里一個資料較老的董事提問道:“我想問下季大公子,這一個億的款項你們是打算怎么用?”

    季暢那邊是拿去買地蓋樓了,你們呢?怎么從匯報中沒聽出什么用錢的地方呢?

    因為是真的沒什么地方用錢。

    羅儀默默,雖然問的是他老板,但他老板一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估計和那個董事一樣對這筆錢的去向一頭霧水,這種時候還是要他挺身而出。

    “李董,目前除注冊公司的資金資本外,我們還沒遇到需要花錢的地方,于是預留了一筆資金,將大部分資金進行了短期投資,回報率在3%左右。”

    眾人:“……”

    一直旁聽的季山更是:“……”

    這相當于什么,給兒子一個小目標讓他拿去投資,結果他全存銀行定期了!

    這就是他季山親兒子的投資目光!

    虎父犬子,氣人!

    一眾各懷心思的人群中,估計屬季窈最淡定了。

    雖然他的公司履歷聽著沒有季暢那邊光鮮亮麗,但是實在啊。

    季暢的投資高回報大但回報周期長風險也高。

    而他呢,一通操作,和季暢動不動幾千萬起步對比,他開公司基本上相當于沒花錢——

    公司地址租金免費、招聘員工成本極低,后期投入也非常有限。

    簽約的戲鬼已經走上商務合作的正軌,預計之后都會有合作方不斷地找上門,論壇的建設也前景光明。

    投資低回報卻不低,周期短風險還不高,簡直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但這些考量都不能與外人道,于是在其他人眼里,季窈的商業頭腦似乎就沒季暢那么靈光了。

    辦公室里對兩人的低聲比較就一直沒停過。

    季山一直沉默著任下面人議論,最后還是季暢出來替季窈說話。

    “大哥一直在娛樂圈工作,投資的方向落腳娛樂圈也是情理之中,我呢,也不過是背靠季氏這棵大樹,才拿到這塊地的開發權,不然一個新成立的、沒有任何項目經驗的小公司哪方會信任呢。”

    這段話謙遜的為季窈挽尊,眾董事聽完后接耳交談。

    “嗯,二公子這性子不錯,有能力又謙虛。”

    “年輕人,卻很穩重。”

    “二公子前途無量啊。”

    ……

    季窈聽著這些竊竊私語,知道季山拉這些董事來旁聽的目的。

    季氏的繼承者,必須得到董事的認可與支持,季山現在就在有意培養了。

    面對這些一時的不看好,季窈無所謂,他看向豪門圈的主角、劇情里的未來贏家,斗志昂揚。

    我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第42章 豪門文片場

    會議結束, 季山把兩個兒子叫到自己面前。

    “各位董事今天都辛苦了,你們兩個招待大家好好玩一玩。”

    這是應有的待客之道,也是季山借這次機會給季暢和季窈的又一次考驗, 同時也是機會, 看他們是否能與幾位董事結交, 拉攏他們支持自己。

    季暢大學時就跟著季山一起應酬, 熟諳此道, 季山一說罷, 他就接過話茬道:“各位叔叔,乘黃俱樂部最近引進了幾匹國外的賽馬,不如我們下午去那里玩玩, 俱樂部里配有五星級酒店,晚上可以就地休息, 第二天再回來。”

    幾位董事一聽, 季暢安排的時間從容,很合乎他們這些老家伙的放松心理。

    季暢見眾董事都贊同的模樣, 又轉向季窈, “看我, 都忘記問大哥了,“季暢歉意地沖季窈笑笑,”大哥對這個安排有什么意見嗎?”

    季窈笑回去,“你考慮的很到位,我們現在就走吧。”

    全然不在意的樣子。

    季暢眼神暗了一下,笑開,轉身招呼眾人, “我將位置發給大家。”

    乘黃俱樂部位于郊外的一處平原,老板租了一百畝的土地專門修建馬場, 俱樂部還配備了兩個高爾夫球場和四個網球場。

    季暢經常出入這里,和老板熟識,一行人到馬場后有專人接待,想騎馬的給安排最好的馬匹,不想騎的也能去高爾夫球場揮幾桿。

    一個下午下來,賓主盡歡。

    季窈在旁邊看著季暢在董事群中如魚得水、左右逢源,也不是他不想上去拉攏人脈,而是知道這里是季暢的主場——

    季暢大學起就在季氏實習,畢業后更是直接入職家族企業,和這些董事們更熟識。

    季窈也不喪氣,從決定擺脫為主角獻身的命運那刻起,就知道這條路是艱辛的、難走的。

    他做好了打長期攻堅戰的準備。

    晚餐后,季暢沒再安排活動。

    以董事們的年紀和體力,玩了半天,都累了,需要早早回房休息。

    季窈下午陪著眾人沒玩盡興,這時候自己去酒店里的室內泳池游了幾圈。

    回房的時候,在走廊上看見了李董。

    李董全名李魁書,是幾個董事里脾氣最直接的一個,年過半百,鬢發上有了星點花白。

    季窈和對方打招呼,“李董?您怎么出來了,這是要去哪嗎?”

    季窈還想殷勤的跟一句,有什么事他可以幫忙——好不容易季暢不在,他可以單獨刷點好感度。

    李董卻像是沒聽到季窈的呼喚,徑直越過他,向走廊盡頭走去。

    季窈皺起眉,感覺到了微妙的不對勁。

    他后退兩步,與李董再次面對面,一邊叫他,一邊仔細去觀察他神態。

    就見李董眼神空洞,表情茫然,根本不是清醒的模樣。

    季窈連忙伸手去抓他的手臂,結果竟然直直地從他身體里面穿過去了。

    季窈詫異地盯著自己什么也沒觸碰到的手,李董死了,現在是鬼?

    但就算是鬼自己也能觸到的啊?

    季窈有些摸不清現在是什么狀況,身后李董的魂魄還在繼續往走廊盡頭走,離他的房間越來越遠。

    無論出于什么原因,魂魄離開肉-體的距離越遠、時間越久越難以處理,季窈不敢讓事情繼續發展下去。

    他立下決斷,既然現在觸摸不到李董的魂魄也叫不回他的神智,那就從肉身下手。

    季窈先回到自己的房間,給前臺打電話,讓他們把李董的房卡送上來。

    前臺語調猶豫,說這不合規定。

    “人命關天,別死守規定了,”想了下,又說,“你查一下,我和他一起訂的房,有什么責任我來承擔。”

    說罷掛了電話。

    前臺很快就把房卡送了上來。

    季窈已等在門外,接過房卡刷開李董房間,就往里面沖。

    前臺一看這架勢,連忙跟著往進沖,手機都拿出了,一有不對立刻撥120。

    房間里,李董躺在床上,眼鏡被摘下放在床頭柜,被沿蓋在下巴處,呼吸間微微起伏,是睡的很香的模樣。

    前臺看到這個情景,遲疑了。

    這不就是普通的睡著了嗎?

    季窈卻沒管這些,上去就是把李董叫醒的操作。

    怎么叫?

    掐人中。

    季窈下手是一點沒留情,一個月牙形的紅痕立刻出現在李董人中上。

    伴隨著這絲痛感,李董“啊!”的叫了一聲,幽幽地轉醒。

    醒了,看見季窈在掐自己人中,立刻質問;“你在干什么?”

    季窈觀察了下李董的眼珠,見里面清明,這才收回手,沒回答對方的問題,轉而問:“醒了?你感覺怎么樣,還記得剛才發生什么事了嗎?”

    “剛才發生什么事?”李董沒好氣地說,“剛才不就是你掐我人中把我掐醒了嗎?”

    “唔,”季窈沒有一點尷尬的意思,繼續問,“那之前呢?”

    “那之前?那之前能有什么,我不是在睡覺么……”說到這,李董忽然愣了愣,自己剛才確實是在睡覺,而且還做了個夢。

    夢的內容,好像是他站起來走出了房間,走到了走廊上,期間好像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喊他“李董”,他聽見了,但夢里像是被魘了神,只是一直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

    季窈一直觀察著李董,見他說完那句話就陷入了回憶,知道他對剛剛發生的事肯定也留了一點印象。

    那就好交流了,季窈拉了一把椅子到床邊坐下,見前臺還在房間里,對他道謝,說這里沒他事了,可以走了。

    等房間里只剩下他和李董兩個人,這才鄭重開口,“李董,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很嚴重,你一定要信我。”

    李董從季窈嚴肅的目光中恍惚讀懂了他要說什么事,顫抖著張了張嘴,說:“剛剛在走廊上叫我的那個人,是你?”

    “是,”季窈毫不避諱的點頭,“你這種情況,很大可能是靈魂出竅了。”

    因為是靈魂出竅,還沒死、不是鬼,所以季窈碰不到對方的實體。

    至于李董為什么會靈魂出竅,季窈提問:“你仔細想想,今晚睡覺前,你有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沒有啊……”李董想了又想,他今天一天的行程就是開會、坐車、騎馬、聚餐,因為下午感到疲累,回到房間就睡了。

    “硬要說的話,我感覺酒店的床睡的不是很舒服。”

    “床?”季窈仔仔細細地看了下李董躺著的床,陰陽眼看著就是一張正常的床,沒有任何異常。

    找不到一點頭緒,季窈都準備讓李董起開,自己躺上去睡睡看了,就聽李董閑話家常的繼續說:

    “這酒店的枕頭不好,我睡的時候感覺脖子很困,”李董說,“我家里有朋友送的一個黃粱枕,睡一晚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

    “一個枕頭有這么神奇的功效,李董,你就沒想想是為什么么?”

    李董試探回答:“就是做工好?”

    但看到季窈臉上的表情,又猶豫了,“那不能吧,就是一個普通的布料枕頭,也不是金的玉的古董的啊。”

    季窈不置一言,只說:“回家后你把那枕頭拿給我看看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李董立刻點頭,“好好好。”

    季窈從椅子上站起身,“行,那李董你繼續睡吧,我先走了。”

    “啊?”李董,連忙拉住他的袖子,“別走啊。”

    李董有些慌,“你走了,我再、再靈魂出竅怎么辦啊?”

    季窈眉頭一皺,這確實是個問題。

    他想了想,答:“要不你今晚別睡覺了?”

    李董:“……”

    李董立馬打了個呵欠,不好意思的說:“我年紀大了。”

    季窈:“……”

    季窈明白對方是什么意思了,他屁股往下一放,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行,今晚我守著,你睡吧。”

    李董感激地看著季窈,張嘴正要說感謝的話,季窈打斷了他的話。

    “謝謝什么的不用說了,來點實際的吧,”季窈一點不按套路出牌,上來就是,“我爸讓你們來聽我和季暢匯報的目的你也知道,說說吧,我們兩個,你支持誰?”

    李董有些為難的說:“今天會議有目共睹,季暢他確實優秀——”

    季窈抬起屁股就要走。

    “誒誒誒,你聽我說完!”

    季窈不聽。

    李董沒辦法,直接松口,“選你,選你,選你好了吧。”

    季窈聽到這句,終于給出笑顏色,施施然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李董翻了個白眼,未盡之意不言自明。

    就沒見過季窈這樣錙銖必較的。

    季窈不在乎。

    目的達成就行了,臉面算什么。

    李董說自己年紀大了熬不住真不是誆季窈的,對話停了那么一會,他就不知不覺地又睡過去了。

    季窈真如他所說,一直守著李董,徹夜未眠。

    一直到第二天清早,李董從床上睜眼,季窈停下玩手機的手,問道:“醒了?”

    李董迷迷糊糊看向季窈,看到對方熬紅的眼睛,聲音里也明顯帶著疲憊。

    想起昨晚的對話,最初他覺得季窈不像他的弟弟,光明磊落,但現在再想,心里都是感激。

    “嗯,你趕緊去睡吧。”

    季窈沒客套,應了個聲就轉身離開了。

    他太困了,以至于沒注意,他從李董房間里出來回自己房間的過程被人看到了。

    季暢助理一早過來給季暢送資料,事情緊急,季暢直接換了衣服準備去處理。

    兩個人也沒想到,竟然會被他們看到這樣的一幕。

    “季總,那是您大哥嗎?他剛剛、從李董房間里出來?”助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凡是換個時間點呢?

    早上五點半,說季窈是一大早爬起來去找李董談正事誰信?

    或者說他們從昨晚一直談正事談到第二天早上五點半?這得是密謀要篡取季氏才能有這個談話時長吧?

    面對助理明晃晃的疑惑,季暢都有些不敢回答了。

    但這一條走廊上都是董事們的房間,不是李董也是其它董,季窈這個點無論從哪個董房間里出來都不太正常吧?

    季暢的表情一言難盡,最后,他還是決定不把人往壞處想,安慰助理也是安慰自己,“說不定是有什么意外事件需要季窈幫李董解決。”

    還別說,季暢真猜對了,就是,猜出這個原因的本人都不太相信自己的這句話。

    上午八點,眾人陸陸續續的起床。

    在餐廳吃過了早點,就準備回程了。

    季暢在酒店門口一個個送別,臉都笑僵了,才應酬完畢。

    助理過來低聲對季暢說:“季總,只剩下李董沒走了。”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您大哥。”

    季暢聽完,不發一言。

    回到酒店,在休閑區找到了李董。

    季暢調整了下臉上的笑容,走過去,問:“李董,您還不回去?”

    季暢笑著道:“是還有什么想玩的嗎?我陪您啊。”

    李董抖了抖手中的報紙,沒抬頭道:“不用,我沒什么想玩的,你有事忙的話自去忙吧。”

    季暢臉上的笑容不變,腳下一轉在李董對面坐下,“李董說笑了,我把您請到這里,肯定要照顧到底,哪有丟下客人自己回去的道理?”

    說到這份上,李董抬起頭,直言道:“我在等季窈,和他一起回去。”

    季窈嘴角的笑容僵住,很快,就又自然笑道:“一晚過去,怎么您和我大哥的關系突然這么好了?”

    這句話看似調侃,但重音都落在最前面的修飾詞上。

    李董眉頭皺起,他自然不會說出他靈魂出竅是季窈幫了他這件事,正要違心地說是欣賞季窈的才華,就聽季窈的聲音在季暢身后響起,順暢的接話,把李董違心沒能說出來的話說了。

    “當然是欣賞我的才華。”

    李董:“……”

    不過李董還是不了解季窈,季窈說的才華和他想說的才華不是一個圈的才華。

    “昨晚我給李董放了一晚上我拍的電視劇和電影。”季暢轉到季窈的正對面坐下,“李董覺得拍的太好了,太有才華,決定投資我的公司。”

    季窈轉向李董,含笑問:“你說是吧,李董?”

    李董嗯啊了兩聲,強行微笑道:“是的,就是這樣,我很欣賞。”

    季窈重新強調,“我說投資。”

    李董:“……”

    李董不笑了,面無表情道:“是的,我會投資。”

    季窈滿意。

    從季暢剛才那句話的問法上,他就猜自己早上從李董房間里出來的時候,應該是被人看到了,輾轉季暢也知道了。

    豪門文主角嘛,有點主角光環也正常,季窈不意外。

    只是既然被看到了,那他暗中拉攏的李董的支持就不能作為底牌了。

    牌已然擺到明面,自然是牌越大越好。

    于是順著這個機會,季窈再為自己要來點明面上的支持。

    很好,公司資金再添一大筆。

    第43章 玄學文片場

    季窈醒了, 三人一起從酒店返程。

    季暢拉開黑色奧迪的后座,正想發揮一下兄友弟恭的品質,問季窈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走, 他一個多月都沒回家, 不太合適。

    就看見季窈上了李董的車。

    季暢:“……”

    季暢鉆進后座冷聲吩咐司機, “開車。”

    汽車發動的聲音中, 助理從副駕駛上扭頭往外看, “這一趟, 沒想到被小季總搶先了。”

    季暢抱臂坐在后座,一言不發。

    助理察言觀色,腦筋轉了轉, 說:“各位董事里,李董的股份不是最多的, 我們還可以拉攏其他人。”

    季暢懶懶掀起眼皮。

    助理見狀繼續說道:“除了公司內部, 我們也可以向外合作。”

    “比如?”

    助理殷切道:“和季氏經常合作的那幾家建筑公司、材料公司,他們的意見也對董事們有影響。還有錢氏, 財大氣粗, 經常與我們一起合作開發, 他們老董和季董還是戰友的關系,您要是能獲得他的支持,勝算自然更加大。”

    助理于后視鏡中接到季暢遞過來的肯定眼神,揚起嘴角笑了。

    一切都在不言中。

    另一邊,季窈跟著李董回了他的家。

    別墅二樓里,季窈看著席夢思大床上玉體橫陳的一個古代大漢,默默發問:“李董, 你每天晚上就躺在這個枕頭上睡?”

    “是啊。”李董理所當然的回答。

    季窈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想, 還好李董看不到。

    李董走到床邊,把枕頭拿給季窈檢查。

    因為他的動作,古代大漢的美夢被打斷,它不悅的從床上坐起,怨懟的目光跟著李董,隨著枕頭被遞過去,落在了季窈身上。

    季窈拿著枕頭的手有點僵硬。

    他隨手把枕頭翻了幾下,這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蕎麥枕頭,里面摻了決明子茶和干菊花,助眠作用有但有限。

    看來李董說的那些神奇功效全都來自這個奇怪的古代大漢身上。

    季窈在心中思謀了下自己能不能打過這個大漢,最后還是決定智取。

    他的優勢在于有陰陽眼能直接和鬼物溝通,于是干脆扯開天窗說亮話:“你是什么來頭?想要什么?怎么才能放過這個人?”

    一連三問,把李董說懵了,躺在床上的古代大漢卻被勾起興致了,它一躍而起,“你能看見我?”

    轉眼自問自答:“陰陽眼啊,稀有。”

    兩句話的時間里,它看透季窈的能力,把局勢又翻轉回來,愜意的坐回床上。

    面對季窈的問題,不答反問:“你管的是什么閑事?憑什么管?想怎么死?”

    一連三問,寸步不讓,把季窈問他的都還給他。

    面對這針鋒相對的問題,季窈面色不變,大腦卻在飛速思考。

    眼前這個看起來吃軟不吃硬,那自己服軟嗎?

    對上古代大漢玩弄的眼神,季窈一凜。

    不服,服軟只會像沒有利爪的老鼠被貓玩的更死。

    你硬,我硬不過你,那我就搬出靠山來。

    季窈展顏一笑,像是空氣中劍拔弩張的氛圍根本不會對他產生什么心理壓迫,娓娓道:

    “我管的不是閑事,是鬼事,憑什么管,憑我是國家下轄天師聯盟第一天師的代表,我不想怎么死,我是想讓你不死。”

    “好大的口氣。”古代大漢嗤笑。

    “黃粱枕,黃粱一夢,”季窈想起李董曾告訴他的這個枕頭的名字,借題發揮,“世間有時候比一場夢還迅捷,時局變易、滄海桑田,服飾還是舊日的服飾,但朝代你又經過了多少個朝代?”

    古代大漢怔住。

    季窈攻入對方的心理防線,乘勢而上,“一直在漂泊,能力出眾卻寄身在一個枕頭里面……”

    季窈嘆了口氣,憐惜道:“你想不想改變?”

    古代大漢愣愣,“我……”

    季窈微笑,沒讓他說下去,重新奪回話語權,斬釘截鐵道:

    “現在,我正式介紹我自己,我是季窈,代表官方來此收編你,你的能力對我們很有用,英雄不問出身,機會只有一次,你,肯不肯抓住?”

    古代大漢眼睛里的光晃動,半晌,問:“你真的是官方的人?”

    季窈面上表情不變,一顆心落回胸腔里,穩了。

    “我是官方的人,”季窈眼也不眨地回應,“如假包換。”

    謝迢是官方,我是和謝迢站一條戰線的人,等于我是官方的人。

    而等你發現我是假的,我自然給你換個真的——這有什么難的,換謝迢來。

    季窈扯虎皮拉大旗,最終還真讓他把這古代大漢收服了。

    問了對方的名字,叫徐崆,是一只魘鬼,能力是造夢。

    通過編織生人想要的夢境,與生人達成交換,美夢做盡之際,就是它取而代之之時。

    季窈在走廊上遇到李董魂魄那次,就是他的夢魂出竅,只是當時徐崆不在場,不能為他造夢,才讓他的夢魂走到外面去游蕩。

    季窈讓徐崆解除對李董的影響,徐崆照做。

    李董因此也看到了徐崆的模樣。

    他被突然顯形的鬼嚇得半死,說什么都要躲在季窈的身后。

    等徐崆消除了李董身上殘留的它的鬼氣,又隱去之后,李董才慢慢恢復。

    但經此一次,他對季窈是打心底欽佩了。

    季窈雖然在商業上比不過季暢,但他有陰陽眼啊,這是多么稀有的天賦。

    他還能降服古代猛鬼,這是多么厲害的能力。

    聽他說他還是國家下轄天師聯盟第一天師的代表,這是多么超然的社會地位。

    李董是一條路走到黑的要支持季窈了。

    *

    結束李董的事,將徐崆暫時安置在公司里,季窈難得的有幾天假期。

    樂官山那邊不急著回去,現在追進度拍攝的都是白月生的戲,涉及到他的戲份,他借錢恩俊的光,拜托導演都給他調在一起了,屆時一次性拍完即可。

    豪門文里剛搞完商戰,季窈不想再去搞宅斗,所以也沒回季家。

    玄學文里也好久沒有事情找上他了。

    季窈想這可能是因為玄學文里他和主角的關系設置,只有冰冷冷的龍傲天和他的金手指容器的關系,只需要在關鍵的時刻出場就行了,和主角熟了混成親友團主角還不好意思拿他的陰陽眼。

    誒?

    主角不好意思拿他的陰陽眼?!

    季窈的眼睛里猛然迸發出狂喜的光芒。

    他想到在玄學文里擺脫炮灰命運的方法了!

    從前他也試過對抗劇情,但發現配角如果行為消極,會直接被世界強制干預。

    是在一次又一次失敗的嘗試中,季窈才摸索出只有涉及到主角的改變,才不會被隨便抹殺。

    究其原因,主角是作者筆下的靈魂人物,在人設立好之后,作者也不能隨便扭曲他們的意志,否則由主角衍生出的世界就會崩潰。

    想要不被言槐拿走陰陽眼,消極拖延、躲避劇情是沒用的。

    只有讓言槐自己不愿意拿走他的陰陽眼,作者才會為了不崩主角人設放棄自己精心設計的橋段。

    季窈右手握拳錘自己的左手掌心,得趕緊和言槐混起來。

    至少混進主角團里,最好再達成個結拜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地一起好好活著。

    別我丟了雙陰陽眼結果跑你眼眶子里了,那還是兄弟嗎!

    季窈想定主意,說干就干,趁著其它兩本文里都沒事,可以去言槐身邊刷一刷情份。

    他立刻給言槐撥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很快接起,季窈張嘴,想先寒暄幾句,言槐的聲音先一步傳來。

    “季窈?”言槐聲調有些快,“我還想找白姐來著,剛好你打來了,幫我個忙!”

    真是瞌睡了就被送枕頭,季窈沉下情緒,可靠的說:“什么事,你說。”

    “電話里說不了,你到這個位置來。”言槐說了一個位置,說完后就掛掉了電話。

    季窈在手機地圖里搜索,還好這個地點在本市,開車一小時就能到。

    為了避免三本書有過多的牽扯人物,季窈沒讓司機送他,花一百塊打了個車。

    抵達的時候,發現這是一座別墅區。

    經過門衛的時候,季窈給言槐打了個電話,對面誰接過電話,給門衛說了句什么,門衛很快放行。

    季窈按照樓棟號在里面尋找,最終停在一幢三層的白色洋房前面。

    季窈定定心,按下門鈴。

    沒多久,鐵門自動打開,季窈走進去。

    草坪上噴泉兀自的翻涌,院落里沒有人,季窈進入正門,開門的瞬間正撞上往出來沖的言槐。

    言槐看到他,像看到了救星,立刻拉著他往樓上跑去。

    等一路跑到三層主臥門外,腳步反而站定了。

    言槐盯著季窈的眼睛囑咐,“待會無論看到什么,你都不要露出詫異的表情,我們這個主顧……”言槐語氣委婉了一下,“脾氣有些不好。”

    季窈點頭,表示知道了。

    言槐便拉開臥室門,讓季窈進去。

    現在是中午,房間里卻拉著厚重的窗簾,全靠燈光照明。

    床上躺著個人,肚子高高的隆起,宛如懷胎的孕婦。

    但再仔細去瞧,會發現這個人是個男人。

    男人總不會懷孕,那這個肚子是怎么回事,肥胖?亦或是生了腫瘤?

    一般人自然會有這類猜想,而在季窈的眼里,這個肚子真的是一個孕肚,里面確確切切的有一個孩子。

    只不過這個孩子不是還在發育中的胎兒,它五官鮮明,長手長腳,四肢有力,也不像嬰兒,至少是個一兩歲的幼兒。

    而它待的地方,也不是孕育生命的子宮,而是擠開腹腔中的臟器,蜷坐在肚皮里,左手抓著大腸,右手握著小腸。

    季窈看清床上的情景,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季窈:“……”

    陰陽眼活爹,又讓他見多識廣了。

    季窈沒立刻動,他站在原地消化這個場面。

    他還記得言槐的囑咐,努力讓自己的臉上不露出任何詫異的神色。

    躺在床上的男人本來在呼痛,看到他后突然大聲喊叫起來。

    “是誰把他叫到這里的!是誰?”

    “讓他滾出去,快讓他滾出去!”

    季窈:“?”

    我的演技沒問題啊?

    怎么就惹著了?

    他不由得抬眼去看這個男人,正對上男人憤然望過來的視線。

    啊。

    怪不得。

    原來是認識的人。

    季窈默默打招呼:“林清,你好。”

    林清連連冷笑,“季窈,是誰給你透露的消息?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還是,來曝光我的?”

    林清獰笑,“你想也別想,我背后可是有金主的!”

    季窈驚訝。

    怪不得你當初那么多資源。

    不過……

    季窈的目光緩緩的移到林清的肚子上,這次的詫異情緒裝也裝不了。

    這孩子,難道是你和金主的???

    男人真能生孩子?

    第44章 玄學文片場

    “季窈!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在往哪里看!”林清暴怒出聲。

    季窈聞言立即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看臺燈看窗簾看天花板。

    言槐適時站出來,他先向林清解釋季窈為什么會來這,“林先生, 季窈就是我先前給你說的、叫來幫忙的同伴。”

    林清還記得這一茬, 但他立刻質疑:“他?他是天師?”

    林清嗤笑, “他要是天師的話, 三年前怎么會被我搶走第一名的位置。”

    “嗯?”季窈察覺到了什么內情地望向林清。

    林清一時心虛, 避開了季窈的視線。

    三年前, 他和季窈參加同一檔選秀節目,終選時,季窈的人氣比他高一些, 眼看著唾手可得的第一名的出道位,林清起了歪心思, 借助了鬼嬰的力量。

    言槐雖然不知道林清和季窈的過往, 但他對委托人養小鬼的情況再了解不過,立時猜到了來龍去脈。

    他義正嚴辭喝道:“林先生, 多行不義必自斃, 現在你被鬼嬰反噬, 就是之前搶走別人氣運的報應。”

    林清被人當面說穿因果,一時臉面火辣辣的疼。

    而季窈聽完這段話,則是看向了言槐。

    作為玄學文的主角,言槐的身上有一種正氣,面對不公的事,他就會發聲,即使面前的是他的委托人, 他也照說不誤。

    笑意從季窈的眼底升起,雖然過去三年, 他早已不在意第一第二的名頭,但有人站在他這邊,幫他罵人,感覺心里暖暖的。

    抒完胸臆,言槐還記得向林清解釋季窈是天師的事。

    “季窈是這半年內覺醒的陰陽眼,家族天賦,我叫他來就是為了看看你肚子里現在是什么情況。”

    “陰陽眼?”林清聞之一震。

    那看他肚子不就跟做彩超一樣嗎?

    林清頓時有種在季窈面前脫光了衣服的感覺,他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想到從此季窈就將握著自己的所有秘密,心態又從剛剛的羞愧扭曲了:

    “季窈,你要是敢將你今天看到的說出去,我就讓我金主封殺你!”

    季窈:“……”

    得,不敢用鬼嬰的力量了,改用金主的了。

    不過你把你的金主是誰說出來看看呢?

    指不定是誰封殺誰呢?

    委托在前,季窈無意和林清逞口舌之爭,他把放狠話的林清晾在一邊,轉而和言槐說現在的情況:

    “他肚子里的鬼嬰身形已經發育到一兩歲了,估計都是吸收的母體的生命力,不及時處理的話,要么撐破肚皮,要么吸干母體。”

    言槐接口:“我之前想讓小柒把這個鬼孩子從他的肚子里推出去,但小柒一動手他就疼到在床上翻來滾去,實在難以下手。”

    言槐猜想,“難道是因為這鬼嬰在他肚子里的時間太長,已經血脈相連了?”

    季窈嘴角抽了抽,言槐的傀鬼對付這種情況確實很專業對口,但可惜傀鬼看不到言槐肚皮里面,只能盲推。

    而盲推的后果就是,“鬼嬰左手抓著他的大腸,右手抓著小腸,幸虧你們及時放棄了,不然——”

    林清的大腸連著小腸一起被鬼嬰扯出去。

    言槐想到這畫面,惡心的抖了抖。

    躺床上的林清聽到這段話,立時大喊大叫:“把這個鬼嬰給我打掉!打掉!”

    林清崩潰至極的呼喊著,而他肚中的鬼嬰似乎已經有了靈智,聽到它爸要把它打掉的話,呆了下,扯著腸子往上爬,想要爬進林清的懷抱里。

    這是幼兒對父母的本能依賴,但表現在現實中,就是林清的胎肚有向上移的趨勢,而林清本人在床上痛的死去活來。

    言槐不忍卒看,他擋著眼睛問季窈,“你能不能把它從林清的肚子里取出來?”

    季窈有些為難:“我是能摸到也能看到鬼,但它在林清的肚皮里啊,隔著一層肚皮,我手也伸不進去啊。”

    “那把肚皮剖開?”言槐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不是有剖腹產嗎?”

    季窈:“……”

    我進玄學這行不久,你們天師這么隨機應變的嗎?

    季窈調整了下臉上表情,順著話茬道:“剖腹產太危險了,不然還是順產吧。”

    “順產?”言槐接受能力非常快地就和季窈討論起了產科話題,“他也沒那個器官啊?從哪出來?”

    這個問題一說出口,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林清的屁股。

    又同時裝作什么也沒發生地移開了視線。

    “我看行,”言槐率先肯定,“要想不傷到宿主本人,只能鬼嬰自己想要出來。”

    “就是,怎么讓鬼嬰自己出來?”言槐沉思。

    季窈看向床上林清的肚里,鬼嬰一只小手已經攥住了林清的心臟,心臟在它的掌心劇烈的跳動,讓它找到了一個好玩的玩具。

    床上林清的嘴唇開始發紫,鬼嬰再這么玩下去,它親爹真的要被玩死了。

    時間刻不容緩,季窈立下決斷。

    為了防止鬼嬰聽見,季窈把言槐拉到門外,如此這般商量一下,末了安頓。

    “當然,順產就有難產的時候,以防萬一,你還是去約個產科醫生,到時候真不行了,讓醫生把林清肚子劃開,我把鬼嬰抱出來。”

    言槐點頭,迅速去準備季窈要的東西。

    沒幾時,一個移動電視被推進了林清臥房里。

    清晰屏幕上,視頻開始播放:“胎兒在子宮里發育到一定程度,就會進入分娩。分娩的時候,胎位會發生改變,嬰兒的頭會向下進入產道……”

    科普紀錄片的嚴謹聲線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屏幕上,正在抱著肚子喊疼的林清也不例外。

    他呆呆地看著屏幕上的分娩演示動畫,像是看見了美杜莎的眼睛,整個人陷入了石化。

    什么意思,給他科普、孕婦生產?

    一聲干脆的推門聲響起打破了室內的平靜,季窈穿著白大褂走進來,從頭到腳戴著手術帽、醫用外科口罩、乳白色橡膠手套、藍色鞋套。

    他的身后跟著兩名護士,一個由言槐傾情扮演,一個由保姆被抓壯丁。

    季窈走到床邊,對呆住的兩個護工說:“我們現在要接生,你們騰個位置。”

    兩名護工:“……”

    床上的林清:“……”

    林清扭動著身體,上岸的魚一樣要從床上彈起來,“季窈,你在搞什么鬼?你是不是想趁機報復我!”

    “給你接生啊,”季窈語氣自然,他摸上林清的肚皮,“你肚子都這么大了,當然該生了。今天一直這么痛,就是因為要生了,產前都會陣痛的,忍忍就過去了。”

    林清:“……”

    他是懷了不是傻了。

    不是,他也沒懷,男人怎么會生孩子!

    林清開始激烈的掙扎,兩個護士立刻盡職盡責的把他摁住。

    季窈湊近林清的肚子,低語道:“你看,你母親被你折磨的這么難受,你快點生出來吧,不知道怎么做的話,就看視頻,視頻上的寶寶是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我們是媽媽的乖寶寶對不對?”

    鬼寶寶懵懵地看向科普視頻。

    不過是一個一歲多的寶寶,季窈忽悠起來一套一套的。

    鬼寶寶真的覺得自己到了出生的時候了。

    是啊,怎么會有寶寶一直待在媽媽的肚子里呢?

    鬼嬰松開手里握著的腸道,將兩手蜷縮在腹部,學著科普動畫里演示的姿勢,在林清肚子里翻了個身,頭向下腳朝上,等待媽媽把它生出來。

    一直看著的季窈:“……”

    還以為會自己爬出來呢?

    季窈目光憐憫地望向林清,這下你是真的要生一下了。

    演戲要演全套。

    季窈抬手,指揮手下的兩個護士,將林清正面摁在床上,雙腳拉開,折成M型。

    林清寧死不從的掙扎,“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你們是在干什么?你們瘋了嗎?我不會生,我不要生!”

    “你們瞎聽這個季窈的,他是趁機報復我!”

    季窈沖著林清的耳朵大喊:“哪吒懷三年都該生了,你少廢話,給我用力!”

    說罷,用手按著林清的肚子,向下用力。

    隔著一層肚皮,鬼嬰兒被他淺淺的推動,向下挪了一厘米。

    季窈見有戲,再接再厲喊:“一二三,用力!”

    喊完又很自然地向下推了一下——調子全給自己喊上了。

    到后來,季窈也不管林清配不配合了,自己兢兢業業地扮演一個產科醫生,喊一下,推一下。

    一下接一下,真的讓他把鬼嬰接生出來了。

    鬼嬰從林清的里被擠出來的那一刻,房間里響起了嘹亮的嬰兒哭聲,房頂的電燈跟著閃爍。

    保姆和兩個護工都是普通人,被這情景嚇了一跳。

    而此時的林清已經完全呆滯了。

    他作為當事人體會深刻,他能感受到一個嬰兒狀的物體在他的腹中移動,一直被季窈推出體外。

    再加上這啼哭聲,他真的生出來了?

    季窈眼疾手快,從言槐的包里扯出兩張黃紙把鬼嬰包裹起來,抱在手上,又拿一張黃紙,塞進了鬼嬰哭個不停的嘴里——世界清凈了。

    季窈拿著鬼嬰看向林清,“這個你應該棄養了吧?”

    林清立刻點頭,不停向后縮以和鬼嬰劃清界限。

    季窈于是看向言槐,問:“你來處理?”

    “我來處理。”言槐應聲,召喚出小柒。

    小柒從季窈手里接過鬼嬰后消失。

    玄學方面的事處理了,那剩下的……

    季窈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望著林清。

    林清無地自容的低頭,鬼嬰離體,他的肚子平坦下去,身體也不再疼痛,季窈是真的在救他。

    自己這樣對對方,對方卻以德報怨。

    林清鼓起勇氣抬頭,承擔自己的錯誤,“季窈,對不起,無論你想讓我怎么樣,我都——”

    “你怎么會養上的小鬼?”

    季窈問出的話和林清想的全然不一樣,他愣了一下才回復道:“是我金主帶我去的。”

    “難怪,”季窈有些無語道,“你可別跟你那金主了。”

    “他讓你養小鬼不是為了幫你,你這些年應該沒少利用小鬼的力量在生意上幫他吧?”

    “不是你的金主在包養你,是你在包養他,你可醒醒吧。”

    “今天要不是遇到我,你就一尸兩命了。”

    林清眼睛一時睜的溜圓,季窈的這番話讓他猛地醒悟,自己這幾年相當于是被人賣了還在為人數錢。

    他的眼睛緩緩發紅,聲音從嗓子里擠出來,“我、我一定要報復他!”

    林清捏緊手下的床單。

    季窈嘆口氣,開口引導道:“你要怎么報復?”

    林清的眼神先是陷入了茫然,而后緩緩聚焦,他盯著虛空中的某個點道:“我當年跟他的時候還是未成年,我手里還有不少他違法犯罪的證據,我去舉報他!我要把他送進監獄里去!”

    季窈拍拍手,善惡到頭終有報。

    到此為止,這件事才算是真正的了了。

    第45章 玄學文片場

    季窈和言槐從林清別墅里出來。

    “你以前和他認識啊?”言槐起了個話頭。

    前面林清表現的那么明顯了, 沒有否認的必要,季窈點頭。

    言槐繼續問:“所以,你的本職是明星?”

    言槐明顯的驚訝。

    玄學圈里有不少人無法只靠天師一職養活自己, 大部分都有主職, 當天師只是兼職。

    但主職是娛樂圈里的大明星的, 還真的從未見過。

    季窈笑, “談不上明星, 我就是個小透明。”

    言槐搖搖頭, 一點也不信。他拿出手機,在百度中搜索季窈的名字,跳出一連串相關信息, 點進百度百科,上面羅列了季窈從入圈以來出演的十余部電視劇電影。

    言槐看的驚嘆連連, “你好厲害。”

    其中有幾部劇他也聽過名字, 只不過沒看過,季窈在其中飾演的也是男配, 所以才沒認出來。

    “在各自的領域發光么, ”季窈轉頭看向言槐, 真心地夸獎,“你在玄學圈也很厲害。”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以后在玄學圈里,我能跟著你混嗎?”

    言槐詫異轉頭,“你還用跟著我混嗎?”

    你可是天生陰陽眼啊。

    言槐疑惑道;“我在圈子里聽說的都是只有你拒接別人委托的份啊。”

    季窈:“……”

    季窈面無表情的轉回頭,“所以我問能不能跟著你混么,其他人我都不熟悉不信任,只想跟你組隊。”

    言槐第一時間打假:“你上次可不是這么說的, 你上次在綁姻緣紅線時拒絕了我選擇了謝迢,你說你和謝迢關系更好。”

    季窈:“!”

    他之前怎么沒看出來言槐還有個記仇的屬性!

    季窈無語凝噎,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像層窗戶紙,言槐扯的這么干凈,讓季窈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言槐自己竟然接下去了,他分析,“難道說你和謝迢鬧掰了?”

    季窈腦子都不過的否認,“哪有。”

    “好的很。”

    “別瞎猜。”

    言槐:“。”

    言槐直接給謝迢打了個電話,那邊一接起他就直接問:“你和季窈鬧掰了?”“沒有?那他怎么突然說要跟著我混?”

    聽到言槐竟然直接去給謝迢告狀,還是當著他的面!

    季窈:“……”你如此坑我!

    他伸手去搶言槐的手機,勒令言槐停止對自己的抹黑造謠。

    言槐向后仰著躲了躲,那邊謝迢不知說了句什么,言槐突然不躲了,還把手機遞給了季窈。

    “喏,謝迢找你說話。”

    言槐把手機遞給季窈前特意打開了免提。

    他倒要聽聽這兩人拿著自己的手機要說什么悄悄話。

    季窈表情發虛的接過,已經想好怎么給謝迢解釋這個烏龍了,謝迢清和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這段時間在找能擔任論壇審核的鬼怪,”謝迢沒有故意賣關子,直說結果,“找到了。”

    季窈眼睛亮起,心神立刻被這件事牽引走,他高興的問:“是什么鬼怪?要怎么找?”

    “商陸神,又叫耳報神,擁有預知能力,能預測吉兇禍福,找的方法也簡單,”謝迢頓了一下,“玄云觀附近就有,你過來,我帶你去。”

    季窈痛快應下。

    一件事說完。

    那邊靜了一瞬,忽然開口:“你想跟著言槐去混?”

    季窈心跳驀地停了一拍。

    雖然謝迢語氣平靜,且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其它的話,好似一句普通的詢問,但季窈可以腦補出對面謝迢握著手機,說完正事,又糾結許久,才裝作不在意地問出這件事的樣子。

    季窈無聲勾起嘴角,自然回道:“是啊。”

    另一邊謝迢聽到這個回答,默默抿住了唇。

    通話里一時悄無聲息。

    如果不是兩個人都還捏著手機,這段通話像是早就掛斷了似的。

    其實謝迢是不知該說什么,他想說玄學圈里言槐其實沒有我厲害,你可以跟著我混,但季窈知道,他還是選擇了言槐。

    沉默良久,謝迢想,不管說什么,都應該先說。

    他醞釀著開口,就聽到另一邊季窈同時刻的忍不住笑意笑出了聲,后者坦坦蕩蕩地道:“哈哈哈對不起謝迢不逗你了,我和你交底,是因為我想參加年底的道術比拼,言槐作為頭號勁敵,我就想跟著他參加幾個委托,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季窈說出了自己接電話時就想好的借口。

    一直豎著耳朵在旁偷聽完全程的言槐:“?”

    他就說有謝迢這個第一天師在,他們兩個關系還那么好,怎么會來找自己嘛。

    果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季窈又和謝迢說了幾句,掛掉電話,把手機還給言槐,看到對方黑如鍋底的臉色,把頭湊過去從下往上觀察道:“真生氣了?”

    “起開,”言槐嫌煩地把季窈推遠,“我會生氣?年底的道術大會,你就是從現在開始一刻不離地跟著我,你也打不過我。”

    季窈笑,以玄學文龍傲天的底氣,當然是不會在意,所以他才想了這個借口。

    但嘴上還是要皮一下:“雖打不過,心向往之。”

    言槐:“……”

    *

    得到謝迢的消息后,考慮到之后可能沒有假期,季窈沒有休息,轉場就去了玄云觀。

    謝迢在觀門口接到人,看到他風塵仆仆,問好的聲音吞下,說道:“沒休息好?”

    季窈摸了摸自己的臉,“疲態很明顯嗎?”

    謝迢點頭,又搖頭,“能看出來,但不明顯。”

    季窈于是放下手,“我還是有點偶像包袱的。”

    謝迢笑著點了下頭,說:“那為了你的偶像包袱,先去我的房間睡一會。”

    他看了眼天色,“我們晚上才能去找商陸神,你還能睡一下午,吃晚飯的時候我喊你。”

    謝迢把人領到了自己的袇房,季窈第一次進謝迢起居的地方,不由仔細打量。

    房間最里面是老式的炕床,但墻面上鑲著暖氣管,看得出來觀內時光迭代的痕跡。

    靠近窗戶的地方放著一張實木書桌,很大很闊的一張,案頭整齊的擺著筆墨紙硯,墨是朱砂,紙是黃紙。

    季窈拖鞋上床,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破壞謝迢疊的整齊的被子,謝迢扯開被褥,給他蓋在身上,拍了拍被繭,溫聲道:“睡吧。”

    鼻間傳來被褥中的松木香味,季窈閉上眼睛,耳朵里聽得謝迢走到書桌前坐下,手中應是拿起了一本書在翻。

    山中寂寂,時光緩緩,堆積的疲憊涌上來,季窈放松意識地進入了黑甜的沉眠。

    到晚間,被一陣飯菜的香氣喚醒。

    季窈迷迷糊糊揉了下眼睛,手肘撐地在床上半翻起身。

    太陽已經半落下山,屋內沒有開燈,日光昏黃,寂寥地映出室內事物的線條。

    一個人在午睡睡過頭時醒來非常容易感到孤獨,仿佛被世界拋棄。

    據說這是刻在基因里的記憶,你睡到太陽落山,意味著錯過了群體的狩獵活動,面臨直觀的生存問題。

    季窈醒的時候就是這種感受。

    他第一時間翻身,也不知道想要去找什么,但找到了。

    謝迢站在書桌前面,上面擺著他打包帶回來的晚飯,書本被推到一邊,這張書桌被臨時征用成為季窈的飯桌。

    謝迢轉身,“醒了?起來吃飯。”

    季窈呆呆地看了謝迢一會,遲鈍地應聲,“噢。”

    他下床走到桌前坐下,打開塑料袋,下面是一只白瓷大碗,盛著一碗素面,湯汁清澈,點撒蔥花,憑色相讓剛睡醒還沒感覺餓的季窈食指大動。

    季窈撿起里面的實木筷子,撈了一大把面條送入口中。

    嗯,吃起來也清淡爽口。

    季窈邊吃邊問:“這不是外賣吧?”

    “不是,是觀里的晚飯。”謝迢開燈,白熾燈的光線霎時將屋內照亮,驅散了黃昏時刻的蕭索氛圍。

    趁著季窈在吃飯,謝迢將他睡過的被子抖開、重新疊起,又把床單抻平。

    末了,坐在季窈對面,等他吃完,把碗筷接過去,走到外面,幾分鐘后回來,已經清洗好,放到櫥柜上,等待明天飯時給食堂還回去。

    都收拾好了,謝迢看向季窈,“那我們就出發?”

    季窈經過一下午的睡眠充滿了電,此時精力充沛,“好,出發!”

    謝迢收拾了兩個同樣的包裹,遞給季窈一個。

    兩人一同走出山門,沿著下山的路徑,往后山去。

    半道的時候,遇到一個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頭正在收攤。

    季窈沒有注意,都要走過去了,老頭卻突然叫住了他。

    “小伙子,看你有緣,來抽根簽嘛?給你免費。”

    季窈這才看向這個攤位,攤子很簡陋,一根竹竿撐著幡布,上書“算卦,百試百靈”。

    季窈不是太信這種野生卦攤,他要是真想算卦,找自己身后那位不是更靠譜?

    不過老頭已笑呵呵地把簽筒遞到了自己的面前,就當是支撐老伯生意了吧,季窈伸手捻了一根竹簽出來。

    拿出來沒給老頭,先自己看,自己看完又給謝迢看。

    老頭收回第一時間想接回卦簽的手,袖手在旁邊站著,遇到同道中人就是這點不好,覺得自己很懂。

    “這簽辭很直白么,”季窈念出聲,“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季窈興奮道;“這不就是說我們今晚找商陸神的行動,最開始會有些不順利,最后卻很輕易的找到了嗎?”

    謝迢看了眼還在低頭自己琢磨、全然忘了老頭的季窈,向老頭投去歉意的一瞥。

    老頭吹胡子瞪眼,沒理他。

    等季窈終于研究完了,謝迢從他手里抽走卦簽,遞還給老頭,不動聲色地引導話題,“王伯一直在玄云觀外算卦,很有名氣,他的卦辭是自己寫的,特意寫的簡易直白,不故弄玄虛。”

    季窈的重點誤,“哇,這不是和你們觀里搶生意嗎?”

    王老頭:“……”

    王老頭決定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瞧瞧,“你卦辭解錯了!影響到了結果,本來得來全不費功夫,現在你要好好好好的費一番功夫!”

    季窈:“???”

    第46章 玄學文片場

    季窈十分不忿。

    他卦辭怎么就解錯了?就算解錯了怎么還能影響到結果, 這結果是薛定諤的貓嗎?

    王老頭也是個犟老頭,手中卦簽轉了個圈凌空點向季窈,“一點都不尊師重、尊老愛幼!”

    季窈:“。”

    好吧, 自己是年輕人, 確實要尊老愛幼。

    季窈知行合一立刻讓步, 對于王老頭的指責罵不還口。

    王老頭單手扶腰, 都做好和季窈對嗆的準備了, 見后者竟然不回嘴, 頓覺對方就很乖嘛,心里的火氣就沒了。

    一個吃軟不吃硬的老頭。

    謝迢適時出來打圓場,他沒繼續提解簽的事, 岔開話題道:“王伯今天怎么收攤的這么晚?”

    王老頭瞥他一眼,下了臺階:“天機不可泄露。”

    謝迢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攤子, 說:“我們正好要下山, 我幫您拿下去?”

    王伯擺了擺手,“不用, 你們不是要找東西嗎, 快去吧。”

    季窈意外抬眼, 這老伯是怎么知道他們要找東西的?

    是個真有本事的啊?

    王老頭扶著桌子回去收拾東西,謝迢便作罷。

    季窈有心和謝迢聊聊王老頭的卦術,兩人咬著耳朵走遠,下山的背影逐漸隱沒在傍晚的薄暮中。

    王老頭收回送人的目光。

    他拔出桌腿上綁著的竹竿,撐著竹竿望向只剩一片黑影的遠山。

    夕陽收攏最后一絲光線,晚霞也消散了。

    太陽徹底落山,王老頭拄著竹竿一動不動, 竹竿上的幡布在夜風中烈烈的搖動。

    *

    季窈和謝迢走著走著天色就全黑了。

    謝迢從背包里掏出強光手電,壓低角度, 將光柱打在前方十米范圍內。

    季窈走在謝迢的的前面,踩在被照亮的道路上,時不時地轉回頭和謝迢說句小話。

    山里的星野鋪開在頭頂上方,耳邊是山林中靜謐的聲音,時光好像在這里慢了下來。

    季窈回頭時看到手電扇形光外謝迢的面龐,覺得兩個人還能這樣走很久很久。

    月亮爬上天幕,季窈和謝迢最后翻過一座山,來到山體的背陰面。

    這面山坡坡度平緩,少有喬木,茂盛生長著的都是大叢的草本植物。

    謝迢走到一棵有一米多高的植株前,把季窈叫過去,手電燈光打在葉片上,向季窈介紹,“這就是商陸。”

    季窈聞言,留心分辨,見商陸主莖直立,分出許多分枝,長著橢圓形的葉片,葉片間還夾著一串串綠色顆粒的果實。

    季窈順手摸了摸這只商陸的葉片,光滑的,沒有毛,很可愛。

    但是,“商陸神?”

    季窈發出生物科的質疑,“哪里神?”

    謝迢蹲下身,把手電筒的光向下打,抬頭叫季窈,“你看那里。”

    季窈疑惑地跟著蹲下去,燈光匯聚的地方是商陸的根,異常的肥大,一部分突出在了地面上,光看露出來的形狀,和人參挺像的。

    結合謝迢的話語,季窈推測道:“商陸神指的就是商陸的根?”

    “是,也不是。”

    謝迢沒立刻解釋,先拉著季窈站起來,站定了,才道:“準確來說,只有下面埋著死人的商陸,才會長出形如小兒的塊根,這樣才滿足了成為商陸神的前提條件。”[1]

    這個很好理解,一旦什么不是人的東西自然的生出了人形,就會被人們認為具有了靈性。

    只是想到這個前置條件,季窈不禁好奇,“難道想要養出一株人形的商陸,還要先埋一具尸體下去?”

    思維又不由自主的發散到——那謝迢今晚帶自己來找人形商陸,難道他早就知道哪一株下面埋了死人?

    “……”

    自己被自己的腦補無語到了,季窈收心,去聽謝迢的回答。

    “古代戰亂多于和平,最多的就是尸體。這里以前也是一座亂葬崗,就在幾十年前,觀里的人還會把無主的尸體埋到這里,為它們收殮。”

    謝迢自是不知道季窈腦補的問題,但他的回答剛好解釋了季窈的疑惑。

    商陸是多年生草本植物,這里漫山遍野的,應該有已經長好了的人形商陸,但是哪一棵呢?

    “難道我們要一棵棵挖起來查看過去?”

    “那倒不用。”

    謝迢把捕捉商陸神的過程徐徐道來。

    古書里明言,挖取商陸的根時,要在夜靜無人之時,用油煎貓頭鷹肉,等氣味把四野的鬼火都吸引到此,才能掘取其根。[2]

    謝迢把自己的思考與季窈分享,“我想是因為一團鬼火就是一個鬼靈,等鬼火四聚時,再挖取章陸根時附結鬼靈的概率才高。”

    謝迢嚴謹的科普,季窈認真的聽完了。

    但比起關心商陸成神的原理,他更關心,“貓貓頭做錯了什么?”

    謝迢第一時間沒聽懂,反應過來后失笑,“那是古時候的做法,”謝迢向季窈保證,“我們不會用貓頭鷹肉。”

    季窈欣慰點頭,“那就好,貓頭鷹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謝迢:“。”

    不用貓頭鷹肉,自然有替代的東西。

    謝迢從背包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物品,一桿銅秤,一根燈芯,一罐酥油。

    他將酥油倒在銅秤里,浸入燈芯,用火柴點燃,燈芯燃起,油香激發,彌漫到四野。

    謝迢和季窈靜靜的等在原地。

    不多時,就見一團一團熒亮的鬼火從地底躍出,百川匯海的向這里飄來。

    謝迢將銅秤穩穩的提在手中,他將手電筒遞給季窈,“你在后面照亮,同時注意有沒有鬼火鉆進附近商陸的根。”

    季窈接過,“放心交給我。”

    兩人調換了位置,謝迢在前,季窈在后,手電光柱落在地上,季窈抬起眼時,突然看到這一幕。

    蒼藍的夜空下,謝迢著一身本白道袍,背影清峻,他手里提著黃銅秤,橙紅的燈芯閃爍,水綠色的鬼火繞著他上下飛舞,瑰麗奇幻的景象。

    季窈在娛樂圈里拍過很多奇幻劇,和看劇時的驚奇感受不同,拍攝現場很無聊,那些特效都是后期加的,拍戲時全靠演員腦補。

    但季窈此刻覺得自己就像置身在一幕戲中,比他拍攝過的所有劇本都生動。

    ……

    季窈跟著謝迢的步伐走了快半山腰的路,終于瞥見一團微弱的鬼火脫離部隊,鉆進了旁邊的土地里。

    他連忙叫停謝迢,等不及對方放好銅秤,自己先從背包里拿出短鎬,折斷露在地表上的商陸主莖,用鎬小心地開墾埋在土里的塊莖。

    謝迢在他旁邊蹲下,見季窈這么積極,自己便沒有上手,只看著他刨。

    季窈刨一半動作慢下來,因為他發現在他眼里,這顆商陸塊根還是一顆普通的塊根,雖然長得是有那么些像人形,可以拿去偽裝人參。

    但如果這顆商陸真飛升成“神”了,他的陰陽眼應該能看出些不一樣的來?

    但季窈也不敢確定,謝迢沒有出聲讓他停,他也就一直挖著,直到整塊根莖都暴露出來。

    謝迢伸手拿起塊根,湊近瞧了瞧,沒作聲,又把塊根放在燭火上燒了燒。

    季窈把頭湊過去,“怎么樣?”

    謝迢垂下眼睫,“失敗了。”

    季窈失望了一小下,但他先頭就有了心理鋪墊,接受很快。

    他拍拍謝迢的肩膀,對他揚起一個笑容,自我勉勵道:“沒關系,我們繼續嘗試。”

    說罷,主動站起來接過燃油的黃銅秤,對謝迢笑道:“這次換我來,你給我照亮。”

    ……

    東方隱隱露出了魚肚白。

    季窈和謝迢一晚上一無所獲,都要懷疑這破書上寫的是不是真的了。

    謝迢看了眼季窈沾滿露水和泥土的褲子,提議說:“今天看起來要無功而返了,我們今晚再來找吧。”

    季窈還憋著一口氣,“踏破鐵鞋無覓處,我鞋還沒踏破呢,更何況還不是有句得來全不費工夫嗎?說明可能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就輕松找到了。”

    謝迢默了下,提醒他道:“王伯說你卦解錯了——”

    “我知道。”季窈有些氣結,在謝迢的介紹下,季窈已經知道這個王伯是非常厲害的算卦高手了——所以才能在道觀外和玄云觀搶生意。

    “但我們現在也不知道正確的簽意是什么呀。”季窈還抱著一線希望,覺得簽詞那么直白,自己今天一定能找到。

    他push謝迢,“而且謝迢,事在人為,不是卦辭上說什么,你待著不動卦辭就應驗了,還是要你去做呀。”

    對上季窈透亮的目光,謝迢一時怔在原地,為他這般通透,反倒是自己被卦辭影響。

    他應和,“你說的對,我們繼續找。”

    但可能卦辭就講定了季窈要先落到“無覓處”的境地,他們最后也沒找到。

    一直到太陽在山頭露出一線,這下是真的不能再找下去了。

    時間已經轉到了白日,鬼火四散,消失在黑夜白天的分界。

    季窈沮喪的把小鎬插進地里,“唉,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這下真的是要好好好好的費一番功夫了。”

    謝迢把季窈的工具和背包都接過去自己背著,安慰他道:“沒事,殊途同歸,最后總會找到。”

    “也是。”季窈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我們回吧。”

    兩人原路返回。

    爬過一段上山路,遠遠的,就瞥見王老頭的身影在他昨夜擺攤的地方站著。

    季窈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這么早就來擺攤了嗎?”

    兩人繼續往上走,等到了近前,腳步逐漸的停滯下來。

    王老頭確實在他昨夜擺攤的地方站著,但身體已經僵硬了。

    晨間的風吹過山崗,帶著潮濕的霧氣。

    季窈凝視著眼前的人像,一時覺得自己的視野被霧氣模糊了。

    昨晚還會生動斥責你不尊老愛幼的人,轉個眼竟逝去了。

    即使這個人只是和你萍水相逢,依然會為生命的消逝感到悲傷。

    特別是,自己昨晚還氣到過他。

    季窈在心里扇了自己的嘴巴一巴掌。

    真不是個東西啊季窈。

    季窈的眼淚要流下來。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不許哭,老頭子我是壽終正寢!”

    季窈:嗯?

    哪里來的聲音?

    季窈震驚抬頭,陰陽眼看到王老頭的鬼魂從王老頭的軀殼里走出來。

    季窈:“……”

    第47章 娛樂圈片場

    王老頭一生六親緣薄, 無妻無兒無女,本以為自己會悄無聲息的死去,沒想到自己死后還有人為他流淚, 面上不顯, 心里還是感動的。

    又注意到那邊一個在對著他的尸身悲懷, 王老頭便顯露了自己的鬼形。

    謝迢眨眼間瞥見王老頭的鬼魂出現在面前, 愣神了一瞬, 腦海里已經想到了什么。

    生死的感傷拋掉, 謝迢對王老頭由衷佩服道:“您老的卦術已臻化境。”

    算出自己的死期,又算出自己死后的緣分,早早的等在這里。

    天機不可泄露, 原來是這個天機。

    王老頭自矜的輕哼了一聲,昂起了脖子。

    他轉向季窈, 悠哉的重復了一遍昨日簽詞的上半句:“‘踏破鐵鞋無覓處’, 你們昨天夜里去找,整整一夜, 什么都沒找到吧?”

    季窈訕訕地摸了下鼻頭。

    看著季窈服軟, 王老頭心情大悅, 沒再繼續臊他,直接抖開包袱道:“我早知如此——這簽詞的下半句,‘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得來’二字是應在我身上啊。”

    季窈的眼睛因為震驚睜的溜圓,“你是商陸神?”

    他從頭到腳把王老頭看了一遍,這和謝迢說的也不一樣啊。

    王老頭原本準備好的話語就卡在喉嚨中,被季窈的短路思維氣到, “朽木,你最開始要找的是什么?”

    眼見季窈張口的口型第一個字就要說個“商”, 王老頭連忙強調,“最開始!”

    季窈反應過來了,最開始他要找的可不是商陸神,而是一個能審核論壇帖子是否有鬼氣的鬼怪。

    對于王老頭一個已死的鬼,這沒什么不可說的,季窈便直說了。

    王老頭聞言重新回到高人姿態,徐徐頷首,“那就是在下我了。”

    王老頭手一伸,從自己尸身的手中搶過握著的竹竿幡布,迎風一揮,“王氏道金,人稱神算子,擅卜卦、解簽、看相、摸骨,觀過往,斷未來,預知吉兇禍福。”

    大半輩子的擺攤算命,讓王道金裝起這種高人氣勢來簡直手拿把掐,一時間季窈都被震住了。

    但可惜王老頭忽略了一件事——

    “啪”的一聲,有什么東西倒了。

    王老頭的鬼魂頓了一下,緩緩收起周身氣勢,裝作一切都在預料內,頭也沒回道:“肉身而已。”

    季窈:“……”

    謝迢:“。”

    就硬裝。

    但王老頭能不在乎,季窈和謝迢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尸體摔在地上沒人管。

    兩人連忙走過去,一左一右,將王老頭的尸身重新扶的站起。

    謝迢將尸身衣服上沾到的土塵拍掉,對王老頭道:“我代觀里替您收尸。”

    道教推崇木棺土葬,王老頭習八卦卜算,自然也遵循道教的殯葬儀式,但他沒有親朋,其中的流程就可大大省儉。

    王老頭想了想,“嗯,就簡單備一副棺材,埋在后山吧。”

    “至于棺材錢……”

    謝迢張嘴,正想說觀里會出,就聽王老頭道:

    “棺材錢就小季來出吧,”王老頭看向季窈,非常自然道,“老板,錢從我的工資里預支。”

    季窈回了一個:“啊?”

    這個“啊?”自然不是針對王老頭讓他出棺材錢,而是后半句,剛剛王老頭王婆賣瓜、自賣自夸,他說完后自己還沒說要答應吧。

    怎么就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王老頭一看就知道季窈在想什么,翻了個白眼,“你當我神算子白叫的嗎?”

    “早就算到了。”

    “你我注定在我死后有一段交際,我昨晚在這里等死就是等你,不然我干嘛不回家躺著舒舒服服的死?”

    季窈被王老頭這一番連珠炮說的呆住,又聽及他最后一句,不由脫口便道:“好,我答應。”

    面對季窈這么赤誠的心意,王老頭少見的感到心虛,轉開了目光。

    這么好騙?

    ——其實他是在臨死前算了一卦,算出地下的日子不好過,出生率下降,鬼魂滯銷,比地上可卷的多。

    王老頭便卜算成了鬼后如何安穩的留在地上,算到了季窈頭上。

    王老頭的鬼生便這么和季窈牽上了線。

    剩下的,就是下葬他的尸體。

    人死后的身體非常的重,季窈和謝迢合力,將王老頭的尸身先搬回玄云觀,停靈在側殿空房。

    既然已經答應王老頭讓他到公司任職,季窈就擔起老板的責任,全程和謝迢一起治理喪儀。

    處理好這一切,季窈返回了樂官山。

    到了劇組,他第一時間去找了導演。

    王導見了這位祖宗,大聲叫喚:“你還知道回來!你的戲份都壓后好幾天了!”

    劇組拍攝順序都是綜合考慮多方因素,場地搭建、人員周轉,每天都在耗資,除了超級大牌的演員,向來都是演員遷就導演。

    季窈雖然還未在娛樂圈有所建樹,但他憑借另一個賽道做到了讓導演遷就他,也算是一種不輸于人。

    季窈以帶資進組的底氣接話,“那就將我積壓的戲份一口氣拍完吧。”

    說罷眨眨眼,算盤珠子都迸王導臉上了。

    王導:“……”

    王導咬牙切齒,“行,錢是我大爺,你說了算。”

    季窈都驚了,王導這口才,一語雙關啊。

    當天下午,季窈就進入了拍攝,他剩余的戲份都是和白月生的對手戲。

    闊別半月,片場再見,白月生從前隱藏在眉心的郁郁不得志的氣息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神情。

    他在片場的表現也異常優秀,不說經常獲得導演的稱贊,就是圍觀的工作人員,都沒有一個對他的業務能力不肯定的。

    和這樣的人合作,沒有人會不舒心。

    季窈作為和白月生演對手戲的,感受最直觀。

    他和白月生上一次一起拍這么大段的對手戲,還是在最初入圈時。

    想到了過去的時光,多少讓人感懷。

    梁姐站在場外,看打光板下的自己手下的兩個藝人。

    在新修改的劇本中,季窈和白月生在片中飾演一對反目成仇的朋友。

    梁姐看著看著,隨口和小梁說:“以前他們沒站一塊拍戲,日常相處中還不覺得,現在看起來,還挺有cp感啊。”

    小梁聽見這句話:啊?什么感?

    cp感?

    “他們現在演的不是反目成仇階段嗎?”

    梁姐眼珠都沒往小梁身上轉一下,繼續盯著場內的畫面,對這個直男無語,“你懂什么,相愛相殺才最好磕。”

    小梁:“……”

    雖然他不知道哪里來的相愛,但是,你是姐,你說的都對。

    梁姐眼珠子一轉。

    這次白月生能拿到男二號這個角色絕對屬于天降之喜,但運氣可不會一直降臨,如何利用這次的機會擴大優勢,就是她這個經紀人的責任。

    本來過來看白月生的拍攝是想看他的戲演的如何,到時候也好看情況下水軍。

    但看過白月生和季窈的對戲畫面后,梁姐心中有了其他的想法。

    季窈連軸轉了一周,在導演對他精益求精的要求下,終于拍完了全部戲份,迎來了自己的殺青宴。

    他自掏腰包,包了知名餐廳的廚師團隊,直接帶著食材來山上現場做飯,如此一來,忙于工作走不開的人也能吃上。

    眾人都對季窈的大方和周到贊不絕口。

    殺青宴結束,季窈本來以為徹底解放,被梁姐叫到了她的酒店房間。

    過去一看,白月生也在。

    梁姐讓季窈坐下,先問他接下來的工作計劃,打算休息多久。

    季窈發自肺腑的吶喊:“半年!至少半年!”

    他本來都想說一年的,但他現在還在娛樂圈文的劇情線里,后面難免還有出場,這才沒獅子大開口。

    梁姐沉吟了一聲,想到季窈此前幾年一直奔波在各個劇組,沒有好好休息過,便痛快同意了。

    季窈喜極而泣——他終于要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長假,雖然只是娛樂圈限定。

    但所謂樂極生悲,季窈就聽得梁姐下一句話道:“對了,你們剛拍完的這部電影,公司在對你和月生的宣傳上有新想法。”

    季窈:“什么想法?”

    梁姐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想讓你們兩人借著電影的勢頭,炒個cp。”

    季窈半天沒有反應。

    梁姐放下茶杯,在他面前揮了揮手,“怎么,高興壞了,傻了?”

    季窈被召喚回神,立刻:“我不炒!”

    聲音太高情緒太激烈,梁姐和白月生兩個人都轉頭看向他。

    季窈;“……”

    想到自己在娛樂圈文里還有個人設,季窈暫且按捺下翻涌的情緒,盡量平和的又重復了一遍。

    “我不炒cp。”

    “為什么?”

    梁姐面上沒什么表情,但心里卻是疑惑。

    這兩個人中,她本來以為白月生會是不愿意的那一個。

    在她過往的觀察中,因為季窈混的好,經常貼補白月生,不管是資源還是人脈,有的還是沒的,都想著給白月生分享。

    但白月生在這段關系中居于弱勢,出于自尊或是某些原因,往往會拒絕,最后又被季窈纏著答應,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心比天高。

    梁姐本來都準備好了一番道理來說服白月生,沒想到反倒是季窈這出了幺蛾子。

    梁姐太過意外,以至于直接問出來了,“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主動去幫白月生?”

    季窈扭扭捏捏,“幫是一回事,炒cp是另一回事。”

    梁姐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還是把那句“我以為你喜歡月生呢”咽了下去。

    白月生也在呢。

    梁姐定了定神,又望向白月生,問:“你的意思呢?”

    白月生在梁姐提出炒cp事后一直沒有說話,此時被問,沒有立刻回答,他先望了一會季窈,眼中墨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末了,轉回頭對梁姐道:“既然季窈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梁姐一挑眉,有趣。

    “看來你是愿意的了?”

    第48章 娛樂圈片場

    白月生垂下眼, 沒有正面回答梁姐的問題。

    季窈坐不住,見縫插針插進來話,“梁姐, 我是真不想炒cp。”

    梁姐看向季窈, “真不炒?”

    季窈肯定, “真不炒。”

    梁姐沉默了一會, 妥協, “好吧。”

    說到底, 炒cp需要藝人雙方配合,雙方互動間不經意的情感流露才好磕。

    觀眾也不是什么飯端上來都吃,公司硬趕鴨子上架炒出來的東西, 說不定連粉絲也不會買賬。

    梁姐接受現實,但終歸是失去這么好的一個營銷熱點, 她嘆息一聲, 很快又重振旗鼓,說:“你們戲外實在不愿意配合炒cp那就算了, 但是, 我還是會把角色cp這個營銷點加入宣稱方向。”

    季窈嘴一張, 就要說什么,梁姐立馬抬手阻止他,“打住!營銷角色cp是底線了啊。”一點也不給季窈開口的機會。

    季窈咽下拒絕的話,垂頭喪氣。

    他知道梁姐說的對。

    現在的影視圈中,營銷劇中角色的感情線是一種基操,男女主之間、雙男主之間甚至主角與配角、配角與配角之間,哪段關系有看頭就按頭cp宣傳哪段。

    他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拒絕梁姐進行這方面的宣傳。

    但季窈現在連角色的宣傳都不想再和白月生扯上關系。

    眼看他這部電影殺青了可以休息半年, 而白月生就要靠這部電影起飛,隨著事業線上的錯位, 兩個人在劇情線中的交集會隨之減少,季窈也不用再扮演癡情暗戀人設不斷給白月生送資源。

    但他們要是在戲外再扯上關系,哪怕是角色之間的拉郎,那劇情線可真是要斬不斷理還亂了。

    怎么辦?

    得想個辦法。

    交代完事情,梁姐放人。

    季窈和白月生從酒店里出來,并肩往回走。

    道路兩旁的行道樹已露出些枯黃的顏色,腳下偶爾能踩住一片枯萎的葉片。

    兩人在一起時一直都是季窈挑起話頭,季窈腦子里想著事情,便沒有說話。

    一路沉默著走了半路,最后反倒是白月生先開了口。

    他似是斟酌了許久,才問出口:“梁姐說的事,你為什么不愿意?”

    白月生停住腳步,定定凝視著季窈。

    季窈聞言,腳步頓了一下。

    白月生這個問題直接,不是好回答的類型,但季窈心中并不感到為難。

    要是梁姐當時問這個問題,他還要好好想一下借口。

    但是面對白月生一個人,那就是套個隱忍人設的事。

    季窈控制了下語氣,幽幽的抬眼:“你不是一直不想我那樣做嗎?”

    白月生被季窈這樣盯著,一切言語頓時都卡在喉嚨里。

    是啊,一直是他不愿意接受季窈單方面的幫助。

    季窈主動拒絕兩人炒cp,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季窈說完那句話,又看了白月生一會,轉身一個人往前走,沒有管白月生。

    白月生被留在原地,望著季窈遠去的背影,從樹上掉落的枯葉打著旋擦過他的頭頂,白月生心里突然有點難過,他們兩個好像越走越遠,而是他先把對方推開的。

    季窈不知道白月生在想什么,他自認為很好的回答了白月生的疑問,此時一個人走著,正好好好思索怎么處理電影宣傳拉郎的問題。

    娛樂圈里他只是個小明星,無法對抗公司的決定,但他可以借助其它兩個圈子的力量。

    玄學圈里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季窈想到個桃花煞——

    給白月生下個桃花煞,讓他脫單,這不就磕不到自己身上了嗎?

    季窈斟酌了一下。

    這個方法可行倒是可行,但是太不道德。

    而且萬一給白月生招來個孽緣,那他也太作孽了。

    季窈甩了甩頭摒棄這個想法。

    玄學圈不行,那就走豪門圈的路子。

    既然公司執意要走這個宣傳方向,那他把公司收購了不就行了嗎?

    注資、把持股份,拿到話語權,直接管控宣傳方向,季窈想的很美,但很快意識到這個方法的漏洞。

    梁姐讓白月生和自己炒cp,其實是作者的意志無形的影響了世界角色的行為。

    作者想通過炒cp的方式讓白月生更紅,他如果只禁止這個宣傳方向,作者的目的沒有達到,世界邏輯就會以不可抗力的手段讓這個劇情強行落實。

    所以,他必須讓白月生通過某種方式更紅,同時把自己摘出去——季窈福至心靈,他不和白月生炒cp,但可以讓白月生去和別人炒啊?

    季窈猛的停下腳步在原地跳了一下,他可真是個大聰明。

    季窈迅速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

    這個cp要炒出高度、炒出水平,熱度還要不遜色于他們電影角色cp的話題度,那就只有戀愛綜藝了。

    季窈立下決定。

    這就讓羅儀去籌資,他要把白月生打包送進時下最火的戀綜!

    羅儀的工作效率非常的高,在接到季窈給出的任務后,很快就去聯系了當前最火的戀綜的制片人。

    他以子不語公司的名義為綜藝提供贊助,將白月生塞進了《我們戀愛吧!》第二季的常駐嘉賓里。

    季窈做好事不留名,附要求不讓節目組向白月生透露是因為什么原因被選中。

    但這么大一筆商業投資,季窈不可能只為了白月生鋪路。

    一箭雙雕,作為贊助的回報,節目組要給季窈公司即將上線的子不語論壇打廣告。

    想一想,白月生作為主角的逆襲之路已經開始,無論演什么都會爆紅。

    自己的子不語論壇剛剛上線,就將搭上娛樂圈文主角乘風破浪的快船,真是一本萬利的宣傳投入。

    一切就緒,只待東風——

    一日三問陳丹青:論壇做好了嗎?

    陳丹青推開被掄出火星子的鍵盤,回答季窈:“快了!”

    季窈不信:“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

    陳丹青氣急,“一個公司,你就招聘了我一個程序員,”陳丹青恨的靈魂出竅,“也就是我現在是鬼,不會再死了,不然我要被你壓榨的再猝死一次!”

    季窈心虛的眨眨眼,“啊,那不是死鬼程序員不好找嘛。”

    陳丹青立刻維護自己的利益,“所以請對你的獨苗苗程序員工好一點!”

    季窈糾結、頓住、釋然,“好吧。”

    能力過硬的員工就是有和老板叫板的底氣,季窈只好改用懷柔政策,“不急,不急,你慢慢來。”

    陳丹青被順毛安撫,心氣終于順了。

    他把鍵盤拉回常用的位置,鼠標點擊運行現有的程序,恢復員工的本分,給季窈介紹論壇的搭建進度。

    “按你和另一位老板的要求,論壇設計的難度主要在如何設置審核將外層的帖子推入內層。”

    季窈邊聽陳丹青說,邊點頭。

    陳丹青口中的另一位老板指的是謝迢,這個論壇是他和謝迢一起構想的,里面的員工也是他倆一起找的。

    季窈提供資金上的支持,是實際控股人,謝迢提供官方的庇護,擔任公司的法人。

    陳丹青繼續道:“我和王老頭聊過了,他擅長卜卦,結合他的能力,我決定做這樣一個設計:用戶發表帖子時,帖子會自動生成一個數字編號作為帖子ID。”

    “這個ID會出現在王老頭的后臺,由他進行審核,帶有鬼氣的就推到內層論壇。”

    這不就是一種賽博抽簽嗎?

    陳丹青講的淺顯易懂,季窈聽完就懂了。

    一個帖子ID就是一個簽號,用戶發帖就是一個抽簽的過程。

    王老頭拿到ID進行解簽,看這個用戶最近是否沾染鬼氣、未來是否會撞鬼。

    現代科技與傳統玄學如此完美的結合了。

    季窈驚嘆連連。

    “加薪,”季窈肯定道,“給你和王老頭都加薪。”

    陳丹青還沒感動,筆仙不知道從哪里飄了過來。

    “老板,雖然我什么也沒干,但我也想加薪。”

    季窈:“……”

    季窈:“你聽聽,你這是人話嗎?”

    “不是啊。”筆仙理所當然,鬼說的當然是鬼話。

    它不被轉移焦點,它會一直盯著季窈問:“所以加薪嗎?”

    “加加加,”季窈心情高興,大手一揮,“全體員工都加。”

    “公司的招財貓也加。”

    招財貓,就是季窈之前在片場撿到的那兩只貓貓鬼。

    它們魂魄上的傷養好之后,季窈就把它們放在了公司前臺,充當招財貓。

    它們負責在每個鬼員工進來時,上下搖一下爪子,月薪一日三餐每餐一個罐頭(陰間版)。

    季窈已經結束了娛樂圈的拍攝工作,干脆常駐公司,跟進論壇的建設。

    本來一切推進有序,一日,陳丹青突然沖進季窈的辦公室,找他請假。

    季窈看到對方焦急的神色,先安撫他不要著急,問對方什么原因請假。

    “王老頭算到思穎被一只惡鬼纏上了,我要去救她!”

    陳丹青勇猛的像一位要去救公主的騎士。

    季窈不由問:“你去怎么救?”

    “我去和那只鬼火拼,”陳丹青擼袖子,“大家都是鬼,我還打不過它嗎?”

    還真有可能打不過。

    季窈心內暗暗道。

    至少鬼打架不是靠肌肉,而是靠法術。

    你先擼袖子,就已經落于下風了。

    “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干,抓鬼是天師的職責。”季窈不由勸阻。

    陳丹青眼睛亮起,“對啊,忘記老板你還是個天師了。”

    “老板,你和思穎是好朋友,思穎還是我女神,你一定會救她的對吧!”

    “唔。”季窈吞吐了一下,他本來是打算工作外包,讓言槐去的。

    就聽陳丹青道:“我愿意為你再多打一年工!”

    季窈:“。”

    季窈義正嚴辭:“當然,我一定會救她。”

    “區區一只惡鬼而已。”

    轉頭就給謝迢打去了電話,“謝迢,救救,有一只惡鬼要抓,我打不過。”

    第49章 玄學圈片場

    陳丹青在和王老頭合作幾日后, 發現這個老頭的卦術那是非常高深,難得一見的高人。

    陳丹青自然地升起了想算一卦見識見識的心思。

    但它人已死,算不了, 于是興致勃勃地請王老頭給它的女神賈思穎算一卦, 卦資三支香, 從自己的工資里撥。

    王老頭笑瞇瞇的接過卦資, 點燃, 悠悠的香線直上青天。

    以前圍觀玄云觀做道場, 給孤魂野鬼敬奉觀里自制的香,看那些野鬼吸的神魂陶醉,沒想到自己也是能吸上了。

    好味道。

    卦攤擺開, 陳丹青要算賈思穎的事業運,能不能火, 火多久。

    這算的事情簡單, 王老頭心態輕松地在桌子上扔下一把算籌,屏息凝神, 閉眼沉浸于天地氣機中, 從桌上拿起一籌。

    睜眼一看, 算籌中道斷了一節。

    嚯,別說能不能火了,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

    這被厲鬼纏身都一月有余了!

    陳丹青聽完,大驚失色,立即去找了季窈。

    季窈雖然在玄學文里兼職個配角天師,但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對上厲鬼心里發虛, 很思維很順滑的就去找謝迢給他助陣。

    謝迢是一叫就來了。

    兩人碰面,合計了一下, 因賈思穎被厲鬼纏身這件事不是由本人發出的委托,他們不能上去就聯系人家說,你被厲鬼纏上了,我們來給你解決。

    只能迂回。

    季窈便先打算以自己的名義,和賈思穎先見一面,看看她如今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季窈聯系了小梁,讓他幫忙去打聽賈思穎的行程。

    小梁很快回復,賈思穎最近在閉關拍戲,今晚企鵝臺有一個大型活動,她剛好出來參加,明天就又趕回劇組了。

    看來只能去這個活動了,季窈問:“能給我拿到兩張邀請函嗎?”

    小梁回答的聲音有些發虛,“這個活動我們是有名額的,但季哥你不是要休假嗎,就……把名額給工作室另外兩個藝人了。”

    季窈聽完,心態倒平靜,沒有為難小梁再去想辦法,掛掉電話,打給了羅儀。

    “我要兩張企鵝臺今晚活動的入場券,能拿到吧?”

    羅儀正在工作,在電腦上敲了敲,迅速回答:“可以,這個活動季氏也贊助了。”

    季窈嘴角揚起,他手里還接著電話,就轉身邀功似的對謝迢做了個搞定的手勢。

    謝迢接住他的愉悅,彎起眼睛。

    *

    企鵝臺后臺。

    晚會在晚上舉行,參會的明星們中午過后就陸續過來了,都在后臺做妝造準備。

    一間獨立化妝室里,掛衣架上一線排開好幾件高檔禮服,而里面最貴的那件已經被拿出去了。

    化妝師、服裝師和生活助理在外面等著,翹首以盼換衣間里的人出來。

    未幾,簾子拉開,一個容貌姣好的女星踩著高跟鞋走了出來。

    高定禮服穿在她身上沒有搶去她的風頭,反倒是襯托的她更加高貴。

    饒是化妝師、服裝師在圈里見慣了美人,在看見的第一眼仍被驚艷住。

    賈思穎看到大家這個反應,就知道這次活動的妝造一定出彩。

    她張開雙臂,在原地轉了一圈——這是一件露背禮服,后部設計更為精彩,如此好讓眾人全方位看一看這個造型,還有沒有需要調整的地方。

    正在服裝師、化妝師目光落在衣服、頭發、妝容等地方精益求精時,生活助理看到賈思穎背部頭發下一閃而過的異樣,驚訝出聲,“咦?等等,后背上是什么?”

    賈思穎轉圈的動作頓住,此時她正好是背對著大家,于是身體不動只轉回頭,伸出一只手撩開背部的長發,露出光潔的背部,疑惑發問:

    “背上怎么了?是起痘痘了嗎?”

    禮服的露背設計很大膽,把賈思穎的整個背部都露出來了,她這一撩起長發,眾人都看清了。

    那背部不是起痘痘的問題,而是有一大片皮膚和周圍的皮膚是兩種顏色——

    絕不是太陽曬出來的,那塊不同的皮膚以脊骨為中心向兩邊展開,占據了背部近乎一半的面積,表面暗淡、粗糙、坑洼,呈現不健康的糜黃色。

    和賈思穎其它部分光潔的皮膚比起來,簡直就像兩個人的皮膚。

    賈思穎還在等眾人的回答,見大家突然都沉默了,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自己挪動步伐,走到落地鏡前轉頭向鏡中看。

    看清的那一刻,賈思穎差點把鏡子砸了。

    自己后背的皮膚,怎么突然變成了這種模樣?!

    生活助理站出來說:“應該是某種皮膚病,我立刻聯系祝姐反應,這癥狀也太嚴重了。”

    化妝師擔憂的是其它問題:“是啊,抹粉也遮不住。”

    服裝師接口,“不然還是換套禮服,不要露背了。”

    賈思穎還在呆呆的盯著鏡中的自己后背不動。

    在視線的凝視下,那塊丑陋的皮膚好像活過來了,它不斷在擴大,在吞噬她其它完好的皮膚。

    那不是皮膚病,那是……

    賈思穎的眼神中露出驚恐,鏡子里,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趴在她的背上,通過鏡子的反射,向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啊——”賈思穎爆發出一陣尖叫。

    同一時間,季窈和謝迢拿著邀請函入場。

    后臺里各種工作人員快速奔走,各處房門開開閉閉,呈現一派忙碌的場景。

    季窈正準備拉個工作人員問賈思穎被安排在了哪里,謝迢按住他,抬起手腕上的羅盤給他看。

    表盤上面總是隨意亂晃的指針定定的指著一個方向。

    謝迢:“磁場剛才暴漲了。”

    季窈:“是厲鬼有異動?”

    謝迢:“可能。”

    兩人立即加快腳步往羅盤指針指的方向走,同時交流應對的方式。

    “不能徐徐圖之了,怎么辦,過去直接開門見山?”

    季窈擔憂,“但不會被當成精神病被趕出去吧?”

    不用謝迢接話,季窈一個人也說的津津有味,“不然還是刷臉吧,我和她在一個劇組拍過戲,我就說我最近遇見了一個養小鬼的,娛樂圈里還是比較危險,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介紹一個天師給你認識。”

    被介紹的天師點頭配合,“嗯。”

    季窈看謝迢好說話的模樣,忍不住逗他道:“那我到時候一介紹完你你就露一手給她們瞧瞧。”

    謝迢看了季窈一眼,答應:“好。”

    季窈努力忍笑,對謝迢的回答肯定的點點頭。

    心里想的卻是,謝迢這樣,真的好想讓人繼續欺負。

    沒多久,兩人到了賈思穎的化妝間外,季窈抬手敲門。

    門被打開了一條縫,生活助理探出臉來,“抱歉,思穎現在正在忙,沒時間見人。”說著就要把門閉上。

    季窈卻突然用手抵住了門。

    生活助理詫異地睜大了眼,以為對方要強行闖入,張開口就要叫人。

    而季窈卻沒心思理會,因為他正在和門縫后露出的鬼對視。

    一條纖細的鬼影籠罩在賈思穎的背后,鬼影的兩只手都搭在賈思穎的后背。

    鬼影察覺到門外視線,抬頭望來,露出一張和賈思穎有著八分相像的臉,沖著季窈森森的笑。

    季窈脊背發冷,后退一步。

    謝迢在他身后撐住他,同時進前一步,從懷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證件,向生活助理展示,“國家道教協會,讓我們進去。”

    季窈害怕的時候聽到謝迢這句話也呆了一下。

    嗯?不是說好了以他的名義進嗎?

    你又不是警察,像警察一樣拿出證件,她們就會賣面子嗎?

    她們還真會。

    生活助理抓著門把手,在仔細確認了謝迢的身份信息后猛的轉過頭,對里面喊道:“祝姐,是有國家認證的天師誒!我讓他們進來了?”

    祝曉本來在前面應酬,被助理一個電話叫回來,她是賈思穎的經紀人,此時只有她能拍板。

    娛樂圈里不乏打著天師、大師類名義混飯吃的人,以前遇到這種,祝曉都一律看成騙子絕不交際,但想到賈思穎剛才奇怪的反應,祝曉死馬當活馬醫。

    “好,讓他們進來。”

    門打開,季窈先走進去。

    祝曉看到季窈,詫異了一下,都是一個圈子里的,大家都認識,本來聽助理說是天師,沒想到第一個進來的卻是季窈。

    祝曉想了想,先去招呼季窈:“過來看思穎啊?”

    祝曉揚起一個沒有錯處的笑,“思穎在忙著做妝造,你之后再過來找她吧。”

    季窈聽出來祝曉是想先打發走他,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和謝迢兩個大活人進來了,賈思穎卻沒有任何反應,一直坐在椅子上細細的發抖,一股鬼氣環繞著她的腦袋,顯然已經被厲鬼嚇了一次,神志失常了。

    祝曉不想自家藝人現在的狀態暴露在人前。

    季窈微微一笑,降低自己的存在度,指了指身邊的人,“我是跟著他來的。”

    祝曉的目光自然移向謝迢,她伸出右手去和對方握手,“您是天師?”

    謝迢點頭,也伸出右手,卻沒有和祝曉交握,而是轉向了椅子上坐的賈思穎。

    一張符咒從他的袖口滑出來,被他夾在指尖。

    謝迢捏著符咒做了一個繁復的動作,令人眼花繚亂之際,符咒飛出懸停在賈思穎的頭頂,爆燃。

    賈思穎當下便渾身震了一下,眾人肉眼察覺到一種變化,之前籠罩在賈思穎身上的那種陰郁氣息突然散了,尤其是賈思穎原本恍恍惚惚,此時抬起頭來,眼神雖然憔悴,但恢復了清明。

    眾人都被謝迢的這一專業手法震懾到,看他的目光不禁帶上了敬懼。

    季窈也意外的看著謝迢,在他認知里謝迢一直是那種悶聲做大事的性子,沒想到對方還會耍花活。

    謝迢少見的高調一次后,見季窈一臉震驚,抿了抿唇,以為自己做過了,湊近季窈的耳邊,低聲道:“不是你讓我露一手嗎?”

    季窈努力按捺住自己想要揚上天的嘴角,不是,這樣的謝迢,太可愛了吧。

    季窈忍著笑意,拍拍謝迢的肩膀,“嗯,是的,我讓你露一手,你這一手露的很不錯。”

    謝迢看著季窈的反應,覺得他言不由衷。

    賈思穎恢復神智后,看見了房間里突然多出來的兩人。

    她先問:“季窈?你怎么會在這里?”

    又看向謝迢,回神時的那一瞬間她還記得,就是這個人在她頭頂來了一下子。

    賈思穎遲疑問:“您是?”

    祝曉立刻和賈思穎解釋了一番。

    賈思穎喜出望外抬頭問:“所以你是感應到這里有鬼才過來的嗎?”

    賈思穎自己補全了前因后果,“太厲害了,不愧是國家機構的。”

    第50章 玄學文片場

    “不過, ”賈思穎的目光移向了季窈,“季窈你怎么……你也被國家機構吸納了?”

    按祝姐所說,季窈自述他是跟著謝迢來的, 而謝迢是國家道教協會的天師, 他們的關系看起來又那么好……

    賈思穎不禁感嘆, 娛樂圈真是臥虎藏龍啊。

    季窈微微笑, 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只是平靜的拋出了一顆重磅炸彈。

    “還是先看看你的情況, ”季窈臉上的笑容消失,“你身上的厲鬼,還沒有走。”

    賈思穎、祝曉等人不由變色, “怎么會?”

    謝迢向二人點頭,肯定了季窈說的都是真的。

    賈思穎劫后余生的輕松心情頓時煙消云散, 又回到剛才風聲鶴唳的狀態, 她抱著自己的肩,不停向左右看, 尤其是不敢又忍不住向鏡子里看。

    她的后背, 現在仍然那個樣子嗎?

    還是, 面積變的更大了?

    祝曉能做成知名經紀人,心緒起伏之下也很快鎮定,她立刻向謝迢詢問關鍵:“我看您剛才一出手,思穎就清醒了,現在說厲鬼還纏著思穎,難道說,這只厲鬼太厲害了, 您也對付不了?”

    這是最合情合理的猜測,謝迢卻微微搖了搖頭。

    “剛才的符只是清心符, 她身上厲鬼與她氣息相連,不可貿然除去。”

    祝曉聽謝迢這么說,先是放下心,又聽到他后半句,便問:“那要怎么辦?”

    停頓了一下,又道:“您放心,只要能救了思穎,要多少報酬您隨便提。”

    謝迢皺了下眉,沒有說什么。

    季窈察覺他的情緒,站出來幫他解釋,“祝姐你稍安勿躁,不是錢的問題,”季窈一雙眼睛看向賈思穎的背后,輕聲道,“是這只鬼的問題。”

    見他目光看向某處,那里卻什么也沒有,眾人心里不禁一寒,和一只鬼共處一室,沒去想的時候還好,突然意識到了就覺屋子里哪里都危險。

    季窈陰陽眼能直接看到厲鬼的外形,對制衡惡鬼非常有幫助。

    他將他看到的都說與謝迢,其他人也聽了一耳朵,在聽到這只鬼竟然與賈思穎長的九分相像之時,不禁驚訝異常。

    “思穎,我記得你是獨生女,沒有姐妹吧?”

    祝曉最先想到了這層,外貌相似,難道是血緣姐妹?因為某種原因遇害,所以跟在了思穎身邊?

    可是她對賈思穎的家庭情況了解的很清楚,從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為防萬一,還是向對方確認了一遍。

    果然,賈思穎搖了搖頭,肯定道:“我沒有姐妹。”

    “有沒有可能是……”生活助理小心翼翼地發問,“私生女?”

    說完,察覺氣氛不對,知道自己說錯了,立刻閉嘴。

    賈思穎沒有計較,只是立刻否認,“我爸媽很恩愛。”

    但除了這個可能外,對于這個厲鬼為什么長的和她那么像,她也一頭霧水。

    在場的人一時都想不出個頭緒,季窈見狀主動調節氣氛道:“其實,長得像也不只這一種原因,思路打開,說不定就是因為她和你長得像才纏上你呢?”

    賈思穎不太相信,“是這樣嗎?”

    “一種猜測嘛,”季窈無所謂的說,“你被厲鬼纏上,最近身邊肯定出過什么異常的事吧?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找找思路。”

    異常的事……在場目睹了賈思穎換裝的幾個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她的后背皮膚。

    祝曉當時不在,也是后續聽生活助理說的,就繼續由生活助理出面解釋:“剛才換禮服的時候,我們發現思穎背后的皮膚有一塊非常怪異。”

    眾人當時只覺得那是皮膚病,此時再想想……細思恐極。

    季窈神色一凜,與謝迢對視一眼,立馬道:“我們看看。”

    賈思穎的姿態顯見的僵硬了一下。

    季窈怔了一下,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這樣大咧咧的就要看一個女性的背部不太禮貌。

    但不看又摸不出這個厲鬼的根腳,季窈咳了一聲,遲了一步補充道:“……方便嗎?”

    賈思穎很快回道:“方便。”

    她剛才一瞬間的僵硬只是不想露出自己背部可怕的皮膚罷了。

    賈思穎從椅子上站起身,她穿著一身精致禮服,肩上搭著一件長風衣。

    她在眾人面前轉過身,將長發撩到前面,風衣在肩頭自然滑落,露出禮服的露背設計,以及正中的那一塊顯眼皮膚。

    “死人皮。”

    謝迢在看見的第一眼就認出。

    賈思穎的身體猛地震了一下。

    季窈見了,用手肘捅了捅謝迢。

    謝迢收到示意,抿了抿唇,再開口時語氣委婉了些,“賈小姐不要擔心,死人皮是可以去除的。”

    賈思穎緊繃的肩膀緩緩放松下來。

    祝曉立馬接過話問這種情況應該如何處理。

    謝迢想了想,先向眾人解釋這死人皮出現的原因,“賈小姐身邊跟著的厲鬼,想和她換皮。”

    “換皮?”眾人訝然出聲。

    都不敢問出,這個皮,是她們想的那個人皮嗎?

    謝迢不被影響,繼續道:“結合厲鬼外貌與你有九分相像,以及你身上的死死人皮,我能確定,這是一只畫皮鬼。”

    畫皮鬼的志怪故事在場的人都聽過。

    只是畫皮畫皮,既然叫這個名字,它的皮都是畫的,怎么又會想和賈思穎換皮呢?

    這個原因,就涉及到一些私人猜測了。

    謝迢不是很肯定的說:“這只鬼,應該是對自己畫出的皮不滿意。”

    季窈充當謝迢的翻譯家,作出結論,“這只畫皮鬼,是個強迫癥。”

    眾人聽的一愣。

    季窈侃侃而談,“所謂畫虎畫皮難畫骨,畫皮鬼雖然把思穎的五官形狀都畫的一模一樣,但是她們兩個的骨相又不同,畫皮鬼發現自己把這張皮套上,還是沒思穎漂亮,”

    季窈是能直接看到畫皮鬼的,因此他的話非常有可信度。

    而畫皮鬼接下來的舉動,更是驗證了這番話的真實性。

    “你干什么!”季窈舉起手指著賈思穎背后的地方,厲聲喝問,同時身體往謝迢身后躲,“我告訴你你別過來啊!”

    謝迢看不見,但他迅速在面前祭出一張符,符咒沒有打出去,懸停在空中,仍然對畫皮鬼起了十足十的威懾作用。

    畫皮鬼忌憚著符的威力,沒有再沖著季窈撲過來,但隔著符咒,仍然沖著季窈伸利爪甩長舌。

    這樣子怎么可能威脅到季窈?他貼在謝迢的身后就繼續道:“所以畫皮鬼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想把思穎的皮換到自己身上。”

    季窈哼哼笑兩聲,“可惜它蠢笨不堪,不知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它就是把皮換過去,也不可能讓自己長的和思穎一模一樣。”

    畫皮鬼徹底被激怒,它不顧符咒的威脅,飛身撲來,撞在符咒上被擊飛兩米,啪唧一聲粘在墻壁上。

    季窈正要笑畫皮鬼自不量力,賈思穎突然悶哼了一聲,“好疼。”

    她伸手去摸后背的皮膚,只覺得那里像是被電流擊打過一樣,火辣辣的刺痛。

    謝迢見狀,收起符咒,這就是他剛才沒有把符咒打出去只是威懾的原因。

    畫皮鬼已經將自己的一部分皮膚和賈思穎互換,畫皮鬼受傷,賈思穎身上的那塊皮膚會受到同等的傷害。

    皮膚與骨肉相貼,直接除掉畫皮鬼,賈思穎被換的那一塊皮肉會立即血肉模糊。

    因此,去除畫皮鬼的事必須徐徐圖之。

    祝曉一聽到這個解釋,連忙問:“那最快要多久才能完全去除?”

    “最少一個月,”謝迢平靜答道,“賈小姐需要和我回玄云觀住一段時間,于觀內鎮壓畫皮鬼,慢慢逼退身上的死人皮。”

    “這不行,思穎的戲還沒拍完,她明天就要趕回劇組的,整個片場都等著她。”

    謝迢只默默看著祝曉,并不出言反駁。

    但眼神中的力量,已讓祝曉避開對視。

    賺錢,比人命還重要嗎?

    祝曉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真的沒有其它辦法了嗎?這部劇思穎好不容易為自己爭取來的,就靠著這一部劇打開演員的道路。”

    謝迢的語氣依然平靜,“厲鬼用了一個月時間才換了這么多皮膚,要想不傷害賈小姐,逼退厲鬼的力量也至少一個月。”

    賈思穎蒼白的笑了一下,“祝姐,就這樣吧,你去和劇組談談,看能不能等我,實在不行,就解約賠違約金吧。”

    祝曉和她對視了一眼,賈思穎無奈的笑了一下,祝曉也只能接受。

    在她心里,肯定是賈思穎的命更重要。

    季窈剛才一直沒有說話,但看祝曉反對時,賈思穎一直沉默,就知道她也是想保住拍戲的機會的——畫皮鬼對她來說本來就是無妄之災。

    季窈自己也曾嘗過錯失良機的遺憾,不忍看賈思穎丟掉機會。

    再加上他又是帶著陳丹青的殷切囑托來的,季窈努力想轉圜之法,半晌,開口道:“如果,畫皮鬼主動把已經換好的皮再換回來呢?”

    謝迢答道:“那確實很快就可以。”

    賈思穎和祝曉一聽,都燃起了希望。

    但謝迢下一句話就讓她們重墜冰窟,“但畫皮鬼對皮的執念非常的深,皮就是它們的本體,威脅到性命也不會放棄。”

    所以才需要帶回觀內壓制,一點點對抗它的力量,還要防止它玉石俱焚,才能把它搶走的人皮完好奪回來。

    賈思穎聽完,搖頭苦笑,不再抱有希望,對自己的生活助理說:“你去幫我購買機票吧,今晚就去玄云觀。”

    祝曉也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看樣子是要聯系人脈,看如何妥善的處理空檔一個月這件事。

    只有季窈還沒有放棄,他腦子轉的像倉鼠踩輪子,快的冒火,玄學圈、娛樂圈、豪門圈哪個圈的手段都處理不了這件事,只能從畫皮鬼的本性下手。

    季窈在心里羅列畫皮鬼的性格特征:它喜歡好看的皮、它看上了賈思穎的皮、它是個強迫癥……

    電光石火之間,季窈靈光迸現——那就讓它看不上賈思穎的皮就好了呀!

    畫皮鬼是個強迫癥,只要賈思穎的皮有很大一處不符合它的審美,它自然不會再執著要對方的皮。

    想出新的解決思路,季窈立刻高興的告訴大家。

    眾人一致地覺得這個思路好,興奮的湊在一起商量怎么讓賈思穎的皮不符合畫皮鬼的審美。

    “思穎還要在劇組拍戲,要考慮到不能明顯影響她的外形表達。”祝曉強調。

    生活助理先說:“那讓思穎扮丑?劇組不是有特效師嗎,讓她們給思穎化個又老又丑的妝?”

    謝迢否定,“畫皮鬼不會被騙到。”

    “不然就來真的,”賈思穎對自己狠的下心,“找個以后能治好的皮膚病,讓我染上,畫皮鬼看到我得皮膚病了自然走了。”

    季窈看到,賈思穎身后的畫皮鬼聽到她的言論后,面目果然扭曲了一下。

    不是,這好皮膚,糟蹋了我都心疼你不心疼啊?

    祝曉否定了賈思穎的這個提議,“不行,萬一蔓延到臉上呢?你還要拍戲。”

    眾人苦思冥想,最后是季窈提出,“不然,美黑吧?”

    “美黑?”眾人異口同聲。

    “對啊,思穎是圈里出了名的白,畫皮鬼獨獨找上她,除了臉之外肯定還喜歡這種白皙的皮膚,美個黑,畫皮鬼不喜歡了,拍戲的時候還能抹粉,兩方面都不耽誤。”

    “而且你要擔心上鏡效果,也可以只美黑身體讓臉和脖子還白著嘛。”

    賈思穎想了想自己臉和身體兩個色號的那個效果,抖了下,覺得還是全身美黑的好。

    季窈笑,賈思穎對美黑沒意見,那就看畫皮鬼對美黑有沒有意見了。

    他直接開口提問畫皮鬼,“喂,你的審美范圍里有沒有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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