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玄學文片場
《我們戀愛吧》第二季將在今晚七點在企鵝視頻正式開播。
還未上線, 就在熱搜上掛上了名頭,無數(shù)觀眾翹首以盼等著看這一季的嘉賓人設。
季窈也是守在電視前等綜藝開播的一員。
他倒不是等著看綜藝,也不是來看白月生, 他等著看的, 是綜藝開播前的廣告。
子不語公司花大價錢投資了綜藝, 獲得了足夠的廣告位。
為了趕上綜藝廣告的投放, 一周前, 子不語論壇就加班加點的上線了。
只不過沒有宣傳, 熱度比較低,季窈現(xiàn)在就期待著這次戀綜大爆,能把子不語論壇推廣出去。
七點, 頁面刷新,屏幕上自然進入了綜藝片頭, 季窈立時聚精會神的盯著, 等片頭曲過去,就插播了綜藝自帶的廣告。
贊助廣告里, 子不語是第一條, 時長足足有十秒。
綜藝組為了體現(xiàn)對金主爸爸們的重視, 讓每個嘉賓都拍攝了廣告,隨機播放。
而季窈等到的這一條,是白月生拍攝的。
就見白月生穿著一身簡單的灰色家居服,低頭拿著個手機在看,他的拇指在屏幕上滑動了一下,手機里的內(nèi)容忽然跳出屏幕,子不語的論壇影像懸浮在空中。
數(shù)個虛擬的古代神鬼年畫形象圍繞在白月生周身, 白月生抬頭,目光穿過這些, 望向屏幕,眸子里溫柔的滴水,“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在子不語等你”。
“唔。”季窈向后靠倒在沙發(fā)上。
這條廣告從審美角度看有點俗,還有點刷白月生男友力攬客的味道。
從白月生角度看,這工作大概屬于“錢難掙屎難吃”的范疇。
但從季窈的角度看,怎么說呢,看到白月生為他的公司打廣告,他簡直看的非常的爽——以前都是他為白月生鞍前馬后、謀劃前途,現(xiàn)在終于輪到白月生給他打工了!
雖然白月生并不知道他宣傳的是季窈的公司,但這讓季窈更爽了,暗爽,扮豬吃老虎的爽。
再腦補一下有朝一日白月生知道自己的老板身份,臉上的震驚、訝異表情,就更爽了。
季窈在沙發(fā)上笑的直抽,不過他也就腦補爽爽,不敢真的讓三本文的主角知道他在其他文的配角身份,怕引起什么連鎖反應。
季窈看完廣告播出效果,又去看即時彈幕上觀眾的反應。
大部分彈幕都是討論綜藝內(nèi)容的,只有寥寥幾條是在詢問子不語是什么。
季窈好為人師地拿出手機,登上小號偽裝路人發(fā)了條彈幕解答。
【子不語是一個玄學靈異類文字論壇,可以在上面看別人發(fā)的帖子,也可以自己發(fā)貼,分享遇到的奇怪的事,或者向大家求助。】
季窈發(fā)完,自以為自己說的很簡潔直白,會吸引到對這類內(nèi)容感興趣的用戶去注冊,沒想到,彈幕上隨即飄過:
【前面那條是不是官方客服?】
【這年頭還有人信玄學?每周的青年大學習是漏了你?】
季窈:“……”
噌的關掉了手機。
雖然當明星就習慣被罵了,但當了老板也被罵,太受氣了。
季窈關掉電視,出發(fā)去公司視察。
晚上十點,公司里還燈火通明。
前臺上坐著一大一小兩只貓貓鬼,小的追大的尾巴玩。
季窈推開玻璃門,門上牽動的風鈴叮咚作響,兩只貓貓聞聲立刻在前臺上坐好,扮演招財貓,“喵喵喵喵!”
季窈笑,從兜里拿出兩只貓條,供奉給貓貓,“恭喜發(fā)財。”
越過前臺,穿過一條短走廊,一片大而寬闊的空間就露出來。
因為公司里都是鬼員工,穿墻入地無所不能,就沒有打隔斷,所有的辦公桌都放在一起,顯得熱鬧非常。
畫皮鬼抱著一摞文件穿梭在其間,它第一個看見季窈,大喊:“季扒皮!你來的正好,看看我這是幾個鬼在干活?”
季窈腳步頓住,正想著要怎么回,畫皮鬼的聲音又在另一邊響起。
季窈轉頭,畫皮鬼的一個分身站在筆仙工位上,它本來在幫筆仙解決問題,感應到自己分身的情緒,立刻停下工作加入對老板的控訴:
“一個鬼當六個鬼用,你可真敢啊,資本主義在鬼界更有扎根生存的土壤是嗎!”
“啊……”季窈轉了一圈頭,找到了剩下四個畫皮鬼的位置,其余四只忙的連個說句話的空檔都沒有,但都給季老板丟了一個刀人的眼神。
“原來公司人手這么緊缺啊。”季窈抹汗。
“明天我就發(fā)布招聘公告,一定再添人手。”
季窈向畫皮鬼保證。
“是鬼手,”畫皮鬼強調,“招個人來還不被我們吃了。”
“好好,鬼手,鬼手。”季老板非常的好說話。
“老板,我這里也要加人!”一個聲音強勢插進來。
季窈于是又走向舉手的筆仙,無奈問:“你這里怎么了?”
筆仙框框的敲著鍵盤,仿佛和對面有什么深仇大恨。
隨著論壇上線,廣告開始投放,新注冊的用戶不斷增多,來找客服的人也就水漲船高的增多。
筆仙作為鬼的能力就是回答問題,面對用戶詢問遇到的問題本應該游刃有余。
“你看看他們來找我問的是什么?”筆仙憤恨地指著它正在回復的對話框,“他竟然問我他的數(shù)學作業(yè)題!”
筆仙暴怒:“還是高數(shù)!”
筆仙一邊氣的七竅生煙,一邊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電腦上答疑——沒辦法,筆仙的屬性就是有問必答,只要這個問題在它知識范圍內(nèi),它就必須把它解出來。
“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拿他的作業(yè)題問我,我給好好答了,他竟然把這件事告訴給了他整個寢室,現(xiàn)在一整個寢室的男大都在拿他們的大學作業(yè)題問我!”
筆仙鬼現(xiàn)在就像被人類發(fā)現(xiàn)能回答一切問題的阿拉丁神燈,一個個排著隊來觸發(fā)它。
“啊啊啊啊,我都快把他們這周所有科目的作業(yè)做完了!我活著的時候都沒自己做過作業(yè),現(xiàn)在死了要給活人做作業(yè),啊啊啊啊!”
季窈:“……”
季窈發(fā)自真心地認同:“你這種情況確實需要一個助手。”至少把筆仙從這種不斷被卡bug問作業(yè)題的狀態(tài)中解救出來。
季窈答應筆仙招進來的新員工一定先讓它挑選,這才從筆仙的瘋狂抱怨中成功抽身。
他又來到陳丹青的工位,作為本公司最核心、最重要的程序員,這次沒等陳丹青開口,季窈就先問:
“我給你再招一個助手來?”
“嗯?為什么?”陳丹青一蹬旋轉椅,轉到正面向季窈,露出它手中端著的骨瓷茶杯。
季窈想了想道:“我看有用戶反映論壇有點卡,怕你一個程序員應付不過來?”
“有點卡?哪里卡?”陳丹青不干了,他調出電腦的論壇頁面給季窈看,“順滑的很好嗎?遇到卡先想想是不是自己的網(wǎng)速不行,這么多年設備有沒有更新。”
季窈:“。”
季窈:“好吧,我也是怕你一個人辛苦。”
陳丹青靠回人體工學椅背上,悠悠的喝一口養(yǎng)生茶,“不辛苦,命苦,不過這是我自己作死,和你沒關系,你可千萬別再給我招一個人來拖后腿。”
別人寫的都是什么狗屎代碼,他才不看。
活著的時候沒辦法,工作必須團隊合作才能完成,死了以后精力大增,連軸寫通宵的代碼灑灑水的事,腰不疼眼不花腦子和死的時候一樣清醒。
一個程序員最大的夢想不就是建造出的程序都是自己的王國嗎?
它才不要再招一只鬼來和它平分獎金。
季窈從陳丹青工位上離開,王老頭的工位緊挨著陳丹青。
看到季窈,王老頭先打招呼,“小季啊,謝迢沒和你一起來?”
王老頭心頭納罕,不應該啊,在它上次的推波助瀾之下小情侶應該正如膠似漆啊,怎么這么重要的日子謝迢都不陪著季窈一起來,是不是沒眼色!
“他最近很忙,”季窈語氣平靜的說,“內(nèi)層論壇需要有專業(yè)天師進駐,他這一段時間都在忙著推動天師協(xié)會里的天師加入進來。”
王老頭心中警鈴大作,“所以你們最近都沒見面,他也沒給你說什么特別的?”
“特別的?”季窈想了想,問,“特別的難題算不算?”
協(xié)會里有些天師特別守舊,認為謝迢讓天師上互聯(lián)網(wǎng)接單是倒反天罡,自己不接受不說,還要讓謝迢立刻停止他的革新行為,祖宗之法不可變。
謝迢就和季窈商量怎么應對這類人。
王老頭:“……”
王老頭不說話了,等季窈走了,立刻坐著滾輪椅滑到陳丹青的身邊,“小陳,你快看看我上次讓你創(chuàng)建的那個賬號現(xiàn)在是誰在使用。”
“自然是謝迢在用啊,還能有誰?”陳丹青對王老頭的這個吩咐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照著他的話做了。
他調出數(shù)據(jù),“你看就是謝……呃,季暢在用。”
陳丹青與王老頭面面相覷。
陳丹青立刻打開自己和謝迢的對話框,翻到那一天的消息記錄。
最上面一條就是他給對方發(fā)的賬號和密碼,相隔不長的時間,是一個表格,里面匯總了他創(chuàng)建的一百個天師賬號和密碼,發(fā)給謝迢由對方分發(fā)給協(xié)會里的天師。
“完蛋了,他一定是誤會我最先發(fā)的賬號和后面的是一起的。”
陳丹青發(fā)的第一條并沒有專門說這個賬號是給謝迢的,后者會把那個賬號和其他的一起分出去就不足為怪了。
王老頭恨恨道:“靠你有什么用?”
陳丹青反駁,“那靠您就有用了?”
王老頭敲他頭,“沒大沒小,認為和我很熟就不尊老啦?”
陳丹青委屈抱住被敲的頭。
王老頭對著陳丹青道:“回答你的問題,靠我也沒用,道法講究一個順其自然,我審核到那個帖子推一把就是順其自然,但這個機會被你搞砸了,之后我倆都不能再插手,讓那兩人自己折騰,這還叫順其自然。”
陳丹青拜服。
把靠它也沒用解釋的這么有高度。
第62章 玄學文片場
季窈在公司里轉了一圈, 整體看下來非常滿意。
大家在各自的崗位上各司其職,工作氛圍亂中有序,比他設想的好上幾百倍。
季窈停在徐崆身后, 這個古代大漢的能力是造夢, 看似派不上什么用場, 但季窈具有識人之明的發(fā)掘出了徐崆的基礎技能——能為人編制美夢, 一定具有強大的創(chuàng)造力和全局的掌控力。
于是季窈讓徐崆做了內(nèi)容總監(jiān), 主管論壇內(nèi)容的制造、引導與監(jiān)控。
徐崆見季窈在它身后看電腦, 主動拉動鼠標給季窈反饋工作內(nèi)容。
“按照您的要求,我請到了十七位知名懸疑作家在論壇里開了專欄,其中七位只放了個書名, 另外十位都開了坑,但……很快大部分就斷更了, 現(xiàn)在還在日更的只剩下三個了。”
徐崆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 這個比例有些過低了,顯得它工作能力堪憂。
季窈倒是沒怪它, 他最清楚作家鴿子精的本質了, 還能有三個在日更都算不錯了。
徐崆又說了自己的解決方案。
“靠著這些作家的名氣我們吸引了一波用戶, 但他們的產(chǎn)量不足以留住人,為了豐富論壇的內(nèi)容,我不得不找了一群水軍大量發(fā)貼。”
說到這,徐崆神色猶豫的掃了季窈一眼。
季窈奇怪,“請水軍很正常啊,你是擔心我看不上這種手段?”
他作為花瓶流量,每一次發(fā)動態(tài)梁姐都會給他請水軍呢。
“呃, 因為我請的水軍都是鬼怪。”
季窈:“……”
季窈:“我看看。”
徐崆立刻進入論壇主頁,管理員后臺看到的帖子和前臺不一樣, 上面標注了各類信息,用黑紅兩色區(qū)分出了人發(fā)的貼子和鬼發(fā)的貼子。
而現(xiàn)在的論壇里,大量鬼貼橫行。
季窈眉頭皺起,沒立刻否決徐崆的方案,只是對它強調:“讓鬼怪發(fā)貼可以,但一定要把握住一個原則,不能讓人類懷疑到它們的真實身份。”
徐崆聞言神色放松了下來,它拍胸脯保證,“老板你就放心好了,人類絕不會懷疑的。”
季窈以不信任的眼神看向徐崆,徐崆攤手,“您點進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季窈便拖動鼠標,自己點進去一個鬼貼。
【主題:家里房頂每天晚上都有奇怪響聲怎么辦?】
【主樓:樓主昨晚睡在家里,聽到房頂上有動靜,什么東西咚咚咚掉落在地上,像是玻璃彈珠的聲音,樓主被吵的煩不勝煩,上去一看,噢,原來是幾個小孩子在廣場上玩彈珠,熊孩子,大半夜的還在玩,不知道地下大家還要睡覺嗎?】
下面有ip顯示為鬼的用戶回復:晚上睡覺?你作息太顛倒了吧。
樓主回復:沒辦法,家在廣場上住,白天太吵了,只能跟著人類的作息走。
另一個ip為鬼的用戶道:樓主不能搬家嗎?白天吵真的遭不住。
樓主:搬不了,我是地縛靈。
一串ip為鬼的回復之后,終于出現(xiàn)一下ip顯示為人的用戶回復:
哈哈哈樓主你真會寫故事,看開頭我還想又是俗套的撞鬼呢,沒想到竟然是鬼撞人哈哈哈,評論區(qū)的大家也好可愛啊,“貼心”的為樓主出謀劃策。
樓主:不是編的啊?是我真實遭遇。
人用戶:好吧好吧不是編的,是你的真實遭遇,你還有沒有遭遇別的?想繼續(xù)看。
樓主:去我主頁看。
季窈順著點進樓主的主頁,本來是想看看它其它的帖子,第一眼卻被對方主頁上加粗的自我介紹吸引:
你好,我是無家可歸睡廣場鬼,死日:8.14,喜歡我的創(chuàng)作、可憐我的流浪請給我燒紙,謝謝。
緊跟著下方掛著一個小黃車的鏈接,點進去看:
商品:燒紙一份。
價格:兩塊錢。
季窈作為知情人士,看到這個氪金鏈接的一瞬間,都忍不住:引流,這一切都是引流!
可想而知,扒拉到這一步的正常人類看到這里絕對不會想這是一個真的鬼了。
兵法,講究的就是一個虛虛實實。
你遮遮掩掩偽裝自己是個正常人,網(wǎng)友通過蛛絲馬跡發(fā)現(xiàn)你不正常還會懷疑你。
你大大方方說自己不是個正常人,網(wǎng)友還贊嘆你的精神狀態(tài)真不是個一般人。
季窈松開鼠標,站直身體,客觀的評價,“這個設計確實不錯,月末給你加獎金。”
聽到加獎金,徐崆這個古代大漢嚴肅慣了的臉上也忍不住笑靨如花,“謝謝老板!”
說到這里,季窈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他應該回去了。
作為老板,他和他的員工們隔著不可跨越的陰陽時差。
對這一公司的鬼來說,上班時間才剛剛開始,對季窈來說,就是加班到深夜要快點下班了。
徐崆在季窈背后喊道:“對了,老板,商品區(qū)也上線了,里面大家賣的東西都挺有意思的,你有時間去逛逛啊。”
季窈背對著它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回到家,換了睡衣躺在床上,季窈暫時還沒有困意,想到徐崆的提醒,就登陸了論壇。
點進商品區(qū)【猛鬼推磨】,和上次進去一片空白的頁面不同,這時候里面陳列的商品已經(jīng)算得上琳瑯滿目。
只是它們的類目也夠五花八門的。
比如躺在推送頁面的第一個,【□□】
【商品描述:全國范圍,一小時上門,給您最極致的享受】
享受,什么享受?
季窈想搞清楚這是賣什么的,結果除了主圖上的文字外,就沒有更多的介紹了。
這反而激起了季窈的好奇心,他也是個不差錢的主,隨手就購買了一次服務。
輸入密碼點擊付款,訂單直接交易成功,也沒有讓他填寫地址、電話號碼什么的。
季窈心里奇怪,那就等你一小時。
他又去刷其他內(nèi)容。
【化妝師】
【商品描述:什么妝都能化,什么人都能化,不是人也能化。】
進入商品頁面,下面還有買家秀。
【太牛逼了!太牛逼了!簡直是神乎其技的化妝技術,五星好評,下次化妝還找你。ps:就是化妝師小姐姐有點怪癖,只在晚上接單,我問她她說她是兼職只有晚上才能畫,打工人都不容易啊。】
季窈剛看到化妝就介紹時,就覺得這是熟人,點進去果然是畫皮鬼。
看來它還是不忙,分出六個分身忙工作還能勻出來一個去兼職。
季窈想著論壇的推送邏輯可能是猜你相熟,他點進下一個。
【好運簽桶】
【商品描述:一個簽筒,十九只黑簽一只紅簽,當你搖簽搖出紅簽的時候,就是你一天中運氣最好的時候。】
看屬性,像是王老頭上架的商品。
下面的買家評論:
【哇哇哇我來還愿!玩游戲一直是非酋,上次刷到這個好運簽筒,想著買來試試,游戲卡池上新了,我忍著沒抽,硬是等到晚上終于從簽筒里搖出紅簽,立刻去跳池,結果大家猜怎么樣?十連三金!嗚嗚嗚嗚我竟然還有這么歐的時候!】
季窈對這個好運簽筒有點興趣,一溜評論看下去,好評非常多,但也有幾條差評。
【別買,別信,搖了一百次了,沒搖出一只紅簽,怎么,耍我好玩是吧?】
【商品質量不好,我一直搖不出紅簽,就抽走了幾根黑簽,提高概率,還一直搖不中,最后干脆把黑簽都抽走了,這下該出紅簽了吧?嘿,紅簽斷了!就這破質量,還沒玩幾次呢!】
季窈看完差評,更感興趣了,立馬下單。
等他下次和季暢競爭的時候,也提前搖一搖簽筒。
季窈逛了一圈,又發(fā)現(xiàn)了戲鬼在賣它們的典藏CD,簽名版,夢魘鬼在賣枕頭,能助眠,筆仙在賣筆,招財貓被賣了萌照……
除了這些鬼怪上架的商品外,還有天師的賬號在賣桃符、清心咒等東西,付款的人數(shù)都不少。
季窈看見哪個都想買,下單了很多東西,到最后上下眼皮打架,不得不睡了。
他關掉手機躺下,沒多久意識就變得朦朧,突然間,季窈一下子清醒——有什么東西爬上了他的床!
季窈抓緊了手下的床單,身體不動,一直保持著睡著的姿勢,用來迷惑對方。
直到那個東西爬上了他的身體,季窈猛的出手,一下子扼住了那東西的脖子。
啪的一聲,臥室的頂燈被打開,白熾的光線下,季窈看清手中抓著的鬼的形容,認出了這是那次在酒店為了救白月生放丟的那只色鬼!
季窈二話不說,啪的扇了這只色膽包天的色鬼一個大逼兜。
“你竟然還敢第二次爬我的床!”
色鬼:“……”
冤枉,天大的冤枉!
不過它此時被季窈扼住了命運的脖子,什么冤枉都喊不出來。
它撲棱著兩只手指著季窈掐自己脖子的手,示意他先松開,自己有話要說。
以色鬼的能力,想來在他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花樣,季窈便把它從自己的床上扔下去,讓它有屁快放。
色鬼在地上用力咳嗽,大聲抱怨,“這次明明是你喊人家來的!”
季窈不可思議:“我喊你?”
色鬼“嗯啊”一聲,“就那個子不語論壇嘛,你下單了人家的一小時□□。”
色鬼側坐著面對季窈,不經(jīng)意間露出自己的半抹香肩,“人家這不是上門來服務了嘛。”媚眼如絲,在季窈身上鉤了一下。
季窈:“……”
膽寒的將自己身上的睡衣扯的更嚴實了些。
色鬼見狀,色欲熏心,膽子又肥了起來,它緩慢的往床沿挪,邊爬邊道:“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人家不是不請自來,是被你招來的,想來你也是有這個心,不如我們……”
眼看著色鬼伸出一只雪白的臂膀,就要攀附在季窈身上,季窈冷笑著抓住它的手臂,薄唇吐出涼薄的字眼:“你被逮捕了。”
色鬼:“?”
色鬼用勁掙脫,掙脫不出。
色鬼不服:“你怎么還釣魚執(zhí)法!”
“呵,讓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執(zhí)法。”
在色鬼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季窈給徐崆打電話,電話接通的第一秒,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商品區(qū)!徹查!”
老板的暴怒從他以詞蹦跶的命令中淋漓盡致的展現(xiàn)了出來,徐崆立刻虛心地問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了解清楚后,當下心里也后怕了一下,這還好是老板遇上了,要是被一個普通人類遇到,這可不就得被色鬼吃干抹盡了。
徐崆立刻鄭重其事地保證,以后會加強審核,一定不會再讓【猛鬼推磨】里出現(xiàn)這種違法犯罪的勾當。
季窈掛斷電話,看向一直想逃卻怎么也逃不掉的色鬼。
色鬼顫巍巍轉頭,作最后的掙扎,“這次我不想待保溫杯里了,能換個地方關嗎?”
季窈挑眉,把它關到了透明玻璃杯里。
色鬼的事情不過是一個插曲,子不語論壇之后一直平穩(wěn)運行,隨著廣告的到處投放與已注冊用戶呼朋喚友的招徠,下載量不斷增加,在一個月后活躍用戶突破了萬人。
在這樣龐大的基數(shù)下,外區(qū)進內(nèi)區(qū)的審核機制也終于發(fā)揮了作用,這一周內(nèi),就將十多個被鬼怪纏身不自知的用戶推給了后臺天師。
天師和當事人接洽后,穩(wěn)妥地處理了玄學事件。
這天上午,季窈閑暇時慣例點進論壇里看帖,就看到后臺有一個小紅點,是推送給自己的一條帖子。
——季窈的賬號后來也被陳丹青開通了天師權限,因此會收到被審核送入內(nèi)區(qū)的帖子。
這個貼子的標題看著就泛著靈異氣息。
【祭貼:紀念我死去的朋友】
季窈點進去,發(fā)現(xiàn)這條帖子是十天前發(fā)布的,這說明最開始這真的是個普通帖子,貼主還沒被鬼纏上。
現(xiàn)在內(nèi)推給了自己,是中間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季窈一目十行的看帖,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
貼主和朋友相識多年,兩人一直忙于打拼事業(yè),都沒有結婚,期間各自有過男女朋友,但兩個人關系一直很好,屬于友情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tài)。
可惜天不假年,朋友因為心臟病去世,貼主不勝悲痛,想找個地方紀念朋友,便來了子不語發(fā)貼。
帖子前期都是貼主回憶自己和這位朋友的點點滴滴,沒什么有用信息。
季窈點擊只看樓主,按時間倒序排列,直接看樓主最新回復的幾條:
【我應該還是很愛他吧】
【我夢見我去掃墓,他從墳里爬了出來,我竟然沒有很害怕,夢中我看不清他的臉,我們兩個站在他的墓前,他手里捏著一個紅封,說這是他的聘禮】
【夢里我接了過來,醒來卻什么都沒有,眼淚浸濕了枕頭,如果他活著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多好】
第63章 玄學文片場
季窈看到貼主做夢的內(nèi)容時就皺起了眉頭, 即使他不是專職天師,也知道在夢里接過鬼魂的東西是不吉利的,更何況這鬼直說是聘禮、這種帶有特殊寓意的東西。
果然, 下面就有評論點出了這件事:
【還擱這兒戀愛腦呢, 他是要讓你下去陪他!快請個大師看看吧】
貼主現(xiàn)在應該還在刷手機, 所以實時回復了這條:
【我不信這些, 而且我們生前關系非常好, 他不會害我的】
這條帖子被推進了內(nèi)區(qū)【怪力亂神】, 因此被很多天師看到,這些都是有著豐富抓鬼經(jīng)驗的人,從各自的角度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活著的他不會害你, 死了的他可就不一定了】
【夢里他都沒有臉,你怎么就知道他就是你朋友?就因為他是從你朋友墳里爬出來的?呵呵, 小姑娘, 你這種天真的最容易被騙婚了,現(xiàn)實的婚都不好離, 更別說冥婚了】
論壇里臥虎藏龍, 貼主短短的的幾句話就被分析出了很多內(nèi)容, 而且他們也不光點出問題,還支招。
【你收了聘禮,已經(jīng)被纏上了,今晚夢里他還會來找你的,記得到時候他問你什么都不要松口,一個字拖,會有人找上你, 給你解決這件事的】
【睡前可以在枕頭底下墊一把桃木梳,防不了他入夢, 但能讓你在夢里清醒一點,不被鬼迷心竅,ps:桃木梳對戀愛腦沒效果】
……
論壇內(nèi)推的機制是根據(jù)涉及的鬼氣以及發(fā)貼人的地理位置推薦給合適的天師,這時候內(nèi)區(qū)的所有天師都能看到這個帖子,但沒法接單。
只有被推薦的天師放棄了這個委托,帖子才會被放出來,由其它感興趣的天師接單。
季窈還是第一次被推薦到帖子,除了新奇之外,他也想體驗一下自家公司做出的產(chǎn)品的功能,于是決定接單。
他從后臺去私聊貼主,【你好,我是一名天師,刷到了你的帖子,判斷你可能需要幫助,方便給個聯(lián)系方式嗎?】
貼主那邊很快回復,但和季窈想要的回復背道而馳。
【我不信這個,你們不用再說了】
【說實話,比起我,你們神神叨叨更像是騙子,我懷疑你們是一伙的,那些評論的都是托,最后由你上來敲詐】
【我只是想找個地方紀念我的朋友,以為這個論壇很合適,沒想到網(wǎng)上的論壇也會滋生出你們這種招搖撞騙的神棍,這個論壇我也不會再用】
貼主一連回了三四條,看得出來非常的生氣。
季窈被罵的愣住了,這個貼主警惕性非常的高,不會被人云亦云的影響,這種人一定不容易被詐騙。
但這種警惕的特質放在這個時候就非常難搞了,因為她是真的被鬼纏上了啊。
季窈苦口婆心地想要再發(fā)一條消息解釋,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拉黑。
“額……”季窈拿著手機茫然無措,所以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他打電話給把這條帖子推薦給自己的王老頭。
王老頭一接起電話,“喂”了一聲,預知到季窈想要說什么,提前開口道:“你是問我推薦給你的那個帖子吧?不順利?”
“嗯,貼主不信玄學,罵了我一頓把我拉黑了。”季窈語氣郁悶道。
“哈哈哈,我算的時候就算出這個委托不好接。”王老頭毫不掩飾地笑了一場。
季窈幽怨道:“王伯。”
王老頭從容不迫地把語氣拐了個彎,接上上句話:“——所以推給你,這個人你認識。”
季窈立刻問:“誰?”
王老頭回:“不知道,只知道在你朋友圈里。”
季窈:“……”
季窈:“不能算的更精準了?”
王老頭罵:“你當我是派出所管戶籍的啊?用不用把她身份證報給你啊?”
王老頭沒好氣道:“就算出這么多,掛了。”
季窈訕訕,自食其力地翻朋友圈查找。
他也不是沒有頭緒的翻,結合貼主透露出的她參加朋友葬禮的時間,季窈主要翻看那段時間朋友圈里有沒有誰去世的消息。
因為他在三個圈子都認識一堆人,朋友圈里的內(nèi)容很多,他平時都不看。這時候足找了半個小時,才終于鎖定目標。
發(fā)貼的人應該是娛樂圈里的影后程葉,她年過三十,手里已經(jīng)拿到了三金獎杯里的兩座。
她去世的朋友是圈里的實力派演員宋時清,在拍夜戲的時候突發(fā)心臟病搶救無效死亡。
找到了人,季窈開始思索該如何搭上線。
他倒是可以直接在微信上找程葉,但他一個小演員,就沒和程葉說過幾句話,能在影后的列表里躺列就不錯了,貿(mào)然去私聊大概是同樣被拉黑的命運。
季窈蹙著眉,又去翻程葉的微博。
程葉參加了宋時清的葬禮,并發(fā)文悼念。之后又有兩次在微博上公開懷念宋時清。
對方是個感情敏感的人,季窈心里想。
他留意到程葉兩次微博發(fā)布的時間剛好是宋時清的頭七、二七。
廣東風俗,七日一祭,到七七而終,程葉是廣東人啊。
季窈找到了解決這件事的切入口。
三天后,季窈帶上掃墓用的香、黃紙、白菊花,來到郊區(qū)的公墓,在山腰的位置找到了宋時清的墓碑。
今天是宋時清的三七,季窈在這里守株待兔等程葉的到來。
季窈把東西放下,蹲下身,將拿來的香點上,白菊花擺在供臺,正燒著紙,聽到了身后有動靜。
他轉頭,看到包裹嚴實的程葉,對方臉上戴著墨鏡、口罩,圍著黑色圍巾,防止被路人認出來。
程葉見到正在燒紙的季窈,遲疑開口,“你是?”
三七在一般喪儀里日子并不特別,不需要特意來燒紙,她以為只會有自己來看宋時清的。
季窈說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我是宋哥的影迷,來看看他。”
程葉聽聞,垂下了眼睫,“他地下有知,也會高興自己的作品能收獲這么真摯的影迷的。”
感傷的氣息從程葉身上流出,她一言不發(fā),蹲到季窈身邊,將自己準備的祭品一同投進火堆里。
因為要祭拜,程葉摘下了墨鏡、口罩和圍巾,季窈余光中有什么白色物體掃過,他轉眸細看,就見程葉耳上墜著一只白色紙錢。
季窈愣住。
耳邊掛紙錢,是將死之相。
程葉夢中被鬼纏上的事,已經(jīng)拖無可拖了。
程葉察覺到季窈凝滯的視線,銳利的眼神掃過去,她以為季窈因為認出她是誰而呆住了,“怎么了?”
季窈沒有回避她的視線,針鋒相對與之對視道:“你的耳上掛著紙錢。”
程葉瞳孔一震,第一反應是去摸自己的耳垂,上面什么都沒有。
她這才反應過來,她來祭拜宋時清,怎么可能帶飾品。
程葉柳眉一豎,露出些微的怒容,“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你也可以不信,”季窈本還想迂回,但他要是現(xiàn)在不管,明天程葉就能死給他看,干脆單刀直入道,“但你昨晚又夢見他了吧?”
被人一開口就說中自己的夢境,程葉面上一時驚疑不定。
季窈繼續(xù)道:“第一次夢里是送聘禮,昨晚夢里是什么?”
季窈想到什么,不敢置信問:“不會是……送你耳飾了吧?”
看到程葉的臉色,季窈知道自己猜對了。
“……真敢接啊,接完聘禮接耳飾,那是催命的紙錢。”
程葉噌的一下從碑前站起,臉上混合著恐慌、憤怒、懷疑等多種情緒,她煩躁地在原地轉來轉去,任是哪個健全了科學唯物主義觀的人在經(jīng)歷這一切后,都不得不三觀震蕩。
程葉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上面真的掛著紙錢嗎?
季窈放任程葉在那邊焦躁,不慌不忙地繼續(xù)在宋時清墓前燒紙。
自己帶來的祭品燒完了,就把程葉的那一份拿過來,幫她燒。
程葉終于下定決心,走過來,站在季窈的面前,“我怎么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季窈抬眼看她一眼,“你不是已經(jīng)信了嗎?”
程葉咬唇,終于,她蹲下身,馴服道:“請你幫我。”
“好說,”季窈放下手中的祭品,拍拍手上的灰,“現(xiàn)在,你要把他從墓里叫出來。”
“我?”程葉詫異。
“對啊,”季窈理所當然道,“你不是已經(jīng)接了他的聘禮,名義上是他妻子了,只有你叫他他才愿意出來。”
他剛才蹲這里燒了半天的紙,謝迢特制的香都點了幾根,都沒能把那只鬼從墳墓里誘惑出來。
聽到“名義上是他妻子”一句,程葉臉上像開了染坊一樣精彩。
季窈不知道她現(xiàn)在是想生前和宋時清的情誼多一點、還是宋時清死后催她命的悲憤多一點。
不愧是影后,程葉很快控制住了表情,“行,我叫。就叫他名字對嗎?”
“嗯。”季窈點頭,從地上站起,給程葉讓出位置。
程葉面對著墓碑,凝視了片刻,才緩慢開口:“時清,你出來,我想見你。”
“時清,宋時清。”
“我是程葉,我來看你了。”
“你出來見我。”
……
程葉喊了五分鐘,嗓子都喊啞了,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
一時間對科學的信任又占了上風,她沒好氣的轉頭向季窈,“鬼呢,叫出來了嗎?”
季窈摩挲著下巴,喃喃,“不應該啊……”
他從頭梳理著這件事情,程葉確實是接了聘禮,這就在她和鬼之間建立了聯(lián)系。
關系是相互的,不僅對方能把她拉到陰間成為妻子,她的呼喚對另一方也是有著一定的作用力的。
她不可能叫不出來,除非……
“你換個稱呼叫。”季窈猛的抬頭。
程葉深呼吸一下,告訴自己要忍耐,她問:“換什么?”
季窈:“老公。”
程葉:“???”
程葉猛的從地上站起,“你耍我玩呢是吧?”
她撿起自己的圍巾、墨鏡,胡亂戴上就要走。
她真是瘋了,紅旗下長大,九年義務教育里長成,她竟然聽信這些封建糟粕,現(xiàn)在被耍弄了吧。
說不定對方身上戴著隱形攝像頭,就是想拍攝她的黑料。
程葉已經(jīng)轉身向山下走,季窈連忙在她身后喊道:
“因為給你下聘禮的鬼很可能不是宋時清!”季窈解釋道,“夢里你不是沒看清他的臉嗎?如果他是宋時清,為什么遮遮掩掩不讓你看他的臉?”
程葉離開的步伐止住了。
季窈松了一口氣,后面的話終于能緩緩道來,“讓你叫‘老公’不是捉弄你,因為你我都不知道找上你的鬼是誰,它借宋時清的身份進你夢里,顯然是要拉你做它的冥妻,這件事情今天必須解決,否則你性命垂危。”
程葉靜了半分鐘,轉身,沒再說什么,也沒看季窈,徑直走到宋時清的墓碑前,沒再蹲下,也沒摘臉上的墨鏡、口罩,冷冰冰地喊道:
“老公,出來。”
“老公,我是程葉。”
“老公,出來見我。”
……
季窈在旁邊看著這一幕,腦海里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個梗:
死鬼老公,你出來啊?
季窈額頭上掉下一串黑線。
不過很快季窈就沒時間想這茬了。
隨著程葉不停地叫老公,宋時清的墓地上出現(xiàn)了顯而易見的變化,一縷粘稠的霧氣從碑后升起,緩緩地在空中凝成一個人形。
死鬼老公是聽見程葉叫它才出來的,它自然要在程葉面前顯現(xiàn)出自己的鬼形,因此程葉也能看到這一幕。
她愣愣地望著那抹霧氣凝聚成和夢里一樣的身形,身體僵直不能動,嘴上還機械地喊著“老公,出來見我”。
霧氣凝結成型,死鬼老公顯現(xiàn)出一張程葉從沒見過的臉,對程葉言笑晏晏道:“老婆,我出來見你了。”
程葉:“……”
程葉:“啊啊啊啊!!!”
第64章 玄學文片場
死鬼老公長了一張普通的臉, 穿著上個世紀流行的白t恤、黑短褲、人字拖的搭配。
它死前還沒談過女朋友,死后能找到程葉這種級別的大美女老婆非常的高興,見程葉又過來看它, 還叫它老公, 立馬出來相見了。
“老婆, 我在地下也好想你。”死鬼渾身彌漫著甜蜜泡泡飄向程葉。
程葉身上的雞皮疙瘩立刻起來了, 她生怕對方撲過來抱自己, 蹬蹬蹬連著后退三步, 渾身的刺都豎起來,怒罵:“滾!誰是你老婆?”
死鬼一時被程葉拒絕明顯的呵斥定在了原地,它想不通程葉怎么前一刻還叫它老公, 下一刻就翻臉不認人。
死鬼理解不能地看向程葉,委屈巴巴道:“你收了我的聘禮, 就是我的老婆啊。”
死鬼不提這茬還好, 它一提,程葉臉上的表情就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我那是被騙的!”她竭力地想要撇清自己和死鬼的任何關系, “你從宋時清的墓里出來, 我以為你是他才收的。”
“我沒有騙你, 這座墓就是我的墓,”死鬼誠摯地對程葉表白,“你來到我的墓前,給我燒紙、上香,那一刻我就喜歡上你了。我把我這些年攢的香火都拿了出來,當天夜里就去給你下了聘禮。”
程葉指著墓碑上的字,一字一句反駁道:“這明明就是宋時清的墓!”
死鬼回頭看了一眼墓碑上的文字, “噢,你說這個啊, 我忘記改了。”
死鬼揮了揮手,墓碑上宋時清的名字簌簌掉落,它動動手指,空白的墓碑上陰刻出它的名字,“阮思歸”。
阮思歸回頭解釋道:“這就是我的墓。你說的宋時清是前一段時間新死的那只鬼吧——它來我這搶地盤,我早已經(jīng)把它趕走了。”
“你把它趕走自己占住就能說這是你的墓了?”程葉都被氣笑了,“你鳩占鵲巢,還敢如此信誓旦旦?”
“宋時清才是鳩占鵲巢,”阮思歸不悅道,“這塊墓地本來就是我的,我爸媽當年花了好幾萬買給我,買了七十年產(chǎn)權,現(xiàn)在還沒到期。”
“是有一年暴雨,山體滑坡,這一片墓碑都倒了,賣墳地的把山坡整平后沒良心的又賣了第二次,但這又不是我的錯,先來后到——”阮思歸認死理,“這就是我的墓地,你上的香燒的紙也都是給我的,去你夢里下聘禮的也是我。”
阮思歸說著說著,形體上隱隱有戾氣流出,它不愿意再被程葉拒絕,堅決地道:“不管你接聘禮時是怎么以為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就是看不上我,現(xiàn)在也反悔不了了——”
話音落,阮思歸身周鬼氣暴漲,圖窮匕見,它整只鬼飛起,兩只鬼爪伸出,要掐住程葉的脖子今晚就與它做夫妻。
季窈施施然伸出一只手,精準地扼住飛過他頭頂?shù)娜钏細w的脖子,抬頭:“你當我死的嗎?”
他一寸一寸的,將飄在空中的阮思歸拉下來,與自己平齊,“揣著明白裝糊涂,騙騙人行了,別把自己騙了,你還真把自己當梁山伯啊?”
季窈剛剛聽阮思歸與程葉對話時就想罵它不要臉了,要不是為了從它口中獲知事情的來龍去脈,早把它拿下了。
說穿了,這就是兩鬼魂為爭奪同一塊墓地火拼的事,宋時清爭輸了,被趕走,這事就算了了。
阮思歸卻借著這個糾葛,把程葉拐騙成了它的冥妻,這就不能饒恕了。
阮思歸此時被季窈抓住命脈,身上仍四散著戾氣,它惡狠狠地盯著季窈道:“臭天師,你少多管閑事。”
“我就管了,你想怎么地?”季窈像捏尖叫雞一樣捏住阮思歸的脖子。
阮思歸立時被捏的兩眼翻白。
季窈哼了聲,看它應該老實了,就松開了桎梏,給它聲帶振動的空間,讓它說話。
“現(xiàn)在把你和程葉的婚約解了。”
阮思歸向上仰視著季窈,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盯著季窈,呵呵地笑,“不解。”
季窈擰眉。
冥婚和人間的婚約一樣,一但立成,就受陰間的法規(guī)保護,要想解除,只有兩種方式。
要么夫妻雙方主動離婚,將離婚書一寫,向天地燒了,婚約就自動解除。
要么請外力介入,人間是去法院讓法官判離,陰間就是去閻王殿請判官判離。
但第二種方法只能等程葉死透了才行,所以其實只有第一種——讓阮思歸自己愿意解除婚約。
阮思歸有所依仗地看著季窈,知道對方今天就算把它掐死在這里,只要它不愿意,程葉和它的冥婚就解不了,過了今晚,程葉就會下來陪它。
季窈看到阮思歸的眼神,就知道后者有恃無恐。
此路不通,他緩緩松開阮思歸的脖子。
阮思歸落在地上,轉了轉脖頸,它挑釁地看了季窈一眼,又向程葉看去。
程葉全程聽著他們的對話,此時阮思歸被放開,渾身僵直呆若木雞,難道連天師都沒有辦法了嗎?那她該怎么辦?
真的要下去給這個死鬼當老婆嗎?
程葉眼底浮上絕望的神色。
阮思歸看見程葉這幅害怕的模樣,反而興奮不已。
此時,大局已定,程葉注定要嫁給它了。
阮思歸帶著笑,向程葉走去。
與季窈錯肩而過時,后者拉住了它的袖子。
阮思歸一頓,狐疑地轉頭看向季窈。
季窈嘆了口氣,對上阮思歸的眼睛,誠懇的道:“你以為我是在救阮思歸嗎?我是在救你啊。”
阮思歸冷笑一聲,“我有什么好救的。”它都死了多少年了。
“不是救命的救,是救你以后的生活于水火之中的救。”季窈神鬼莫測道。
阮思歸知道這都是季窈的花言巧語,但它沒什么好急的,反正對方拿自己沒辦法,它倒是要看看對方想耍什么花招。
就見季窈瞥了程葉一眼,把它拉到一邊,偷偷地說:“你看程葉多少歲了?”
阮思歸奇怪地看了季窈一眼,但還是回道:“三十……五六吧?”
論外表,程葉其實保養(yǎng)的很好,臉上都沒有多少細紋,看上去頂多二十五六,但阮思歸作為鬼對靈魂敏感,程葉眼睛中透露出的滄桑是裝不了年輕的。
“你以為她這么漂亮,三十六歲怎么還單身,被你撿了漏?”冥婚也是一夫一妻制,如果身上有其它婚約的話,是成立不了的。
季窈抖開包袱,“其實吧,程葉是悍婦。”
阮思歸:“?”
“她離過……額……”季窈伸出兩只手來算了算,“十三次婚了。”
阮思歸:“??”
季窈娓娓道來:“每次談戀愛的時候,她都偽裝的很好,只要一結婚,就暴露出她冷暴力、家暴、言語暴力的本質,任何一個人都沒辦法和她過日子,你想想,她可是結過十三次婚,十三任老公都受不了她,和她離婚了!”
阮思歸面上表情游疑不定,但嘴里立刻道:“我不信!你污蔑她,你就是不想讓我娶她!”
“你不信?”季窈拿出手機,向它晃晃,“我這里可是有證據(jù)。”
阮思歸迷茫地看著季窈手中的那個鐵板磚,“這是什么?”
季窈微笑,表面上:“播放拍好的錄像的,現(xiàn)在的人都喜歡記錄生活。”
心里:就算準你不認識,上個世紀的老古板鬼。
季窈低頭解鎖手機,點進視頻軟件,搜索程葉的角色剪輯。
作為影后,程葉擁有一大批擁躉。這些粉絲會從各種角度、各種題材為自己的偶像剪輯產(chǎn)糧,季窈就刷到過好多個安利程葉的視頻。
他尤其對其中一個黑寡婦的剪輯視頻印象深刻。
季窈點進視頻里,關掉彈幕,鎖定全屏播放,而后向阮思歸舉起手機,“你自己看。”
阮思歸就見這個小小的屏幕上出現(xiàn)了聲音影像,還來不及感到神奇,程葉的臉就出現(xiàn)在了里面。
第一個畫面里,程葉坐在花園的草坪上。
一個男人在給她捏肩膀,男人低頭想要親程葉的臉,程葉躲過了,傲慢地指了指自己的腳,男人立刻像被指揮的狗,任勞任怨的去給她捏腳。
阮思歸不贊同的皺了一下眉。他媽告訴他娶妻要娶賢,娶的老婆要會伺候男人。
畫面跳轉,又變了一個場景,這次程葉換了個造型,頭發(fā)變長了,坐在一張豪華的沙發(fā)上,一個瘦削的男人跪在程葉的腳邊,仰頭望著程葉,正在祈求她的垂憐。
程葉微笑地挑起他的下巴,而后毫不眨眼地給了他一巴掌。
阮思歸被這變化弄的好像自己也被打了一巴掌。他爸告訴他娶老婆要娶聽話的,但程葉竟然打老公?
第三個畫面。這次畫面里沒有男人,程葉穿著打扮的像一個村婦,懷里抱著一個襁褓。
阮思歸想這是因為離了幾次婚嫁不出去了,只好嫁給農(nóng)村的男人?
但這次畫面里沒有出現(xiàn)程葉的新老公,程葉將襁褓放下,手緩緩的探出去,捂住了嬰兒的口鼻,“對不起,媽媽實在是沒辦法。”
嬰兒很快沒了呼吸,程葉將奶糊在嬰兒的口唇里,偽裝成嗆奶窒息的模樣。
阮思歸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這個程葉,虎毒尚不食子,她竟然殺死自己的孩子!
剩下的畫面阮思歸看不下去了,他目含憤怒的看向程葉,“你竟然這么不守婦道——”
“那你不娶我了?”程葉立刻回道,她竭力壓抑著聲音里的驚喜。
季窈和阮思歸的對話她都偷聽到了,知道季窈“抹黑”她是為了讓阮思歸主動打退堂鼓。
阮思歸冷笑一聲,“我和你那十三個前夫可不一樣,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你進我阮家的門,就得守我阮家的規(guī)矩!。”
程葉:“……”
季窈:“……”合著前面苦口婆心都白說了唄。
季窈面無表情拉住阮思歸的手腕,“你等等,給我個面子。”
說是給面子,手卻攥的死勁,像是阮思歸不給這個面子,下一秒手就能攥到脖子上去。
阮思歸能怎么辦,它不松口季窈拿它沒辦法,同樣的,季窈要打它它也沒辦法。
阮思歸只好道:“你說。”
季窈審視著阮思歸的表情緩緩開口:“我看你也不是真的愛她,就是缺個老婆。”
說到這句時阮思歸的表情僵了一下,季窈心上有數(shù),繼續(xù)道:“我給你介紹個更漂亮的,你像她十三個前夫一樣,有點骨氣,和她掰了行不?”
阮思歸的心思活泛了。
“你、你真給我介紹更漂亮的?”迫不及待問罷又自己反駁道,“我憑什么相信你,你這么護著她,一定是在誆我。”
季窈看它這樣子,就知道它動心了,心里呵一聲,嘴上道:
“那是因為她是活人,我是天師,收了她的錢,自然要救她的命。我給你介紹的是個女鬼,漂亮的很,還年輕,又溫婉聽話,本來結冥婚就是鬼和鬼之間結,你這樣硬把她弄下來陪你也是損你的陰德,小心投不了好胎!”
季窈連利誘帶恐嚇地一頓輸出,把阮思歸說的心思搖動。
終于,阮思歸抿了抿唇,退一步道:“那我要先見到你說的那個女鬼。”
“那有什么難的,”季窈挑眉,“我讓她現(xiàn)在就過來。”
安撫住阮思歸,季窈轉身迅速地在手機上敲字,“畫皮,畫皮,幫我個忙。”
畫皮鬼那邊很快回復:“幫忙可以,但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誒。”暗示的很明顯。
季窈干脆利落道:“給你三倍加班費,換上你最漂亮的皮囊到這個地點來。”
畫皮鬼拿錢辦事:“好的,收到!”
半小時后,畫皮鬼從天而降,一下子降落在了阮思歸的心巴上。
“你、你好,我叫阮思歸。”阮思歸呆呆地望著畫皮鬼道。
畫皮鬼掩面而笑,“你就是我老板說要介紹給我的相親對象啊,還怪俊的嘞。”
阮思歸臉上紅了一團,別過臉去道:“你也很漂亮。”
季窈憐憫地看著再次迅速墜入愛河的阮思歸。
年代局限,以為相親互相看對了眼就算定下了,小伙子誒。
季窈放畫皮鬼在這里釣著阮思歸,自己到一邊去寫離婚書。
他來前問了謝迢冥婚的處理方式,因此帶齊了筆墨紙硯。
寫好后,季窈先拿給程葉讓她簽名按指印,而后又拿給阮思歸。
阮思歸看著離婚書,一開始還有些猶豫,它被畫皮鬼的美貌沖昏了頭腦,但還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畫皮鬼在旁邊嬌滴滴的來了一句,“你快簽嘛,和那個黃臉婆離婚,和人家在一起。”畫皮鬼轉身背對著阮思歸,跺了一下腳,“人家才不要當小三。”
阮思歸立刻:“我簽,我現(xiàn)在就簽。”
干脆地在離婚書上畫了押。
季窈一看它最后一筆完成,不給它一絲反悔的機會,迅速將離婚書抽走,用打火機點燃。
黑灰的紙蝴蝶從離婚書上飛起,上達云霄,隨著整張婚書四散飛離,程葉感到有什么東西從她身上解開了。
季窈看向程葉,程葉對他點點頭。
季窈笑開,轉向阮思歸,后者此刻正在和畫皮鬼甜甜蜜蜜的說話。
季窈不再投鼠忌器,伸手一抓,將阮思歸緝拿歸案。
阮思歸:“?”
阮思歸立刻反應過來上當受騙,連忙看向畫皮鬼,口里呼喊道:“畫畫,救我!”
畫皮凝眸看了阮思歸一會兒,沒有說話,突然伸手,揭下了自己的畫皮。
紅顏枯骨,畫皮鬼眼波盈盈地望向阮思歸:“現(xiàn)在還想讓我給你當老婆嗎?”
阮思歸:“……”
阮思歸:“啊啊啊啊啊不要了我不要了!”
畫皮和季窈相對哈哈大笑。
第65章 娛樂圈片場
季窈收走了阮思歸, 又在原地點起了香,召回宋時清的鬼魂。
后者被阮思歸趕出墓地后,就成了一只孤魂野鬼, 餓了好久, 一聽到有人叫它的名字, 立刻飄了回來。
墓碑前的香冉冉飄起, 宋時清聞到味立刻要過去吃香火, 但它看到了站在墓邊的程葉。
“阿葉……”宋時清停下了腳步, 忘記了墓前的香火,只站在程葉面前,呆呆的叫她的名字。
程葉看不見宋時清的鬼魂, 此時還在關心的問:“大師,時清的鬼魂找回來了嗎?”
大師季窈從墓碑前站起來, 拍了拍手上的香灰, 看了停在程葉面前的宋時清一眼,點點頭, “找回來了。”
程葉眼睛立刻一亮, 四處轉頭想要去看宋時清, 卻什么也沒看到。
宋時清著急的在程葉周圍轉圈,它是新死的鬼,還什么都不會,不能控制自己在人前顯形。
程葉的眼睛慢慢黯淡下來,這時才反應過來,陰陽有別,她已經(jīng)再也見不到宋時清了。
“回來就好, ”程葉嘆了口氣,已經(jīng)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他被惡鬼趕走,肯定一直沒收到祭品,我以后常來看他,希望他……早日投胎。”
季窈沒回應,彎腰在自己的包里翻翻找找,找出一瓶裝著深藍色透明流質的玻璃罐,遞給了程葉。
“這是?”程葉拿在手上對著光看。
“牛眼淚,”季窈告訴她使用方法,“涂在眼下可以看見鬼。”
程葉立刻握緊了玻璃瓶,怕莽撞把它跌碎了。
“謝謝你。”她對季窈說。有了這個,她就能看見宋時清了!
“分內(nèi)之事,都算錢的。”季窈笑著道。
程葉也笑了,“應該的。”
她掏出手機準備給季窈轉賬,季窈沒動,道:“走平臺,我是子不語的天師。”
“子不語?”關鍵詞觸發(fā),程葉立刻聯(lián)系起了前因后果,“你就是那個私聊找我的天師?!”她的表情難掩驚訝。
季窈微笑點頭,他想到程葉恨屋及烏的最后一句,調侃道:“不會真把子不語卸載了吧?”
程葉咳嗽了一聲,連忙道:“我現(xiàn)在下載。”
公墓里信號還好,程葉很快下載好,登上去,找到和季窈的聊天框。
季窈指導她:“點擊頭像,進入我的櫥窗,選擇外出委托,付款就行了。”
程葉跟著操作,到了最后一步,頁面顯示“您已將此天師拉黑”。
程葉:“……”
季窈看她不動了,問了句,“好了嗎?”
程葉連忙把手機側開,不敢讓對方看到這個拉黑提示,眼睛飛速地在屏幕上查看該怎么把拉黑的人加回來。
正著急忙慌中,就聽季窈拖長了調子道:“噢,忘了你把我拉黑了,你點進設置里,把我從屏蔽用戶中放出來才能付款。”
程葉:“……”
程葉正面此時的尷尬,她對季窈鞠了個躬,“對不起,當時是我誤解了你,我向你鄭重道歉。”
“沒事,”季窈擺擺手,沒有在意,“你的警惕性高是好事,這樣不容易被詐騙。”
季窈是真心這樣說的,程葉聽完訕訕,想了想說:“警惕心要放對地方,子不語論壇是真藏龍臥虎——之后我會把子不語論壇推薦給我的朋友們的。”
程葉作為影后,她的一圈朋友自然也都是娛樂圈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她的這句承諾很有含金量。
季窈坦然受之,“那就拜托了。”
他將手機遞到程葉面前,出示自己的付款碼,丁是丁、卯是卯道:“還有牛眼淚的錢。”
“噢。”程葉連忙掃碼。
收到轉賬,季窈收起手機,“如果用完了還想買,就去論壇【猛鬼推磨】區(qū)找。”
他當時逛【猛鬼推磨】時買了一堆小玩意,這是第一次一個人出來接委托,就把有的沒的都帶上了,謝迢給的符咒也帶了一大疊,沒想到最后是牛眼淚派上了用場。
錢貨兩訖,季窈不再打擾程葉和宋時清敘舊,背上背包,揮了揮手,下山。
*
子不語論壇上線短短兩月,在細分的垂直領域內(nèi)精準的捕獲了一批用戶,口碑非常好,因此很快占據(jù)了互聯(lián)網(wǎng)上玄學靈異這一生態(tài)位。
受眾黏性強,論壇日活高,算是在網(wǎng)上小有熱度,只要提起玄學類話題,就能出現(xiàn)子不語。
基于此,子不語論壇算是今年涌現(xiàn)的眾多app里的一匹黑馬了,季窈作為老板,被邀請參加幾大互聯(lián)網(wǎng)娛樂公司聯(lián)合舉辦的行業(yè)峰會。
因為互聯(lián)網(wǎng)娛樂公司和娛樂圈聯(lián)系緊密,這次峰會也請了眾多明星前來熱場。
但季窈沒想到他會見到白月生。
季窈本來在和人聊天,無意間在入口處瞥見白月生的臉,還沒來得及驚訝,見對方要向這邊轉頭,連忙后退了一步,峰會上人來人往,他順利地躲過了白月生望來的目光。
聊天的老板疑惑地望向季窈,“您這是……?”
季窈歉意一笑,“剛想起一件緊急的事要處理,先行離開,您自便。”
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向對方致意,轉身找了個方向走開。
——現(xiàn)在可不是和白月生見面的好時機。
他是以子不語老板的身份來的,要是被人在白月生面前叫破,難免會把他在其他圈的身份牽扯出來。
季窈不想多生枝節(jié),決定先找個休息室,等白月生差不多走了他再出去。
白月生是被《我們戀愛吧》的導演帶進來的。
以他目前的咖位,本來是沒渠道進來的,但導演李石賞識他。
在第二季戀綜里,他和賈思穎組成熒幕情侶,幾個互動的場面因為很甜都出了圈,在網(wǎng)上有很多cp粉,是幾對情侶里面最有話題度的。
李石導演很看好他,手上預備做的另一檔綜藝也想請他。于是將他帶來了峰會,峰會上有很多老板,看能不能拉點投資。
白月生被李石帶著交際,李石遇到自己的老朋友,笑著向對方介紹白月生,讓他多提攜提攜后輩。
“這么多大佬在場你向我拉投資?”老朋友笑著道,“那個出手大方、投資你第二季的子不語老板今天也來了,你不如再去找他要投資。”
老朋友笑看了白月生一眼,“當時點名要他常駐,你帶上人,說不定又敲一筆竹杠。”
李石眼睛一亮,立刻問:“他在哪呢?”
“我剛見他往那邊去了,應該是去休息室了吧。”
李石道謝,拉上白月生就往休息室走。
白月生看著對方拉住自己袖子、迫切的步伐,憋了憋還是問道:“李導,當初是因為這個子不語老板我才當上常駐嘉賓的?”
李石詫異回頭看他一眼,“你不知道?”
白月生抿住唇。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拍了《長門恨》,綜藝組看中他的潛力所以邀請他。
李石見到白月生的反應也納悶了。
資本圈里還有這樣深情的大佬?利益送出去了都不要對方知道的?
轉而腦子一轉,心道,這不是更好拉投資了嗎!
腳下走的更快了。
到了休息室,李石敲門,里面?zhèn)鱽砹艘宦暷:摹斑M”。
白月生揉了揉耳朵,這個音色好像一個人。
李石推開門,先走進去,一眼看到落地窗前單人沙發(fā)上的人影,打招呼道:“季老板!”
這個音色很像的老板也姓季,白月生恍惚抬眼,正好和轉頭望過來的季老板對上視線,而后他僵直在原地——
哪有什么同聲同姓,這個季老板就是季窈!
季窈在沙發(fā)上也僵住了。
他聽到開門聲轉頭,先看到的是李石,目光一帶,就看到了李石身后的人,季窈當時就石化了,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都躲到這里來了,還是被白月生撞見了。
季窈拿在手中的茶杯不禁漾出幾滴茶水。
李石是這里面最讀不到氛圍的,他大笑著走向季窈,伸手和季窈握手,“季老板,久仰久仰。”
說完又向白月生揮手,招呼他,“過來和季老板打招呼啊,在那杵著干嘛?”
白月生只一動不動,目光凝視著季窈。
季窈也沒理李石,目光望著白月生。
休息室內(nèi)一時默默。
事已至此,季窈放下手中的茶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游走在三個圈之間,早知道有兜不住身份的一天,只不過這一天現(xiàn)在到來了而已。
季窈從沙發(fā)上站起身,忽視了李石,對白月生微笑道:“又見面了。”
白月生也想笑一下,沒笑出來,他望向季窈,叫道:“季老板?”
季窈垂下了眼睫,又抬起,肯定道:“嗯。”
不用再多言,他們兩個人之間,這點心照不宣還有。
從第一次一起拍武俠劇出道,他們兩個就一直走在一起。
白月生比季窈年齡大,季窈又父母早逝來娛樂圈闖蕩,白月生自覺擔負起哥哥的責任照顧他。
可惜他這個哥哥當?shù)奶珱]有實力,季窈通過選秀出道成為偶像火了,他還停留在原地各個劇組跑龍?zhí)住0自律荒苣卦诩抉荷砗罂此阶咴礁撸约涸趺磯蛞矇虿坏健?br />
但不論如何,白月生以為,至少他們兩個一起走過的路程、互相知根知底的情誼是真的。
但什么時候,季窈背著他開了一家公司,連李導都討好他,看起來那么的有實力,而自己直到被帶到他面前,才知道這一次獲得的機會又是他給的。
白月生想起上一次在劇組見面,他意氣風發(fā),剛演完名導電影的男二號,又接到時下最火戀綜的邀請,他以為自己在娛樂圈里的氣運終于開始了,他立時就想回報季窈,邀請對方和自己一起進戀綜。
季窈拒絕了他,當時他為什么拒絕來著?
忘了,但原來是這個原因,原來自己能進《我們戀愛吧》都是他投資的,而他竟然可笑的轉過頭去邀請季窈,而季窈從頭到尾對真相緘默不言。
白月生想起他當時以為能反過來帶季窈的心思,只覺得自己像個滑稽的小丑。
第66章 豪門文片場
李石就是再遲鈍, 此時也發(fā)覺那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了。
他臉上的笑意慢慢僵住,本來是過來拉投資的,怎么眼看著投資還沒拉到, 仇恨就要拉到了呢?
李石導演抹了下額上不存在的汗, 站出來做潤滑劑, “季老板原先就和月生認識?”
一句話就像額外的砝碼打破角力兩端的平衡, 季窈回頭對李石笑笑, “我們曾經(jīng)是很好的朋友。”
曾經(jīng)是, 李石在心里揣摩這個用詞,那現(xiàn)在不是了嗎?
不論心里怎么想,李石面上滴水不露, 招手將白月生叫進來,“視其友可知其人, 季老板和月生互相映照, 真是伯牙子期。”
季窈被李導的這個馬屁拍的牙酸,抬手倒了一杯茶推過去, “李導喝茶。”
李導被打斷侃侃而談的話語, 頓了一下, 接過茶杯喝茶,“正好渴了。”
季窈看向白月生,給他也倒了一杯茶。
白月生沒接,只是看著他,語氣平靜地像老友敘舊,“還沒恭喜你開了公司。什么時候開的,我還不知道。”
“差不多半年前吧, 比較突然,我也沒想到。”
“那是拍攝《長門恨》的時候了。”白月生道。
季窈點頭, 沒什么話好去接,兩人之間又冷下來。
李石在一邊聽著,這時候插話進來問:“季老板也拍過戲?”
李石的這個反應挺正常的,娛樂圈的演員、偶像多如牛毛,除了大火的,并不是每個從業(yè)人員都會聽說過你。
季窈坦然承認了,李石便跟著問:“我手下正在籌備一檔田園休閑綜藝,季老板有沒有興趣參加?”
季窈擺擺手,婉拒。
李石不感到受挫,接著道:“其實我這次來這個峰會就是為了這部綜藝拉投資,聽說您在,就立刻找來了。”
李石笑望向白月生,拿出自己的殺手锏,“我已經(jīng)邀請月生來參加這個綜藝了。”
言下之意,你上次都為他投資了《我們戀愛吧》,這次再為了他出一次血也挺正常的吧。
在場的都是人精,沒有聽不出來的,白月生更是一時僵住了臉色。
掌中的茶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溫度,他耳朵嗡鳴,在季窈張嘴要回答之際,搶先開口道:“不用。”
李石和季窈都望向了他。
白月生忽視李石落在他身上的示意的眼神,直視著季窈的眼睛,即使今天失去李石的賞識,他也要說:“不用因為我去做你不想要的投資,我們之間從前如此,往后也如此。”
話說到這份上,投資是談不下去了,李石打了個哈哈,笑著帶過了這個話題。
談話表面上聽起來仍然熱絡,但誰也不知道彼此心底是怎么想的。
離開休息室時,李石獨自走了,沒有等白月生。
白月生已經(jīng)走到門外,突然停住了步伐,他背對著門口,季窈坐在里面的沙發(fā)上,望著白月生的背影。
靜默了兩秒,白月生轉身走向右手走廊。
白月生失去了李石這條人脈,雖然他仍然是《我們戀愛吧》的常駐嘉賓,但下一步要落在哪還沒有定數(shù)。
好在《長門恨》在這個春節(jié)檔上映了。
電影上映最重要的是前三天,口碑能不能滾起雪球就看這幾天的票房走勢了。
結果一片大好。
王導的新作不墮他的名聲,叫好又叫座,男女主演因為這部電影又鞏固了一番圈內(nèi)地位,而白月生和季窈作為電影圈的新人,被這一部電影就捧了出來。
白月生的片約一下子多了起來,每天有無數(shù)的朋友發(fā)來祝福,但里面沒有來自他最想聽到的那個人的。
他站在落地窗前拿著手機,腳下燈火闌珊,曾經(jīng)收到對方頻繁的關心會覺得被絲線捆綁,現(xiàn)在兩個人卻幾乎沒有聯(lián)系了。
*
季窈最近沒空關心別的,他這一段時間都忙的腳不沾地——他的生日快到了。
作為選秀出道的偶像,每年他的生日都會舉辦一次小型的生日會,和粉絲們共度。
今年也不例外,甚至因為《長門恨》的成功,季窈作為男三也吃到了不小的福利,粉絲群體又擴大了,加上這是他偶像出道三周年,粉絲后援會為他包下了生日當晚商貿(mào)中心的巨幅廣告屏。
于是公司準備好好辦這次生日會,給季窈一下子安排了六支舞曲七首歌的任務,季窈每天都在馴服四肢。
臨近生日一周前,他接到季山的電話,讓他回主宅吃飯。
季窈和梁姐請了半天的假趕回去,吃飯時餐桌上人很全,或者說,攏共四個人,一直是季窈缺席,他來了,人就全了。
宋水有一段時間沒見季窈了,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季窈一遍,默了下道:“瘦了。”
“最近練舞比較辛苦。”季窈在季暢對面坐下。
季暢笑著抬頭,“大哥一邊要管理公司,一邊還要兼職當偶像,確實辛苦。”
宋水聽了道:“我看那明星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職業(yè),你現(xiàn)在也當老板了,怎么還去臺上唱唱跳跳?”
季窈拿起湯勺盛湯,平靜但堅定道:“喜歡。”
宋水被噎了一下。
撇撇嘴,她轉了個角度繼續(xù)道:“喜歡跳自己私下跳跳也行啊,但你現(xiàn)在把它當作一份工作,又要管公司又要練唱跳,我是擔心你身體——要說之前當偶像是沒辦法,你現(xiàn)在也自己開公司了,掙的不比當偶像多?”
“不是掙的多少的問題,”季窈看向宋水,“我喜歡當偶像,我當偶像被很多人喜歡,這讓我感到很幸福。”
季窈看見宋水臉上還是不贊同的神色,便沒有繼續(xù)說,把手上盛好的湯遞給宋水,“媽,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你也注意自己的身體。”
宋水本已經(jīng)想好了反駁的話語,被季窈的這一句話與行為觸動,和緩了臉色,接過了湯,不再執(zhí)著的勸說了。
季暢收回視線,低頭攪了攪手中的湯勺,緩緩捏緊手指。
季山作為一家之主,現(xiàn)在才發(fā)話,“下周你和小暢的生日,我把天光大廈的頂樓包下來了,給你們開生日宴會。”
季窈本來氣定神閑,聽到這句心頭浮上不妙,“生日宴會,過生日的本人一定要去嗎?”
季山抬起眼,涼涼的的看向季窈,眼神表達:你說呢。
季窈:“……”
季窈想了想怎么說這話,怎么想都委婉不了,干脆直說了,“我去不了,生日那天公司為我安排了生日會,要和粉絲過。”
叮——碗底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宋水放下了湯勺。
季山也放下了右手拿的筷子,沉默不言看向季窈。
在這類似火山爆發(fā)前一秒的家庭氛圍里,季暢出來試圖化解矛盾,他關心地對季窈說:“大哥,要不你把生日會提早一天?生日就是一家人一起過的呀,難道粉絲比爸爸媽媽還重要嗎?”
季窈用眼角睨了季暢一眼,“你別說話。”
當大哥的就是這一點好,身份壓制,而后也不管季暢什么表情,轉向季山宋水,誠懇道:“我已經(jīng)和公司、粉絲都說好了,不能失約,至于生日宴會,我盡量在下半場趕過去。”
季窈已經(jīng)做出了讓步,季山宋水也不好繼續(xù)緊逼,季山冷哼了一聲,重新動筷,這一茬就算過了。
到了生日當天,季窈趕到活動現(xiàn)場,和粉絲們一起慶生。
這里距離天光大廈只有十分鐘的車程,趕過去非常方便。
天光大廈里,季暢正在門口接待客人。
他今天穿著宋水為他生日設計定制的西裝,被季山帶著迎接趕來參加宴會的親朋好友,整個人意氣風發(fā)。
賓客進門時,有熟悉的看見只有季暢一個人在這里,就好奇問今天的另一個主角去哪了。
這時季山的笑容就會有一點不悅,季暢就會主動幫忙回答,“我大哥去參加他自己組織的生日會了,下半場才趕回這邊來參加。”
賓客這時便了然的點頭,但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季暢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在他心里,季窈要去參加和粉絲的生日會,就像放棄家族這么多長輩的捧場,去參加大學朋友組織的生日聚會一樣,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丟了面子又丟里子。
對季窈這種行為的好笑只是一個插曲,宴會上迎來送往,季暢沒時間、也沒興趣去關注季窈那邊在做什么,又準備什么時候趕回來。
他按既定時間推進活動,將兩個主角的生日宴會辦成了自己的主場,沒有等季窈的意思。
按流程,此時到季暢上臺講話,講話內(nèi)容一般是感謝爸爸媽媽為自己的付出,回顧自己這一年的成長。
這一個活動是每一個生日宴會上的必備項目,但其實挺無聊的,大家也就是隨便聽聽,不過因為都是高素質人群,至少維持著表面上的專注傾聽。
但突然,人群一角起了小小的騷動,那騷動像是潮水般擴大,逐漸蔓延到整個宴會廳。
“你看外面。”
“外面有啥?”
“誒,那是?”
“這不是季家的另一個兒子?”
“什么?誰?”
“季窈!”
……
無聊的人群都被外面突然出現(xiàn)的畫面吸引了視線,臺中心正在講話的季暢被賓客們奇怪的動向吸引了注意,停下講話透過餐廳的全玻璃外墻向外面看去——
正對天光大廈的,是高聳入云的明珠塔,兩座建筑遙相對立屹立在商貿(mào)中心,交相輝映,是這座城市的地標性建筑。
明珠塔外立面是全覆蓋的液晶顯示屏,上面的廣告位資源稀缺、價值高昂,而此時,整座明珠塔的屏顯被大手筆包下,只為了轉播一個人的慶生畫面。
舞臺中央,他是萬眾矚目的焦點,熒光棒為他揮舞,粉絲們?yōu)樗麌[叫。
頂樓餐廳隔絕外界聲音,眾人都只能隔空遙望那一片大屏,還有點可惜,聽不到聲音。
這時,不知誰按下了遙控,餐廳陽臺上方的玻璃頂棚向上打開,聲音與風一同灌了進來。
那是成百上千個人為了同一個人聚在一起、為了同一份喜歡聚在一起發(fā)出的聲音,她們把雙手攏在嘴巴上一起說:“季窈,生日快樂——”
“季窈,謝謝你,讓我們遇見你!”
“季窈,一定要快樂!”
……
那漫溢的情緒通過聲音傳達到了遠隔一片空間的這座餐廳的眾人心里。
季暢手中的話筒掉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音爆。
但此時人群中沒人分過注意給這一角,他們的目光都落在屏顯的轉播畫面上。
原來,季家成年后才找回來的大兒子是這樣一個耀眼的人。
第67章 豪門文片場
季窈的舞臺有著究極的魔力。
現(xiàn)場看臺上全部看客為他傾倒, 若說這些都是粉絲,為何那些看到明珠塔轉播的路人也為他停下腳步?
明珠塔的液晶屏幕清晰地轉投出季窈俊秀的面容,舞臺的燈光照耀下, 他的面龐閃閃發(fā)亮, 連頭發(fā)絲都在發(fā)著光。
背景的音樂為他律動的肢體踩著節(jié)拍, 清越的音色、微沉的嗓音讓人將心神凝聚在他的一唱一跳上。
這是一首熱烈的抒情歌, 他將感情都揉進了歌里, 通過歌聲傳遞給每一個聽到的人。
一曲結束, 聽眾還回味悠長。
圍觀的路人彼此交流這是哪一位新出道的歌手,有認出這是最近院線大熱電影《長門恨》中的男三號的,語氣里都是驚訝, “只以為他是演員,沒想到歌還唱的這么好。”
混在路人群體中還有粉絲在賣安利, “不僅如此, 季窈還是偶像出道哦,能唱能跳又會演, 他還出過專輯……”
地面與高樓看到的視角不同, 但天光大廈頂樓餐廳的賓客們此時的話題也都圍繞在季窈身上。
“這大少爺前面一直不聲不響的, 沒親眼見到還不知道他這么深藏不露。”
“之前就聽說季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大少爺,從小走丟生活條件能有多好啊,還以為是長廢了才在圈里見不到,沒想到是有自己的事業(yè)啊。”
“沒家庭支撐都能混的這么有聲有色,牛。”
明珠塔外的液晶屏在轉播完季窈的那一支舞臺后就切換了廣告,眾人正好就著廣告的背景音,通過議論消化剛剛那一幕帶給他們的沖擊。
最后得出結論, “這樣優(yōu)秀的人,他在哪都能成功的。”
談興抒發(fā)完后, 眾人終于想起來他們今晚是來參加生日宴會的,而剛剛,生日宴的主角被他們冷落在了臺上。
眾賓客眼觀鼻鼻觀心,季窈也是季家的兒子嘛,不是說兩人同一天生日嗎,那他們剛剛也不算失禮嘛。
想是這么想,面上不能表現(xiàn)出來,人群總算自然地四散開,不都聚到落地窗前邊向外看了。
宴會的中心重新移到大廳中心,還在臺上站著的季暢就吸引了周邊視線。
大家禮貌地望向季暢,等待著他的舉動。
但季暢剛剛被季窈奪走全部關注,此時喉嚨里就像堵了個鉛球,即使關注回來,他也繼續(xù)不下去了。
他將話筒留下,挺著沉默的脊背走下了臺。
季窈什么時候過的那么好?
原來他一直有那么多人喜歡嗎?
他不來這里是因為那邊有更多的人在期待他?
……
季暢緊緊握著拳頭,仰頭看天花板上華麗的吊燈,無法細想。
*
生日會完滿結束。
季窈告別粉絲后,妝造沒來得及卸,開車十分鐘就趕來了天光大廈。
他身上還穿著表演時的那套寬松款西服,細碎金箔落在他的發(fā)間,整個人都閃爍著光彩。
此時大廳里的宴會已經(jīng)到了后半場。
季窈本以為自己的到來引不起注意,沒想到進來后遇到的每個人竟然都發(fā)現(xiàn)了他,有人微笑,有人目視,有人對他舉起酒杯致意。
季窈心中微訝,面上仍很有禮的一一回應。
他穿行過人群,像分海的摩西,所過之處皆有人自動為他讓路,目光交接送他到宴會廳的最中心處。
季山宋水在那里等著他。
季窈走過去,正要開口問好,宋水走過來突然抱住了他。
季窈慢半拍跟上了反應,猶豫了下,緩緩抬起手臂,搭在宋水的背上拍了拍,低頭看她,“媽。”
宋水抬頭,眼里是季窈沒見過的情感流露。
宋水從季窈的懷里退出,用手帕點了點自己的眼角,拉著季窈上臺,經(jīng)過季山身邊時,宋水一個眼神,季山立刻也跟上來了。
當著眾人的面,宋水把季窈推到最中央,她調整話筒的高度,向前傾身道:“今天,我要向大家正式介紹我的兒子,季窈。”
滿堂賓客聞言都停下了私下的舉動,紛紛向臺上望過去。
宋水此時已放開了季窈,兩只手都抓著話筒,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全都是心緒激蕩間真情的流露,她逐漸放空自己,忘記人群、忘記季山、甚至忘記季窈的存在,只是傾訴她此時所想。
“我一直覺得對不起小窈,他在外面長大,成年后才被找回來,已經(jīng)過了需要一個母親教導的年齡,我錯過了他的前十幾年,我該如何補償。”
“我想給他規(guī)劃輕松的人生,想讓他照著我和季山安排的路線走——我們一直覺得他在外面受苦,而且娛樂圈多變幻啊,但他總也不聽。”
“但剛剛我才知道自己想的有多錯,我只愿意他成為我希望的完美樣子,但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模樣……”
宋水說到這頓了下,緩了緩后揚起微笑道:“而那樣子也很不錯。”
宋水釋然一般的輕聲嘆氣,“他有他的堅持與理想,而我作為媽媽,我會支持他,學會去理解他,以后都會尊重他。”
臺下響起一片如潮的掌聲。
來客們大多是已經(jīng)有了孩子的年紀,聽到為人母的宋水如此一片肺腑直出的發(fā)言,不禁動容。
他們想到了自己和孩子的關系,是啊,給孩子更多的自由,長成的樣子可能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也會是更充滿可能的人生。
掌聲逐漸平息,季山此時就站在宋水旁邊。
當媽的講的這么感人,他當?shù)呐_都上來了,高低也得講兩句。
不過季山?jīng)]有宋水那么感性,他講的非常的實在。
“大家剛剛也看到了,我也不用介紹了,那就是我兒子,季窈!”鎮(zhèn)定的語氣掩藏不住其下為之驕傲的情緒,眾人都聽出來了,紛紛配合捧場。
季山等掌聲過去了,繼續(xù)道:“季窈他沒有靠我們,自己就在娛樂圈有所建樹——但我們做父母的不能真不幫,在家里的資助之下,他另外開起了一家公司,現(xiàn)在做的也是有模有樣。”
“公司名叫子不語,是娛樂文化領域的,和我不搭茬,諸位親朋里如果有在這個領域的,還希望多多支持我兒。”
季山說到這里也有些感慨,忍不住有些真情流露,“我一輩子搞房地產(chǎn),也不懂什么娛樂圈,之前一直扭他讓他走我的老路,這樣當?shù)倪能幫上他一把。”
“老鷹想要幫小鷹學會飛翔,但小鷹遲早會成長成雄鷹,雄鷹也會像老鷹一樣飛翔,但他飛的路不是老鷹的路,是雄鷹自己的路。”
季山笑著嘆了一口氣,望向了季窈,“以后你飛吧,飛多遠多高爸媽都會在你身下接著你。”
季山和宋水站在一起看向他。
季窈同樣回視著他們。
在他生日的這一天,父母終于接受了他的選擇,理解了他的理想,認同了他的熱愛,這就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話筒就在手邊,但季窈沒有選擇說話,擁抱才是更好的語言。
一家人幸福的相擁在一起,臺下的攝影師扛著鏡頭,忠實地記錄下這感染人心的一幕。
季暢站在角落里,身體被窗簾垂落的影子罩住,與室內(nèi)明亮的空間隔出一條明顯的分界線。
他望著季窈與季山宋水相親相融的一幕,無聲地咬緊了齒列。
這就是血緣關系的力量嗎?
即使重逢的日子還不足過去十幾年的二十分之一,即使前幾日還觀念相悖,只要被引起一場轟烈的情感勃發(fā),就能對彼此打開心扉。
那他又算什么呢?
他從小到大被作為親生兒子疼愛、設想的未來又算什么呢?
……
季窈留了半小時,季山宋水帶著他不斷地介紹給親朋好友,過足了父母炫耀優(yōu)秀孩子的癮。
季窈覺得差不多了,提出離開。
宋水意猶未盡,不滿道:“你還要去哪?”
季窈摸了摸臉,盡量語氣自然道:“去見朋友。”
季山在旁邊酸道:“又是粉絲的生日會,又是朋友的聚會,中間還抽時間來趕個爹媽給你舉辦的生日宴會的場,真是辛苦你了,比我都忙的大忙人。”
季窈不好意思的笑,但不松口,他肯定要前去赴約的。
宋水見他模樣,先心疼妥協(xié),“好了好了,去見去吧,顯得我們不近人情似的。”
季窈立刻道:“謝謝媽,”沒忘記季山,也道,“謝謝爸。”
季山揮揮手,示意他趕緊滾。
季窈滿足的笑,他爸媽確實對他更包容了,會站在他的角度考慮,尊重他的獨立性,不再一味地認為自己應該順著他們的心意走。
他向他們擺擺手,“那我走了啊,不用等我,我晚上不回來了。”
說完轉身腳底抹油跑出去。
“誒!”宋水一句“怎么晚上都不回來”沒問出口,季窈已經(jīng)跑沒影了。
“這孩子,不會是談戀愛了吧。”宋水看著季窈迫不及待離開的背影,皺著眉操心道。
季山認同,“這到點就忘爹娘的德行,一看就是見對象去了。”
“唉,我們平時對孩子的關心實在太少了,連他談對象都不知道。”
“是該問問,”季山接道,“別到時候領個娛樂圈的女明星回來。”
“娛樂圈女明星怎么了?剛不還說了要尊重孩子?”宋水提醒季山。
季山倔強道:“那我也不想要娛樂圈的兒媳婦。”
宋水:“……”
季山宋水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是閑話家常的輕松愜意。
賓主盡歡,宴會接近散場。
季暢在門口對季山宋水道:“爸媽,你們今天都累了,回去休息吧,這里我留下處理。”
季山轉了轉脖子,“是有些累。”
人在巨大的情感輸出后,就會覺得精神松軟,想要睡覺。
宋水關心的對季暢道:“你也不要辛苦太晚,有什么事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做。”
季暢點頭,“嗯,我知道的。”
季山宋水這才挽著彼此的手臂離去。
季暢目送他們背影消失,轉回身看向宴會廳內(nèi)的杯盤狼藉。
為了承擔起公司繼承人的職責,從成年起,無論大事小事,季暢都為了表現(xiàn)好而親自盯著。
以前是責任系于一身的躊躇滿志,想著這都是自己作為繼承人應該做的。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盛宴散場的孤獨,每個人都回家去了,只剩下他,沒有真正的家可以回。
忙亂的現(xiàn)場,季暢沒有多少獨自傷懷的空間。
助理有事上前詢問,季暢迅速收拾好了臉上的表情,重新掛上平時的精英范。
溝通完處理方式后,助理轉身就要去實施,季暢突然叫住他。
助理轉回身,敬業(yè)問:“季總,還有什么要吩咐嗎?”
季暢瞇住眼,目視前方,“去給我查查季窈在娛樂圈的經(jīng)歷,他演了什么做了什么,從出道到現(xiàn)在,越詳細越好。”
助理素質優(yōu)秀,對于這種不相干的任務,沒有發(fā)問,只應聲道:“好的季總。”
第68章 玄學文片場
隆冬的深夜, 江邊的風寒冷而凜冽。
季窈開車抵達港口,碼頭邊停泊著一艘艘休眠的船只,等待第二天清晨起航。
里面只有一艘中型捕魚船上還亮著燈火, 看樣子是要在夜晚出海捕魚。
季窈攏緊身上的大衣, 兩岸的燈火映著江水, 他一眼看到等待在碼頭前的身影。
來的路上還在想對方邀自己來是要說什么、做什么, 想東想西, 在看到人的那一刻, 心就奇異的安靜下來了。
季窈漫步走過去,臉上自然而然地帶上了笑,他望向謝迢身后的捕魚船, 問:“我們是要出海去捕魚?”
謝迢伸出手,將季窈被海風吹亂的額發(fā)撥正, “是出海, 但不是去捕魚。”
季窈跟上謝迢的步子,追問:“出海做什么?”
謝迢賣了個關子,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季窈被勾起好奇心, 與他一道登船。
甲板上, 漁民們正在檢查漁網(wǎng)、魚鉤和繩索等捕撈設備,漁老大看見謝迢,問道:“等的人上船了?”
季窈在謝迢的身后探出一顆腦袋,謝迢點頭,漁老大便道:“人到齊了,那就開船。”迅速指揮水手們起航。
一聲悠長的汽笛聲響起,這條船將沿江而下駛入入海口, 在航行數(shù)十海里后在近海捕撈。
約莫一個多小時后,漁老大選定了這次的捕撈地點, 漁船拋錨,漁民們開始準備投放漁網(wǎng)。
季窈興致勃勃地準備觀摩現(xiàn)場,他還沒見過海上捕魚呢,謝迢牽住他的手,將他帶到了船頭。
月色明亮,月輪圓如銀盤掛在高遠的夜空上。
謝迢站在船頭向季窈伸手,“來。”
海風拂面,季窈突然想起某部電影中的場景,不過電影中是在黃昏,但此時構圖仿佛。
季窈于是遞過自己的手,與謝迢并肩站在船頭。
站定后,季窈轉過頭去望謝迢的臉,嘴角勾起自己沒察覺的弧度,等待謝迢對他說什么。
謝迢扶著季窈的肩,幫他在輕晃的船上穩(wěn)住身體,沒有看季窈,反而是向下望,他對季窈道:“你向下看,看到了什么?”
季窈一頓,這個開場白和他想的不一樣。
季窈奇怪的往下望,“海水?”
謝迢有耐心的再問:“海水里面呢?”
季窈這次凝目去看,一點點光源在他的視野中明亮起來,季窈有些懷疑是自己看錯了,“海水里面是光?”
一簇簇白黃色的光點,無規(guī)律地在海水下面游動,像是懸浮在海水中的一盞盞燈籠。
季窈不由問:“這是什么?”
謝迢慢聲答道:“是歸不了鄉(xiāng)的靈魂。”
謝迢看不到季窈眼中的畫面,但他能憑想象和對方體會同一種心緒。
“人類出海死在海里,沒有招魂使者引渡,靈魂回不了陸地,只能一直滯留在海上。”
“不能自己游回去嗎?”季窈直白發(fā)問。
謝迢輕笑了一聲,“好問題。”
他娓娓解釋道:“人死在海上最直接的死因就是溺死,可能因為這個原因,鬼魂在海里的形態(tài)不是人形,不會自己在海水中游,它們會蜷縮成一團光團,搭乘在過路的魚類身上,被魚帶著去往不定的地方。”
季窈想到自己腳下這艘船就是捕魚船,立刻問:“那這些靈魂搭乘的魚類要是被捕捉了呢?”
“那這些靈魂很幸運,它們會被帶到陸地上,屆時就會有招魂使者來引渡它們了。”謝迢笑著道。
季窈“噢”了一聲,“那這樣被它們搭乘的魚就不幸運了。”
“因緣際會,”謝迢看著季窈的眼睛緩慢道,“有些魚被抓到,有些魚會一直自由,自由的魚會把它們身上的靈魂帶到遠洋,后者就幾乎沒有回到故土的可能了。”
季窈聽完后沒有評價,安靜地低頭看著腳下的情景。
那些閃著光亮的魚在船頭圍成一圈,在普通人眼中,就是黑壓壓的魚頭擠在船壁上,在季窈眼里,是一盞盞水中的燈火。
“你帶我來這里就是想讓我看這個畫面嗎?”季窈問。
“不止。”
季窈聞言抬頭。
謝迢望向季窈,眼光像海面的水波一樣。
“今天是我遇到你后,你過的第一個生日,生日的意義在于紀念人來到這個世間,季窈,我想帶你來看生命在你來到的這個世間是怎樣來去的。”
人生天地間,如蚍蜉來去,短暫的生命里,被睡覺占去一大半,被工作或學習占去剩下的一大半,余下的時間還要吃飯、玩樂、交游,如果還有時間,你希望自己去體驗什么呢?
此時謝迢眼里的光彩就像水中的燈籠一樣,他道:“我?guī)銇斫右龌辏退鼈兺短ァ!?br />
海中的水鬼是一條條生命逝去,但也是另一種生命的起點。
季窈眼睛微微睜大。
這聽起來像是另一個世界招魂使者的職能,現(xiàn)在謝迢說要帶他來做。
“每年的下元節(jié),是水官解厄的日子——水官根據(jù)考察,錄奏天庭,為人解厄。”
“下元節(jié)是今天?”季窈自然發(fā)問。
謝迢搖搖頭,“下元節(jié)在農(nóng)歷十月十五日,已經(jīng)過了。”
季窈赧顏,挽尊道:“我只聽過上元節(jié)和中元節(jié)。”
謝迢微笑,給季窈解釋了下其中的區(qū)別。
上元節(jié)是元宵節(jié),中元節(jié)是鬼節(jié),因為特殊的風俗而被大眾記住。
而下元節(jié)的風俗在上個世紀初就漸漸地沒落了,一些儀式都被提前到了中元節(jié)完成。
只有道觀里才會過下元節(jié),在這一天開設道場,為亡魂祈福消災。
“今年的下元節(jié)我就想帶你一起,可惜當時你在拍攝,走不開。”謝迢慢慢說道。
季窈想起確實有一天謝迢期邀請他去玄云觀參觀儀式,“那可惜了。”
謝迢不以為意,“明年也可以去。”
他想讓季窈看的不是呆板的祈福儀式,而是其下的東西。
謝迢抬起手,海風從他的指尖撫過,“今夜正好有風。”
水官由風澤之氣和晨浩之精結成。
在海上,借風之氣與水澤之精,可以引渡亡魂。
謝迢讓季窈在船頭等待,自己到船艙里拿出提前送上來的招魂幡。
招魂幡由一根手臂粗細的長圓木頭和掛在頂端的魂幡組成,謝迢準備的這一個是最古老的紙幡,白色的長穗在由陸地吹向海面的風中飄揚,像是潔白的靈魂。
謝迢將招魂幡豎在船頭,念禱道:“啟請三界,臨請水官,引幡招魂,清靜魂身!”
言出法隨,季窈就見水中的一個個光點升起,像是大號的螢火蟲,全都飛去了招魂幡下,在紙幡內(nèi)打轉。
季窈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大開眼界。
他以前只以為天師就是抓妖除鬼,看穴斷風水,再不就是開壇做法事,超度亡魂救濟孤魂野鬼,都是和人間利益深刻綁定的。
沒有想到還有這么不為人知的一幕。
在遠離大陸的海上,天地間仿佛就只有你一人,沒有任何人知道你,你獨身一人接引著流落異鄉(xiāng)的亡魂,不為任何名利,只是奉行好事,不問浮名。
謝迢突然道:“你想幫忙嗎?”
“我?”季窈微訝。
這么一套流程下來,可以看出謝迢一人就都做完了,他還能幫上什么忙?
幫謝迢扛招魂幡嗎?
謝迢似乎是看出了季窈所想,輕笑道:“咒語有感召范圍的局限,這一片的鬼魂已經(jīng)都被招引回來了。”
謝迢讓季窈看這一片海域,他們所搭乘的是一艘圍網(wǎng)漁船,此時正兜著圈子在這一片捕魚區(qū)域快速下網(wǎng),相比于廣袤的海面,所覆蓋的面積有限。
咒語能覆蓋到的地方就更有限了,如此一來,他們只能召集這一區(qū)域的鬼魂,更遠的照顧不到,需要用別的手段把靈魂吸引過來。
一說到吸引,季窈就想到和謝迢一起抓桃花煞那次。
季窈臉色微變,“你不會是讓我唱歌吸引吧?”
謝迢忍著笑意點點頭,“大海荒無人煙,漂泊已久的鬼魂會被來自故土的歌聲吸引。”
季窈立刻道:“電子歌聲也可以吸引生物鬼怪啊,又不一定需要我親自唱歌。”
季窈咬緊不松口,漁民們都在一旁熱火朝天的捕魚作業(yè),他如果突然在這邊扯著嗓子唱歌,想想都會很羞恥。
“使用音響歌聲的傳播距離同樣有限,所以我會使用法陣,法陣只能傳導人聲。”
謝迢抓著手中的招魂幡,幡穗下垂拂過他面龐,“你只需要按你舒服的音量歌唱,我會將你的歌聲帶向遠方。”
伴隨著謝迢的話語,一張張符咒從他的袖中鉆出,散發(fā)出金黃色的光芒,懸浮圍繞在兩人身周。
季窈失笑,謝迢準備的這么齊全,肯定是一開始就把他算計進去了,“我是不是沒有拒絕的余地了?”
“我知道你不會拒絕。”謝迢解釋了下,頓了頓,又道,“不過你拒絕也沒有關系,可以我來唱。”
季窈的眼睛咻的一亮。
他本來不會拒絕,剛才那么說只是故意逗謝迢一下,但謝迢這么說,弄的他真的想拒絕了。
季窈這樣想,就這樣做,“好,那我拒絕,由你來唱。”
謝迢沉默了一下,平靜說:“你不嫌棄就行。”
季窈眼睛亮亮地期待。
謝迢開口了,在第一句還沒唱到一半時,季窈立刻用手捂住了謝迢的嘴,“我答應!我答應,快讓我來唱吧!”
謝迢的下半張面孔被季窈的手掌完全覆蓋住,只能無辜的眨眨眼。
季窈愣了一下。
后知后覺自己的手掌壓住了什么柔軟的地方。
他緩慢的眨了眨眼,聽到胸腔里的心臟砰砰跳動。
兩個人的目光相接,謝迢處于一個被壓制的狀態(tài),他卻不作任何反抗,只是安靜的望著季窈。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慢了下來,頭頂月光照耀,耳邊風聲呼嘯,這一方角落里只有他們兩人。
季窈咽了口唾沫,又想了很久才收回手掌,他咳了聲,目光移開落在明亮的海面之上,接上剛才的話題:“那我開始唱了啊。”
謝迢“嗯”了一聲,抿了抿唇,眼里有一絲遺憾。
為了轉移注意,季窈仔細想了想要唱什么歌,最終選擇了今晚生日宴上唱過的那首壓軸抒情歌。
這是他為粉絲準備的歌曲,此刻也想親口唱給謝迢聽。
季窈閉上眼睛,唱起熟悉的曲調,歌聲被法陣捕捉,均勻地向遠方傳播,音色在距離下失真,但音調不曾改變。
海面上一時四處響起了朦朧而動聽的歌聲,這歌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聽不出聲源,像是傳說中人魚誘惑水手的歌聲。
甲板上工作的漁民聽到這歌聲,停下手頭的動作疑惑地四處張望,只看到四面大海沉寂,找不到歌聲的來源。
“奇了怪了,這歌聲是哪里飄來的?怪好聽的。”
“可能是附近有哪艘船在放歌,被海風帶過來的吧。”
“那也不能這么清晰啊。”
“好了,快干你的活,下網(wǎng)慢了魚都跑了!”
“……”
漁民的腰彎下去,一個個光點從遠方的海面升起。
如果能從天上俯視這片海面,就會看到一團團羈旅已久的靈魂,如倦鳥歸巢,全都奔向這一個中心——
招魂幡下,有人在托舉,有人在歌唱。
歌聲停止,季窈抬頭望向招魂幡下滿布的靈魂,他好像能感知到它們的情緒,它們因為高興而上上下下的浮動,感染著季窈眼中也漫上喜意。
謝迢看不見這一切,大海在他眼中就只是夜色下的大海,招魂幡在他眼中也是和平時一樣的紙幡,他只看著他。
季窈仰起的瞳孔中映著船燈的光芒,讓謝迢恍惚中也以為自己看到對方口中說的靈魂的模樣。
第69章 豪門文片場
過完生日, 季窈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節(jié)奏中。
他在娛樂圈半年的休假還沒有結束,無事一身輕,玄學文里找上門的委托則能推就推, 推不掉就外包給言槐, 也很輕松。
只有豪門圈里和假少爺battle的事業(yè)線需要上心, 但因為子不語公司是他想做的項目, 辛苦是有的, 但沒有痛苦。
臨近年末, 公司里會有各種事項需要處理,但忙過這一段時間,就能獲得一陣短暫的休息。
季氏那邊傳來消息, 要進行年終查賬。
季窈已提前和羅儀核對過,他對子不語的利潤報表很滿意, 想著就算比不過主角光環(huán)加持下的季暢, 應該也不會輸?shù)奶珔柡Α?br />
到了匯報這一日,由季窈這一邊先上臺做報告。
有了上一次被卷到的經(jīng)驗, 季窈這次嚴陣以待。
一周前, 他就讓羅儀匯總了子不語論壇上線三個月來的投入、回報、論壇日活、用戶增長速度等各方面信息, 展現(xiàn)在ppt上就是子不語論壇的運營一片欣欣向榮。
因此在羅儀講述完畢后,在場的董事包括季山在內(nèi)都鼓起了掌。
“前景可期啊。”
“才一個季度就實現(xiàn)了這么多的用戶量增長,勢頭很不錯啊。”
“誒,你注意到它的利潤率了嗎,竟然能做到這么高。”
說實話,子不語公司現(xiàn)在的體量在這些久經(jīng)商場的老手眼里是非常小的,在場哪個手上都有比子不語利潤高的多的項目。
但季窈的表現(xiàn)仍能讓這些董事刮目相看, 一個是季窈是新人,子不語論壇也才上線三個月, 眼下這數(shù)據(jù)非常好,二個是子不語做出的利潤率非常的高。
打個比方,如果說董事們投入一個億掙回了一點五億,季窈卻是投入了兩百萬掙回了五百萬,利潤率都達到百分之二百五了,可怕的高。
董事們臉上笑開了花將季窈夸了一輪,季窈全程謙虛的聽著,看在董事們眼里就更欣賞了,年少有為還不輕狂,好苗子。
季窈維持著臉上的營業(yè)微笑,面對董事們天花亂墜的吹捧,心道,這是因為你們不知道我公司里都是鬼員工,成本可以控制的極低。
論壇用戶里又有一大半都是鬼,日活量是同體量軟件的二倍也不為奇,因為它們“夜也活”。
這節(jié)流開源之下,數(shù)據(jù)和正常經(jīng)營的公司比起來那自然是相當?shù)钠痢?br />
季暢的眼神落在一局就扭轉董事們印象的季窈身上,郁郁。
終于輪到季暢這方上臺匯報。
季暢助理先是勾劃了他們項目的藍圖,畫大餅嘛,眾人認真聽著,而后介紹了項目現(xiàn)在的進度,不算快但也不慢。
最后說到資金投入與回報,樓還沒蓋起來,回報自然是零,至于投入,季暢打算在前期投入上再增加一筆,挖一個人工湖出來。
董事們臉上的神色就玩味起來。
不是說季暢沒做好,在房地產(chǎn)行業(yè)里,一個項目拖個三五年才能回攏資金都是正常的。
但有季窈珠玉在前,季暢這按部就班的進度就顯得平平無奇了。
更別說季暢還要再加大投入——那萬一最后虧本了呢?
畢竟地產(chǎn)項目不是你把樓蓋好了,就都能賣出去,隨時面對著政策的變化和消費群體的轉移,不確定性很多。
季山面無表情的聽完季暢助理的報告。
助理還站在臺上,季山?jīng)]有問他,直接轉頭問季暢道:“挖人工湖,你確定后期能回本嗎?”
“大家擔憂的因素我都考慮進去了,”季暢將每個人的表情都攬入眼中,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添一個人工湖不止挖湖的費用,還有水體帶給周邊土地的影響,樓房的地基需要做深,同時人工湖占去了土地上的一大塊面積,能起的樓就少了。
“我做的是高端住宅,用戶群體本身就瞄準了有錢階級,住宅區(qū)的容積率低,我可以提高單價,我就是想要拉開它和普通小區(qū)住宅樓的差距。”
“你說的有道理。”
季山先是點頭,對季暢的想法表示了肯定,而后話風一轉,“但你現(xiàn)在是獨自創(chuàng)業(yè),不是在季氏做的時候了,后期資金鏈崩斷怎么辦?”
季暢一愣。
季山道:“我讓你創(chuàng)業(yè),就是讓你體驗把一份事業(yè)做大過程中的艱辛,你之前可以不計投資回報比,是因為季氏家大業(yè)大,但你不看看外面多少破產(chǎn)的小公司,爛尾樓一棟又一棟。”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他發(fā)家的時候正是行業(yè)上升的時候,借了時代的運才走到這個地步,但任何行業(yè)在高速發(fā)展后,都會進入飽和狀態(tài)。
季暢這種大手筆的投資思路適合開創(chuàng)卻不太適合守成。
季山苦口婆心道:“明白了嗎?”
季暢頷首,垂眸聽訓,“我清楚了。”
季山嘆了口氣,點到為止,不再多說。
會議結束,眾人散場。
季暢微笑送各位董事離開,之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開門,唰的一下把手中的U盤甩在地上。
跟進來的助理看到這一幕,連忙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又把U盤撿起。
季暢回頭,看了助理一眼,松松脖頸上的領結,“我讓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嗎?”
助理反應了一下才跟上老板轉進如風的思路,他是在問上次要的季窈在娛樂圈的信息。
助理立刻道:“查清楚了。”
季暢“嗯”了一聲,垂下眼去解袖口,助理便細細地給他匯報季窈在娛樂圈中的履歷。
季暢聽完,問:“所以白月生算是娛樂圈里和他走的最近的朋友?”
“是。”
季暢又問:“白月生這個人怎么樣?”
“比較清高,在圈子里不是吃的很開,玩的好的只有季窈。”
季暢輕笑了一聲,感到有趣,“那你看他們之間有反目的可能嗎?”
助理愣了下,抬頭看季暢。
季暢笑道:“世界上沒有無縫的雞蛋,就看給的利益到不到位了。”
助理垂下頭,想了想,答:“白月生進《長門恨》劇組本來只演一個小配角,是他后來在幕后爆料了男二號的虐貓行為,才被選成新的男二。”
季暢立刻感到這個人的有趣,“把白月生請過來,我要見他。”
見面被安排在三天后。
白月生被助理接引到季暢的辦公室。
梁姐聯(lián)系他說有老板要見他時,白月生以為是自己在電影中的表現(xiàn)被大佬賞識了,要投資他。
雖然這大佬是房地產(chǎn)行業(yè)的,好像不太搭邊。
但等見到大佬時,白月生愣住了。
他見過他。
當時對方來樂官山酒店找季窈,季窈當時說這是他的親戚。
確實,他們都姓季。
季暢看見白月生的臉,倒是沒想起來自己與他見過面。
他當時還沒察覺到季窈的威脅,并不把他在娛樂圈的朋友放在眼里,因此根本沒記臉。
見人來了,季暢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走到會客區(qū),這里有一組小型沙發(fā),他抬手示意白月生落座,自己先在左側沙發(fā)上坐下。
白月生在他的對面坐下來。
“你和季窈關系很好?”
白月生抬起眼,對方是因為季窈叫他來的嗎?
但他和季窈的已經(jīng)……
白月生實話實說,“現(xiàn)在關系淡了。”
“是嗎?”季暢挑眉,“那正好,我想買你手上季窈的黑料,你開個價吧。”
白月生詫異道:“季窈惹到你了?”
季暢輕笑了一聲,不屑在這么顯而易見的問題上浪費口舌。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視線越過杯沿射向白月生,等待他的回復。
白月生抿了抿唇,道:“我沒有他的黑料,你找錯人了。”說著站起身就要離開。
“那季窈手上有你的黑料嗎?”
白月生停住動作,緊緊盯著季暢,“你什么意思?”
季暢放下茶杯,悠哉道:“我看了最近大火的那部電影,你在里面飾演男二,演的很好,季窈戲份倒不多,只是個男三。”
“但怎么我聽說,導演準備給電影運作幾個獎項,其中最佳男配的報名是季窈不是你呢?”
白月生垂在腿側的手緩緩握住了拳,他開口道:“道聽途說,不一定為真。”
季暢好笑地看了白月生一眼,沒有揭穿他的故作鎮(zhèn)定,淡淡應道:“可能吧。”
但他們都知道,空穴來風,他季暢打聽出來的消息,幾乎肯定就是真的。
白月生的頰側咬肌繃的很緊,過了一會,他開口道:“就算導演真的矚意把季窈選作最佳男配,那也是他演的好,是他應得的。”
“你這么想?”季暢失笑道,“你在娛樂圈混了也有好幾年了吧,怎么還這么天真?怪不得前面都糊到查無此人,直到最近才靠著季窈一連拿到了《長門恨》和《我們戀愛吧》兩個好資源。”
白月生被他戳到痛處,咬緊了牙關,質問:“你究竟要說什么?”
季暢聳了聳肩,“我只是想說季窈只是表面上對你好,你別對他太忠心了。”
“你以為他投資《我們戀愛吧》是為了你?你在綜藝里代言子不語的廣告讓季窈賺的盆滿缽滿,他送你進去不過是順手人情。”
“《長門恨》劇組是他帶你進的,但最開始你也只是個小配角吧?原先的男二出了虐貓事件后你才上位。”
白月生的目光一閃,他轉過頭,“你說這么多不過就是想煽動我對付季窈而已。”
“是啊,”季暢很坦然,“任誰活了二十年,突然被告知有一個走失的哥哥回來和你爭家產(chǎn)都沒法不恨吧?”
白月生猛的望向季暢,“你說季窈是你哥哥?!”
季暢新鮮的看向白月生,“你不知道?”
季暢幾乎要笑出聲來了,“噢,他連這個都沒告訴你。”
“那他也一定沒告訴你他當初能進《長門恨》劇組,是我爸朋友的兒子給劇組投了一大筆錢,他才當上的男三。”
“你還覺得是他演的好導演才選男三報名最佳男配不選男二?”
白月生瞳孔劇震。
“季窈竟然把自己的身份對你隱瞞的這么好,我現(xiàn)在有點相信你手上沒有他的黑料了。”
季暢站起身,送客。
白月生回看著他,咬緊了牙關,須臾,干脆利落轉身離開。
第70章 娛樂圈片場
季窈最近在選劇本。
他半年的休假時間快結束了, 得提前把回去要拍的本子選出來。
《長門恨》的爆火對他的加成非常多,有不少好本子找上門來。季窈在其中仔細抉擇——等拍完再上映至少得沉寂一年之久,他想要來一個華麗的回歸之作。
但沒等他選定回歸的劇本呢, 網(wǎng)絡上某個角落發(fā)出的一個視頻就讓他以另一種盛大方式提前回歸了。
視頻最初是在一個日常分享吃瓜軟件上發(fā)出來的, 題目是:【大家?guī)臀铱纯? 這個明星是得了精神分裂癥嗎?】
明星?精神分裂癥?
這兩個詞匯組合在一起, 迅速激起廣大吃瓜群眾的好奇心, 紛紛點進去幫貼主鑒定。
看完之后吃瓜群眾呆了, 這還是真是精神分裂癥啊。
這么保真保熟的一顆瓜?
群眾紛紛真情實感的評論轉發(fā)。
一時間這個視頻迅猛傳播,短短時間熱度攀升,很快被營銷號嗅到味道, 在各個平臺擴散,其中以微博上的熱度最高, 一小時內(nèi)就上了熱搜榜。
季窈正專心地研究劇本, 接到梁姐的電話時他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被對方劈頭蓋臉拋過來一個問題砸懵了腦袋。
“季窈, 你有精神分裂癥?”梁姐難以置信發(fā)問。
季窈:“啊?”
梁姐的語氣著急又上火, “微博熱搜上的那條視頻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去看。”
什么視頻?
季窈心里預感不妙的登上微博, 但等他看到微博熱搜前十上的詞條時還是呆滯住了。
#季窈精神分裂癥#
季窈僵著手點開熱搜,廣場第一條是一只視頻,他點擊播放視頻。
視頻的拍攝時間是晚上,但因為當天月色明亮,拍攝設備又好,將季窈的身形和臉拍的很清晰。
畫面里,季窈起初在左右轉頭, 突然定住前方,對著一片空氣說話, “你、找我?”
那句話之后季窈沒有再說,中間空了一段,就像他在聽誰回答似的。
而后,他又對著空氣開口了,“你這么說我放心了,我還是人啊,嚇死我了,以為我怎么就死了呢。”
季窈從第三視角看著自己的嘴說出這熟悉的話語:“……”
這不是電影殺青宴那天他在酒店外遇到白衣鬼時的情形嗎?
誰缺德的給拍下來了啊?
還放到網(wǎng)上來了!
季窈氣的七竅生煙,他不死心地又將視頻往后面拉了拉,想看看這個視頻拍到了多少,而后就聽到他說出口的話包括但不限于:
“你的生死薄呢?拿出來讓我看看,沒有看到我名字,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你竟然敢假冒偽劣鬼神!”
“你跟我走吧,我真認識個厲害大師,可以送你投胎。”
……
很好,從頭到尾都拍到了。
而且拍出來的這個效果,板上釘釘?shù)木穹至眩虢妻q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點進視頻下方的評論區(qū),果然網(wǎng)友們都就著這一點在討論。
[他到底是在對著誰說話啊?我心靈脆弱真的很需要知道!]
[第一次見精神分裂癥]
[你第一次見你怎么知道是精神分裂?季窈是演員,他當時肯定是在演劇本]
[粉絲別狡辯了,誰家演劇本時演的這么真啊?也沒見你哥哥平時演技這么好啊?]
[本來還以為又是明星的黑熱搜,但看完視頻信大家的評論了,這是真的有病啊(生理)]
……
季窈向下刷新著評論,梁姐的電話掐著時間打了過來。
季窈一接起電話沒等梁姐發(fā)問立刻澄清:“我不是,我沒有,網(wǎng)上那都是瞎說的,”
梁姐聲音很冷靜:“那你怎么解釋你視頻里面的行為?”
季窈硬著頭皮:“我當時戲癮大發(fā)。”
梁姐:“……”
梁姐:“不要拿向大眾解釋的那套說辭來敷衍我,季窈,我得知道你的真實情況才好給你處理這件事,我是你的經(jīng)紀人,你必須向我交底。”
季窈心道,我要是真交底了,告訴你我有陰陽眼,我做出那些舉動是因為我看到了鬼,你才是真的要覺得我得精神分裂癥了。
季窈掩面,破罐子破摔道:“梁姐,人都有犯傻的時候,你就當我在玩某種很新奇的play,但我向你保證,我真的沒有精神分裂癥!”
梁姐沉默,短短的片刻不知她都想了些什么,終于,她以職業(yè)經(jīng)紀人的素養(yǎng)道:“好,我相信你,這件事由我來解決,你現(xiàn)在先不要出面。”
季窈松口氣,至少梁姐和他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了,他掛掉電話。
看了眼手機,此時微信消息里已有不少好友來詢問他情況,季窈不知道怎么回,干脆屏蔽了所有消息。
梁姐在和季窈溝通過后,就開始壓熱度。
這件事的核心在于讓路人相信季窈不是真的精神分裂,他奇怪的舉動只是在演戲。
但因為視頻呈現(xiàn)出來的狀態(tài)太詭異,很難有理有據(jù)說服大眾,梁姐只能選擇下水軍,用人海戰(zhàn)術淹沒質疑的聲音,讓大面積的水軍帶偏關注,只要熱度下去,后續(xù)慢慢就不會有人關注了,屆時再全網(wǎng)刪視頻。
本來這個計劃進行的很順利,熱搜榜上的詞條也開始降位置,眼看就要跌出榜單,但視頻突然被一個大V博主轉發(fā)了。
這個博主是醫(yī)學領域的大牛,經(jīng)常發(fā)一些科普,粉絲很多。
他從專業(yè)角度分析季窈這是精神分裂早期的表現(xiàn),建議他不要諱疾忌醫(yī),早點去醫(yī)院進行干預治療。
這下可好了,本來這條視頻是在娛樂圈小圈子里傳播,局限在季窈的粉與黑以及其他家的吃瓜群眾身上,但被博主這么一轉發(fā),進入了大眾眼中,再帶上#精神分裂早期癥狀#的詞條,熱度迅速出圈擴散,無數(shù)路人點進來觀看。
[我老家的表哥就是這種樣子,經(jīng)常無緣無故地對著空氣說話、笑,十幾歲上就被確診為精神分裂癥了,一直治不好]
[雖然知道他是得病了,但還是感覺好瘆人啊,就好像他對面真的有什么一樣]
[這視頻里的主角有點臉熟啊?好像是最近那部電影里的男三,我還挺喜歡他演的角色的,沒想到……]
[這是演戲演多了分不清戲里和現(xiàn)實了吧]
[刻板印象加一,搞文藝創(chuàng)作的就是容易瘋掉]
……
事情醞釀到此時,已經(jīng)不是下水軍能壓得下去了。
梁姐隨時給季窈發(fā)消息,同步進度,“我現(xiàn)在在找關系處理了,看能不能直接刪詞條。這時候你千萬別出來隨便說話。”
季窈冷靜回復:“我知道。”
這時候他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做了。
圍觀群眾正是興致高昂的時候,他出來說話,反而會挑動大眾的探究欲。
梁姐那邊到處打電話,逐漸摸出這件事情里有另一股參與的力量——詞條刪不掉,有人故意想搞季窈。
這不知哪來的力量再加上季窈對家、季窈黑粉的伺機而動,讓梁姐一時焦頭爛額。
#季窈精神分裂癥#的詞條從下午出現(xiàn),一直在熱搜榜第一掛到了晚上。
辟謠有黃金十二小時,如果超過這段時間,就算后面成功洗脫了,也會給不少路人留下季窈有精神分裂癥的印象——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守在網(wǎng)上等你辟謠,大多人都是看過就忘、不再關注,等某一天又看到季窈,回憶起來他好像是個精神分裂癥,對大眾口碑非常的不利。
季窈也沒在原地干等著。
娛樂圈里的輿論有梁姐把控,他在思考能不能利用其它圈的力量壓下這件事。
玄學圈肯定不行,這件事本身就因玄學而起,越牽扯進來越攪纏不清。
但也不一定,如果把水攪渾了……季窈皺眉思索該如何把控其中的度。
這時候,梁姐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梁姐想破了腦袋,在專業(yè)博主的分析下,季窈是在即興演戲這個解釋實在是太蒼白,但她本人都問到了季窈,也沒有更得到更合理的原因,就只能拿著這個解釋。
那該如何駁倒專業(yè)博主的分析呢?
——大眾是容易被強者引導的,那就請一個更大的權威下場。
梁姐發(fā)動自己的人脈,瞄準了秦導演。
秦導專拍玄學片,票房穩(wěn)定,在這個領域有著強大的號召力。
只要愛看玄學片的,一定看過秦導演的片子,膽小的不敢看的,也一定聽過秦導演片子的名字。
只要秦導出來說有意和季窈合作,都不用真的合作,就能讓網(wǎng)民相信這是一次炒作。
季窈聽完梁姐的主意,不禁感到默契,不愧是合作了多年的藝人和經(jīng)紀人,他們真是想到一起了。
季窈和梁姐說了自己的想法。
“你能請到子不語幫你宣傳?”梁姐立刻道,“那太好了,多條渠道多份力量。”
梁姐戰(zhàn)意滿滿,“就借力打力!把這次事件真的變成一次炒作。”
兩人立時講定,各自去布置。
梁姐自去找秦導不說,季窈去找了羅儀。
半小時后,子不語官方微博下場,認領這次事件。
同時,陳丹青在論壇鬼怪客戶端發(fā)布懸賞任務,發(fā)動了無數(shù)鬼軍下場,充當水軍。
另一邊,秦導演的微博也同步發(fā)出。
雙管齊下之下,網(wǎng)民關于這次事件的輿論自然反轉。
[什么啊,原來又是炒作]
[無語,我是什么很魚唇的人嗎,又被騙到了]
[就說誰家精神分裂癥還專門被拍下視頻,那視頻都美顏了吧!]
[樓上,沒美顏,我家哥哥素顏就長那個樣子]
[啊啊詭計多端的宣傳,可惡我真情實感]
[只有我在期待秦導的新電影嗎,秦導以前都是用老演員,不知道這次拍小鮮肉會碰撞出什么神奇的化學效應]
……
季窈一直關注著事件的發(fā)展,此時看到風向轉變,長舒了一口氣。
這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保衛(wèi)馬甲大作戰(zhàn)。
還好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季窈放下了手機。
精神緊張了一下午后,季窈決定遠離網(wǎng)絡還心靈一片清凈。
正因為這份遠離,使得季窈沒能及時監(jiān)控住輿論,讓他以為平靜了的水面,在他轉身后,又生起了波瀾。
于是,等季窈臨睡前拿起手機準備隨便刷一眼,看到熱搜榜上一排并列的三個熱搜時,天都塌了。
就見熱搜榜第一第二第三相臨的三個“爆”字,從上到下分別是:
#娛樂圈新晉頂流季窈#
#玄學圈人脈王者季窈#
#豪門圈預備總裁季窈#
被扯掉所有馬甲一時心涼涼的季窈:……
啊啊啊這是怎么爆出來的啊?!!!
前面不都信了這是他炒作嗎?
怎么給他底褲都扒掉了啊?
玄學圈也就算了,豪門圈怎么也扯進來了啊?
想他從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一個圈的馬甲沒捂住在另一個圈掉了,結果這次好家伙,直接三圈聯(lián)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