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喜歡你
蘇衡聽著電話里的盲音,按了按眉心。
這個小虎妞,該是因為王學坤傳話氣兒不順了,連帶著跟他沒好氣。
只是,跟他傳她閑話的人,可不止王學坤一個。
他怎么會懷疑她什么?只是今天一陣陣的不安、煩躁。
如果只是有人在他們之間挑撥倒算了,他擔心的是孟家有賊心不死的,出其不意地傷害她。
再打電話回去,她一準兒還是沒好氣——太了解她那小脾氣了。
沉了沉,蘇衡想撥電話聯系上大堯,讓他盡可能全天候守在孟蕾附近,另外加錢就是了。
讓他上火的是,大堯的聯系電話記在單獨的一個號碼簿上,他落在了辦公室。
沒別的辦法了,蘇衡打給成煜,請他專門雇個人,確保孟蕾在他回去之前無虞。
那邊的成煜哈哈地笑起來,“你們倆又怎么了?你這到底是監視,還是保護蕾蕾?”
“少廢話,我監視我媳婦兒干嘛?給句話,成不成?”
“成。不過,你趕緊回來才是正經的,不少事情沒你可不行。”
“我盡快。”蘇衡想著,明天就來回溝通一下,爭取一兩天內回家。哥們兒的事情重要,媳婦兒的安全更重要。
晚上,孟蕾從夜校回到家里,本想和母親說說白天那些破事兒,卻在開口之前聽到母親說:
“蕾蕾,明天我得出趟門,到外地的一個廠家,定做一批廚具,估計得三四天打個來回,可我實在不放心你……”
“沒什么不放心的。”孟蕾趕緊坐到母親身邊,說,“大不了,我只要出家門,就讓大堯接送。”
“你可得說到做到。”楊清竹握住她的手,“大堯那個人,我看了這一段時間,挺可靠的。”
“我也這么覺得。”孟蕾笑說,“要是臨時有什么事,您打電話回來沒人接,就打到餐廳,我出去干什么、多久回來,都會在餐廳報備。”
“那我就放心了。”楊清竹說,“我一到外面,輕易不往回打電話,等到了那邊,我給你留個號碼吧,你有事立刻給我打。”
“好啊。”
這會兒,孟蕾想起蘇衡的話,較勁地想:這下倒要看看,你怎么請媽看著我。
按理說,已經是活過一生的人了,她應該對很多事做到波瀾不驚,對他更該多一份寬容、耐心和理解。
無奈的是,什么事她都能很快放下,只有對蘇衡,很多時候根本管不住自己。
或許是因為,她太確定他愛自己,有恃無恐,從而驕縱。
更何況,理智地分析一下,今天她跟他拌嘴是不可避免的。
如今的他,和她確然存在著溝通問題。其實只要他耐心一些,就能聽她親口解釋一切,但他在這一年,最缺乏的就是耐心。
她可以在家變得勤快、關心他,卻不能從以前的作精變成逆來順受的小媳婦,一旦讓他形成慣性,那么,余生恐怕都要被當做幼兒園的小孩子,想不管就不管,想關起來就關起來。
總之,改變、磨合得是相互的,只憑她一個人努力,可換不來長久的夫妻和睦。
第二天,孟蕾隨母親去了四合院,見有一對中年夫妻陪她出遠門,這才放心。
昨天倒是辦成了一件不小的事,卻耽誤了賺錢大業,今天當然要把昨天耽誤的事彌補回來。
中午,張然隨著孟蕾回家,一起做飯的時候,說:“我打聽過消息了,昨天我們出事的南城那一區,有兩個銀行,這兩天會接到兩筆國庫券,全買下的話,總共需要二十來萬。”
“確定嗎?那可太好了。”孟蕾一喜,“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那邊到我們這一區,開車要一個多小時,坐公交車更慢。我們到南城住兩天算了,我家在那邊有套房子,住著特舒服,唯一的缺點是電話不通。我們去住兩天,好不好?”
孟蕾失笑,卻記起蘇衡的交待,面露猶豫。
“誒呀,又不是出遠門,你實在惦記四哥,每天打電話給他不就結了?”張然進一步說服她,“而且,起初這幾天,南城派出所一定會打電話,要我們一趟一趟趕過去,核對一些事情。
“我們要是換到那一區住著,打好招呼,讓他們趕早或者下午三點以后到住處找我們就可以了。
“反過來,帶著好多國庫券,來回打車的話,又得另外付車費給大堯,你和四哥的錢我也心疼啊。要是坐公交車,又要擔心箱子被人掉包……”
末尾的話說服了孟蕾,“你說的有道理,安全最重要。”事有輕重,她不能因為家里的事,拿那么多錢冒險。
“那我們這就打電話,該通知的全通知到,下午就走,好不好?”
“好啊。”
張然分別給南城派出所、自己的咖啡廳、家里打了電話。她給咖啡廳和親人的理由特簡單:要出去玩兒兩天。這是一年最少發生二三十回的事,大家早習慣了。
商小鶯到地方上演出了,少說也得一個星期才能回來,也不用特地打招呼。
隨后,孟蕾先跟夜校請了幾天假,挺順利的,等到她想告訴蘇衡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他在外面的聯系號碼,都是他有空了打回來。
琢磨一下,她打電話到梁處長的辦公室,說辭和之前大同小異,請對方幫忙轉告蘇衡。
梁處長滿口應下。
至于母親那邊,出門時說中午就能到,她再等等就是了。
果然,吃飯期間,楊清竹打回電話。
孟蕾說:“晚上我自己在家不踏實,想到然然在南城的家住兩天,您看行嗎?”
“行啊,記得告訴蘇衡。”
“已經托梁處長轉告了。”
“成,那你記下這邊能找到我的號碼。萬一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時打給我。”
“噯。”孟蕾拿出自己的小電話本,記錄下來。
她這邊剛放下話筒,張然想到一件事,跑過來,“我一個存折放在辦公室那個挎包里面了,得找個牢靠的人送過來。”
“瞧你這記性。”孟蕾笑著拍拍她的頭,“等下幫我跟大堯說一聲。”
“好。”
吃完飯,張然幫孟蕾簡單收拾了夠用兩天的衣物鞋襪,“其他的不用管,那邊家里都有備份的。”
等了一陣子,一個身著西裝的年輕男職員送來張然指定的挎包,見兩個人正要出門,問明去向,很體貼地拎過旅行箱,“我送你們到站牌那里。”
張然說好。
而出了小區后,孟蕾和張然相繼發現,有輛轎車慢騰騰地跟在后面。
又遇到了跟蹤的?
現在她們正是對這種事最敏感的階段,當下就都沒好氣了。
兩個人讓職員等一下,相形走向那輛車。
車子停下,車窗放下,開車的中年男子探出頭來。
“你誰啊你?”張然不等他出聲,搶先發難,“跟蹤人犯法知不知道?昨天我們才送進去兩個跟蹤狂,你是不是也想到派出所涼快去?”
“不是,你們誤會了,真誤會了……”
“趕緊走,不然我立馬報警!”張然寒了臉,“年紀不小了,怎么不學好呢?”
這期間,孟蕾已拿出筆和電話本,飛快地記了一筆,“車牌號我記下了,最近我們沒事就算了,要是有事,我立馬舉報這個車牌,說你嫌疑最大。”
“沒錯!”張然揮蒼蠅似的攆人,“滾蛋!”
“這事兒鬧的……這叫什么事兒?”中年人顯得非常郁悶,不知道老板成煜是不是存心收拾他,要不然,怎么會派給他這種堵心的差事?
被懷疑是跟蹤狂,還有被舉報的可能——已經攤上事兒了,他當然要趕緊走人,得盡快找老板問問,這中間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司機把車開得飛快,回到公司,立刻去找成煜。
成煜一看到他就冷了臉,“怎么回事?不是告訴你了,讓你全天保護我哥們兒的媳婦兒?”
“您聽我說。”司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先前遭遇講了一遍,“我要是不趕緊回來,這會兒已經喝上派出所的茶水了。”
“你是說,她跟著一男一女走了?男的還拎著旅行箱?”
“沒錯。”
成煜在心里罵了句粗話,“給我回去繼續盯著,看她什么時候回家。”
“不是,您給的照片對么?”司機取出孟蕾的照片,“真的是這個人?”
成煜掃一眼,“廢話,這我怎么能弄錯?”
“……您要我保護人家,事先也沒跟她說一聲?”
這下輪到成煜沒詞兒了。頓了頓,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他大爺的……沒辦過這種事兒,沒經驗,應該先跟她打招呼。”
“等到她回家,我立馬通知您,您跟她說說到底怎么回事。”司機仍然在擔心自己,“瞧著長得忒漂亮,她要萬一真出點兒什么事,那我開的車子的牌照就會被舉報,民警要是來公司抓我,笑話可就鬧大了。”
成煜更郁悶了,“你換輛車趕回去。”
“是。”
等人離開后,成煜不輕不重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孟蕾是跟一男一女離開小區的……要是萬一出了岔子,蘇衡不弄死他才怪。
然而抓心撓肝地等到晚上十點來鐘,司機打電話告訴他,孟蕾根本沒回小區,家里始終沒亮燈。
成煜徹底慌了,撥電話給蘇衡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個點兒,根本找不到人。
他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孟蕾那邊,下午和張然到了張家另一所房子。
前世今生相加,孟蕾是首次踏足這里。
是頗有年月的洋房,典型的西方裝修風格,張然在這里的房間內,有一張垂著粉色紗帳的白色大床。
“公主床呢,怪不得你這么喜歡這兒。”孟蕾笑著稱贊,視線瞥過同樣是西方格調的梳妝臺、衣柜,“確實特別好。”
張然笑得格外舒心,“今晚我給你做西餐,然后一起睡,說說悄悄話。”她有兩位姑姑留學期間,練出了一手上佳的西餐廚藝,回來后手把手地教會了她。
“好,等會兒一道去買菜。”
“嗯!”
待到買了新鮮的蔬菜牛肉回來,門前有兩位笑容溫煦的民警在等,“關于李素馨一些情況,我們需要詳細了解一下。”不管涉嫌哪種罪行,他們都要先確定嫌疑人的動機。
孟蕾欣然點頭,和張然一起將人請到客廳,把李素馨、李玉萍、姚文遠和孟連江干過的那些破事兒娓娓道來。
民警一面享受著香濃的咖啡,一面聆聽記錄,末了問:“李素馨報的地址我們去過了,是一間出租房,家里根本沒人。附近的居民說,她丈夫姚文遠早就外出打工去了。所以,我們現在根本聯系不上她的親人,要麻煩你告訴我們,她家長的具體地址。因為有些事情,也需要她家人配合調查。”
孟蕾照實說了孟連江那所房子的地址。
民警笑著起身道辭,說:“要是有需要,明后天我們還是這個點兒來。”
“沒問題。”
送客回來,張然喜滋滋的,“剛剛沒留心聽,明嬌和李素馨是被拘留了吧?”
“是,她們涉嫌的罪名可不小,派出所怎么可能關一半天就放人。”
“那我希望派出所慢悠悠地查,先讓她們在拘留所過一兩個月。”
孟蕾一樂。
晚間正如張然所說的,吃的西餐,睡在一張床上,懷念以前,憧憬日后,倦極而眠。
翌日醒來,吃過早飯,等到九點來鐘,兩人結伴去了銀行。
同一時間的蘇衡,則握著話筒,沉聲問:“你的意思是說,蕾蕾不見了?”
那邊的成煜硬著頭皮說:“沒錯。剛才我打電話到餐廳,接電話的人說孟蕾要是有事,會直接聯系楊女士——你岳母出門了;又打電話到夜校,那邊說她請了幾天事假。蘇衡,這事兒是我沒考慮周到……”
“甭廢話。”蘇衡攏著眉心,“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訴我。”
成煜除了照辦,還能怎么著?
蘇衡聽完,最介意的一點是,司機說孟蕾跟著一對年輕男女走了。
那對男女是誰?是不是姚文遠和李素馨?
孟蕾當時的確是配合同伴警告了司機,但誰敢說她不是被迫的?
偏偏岳母也出門了,怎么會趕得這么巧?萬一姚文遠和李素馨真到了喪心病狂鋌而走險的地步,用岳母威脅孟蕾,她不論如何都會接受他們提出的條件。
再有,司機聽到的那句她們昨天才送進去兩個跟蹤狂,又是什么事?
……
一時間,蘇衡的腦筋亂成了一團麻,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心頭。
“蘇衡,你別只顧著生氣,趕緊告訴我,我現在該做些什么?畢竟你在外邊……”
“然后再給你一次幫倒忙、坑死我的機會?”蘇衡語氣冷漠,“再見。”
掛斷電話,他聯系梁處長,接通后,那邊立刻笑著說:
“幸好你打來了,不然我也得找你。昨天下午我打過電話,你不在。是這么回事,昨天中午,蕾蕾給我打過電話,讓我轉告你……”
昨天中午,也就是孟蕾遇到成煜的司機之前。
蘇衡沒辦法因為這個消息放松分毫,他語氣有著前所未有的冷靜,和不容置疑:“我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趕回家里處理。這邊余下的工作,一道來的同事可以代替我。我和這邊打過招呼之后,就要回家。”
梁處長聽出他態度,立即應聲:“沒事沒事,其他的你都別管了,趕緊往回返,從今天起,你開始放假,其他的我等你銷假的時候再說。”
“謝謝。”
一小時后,蘇衡撥打了一個京市的號碼,開門見山:“我需要您的幫助,在市里、郊區查找孟蕾的下落,現在有幾個地址提供給您。……”
通話十來分鐘后結束。
蘇衡找了個當地的司機,打車跨省回家。
他一分鐘都浪費不起。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所謂的跨省,車程只有六七個小時。
現在,他唯一的心愿是,蕾蕾不見了只是幾個巧合促成,而不是他所擔心的那些可怕的事。
以往何曾想過,他會祈盼著自己多思多慮,導致一場鬧劇。
連續兩天,孟蕾與張然或是著手國庫券的事,或是接受警方針對明嬌、李素馨一些口供做出的詢問,余下的時間全部留在洋房里,喝喝咖啡,一起下廚,或到露臺曬太陽,悠閑程度勝過度假。
期間孟蕾無數次想到蘇衡,但考慮到又要通過梁處長,便歇了這份心。蘇衡在單位,很討厭公私不分,她總替他遞給領導話柄,實在不合適。
到了第三天下午,手頭的事全部處理完,因為回去只需要看好挎包里的存折,旅行箱是空的,兩女子照平時習慣,乘坐公交車回家。
直到拖著旅行箱下車時,孟蕾渾然不知,過去的兩天多時間里,蘇衡動用了多少人脈尋找她。
孟蕾正尋找面的的時候,身側的張然拍拍她手臂,特別困惑地說:“蕾蕾,我是不是眼花了?你看那是誰?”
孟蕾循著好友視線望過去。
蘇衡站在路邊一輛轎車旁,與兩名男子說話。
他穿著熨帖的西裝,臉色有些蒼白,更顯得眉眼漆黑,眸子燦若星辰。
他唇角噙著禮貌的淺笑,可她感覺得出,他心情很惡劣。
孟蕾沒懷疑自己眼花,直接懷疑出現了幻覺。
怎么可能?他就算提前回來,第一時間猜出她和張然在一起,查到了南城洋房的住址,也不可能算準時間來接她。
孟蕾完全懵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與蘇衡說話的兩名男子揮手離去。
蘇衡走向孟蕾,步履如風。
張然先一步回過神來,感覺不大好,怯怯地喚了聲:“四哥。”
蘇衡頷首,指了指不遠處的轎車,“上去等著。”
“噯。”張然乖乖照做。
孟蕾這才確定,所見不是幻覺。
一下車就看到他,感覺真有點兒嚇人,但此刻盈滿心房的,唯有驚喜。
“你總算回來了。”她說。
蘇衡卻深凝著她,眼神特別復雜。片刻后,他磨了磨牙,“你去哪兒了!?”語聲如常,但語氣極其惡劣。
“……”孟蕾受了小小的驚嚇,鬼使神差地說,“去賺錢了。”
“回家!”蘇衡語氣更加惡劣,“以后家底全歸你,錢我來賺。”
“……”孟蕾心說,這事兒你說了可不算。但他現在前所未有的暴躁,她決定緩一緩再跟他細說。
上了車,蘇衡先送張然回咖啡廳。
張然坐在后座,一直不安地絞著手,幾次想說點兒什么緩和氣氛,一看到握著方向盤的蘇衡,又頹然放棄。
在副駕座的孟蕾則一直留意著觀后鏡,忽而轉頭問蘇衡:“是不是還有朋友和你一起來的?”
“怎么?”
“有輛面的一直跟著我們。”
蘇衡掃一眼后視鏡,“是成煜。”
“哦。”孟蕾明顯放松下來。
蘇衡忍著沒看她,也就沒讓她發現,眼底深濃的疼惜。
她一向沒心沒肺,現在卻在時時戒備。
張然聽蘇衡語氣如常,悄悄透一口氣,笑了笑。四哥跟誰都有轍,唯獨對蕾蕾無計可施。瞧瞧,前一刻他還嚇得人小心肝亂顫,這一刻已經沒了火氣。
誰真栽誰手里,實在沒道理好講。
下車時,她活潑潑地跟夫妻兩個道別。
蘇衡開車回家,到了樓下,說:“成煜陪你上樓,我還有事,晚上回家。”
孟蕾不明白,“為什么要成煜陪我上樓?”
蘇衡看著她,“留個人我才放心,好么?”
“……好。”孟蕾云里霧里地下了車。
成煜趕上來,低聲與蘇衡交談幾句,轉身陪著孟蕾上樓,走進家門。
孟蕾沖了兩杯咖啡,開了電視,過了好一陣子,實在忍不住,“你一向是大忙人,今天怎么這么閑?”
成煜苦笑,“出了個失誤,得玩兒命彌補。”頓了頓,問,“到這會兒,你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什么事兒吧?”
“出事?你指什么?”孟蕾驟然緊張起來。
成煜忙做個下壓的手勢,“只跟你和蘇衡有關,別擔心。”
孟蕾稍稍放松,“我們怎么了?滿打滿算三四天沒通電話而已,他出差的時候經常這樣。”
成煜捋一把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笑容里的苦澀更濃,“蘇衡和我一向認為,世界上沒有過于巧合的事,這回倒是好,簡直是一系列巧合撞到了一起。”
孟蕾喝著咖啡,聽他說起整件事——
“……蘇衡動用了手里最有力的人脈,在本市找你。
“孟家住址、姚文遠的租住房、李玉萍郊區的老房子,全市各個賓館、旅館,都找遍了。孟連江和李玉萍也不知道死哪兒去了,更讓人心慌。
“之所以這么大陣仗,是因為一個盲區:李素馨放在普通人里,也算挺漂亮的,再加上好巧不巧的,有個男的,換了誰也得懷疑是姚文遠,認為你可能跟著他們走了。
“幸好蘇衡沒忘記你兩個好朋友,商小鶯在外地演出,張然則是跟你同一天離開的。這是上午蘇衡到咖啡廳問出來的信息,又拿張然的照片給司機辨認,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接下來找你們就簡單了,尤其蘇衡已經在同時得知明嬌、李素馨被拘留的事,剛好你們離開前才見過派出所的人,聽說你們要坐公交車回來,我們就趕過去等著了。”
孟蕾動容。
從沒想過,這一世,她會讓蘇衡這么勞心勞力又上火。
她真該第一時間把去向親口告訴他。
難以想象,之前的兩天,他是怎么度過的。
如果換做她,相見時火氣只會比他更大。
沉了好一陣,她訥訥地說:“讓你跟著東奔西跑,真是不好意思。”
“得了,可別說這種話,這事兒全賴我。”成煜歉然地笑,“不管怎么著,你安全回來最重要,我跟蘇衡各長了各的教訓,值。”
“話也不能這么說。”
兩個人沉默下去。
晚間的飯菜,是成煜讓員工送來的。雖然沒什么胃口,孟蕾還是正常進餐。
飯后,成煜打了兩個電話,轉頭告訴孟蕾:“蘇衡十點左右回來。司機和助理過來了,我下去跟他們扯扯閑篇兒,你該休息就休息,有什么事開窗戶喊我一聲。”
“把人請上來吧。”公司不管大小,也是老板級別的人物,對她履行保鏢才會盡的義務,只一想就燒得慌。
“聽我的。”成煜擺擺手,叮囑她關好門,匆匆下樓去。
孟蕾倚著墻壁,出神許久。
完全不知道,蘇衡回來之后,她要怎么面對他。
八點多,也許是心緒起伏太大、所思所想太多,孟蕾困得厲害,強撐著洗了個澡,倒在床上,由著自己陷入夢鄉。
睡一覺也好,醒了興許就能想到緩解他情緒的辦法了。
晚十點一刻,蘇衡回到家里,見孟蕾已經沉睡,睡顏像足了不諳世事的孩童,嘴角一抽。
好像她才是連軸轉的那一個。
他沒打擾她,徑自洗漱沖澡。這次實在是累得夠嗆,急需一場酣眠。
回到臥室,熄了燈,想倒頭就睡,偏偏睡不著。
適應了室內昏暗的光線,蘇衡轉頭看到孟蕾,心里燃起了無名火——對他自己的。
這一次,他的失誤實在太多。
他應該在她提起遇到些事的時候就耐心詢問;應該告訴成煜,怎樣安排人保護她……
可他只當她又犯了以前的壞脾氣,沒用心對待。
她經歷有生以來最危險的狀況時,事發時他不在身邊,事發后他漠不關心。
想著這些,蘇衡將孟蕾攬到懷里。
孟蕾咕噥一聲,枕著他手臂的小腦袋來回蹭兩下。
蘇衡理了理她洗過后蓬松的長發,托起她面頰,用親吻喚醒她。
“四……蘇衡?”孟蕾被動地醒來,推開他,懵懂地看著他。思前想后一陣子,輕微的舉動平添幾分怯意。
蘇衡再度捕獲她的唇,堅決,強勢。
經了片刻無措,孟蕾輾轉回應。
溫熱的唇,燙熱的吻,交錯成纏綿悱惻,再化作無形焰火。
明明要失控,蘇衡也不在乎。
“蕾蕾。”
“嗯?”
“可以么?”
“……嗯。”
一陣窸窸窣窣,一陣氣息紊亂。
昏暗中,傳來她抽氣的聲音。
“不舒服要告訴我。”
“嗯。”
這一晚的孟蕾,前所未有的乖順,卻不妨礙蘇衡想半途而廢。
她再老實有什么用?根本不能全身心投入。
蘇衡輕吁出一口氣,吻一吻她眉心,要退離。
孟蕾趕緊摟住他。
蘇衡覆著她,探手開了床頭燈,端詳著此刻的她。
小小的白皙精致的面孔,面上些許緋紅,唇色愈發嬌艷,可最勾人魂魄的明眸之中,不見一絲迷離。
“今天累了,早點兒睡。”蘇衡柔聲說。
“不。”孟蕾勾住他頸子。
蘇衡氣笑了,“這樣你受罪,我也不好過,圖什么?”
孟蕾無言以對,卻將他攬得更緊。
“你告訴我,怎么總走神?不覺得太不厚道?”
孟蕾猶豫一下,“我真不想走神,可你還沒跟我算賬呢。”
“沒什么可算的。”
“有。”
“是有。”蘇衡輕輕笑開來,“早晚讓你磋磨死。”
“對不起。”孟蕾看住他,眼中有深濃的歉意,“因為你出差,好多事沒及時告訴你。”
“不是你的錯。”蘇衡問她,“被那兩個瘋子開車追的時候,害怕么?”
“當時只是很生氣,到晚上才后怕。”孟蕾抿唇微笑,“不過,現在有很多要忙的事,沒時間總想那些。”
“我的蕾蕾真的長大了,可我沒意識到。”蘇衡頓了頓,“別生我的氣。”
“蘇衡……”孟蕾險些掉眼淚。怎么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態度。
“以后就算再生氣,也要及時說明去向。”蘇衡握住她的手,神色分外認真。
“一定。”孟蕾問他,“這幾天累壞了也氣壞了吧?”
“不重要,這結果是我最想看到的。”
孟蕾眼角沁出淚光,“這次的事,是不是欠了很大的人情?”
“沒有。”
“才怪。你出去那么久,難道不是酬謝人家了?”
蘇衡唇角揚了揚,“真不是,幫我的人是爺爺奶奶幾十年最好的朋友。之前我去了趟南城派出所,了解詳細案情,告訴警方,我們要追究到底。”
孟蕾心寬,除了報警、配合調查,沒想過別的。
他不一樣,對他媳婦兒居心叵測的東西,惹得起禍,就要承擔相應的后果。
第33章 喜歡你
孟蕾釋然,又關切地問:“工作上的事都被耽誤了吧?”
“沒有。”蘇衡跟她說了梁處長的態度,“說是技術交流,實際上是幫別處的企業尋找弊端,提出合理化建議。本來根本用不著我去,但是被點名了,梁處長只好讓我走個過場。”
“我總算好過一點兒了。”孟蕾唇邊綻出一抹笑。
“什么事都沒有。”蘇衡再一次跟她商量,“睡吧。”
孟蕾仍舊不肯放開他。
“你到底想怎么著?”蘇衡語帶笑意,咬她一口。
“我想你了。”孟蕾輕聲說。
蘇衡眼中噙滿喜悅。
“你都不想我,感覺不夠好就讓人睡覺。”
蘇衡輕輕地笑,“真的想我了?”
“嗯。”
“為什么?”
孟蕾凝著他昳麗的眉眼,“因為,我喜歡你。”
重活一次也沒讓他省心,害得他度過了極其煎熬的兩三天,那么,她就不再跟他算誰先開口的小賬了。
蘇衡眼中迸射出驚喜的光芒,“蕾蕾。”
“真的,我喜歡你。”孟蕾撫著他面頰,“以后,對我耐心點兒,好不好?”
“好。”
蘇衡俯首索吻,奪走懷中人的呼吸,亂掉她的心魂。
這一次,孟蕾沉醉其中,身形蜷縮起來,纏住他。完全的心無旁騖,她照舊做不到——
“你又耍壞……”她氣息不寧地抱怨。
“你又給我定規矩。”
“……那,把燈關掉。”
“這么美,不看著太傻了。”他柔聲哄她,“依著你,我們都難受,依著我試試,好么?”
“……”
過了一陣子,她聲息因著過于強悍的攻勢,全然支離破碎。
室內春色旖旎,室外風月醉人。
…
孟蕾醒來時,已經八點多。
抬眼就看到蘇衡的睡顏,長而濃密的睫毛低垂,時時讓她有比量長度的沖動;唇角微微上揚,噙著似有若無的笑。
這是他心神放松時的睡眠狀態,要是情緒惡劣期間,睡夢中都會微微蹙著眉。
不論哪種樣子,其實都很招人心疼。
孟蕾想了想,自己今天并沒任何安排,他也累狠了,實在需要休息,大可以在家度過安寧的一天。
但是,飯還是要吃的。
孟蕾輕輕拿開他落在自己腰際的手,一點一點往外移,離開他懷抱,坐起身來,找到睡衣胡亂穿上。
到臥室沖澡時,覺出周身的無力和酸軟,還發現了身上的斑斑吻痕、膝彎處的紅痕。
就知道他是不能慣著的——她起碼得讓他慣十天半個月,才會養成壞習慣,他是直接給她現世報。
昨晚他全然情動時,扣住她膝彎,她根本不用過腦子就知道沒好事,掙扎幾下,最終還是禁不住他的哄,讓他如了愿。
當然,落下痕跡并不能怪他,她天生是容易留痕留疤的體質。
沖完澡,顧不上吹干頭發,孟蕾就到鏡子前細看。
還好,鎖骨及以上的部位沒任何印跡。不然,印跡消退前,她都會把自己關在家里。
對那回事的觀念,從而形成的習慣,很難改變。
上輩子她中了圈套之后,身體不好時要住院,好的時候也要長期服藥,蘇衡大多數時候,根本忘了床笫之歡似的,有興致的時候,也是基本上順著她的意思。
那期間,她對身邊這男人,已不止一個愛字可以闡述,漸漸地算是情之所至,也算魚水盡歡。
——她本以為,那樣就是最好的狀態了。
可現在呢?
年輕的他,對著決心改變自己的她,多的是為非作歹的法子,恨不得將她吃拆入腹。
好吧,比起看到彼此重復前世光景,這情形算是很可喜——孟蕾這樣寬慰自己,想以此消減那份難為情。
輕手輕腳地回到臥室,換下睡衣,她到廚房做早餐。
忙碌期間,她記起昨夜入睡前,蘇衡對她說的話:
“蕾蕾,我會對你好,以后別再鬧了,好不好?”
他的意思是,不要再重復以前雞飛狗跳的光景,她懂。
其時她輕顫著,用僅存的一絲理智說:“不好。往后的事都要一起。”
是這么說,也是真的這么想。
同樣的時間,孟連江、李玉萍攜孟重陽回到家里。
孟連江上次去找孟蕾借錢時,或許有些夸大其詞,但沒辦法給孟重陽交學費卻是事實。
快成神經病的大女兒走了,夫妻兩個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卻不能不為兒子著想,四處摘借錢。
可他們是聲名狼藉的李素馨的家人、姚文遠的岳父岳母,誰敢冒險做冤大頭?是以,絕大多數人都是直接冷臉送客,余下的人念著往日里的情分,本著不打算要回的心思,給個五塊十塊的。
到了這地步,夫妻兩個很有種真的混不下去的感覺。
焦頭爛額了數日,兩個人又想通了一個事實:他們在京市的確是快混不下去了,可外地還有幾個算得親厚的親友,只要過去求助,總能找到愿意施以援手的人。
于是,他們拿著借來的錢做路費,帶上孟重陽,到外地尋求親友的幫助。
事實證明,一家三口的演技騙不了蘇衡那種心思縝密的人,騙騙一般人還是夠用的。
除去所有開銷,他們一共借到了八百塊錢。
在以前,比起孟蕾手里生母嫁妝、蘇衡彩禮錢加起來的一萬幾千多,這八百塊是如何也不會放到眼里的。
然而事實教做人,如今已經是他們再沒勇氣不認慫的處境。
所以大體上來說,三個人回到家里的時候,還是挺高興的。
可是,剛進屋,就有鄰居敲門,進到門來,直接遞給他們一張字條:“李素馨又犯事兒了。民警每天都來找你們,要你們配合調查李素馨一些情況,要求我們這些倒霉的鄰居第一時間轉告你們。地址電話都在這兒,你們看著辦。”
孟連江和李玉萍如遭雷擊,好半晌僵立不動。
午飯時,幾次要求,孟蕾都不肯,蘇衡只好起身過去,把媳婦兒安置到身邊的椅子上,“我記得,春節期間,有人主動跟我坐一塊兒。”語畢,揉著她的小細腰。
孟蕾皺眉,低頭看著他的手,然后揮起手,氣惱地一通拍。
蘇衡笑出聲來,索性把椅子挪得不能更近,攬她入懷,“至于么?你可別忘了,是你自己個兒張羅著我們又睡一起的,我張羅一回,你怎么就這么大脾氣?”
孟蕾皺眉,“張羅一回?真好意思說。你這種人,一兩回就能成慣犯,當我不知道?”再說了,她張羅的是睡一起,他張羅的又是什么?
“問題是,你不難受了,我覺著特好。”
“……”孟蕾想否認,偏偏沒法兒否認。
“往后就照這模式來?”蘇衡笑笑的。
“……”孟蕾面頰燒得厲害,推他一下,“吃飯。”
蘇衡說好,接下來,照舊給媳婦兒往碗里添菜,卻是時不時地凝她一眼。
那種眼神,近似于把她吃干抹凈之前的意思,火辣辣,直刺刺。
孟蕾明明看得出,卻無法掙脫這種眼神營造出的氛圍。
好在只是那種“近似”把她吃干抹凈的狀態,蘇衡這會兒想的,只是媳婦兒吃多一些,彌補昨晚耗費的體力。
那小身板兒,是要什么有什么,可平時瞧著,總覺得過于弱不禁風。
孟蕾特地做了香鍋魚,察覺到他只顧著照顧自己,忙給他添了一塊鮮嫩的魚肉到碗里,“嘗嘗,媽手把手教我的,也不知道學得怎么樣。”
蘇衡注意力轉移,用心品嘗,繼而由衷點頭,“好吃,餐廳的生意,以后想不火都難。”
“你也這么覺得?”孟蕾眉開眼笑。
“再辣一些更好吃。”
孟蕾橫他一眼,“然后你吃著,我看著?”
蘇衡一樂。
飯后,孟蕾和他一起收拾餐桌,清洗餐具。
見他翻著電話本,想打電話給誰時,孟蕾問:“跟我待在家里很無聊?”
蘇衡頓了頓,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要找個適合的人,打聽一些事,你想哪兒去了?”
孟蕾也只是故意跟他找個小茬罷了,問:“要打聽的事很重要嗎?”
“沒你重要。”蘇衡撇下電話本,對她招一招手,“有話說?來。”
孟蕾要到他身側落座,卻被他安置在膝上,“想跟我說什么?”
“賺錢的事兒。時間趕巧了,不然早就帶上你了。”孟蕾娓娓說起靠國庫券牟取暴利的原委和目前的收益數額。
蘇衡聽完,卻是劍眉輕蹙,“小兔崽子,真賺那么多了?”
“是啊,我現在正想到稅務部門報備呢。”孟蕾也只是這么一說。言及的問題全不用擔心,因為根本不用交稅。
蘇衡皺眉,“報備什么?哪天誰要你交稅,你才真要跟我報備,然后讓那個人清醒一下。”
孟蕾訝然,“這都知道?厲害。”
蘇衡失笑,“我也投了一些錢進去,找最可靠的人照我意思來。但怎么也沒想到,這是賺大錢的道兒,而且我媳婦兒先發現了。”
孟蕾趕緊說:“哪有,我也是照貓畫虎。”她是前世跟他學習經商的時候,仔仔細細地了解了一些年月里的人暴富的途徑,從而對暴富的方式門兒清。
蘇衡聽了,倒也沒多想,畢竟,商小鶯和張然背景都很硬,及時聽到一些消息又透露給他媳婦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蘇衡,”孟蕾一瞬不瞬地看住低眉斂目的他,“我跟你說正事兒呢。”
“知道。”蘇衡應聲。
孟蕾語氣鄭重:“這生意目前是跨區,以后會跨省,我希望你能支持我,最起碼不給我阻力。如果不能做到,我能懷疑的,只能是你不信我。”
蘇衡默了默,轉而喝了一口茶,轉眼認真地看住她,“我確實不信你,因為以前很多事已經發生了,改不了。
“但我也不懷疑你,你想要的,我都給。”
第34章 喜歡你
孟蕾眼睛有點兒泛酸,旋即卻又笑開來,笑容要多甜就有多甜。
蘇衡揉一揉她的小臉兒,“沒說完呢。我的條件是,你得讓我陪著你。”
不是他自夸,他媳婦兒長得漂亮得過了分,是她十五六起就公認的事實,太容易招人側目、打歪主意。
是因此,曾經那些年,他和人打架的原由,十次有八次是為她,捎帶著沾她光的還有商小鶯、張然。
“我不是讓你陪著,是邀請你正經加入。”孟蕾說,“本來想的好好兒的, 第一時間告訴媽和你,偏偏你工作上給我添亂,就忍著沒說。”
“是夠添亂的。”蘇衡微笑。
“答應我了?”孟蕾一本正經的,“要是不答應,我可不準你參與。”
蘇衡挑眉。不準他參與?那要誰參與?
孟蕾湊過去,吻一吻他的唇,柔聲哄他,“答應我,好不好?你總不會嫌錢多吧?”
蘇衡順勢攬住她,回以一記熱吻,繼而說:“答應你。不管怎么著,我得陪著你。”
孟蕾笑得心滿意足。
蘇衡把玩著她長發,“目前賺的錢就不少了,有沒有想過,以后要做什么?”
“想過了。”孟蕾照實告訴他,“先開個書店,再開個大型的商店,你覺得怎么樣?”
所謂大型的商店,她指的是日后的超市。不論書店還是商店,只要用心經營,都可以在一定的年份里形成連鎖,開遍各個省市。
蘇衡想一想,先是點頭,隨即皺眉,“想法是不錯,但這些跟你上夜大報的專業有什么關聯?”
腦筋轉的太快的人就是這點討人嫌,說話做事從來是直指關鍵。孟蕾笑著,慶幸自己早備好了應對之辭,“剛上了個把月的課,你就指望我用學的專業發展事業?蘇先生,再看得起我,也不帶這樣兒的。”
蘇衡想一想,“也是。”
“支持我嗎?”
“當然。”
“就知道你最好了。”孟蕾更深地依偎到他懷里,親一親他面頰。
蘇衡擁著她的手臂略略收緊,勾過她,深吻。
天知道,他有多沉醉于這樣的時刻。
他的蕾蕾,理智而又乖乖的。在幾個月之前,這種情形簡直是做夢。
孟連江、李玉萍先趕去學校,給兒子交了學雜費,隨即趕到南城派出所,詳細了解李素馨的案情。
派出所的人卻對他們有所保留,只是告知:李素馨涉嫌綁架、蓄意傷害,甚至有殺人未遂的嫌疑,只要受害者堅持追究,這事兒就沒完。
孟連江和李玉萍已經是想哭都哭不出來。
接下來,民警針對李素馨以前、最近的一些事,仔仔細細詢問。
有些問題,夫妻兩個木然地回答,有些問題,夫妻兩個保持沉默,因為實在是沒臉承認。
詢問結束,被告知最好明天九點鐘準時出現之后,夫妻二人詢問,能不能見一見李素馨。
他們總得知道,她這次到底惹到了誰,又闖了什么禍。
可民警卻告訴他們,目前不允許探視,要是想給嫌犯送些生活必需品,他們倒是可以代為轉交。
案情水落石出之前,受害者被施害者親友打擾乃至騷擾的情況,能免則免。人家已經經歷了那樣一場無妄之災,沒道理再承受其他的負面事件。
——就算上頭不打招呼,他們也會這樣做。
孟連江和李玉萍如喪考妣。
回到家里,見到孟重陽并沒去上學,而是窩在房間里看小人書,孟連江氣不打一出來,直接把他拎起來摔到地上。
李玉萍驚呼出聲。
孟重陽起先是懵住了,隨即疼得厲害,最后生出的是對父親的憤怒。
他麻利地站起身,直視著父親:“大姐走了,沒人讓你打了,你就拿我撒氣是吧?你可真行。
“我怎么從沒見你打過這個家之外的人?用老輩子的話說,你就是炕頭上的東西!除了跟家里人橫,狗屁都不是!孬貨!”
語聲剛落,孟重陽面上挨了力道極重的一巴掌,以至于他身形歪倒,頭險些碰到李素馨睡過的那張床。
李玉萍見狀,徹底氣了也急了,拼盡全力推搡著孟連江,隨后,手掌一下一下重重拍在他心口,“你他媽的也神經病了是吧?這是咱兒子,你怎么能打他!?”
“滾你媽的!”孟連江的回應是猛踹了她一腳。
頭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硬物,李玉萍一陣眩暈。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有個人來救助自己。
可那只手,終究是落空了。
等到她緩過來,再度站起身的時候,發現兒子已經站起身,正繞著手臂瞧著她,他的丈夫則是滿臉鄙夷。
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怎么會淪落到被家暴到這程度的境地?稍有差池,她就死了。
李玉萍滿腦子都是這種問題。
孟連江取出身上僅剩的零錢,遞向兒子,“出去玩兒,晚飯前回來。”
“知道了。”孟重陽接過紙幣,看也沒看李玉萍一眼,徑自走出去,再走出家門,力道很重地帶上門。
李玉萍目露驚恐。
孟連江徑直走到她面前,直接把她按倒在地,騎在她身上,毫不手軟地掌摑她,“他媽的,你他媽的……你整個兒就是我們老孟家的喪門星!
“我跟楊清竹定親之后,你就一回回恨不得脫光了勾引我。要是沒你,老子現在的日子好著呢,哪兒就能到這種地步?
“楊清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又怎么得罪你了?你到底是為什么,要毀了我這一輩子?”
李玉萍被他抽得頭暈目眩,但他的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緩了緩,她冷笑,“你還真就是炕頭上的慫玩意兒。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沒本事就他媽的給我滾!別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能弄得你生不如死!”
以前她挨打時,用這一套向來特別管用,他不但當時會停手,之后好多天都會對她唯命是從。
但在此時此刻,這一套成了副作用——
孟連江的手掌再度落下,一次又一次,兇悍地抽打著她面頰,伴著惡毒的謾罵:
“我他媽的再慫再不是東西,你當年還不是玩兒了命的勾引我?
“說懷了我的種,要我早晚娶你,我答應了——不答應還能怎么著?但我也做到了。可你他媽的都干了些什么?
“現在我真開始懷疑了,李素馨興許不是我的種,趕明兒我就請警方協助甄別。
“你就是個天生的婊子,除了勾引有主兒的男人,你還會干嘛?!
“還想讓我生不如死?這回你又看上了誰想勾引誰?醒醒吧,我瞧著你都想吐,別人看了能好到哪兒去?你以為你是楊清竹那種妖精么?你也忒看得起自個兒了。”
李玉萍聽完這一番話,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原來她爭的搶的一切,并不是恰好如他所愿,只是他感覺到被威脅了,屈從而已。
等到孟連江宣泄完怒火,坐到一邊的單人床上,李玉萍才掙扎又掙扎著,坐起來。
很明顯,孟連江已經放棄素馨,可她不能。
真放棄的話,素馨要是招供她曾經有過的綁架威脅孟蕾的想法……
素馨全知道,聽她說起時還幫忙完善細節……
民警到底會不會查到、問到這些?素馨又會不會和盤托出?
如果素馨和盤托出的話,那她是不是也要經歷一番牢獄之災?
李玉萍真的心慌起來。
孟連江撒氣撒夠了,開始理智地分析:“素馨能招惹誰?應該只有孟蕾。可是……不是早說了,蘇衡和孟蕾不能惹?她他媽的怎么就那么有病?
“得了,不管是不是惹的孟蕾,咱倆也好好兒準備一下,明早去孟蕾家里求情。”
實際上,他根本不打算管李素馨,礙于現在處于周邊輿論的風口浪尖,該做的表面文章,還是得做足。
孟家夫婦的情形,全不是孟蕾和蘇衡會在意的。
蘇衡借用的轎車,跟車子主人打過招呼之后,得到了無償開三年的結果。
孟蕾見他毫無情緒,壓下了心里諸多疑問。
蘇衡卻對她提出要求:“橫豎你白天也沒什么事兒,考個駕照吧,拿到駕照、開車出門的風險會降低。但是,每次上車坐到主駕座之前,都要先看看后備箱和后座有沒有人。”
孟蕾聽了,心里毛毛的,“我不能一直蹭你的車?”
“不能。”蘇衡吻一吻她眉心,“蕾蕾,我想陪你一輩子,但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你,對不對?”
“……好、吧。”孟蕾只能聽他的。
轉念再想想,也就釋然:賺到錢之后,基本心愿當然是有房有車,買車考駕照的事,她是有過盤算的,沒算到的,只是蘇衡先提出而已。
這情況還真是沒法兒說了。
前世她那種病歪歪的情況,駕照都是主動去考的,到了現在,反倒要他提出催促……
她真的是太享受也太沉迷于當下的光景了,大事上都能保有理智,小事上總是缺根弦兒。
孟蕾用力掐一掐自己的眉心,轉而蹭到蘇衡懷里,“太尷尬了,安慰我一下。”
這時候的蘇衡,沒辦法猜出她所思所想,但瞧著她貓兒一般認慫求助,一顆心柔軟得一塌糊涂。
于是,修長的手指扣住她的小腦瓜,溫熱的雙唇欺上她的唇。
沒多久,地方從客廳轉到了臥室。
認慫的傻貓一般的人抗議:“蘇衡!大白天的,別鬧好不……”
“終于利索地喊我蘇衡了。”蘇衡獎勵似的狠吻她一記,“白天跟晚上開燈有什么區別?你又不會變樣,只能更讓我喜歡。”
孟蕾茫然地睜大眼睛,思考著應對的詞兒,可他不給她時間,灼熱霸道的親吻與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不管她再怎么擰巴,這次比起上一次,情況又好了很多。
她說了要他耐心點兒,他答應了就會盡力做,時時刻刻也不會忘。
這一次,他的蕾蕾,好歹有點兒向多汁的水蜜桃發展的趨勢了。
饒是如此,進占時,她仍是悶哼出聲。
“疼?”他立刻停下來,昨晚她也是這樣,這會兒重現一樣的情況,由不得他不追究。
“不是……沒事。”孟蕾勾低他,吻住他,要他無法自持。
她實在是沒辦法回答。
那是生理構造的問題,不論什么時候,她接納他都是很困難的事,但凡他猛然闖入,都會讓她陷入生理上的窘迫。
但是……那也要分什么時候。
干巴巴的時候,他哪怕只是試探一下,她都難受,他也就索然無趣。
這一回卻不一樣,因著他先前鋪墊的諸多手段,濕潤潤、溫熱熱的……她有什么疼或難受的份兒?
那一聲低呼,只是源于他的驟然闖入、初刻的吃力而意外罷了。
“以后會更好,特別好。”蘇衡點一點她的唇。
孟蕾沒應聲。
某些時刻舒服又煎熬的感覺就是很好嗎?
更好、特別好又是什么概念?
她沒做任何分析,只是選擇相信他。
因為,照她那一套來確實不好,現下他不管是耍壞還是怎么著,彼此確實都好受了太多太多。
第二天,酣睡中的孟蕾被緊促又用力的拍門聲驚醒,懊惱地捋一捋長發,看一看腕表,坐起身來,一邊嘀咕一邊找衣服,“誰啊這是?真煩人,還不到七點呢。”
蘇衡則已猜出來客是誰,把她按回被子里,匆匆親一下,“應該是孟連江和李玉萍。你不用管,接茬睡,我去招呼他們。”
第35章 搞事業
見到腫著臉的李玉萍,蘇衡心里失笑。
剛一落座,孟連江就迫不及待地說:“素馨出事了,被拘留了,你們知道這事兒么?”
“我們知不知道重要么?”蘇衡反問。
“昨天我們去派出所了,民警問了我們很多問題,始終不肯透露素馨到底招惹了誰。”孟連江懇切地望著蘇衡,“這次的事情真的太大了,要不然,我們真不會來打擾你和蕾蕾。”
李玉萍附和地點頭,“蕾蕾在不在家?她聽沒聽說這件事?以前就算矛盾再大,素馨也是她的姐姐,到了這時候,她不會不管的。”說話間,頻頻望向臥室的房門。
蘇衡只看著孟連江,“上次,我和蕾蕾跟您說的話,您都忘了?”
“沒忘,可現在素馨鬧不好要進監獄,我們除了求你們,真的走投無路了。”孟連江說,“我們就是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素馨有沒有被冤枉的可能,如果她是自己作妖,那我們就不管了。你家里人脈廣,稍微打聽一下就能弄清楚,你幫幫我們吧。”
他說的是心里話。
李素馨的名聲已經差到那種地步了,并不會比坐過牢的人好多少。
可他畢竟是她外人眼中的繼父、實際上的生父,要是打一開始就撒手不管,不說李玉萍,就連孟重陽恐怕都會恨上他。
他還指著兒子養老呢。
“不用著急。”蘇衡說,“現在警方讓你們怎么做,你們就怎么做。等到正式立案,你們就算不想知道,公檢法也會告訴你們。畢竟,要不要給李素馨請辯護律師,請什么樣的辯護律師,要你們幫她選。”
孟連江語塞。
李玉萍卻站起來,望著臥室房門說:“蕾蕾到底在不在?我跟她說說這事兒,不管怎么著,她應該知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她要是也親口說不關心、不想管,我認。”
蘇衡揚了揚眉。
李玉萍見他不應聲,轉頭望住他,“蘇衡,這不是意氣用事的事兒,不管怎么說,素馨是蕾蕾這么多年的姐姐,素馨不光彩的事情越多,對蕾蕾的負面影響就越大。你說是不是這么回事?”
蘇衡嘴角一牽,不予回應。
李玉萍是真的太害怕李素馨在里面被嚇得夠嗆,連她一并賣出去,這會兒是做好了寧可挨頓打也要求蘇衡或孟蕾早一步施與援手的準備。
“蕾蕾!你在不在家?我求你了,跟我說說話行不行?”她一面揚聲說著,一面走向臥室。
孟連江對蘇衡的恐懼早就到了骨子里,怒聲訓斥:“你給我閉嘴!瞎吵吵什么!?”
在這同時,臥室房門開啟,孟蕾走出來。
“蕾蕾……”李玉萍急急走向她。
“大早上的,想睡個懶覺都不行。”孟蕾板著臉,毫不控制起床氣。
“你姐姐出大事了……”
孟蕾繞開她,“離我遠點兒。”說完動手沖咖啡。
李玉萍如同看到最后一根可抓住的稻草,跟到近前,“我知道你還在生我們的氣,但現在真出大事兒了,家里要是出個坐牢的,對你和蘇衡的影響也會很惡劣,你好歹考慮一下這種問題……”
“我們無所謂。”孟蕾端著兩杯咖啡,走到蘇衡身邊,落座后遞給他一杯,看一眼李玉萍,又說,“我辭職了,蘇衡也放長假了,影響再惡劣也沒事,你們不用替我們考慮那么多。”
李玉萍噎住,求助地望向孟連江。
孟連江一看到孟蕾,就會想起自己給她的兩樣首飾的事,感覺是不能更丟人,哪兒還有臉跟她說什么。
他干咳一聲,起身道辭,“算了,蘇衡說的對,我們回去老實等著吧,警方早晚會告訴詳細案情。”
李玉萍做不到放棄,“可早一些知道不是更好嗎?萬一能爭取到探視的機會呢?”
孟連江沒好氣了,“蘇衡和蕾蕾幫忙是人情,不幫是本分,你別一來就要賴上人家行不行?”場面功夫已經做了,他可沒自找難堪的癮,把蘇衡鬧得不耐煩了,揍他一頓可怎么辦?
李玉萍看著孟蕾,“蕾蕾,你幫幫我吧,我求求你了,只要你高興,讓我給你下跪都行。”
孟蕾卻望著孟連江,打個手勢,“麻煩您帶她走,不然我要報案,說她騷擾我和蘇衡。”
“別別別,千萬別報案。”孟連江賠著笑,大力拖拽著李玉萍出門去。
確定人走了,孟蕾笑了笑。
“心情居然不錯。”蘇衡說。
孟蕾坦誠地說:“是啊,我很喜歡看到他們剛剛那種樣子。”
蘇衡一笑,喝了口咖啡,夸獎她:“沖咖啡的手藝見長。”
“然然再不著調,做咖啡還是有一手的,我特意跟她學了,還學會了做牛排,改天你嘗嘗?”
“行啊。”蘇衡站起來,摸了摸她的頭,“別開火了,我下去買早點,油條豆腐腦還是小籠包?”
“……”孟蕾都想吃,做選擇就比較困難。
“德行。”蘇衡揶揄她,“孟蕾蕾,你可是要賺大錢的人,硬氣點兒行不行?”
孟蕾笑著,小手一揮,“說的這些全都要,多買些。”
蘇衡哈哈一樂,“等著。”
上午,楊清竹和王學坤先后打來電話,前者告訴孟蕾,馬上坐長途車返回京市;后者為之前嘴欠道歉,要請蘇衡和孟蕾吃飯。
兩通電話都是蘇衡接的,和王學坤通話時,少不得問孟蕾答不答應。
孟蕾還在記仇,說:“我才不吃他買的飯。”
王學坤在那頭聽到了,一通嘻嘻哈哈,說我就在你家附近,趕緊買點兒好菜給你們送到家里,說完就掛了電話。
二十來分鐘后,他帶著買的兩條鮮魚、二斤大蝦和幾斤排骨、雞蛋過來。
孟蕾見到他,面無表情。要不是他吃飽了撐的亂說話,她才不會跟蘇衡通話時置氣,那樣就什么事都不會發生。
王學坤笑得特別尷尬且內疚,“好蕾蕾,原諒我一回成不成?再說了,成煜的失誤不是比我更大?”
孟蕾橫了他一眼,“煜哥再怎么著也是好心,只是沒提前跟我打招呼,你跟他比整個兒就是埋汰他,看到張照片,問都不問我,直接告訴蘇衡,你生怕我們倆不掐架是吧?小學生都不會比你更嘴欠。”
再說了,成煜全程陪著蘇衡四處找她,那天的樣子明顯累得夠嗆,眼前這個大嘴巴做過什么?
蘇衡聽得唇角上揚。
“對對對,蕾蕾批評得對,我要是再有下回,你用鞋底抽我耳刮子,成了吧?”王學坤賠著笑,“今天中午我給你們做飯,我手藝還湊合,好歹給我個表現的機會。”
孟蕾沒意見。
蘇衡更無所謂。能吃現成的,當然好過他和媳婦兒親力親為。
王學坤的廚藝真的很過得去,中午的六菜一湯算是色香味俱全,油燜蝦尤其可口。
孟蕾吃著他做的飯菜,完全沒了脾氣。畢竟是蘇衡的鐵哥們兒,實在不拿他當外人才有口無心的,他都不較真兒,她又何必揪著不放。
不過,王學坤的家具店前景不樂觀是實情,上輩子進入九零年代后關張了。
席間她問他:“你的家具店,賣的大多是老師傅的手藝活兒吧?”
“沒錯,手工做的質量一流,用多少年都沒問題。”
“要不是紅木花梨木那種好木料,手工做的早晚會被流水線做出來的頂替,流水線做的家具便宜,樣式又多又新穎。”孟蕾認真地建議他,“你可以進一些新式家具,看顧客是不是更喜歡。”
王學坤看著蘇衡,“是不是你跟蕾蕾說的?”他可不認為她有那個腦子。
“我哪兒有時間琢磨你那個店。”蘇衡說,“不過蕾蕾說的有道理,我從你那兒要的家具,全都是找你定做的,擺在店里那些,我還真看不上樣式,的確過時了。”
王學坤斂目斟酌了會兒,笑,“行,這次我聽蕾蕾的。銷量好的話,我就找個廠家長期拿貨。”
“你定好家具的檔次,別好的差的全往店里堆。”孟蕾照實說,“反正你那個店要是關張,蘇衡和煜哥還要給你張羅新生意,那你還是多經營幾年那個破店吧。”
王學坤哈哈地笑,“小虎妞兒現在說話一套一套的,上了夜大就是不一樣。”
孟蕾順著他說:“是啊,有不少見多識廣的同學。”
“那可得好好兒上,畢業后的學歷有點兒分量。”
“嗯。”
王學坤吃完飯,幫忙收拾好就回了店里。
蘇衡則和孟蕾一起出門,接上張然,一起去銀行。
當晚,楊清竹回來了,因為要準備開業的事情不少,仍舊是打了個電話了事。
蘇衡開始關注外省國庫券的價格,差價還真不小,如果低價買回來,轉手拋出去,賺頭更大。
“等餐廳開業之后,我帶你跟張然去外省。”蘇衡說,“先說好,這事兒我只想張羅三個月。你實在對這種生意有興趣,到時候我帶著你買股票玩兒。”
“好!”孟蕾笑得現出小白牙。上輩子的商界大佬,說話不是一般的硬氣。沉了沉,她問他,“有沒有想過,如果賺的錢很多很多,要怎么花?”
“先給你買輛車。”蘇衡又提起她考駕照的事,“報名的事我給你安排,你爭氣點兒,盡快拿下來,別等買了車只能看著。”
“我就那么笨?”孟蕾先是有些不樂意,但一想他花錢最先考慮自己,又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有空的時候,你幫我選店面,有合適的就先租下來。”
“行。”
孟蕾依偎到他懷里,跟他一起賺錢一起做生意的感覺,真是好得不要不要的。
第36章 搞事業
第二天上午,蘇衡去了成煜的公司一趟,為的是給孟蕾掛靠一個考駕照的名額,目前這種途徑最方便。
其時成煜正歪在沙發上打瞌睡,聽完二話不說:“這好說,三兩天給你準信兒。”起身給彼此沏了熱茶,笑,“又是上夜大,又是考駕照,你也不怕把蕾蕾那小腦袋瓜累著。”
“她自己想學。”蘇衡說。
成煜看著他,“她沒生我氣吧?”
“沒有,倒是跟學坤鬧了幾天脾氣。”
成煜失笑,又問:“你呢?跟我翻篇兒了沒?”
“不翻篇兒早跟你拆伙了。”
成煜透出一口氣,“下不為例,我保證。”
“想多了。”蘇衡說。自己的媳婦兒,還是得自己護著,本來就不該指望神經大條的哥們兒。
成煜沒了心理負擔,思緒立馬轉移到業務上,選出幾分文件交給蘇衡,“抓緊看看,拿個主意。”
蘇衡說行。
中午,蘇衡單獨請楊清竹吃飯,席間說了明嬌、李素馨的事,“這次是我不夠周到,非常抱歉,下不為例。”
楊清竹呆住,困難地消化掉聽到的事實,“你是說,蕾蕾被跟蹤被車追之后,當場把那倆人收拾了?”
蘇衡篤定地一頷首。
楊清竹拍拍心口,唇角逸出一抹脆弱的笑,“我從沒想過,她可以獨自面對這種事。”
蘇衡由衷地說:“蕾蕾今年變化特別大。”而這意味的是,在他不知情的日子里,一定發生過她忍無可忍的事,不然對孟家的態度不會翻轉到這程度。
楊清竹也想到了這一層,卻再清楚不過,女婿以前沒少受女兒的氣,一時的疏忽,只因以往的冰凍三尺。
她岔開話題,說起國庫券的事:“回來也顧不上去看蕾蕾,她有沒有跟你說?這事兒你必須幫她,不是帶著錢就是帶著錢換的國庫券,有潛在的危險。”
蘇衡微笑,“說了,接下來的三個月,都會陪著蕾蕾。”
楊清竹放下心來,又將話題說回案情,用心了解每個細節。
此時的孟蕾,在家里和張然一起享用香鍋魚。
張然少不得問:“四哥那天是怎么回事?我很少看到他心情那么糟糕。”
孟蕾撓一下額頭,娓娓道來。
張然聆聽期間,幾次睜大眼睛,“算起來,有我一份兒功勞,這可怎么辦?”
“沒你的事兒,當時的確是安全更重要。”
張然連吃了兩塊鮮嫩微辣的魚肉,說:“大不了,把南城房子的電話恢復使用,交點兒錢而已。”
和好朋友偶爾散散心,睡睡公主床的感受實在太好,誰也別想讓她就此打住。
孟蕾笑出來,“好啊。”張然總能把看似復雜的問題,單方面用簡單的方式化解,她不需要別人是否認同,只需要說服自己。
張然立刻把這事情拋到一邊,說起馮超:“那孫子去過我家里幾次,我爸媽已經知道他家里的情況,哪次都和和氣氣地勸他好聚好散。跟我念叨過兩回,說瞧著他還是不死心,問我能不能趕緊再找個對象。”
孟蕾莞爾,“是不是有他們認可的人?”
“有倆以前追過我的,他們看著挺不錯的,問題是我看不上,而且都是上過大學的本地人,到時候一定又得嫌我沒考上大學。”張然皺了皺眉,“可真煩人,早知道淪落到這一天,那時候就混個大專上了。”
孟蕾半是寬慰半是說出實際情況:“你要想上學還不容易?家里不是早就想把你送出去留學?”
“我偏不。”張然說,“我跟你不一樣,沒有感興趣的專業,而且家里能保我下半輩子吃喝不愁,那干嘛還累死累活的?他們喜歡文憑高的,怎么不去找碩士博士?人家看得上他們嗎?”
她一揮手,“運氣不好,碰上的全是不上道兒的,從我身上找優越感而已,提起來都牙磣,不說了。”
“你這不是什么都明白?”孟蕾立刻轉移話題,“我往話劇團打過電話,小鶯明后天回來。”
張然笑得明眸瞇了瞇,“她也真是心大,那么多錢放我們手里,問都不問一句。”
“誰說不是呢。”
這天下午,蘇衡回了趟單位,依照梁處長的意思,起初兩個月只說他請了長假,畢竟是能力一流的骨干,代替他的老李短時間難以勝任,需要他時不時協助。
而等到幾十天之后,事情會淡化到一定程度,到時候再離職,不會引發職員過度的關注和揣測。
說完正事,梁處長提及明嬌,目露困惑,“警察來過好幾次了,問的事情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我實在弄不清楚,明嬌到底闖了什么禍。”
蘇衡只是說:“大概過一陣就有說法了。”
梁處長最關心的是:“依你看,是不是再調回一個人,頂替她的位置?”
“也行。”
于是,梁處長心里有數了,當即喚下屬抓緊安排。送蘇衡出辦公室時,笑呵呵地說:“我堂弟梁東越回來了,往后你們應該少不了碰面。”
蘇衡聽出言下之意,但不便接話,只是牽了牽唇。
第二天,香鍋魚餐廳開張,蘇衡、孟蕾走進大堂,就見到了聽說過多次的梁東越。
是四十多歲的男子,高高瘦瘦,很英俊,眼神銳利,氣質孤高。
乍一看,給人莫大的距離感。但他只要笑起來,便令人如沐春風。
看到與楊清竹有五分相似的孟蕾,梁東越立時唇角上揚,態度特別和藹,“是不是蕾蕾?”又看一眼她身側的人,“你是蘇衡,我早就知道你。”
夫妻兩個人欠一欠身,笑著問好。
楊清竹噙著微笑走過來,正式為三個人引見,隨即請梁東越入座,“給你和朋友安排了雅間,他們正等著呢。”
“好。”梁東越對孟蕾、蘇衡說,“有機會一起吃個飯。”
蘇衡應得爽快:“到時候我們請您。”
孟蕾一笑。感覺得出,蘇衡對這位長輩的第一印象很好。
梁東越轉身時,凝了楊清竹一眼,“有空了過去一趟,有生意上的事跟你說。”
孟蕾立刻得出結論: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他看著母親,好看的眼眸真的會發光。
“知道了。”楊清竹一如對待任何一位看重的親友,態度隨和又親切。也就是說,就算有好感,也能不動聲色地深埋于心,是可以輕易控制的一份情意。
孟蕾隱約明白,梁東越為什么會苦追多年而無結果了。
楊清竹似是無意地看了女兒一眼。
孟蕾立刻綻出甜美的笑容。
楊清竹的意態愈發從容。
蘇衡聲色不動,去往預留的雅間時,隱晦地問妻子:“不抵觸?”
孟蕾會意,“當然不。”
就算與母親關系最惡劣的時候,她也沒抵觸過這種情況。
誰都沒資格要求一名女性,離婚后始終單身或盡快再婚。
楊清竹始終沒接受誰,要孟蕾說,大概年輕時實在被孟連江惡心夠了,一朝被蛇咬,終生怕井繩;其次應該就是顧忌再婚之后,沒辦法盡全力照顧女兒,真要碰上個摳摳索索的男人,肯定不同意她不間斷地為女兒出錢出力。
思及此,孟蕾心里酸酸的。
“媽年歲又不大,好日子還長著呢。”蘇衡攬了攬她的肩。
“嗯!”
雅間里,蘇伯海和兩個兒子、兩個兒媳婦正在說笑。
看到小兒子、小兒媳婦,蘇伯海笑瞇瞇地招一招手,“快來,趁著捧場的機會,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蘇遠、向紅是蘇家長子長媳,同時出聲打招呼、倒茶。
蘇陽和董臘月也滿臉是笑。
蘇衡和大哥二哥坐一起沒什么話說,但相互有個什么事,都會無條件幫襯。
孟蕾和兩個妯娌沒有利益矛盾,什么時候碰面,都是和和氣氣的,再加上三個人有同仇敵愾的婆婆齊友蘭,給彼此的從來只有寬慰和同情。
這次,最擅長攪局的齊友蘭不在,一家人的氛圍特別融洽,只孟蕾、蘇衡放棄工作、日后打算的事就能聊許久。
過了一陣子,蘇衡和孟蕾以前的同事、朋友相繼到來,兩個人輪番前去打招呼、致謝,期間發現,來的顧客比預想中還多。
那邊的向紅則在問公公:“我婆婆是不是快回來了?”
蘇伯海語氣淡淡的:“錢花完了,可不就得回來。”
向紅和董臘月交換了個眼神,表情明顯不像之前那么輕松。
“甭擔心。”蘇伯海說,“等她回來,要是跟你們要錢,一分都沒有;使喚你們,就當刮了陣風;除了她同意跟我離婚,你們表示支持,其他的事情都當她不存在。”
妯娌兩個聽著自然是心花怒放,卻不好喜形于色。
“這都是我的心里話。”蘇伯海視線在兒子兒媳面上游轉,“回頭你們要是架不住她左一出右一出地唱戲,又把她當一家人,回頭吃了大虧,可不關我的事兒。”
蘇遠忍不住問:“媽到底又干了什么離譜的事兒,才把您氣成了這樣?”至于老四,已經把母親和老三一并收拾了一把,根本不用上火。
蘇伯海再沒臉說,也得提一句:“要逼著老四跟蕾蕾離婚,上次老四要是不下狠手,她不定還有什么損招兒……實在是沒法兒要了。要不然,我干嘛到這年月張羅離婚?”
兩兄弟和兩妯娌瞠目,面面相覷。
片刻后,蘇陽鄭重表態:“往后我都聽您的。”
董臘月立刻點頭,“我也是。”
蘇遠和向紅亦連忙附和。
怎么樣的夫妻,架得住長輩蓄意破壞?這會兒不重視老四和孟蕾的遭遇,下一次要倒霉的興許就是他們。
他們可不是蘇衡那么彪悍的作風。
就這樣,一家人在飯桌上達成了默契。
這天晚上,餐廳的雅間全部客滿,大堂也有八成的上座率,其中一部分顧客是特地過來嘗鮮的。
楊清竹和孟蕾又添幾分心安,應承完一些重要的來客,母女兩個分別去找自己的朋友。
蘇衡、孟蕾和張然、商小鶯在一個小雅間用餐。
商小鶯已經知道,自己那份錢,只這段時間就賺了兩三千,滿臉寫著春風得意。
“我一個月才賺一百來塊,現在已經賺出了兩三年的工資,趕明兒我就辭職。”她說。
“啊?”孟蕾和張然異口同聲。
饒是蘇衡,也撐不住,笑出來,“冷靜點兒,別想一出是一出。”
“我沒開玩笑。”商小鶯起身,給他和好友倒酒,“當主演的時候,沒完沒了地排練,累得要吐血;不當主演的時候,總在心里罵團長眼瞎,選的主角水平太次。而且這一行基本上吃青春飯,多的是小丫頭片子跟我爭機會,爭不過就給我造謠。四哥,你也不想早早兒地到八寶山給我燒紙吧?”
蘇衡逸出清朗的笑聲,“少烏鴉嘴。”
孟蕾和張然已經笑得端不穩杯子。
“往后我就跟你們三個混了,你們帶著我多賺點兒錢。”
孟蕾想一想,倒是挺贊成的。畢竟,小鶯上輩子也是說辭職就辭職。她愛表演,但討厭演藝圈。
商小鶯說到做到,第二天就請母親幫自己跟團里打招呼,給的理由是:“蕾蕾在考駕照,我也要考。”
把商太太氣得當即擰住她耳朵,“蕾蕾還在上夜大呢,你怎么不去上?”
商小鶯很委屈,“我要是有念書的腦子,還用等到現在?”
“所以,我又得幫你扔掉鐵飯碗,又得給你報名考駕照?”
商小鶯笑得沒心沒肺的,“還是您聰明。”
“不上班也行,以后干什么都向蕾蕾看齊,最先解決的是婚姻問題,趕緊找個像樣的人領家里來,能有蘇衡一半兒我就燒高香了。”
“成,我找,您慢慢兒等。”商小鶯瞅準機會,撒腿就跑。
商太太其實一直不大喜歡表演行當,這次小鶯主動放棄,對她來說,未嘗不是好消息。
緩了會兒,她才意識到另一個問題,獨自犯嘀咕:“又沒車,這倆孩子考什么駕照?”倒也沒糾結,倆傻閨女只要不學壞,學什么她都喜聞樂見。
學開車的事,張然沒參與,仍是大小姐思維:自己開車干嘛呢?發財后買車雇個司機不就得了?一個不夠使喚,那就雇兩個。
不過她也沒閑著,空閑時全用來研究西餐,從烹飪、餐具到用餐禮儀、運作流程,一一深入了解。
她和蕾蕾很看好西餐廳,經營得當的話,怎么也能有十年八年的錢可賺。橫豎她沒什么出息,這輩子只希望手里有幾個高檔優雅的店面,進項夠她混吃等死就行。
楊清竹、蘇衡和孟蕾的動向,陸續傳到孟家:
香鍋魚餐廳的情形頗為可喜,孟蕾學這學那期間,時不時與蘇衡結伴外出,有時商小鶯和張然還會隨行。
楊清竹倒也罷了,畢竟有在外闖蕩多年的根基,蘇衡和孟蕾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還有人說他們正在四處看店面?
剛不上班了,就有本錢創業?
楊清竹到底給了孟蕾多少錢,蘇衡從上大學到如今,又到底賺下了多少錢?
縱然如今已是暗無天日的情形,孟連江和李玉萍還是酸的整口牙險些倒掉。
而隨著警方越來越詳細縝密的走訪調查,只要稍微有些腦子,就能判斷出明嬌和李素馨惹到的人是孟蕾。
孟連江和李玉萍大眼瞪小眼,已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早就有預感,案情和孟蕾有關,卻沒想到,以前那個沒腦子、最容易哄騙的女孩子,已經從小奶貓變成了小狼崽子,居然一發狠就把李素馨送進了拘留所。
“現在還能找誰?”良久,李玉萍沙啞著聲音,問孟連江,“楊清竹還是蘇伯海?他們畢竟不是小年輕,總要考慮一下負面影響。”
“有什么好考慮的?”孟連江已經沒力氣再拿她撒氣,“人家女兒、兒子壓根兒不在乎,他們為什么多事?再說了,孟家老三進去過,現在好像二進宮了,蘇伯海不照樣兒每天笑呵呵的?”
“那要怎么辦?”李玉萍帶了哭腔,“素馨要是真被判刑,這一輩子可怎么過?有個犯事的姐姐,重陽以后怎么娶媳婦兒?”
孟連江笑了,“想的可真長遠。”望著斑駁失色的墻壁出了會兒神,“等案子了了,不管什么結果,我們帶著重陽去郊區吧?你娘家的老宅子還空著,那邊的學校也湊合……”
“什么!?”李玉萍霍然起身,瞬時激動起來,“我千辛萬苦地來到城里,現在你要我回到郊區?做夢!”
孟連江玩味地看著她,“那怎么著?我帶著重陽投靠親友,你自己留在城里,每天讓人戳脊梁骨?”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跟我過了?”李玉萍雙眉向上挑,面容幾近扭曲,“孟連江,平常你打罵我跟素馨就算了,要是敢打別的主意,那就別怪我破罐兒破摔。
“你前腳帶著孩子走,我后腳就去報社,把素馨的身世登報。
“對了,楊清竹就算已經聽孟蕾說過,也不知道詳細的經過吧?我要不要這就去找她,原原本本告訴她?”
孟連江瞪住她,卻真沒膽子拱火,良久,他嘆了口氣,“行,聽你的,留在這兒丟人現眼。但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當年為什么死乞白賴地纏著我?為什么一定要毀掉我跟楊清竹的婚姻?”
李玉萍目光微閃,但是保持了緘默。
時隔多年,那些過往,早已經沒有提及的必要,哪怕只是回想,都是自取其辱。
孟蕾站在格外寬敞的二層店面中,展開手里的布局設計圖。
蘇衡擁著她,斂目細看,“所以,這兒做大型商店?”
孟蕾點頭,“樓上樓下的商品種類劃分清楚,爭取顧客一走進來,平時需要的東西就能買齊。”
“想法不錯,但需要不少店員,不然你得整天揮著小爪子抓賊。”
孟蕾又氣又笑,“你這是不是幸災樂禍?不過放心,監控設備是不是去年到國內的?我找找門路,哪怕只是唬人呢,也得弄過來擺足架勢。當然,要是太貴就算了。”
“你找門路?”蘇衡掐一把她的小細腰,“又不想讓我參與了?”
孟蕾轉身,笑盈盈看著他,“意思是你愿意給我想法子?”
“我正在考慮。”蘇衡笑微微地凝著她,“有些人這幾天晚上忒不聽話,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我心里舒坦點兒?”
孟蕾橫他一眼,轉身就走。
就他那個得寸進尺的德行,讓他舒坦,她不定被收拾成什么樣。
蘇衡適時地帶住她,攬回臂彎,輕輕地笑,“總這樣,開不起玩笑。”
“……上次也不知道是誰,說我總是把不搭邊的事情放一起說,你還不是更不著調?”孟蕾數落他。
“我著調的時候,你不喜歡。”蘇衡哄著她,“難得今天事情少,我們試試跟別人似的約會?”
明明已經結婚了,可她明顯更想跟他做情侶,也許多余,但他樂意試試,萬一能徹底把她的毛捋順呢?
“約會?”孟蕾明眸熠熠生輝,“你有什么安排?”
第37章 搞事業
京市郊區有山有水,如今正值五月中旬,恰是出門散心的季節。
上午,蘇衡開著車,帶孟蕾去他認為景致過得去的地方。
孟蕾坐在副駕座,一面吃他特地給自己買的漢堡薯條雞翅,一面跟他閑聊:
“上次你找我,到底是請誰幫的忙?我們真的不用一起去正經道謝嗎?”
對這類事耿耿于懷,何嘗不是為他著想。蘇衡和聲說:“真不用,是老兩口,陰差陽錯的,你們見過。
“年輕時他們跟爺爺奶奶成為最好的朋友,到爺爺奶奶去世,事業生活方面相輔相成。
“上次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們正準備出門旅游,一聽你沒事就放心了,立馬跑去外地玩兒,不定什么時候回來。但是跟我說了,回來后會打電話。
“到時候我再帶你去看他們。”
孟蕾釋然,將一根薯條送到他口中,隨即跟他扯起長輩的八卦:“梁叔叔這次回來,是什么情況?他還走嗎?要是不走,準備做哪一行?”
那是眾所周知的母親的追求者,外人跟她念叨兩句很正常,她要是主動打聽,容易讓人想太多。
蘇衡偶爾要回單位幫老李處理業務,梁處長總會跟他聊一陣,間或提及梁東越的情況,“他在南方做酒店行業,現在手里有幾家分店,回來也不會換行業,估摸著得繼續開連鎖店。”
“好事啊,要是能做成高檔連鎖酒店,他往后可就賺大發了。”孟蕾指的是星級酒店,眼下卻不清楚這稱謂有沒有傳開。
蘇衡一樂,“年月好,賺錢的行業太多。”
“這倒是。”
車子駛出城區,進入寬闊卻清凈的路段,林蔭路轉為有山有水。
天空是澄澈的蔚藍,潺潺流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另一側的山壁幾乎與地面垂直,生性堅韌的野花野草生長在石縫中,鮮亮或柔嫩的色彩妝點著過客的視野。
久在城里住著,并沒多少機會領略真正的山野之美。孟蕾由衷嘆息:“真美。”
“那我運氣不錯,蒙對了。”蘇衡說。
孟蕾莞爾。
她就知道,看電影、喝咖啡、吃西餐那類常見的約會路數,他基本上不會考慮,大概是天生對一些情形心生抵觸。
想起一件事,她問:“為什么要帶上備用的衣服鞋子?”
蘇衡難得跟她賣了個關子,“下午就知道了。”
“好吧。不過,什么時候回去,總得告訴我吧?”
“明天。”蘇衡揉了揉她的長發,“能玩兒的,你應該會感興趣,住的地方,應該也能滿意。”
李素馨被拘留之后,孟家除了按照規定送了些衣物用品,無計可施,可明嬌不一樣。
明嬌家也在本市,只是所在位置比較偏,她讀高中大學都需要住宿。
這次出了這么大的事,警方自然要及時通知她的親人。
明家的家教如何,有沒有做過成為明嬌這次發瘋的誘因的事,誰都說不準,可以確定的是,比起孟連江和李玉萍,他們算是很識數,采取的方式都是通過公檢法人員代替己方出面,了解詳細案情。
這日上午,明嬌再次見到了與父親有些交情的老楊。
初次探視時,老楊只覺匪夷所思,滿臉都寫著一句話:你怎么突然就瘋了似的?這次倒是還好,恢復了慣有的不動聲色。
“快到你接受審判的日子了,有沒有想跟我或家人說的?”老楊問她。
“可我已經說過無數次了,我沒想撞孟蕾。”明嬌眼中有血絲,雙唇干燥得起皮,“你們還沒去找過她和蘇衡嗎?為什么不能私了?”
“警方辦案,最重要的不是你怎么說,而是實打實的證據。”老楊給她擺事實講道理,“當天的事發現場,警方封鎖了一段時間,反復偵察過,結果是你蓄意撞向受害者,如果她躲避的速度稍微慢一些,一定會重傷甚至……
“你得明白,實際上你做了后果可能很恐怖的事。而且你一定想不到,當時受害者雇的司機特別機靈,當時就攀爬到了高處看著。
“最要命的是,他不是唯一的目擊者,事發地周圍還有一個,當天就主動找到了警方。
“說心里話,我要不是跟你們家這么熟,聽你說沒想傷害、綁架受害者,只會在心里說一句‘扯淡’。”
明嬌眼中僅存的光芒,漸漸寂滅成灰。
為防她又鉆進什么牛角尖,老楊進一步說:“整件事說起來,好比你到了一戶人家,本來只想帶走一些救急的零錢,但你沒禁住同伙慫恿,導致人家差點兒傾家蕩產,換位思考一下,你也會特別憤怒,只要可能,就會追究到底。”
明嬌唇邊逸出一抹自嘲地笑。
他說的沒錯,原本她只是想讓蘇衡與孟蕾反目,從而得到趁虛而入的機會。
哪里想的到,破壞他人婚姻的過錯,驟然演變成了人證物證錄音俱在的罪案。
怎么會走到了這一步?已不知是多少次了,她這樣問自己。
而在此刻,心念一動,她死氣沉沉的眼眸又迸射出了光芒,“伯父,我之所以一步錯步步錯,原因全在于齊友蘭,就是蘇衡的媽媽、孟蕾的婆婆。開庭審理之前,您能不能再幫我爭取一下?
“您只要把這些話告訴齊友蘭,她就明白了。
“再有,別讓我爸媽出面了,他們不擅長跟人打交道,總是詞不達意。”
如果真正幫到她,老楊當然樂見其成,忙說:“我幫忙打聽過,孟蕾的婆婆前一陣出門,昨天回來的。如果她能成為轉機是最好,你跟我仔細說說情況。”
明嬌用力點頭,把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我工作調動回來之前,聽說蘇衡和孟蕾大概要離婚,特意給齊友蘭打過電話,為的是側面打聽一下。
“沒兩天,齊友蘭主動聯系我,說只要我對蘇衡的心思沒變,她一定盡全力幫我,因為孟蕾不論本人還是家庭,都沒法兒要,誰跟她過日子誰倒霉。
“我聽了,怎么能不多想?……”
老楊再一次無語至極。
私人感情方面,他不應該對蘇衡和孟蕾有額外的情緒,但了解的越多,越是心疼那對夫妻。
鬧到現在,總結起來就是:三個二百五導致了一場偌大風浪的鬧劇。
那倆孩子真夠倒霉的。老楊轉念一想,又覺得年輕時遇到這樣的人也有好處,練手練出經驗來,足夠往后什么都不懼。
正被翻舊賬的齊友蘭,這會兒身在香鍋魚餐廳。
昨天回來之后,才發現老大老二兩小家搬回了老宅,占據了廂房。
但這仍舊不妨礙蘇伯海跟她分居,已經把她的東西全搬到了正房的西梢間。
這也算了,哪一個都對她愛答不理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蘇伯海搗的鬼。
可現下只能忍著,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為此,她才過來找楊清竹。
餐廳比她想象中要大,且上檔次。
走進大堂,齊友蘭一眼望見了楊清竹、對方正站在柜臺后方,和近前幾個員工說著什么。仍舊是記憶中過分高雅的氣質,仍舊是令人一見便自慚形穢的奪目容顏。
她勉力扯出久別再見該有的笑容,喚道:“清竹。”
楊清竹循聲望她一眼,略略點頭,神色淡淡。又低聲交待了幾句話,繞過柜臺,打個手勢。
齊友蘭忙跟上去,隨她到辦公室。
喝著茶,不咸不淡地寒暄兩句,楊清竹說:“找我有事?”
齊友蘭深知對方不是她能口無遮攔的人,開門見山的方式也不合適,于是用小兒媳婦做引子:“我怎么聽說,孟蕾辭職了?”
“怎么了?”
“那份工作多好啊,好端端地怎么不干了?以后可怎么辦?常年待在家里做家務?”
“你想多了。”提到女兒,楊清竹神色不自覺地和緩許多,“這個餐廳,是蕾蕾幫我開起來的,她給的很多建議,現在都用到了實處,顧客反映很好。當然這不是她的主業,現在正在準備創業。”
“準、準備創業?”猝不及防之下,齊友蘭磕巴了一下,“她要做什么?創業的資金又打哪兒來?”
“你的問題真奇怪。”楊清竹視線灼灼,“對你小兒子都只干添亂添堵的事兒,現在又關心起我閨女來了,你想干嘛?”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齊友蘭挪動一下身形,低了低頭,“我又遇到坎兒了,情況跟上次求你差不多,聽到跟錢有關的事情就緊張。既然孟蕾要創業,我肯定不會找她和蘇衡幫忙,可我家里又實在緊張……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錢?”
楊清竹歉然一笑,“我現在的情況你已經看到了,餐廳剛開業,沒有多余的錢。”
“那你的朋友呢?”
楊清竹啞然挑眉。
“我真的難住了,老三又出事兒了,現在連定期給他送生活用品的錢都沒有。你也是當媽的人,肯定理解我的心情……”
“說這話之前,你有沒有理解過我的心情?”楊清竹語氣變得很清冷,“你對我的蕾蕾做過什么?為了你們蘇家那么多人,我與你明面上保持基本的禮貌,這有必要明說么?
“你心里只有蘇辰一個兒子,而我只有蕾蕾一個孩子。
“既然說到這兒了,我請你記住:你敢再說蕾蕾一句不是,再對她打任何歪主意,不管是玩兒陰的,還是玩兒命,我陪你到底。”
第38章 搞事業
“別別別,你別激動。”齊友蘭趕緊為自己開脫,“認識這么多年了,我容易鉆牛角尖,你是知道的。
“上次我犯糊涂,主要是因為李素馨丟了大人,別說親戚,就算是她那邊的街坊四鄰,都覺得灰頭土臉……”
楊清竹一擺手,“現在我很忙,沒空留你。”
就這樣,齊友蘭被請出餐廳。
回到家里,她失落沮喪到極點,可是再多的話不敢說,再多的事不敢做。
楊清竹那個人,平時她回想起來,總是分外決絕的神色,亦或背影。
那種人,平時對你客氣得很,心里的不滿再多,也是只字不提。而到了她忍無可忍時,即為完全翻臉的時刻,真能做到這輩子都把你當棵草。
唯一可能為著女兒的情面松一松手的人,都是這種態度,其他親友更不用想。有蘇伯海那個老來作怪的東西,她如今恐怕已經是人嫌狗不待見。
萬幸,她這次為老三打點期間,的確花光了自己的存款,但也沒真到山窮水盡之日。
再怎么樣,還有退休金。等拿到手了,寫信跟老三解釋一下,相信他能諒解。
不論打點獄警還是獄友的煙酒,過得去就可以了,橫豎他享受不到多少。
午間,蘇伯海出去串門,蘇遠蘇揚吃食堂。
向紅和董臘月匆匆忙忙趕回家,一起做飯。
住在一起好歹有點兒好處,齊友蘭想著,坐在客廳看報紙。
飯菜擺上餐桌,妯娌兩個直接落座,一面吃飯,一面放松地閑聊。
齊友蘭氣不打一處來,走到餐桌前,說:“信不信我掀桌?”
向紅、董臘月齊齊看她一眼,又同時低頭吃飯,不應聲。掀桌就掀桌,大不了公公在外面吃飯的時候,她們不回來。
她們既沒有過往中的立馬認錯,也沒嗆聲,倒讓齊友蘭難以下臺了。幸好,兩個兒媳婦盛了她的飯。
她坐下,吃了兩口飯菜,視線在兩人面上來回打轉,“說說吧,以后你們是不是都要這樣,對我視而不見?”
回應她的仍舊是沉默。
齊友蘭冷笑,“不管怎么說,蘇遠蘇揚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到什么時候,他們也得對我負責任。你們要是鐵了心,跟蘇伯海一個鼻孔出氣,讓我每天心里不痛快,我不是干不出告你們不孝順的事兒。”
“您隨意。”向紅諷刺地笑了笑,“反正老三又進去了,您又覺得日子沒法兒過了,怎么可能讓我們好過?”
董臘月則非常直接,“您想干嘛就干嘛,但我們不管倒霉到什么份兒上,告訴老四的時間總能騰出來。這是他的意思,親口跟我們說的。”
齊友蘭瞬間暴怒,這會兒真想掀桌砸東西了,然而,只能忍著。
吃完飯,向紅、董臘月結伴出門,趕去上班。
蘇伯海哼著小調回來,在客廳看電視打電話,心情不知道多好。
齊友蘭坐在西梢間,實在氣得不輕。本以為過得夠憋屈了,沒成想,三點來鐘有客來,點名要見她。
蘇伯海揚聲喊她到客廳。
來客當然是老楊,自報家門后,直接對她說起來意:“明嬌反復強調,要是沒有你的明示暗示,她不可能有一系列過于激進的行為,比如一再想創造與蘇衡獨處的機會,還住到了蘇衡附近。”
齊友蘭聽了,整個人都要木住了。
蘇伯海和藹的面容板起來,眼神陰沉。
老楊對齊友蘭欠一欠身,“明嬌的案情不怎么樂觀,可她畢竟還年輕,你作為長輩,能不能幫她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她幫明嬌不難,但別人會怎么看她?她以后還要不要見人?蘇衡被下了面子,會不會又出損招為難老三?
思及此,齊友蘭下意識地搖頭否認,“沒有,她胡說,我從沒授意她破壞我兒子兒媳婦的婚姻!你們為什么拉我下水?憑什么?”
老楊在心里嘆了口氣。早該考慮到,這種混不吝,對誰都難有同情和仁慈心。
他牽出一抹冷笑,“剛剛我所說的情況,找人證并不難。本來我并沒下定決心,但你既然是這個態度,我會全力利用你那些行為,為明嬌辯護。”說完放下一張寫著聯系方式的字條,起身走人,“打擾了。”
“噯……”齊友蘭隨之起身,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下一刻,她對上蘇伯海厭惡的視線,心里一陣發寒。
“我要離婚。”蘇伯海拉開茶幾下方的抽屜,取出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你要是不簽字,不跟我辦手續,我跟你打離婚官司。”
他語氣沒有任何情緒,只是對她宣布這一事實。
蘇衡和孟蕾心情大好地享受休閑時光。
兩人坐在簡易小巧的皮劃艇上,平緩的路段,可以悠閑地欣賞周遭景色;水勢湍急時,要抓牢劃艇,以防落水。
他們所在的這一段水路算是巧奪天工,不論竹筏、小艇、小船入水,都只能順流而下,大方向錯不了。
當然,也存在一些危險:水流湍急的路段,偶爾會撞上堆壘在水下的巖石,皮艇會晃得厲害,要是抓不牢,人會落到水中。
對于喜歡水上運動的人來說,這消遣不過差強人意,對孟蕾則是剛剛好,比在公園劃小船有趣刺激不少,而實際挑戰又有限,不至于玩兒一次就打怵。
孟蕾始終興致勃勃。
趨近水岸時,水流很平緩,她和蘇衡有一搭沒一搭地用小槳劃著水。
“以后有時間就來,我平時基本沒有運動的機會。”她說。
“自己開車帶朋友來。”平時有意無意的,蘇衡總會變相督促她考駕照要盡全力。
“好。”孟蕾笑得現出小白牙。
陣陣清風襲來。
山間的風,明顯比市內清涼幾分。
蘇衡看一眼彼此被飛濺的水花打濕的衣服,擔心她感冒,“抓緊上岸,換衣服。”
“嗯。”
他們的落腳處,是王學坤跟父母要到手里的一所宅院。
早在他們讀大二時,宅子修整,后院格局改為近似旅館的樣式。
在那時候,很多在校生家境還很拮據,每到寒暑假,都有人心疼往返路費,忍著不回家。
可畢竟是活力四射的年輕人,不可能一點兒樂趣都不想找。
王學坤從中看到商機,持續在幾大名校貼廣告做宣傳,蘇衡、成煜無償贊助一些水上工具。近幾年,進項一直算得不錯。
回宅子的路上,蘇衡與孟蕾聊起這些,告訴她:“最早只有竹筏,有人到水上玩兒,得專門雇人在后頭跟著。畢竟落水后的情況,誰也說不準。”
孟蕾由衷認可,又因為這是以前從不知曉的,好奇的點不少,“那時候怎么收費?誰照顧過來玩兒的人的飯菜、衛生問題?”
“一天給三兩塊錢,就能好吃好喝好住。那時候的錢更禁花。”蘇衡說,“幫忙照看的人,就是現在住前院那兩口子。學坤從不收租金,每月給他們一些伙食貼補,他們要在有人入住時照顧好。”
孟蕾釋然,想到中午吃的四菜一湯,明眸微瞇,“他們廚藝真好,明明是特別普通的青菜雞蛋魚蝦,做的特別香,那種味道,很容易讓人記住。”
“也許,跟他們用自己壘的灶臺做飯有關系。”
孟蕾想想,“還真有可能。”又凝他一眼,“到現在也只會洗菜切菜熬粥,分析起來倒頭頭是道的。”
“這話說的,會查案的人多了去了,難道要先學會做壞事?”
“……說話真噎人。”
蘇衡一笑。
進到前院,孟蕾立刻發現,笑容淳樸的夫妻二人,正在準備燒烤的煤炭和用具。
“晚上要吃烤串兒嗎?”她喜出望外。
“是啊丫頭,”男人笑瞇瞇應聲,“小蘇出的主意,喜歡?”
“喜歡!”
女人接話道:“喜歡就成,保證讓你吃飽還吃好。”
蘇衡則拎一拎媳婦兒的衣領,“去換衣服,快。”
孟蕾小跑著去了后院的房間。
蘇衡到了外面,是很挑剔的人,但他輕易不會麻煩別人,比如這次,特地帶了家里的床單枕套毛巾被毛毯等物,根本用不到房間里備著的床品。
孟蕾換上衣服,蘇衡才進門,麻利地換穿戴的時候,說:“這兒最近添了臺洗衣機,衣服順手洗了得了,剛剛消過毒。”
她又怎么會反對,湊過去親他面頰一下,“跟你出來最省心。”
蘇衡笑微微的。他要是不讓她省心,得氣得眼冒金星,算算賬,還是他張羅一切比較劃算。
晚間,餐桌擺在前面庭院中,孟蕾加了件厚實的外套,和蘇衡、那對夫婦一起烤肉串、蔬菜串,再圍坐在一起享用,喝了些暖胃的白酒。
吃飯這回事,有時吃的是廚藝,有時吃的是氛圍,這一餐,恰如楊清竹回來那天,廚藝和氛圍俱佳。
酒足飯飽之后,蘇衡攜孟蕾到庭院外圍散步,走到地勢高的地方,讓她抬頭看。
湛藍的天幕上,星河璀璨。
這年代,明明市里的空氣污染程度有限,可是此間的星光,就是比市區的更清晰耀目,離人間似乎更近。
那一顆顆星子,一閃一閃,令人生出諸多遐思,包括不切實際的傳說、對神秘的浩瀚星空及至宇宙的猜想。
蘇衡把她攬到身前,與她同看眼前美景。
良久,孟蕾才輕聲感慨:“太美了。”
“夏天要是有空,我們去海邊,在海上看星空,感覺又不一樣。”
“那到秋冬呢?”
“秋天看紅葉,冬天冬眠比較好。”
孟蕾逸出歡快的笑聲,轉身環住他,“我怎么才發現,跟你在一起,可以這么開心。”
“現在也不晚。”蘇衡俯身,吻一吻她的唇,“你知道,我最喜歡看你笑。”
喜歡她的笑,就是不說喜歡她。孟蕾腹誹一句,卻沒任何不滿。
整日的好心情,晚間映射到了床笫間。
雖然明知道后院只有他們兩個住客,孟蕾仍舊存著一份本能的戒備,如果可以控制,她真的連一點聲息都不愿發出。
開燈更是想都別想。
然而鄉野間的夜色格外深濃,室內全不似家中那種昏暗的光線,一片漆黑。
這樣的黑暗,反而讓她漸漸地全情投入。
因為她知道,她在他懷里。
這樣的時刻,他們只有彼此。
終究她耐不住他的研磨亦或停頓,聲聲輕喚他:“蘇衡。”
蘇衡撈起她深吻,在一定的范圍內為所欲為。
這是他的蕾蕾,尚不能全然盛放的最美的花蕾。
他處之安然,因為多的是悠長歲月,用來等待。
至于是否能等到,無關緊要。
說起來,只不過是完全放松了一天,回到家里,孟蕾卻儼然變成了電力十足的小馬達,讀書學車倒國庫券籌備開店兼顧得當,還能每隔三兩天就到母親的餐廳盤桓不短的時間。
偶爾,她會遇到梁東越。
那樣賞心悅目的成熟男子,因著愛屋及烏,對她有著由衷的認可,言行間總透著點兒寵溺的意思。
對蘇衡的態度亦是分外鮮明,有著發現人才的喜悅和欣賞。
特定情況下,孟蕾對某個人的態度,和無辜的孩童、小貓沒什么區別,憑直覺就能判斷對方是否可以信任。對梁東越就是這樣。
其次,這是很多年來默默陪伴扶持母親的男子,只為這一點,孟蕾就想和他走得近些,看有沒有找到回報一些的機會。
但在此之前,她先問母親的態度:“平時要是沒什么事了,我和蘇衡想跟梁叔叔一起坐坐,吃個飯,您同意嗎?”
“當然同意。”楊清竹說,“他是能力很強的人,只是到不了我女婿那地步,但和這樣的人聊聊生意經很有好處,他能把自身的前車之鑒告訴你們,讓你們規避一些風險。”
“也就是說,您很欣賞他?”孟蕾挽住母親的手。
“鬼丫頭,想說什么?”楊清竹拍拍女兒的背,“現在我得把餐廳打理好,開得紅紅火火,而且認為這是最重要的。”
“我想說的,只是希望您過得順心,不管您選擇怎樣的生活,我都無條件支持您。”孟蕾語氣誠摯,“媽媽,從您回來之后,我真在盡力證明我長大了。現在和以后,我需要您愛我關心我,但是不想您再為我放棄、犧牲什么,好不好?”
楊清竹動容,秀美的手揉著女兒的小腦瓜,“記住了,也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別自作多情,我并沒為你放棄什么。”
孟蕾莞爾,“但愿您說著不虧心。”
“還真不虧心。”楊清竹語氣特別柔和,“蕾蕾,我跟你的命運不一樣,從離婚到現在,我每次展望再次進入婚姻生活時,都會想,多一個男人、融入一個家庭,比我自己生活能好多少?
“每一次,我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會更好,更糟的可能倒是很大。
“我不承認我自私,但我想活得自我,不能確保得到回饋的話,再沒耐心為哪個男人付出時間精力感情。”
孟蕾沉思片刻,緩緩點頭,“這是事業財產獨立的女性的優勢,以后我也不自私,但要自我地生活。”
楊清竹寵溺地點一點她白里透紅的面頰,“與此同時,麻煩你也給我女婿點兒自我的空間。”
孟蕾笑得不輕,旋即用力點頭。
這次談心的第二天,她和蘇衡一起請梁東越吃飯,席間真就如母親所說過的那樣,得到了這位商界前輩的諸多寶貴經驗。
沒兩天,梁東越回請這對小夫妻,就此正式進入常來常往的狀態。
至于蘇家那邊的事,向紅、董臘月總會及時告訴孟蕾。
于是,孟蕾和蘇衡得知:公檢法的人常找齊友蘭談及一些事,而在家里,她正在跟蘇伯海磨嘰離婚事宜。
“咱們那個婆婆現在應該也看清楚了,要是不離婚,得長期在家里坐冷板凳,誰都不會給她好臉色,那還不如離了的好。但是,在她看,為咱爸生了四個孩子、浪費青春之后繼續浪費了很多年,咱爸必須給她一定的補償。”電話里,董臘月如是說。
孟蕾毫不意外,蘇衡聽她轉述之后,只是似是而非地笑一笑。兩人都是只聽一聽而已,不予置評。
同時進行的開店的事,對夫妻兩個來說比較簡單:
店面只需簡單裝修,墻壁雪白、門窗寬大、地板防滑、外部醒目而美觀就可以;
需要招聘的職員的確不少,但是工作內容固定而簡單,多的是學歷一般的人應聘;
至于內部隱患,只要稍稍運用下制衡策略,就能讓他們上下級之間、同級之間相互監督,輕易出不了窩里斗的情形,甚至于,都不用蘇衡出力,孟蕾就能依據前世的管理手段,定下一目了然的店規;
此外所需的柜臺、書架、商品陳列架、冰箱冰柜等等,只要手頭的前充裕,三兩天添置齊全不在話下。
至于孟蕾、蘇衡談及過的監控設備,三兩臺對蘇衡來說容易,批量到位卻不是短時間能夠到位,于是,兩個人又正經地坐在一起,商量應對之策。
得到的實際解決措施是:不論書店、大型商店,都設立儲物柜。
顧客進門后,如果攜帶包裹、手袋、公文包等物品,專門配備的服務人員立刻上前,引顧客到單獨落鎖的儲物柜前,將除去錢包的隨身物品存入后,領取一個號牌,購物結賬后,憑號碼牌取回存入的物品。
這或許會讓一些敏感的客人不悅,認為店家把自己當賊防,卻也至多是在心里嘀咕一下,不會形成負面影響。畢竟,這是防小人的手段,過些年之后的常態。
孟蕾對蘇衡欽佩而又引以為榮的點在于:她正琢磨著怎樣拋磚引玉呢,他已經有了這想法的大致輪廓。
她只能說,能成為日后大佬的人,那個腦筋,偶爾真的近乎邪門兒的敏銳。
亦因此,忙碌之間,她沒忘記問他:“你到底要做哪一行?這一陣幫了我這么多,我也想給你出點兒力,哪怕只是賣苦力呢。”今生和前世的情況不一樣,她也就拿不準他把哪個行業作為商界的奠基石。
蘇衡卻沒正形,玩味地凝著她,“賣苦力?我要你出力的事兒,早就告訴過你。”
“……你怎么這么氣人呢?”孟蕾恨不得撲上去掐他一把再狠咬他一口。
蘇衡逸出夏日陽光般璀璨的笑容,“說正事兒,你猜猜看。”
孟蕾長睫忽閃兩下,“全心全意地炒股?”
蘇衡無奈了,“除了倒騰券、票,你就不能想點兒別的?”
“那些目前就是特別賺錢的。”孟蕾弱弱地反駁。
“炒股風險大,我最多留出十分之一的錢玩兒。”蘇衡說,“別急,等你的店開張之后,就知道了。”她先一步知道,說不定就會為了他的事業分心,忙這忙那,何苦來的。
孟蕾品得出他的好意,也就按捺下好奇心。
籌備為店鋪開張造勢的活動時,夫妻兩個得到消息:明嬌、李素馨一案即將開庭。
讓蘇家上下啼笑皆非的是,齊友蘭也被要求屆時出庭。
不管她怎么說,當庭的反應、供詞,都具備一定的參考價值。
孟蕾無法猜測,齊友蘭會不會在法庭上失去理智,把她和蘇衡數落得體無完膚。
剛要犯愁,腦筋已轉,她想到了蘇衡能隨意收拾的蘇辰,一顆心穩穩落地。
第39章 搞事業
對即將開庭的案子,商小鶯和張然一直很關注,畢竟,這是三個小虎妞中的兩個親身參與的。
商小鶯抓著張然,仔仔細細了解過數次詳細情況,直懊惱當時自己還在話劇團賺那仨瓜倆棗,沒能陪著兩個好友歷險。
張然理解那種心情,總是稍微帶著點兒嘚瑟的意思跟她說:“說起來還真是夠可惜的,那種機會,可不是想有就有的。”
惹得商小鶯鄙視了她一下,“好像你有多大功勞似的,計劃難道不是蕾蕾定的?你只是湊了湊熱鬧而已。”
張然不以為意,眉飛色舞,“我是湊熱鬧的,但我親手給了那個神經病一巴掌啊,這種機會可不多。”
商小鶯想了想,“也對哦,我現在要是想揍那倆神經病,基本上不可能。得了,我找找家里的人,幫著蕾蕾把她們犯罪的事摁死,比起打一巴掌踹一腳,讓她們正經蹲一陣監獄才是正經的。”
“嗯……你還是先問問四哥什么想法吧,”張然說,“我早跟我爸媽說了,他們早就看出苗頭了,說瞧著這趨勢,一準兒是四哥打過招呼了。”
“他打過招呼就管用?”比起張然近乎天然地對蘇衡又敬又怕又覺得可親的心理,商小鶯只把蘇衡當做走得很近的同輩人。
“這不是廢話嘛,四哥爺爺奶奶在世的那些年里,積累的那么多人脈,不見得給蘇家伯父,但肯定全交給四哥運用了。”對著小鶯,張然有時候不得不動腦子,比如此刻,“你看他三哥,說又進去就進去了,難道真的是他說句話就能成的事兒?沒人脈怎么可能辦到?”
商小鶯歪了歪頭,“也是。那好吧,我們去問問他什么意思。”反正這一陣她們有事沒事都常見到蘇衡,多說幾句話的事,誰也不會嫌麻煩。
路上,張然記起她考駕照的事,問進度怎么樣。
“哪壺不開提哪壺。”商小鶯頹然,“不結合實踐的話,交通規則很難記住,憑那個死板的大爺輩兒的人教,拿到駕照真的有難度。”
張然說:“就說你跟蕾蕾是吃撐了,多余學,等發大財之后,雇司機不就得了?”
商小鶯斜睨著她,“你上輩子一準兒是什么寵妃寵妾,天生好吃懶做的命。”
“滾吧你。”張然笑罵。
“本來就是,一天天一年年的,總恨不得有人把錢和漂亮衣服、好吃的捧到你跟前兒。”商小鶯煞有介事地嘆口氣,“我跟蕾蕾可沒那種底氣,而且,一想到自個兒開著車,帶著另外倆小虎妞出去玩兒,就激動得不行不行的。”
張然試著憧憬了一下,興致缺缺,“我雇司機帶你們出去,心情應該更激動。”
商小鶯大笑,“服氣了。”
張然也笑,“說正經的,你借輛車練手不就得了?你看蕾蕾,平時經常讓四哥做陪練。”
“正找著呢。”商小鶯說,“普通的面包車開著不像回事,轎車又不大好找,我媽說還得等一陣。”
“我也問問親友,看能不能連人帶車地給你借來。”
“那最好。”
兩個人在大型商店找到了蘇衡和孟蕾,算是趕得巧,夫妻兩個正在鬧別扭——她們一看孟蕾的表情就知道。
張然徑自跑去找孟蕾。
商小鶯皺了皺眉,招手把蘇衡喚到面前,“你又怎么惹我們家蕾蕾了?”
蘇衡睨著她,“我一天惹她八十回,你問的是哪一次?”他要是跟媳婦兒每天從早到晚和和睦睦濃情蜜意,又干嘛特地費腦筋跟她約會?
明擺著,他心情也不大美麗。商小鶯反而笑出來,“得啦四哥,你比蕾蕾大四歲,可別忘了這一茬。到底怎么回事?”
蘇衡環顧一下店面,“布局有分歧,不知道她哪根兒筋又擰住了。”
商小鶯是外行人,也就沒再繼續問,認認真真地說了來意。
蘇衡知道她是好心,笑一笑,“不用管了。這事兒早跟蕾蕾談過,她意思是順其自然,說那倆神經病就算只在里面待幾個月,也夠用了,況且她們的前景沒那么樂觀。”
商小鶯點頭,“行,我心里有數了,不跟著摻和了。”
“心意我領了,謝謝。”蘇衡對她微一頷首,轉身去往別處,“幫我哄哄那個腦袋抽筋兒的。”
商小鶯啼笑皆非,轉身走到孟蕾和張然那邊。
孟蕾把布局圖拿出來給她們看,“你們幫我看看,就是這兒,我要用來做熟食柜臺,蘇衡偏說不合適,要把熟食柜臺放到……這兒,還直接打好招呼讓人照他意思辦了,哪兒有他這種人?”
張然和商小鶯仔仔細細看著布局圖,好不容易看出門道之后,齊齊瞄一眼氣鼓鼓的孟蕾蕾,不敢吱聲。
這小妞兒的腦筋是真擰住了,明擺著是蘇衡的安排更便利也更合理。商小鶯腹誹著,強行攬住孟蕾,“現在上火也沒用了,就算要照你的意思改回去,也是下午再調整更合適,走著,咱仨先出去喝杯咖啡,順道聊聊李素馨那個案子的事兒。”
這次,張然憑借本能,選擇對小鶯盲從,“是這么回事兒。”
閨蜜給的理由合情合理,孟蕾也就暫且擱下小脾氣,跟她們到就近的咖啡廳消磨時間。
她和蘇衡一拍即合的概率,和有分歧的情況一樣多,只是一時半晌的脾氣,并不會真當個事兒計較。
喝完一杯咖啡,聽兩個閨蜜很委婉地表示支持蘇衡,孟蕾又把布局圖拿出來看了一陣子,末了撓了撓額角,“我又缺心眼兒了。”
張然和商小鶯齊齊笑出來,顧忌著環境,笑得非常克制。
“中午我請你們和他吃飯。”孟蕾當即有了感謝閨蜜、向蘇衡認錯的法子。
“好呀。”和商小鶯異口同聲之后,張然提出訴求,“到阿姨的香鍋魚餐廳吃吧?我簡直要吃上癮了,等下我來打預定雅間的電話,好嗎?結賬的時候,我也替你拿著錢到柜臺。”
孟蕾的心情立馬變得分外明朗,用眼神征詢過小鶯的意思之后,說:“就照你說的辦。”
于是,到了午間,三個小虎妞和蘇衡相形到了楊清竹的餐廳吃飯,見楊清竹不在,都微微地松了口氣。要是老板親眼看到他們,結賬真的有難度。
去往雅間的間隙,孟蕾走到蘇衡身側,主動握一握他的手,撓一撓他手心。
這就是主動認錯的態度了。
蘇衡心生笑意,轉頭看她一眼,目光有著不自知的寵溺。
到眼下,他也有點兒先婚后戀的感覺了——不定什么時候,就被小兔崽子氣得五迷三道的,但不同于以往的是,她犯渾的時間只有一陣子,而且事過之后就翻篇兒,下次再犯的話,就是另一筆小賬了,不會形成心理負擔,哪怕一點點。
席間,四個人敲定了書店、商店開業活動的一些環節。
隨后,蘇衡給孟蕾潑冷水:“開張后要是銷售情況好,不出一個月就得有人跟風,到時候可不準鬧脾氣。”
他說的算是必然的情況,也是孟蕾早有準備的,由此,自然是乖乖地點頭一笑,“我知道,沒事會多想想良性競爭的辦法,本來就不是吃獨食的事兒。”
書店商店不同于其他,例如母親的香鍋魚餐廳,生意紅火的根本之一,是母親手里獨到的烹飪秘方,而她要做的是面向大眾的行業,別人只要留心,就能照貓畫虎。
真良性競爭,其實是好事,要是惡意競爭的話,她也歡迎,又不是沒對付的法子。
說來說去,前世今生相加,帶給孟蕾的好處是,大事上的方針方向都能牢牢把控。壞處是她真被蘇衡慣壞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慣于和他耍性子。
她也想改,但真需要時間。
這次聚餐的兩天后,明嬌、李素馨的案件開庭審理。
作為控告方,在蘇衡的運作下,孟蕾和張然并不需要出席。
孟蕾完全置身事外,繼續忙碌手邊的事,張然卻特別好奇開庭的情況,自己備好帽子、口罩,扯著商小鶯前去觀望。
她們在法庭上看到了明嬌、李素馨、大堯、二順……很多知情人和作為提供佐證的人。
明嬌該是被特意提醒過,這天顯露出來的氣質、談吐,完全符合她名牌大學畢業、就職于知名企業的經歷,恰到好處地展現了她對于案發當日行為的真正懊悔之情。
張然、商小鶯冷眼旁觀,能予以的只有不屑。
商小鶯湊到張然耳邊,微聲嘀咕:“幸好這玩意兒在這年紀摔了跟頭,要不然,妥妥一下半輩子隨時做第三者的玩意兒。”
張然用力點頭,“我也這么想。”
午間休庭,到了下午,兩個人看到了作為辯護方請求傳喚的齊友蘭。
齊友蘭最初的反應是木然,矢口否認授意明嬌勾引自己小兒子,被辯護方一些犀利的問題激怒后,態度激烈地再度否認與明嬌有牽扯,并用歹毒的言語攻擊明嬌,借此宣泄滿腔火氣。
商小鶯和張然嘆為觀止,后者更是生出一肚子無名火,跟前者咬耳朵:“四哥怎么會是她的兒子?她簡直是四哥的恥辱!
“這得虧是四哥把她治的死死的,不然她還不可著勁兒地罵四哥和蕾蕾?——別跟我說不可能,真沒她辦不出的缺德的事兒!
“她奶奶的,我想揍她一頓!太欠抽了好嗎!?”
商小鶯頓了頓,“揍一頓就算了,畢竟年紀也不小了,等到一審判決后,咱倆再想招兒收拾她。”
她們的蕾蕾和四哥,有些事只能想不能做,但她們可以。
第40章 賺大錢
楊清竹特地騰出時間,和女兒一起到兩個店轉了轉。
書店取的名字是“京市書局”,琳瑯滿目的書籍已經送到,分門別類地擺放到書架上,高處有一個個醒目的提示牌,寫著書籍類型。
“這根本是個小型圖書館。”楊清竹手指輕柔地滑過簇新的書籍,“全是正規渠道來的吧?”
“當然是了,”孟蕾笑盈盈的,“全部都是批了書號的,我和蘇衡跟出版社、印刷廠的人吃過幾次飯,簽了長期合作的協議。”
楊清竹放下心來,視線瞥過進門處的儲物箱,“得有百十來個吧?”
“一百二十個,”孟蕾說,“商店那邊更多。雖然一本書的進價沒多少,也不想做冤大頭,讓人白拿。再說了,越是大的書店,越有人蹭書看。您瞧著吧,等到天熱的時候,跑進來吹著風扇睡一覺的都不少。”
“這是避免不了的,新華書店里都常有那種情況。”
“是呢,無所謂。”
母女兩個討論著,轉去商店那邊。
上下兩層樓,格局清晰,貨物還沒到位,但一個個白底紅字的標識牌已經各就各位。
楊清竹在心里默默清點著物品種類,隨后感慨:“這整個兒是一個小百貨商場,只要是生活用品、食材,走進來就能買齊吧?”
“應該是。”孟蕾笑了,“連棉被、床單被罩那些都進貨了。”
楊清竹莞爾,“書店的名字很氣派,商店取的利友就很親民了,是該這么著。”
孟蕾無意居功,“書店名兒是蘇衡取的,商店的名字是我取的。文化人太可怕了,高雅大氣上檔次的詞兒張嘴就來,但商店是接地氣兒的行業,沒讓他做這么俗的事兒。”
楊清竹又被女兒逗笑了,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臉兒,“你可別忘了,我女婿是文化人,我也是。”
“知道,您當年在這一區,簡直有點兒傳奇性,十八考進當時最好的大學,分數高的簡直離譜。”孟蕾跟母親撒嬌,“您那讀書的腦子怎么沒遺傳給我?湊合著上了中專,現在讀的只是夜大——沒事的時候您想到我這些破事兒,會不會覺得很沒面子?”
“瞎說什么呢?”楊清竹瞪她一眼,“讀書只是一輩子里的一件事而已,別的方面成功或者順利就行。你結婚前,我的計劃是我保證你這輩子小富即安,知道你跟蘇衡結婚后,我心里就踏實了,看準他能好好兒地照顧你一輩子。”
“為什么能看準?”
“他喜歡你。”楊清竹想到了一些事,委婉地說,“有些事,以后你就知道了,再不會有人比他對你更好。”
孟蕾聽出弦外之音,卻也知道母親不想提及,也就盡快忽略掉好奇心,“說起來,他倒更像是您兒子,讀書工作方面,簡直是您當年的翻版。”
“沒錯。你給我找了個這么出色的女婿,是我目前最得意的事。”
孟蕾笑得現出小白牙,倒也很有自知之明,“這得感謝您和姥姥,遺傳給了我這長相,走哪兒都是校花廠花級別,要不然,蘇衡才看不上我。”
楊清竹忍俊不禁,“你這個小活寶。”
蘇衡走進來,笑微微地喊了聲“媽”,遞給孟蕾一個信封和幾張票據,“卷簾門窗定好了,明兒上午送來,付過錢了。”
孟蕾掂了掂信封,知道里面的錢根本沒動,“你又沒用我的錢,幫我付賬了?”
“什么你的我的,一天天的總要跟我分家似的。媽,說說您閨女,她現在就沒不跟我找茬的時候。”蘇衡說著,走到收款臺后方,找出需要盡快派發的宣傳單,步履如風出門去,交給雇的人手。
楊清竹笑吟吟地望著他,很常見的白襯衫黑長褲,到了他身上,效果和模特一樣悅目。不是她自夸,這女婿真是得天獨厚的一個人,想挑剔都找不到不足之處。
孟蕾跟母親告丈夫的小狀:“最近可把他牛壞了,國庫券那么賺錢的事,他說沒挑戰,沒意思,來來回回倒騰,跟搬運工沒區別。人怎么能狂這份兒上的?”
楊清竹笑不可支,逗留到傍晚,叮囑女兒女婿好好兒吃飯,自己回了餐廳。
回到家里,孟蕾做了煎牛排、生菜沙拉和蘑菇湯。
張然做西餐的手藝日益精湛,要么口頭分享心得,要么手把手教兩個好友,孟蕾也真學到了精髓。
蘇衡幫媳婦兒鋪了雪白的餐布,找出酒柜里存著的紅酒,倒入醒酒器,末了擺上西式餐具。
兩個人倒也不見得真喜歡西餐,只是有必要時不時換一換菜式,避免吃飯變成毫無新意的事。
菜品上桌后,蘇衡將紅酒倒入高腳杯,遞給孟蕾,“你可以多喝點兒。”他要開車,意思意思就得。
孟蕾笑得甜甜的,“這些餐具、酒具,是什么時候買的?”
“同學送的結婚禮物。”
“女同學?”
蘇衡嘴角一抽,“夫妻兩個,還在留學讀博。”
“哦。”孟蕾又問,“人家結婚的時候,你送了什么?”
蘇衡想了想,“送的中式餐具,還有不少在國外買不到的調料、泡發后就能做菜的食材。”
“還挺體貼的。”孟蕾和他碰了碰杯,抿一口酒。
牛排煎得恰到好處,沙拉和湯也勝過一般西餐廳的味道,蘇衡不得不夸獎張然,“原來她的天賦是做菜。”
孟蕾笑開來,“又能享受又能賺錢的事,她都有天賦。”
蘇衡一樂,“還真是。”
張然是個不禁念叨的,沒多久,打電話過來。
蘇衡問她是不是找蕾蕾,她說:“跟你說也一樣,明嬌和李素馨一審判決了。四哥,你原先估算的刑期是多久?”
“兩年左右。”
“天啊,你真神了,兩個人的實際服刑期就是兩年,畢竟,辯護方揪著你媽媽慫恿明嬌的事不放,還有其他一些針對有情可原做的辯護,要不然,怎么也能照前例判個三五年。”
蘇衡微笑,“兩年正合適,人進去太久也不好,出來后更容易走極端。”
“也對。”張然說,“你告訴蕾蕾一聲,我還得告訴我爸媽,他們挺關注這案子的。”
“成,回見。”
孟蕾聽說之后,沒什么感觸。
如果明嬌只是想破壞她和蘇衡的婚姻,她能給的只有鄙視和譴責,但在事發當天,她的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威脅,真就是跑慢一些、腳下意外一滑就可能被撞得重傷甚至當場沒命。
然而在局外人看來,想的是她畢竟沒出事,兩個嫌犯終究沒構成犯罪事實。
這些都是她早就考慮得很清楚的,對結果倒真能做到無所謂。
但這件事也真勾起了她的后怕,隨后的時間,顯得有些沉默。
飯后,孟蕾準備好書本,到臥室換衣服。
蘇衡走進來,坐在床上審視著她,“案子的結果,你是不是不滿意?”
“滿意。”孟蕾趕緊解釋,“我只是又有點兒后怕了。那天要是真出了事,你多不劃算啊,我還沒對你好幾天,你就得伺候我,甚至要去八寶山給我燒紙。”
蘇衡又是感動又是笑,招一招手。
孟蕾走到他面前。
他讓她坐到自己身上,溫溫柔柔地吻她,“蕾蕾,我喜歡你。”
孟蕾聽了,滿目驚喜。
“很早就喜歡。”蘇衡和她拉開一點距離,目光繾綣,“我會盡全力,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知道么?我不能接受沒有你在的生活。”
心里明明該甜甜蜜蜜,可是念及前世,孟蕾唯有滿腹酸楚,她勾住他,攬緊他,“我會的。”說完,主動親吻他。
纏綿悱惻很快轉為如火如荼,因為她罕見地撩撥起他來。
“蕾蕾。”蘇衡盡力克制著。
“今晚不去學校了。”
“不去學校,要做什么?”
“要……你……要我。”她磨磨蹭蹭地說著,不老實的小手慢慢吞吞地游轉著,“我也喜歡你……很喜歡。”
確切地說,是她史無前例的,想要這個男人,想要與他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更要他分外清晰地明白、享有,這是相互喜歡乃至相愛的時刻。
“小兔崽子,招人喜歡起來,真是要命。”他呼吸轉為灼熱,放下所有克制,恣意索要她的甘美。
孟蕾的書店、商店相繼開業,皆是最初三天全場讓利,隨后再陸續推出某個種類讓利的活動。
書店情況只能說一句情況可喜,畢竟不是誰都需要。而商店那邊,則是客似云來,營業時間內沒有冷清的時刻。
因為不論哪種出售的商品,都能給顧客提供幾種選擇:在乎價錢的,能找到低于供銷社、小市場價位的;在乎質量的,能找到與市中心商場出售的一模一樣的;只想保持隨大流的生活品質的,采買起來輕松得很。
而最讓人們喜歡的,是店里大多數商品都可以自己反復挑選,這是供銷社沒辦法提供的,而在小市場里挑挑揀揀的話,被攤販甩臉色的情形不少,在這里絕不會發生。
只要顧客不偷東西,爽快付賬,就是所有服務人員的上賓。
當然了,不講價心里就不舒坦的人到何處都有,孟蕾事先就有了應對之策:在店中醒目的位置、收款臺上放了告示牌:謝絕講價。
這樣一來,一般想要講價的人會拉不下臉,收款人員也可以用告示牌說事,表明自己不能違反規定。
書店、商店的員工比起同行要多,孟蕾在兩個店里都聘請了經理,正式簽訂協議:經理負責督管員工及銷售情況,表現良好,月底拿分紅和獎金;敷衍導致大小事故,扣分紅獎金,假如錯誤嚴重,連工資都沒得拿。
總之就是,盡職盡責的話,月薪不會低于大廠的高級職員;態度懈怠的話,不出一個月就要被開除。
誰又跟錢有仇?
蘇衡全程跟進,沒什么不放心的,開業后觀望了幾天,開始著手自己創業的事兒。
說起來,他的計劃還是孟蕾給的靈感。
他由此想到了流傳頗廣的老話兒:家和萬事興;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雖然小家只有他們兩個,雖然他們時不時拌嘴掐個小架,但相守的時光格外鮮活多姿,聯手過上更富裕的日子是共同目的。
于是,小妻子成了他事業上的小福星。
天氣越來越炎熱。
齊友蘭愈發覺得日子水深火熱。
出庭那次之后,她回想起來,實在是無地自容,出門總感覺有人在議論、鄙視她,漸漸地形成整天悶在家里的習慣。
只要在家,就要面對離婚的事。
她已經不再反對離婚,始終堅持的是蘇伯海給她補償:要么給她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要么給她六萬塊補償金。
就算打死蘇伯海,也沒辦法滿足她的要求,但那又有什么關系?他不是還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媳婦么?
尤其蘇衡和孟蕾,開的書店、大型商店生意不知多紅火,只要蘇伯海張嘴,他們就會替他付這筆費用,反正用不了一兩年就能賺回來。
蘇伯海總說往后只圖個清凈,清凈也得用代價來換取。
——齊友蘭是這么想的,也這么提醒蘇伯海了。
蘇伯海一味冷笑,“可真會做夢。老四和蕾蕾錢再多,也是憑本事賺的,憑什么便宜你?你算哪根兒蔥?你為人家小兩口做過什么?”
“那你就別想離婚。”齊友蘭眼中閃爍著怨毒,“你不用看得起我,清高、有骨氣那一套,我永遠做不來。而且明擺著,你們一家子想把我跟老三甩出去,我怎么能不為我們娘兒倆做些打算?而且,老三也有繼承家產的資格,你必須得把他那一份兒提前分給他。”
“你跟我的退休金差不多,你爸媽也給你留了住的地方,我只能給你一千塊錢,算是給你搬家滾蛋的贊助費。再多的,你就別做夢了。”蘇伯海說,“我爹媽留下的錢、房產,早就立了遺囑,我只負責保管,等到快死了,轉交給老四,由他隨意分配。”
提到公公婆婆,齊友蘭就一肚子氣,“沒見過偏心成這樣的人!”
“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談。”蘇伯海頓了頓,又補充道,“你要是死活不肯離,我除了訴訟,還要把你那些事告訴記者。不讓我舒坦,你也別想好過。”
齊友蘭干脆破罐破摔,“隨便你,我丟人,你就長臉?”
蘇伯海氣悶地發現,自己可能真要打耗時良久的離婚官司了。
只是,第二天,有救星找上門來,是他小兒媳婦的兩個好朋友。
上次沒能陪著孟蕾歷險,商小鶯的理由再充分,也有些過意不去。那件事已經了了,她就從別處下手,幫孟蕾過得更順心一些。
蘇伯海和齊友蘭離婚的事,早成了這一帶的樂子。
惡婆婆離開之后,蘇衡和孟蕾就能經常回蘇家,和兄弟妯娌的感情有望慢慢加深。
誰不想要相親相愛的家人呢?就算不為自己,也一定想給遲早來到的寶寶一個溫暖的大家庭。
商小鶯把這些有的沒的全跟自己老爸老媽說了。
見女兒少見地琢磨人情世故,商先生和商太太挺高興的。
下一刻,商太太就意識到,“你又要給我們找事兒,是不是?”
商小鶯笑得像無辜的小貓,“是呀,齊友蘭以前單位里的領導,有兩個是咱家的親戚。我不是想讓你們求親戚,只是要用這事兒扯大旗,壓一壓齊友蘭,讓她趁早走人,別一天天的膈應蘇伯父,小老爺子要是郁悶病了,蕾蕾和我四哥又多一件糟心事兒。”
商太太失笑。
商先生大手一揮,“成,別說只是當幌子,就算真讓我去求人也沒事。你跟然然、蕾蕾跟親姐妹似的,是好事,尤其蕾蕾帶著你賺了那么多錢,應該多幫幫她。”
商小鶯給了父親一個大大的擁抱,“爸爸真好!”
商先生哈哈地笑。
“還有個事兒,您得幫我調查一下,也是用來嚇唬人的。”
“說說看。”
父女兩個好一陣嘀嘀咕咕。
做好前期準備,商小鶯立馬通知張然,兩人結伴來找齊友蘭談。
齊友蘭見到兩個女孩,本著厭屋及烏的心態,表情不陰不陽的,“孟蕾不在這邊住,你們要是找她,來錯地方了。”
“我們是來找您的。”商小鶯開門見山,“您盡快跟蘇伯父離婚吧,要不然,我會讓您以后沒臉再去領退休金,或者,不能再領到手。”
張然接道:“您單位里姓張的、姓邱的領導,都是小鶯的親戚。”
“沒錯。”商小鶯說,“我了解過您單位發放退休金的規定,知道怎么讓您失去養老資格。比如,您的收入超過規定額度,就不再符合領取條件,我如果告訴你單位里的人,每個月給您二百塊錢,請您做我和然然的工作生意顧問,他們就算半信半疑,也得暫停發放養老金,深入調查吧?
“再有,您的存款全給坐牢的蘇辰花了吧?單位要是知道您這么個花錢的方式,會不會覺得太冤枉?”
齊友蘭跳腳,“你們……真是莫名其妙!我就是不離,隨便你們怎么算計我!”
商小鶯不慌不忙,從挎包里拿出一張字條,放到齊友蘭面前,“這是蘇辰所在的監獄,那三個名字,是他的獄友。您聽聽看,有沒有這種可能:
“我和然然去看蘇辰那三個獄友,答應每個月給他們指定的親友一百塊錢,他們只需要做到一件事,只要有機會,就往死里打蘇辰,打一次我多給一筆勞務費,算是補償他們可能沒辦法提前釋放。”
張然聽得眉開眼笑,酒窩里似乎盛滿了蜜糖似的,“說心里話,這個我特想試試。就算拿不到探視資格,我們也能找他們的親友幫忙傳話,沒錯吧?”
“沒錯。”
齊友蘭的臉都要綠了。退休金的事,她有恃無恐:退休后犯事的人,也只是在刑期內停止發放,何況她這種沒真正犯罪的人,但倆死丫頭要是由著性子胡鬧,真能出些波折,害得她再也抬不起頭。
而真正戳她軟肋的,是關乎蘇辰那些話。
坐牢的人,有的人是誠心改造,有的根本不覺得自己有罪,甚至還有并不想刑滿釋放的——出去也找不到工作,那還不如在監獄做一霸,加刑期也無所謂。
這都是蘇辰親口跟她說過的。
倆死丫頭變著法兒雇倆動不動打蘇辰的人,也真不是多難的事。
她雙腿一軟,跌坐到地上,好半晌,落了兩滴淚,低聲說:“你們走吧,我離婚還不行么?”
商小鶯、張然歡天喜地走出去,轉頭就告訴了蘇伯海。
蘇伯海拿著離婚協議給齊友蘭的時候,臉上那份兒喜氣洋洋,跟馬上就能二婚再娶似的。
他倒也沒趁機為難她,許下的一千塊錢,簽字辦完手續后,當場點給她。
她手頭實在拮據,肯定要磨煩老大老二,那就還是他出點兒錢比較劃算,而且也能真的心安理得,再不欠她什么。
夏天里這些事,一件比一件順心。
進到八月中旬,蘇衡要停止國庫券牟利的事,正式告訴孟蕾的時候,遞給她幾份辦好的文件。
孟蕾看了,望著他發了會兒懵,明亮亮的眼眸才迸射出驚喜的光芒,“天啊,證券交易所?你開證券交易所?”
蘇衡笑著把她摟到懷里,用力親一口,“你給我的提示,我得謝謝你。”
有一度,她滿腦子國庫券、股票,恰好他又了解到,這兩年本市一直有人想開證券交易所,但一直沒人做成。
那些人不下決心張羅,他張羅還不成么?
如今的京市不比以往,實業不少,周邊省市也不乏適合合作的大型企業。
不論個人還是企業、銀行,誰參與其中,都能分一杯羹,他需要做的,只是用數據、事實、專業評估的前景,說服相關政府部門和意向合作者。
“我真是對你心服口服了。”孟蕾也用力親了他一下,“你真是天生暴富的腦子。”
前世,蘇衡給她講買股票的心得時,挺惋惜地說過:“本來以為,市里會成立證券交易所,結果總是嚷嚷一陣完事,等別的地方開起來再想跟風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而在這一世的這一年,他因為她選擇的賺錢方式,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證券交易,并以此作為他投身商界的重要事業。
至于通過證券交易所獲得的錢財,是大小富豪再度暴富的程度。個人通過國庫券、股票賺到的錢,比起來不值一提。
而且,不管政府還是政策,都會給予支持。每個人都喜歡錢,每個城市都歡迎利潤可觀的行業及從業者。
蘇衡笑著揉了揉她長發,“等開張之后,該通知的親友全通知到,讓他們跟著發點兒小財。”
“嗯!”孟蕾很認真地問他,“開張之前,我能幫你做點兒什么?”
“花錢,還要跟媽和商小鶯、張然一起,學著怎么花大錢。”他說,“以后你賺多少,她們就跟著賺多少。”
岳母是他和蕾蕾必須孝敬照顧的。
而三個小虎妞,恨不得倒霉的事都要一起,好事更不會落下任何一個。
他愿意幫蕾蕾更好的維系友情,橫豎錢是賺不完的,她們之間也沒必要拉開貧富差距。
他希望多年之后,她們三個還像如今,沒心沒肺又快快樂樂地相互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