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戀心
莫無悔愣在原地, 隨后以滿載幽怨的眼眸凝視著李清源,細若蚊蚋般埋怨道:“小清哥哥,你也開始學會戲弄人了呢。”
李清源眼眸輕眨, 一抹得意之色轉瞬即逝, 仿佛在無聲地說:難道只能你耍我,不能我耍你?我可是剛剛覺醒的大惡龍!
莫無悔微微一怔, 旋即大笑開來:“可愛, 行成人之事后, 我的小清哥哥怎么反而返璞歸真了?”
李清源聞言一愣, 這才猛然醒悟自己剛才的念頭是多么孩子氣, 他立刻雙眼緊盯著莫無悔, 仿佛在警告對方切勿泄露這個秘密。
莫無悔邊笑邊點頭應承:“好啦,我明白了, 咱們尚未完婚,確實不可操之過急。我會繼續努力, 到時候, 小清哥哥定會心甘情愿地喚我為夫君!”
李清源心頭一跳,尋思這個男人又要開始“謀劃”了嗎?真是可怕, 自己或許早已深陷對方的算計之中而不自知。
莫無悔輕咳一聲,巧妙地轉移了話題:“話說回來,我注意到了,你的修為又有了顯著的長進。這樣的修煉速度若被外界知曉, 恐怕又要刷新歷史記錄了。”
李清源臉頰微紅,欲言又止。他的“長進”跟對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若非莫無悔激發了他的潛能,他又怎能如此迅速地提升,甚至分身修為都已超越了本體。
“比起這個, 小七,他們會不會察覺到你的潛入?”李清源也轉移了話題。
“即便察覺也無妨。”莫無悔語氣淡然,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舉手投足間隱約透露出一種超凡脫俗的穩重與氣魄。
“更確切地說,若他們未能察覺,我反而會鄙視他們。”說完,他再次展顏而笑,毫不掩飾骨子里的那份狂妄,仿佛天下間已經無人能入其法眼。
李清源的目光倏地一亮,顯然對這樣的莫無悔極為喜歡。
而正如莫無悔所說的那樣,月燁很快便發現了真相,當場暴跳如雷,氣得差點背過氣。月曦更是氣急敗壞,心中痛罵難怪自己當時感覺臉皮疼,原來是因為對面是莫無悔假扮的!該死啊!
莫無悔接著說:“對了,外面的六魔向我透露了一件事,你突破之際,似乎有一個神秘少年現身了。”
“神秘少年?”李清源聞言,不禁微微側頭,一臉茫然。
莫無悔點了點頭,“他只是短暫地出現了一下,他們有的猜是數論的主人,有的猜是數論的意識,我并未親眼見到那位少年,所以也難以斷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清源陷入了沉思,“他為何要觀看我突破呢?”
“這就更不得而知了。”莫無悔搖了搖頭,心中暗自揣測了一番,然后沉聲道:“近仙大能,乃是離仙道最近的一群人,他們應該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望成仙。見到你極有可能成仙,便忍不住前來一探究竟?”
李清源一愣,“是嗎?”
莫無悔摸著下巴,又道:“就像仰望高山……大抵是這種感覺吧?至少我并未感受到任何惡意。數是理性的、冷靜的,但這并不意味著數沒有情感,只是隱藏得比較深罷了。”他似乎是有感而發,研究數論一年多,他的感悟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他感覺,數論的主人并非只是單純地偏執于將萬事萬物都化為“數”。所有的近仙大能,都有著他們對于世界的獨特見解。不知為何,他心中有著這樣一種莫名的感覺。
李清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天才的純粹之心嗎?他似乎對此也有所共鳴。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查到‘般若’即將開啟了。到時候,萬族戰場的幸存者都會匯聚于‘止戈’的小世界里,可以翻閱各種古籍,學習各種功法。我們到時候一起行動如何?”
莫無悔眨了眨眼,笑容滿面,掩不住眼中的期待。
李清源則是心中詫異。他從堂叔那里聽說過,“般若”是一個絕對自由的修習圣地,知識無門檻、無限制。萬族戰場的參戰者進入其中,可以自由選擇修習的方向,而“般若”會根據選擇自動推薦經書,甚至是珍貴的秘藏功法。萬族戰場萬道爭鋒,無論修習何種道的修士,都能在“般若”中找到屬于自己的經書。
“般若”并非每次萬族戰場都會開啟,開啟之時毫無預兆,參戰者往往只能在其開啟前一天方才得知。但小七居然提前知曉了此事。
李清源的眸光陡然一亮,呆呆地注視著莫無悔,滿眼的不可思議。
莫無悔嘿嘿一笑,微微抬起下巴,“夫君的智慧,媳婦的榮耀!小清哥哥,現在是不是很想喊我一聲‘夫君’了呀?”
李清源愣住,回過神來,有些不知如何招架這個過分得意忘形的男人。這家伙智勇雙全,近乎全能,除了有些“變態”之外,幾乎無可挑剔,稍微有些得意忘形似乎也無可厚非。
但是,難道自己真的要從此天天喊對方“夫君”?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李清源正遲疑,莫無悔露出了一副委屈的神情,緊緊盯著李清源,那眼神仿佛在問: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好?難道不值得得到戀人的一點小獎勵嗎?
李清源突然一頓,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何叔叔的手信內容。何叔叔曾提及,戀人之間需要哄,日常中的小事小哄,大事大哄,天天一哄,才能讓對方對你死心塌地,從此以后離不開你。
想到這里,李清源恍然大悟,甚至興奮得臉頰微紅,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了對方纏著他,對他死心塌地、神魂顛倒,一刻也不愿離開的畫面!
李清源自顧自地思考時,莫無悔卻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心中納悶:小清哥哥這是在亂想什么呢?不會又是從合歡宗那里學來的什么招數吧?這個笨蛋,明明是個清純系的,怎么盡往肉食系的方向鉆研,不過話說回來,純欲風也好吃就是了。
在琢磨的同時,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打量著李清源,心中絲毫不為對方修為的飛速進展而緊張,反而更加歡喜!
媳婦的身體更強韌了,那豈不是更好草了嗎?媳婦的強大,夫君的幸福!他忍不住浮想聯翩。
就在這時,李清源恰好思考完畢,正欲開口說話,目光卻恰好與莫無悔那雙充滿癡醉的眸子相撞。
他瞬間呆住,腦海中猛然浮現出傳光珠中的畫面,尤其是那個男人近乎變態的折騰方式,以及在他暈倒時說出的那些污言穢語。
李清源頓時大怒,片刻之后,莫無悔的腦袋上又鼓起了一個大包。
莫無悔吃痛地悶哼一聲,目光哀怨地望著甩袖而去的劍修,嘴上剛道歉說不敢了不敢了,心中卻在嘀咕:“我剛才想的真的有那么變態嗎?感覺只是入門級的而已啊。哎,不對,哪有人剛跟戀人成功交往,就天天饞戀人身子的?這好像確實有點變態了……”
莫無悔猛然驚醒,當即對自己先前的想法進行了深刻的自我譴責!
另一邊,李清源眼神復雜,低聲自語道:“我剛才是不是太兇了?明明應該哄著他的,可他……”李清源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形容,但心中突然蹦出了對方之前提到的一個說法——癡漢。這個詞用在剛剛的對方身上,竟異常貼切!
他埋怨了一會,隨即又陷入為難之中,沉思道:“難道我上次沒有讓他盡興嗎?他是不是覺得還不夠?可是我讓他折騰了整整七天,怎么還會不夠呢?”
李清源心中反復思量,竟有些不確定,因為對方直到最后都顯得游刃有余,意猶未盡。煉體強者的實力真是恐怖如斯!
他瞳孔微縮,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心中的勝負欲被徹底點燃,熾熱的金眸仿佛在宣誓:下次一定要讓那個男人刮目相看!
這股強大的決心讓他斗志昂揚,一回到洞府便發奮修煉,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激情。
另一方的莫無悔隱約感受到了什么,喃喃自語道:“小清哥哥的決心好強,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努力,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他猜測了幾個可能,但沒有見到李清源本人,無法確定。他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總不可能是為了提高‘耐力’吧?”
“你其實已經很強了,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到最后都不服輸,真不愧是一身傲骨的大世第一劍修呢。”莫無悔心中暗自贊嘆,當然,他也不能否認自己有故意激起對方勝負欲的意圖。
比起這個,如果再不努力修煉,說不定連媳婦的道體防御都破不了……
想到這里,莫無悔猛然一驚,緊迫感瞬間涌上心頭。這可是關乎尊嚴的大問題!-
次日,六魔紛紛感慨不已。
“殿下為了追求未來的帝后殿下,可真是拼盡全力了。”
“我要是能有殿下的一半努力,說不定也能找到媳婦了。”魔五嘆息。
轉眼間,萬族戰場已經迎來了第二個年頭,“龍族”依然高居榜首,緊隨其后的是日神族與魔神族,兩族的排名交替變換。萬族對此熱議不斷,有人認為魔神族的崛起已勢不可擋,而另一些人則猜測,若日神族的神子真的成為了魔神族的未來帝后,那么兩族之間……豈不是相當于結成了聯姻?
日神族內部也對此議論紛紛。這些時間里,日頊遭受了無數族老的質問,但他對此一無所知,想要回答也是無從說起。
“族長大人,難道那件事是真的嗎?”
“我不清楚。”日頊回答道。
“可是族長大人,您似乎知道神子殿下的來歷吧?”
日頊汗流浹背,幾乎承受不住族老的接連炮轟。
魔神族是曾經的紀元霸主,一族霸凌了萬族,魔神族若是在大世出現,理論上應該舉世皆敵,遭受萬族圍攻。而他們日神族,更應該是圍攻魔神族的主要力量之一。但是……若他們的神子真的與魔神族神子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呢?
日頊已經幾個月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
這一天,突然有一位族老提出:“神子殿下又沒有親自表示過什么,外面流傳的說法都是因為魔三的帝后禮而起的,若那只是虛晃一槍,并非事實呢?”
宗族殿堂內,眾老的議論聲戛然而止,似乎覺得這個說法頗有道理。
日頊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就在這時,有人突然道:“‘般若’剛剛宣布即將開啟,他們是否認識,關系是否密切,或許很快就能知道了。”
全場一片震驚,日頊猛地站起身來,“對了,‘般若’開啟時,里面的人都可以看到萬族榜的當前排名!”
不久之后,萬族戰場畫面大開,整個陽界為之矚目。
“止戈空間總不可能打起來吧?”
“這可不好說,聽說有些秘法能夠巧妙避開止戈空間的監測。”
各族議論不斷,關于月神族神子的話題再次被提及,仍有無數人堅信他并未隕落,那場恥辱性的大敗或許只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真正的月神族神子依然潛藏在萬族戰場。
“可他要是還活著,豈不是會在‘般若’中與魔七狹路相逢?”
“不至于吧,‘般若’空間廣闊,他們總不可能冤家路窄,一來就碰上吧?”
“碰上就有好戲看了。不過話說回來,魔七和月神族神子之間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當時他們廝殺得那般慘烈,魔七仿佛鬼神降臨,恐怖至極!”
這也是相當耐人尋味的地方。萬族戰場開啟之初,人們最為期待的是日神族神子與月神族神子之間的巔峰對決,然而兩年過去,熱點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此前名不見經傳的魔神族神子魔七反而成為了舉世矚目的大熱點。
月神族有人冷哼一聲,“日神族神子是魔神族未來帝后之說簡直是無稽之談,他們兩族已經夠強大了,再強強聯合,哼,不可能!”
在一片議論聲中,“般若”的場景緩緩映入世人的眼中。
半空中懸掛著巨大無邊的萬族榜,現場數十萬人仰頭觀望,有人歡喜有人憂愁,有人沉默不語,但更多的人則是震驚不已。他們一直不知排位,誰能料到,種族榜的榜首之位竟被“龍族”占據了!
而且,“龍族”的族人數量僅有兩人,卻都是舉世聞名的風云人物。
不僅是其他種族,就連日神族的參戰者們也都目瞪口呆,他們望著自己神子的名字,欲言又止,滿心疑惑。
廣大遼闊的數論空間中,人們以種族劃分,少數幾個友好種族并肩而立,其間不乏形單影只之人,他們或是無種族歸屬的孤行者,或是一族之中碩果僅存的戰士,歷經艱辛,奮戰至此。
現場,月神族與空神族尤為引人注目,一來因他們獨特的種族風貌,二來則因他們強大的實力。相比之下,日神族的隊伍顯得格外冷清,人數上的劣勢顯而易見。
眾人目光交錯,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就在這時,一陣陣驚呼之聲驟然響起,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同一處。
與此同時,外界無數觀戰者猛地站起身,難以置信地目睹著這一幕。
月燁臉色瞬間煞白,整個人呆立當場。
日頊亦是瞠目結舌,內心的震撼難以言表。
只見在數十萬人的注視下,那兩位以壓倒性戰績震撼全場的風云人物竟然聯袂登場,緩緩向他們走來!
這一刻,無數人的思緒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猜疑與揣測在這一刻都失去了意義。
鐵證如山!還有什么比這眼前一幕更能說明問題的呢?
話說回來,魔七本人竟是如此英俊非凡?他站在日神族神子身旁,非但沒有被日神族神子的光芒所掩蓋,反而相互映襯,更凸顯出各自獨特的氣質。
日神族神子神姿高徹,清冷絕俗,宛如九天之上的謫仙,而魔七則恣意張揚,鋒芒畢露,如同一把歷經千錘百煉的無上魔刀,鋒利無匹,鎮壓四方。
當他收斂起魔氣,露出真實容貌之時,簡直令人窒息!
萬族戰場內外,一片嘩然。月燁怒罵連連,恨不得立刻沖進戰場。
而月曦則徹底呆立原地,目光死死鎖定在他們交握的雙手上,認知仿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沖擊,世界觀都快要崩塌了。他的大腦都在顫抖!
這怎么可能!那個萬年不變的頑石,怎么可能在短短幾十年里就突然開竅了!這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萬族戰場內的氛圍驟然凝固,仿佛連空氣都為之震顫,無數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過了良久,他們才從這突如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或許見證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歷史性時刻,這一幕注定將在修真界的歷史長河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日神族的人們呆立原地,心中五味雜陳,既想去拜見他們的神子,又因魔七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心生怯意,微妙地感到一絲膽寒。
那兩人的周圍仿佛產生了一種絕對領域,任何人都無法靠近打擾他們。
日神族族內,有人激動道:“事實勝于雄辯,我們神子與魔七之間的關系必定非同一般,極為親密!”
日頊在震驚之余,喃喃自語道:“魔七擁有驚世駭俗的智慧,他若能加入日神族,或許不失為一件美事。”
三刻鐘過去,當事人已然離去,但現場眾人依舊心有余悸,難以平復內心的波瀾。
有人抬頭仰望那戰績并列第一的個人榜,心中涌起一股詭異的猜測——魔七不會故意控制了自己的戰績吧?
搞不好不是猜測,是事實,因為那個男人似乎真的擁有這樣的手段與能力。
“般若”開啟多時,仍舊有人在猜忌,險些忘記了此時可是好不容易的“進步時間”!-
某座“般若”高塔之內,李清源轉頭望向那個笑得傻乎乎的黑衣青年。小七已經笑了許久,自離開眾人視野就開始笑,笑了快一刻鐘,居然還沒停,就這么開心嗎?
黑衣青年望著窗外樂得不行,突然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看向李清源,“小清哥哥,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李清源欲伸手敲他腦袋,但又覺得,戀人正在興頭上,自己為何要掃興呢?
莫無悔見李清源面露猶豫之色,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別想太多了,就像往常一樣相處就好,別太在意‘戀人’這個身份。”
李清源心中一怔,沒想到自己的煩惱竟被對方如此輕易地洞察。
莫無悔點了點頭,循循善誘地道:“跟以前一樣就好,我們之間何須拘束?”
李清源頓時豁然開朗,這些天的迷惑也被解開了,或許他太在意“戀人”這個身份了,總覺得哪里做得不好,不知不覺間拘束起來了。
莫無悔坦誠道:“你在意這件事,我很高興。但是比起我的高興,我更希望你不要過多煩惱。”
李清源再次愣住,心中那股無形的“壓力”也再次襲來。對方的愛意如此深沉,心思又如此細膩周到,相比之下,自己是否太差勁了?
李清源的眼神閃過一絲黯淡,這一微妙的變化被莫無悔瞬間捕捉。正當他欲開口安慰時,李清源已調整狀態,抬起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認真道:“嗯,我會努力的。”努力成為一個值得你深愛的戀人。
莫無悔瞳孔微縮,語氣盡量平淡下來,調笑道:“沒事的,慢慢來嘛。修煉之余再考慮這些也不遲,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不必急于一時。”
李清源輕輕點頭,逐漸放松下來。他又默默補了一句:“但最近我越來越覺得,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莫無悔好奇地湊近道:“小清哥哥,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什么?”
“沒有。”李清源故作鎮定地抬起頭,正欲提及“般若”之事,眼神卻突然凝固在莫無悔的鎖骨之下,眉頭緊鎖,“小七,你的魔紋……”
莫無悔微微一頓,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鎖骨,輕嘆道:“我之前也說過,原始魔心極難煉化,我清醒的時間是有限的。”
這件事李清源雖知道,但從未有過真切的感受。
因為莫無悔總是將自己隱藏得太深,每次出現在他面前時,都是那般“清醒”,以至于他幾乎無法想象莫無悔不清醒時的模樣。
“別太好奇了,”莫無悔搖頭,眼神中滿是溫柔與告誡,“好奇是你從小到大的老毛病,但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好。”
李清源一頓,注視著對方深邃如淵的黑眸,亦不堪示弱地說:“好不好,是由你判斷,還是由我判斷的?”
莫無悔不禁露出詫異的眼神,安靜地聽著李清源的說法。
李清源如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面面俱到,是你的優點,但有時候,你也太過面面俱到了,你認為的好,并不一定就是我認為的好。或許我并沒有你想像得那么沒用,即便你再如何失控,我也能想辦法將你撫慰好呢?別忘了,以前可是我一個人對付‘魔龍’的。”
莫無悔聞言目瞪口呆,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最終只是笑了笑,眼神中沉壓著復雜的情緒,緩緩開口道:“我本以為,即便你答應了我,也只會讓我繼續單戀下去,不會認真對待我的感情。但你總是能讓我出乎意料。”
李清源眨了眨眼,一臉不解地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一種怯弱之心吧?”莫無悔微微低頭,“你看我平時很樂觀,什么事都能往好處想,但實際上,我有時候是很悲觀的。我很擔心,雖然你同意了,但只是口頭上的同意,并沒有真正思考過我的感情,更不會積極回應。畢竟,對你來說,修道才是人生中的頭等大事。”
李清源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想到莫無悔會對自己有這樣的預想。
莫無悔繼續道:“在你的事情上,我總是會思考最壞的可能性。若是最壞的那個可能性令我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我就……寧愿停滯不前。”
李清源細細品味著莫無悔的話,沉聲道:“所以,在仙藏時你才猶豫不決,甚至害怕我會愛上你,是嗎?”
莫無悔輕輕點頭,眼里沒有絲毫假意或是玩笑,坦誠道:“比起讓你傷心,我的自我壓抑又算得了什么呢?你不知道,那天你哭的時候,我真的好后悔。我到底是有多么差勁,才會把你弄哭……”
李清源面色一僵,幽幽道:“別提那件事了,當沒發生過好嗎。”
莫無悔大笑,突然湊近幾分,與李清源目光相對,深沉而真摯地說:“那小清哥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雖然我有一些猜測,但比起自己去想,我更想知道你的真心。對你而言,我值得成為你的戀人嗎?為什么選擇的是我,而不是別人?你對我,真的有世俗意義上的戀心嗎?”
他說得清晰而緩慢,似乎完全克服了激動時會不自覺加快語速的毛病。他的目光緊張地盯著李清源,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李清源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異常鄭重。他緩緩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你當然值得。若你不值得,那么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值得呢?你雖然聰明,但很少去關注除了我之外的人,所以可能不清楚,其實有很多人都愛慕著你。我能感覺到,因為他們的眼神和你看我的眼神是一樣的。選擇你而不是別人,那是理所當然的。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比得上你呢?我不善言辭,也不擅長分析這些情感,我只知道……我從小就對你印象深刻,見到你第一眼就忘不了。后來,我更是喜歡和你在一起,一旦與你分開,就會萬分不舍,仿佛失去了一部分靈魂,甚至心如刀割。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這種心情,難道不就是戀心嗎?”
莫無悔靜靜地傾聽著李清源的話,沒有打斷。
李清源眼神中顯露出思考,繼續道:“我看紅塵的情侶們總是親昵無間,熱戀時更是恨不得黏著對方,如膠如漆,但我好像沒有這種想法,我雖然想過把你鎖在身邊,不與你分開,但沒有想過天天黏著你。我知道你非池中物,不甘于束縛,我若這么做,你一定會逃走的。我不想做傷害你的事,你適合更廣闊的天地。”
他越說越不確定,似乎陷入了矛盾之中,隨即抬起頭,認真地向莫無悔求教:“小七,這樣……算是戀心嗎?會不會跟你的感受不一樣?我是不是表現得過于冷淡了……”
莫無悔認真地聽著,目光始終落在李清源那雙熾金色的眸子上,他看到了其中的猶豫、迷茫和困惑。但在這層層表象之下,隱藏著一顆因不自覺壓抑而封閉起來的鮮活的心。這顆心雖然笨拙,卻無比真誠。
它單純而直接地喜歡一個人,不考慮具體是什么心情,也不去區分情感的類型,更未曾想過為自己的情感賦予世俗的意義,直到他打亂它的自然狀態,讓它開始迷茫、困惑,甚至進行自我反思。
單純、美好,亦如本人。
只是,這倒是令他犯難了。究竟該保持它的“自然”,還是該打亂它,按照自己的需求重塑它,讓這個人徹徹底底地愛戀自己,成為自己理想的戀人、愛人呢。
只要他此刻說了,恐怕對方會不假思索地接受他所有的意見。而這或許也是為什么岳父大人會讓他不要主動表白吧,因為他若表白,必會打亂這個人的心,讓對方迷茫無措,只能被動地接受他的想法。
他發現,對方此前的遲疑,并非執著于“兄弟情”這種關系,而是害怕邁出那一步后,內心會混亂起來,難以收拾。
足足片刻,莫無悔陷入了沉默。
李清源漸漸感到不安,低下眼簾,似乎覺得對不起對方。
然而,就在李清源失落之際,莫無悔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堅定而響亮:“嗯,當然是愛!”
李清源呆住,不由得露出驚喜之色,問道:“是嗎?跟你一樣?”
莫無悔重重點頭,“你對我的任何心情都是愛!是你無比在乎我的證明!”
李清源高興了一會,隨后莫名感覺對方說得有些敷衍,他方才說的是戀心,對方說的是愛,是否不一樣?他不禁微微側首,眼神透著思考。
然而,莫無悔并不給他繼續思考的機會,突然伸出雙手,捧起李清源的兩頰,溫柔而深沉地說:“我永遠是你除了親友之外最重要的男人,對不對?你這輩子只會與我親近,只會與我有肌膚之親,對不對?那不就證明你愛我了嗎?我宣布,你就是愛戀著我!”
李清源被他說得一愣一愣,不斷點頭稱是,隨后眼睛乍亮,認真道:“既然你這么說,那應該就是了。嗯,原來如此,這么說的話,我也暗戀你很久了。”
莫無悔的心跳驟然漏了三拍,正欲附和,險些被突然的暗戀之說暴擊飛了。
然而李清源眼睛一亮,接著認真說:“仔細一想,那我豈不是對你一見鐘情?”
莫無悔臉色更紅,他那番話只是想讓戀人更加自然地對待那份心情,不要拘束太多,不要顧忌太多,慢慢體會便好,誰說單純的愛不是愛?先大致應下來,再慢慢地細細地轉變就好,現在不想黏糊糊,交往久了就想了呢?卻沒想到對方聯想力如此之強,一下子跳躍得這么遠。
還沒等他開口說什么,李清源仿佛徹底解放了思想,興致勃勃地繼續道:“那說不定我比你還要早愛上你呢!你是十幾歲時才心動的對不對?我可是初見你就心動了!”
莫無悔如遭雷劈,更加欲言又止,仿佛騎虎難下。他心想,這個笨蛋,在這件事上也要爭個勝負嗎?這副得意洋洋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只見那位白衣劍修臉頰緋紅,雙眸清澈而認真,微微低頭,思考時還不忘掰著手指計數,不知道在計什么數。
莫無悔瞳孔一震,心中不禁哀嚎:完蛋,他怎么這么可愛啊!
哪有人上床之后反而更純的?莫非是小時候壓抑的天真本性被自己激發出來了?
然而李清源還在思考,突然靈光一閃,振聲道:“那搞不好我比你愛得還深,要知道你不曾要囚禁我,我卻曾要囚禁你!是你應該感到壓力而不是我。”
不準再可愛了你個犯規的笨蛋!
莫無悔身形猛地一顫,心臟突發大爆炸,不敢再聽了,連忙道:“哈哈,對對對,小清哥哥如此深愛著我,我居然還責怪你遲鈍,我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惡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小清哥哥,‘般若’的開啟時間有限,你不打算抓緊時間感悟一下嗎?我來為你護法,不會有人打擾你。”
李清源回過神來,臉色更紅了,連忙正色道:“我怎么一時激動忘記了正事,小七,謝謝你提醒我。那我先去感悟了,你要小心。”
莫無悔連忙應聲,等李清源進入修煉狀態后,他才松了一口氣,隨即又倒吸了一口冷氣,撫摸著心口,聲音微顫道:“好可怕的殺傷力,差點就被你一擊斃命了。”
媳婦被自己愛出真性情,雖是好事,但也有些危險啊!話說回來,對方過幾天若是回過神,恐怕又會家暴他……
他好不容易鎮靜下來,隨后轉頭看向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眼神與注視李清源時截然不同,冰冷如刀,掃視四方。所有被他掃過的人都不禁渾身發毛-
“般若”開啟時間為一個月,對修士來說轉瞬即逝,待李清源醒來,已經差不多到時間了。他原本并沒有太多的期待,畢竟他從小博覽群書,接觸的都是頂級的功法心得。然而,他沒想到自己這次居然能收獲頗豐,對“修煉”這件事,以及對“劍道”都有了全新的感悟。
不愧是傳承了幾個紀元的界域級大神通,果然非同凡響,其中的知識只能用“浩瀚無窮”來形容。
而與此同時,李清源更加深刻地意識到了陽界與陰界的差距。環境上的差異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陰界的修士是否也能夠如此“公平”地接觸到這些知識。道宗雖然優秀,但它有太多珍貴的知識秘不外傳。當然,這并非道宗敝帚自珍,而是因為他們顧忌,這些知識若落入惡人之手,將會造成無法想象的后果。
然則,萬族戰場不分善惡,不顧心性,只要你有能力領悟到,那就是你的。兩種傳道授業方式,孰優孰劣,似乎立場不同,答案也不同,前者可以令總體更強大,而后者則是令群體更安全。
李清源心中突然涌現出一個念頭,是否存在著一種更為完美的方法,能夠兼顧兩者之長?他將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默默記在心里。隨后,他緩緩睜開眼睛,目光不自覺地四處搜尋著某個身影。
“我在這里。”一個淡淡的聲音及時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轉過頭,只見黑衣青年隨性地坐在窗前,一只手擱在桌上,袖子稍微卷起,露出精悍的臂腕。它在自然狀態下也會淺淺地浮現青筋,戰斗時爆發力極其驚人。
李清源見過無數次,對方懶得用刀時,會直接徒手殺人,那個場面既血腥又美麗。對方不愧是殺堂夢寐以求的天才,殺人已然成為他的一種技藝,臻于極致后,舉手投足間皆有種難以言喻的暴力之美。
然而,李清源的目光很快停留在了莫無悔更上方的臂膀上,那里隱隱展露出了魔紋。
“小七,你……”他本想與對方分享修煉心得,但這件事實在讓他無法忽視。
莫無悔方才注意到李清源的目光,下意識地藏了藏手,卻還是被對方發現了。
“沒事,我不是逞強,這個本來就是有周期的。”莫無悔語氣淡淡,倒也不避諱了,“我會閉關一陣子,你要小心一些,我怕我不在的時候,你又會被人欺負。”
李清源緩步走到莫無悔面前,沉默片刻后,最終選擇了順從,“好,你安心閉關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不要亂闖進來哦。”莫無悔眨了眨眼。
李清源認真道:“嗯,你也不要為我分心,專注你的事,你的修煉很不容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你有困難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當然當然。”莫無悔說完,緊緊抱住了李清源,將腦袋擱在對方的肩上,貼著脖頸輕聲道:“讓我補充一下你的氣息。”
“嗯。”李清源輕輕點頭。然而這一次,他抱著對方許久都不愿分開。
第102章 第 102 章 為蒼生開辟長生路……
不久后, “般若”結束,李清源回到了一人的休息空間。他們的休息空間本來是連在一起的,但莫無悔又重新切割了, 說是這樣更安心, 六魔之中,魔一和魔二留在了他這邊, 又說是為了守護他, 其余四魔則在另一邊護法。
李清源同意了。他對魔一魔二了解不多, 直覺不是壞魔。他們對他戰戰兢兢, 完全不敢說話。他本想從他們口中打聽莫無悔的事, 但他們一問三不知, 顯然是被莫無悔說了,不敢隨意透露魔神族的事, 尤其是關于“原始魔心”的事。他嘗試各種方法,無論是直接詢問還是旁敲側擊, 均未能撬開他們的嘴。魔一憨厚老實, 守口如瓶,魔二機靈些, 因此更不可能透露半點風聲。
“原始魔心究竟是什么,為何連小七都如此忌憚。”
李清源回想過去,小七連心魔纏身都能自我控制,然而在接受“原始魔心”之后, 他卻聲稱自己無法時刻保持清醒,會周期性地喪失自控能力。原始魔心……究竟有多棘手?
他思考了片刻,決定相信小七,緊皺的眉宇漸漸舒展,想起了一個月前的那段對話。
“你說我對你的心情都是愛戀嗎?我如今回味過來, 那是你看我失落才這么說的吧?你為了哄我,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來,害我白高興了一場。”
李清源的言語中雖帶著幾分埋怨,但更多的是寵溺與縱容。他轉而自省,“仔細想來,何叔叔傳授的那些哄人技巧,你似乎都曾在我身上施展過,我現在如此依戀你,或許正是因為你早已‘布局’于前,是你精心計算的結果?”
戀人太過狡猾也是一個問題,李清源漸漸意識到,那些曾經看似不經意的言行舉止,細細琢磨之下,似乎都蘊含著深深的“算計”。然而,他非但不惱怒,反而感到欣喜,因為這恰恰證明了對方對自己的用心至深。
他怔了怔,忽地自語道:“我這般心境……莫非就是小七所言的‘戀愛腦’?”回想小七不經意間提及的“戀愛腦”,似乎是指那種滿心滿眼皆是戀愛,愿意為對方舍棄原則乃至自我的狀態,往往帶有貶義。
“嗯……我真的如此嗎?”李清源心中嘀咕,一時難以斷定,或許在某些時刻有吧?但他不解為何這會被視為貶義,人可以全身心投入修煉,為何不能全情投入戀愛?修煉與戀愛矛盾嗎?正如小七所說,完全可以“兼而得之”吧?但“舍棄原則乃至自我”的做法,他也確實不敢茍同。
他琢磨著,若對方鐘情于己,那必然是對真實的自己有所傾慕。若連自我都舍棄了,對方還能喜愛什么呢?放棄自我卻又渴求對方的愛,這不正是自相矛盾嗎?
突然間,他仿佛有所領悟,雖然難以言明,但心境卻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明。他低聲呢喃:“戀愛之事,我自會思考,你無須過分憂慮,知道嗎?”盡管他知道,這番話對方根本無法聽見。
那個男人又在獨自奮斗了。
不久后,經過三個月的靜修,李清源的修為已逼近第六境界的瓶頸,仿佛只需再邁出一步,便能突破桎梏。“仙氣”在他體內由細變粗,由一線擴展為一面,似乎得到了充分的滋養,愈發顯得“悠然自得”。
他在靜修中煉心,偶爾意識會轉到主身,與馮叔叔行走紅塵。近日,陰界風云變幻,大夏神朝爆發內亂,神帝以鐵血手段鎮壓叛亂,與此同時,道宗的那位阿姨似乎已閉關結束。陰界正醞釀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劇變,即便是他的父親也難以置身度外。
馮塵有感而發道:“神帝此人,功過參半,昔日他與我們并肩作戰,共抗陽界強敵,然而為了個人利益,他亦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摧毀各宗各派,爭奪這大世的氣運。”
李清源微微一怔。
“不過,如今看來,他有他的劫。”馮塵忽然轉頭,目光深邃地望向李清源,問道:“你覺得,他會死在仇敵手下,還是會死于壽命。”
前半句尚顯平常,但后半句卻讓李清源心中涌起一抹難以言喻的蒼涼。壽命……又是壽命。人能存在的時間,甚至沒有自己的神通久,為何如此呢?
他陷入深深的沉思,就在這時,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打破了寧靜。他猛地抬頭,目光如炬,望向遠方翻滾的劫云,不自覺地低語:“爺爺……”
他的爺爺已化身為天地的一部分,幾乎與雷劫融為一體,有時候會被視為天道意志的化身,就連他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誤解。然而,經歷仙藏之行后,他方知真正的天道意志并非簡單的雷劫,而是那些無法預料的災難,它們或化為雷劫,或化為水劫,甚至是潛藏于修煉過程中的各種“意外”。
馮塵聽到他呼喚爺爺,正欲詢問緣由,卻見他身形一閃,已消失在原地。
“……”
李清源瞬間出現在雷劫云之中,神識如潮水般擴散,覆蓋了方圓數百里的范圍,他試圖以神念與對方溝通,卻始終未能得到回應,唯有那震耳欲聾的雷聲在耳畔回蕩。
不久,雷劫漸漸平息,而他一無所獲。
李清源懸浮于虛空之中,心中忽地涌起一股決絕之意。關于穿越者之謎、天道之秘,小七總是獨自承攬,但這份重擔豈是他一人所能承受?在小七閉關修煉期間,他誓要解決一些困擾他們的問題!
隨即,李清源與李威云取得了聯系,傾訴了自己的諸多疑惑。
“你對你爺爺的事情感到好奇嗎?”李威云話語一頓,眼神中閃爍著對往昔的回憶,緩緩道來:“我之前未曾細說,你爺爺晚年癡呆,性情變得喜怒無常,甚至比我還要暴躁,常常對著空氣罵罵咧咧。尤其是你奶奶去世后,他的癥狀愈發嚴重。我之前不愿提及這些,畢竟他已離世,沒必要再損毀他的形象。”
李清源頓驚,“爺爺對空氣罵罵咧咧?他都罵了些什么?”
李威云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什么都罵,連我也不例外,連路過的狗都可能無辜挨罵,他的言辭極其激烈,聲音如同炸雷,十分危險。”
李清源聽得目瞪口呆。他們家似乎會遺傳暴躁,他身上也有一些,比如說會忍不住敲打小七。
李威云又道:“他還催我生孩子,說他想抱孫子了。我當時真是納悶,他無緣無故地提這個干什么?我那時完全沒有生孩子的打算,被他一說,心里都冒火了。”
李清源聽得有些云里霧里。李威云皺了皺眉,繼續講述:“他去陽界報仇的那天晚上,曾與我徹夜長談,說了一大堆不著邊際的話,最后又回到了這個話題。現在想想,他不會已經預感到我會有孩子吧?”
李清源心中越發詫異,追問道:“他還說了什么其他的嗎?”
李威云面色古怪,繼續回憶道:“他當時……幻想著如果孫子出生了,那該是多么可愛的一條龍崽。他一邊喝酒一邊說個不停,我還以為他發酒瘋了呢。忽然記起來,他當時好像還說你會是一條白嫩嫩的銀龍。這老家伙,他怎么知道你會是銀龍?”
他們雖然同為真龍,但李青龍自然是青龍,而他則是紫龍,至于下一代會是什么種類的龍,他們自己都無法預知。
李清源越聽越覺蹊蹺,不禁追問道:“爺爺有沒有提及過關于天道的事情?”
李威云面色瞬間精彩,“當然有,他罵天道的時候可不含糊,總說要把天道碎尸萬段。我當時還想,天道究竟是個什么東西,難道還能真的被碎尸萬段?”
李清源則低聲自語,“爺爺果然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李威云注視著李清源的表情變化,突然問道:“清兒,你是不是在思考一些大事?”
李清源微微一頓,隨后坦然承認:“是的,在他身邊,他總是想寵著我,不讓我插手任何事情。但我怎么可能愿意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他來處理?我也是一個修士,他既然現在不便,那就該由我出手。”
李威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欣慰,“說得好,不要在乎別人怎么想,重要的是我們自己的想法。我們要控制他們,而不是被他們控制。他那個人,總是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我和他交談過,對此深有體會。這既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說實話,我很擔心你會受到他的影響,從而盲目地服從他。但現在看來,你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這也是小七的可愛之處,他從小就愛逞強,主意又多。”李清源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突然認真地說:“父親不用太擔心這一點,我會照顧好他的。再說了,他比我小,怎么可能反過來控制我呢?”
“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父親也不好過多干涉。”李威云笑了笑,隨即眼神變得嚴肅起來,“不過,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父親最近眼皮跳得厲害,總感覺要有大事發生。你和馮叔叔一定要多加注意。”
李清源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隨后又向父親詢問了許多關于爺爺的事情。隨著對話的深入,他心中漸漸升起一種感覺,爺爺的去世或許與天道有關系,而并非僅僅是一場簡單的謀殺。
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了。原著、惡改、現實,以及天道和穿越者的存在,都表明這個世界遠非肉眼所見的那般簡單。甚至有可能……這個世界已經經歷過一次重置。
李清源皺了皺眉,告別了父親后,他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語道:“小七曾說過,所謂的原著,必然是‘人’所寫。那么,這個‘人’究竟是誰呢?答案很可能就是‘天道’。天道圍繞著我們的事情寫了一本書,并將其投放到了一個異世界。它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呢?是為了找到一個幫手,一個能夠對付我們的幫手。而這個穿越者,就是它精挑細選出來的那個人。”
他自問自答,神色愈發凝重,“若真是這樣,那就說明我們已經強大到了天道無法用常規手段解決的地步,它只好另辟蹊徑,尋找異界的幫手。”
李清源的思路突然變得清晰起來,他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點,繼續道:“小七是獨一無二的數道高手,若他的實力強大到了一定境界,那么萬事萬物都會在他的預料之中。也就是說,天道并非無緣無故地尋找異界人,而是因為它不得不找。它要找到一個能夠脫離小七預料的人才行。”
他的眼中閃爍著精光,開始嘗試著編排時間線。他假設他和小七與天道展開了一場決戰,天道技窮力竭,幾乎敗北,無法正常解決他們。于是,天道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方法:既然無法殺死現在的他們,那為何不回到過去,殺死曾經的他們呢?
李清源的瞳孔猛地一縮,思緒如潮水般洶涌,他脫口而出道:“對!所以天道安排穿越者奪舍小七,并試圖置我于死地!但等等,若真是這樣,事情不就已經解決了嗎?為何穿越者還會有后續的‘故事’?難道還有其他的敵人需要解決,或者……小七即便被奪舍,也并未真正死去?啊,難道說,‘惡改’的結局最終失敗了,而小七在我死后挺身而出,力挽狂瀾,解決了穿越者,守護了過去的我們?但等等,若事情真的這樣解決了,那‘現今’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李清源的思路突然卡殼,剛覺得自己可能猜對了,卻又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惡改’的結局究竟如何?
事情的關鍵轉折點在于小七是否被奪舍,又或者,兩個世界是否可能同時存在,同時發展中?
他瞪大眼睛,被自己搞得混亂了,頭疼不已,他低聲呢喃:“若是那個世界還存在……但我卻已經死了,只剩下小七了。”這句話還未說完,他的心便如刀割般疼痛,無法想象小七會承受怎樣的痛苦,盡管他知道那個世界的小七未必如此重視自己。
不過,他的這些假設都建立在“現今”其實是“過去”的前提之上。若這個前提本身就是錯誤的,那么所有的假設都將失去意義。
他深吸一口氣,提出了第二個假設:“若現今就是現今,別的都是過去,那么‘決戰’的結果應該是兩敗俱傷,甚至可能連整個寰宇都毀滅了。所以我們才被打回到了過去?”李清源被自己的這個突發奇想震撼得說不出話來。雖然這個假設能解釋一些事情,但卻無法解釋‘惡改’的存在。除非……‘惡改’從頭到尾只是一場夢,從未真正發生過,只是推演出來的一種可能性?
等等!
李清源猛然間心頭一震,大驚失色道:“可是話說回來,究竟是誰讓父親做了那場夢?是小七,還是天道?小七身為夢道高手,自然有這樣的手段,但天道同樣也可能……”
他越想越頭疼,處理這些事情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每當好不容易理順了一條線索,卻又會因為某個不合邏輯的地方而不得不全盤推翻,重新開始。他不禁暗自嘀咕:小七究竟是怎么天天思考這些復雜問題的,難道他不會頭疼嗎?
……肯定是會的。但即便頭疼,小七也從未放棄過思考。
李清源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頭,喃喃自語道:“如今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們的敵人就是天道,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個高高在上、主宰著所有修士命運的‘偉大意志’。”
既然如此,他也唯有更加努力修煉,以期早日獲得與天道抗衡的實力。李清源下定決心,將這段時間的意識留在了主身,再次投入到了專心致志的修煉之中。
日復一日,他在修煉中偶爾打個瞌睡,又做了一場遙不可及的夢。
夢中,他孤身一人站在山崖邊,遙望著遠方那寂滅的光景。明明只是夢境,心中卻涌動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心如刀割,痛徹心扉。
就在這時,他身后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李兄!”
他聞聲而動,身形卻未有任何變化,而身后之人已經悄然走到了他的身邊,隨手摟住了他的腰,輕聲細語道:“又在想故鄉的事嗎?”
李清源的瞳孔微微顫動,然而夢中的自己卻異常平靜,仿佛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及這件事了。每次一提及,心中便會多出一絲難以名狀的哀傷。
夢中的他低下頭去,眉頭漸漸蹙起。
身旁的男人似乎不愿見他如此難過,連忙安慰道:“不會有事的,失去的都會回來,我向你保證。”
他沉默不語,語氣淡漠地說:“但是那一場即將到來的決戰,我們不一定會贏。”
那男人仰天大笑一聲,豪邁無比地對李清源道:“李兄啊,你我聯手,這世間哪有打不贏的仗?天道那賤東西,我定要將其斬碎,當下酒菜來吃!”
如此狂妄不羈的語氣,讓李清源聽得心中不由自主地熱血沸騰。然而,夢中的他似乎只是內心泛起了一絲微微的波瀾。
那男人隨即又柔聲說道:“不要傷心了,看到你傷心,我的心也會跟著疼痛。我們的親友、我們的故土,都會回來的。這一戰結束后,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你就不能為了我,心中哪怕多一絲期待嗎?”
這番話令李清源瞬間瞪大了眼睛,情緒頓時失控。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夢境便破碎了。他眼眸酸澀,淚光閃爍,身體微微顫抖著。
對方的話……難道是說他們的親友,甚至故鄉都已經“離去”了嗎?
李清源眉頭緊鎖,心中的怒火難以壓抑,眼里升起了濃烈的殺意。
他的預想果然對了一個,那確實是一場決戰,而結果很可能真的是兩敗俱傷,否則怎么會演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事情估計果真如仙藏歷史所示,任何人想要成仙,都會遭到天道的懲罰。不僅自身難保,甚至連親友、故鄉都會受到牽連。
想到這里,李清源不禁氣笑了。成仙怎么就成了大逆不道之事?追求長生怎么就喪盡天良了?天道為何要如此殘忍地對待他們?
他眼里所含的淚水瞬間蒸發,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決心。他發誓要成仙,斬碎那個可惡的天道,為蒼生開辟長生路!
宏愿一動,竟連大地都在顫抖,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激動。
但無論是哪個原因,李清源都不在乎。他眸光熾烈如焰,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瘋狂地運轉起體內的修煉法。
念動之間,十方通達,一悟之下,勢如破竹。他當即斬碎了第六境界的桎梏,強勢突破了第七境界!他所在之地原本是一片荒野,但此時卻突然電閃雷鳴,劫云厚重如海,仿佛連天地都在為他歡欣鼓舞,見證著這一歷史性的突破。
方圓數百里外的修士察覺到異象,紛紛驚恐逃離,而不遠處的馮塵見狀,連忙揮劍一斬,隔絕了虛空,讓李清源安心渡劫。
馮塵抬頭仰望那盤旋于天空中的雷劫云,心悸不已,喃喃自語道:“這也太驚人了吧,眨眼間就要突破到第七境界……你到底要創造多少歷史啊?”
這場雷劫兇悍無比,前所未見,幾乎要將那片大陸摧毀殆盡。雷電越劈越猛,仿佛擁有毀天滅地之力。
馮塵擔憂得胡子都快拔光了,但好在終于看到一縷初陽穿透了厚重的黑云,照亮了虛空。
在雷劫的中心,李清源九死一生,他憑借自己的肉身硬扛雷劫,沒有動用任何神通法術。雷劫過后,天地之力匯聚于他身,使他的仙氣蛻變升華,肉身再次得到強化。他感覺,雖然剛剛突破第七境界,但單論肉身強度,絕對已經踏入了第八境界的門檻。他隨意地抬起手,舉止間皆是道韻流轉,彈指一揮,道則便飛舞而出,幻化成形。
歷史上從未出現過如此強大的第七境界強者,然而李清源卻仍不滿足。他知道,要打敗天道,將那個高高在上、審判一切的意志一劍斬碎,如今的實力還遠遠不夠。他雙眸煥發金光,日神族的血脈之力在他的血管中洶涌澎湃,卻被他一念之間盡數鎮壓。突破第七境界后,他的肉身與元神皆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境界,已經能夠初步支配道則之力。
也正是在這時,他才真正理解了父親所說的“因果”。那并非虛無縹緲的說法,而是實實在在、肉眼可見的無數“線條”。
他立于虛空之上,俯瞰大地,神識掃過五湖四海,看到了無數這樣的線條纏繞在人們的身上。有的人身上線條稀少,有的人身上則密密麻麻。
李清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觸,但很快他便將這份情感暫時壓下,目光堅定地望向上空那片尚未完全散去的劫云。
他眼中透著感激,輕聲問道:“爺爺,你在天上看著我嗎?”
劫云沉默不語,唯有雷光在其中閃爍。
李清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隨即眼神中閃過一道冷冽的光,他鄭重地許下誓言:“我會親手殺了它,無論那所謂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抑或只是困擾我心頭的迷網,我都會將它們一一斬破,找到幕后黑手,為自古以來死在其手中的所有前輩報仇雪恨!”
劫云涌動,似乎無比激動。
李清源再次開口:“現在就是現在,我活在此時此刻,自然應當為這一刻而活。”
他的眸光猶如烈日般熠熠生輝,燃燒著前所未有的覺悟與堅定。他緊握著元神之劍,劍身上浮現出一層又一層繁復玄妙的道則,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陰界有幾個第七境界?不足三百。然而今時今日,李清源也躋身其中。
當異象逐漸消散,馮塵仍是一頭霧水,只知道事情似乎成功了。他突然渾身一震,目光震驚地望著眼前緩緩走來的白衣劍修。
“你……”馮塵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李清源輕輕點頭,語氣鄭重:“多謝馮叔叔一直以來的培養與保護,從今日起,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
馮塵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干笑一聲道:“哈哈,說的也是,你現在已經跟我一個境界了。”
李清源輕輕點頭,眼神略微沉重,他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馮叔叔,今后就由我來保護你。”
馮塵更是目瞪口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往昔的種種仿佛就在昨日,那時的李清源還只是一條不小心掉進酒壺里翻著肚子吐泡泡的小龍崽,然而轉眼間,他已經成長為了能夠獨當一面,甚至能夠保護自己的強者。
李清源淡淡一笑,心中卻已下定決心,這一次,他一定要守護好自己的親友和故鄉,不讓任何人受到傷害。
馮塵許久才回過神來,感慨萬千地說:“既然如此,我便回去找你父親共飲幾杯了。”話音未落,他突然又轉過頭,眼神復雜地望著李清源,“或許,陰界對你來說,已經太小了。”
李清源不語,只是笑了笑,似乎知道馮塵的言外之意。
半個時辰后,問天宗內傳來陣陣感慨之聲。
李威云聽完馮塵的敘述,心中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欣慰。
馮塵試探性地問道:“若他決定前往陽界,你會阻止他嗎?”
李威云舉杯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釋然:“孩子長大了,自然是要放手的。”
盡管他如此說,但語氣中仍透露出絲絲留戀。
他又道:“想當初他的另一位父親第七境界就敢打遍陽界了,他又怎會弱于親父?”
與此同時,李清源已經來到了陰界上空。陰陽兩界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陰界曾經與陽界一樣,是一片浩瀚的星宇。然而,在靈藏紀元時,陰界遭到了重創,天地破碎不堪。若非當時的大能者們傾盡全力進行修補,補出一片遠大無邊的大陸,陰界恐怕早已滅絕。
今日,他第一次俯瞰陰界的全貌,這片被無數次修補過的土地,雖然像一件破舊的衣衫,卻是他從小生長的故土,怎能不愛惜?
他也是后來才得知,陰界為何會被分為上界和下界,以及為何上界的靈氣比下界還要濃郁。真相是,上界是對抗敵人的最前線,而下界則是為了保存種族血脈而設立的避難所。當初的大能者們如此設計,是擔心有一天上界毀滅后,陰界會徹底滅絕。于是,他們施展大神通之術,在大空間中藏匿了小空間,就像果實中包裹著果核一樣。前輩們為了守護這片故土,耗盡了無數心血。然而,天道卻輕而易舉地摧毀了他們的故土,僅僅是為了懲罰妄圖成仙的修士。
天道的傲慢與殘忍,實在令人發指。
李清源眸綻寒芒,隔著層層阻隔的天河防御,將目光投向了遙遠的陽界星宇。五年的陽界歷練,讓他深刻體會到了那里的真實面貌——一個弱肉強食、種族滅絕屢見不鮮的殘酷世界。
有些種族相對友好,有些種族則充滿了侵略性,恨不得占盡世間資源。萬族戰場的存在雖然暫時性地重新劃分了資源的分布,但終究還是強大種族的天下。
數論的主人……是否也曾試圖改變這個世界,卻最終未能如愿?
李清源腦海中靈光一閃,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小七曾說過,近仙級別的大能者都擁有對世界的獨特見解。”
他沉默了片刻,心道自己如今的實力,即便是尊者級別的強者,他也有信心一戰,甚至將其斬殺。他還有什么可畏懼的呢?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手中的誅邪劍上,“回想起來,我以前都是用誅邪來鎮壓魔龍狀態的小七。若我在萬族戰場的分身也能動用誅邪的神通,是否能鎮壓住失控的小七呢?”這些想法聽起來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仔細思考,卻并非完全沒有可行性。
“以我現在的實力,為何不去嘗試一下呢?”
李清源稍作停頓,回首望了一眼陰界,片刻后消去身形,毅然親身前往陽界。
想來想去,還是小七說得對,等到了大乘期,一切自會見分曉。
而現在,他最緊迫的任務就是磨礪手中的劍,直到它能夠斬盡天下一切敵。
與此同時,在陽界,風波四起。
月神族內部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剛剛竣工的“后羿”突發爆炸,將周圍區域瞬間轟成了一片廢土。這一消息傳到月燁耳中,他當即怒不可遏,幾乎失心瘋了。
“怎會如此!”
他急忙沖向鏡面空間尋找月曦,而月曦聽到這個消息后,氣得面容扭曲。
“這一切都是魔七搞的鬼!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只是簡單地套了我的話就離開,原來是給我準備了一個這么大的‘驚喜’!”
“又是魔七?他到底為什么要這樣處處與我們作對!難道就因為他親近日神族神子,而我們與日神族神子是誓不兩立的死敵嗎?”月燁幾乎要被氣炸了。
月曦則是沉默不語,雖然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那顆頑石真的開竅了。他微微皺眉,開始回顧起之前發生的一切。作為一個穿越者,他原本只是一個熬夜看書時不小心睡著的小演員,卻意外地穿越到了一個特殊空間。在那里,一道神秘的聲音賦予了他兩個任務——殺死兩個人。完成這兩個任務后,他將成為長生不老、無所不能的仙!
他怎么能不心動?比當個求人給戲拍的小演員好多了。不過,他一個普通人,怎么能與修士斗爭?尤其對手之一還是一個腦子和實力都堪稱變態的龍傲天。那道聲音告訴他不要著急,因為他要對付的是三歲時的龍傲天,那時的莫小七還未開始修煉。而且,他的神魂將會得到強化,以確保他能夠成功奪舍。
他成功了,對方的靈魂被他徹底摧毀,他一開始就贏下了其中一個對手!他當時忍不住放聲大笑,將目標轉向了另一個人——李清源,那個在書中擁有絕世天賦,無論是家世還是實力都超乎尋常的存在。
但李清源并不好對付。首先,他身在問天宗,有凌云尊者這樣的強者守護,其次,他自身實力強大,是書中一劍開天的最強劍修,更擁有真龍血統。雖然他的各種條件都得到了加強,但與真正的天才相比,他仍然遠遠不足。贗品在真品面前,必然會相形見絀。因此,他必須精心謀劃,而且他在下界時也不太可能遇到李清源,何不先安心修煉呢?
他的資質確實出眾,多年后抵達上界,實力已經逼近原著中的龍傲天,那沒辦法,贗品哪怕再接近,不可能贏過真品,尤其是那份心性與氣魄。接著,他又思考如何接近李清源,對方是大宗門的少主,應有盡有,絲毫不缺,唯一缺的……可能是朋友。在原著中,李清源在大比中結識了莫無悔,兩人從此情同手足。這給了他一個思路,但他知道,自己無法像莫無悔那樣自然地吸引李清源的注意。
他陷入了深深的猶豫,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的本行——演員。為何不嘗試扮演莫無悔,以此接近李清源呢?只要他能完美復刻莫無悔的言行舉止,或許就能成功。然而,他心中并無十足把握。原著中,李清源直覺敏銳,心性單純卻不易被欺騙,且在凌云尊者的教導下殺伐果斷,一旦察覺到惡意,便會立即出手殺人。
他猶豫再三,最終決定尋求“那道聲音”的幫助。對方似乎有著諸多限制,聽聞他的計劃后,似乎認為有可行性,于是同意干擾李清源對他的感知,讓他在李清源眼中仿佛變成了莫無悔。起初,他欣喜若狂,因為計劃真的成功了。李清源向他投來了好奇的目光,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向他走來。那一刻,他似乎不僅因為任務成功了而歡喜,還因為……被那雙清澈的眸子注視了。
他沒有自覺,分不清心悸是因為緊張還是其他,總之,他的目的已經達成。然而,接下來的任務卻異常艱難。李清源身邊總有強大的修士保護,甚至他的父親李威云也會偶爾出現。他根本沒有機會下手,畢竟修士幾乎不眠不休,如何尋找破綻?龍族唯一的弱點或許在于發情期,但李清源絕非愚笨之人,怎會在那種時刻暴露在他面前。
他有些焦急,隨即察覺到了不對勁。李清源對待他的態度,遠不及原著中對龍傲天的那份親密。在原著中,即便是發情期,李清源都會留在龍傲天身邊,讓對方幫助守護。然而,對自己,李清源卻從未提及此事。
他們相識多年,他的演技日益精進,但李清源卻并未因此與他更加親近,仿佛只是將他視為普通朋友。有時,李清源望著他的眼神,仿佛在透過他看向另一個人。他,只是一個替身,一個莫無悔的替代品。
他忽然怒了,從未如此憤怒過,憤怒之中夾雜著深深的怨恨,殺意在他心中愈發濃重,滿腦子都是如何殺了對方。
然而,在他殺意最濃烈的時刻,李清源卻依然用那雙單純的眼睛看著他。那個人的生活簡單而純粹,除了他這個虛假的朋友之外,只有道與劍。
他的心情變得復雜起來,竟然開始猶豫是否真的要殺死李清源。他甚至向那個聲音詢問,只奪取道果是否可行。那個聲音答應了,于是他開始實施計劃,費盡心思制造機會,最終成功了。但成功之后,他卻后悔了。
那個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眸中充滿了不解和困惑。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呢?只差一步,他就能成仙了。只要他能成仙,到時候再歸還道果不就好了嗎?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個聲音竟然親自出手,決心要徹底殺死李清源。他只是一個棋子,他的意見根本不重要。那個聲音要的,是他們兩人的徹底死亡,甚至還要毀滅陰界。為什么?或許這只是順手為之。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僅滅了陰界,還要攪亂陽界,殺到世間再無生靈,直到突然間,另一道暴怒的聲音響起——“賤人爾敢”!
那一刻,他頭皮發麻,全身劇烈顫抖,緊接著,時間仿佛逆流而動,無數光影在眼前飛速閃過,他竟然回到了奪舍的那一刻,心中充滿了錯愕。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股強大的力量便將他打出了身體,奪舍以失敗告終。他茫然無措,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只聽到那個給他布置任務的聲音在顫抖,似乎充滿了恐懼。
奪舍失敗后,他不得不另辟蹊徑,選擇了成為“月神族神子”,先占領陽界再攻破陰界,只要他變得更強,變得比原著的他們還強,到時候即便他們殺來,他也完全能應對,難道不是嗎?
腦海中的回憶閃爍不停,月曦渾身顫抖,表情難看至極,他心中自語道:“后羿都被摧毀了,我還能做什么?萬一萬族戰場的對決也輸了,它一定會殺死我的。”
他早已騎虎難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月燁見他沉默不語,忍不住問道:“月曦,這在你的計劃之中嗎?我們到底該怎么辦?”
月曦渾身一震,反復洗腦自己不能露怯,片刻后壓下心中的緊張和崩潰,平靜道:“沒事,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時機一到,我就會告訴你該怎么辦。”
月燁愣了愣,逐漸安心下來。
另一方,萬族戰場中,四魔焦慮無比,仿佛熱鍋上的螞蟻。
“將近半年了,殿下這次閉關會不會太久了?”
“是有些久了,但原始魔心本來就是越來越難煉化的……”
“我們是不是應該再次尋求未來帝后殿下的幫助?”
此言一出,其余三魔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上次他們擅自做主,殿下幾乎大發雷霆,這次再這么做,后果不堪設想……
三天后,他們更加焦急。魔六終于按捺不住,急切地喊道:“不行,我必須去找未來的帝后殿下!”-
與此同時,在魔氣彌漫的洞府深處,那些原本將“真魔”牢牢封印的繁復符文,在此刻如同被無形的火焰點燃,一張接一張地化為烏有-
另一方,李清源聽到魔六的求助,輕聲應允道:“好,我這就前往。”
第103章 第 103 章 難、難道懷孕了?!……
閉關長達半年之久, 未有任何音訊,十有八九是遭遇了某種不測。盡管李清源對莫無悔深信不疑,但他畢竟親眼目睹過天道施展的那些令人防不勝防的招式, 其中便包括能干擾修煉、誘人走火入魔的詭譎手段。
再者……
李清源想起了仙藏那次, 那時的莫無悔明明有機會脫身,卻莫名地在其中徘徊不決, 直至他親自踏入那片秘境, 才將莫無悔帶出。這次如此之久, 可能也是類似的原因。
“雖然你百般提醒我不要過去, 但我實在不能坐視不理, 畢竟……我是你的戀人。”
李清源微微頷首, 目光逐漸變得堅毅。隨即,他抬手間, 指尖匯聚起道則之力,這些道則仿佛被賦予了生命, 幻化成一柄晶瑩剔透的誅邪劍, 懸浮于虛空之中。他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心中評估著這柄劍的神通之力, 確信其至少能發揮出五成的威力。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讓他心中多了幾分底氣。
然而,正當他準備進一步審視誅邪劍時,眉頭卻不經意地皺了起來。他目光緊緊鎖定在那些構成誅邪的道則上, 喃喃自語道:“我竟然在不經意間構想出了誅邪的道則……等等,這感覺好奇怪,仿佛誅邪本就是源自我的思想,是我心中孕育而出的劍一般。”
話音未落,他瞳孔一震, 眉峰皺起,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怎么可能?上古十二靈劍乃是遠古之物,怎可能是由我構想而出?”
李清源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些流轉不息的道則上,心中雖有疑惑,卻也只能暫時壓下。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救出小七。
念頭剛起,面前的通道恰好開啟,為他鋪設了一條通往對面的道路。
魔一與魔二已與四魔聯手,通過空間連接,讓他能夠直接步入對面的休息空間。
不久之后,李清源的身影出現在了一座巍峨的高山之前,寒風呼嘯,帶著刺骨的寒意和狂暴的魔氣,仿佛要將一切吞噬。
六魔噤若寒蟬,視線小心翼翼地抬起,望著李清源的背影。
李清源向前邁出一步,卻又突兀地駐足,轉身面向他們,語氣平和道:“既然已經請我出手相助,那么,關于這所謂的原始魔心,你們總該向我透露一二了吧。”
六魔身軀微微一震,面色瞬間變得復雜難辨,彼此間迅速交換著眼神,似乎正猶豫著是否該說。
李清源的目光逐漸轉冷,聲音也隨之低沉下來,“你們將他囚禁半年之久,誘導他接納原始魔心,致使他陷入如此困境,我尚未追究你們的責任,你們反倒對要緊之事閉口不談。”
六魔大驚失色。魔五更是按捺不住,急切地開口:“未來的帝后殿下,我們絕無此意,殿下身為真魔之體,魔中之尊,即便沒有我們的干預,他也終將接納原始魔心的。”
李清源眉頭微蹙,“你們想說,那是命運?”話音未落,他的雙瞳陡然化作龍眸,釋放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壓。
魔五在這股威壓之下,渾身顫抖,冷汗涔涔而下。這時,魔二鼓起勇氣,挺身而出道:“請允許我來為您詳述。”
李清源的目光隨之轉向魔二。
魔二神色凝重,緩緩開口:“要說明此事,首先得從魔的由來談起。”
李清源的神色微微一變。
魔二道:“我所知有限,或許并非歷史的全部真相,但我會盡力將我所知的一切告知于您。所謂的魔……乃是外道,道之外的存在。魔分為兩類,一類是由魔氣自然匯聚而生,無意識無智慧;另一類便是我們,我們與它們的區別在于,我們擁有意識與智慧。那么,我們又是如何誕生的呢?據傳說,我們是它們的后代,我們的第一位祖先,乃是域外天魔與人類結合所誕生的生命,也是魔神族歷史上的第一位魔帝。”
李清源一頓。
魔二見狀,繼續深入講解:“我們這一族,算是魔氣與人類結合而生的生命。若要按照人類的觀念來評判,我們是‘怪胎’,是不合‘常理’的存在。嚴格來說,我們既非純粹的魔,也非純粹的人。我們的第一位魔帝自視為魔,從此之后,我們也都自稱為魔。由于我們實力強大,打遍天下難尋敵手,后來更被尊稱為‘神族’,即魔神族。”
“原來如此。”李清源點了點頭。
魔二眉頭稍微舒展,似乎松了一口氣,繼續道:“原始魔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那個時代。那位魔帝擁有天魔血統,可以自由進出域外天魔的混沌領域。有一天,他從混沌領域中取出一件圣物,那就是原始天魔之心,其力量強大無比,意義非凡,從此被傳為帝印。所謂的原始天魔,據傳是天地初開時第一縷魔氣所誕生的上古天魔,其實力極為強大,曾與天道爭鋒而不落下風,但最終卻神秘消失,只留下一顆心臟。這顆心臟中蘊含著它無盡的力量,歷代魔帝中,即便是最強的也只能煉化其中的二三成,再多則可能自身難保,難以駕馭。殿下在聽完這段歷史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直接取出自己的心臟,將原始魔心放入了心腔。當時這一幕,可把我們的大祭司嚇得魂飛魄散。”
李清源面色頓變。
魔三也忍不住插話道:“是啊,我們原本只是想讓殿下將原始魔心帶在身邊,需要時再行煉化,哪里知道他竟然如此果敢,直接進行了換心……”
一向沉默寡言的魔四也開了口:“殿下似乎提到他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必須在三十年內突破到第八境界,因此才冒險作出這樣的決定。他還說,這樣一來,他就能無時無刻不在煉化原始魔心了。”
魔一聽到這里,渾身汗毛直豎,“大祭司當時都驚呆了,說這樣的做法肯定會讓人失控發瘋的。但殿下他,僅憑第六境界的實力,竟然扛下了這一切,完成了連第八境界的魔帝都難以企及的事情。這全靠他那股令人難以置信的恐怖意志……”
李清源眸光劇變,深知時間緊迫,不容再拖延,于是正色道:“我已經了解了情況,我會親自把他帶出來!”
話音未落,六魔還未來得及反應,李清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魔五喃喃自語:“要是未來的帝后殿下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們……”
“閉嘴!”魔一大怒,“要相信殿下和未來的帝后殿下的羈絆啊!”-
洞府內的魔氣遠比預想中更為恐怖,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李清源行走其間,周身懸浮著六顆靈華明珠,這些明珠本應是照明的神器,足以照亮方圓數百里的巨木叢林,讓附近天地如同白晝。然而此刻,它們的光芒卻只能勉強照亮李清源五步之外的距離。
即便是靈氣凝聚的光華,也難以輕易穿透這厚重而濃郁的魔氣。普通的第七境界修士若是踏入此地,恐怕瞬息之間便會被魔氣侵蝕,徹底魔化。
李清源對此早有預料,他周身靈氣流轉,形成一道隔絕魔氣的屏障,同時以劍氣凝聚出層層護盾。然而即便如此,外層的護盾仍在不斷被魔氣侵蝕,需要他源源不斷地補充靈氣才能維持。
為了在這片魔障中自由行走,李清源靈機一動,指尖透出一縷仙氣作為加持。隨后,他終于能夠在魔氣中暢通無阻。
李清源不敢想象莫無悔此刻正在經歷怎樣的痛苦,僅僅是想象一下,便心如刀絞,疼痛不已。那個笨蛋,為了那個“三十年之約”,竟然如此冒險。他難道就沒有想過,萬一失敗,后果將不堪設想嗎?
李清源目光一凜,與此同時,他驚訝地發現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正散發出刺骨的寒意。他抬起手仔細端詳,只見那枚純黑的戒指在瞬間閃過一抹血光,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魔性氣息。
他的心頭一緊,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然而,這片空間被濃厚的魔氣籠罩,神識根本無法穿透,導致他無法瞬間定位到對方的位置。他心中焦急,不斷呼喚著對方的名字,但回應他的只有死寂的黑暗,聲音仿佛被無盡的虛空吞噬。
李清源心急如焚,最終他心生一計,決定將神識注入對方的龍珠之中,利用龍珠之間的獨特感應來尋找對方。他心跳加速,終于捕捉到了一絲明確的方向。他沿著這個方向疾步前行,不一會,他猛地停下腳步,瞪大了雙眼,隨即滿眼憐愛地凝視前方。
周圍堆積著一層又一層的符文灰燼,中央的封印臺上,他的戀人正自我禁錮于其上,俯身而臥。三柄利劍穿透他的身體,身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的封印鎖鏈,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刻滿了繁復的道則。為了防止自己暴走,那個男人不惜一切代價,這些足以置普通人于死地的手段,對他而言卻似乎只是家常便飯。
他仿佛陷入了沉睡,雙眸緊閉,身形一動不動。然而,他周身彌漫的魔氣卻愈發濃重,仍在不斷擴散,若不加以控制,恐怕會將整個萬族戰場都吞噬殆盡。
李清源緊握雙拳,走到封印臺前,一柄接一柄地拔出了刺穿那男人身體的劍。沒有鮮血流出,因為早已流干,傷口處只有黑色的魔氣在緩緩彌漫。他不顧自身安危,屈膝跪下,正欲伸手將男人抱起,鎖鏈隨之發出清脆的鋃鐺聲。
然而,就在他剛觸碰到對方的瞬間,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然襲來。未等他回過神來,已被對方猛然壓倒在身下。他震驚地抬起頭,只見對方面色慘白如紙,雙眸閃爍著暴戾的血光,理智似乎已被吞噬殆盡。那雙眼睛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猶如猛獸在審視著獵物。
“小七……”李清源剛欲開口,脖頸處便傳來一陣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他渾身一顫,只見鮮血已經濺開,染紅了他的道袍。他呆愣片刻,緩緩垂下眼眸,意識到對方竟已咬破了他的脖頸,正在貪婪地飲著他的血。
確切地說,那是在吃他。字面意思上的“吃”。
血并不能滿足那個男人,他似乎還想要吞噬他的血肉,將他整個吞食入腹。
在失控的男人眼中,他無疑是上等的佳肴,恨不得立刻將他吃干抹凈。
但李清源畢竟不是常人,他的道體防御極為強大。雖然男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咬傷了他,但只要他回過神來,自然有辦法進行抵抗。
只不過,疼痛確實難以忍受。李清源微微皺起眉頭,努力想要坐起身來。然而,對方的力氣卻大得驚人。他聽著對方狼吞虎咽的聲音,轉頭一看,只見那雙血眸非但沒有絲毫清醒的跡象,反而變得更加瘋狂了。
此刻,他終于明白為何對方之前不讓他接近了。原來,是擔心一旦失控,就會忍不住吃了他。
這個理由倒是帶著幾分可愛。盡管身處險境,但李清源的心境卻異常平靜,因為撲倒他、企圖吞食他的不是一頭宛若餓狼的魔,而是他這一生最為珍愛的男人。
他甚至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就算讓對方吃了自己,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因為那樣,他們就能永遠合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離。
哎,自己的想法怎么變得如此心魔一般?若真被吃了,那還了得?小七若是清醒過來,絕對會悔恨一輩子的。
李清源在劇烈的疼痛中回過神,發現那個男人并未滿足,繼續在他身上覓食,又一次狠狠咬開了他的左肩。若他能親眼目睹自己此刻的模樣,不知會生出何種感慨。
僅僅一刻鐘的時間,他的身上已經布滿了深深的齒痕。上身的衣袍早已被撕扯褪去,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膚,上面沾滿了龍涎與鮮血。那個男人不僅咬噬,還肆意舔舐,仿佛在細細品嘗著獵物一般,而且越嘗越顯得亢奮,眼神中充滿了瘋狂。
李清源尋思著,或許等對方吃飽喝足之后,就能恢復正常了吧。但這個想法實在太過樂觀。片刻之后,他吃疼地悶哼一聲,抬眼望去,只見那男人正用手掌托起他的右腿,低頭又咬又啃,眼中閃爍著興奮的血光。
他瞪大了眼睛,又見對方咬住了他的腳踝,傷口處鮮血如泉涌般滑落,一道道血線自上而下流淌過他的腿側,最終浸染進他的衣袍之中,好似在那雪白的衣袍上綻放出一朵朵妖艷的花朵。
然而,這還遠遠不夠。那個男人在飲血的同時,還惡意地將魔氣以及充滿破壞性的陌生道則之力注入他的體內。
他終于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感。對方似乎并不滿足于“僅僅咬咬”,而是開始想方設法徹底破開他的防御,將他同化為魔,整個吞食入腹。
這個人怎么失控了還有這種腦子?李清源一臉愕然。然而當他回過神來時,體內已經亂作一團,道體正被對方肆意侵犯。
“你居然真的做得出來。”李清源緊皺眉頭,心中涌起一股不甘示弱的情緒。他將這視為一場較量,以自身為戰場,與對方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男人微微一愣,似乎對他的反抗感到有些意外,竟低笑了一聲。
在這短短一刻鐘的交鋒中,表面上看,李清源似乎處于劣勢,他衣衫不整,狼狽至極,裸露的肌膚上布滿了對方留下的痕跡,好像經歷了幾天幾夜的激烈情.事。
封印臺上的鎖鏈本是用來束縛那男人的,此刻卻意外地纏繞在了李清源的身上,
李清源先知后覺,眼神幽幽地盯著那個餓狼般的男人。
男人似乎對他的反應極為滿意,眼中的瘋狂與暴戾愈發濃烈。他那身軀實在健碩,壓倒下來完全覆蓋了身下的人,那身漂亮的肌肉線條堪稱藝術,更別說那驚人的肩腰比例,健而不壯,竟然那么協調。
再這樣下去,那個男人只會愈發瘋狂,即便吞噬再多的血肉也無法平息他的暴戾。李清源不得不改變策略,決定按照原計劃,動用誅邪之力進行強勢鎮壓。
無論如何,先將他控制住,再想辦法解決。
然而,當他抬起眼來時,卻突然愣住了。
他看見那男人竟然在他的腿間啃咬,雙唇如同輕吻一般貼上了那玉色的軟物。這一瞬間,李清源滿面通紅,渾身顫抖。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動搖,于是更加肆無忌憚,甚至伸出了舌頭。
他感到頭皮發麻,全身的骨頭都仿佛酥軟了,從未經歷過如此羞恥的心情。
他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腦子一片空白。而對方卻像是抓住了他的軟肋一般,肆意地折磨著他。比起身體上的感覺,更令他感到可恥的是那畫面的刺激。他幾次想要轉過頭去,不去看那不知羞恥的場景,卻被對方強硬地捏住下巴,強迫他面對這一切。
心臟不受控制地瘋狂加快,他感覺時間過得異常緩慢,仿佛每一個細節都被那個男人故意拉長,讓他細細品味。
這不對……他好幾次想要施展出誅邪神通,卻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他害怕誅邪的力量不小心傷到了對方,畢竟對方現在已經是貨真價實的魔了。
身為修士,他為何在關鍵時刻如此猶豫不決?
他開始不明白自己,眸光泛起層層漣漪,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搖晃。他注視著那個男人,許久之后,頭腦依然一片空白,心中卻莫名地跳出了一個荒謬的想法。
為何要掙扎反抗呢?小七又不會真的將你吞噬,只需稍稍忍耐,待他神志恢復,一切就結束了。對吧。
過了不久,他不知何時已靠在了男人的寬闊肩膀上,心神竟在不經意間沉淪。他開始反思,為何當初自己立下的誓言是“修道、練劍、愛對方”,難道不能僅僅去愛對方嗎?道與劍,究竟為何物?它們又怎能與對方相提并論?若此生只愿傾盡所有去愛對方一人,又有何錯?
他稀里糊涂地思考著,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已染上了斑斕的欲,滿心滿眼只剩下了那個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于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荒唐,隨即緩緩睜開雙眼,呆呆地凝視著仍舊懸浮于空中的明珠。他不記得自己荒唐了多久,只知道……
李清源深吸一口氣,緩緩轉動眼眸,望向旁邊緊緊擁抱著自己、正饜足沉睡的男人。
“……”
驚心動魄之后,倒是真的誤打誤撞撫慰好了這家伙。
他尋思,對方究竟是什么體質?與其說真魔,還不如說欲魔吧?實在是恐怖如斯……
他想要起身,卻發現身體酥軟無力,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完全無法動彈。他沉默了片刻,想起之前那次有對方的盡心盡力的事后服侍,因此沒覺得什么,可是這一次,對方居然還在睡!
李清源不禁怒火中燒,一股沖動涌上心頭,恨不得立刻掄起拳頭砸向對方。睡?你還在睡?快給我起來!
但無論他怎么想,對方都如同尸體一般僵硬地躺著,沒有絲毫反應。他幾乎麻了,只好自己艱難地行動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將男人推開,終于得以坐起身來。
當他坐起身時,才猛然發現了一件令他震驚的事情。他的目光顫抖著垂下,隨即滿面通紅,憤怒得幾乎要失控。怎么會……竟然已經滿到了如此地步!
原來,對方之所以能夠平靜下來,并非其他原因,而是因為他用自己的身體承受了對方體內那些多余而無法煉化的“力量”。
李清源終于讓沸騰的心緒歸于平靜。他強撐著疲憊的身軀站起,輕撫著因充盈魔龍之元而脹痛不已的腹部,掌間靈力流轉,輕柔地按壓揉捏,卻仍忍不住低罵道:“這東西竟無法即刻煉化!”
滿腹魔龍之元……仿佛滿腹春.藥,對他來說簡直是莫大的考驗。可是又弄不出來,似乎只能等慢慢煉化了。
思及此,李清源猛地轉身,目光如炬,似乎想要狠狠地報復那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然而,當他怒視而去,只見那人身上還蓋著他的衣袍,睡得滿足而安詳。
“你倒好了,吃飽喝足,心滿意足,我呢?”李清源心中滿是幽怨,卻也只能無奈地自我療愈。片刻之后,他察覺到那人似乎有了些微的動靜。他臉上立刻浮現出喜色,立刻道:“小七!”
然而,話剛出口,李清源便皺起了眉頭,目光掃過自己,特別是脖頸處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他沉默了,小七恐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若是知道了,必定會自責。
“說到底,你是因我而步入魔道,我又怎能因你非自愿之事而遷怒于你呢?”李清源微微頷首,隨即施展神通,將肉眼可見的傷口一一抹去,連洞府內的所有痕跡也都清除得干干凈凈。
不久之后,他面色恢復如常,靜靜地守候在封印臺旁。
對方果然清醒了些,睫毛輕輕顫動,一雙深邃如墨的黑眸緩緩睜開。
“小清哥哥?”他呆立片刻,似乎難以置信李清源會出現在這里,隨即緊張起來,連忙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隨便闖進來的嗎?”
李清源淡然一笑,神色平靜道:“我沒事。你現在感覺如何?是不是已經恢復正常了?”
莫無悔正要掙扎著起身,卻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又虛弱地躺了回去。
“我……我……”他似乎想要倔強地說些什么,然而劇烈的頭痛讓他根本無法理清思緒。他做了一個恐怖的噩夢,夢中的他暴走失控,對自己的戀人做了不可原諒的事。但還好只是夢……
李清源聲音平和道:“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再多休息一會吧,我看你突破了第七境界都沒有自覺。”
莫無悔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想要看向李清源,但體內氣息依舊紊亂,連帶著神識也變得模糊不清,使得他周圍的景象都變得朦朧起來,無法清晰地看見李清源此刻的模樣。
李清源看他如此虛弱,一絲責備的心都沒了,柔聲道:“安心修養吧,我會守在你身邊。”
莫無悔心中大暖,隨即微微皺眉,似乎在空氣中嗅到了什么不同尋常的氣息,疑惑地問道:“小清哥哥,你沒事吧?怎么身上有血腥味?”
李清源一呆,差點忘記這個人還莫名學了聞道,能夠敏銳地分辨出各種氣味。
“嗯,那是與人戰斗時不小心受的傷,不過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莫無悔本就頭暈得厲害,一聽到有人敢傷害李清源,頓時怒不可遏:“什么人?我要殺了他們!”
李清源輕笑一聲,伸手輕輕撫了撫莫無悔的額頭,聲音柔和道:“我已經處理好了,你就別操心了。看你好像還是有些神志不清,再多睡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莫無悔此刻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思路時斷時續,根本沒有聽清李清源的話,只是下意識地乖巧地點了點頭,再次閉上了眼睛。若是他此刻清醒著,聽到李清源說要親自去做飯,怕是要驚得跳起來。
事實上,李清源話音剛落,就覺得自己有些騎虎難下了。
弄吃的?這可怎么弄呢?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把好吃的靈藥都弄在一起,又好吃又補不就得了?
想到這里,李清源眼睛一亮,立刻付諸行動。雖然他剛邁出幾步就不由自主地輕撫著腹部,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氣。
過了約莫三刻鐘的時間,莫無悔的狀態雖然沒有明顯好轉,但突然間精神一振,瞪大了眼睛,目光轉向正朝他走來的白衣劍修。
劍修雙手捧著一個大碗,似乎對碗里的東西十分自信,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莫無悔難得見到對方如此真摯的情感流露,不禁傻乎乎地笑了,毫無戒心地接過了大碗,聽著李清源的介紹。
“這是用仙藏中的珍稀靈材精心烹制的,你嘗嘗看。”
“好好好!”莫無悔滿口答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媳婦的親手料理!哪個夫君能夠拒絕啊!他盡管腦子不行了,但愛妻之魂卻仍熊熊燃燒,他二話不說,便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然而,剛吃了一口,他的瞳孔猛地一縮,面色瞬間變得蒼白了幾分。
“味道如何?”李清源緊張地觀察著他的神色。
莫無悔迅速咽下一口食物,抬起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太好吃了!小清哥哥,你簡直就是大廚啊!”
李清源呆住,眼神中露出明顯的喜悅,隨即矜持道:“我知道你是在哄我開心。吃好了就好好休息,快點恢復過來。”
莫無悔直呼:“媳婦遵命!”隨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知道是吃壞了,還是真的那么迫切入睡。
李清源眸光溫柔,心中嘀咕道:“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做成這樣的。”
話音落下,他守著他的戀人,半個時辰后才離去,自己在另一邊獨自煉化那麻煩的東西。
期間,他不知抱怨了多少次,真龍的體質何其麻煩。為何偏偏體.液會有那種效果?導致每次不到精疲力盡都停不下來……
片刻之后,他的臉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緋紅,喃喃自語道:“偏偏我的修為也因此得到了提升。哪有這種好事?我可不希望成仙法里也包含雙修的內容。那樣太不正經了,簡直是誤人子弟。”
說著,他輕咳一聲,又抱怨起來:“小七怎么還沒恢復?他這次看上去不僅虛弱得很,連腦子都遲鈍了不少。雖然這樣子的他很可愛,但我有正事要跟他說啊……”
猶豫再三,李清源再次走向封印臺,心中本以為對方已經差不多恢復精神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莫無悔仍舊靜靜地躺著,甚至連他的到來都未曾察覺。
他走近一看,心中頓時一緊,小七竟然發燒了。由于體內魔氣紊亂,無法順利消化,導致外在表現為發燒發燙,額頭仿佛要冒出煙來。
李清源立刻緊張起來,取出混沌玄冰敷在他額上,詢問道:“小七你還好嗎,要不要我幫你梳理運氣?”
莫無悔病得厲害,頭腦暈沉,聽到李清源的話,立刻虛弱地反對道:“不要,我會自己好的。你不要出手,更不要太接近我……”說到后面,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充滿了懊惱,“怎會如此,我明明跟你保證過會沒事的……”
李清源沉默了一下,正色道:“可能不是你高估了自己,而是天道在算計你。”接著,他把自己這段時間的了解和推測都詳細地說了一遍。
“你大概猜對了,”莫無悔沉聲道,“我布置的封印理論上是不會出問題的,除非發生了意外。而意外……正是天道最擅長的把戲。”
李清源點頭,“所以,你不要自責了。下次小心一些就好。”
莫無悔輕嗯一聲,但由于腦子燒得厲害,其實還無法完全思考過來。
李清源回憶著說道:“小七,我還發現了一件事。那個‘原著’中的你,似乎跟現在的你不一樣。他走的不是魔道,我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魔氣。”
“是、是嗎?”莫無悔在恍惚中突然清醒了一瞬,眼中閃過一抹震驚。
“嗯。”李清源微微低頭,心中滿是愧疚與自責,低聲道:“若原著才是我們原本的軌跡,那你本不該走上成魔之路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莫無悔連忙打斷道:“笨蛋,這與你無關!我不是說過嗎?我這輩子只會做出無悔的選擇,我的決定不會責怪世間任何人。”
李清源的眼神依舊黯淡,想要開口,卻被莫無悔堅決地打斷了:“沒有可是。”
莫無悔的腦子在這一刻似乎變得異常靈活,他轉而笑道:“再說了,你怎么知道這不是我原本就打算好的呢?”
李清源一愣,搖了搖頭,疑惑道:“怎么可能?在這個大世,人人都向往成仙,你怎么會反其道而行之,選擇成魔呢?”
莫無悔哈哈大笑,盡管面色蒼白,聲音虛弱,但他的氣魄依舊不減,“怎么不可能?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從小就喜歡劍走偏鋒。仔細一想,或許仙道根本就不適合我,魔道才是我的歸宿。”
李清源沉默了片刻,語氣幽幽道:“小七,你又在哄我開心了。你都這樣了,還那么在意我的感受。”
莫無悔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滿不在乎地說道:“對我來說,你比任何事物都要重要。”
李清源心中一動,目光緊緊盯著莫無悔,薄唇微微顫抖,過了好一會才道:“你、你怎么能這么重視我呢?”
莫無悔眸光明亮,大笑道:“小清哥哥,你難道沒聽說過嗎?天大地大,媳婦最大!我重視你,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啊。”
李清源愣了愣,似乎要被對方這份深沉的愛意壓得喘不過氣來。但不等莫無悔再繼續哄他,他突然抬起頭,挑戰道:“現在是你更勝一籌,但以后可就不一定了!遲早有一天,你會被我的愛壓得喘不過氣來!”
莫無悔目瞪口呆,半晌沒反應過來,然而李清源已經坐立不安,瞬間轉身消失。
莫無悔沉默了片刻,隨即撫摸著心口道:“笨蛋,你怎么在這件事也有勝負欲呢。”
“不過話說回來,小清哥哥這幾天的臉色怎么如此紅潤?難道是發情期?可又不像,他偶爾會不自覺地摸肚子,難道是……”
想到這里,莫無悔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難、難道懷孕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連忙開始反思自己,“不、不可能吧,就那一次!雖然那一次里包含了很多次……但也不至于這樣吧!”-
“我真是越來越不對勁了,自從答應做他的戀人之后,我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李清源深刻自省,對著空氣自我強調道:“冷靜,冷靜,平常心,別中那男人的招,他也就會花言巧語,哼,作為修士,我怎么能連區區花言巧語都抵抗不了?但他現在病了都能重擊我……”
李清源頓了頓,感到一言難盡。過了不久,他站起身來,面色已經恢復如常,“差不多了,再去看看小七吧。”
片刻之后,他來到了洞府前,卻目瞪口呆地看著跪坐在封印臺上的莫無悔。
“小七,你能起來了嗎——”
話還未及問完,莫無悔突然大喊起來:“是我對不起小清哥哥!我以后一定會注意的!這些日子就讓我來負責照顧你吧!”
李清源一頭霧水,心想這是在說什么?
莫無悔猛地抬起頭,鄭重道:“那孩子我會負起責任好好照顧的,絕不會讓你受一點累!”
李清源愣了片刻,終于明白了莫無悔的誤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聲罵道:“你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呢!就憑你也想讓我懷孕?你個弟弟!”
莫無悔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原來是想歪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好嘛,是我搞錯了。但小清哥哥,為什么弟弟就不能讓哥哥懷孕呢?”
他一臉天真無邪地詢問,好像真的不明白為什么。
李清源沒好氣地說:“你說呢?”說著,他沒忍住敲了莫無悔一拳,然后垂下眼眸,沉聲道:“你這輩子也別想做到。”說完,他皺了皺眉,似乎擔心自己話說得太重了。
莫無悔卻連連點頭,一臉認真地說:“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李清源好奇地問道:“你不想要孩子嗎?”他看出莫無悔是真心實意的喜悅,不禁感到納悶。俗世的情侶之間,不是一般都會想要孩子的嗎?
莫無悔淡淡道:“咱們的壽命那么長,根本就沒有造孩子的必要呀,何必讓你受累呢?再說了,最近麻煩事這么多,我擔心孩子會成為你的弱點。”
李清源感到意外,他還以為對方那樣做,是因為特別想要孩子,原來單純只是……
只是什么?
李清源頓住,目光盯著莫無悔,認真道:“小七,你是不是喜歡什么都弄滿?”
莫無悔大感意外,反問道:“小清哥哥怎么發現的?”
李清源瞪大眼睛。
莫無悔一本正經道:“愛自然是越滿越好呀,愛到滿溢出來,那更是再好不過!所以小清哥哥是怎么發現的?”
第104章 第 104 章 李兄,你想成仙嗎?
話音未落, 莫無悔又挨了一記重擊。
李清源一怒之下猛地揮出拳頭,若非念及莫無悔此刻體衰力弱,恐怕這一擊遠非僅此而已!
莫無悔一臉愕然, 不由自主地悶哼一聲, 卻依然用那雙無辜的眼眸凝視著李清源,仿佛全然不解為何自家媳婦會如此震怒。
他委屈地辯解道:“小清哥哥, 你為何要打我?我自幼便喜歡為你搜羅各式各樣的美食, 你想要的一切, 我都恨不得傾盡所有為你奉上, 滿滿當當都是我的愛呀。”
李清源聞言一愣, 隨即恍然憶起, 小七是資源匱乏的山野出生,從小啥也沒有, 只能自己努力爭取,對任何資源都抱有“越多越好”的心態。正因如此, 莫無悔年幼無知時, 才會時常將天地的靈植采掘殆盡。
想到此處,李清源心中的怒氣仿佛消散了許多。他微微皺眉, 目光深沉地望著莫無悔,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低沉地吐出一句:“但……或許我并不需要那么多呢?”
莫無悔愣住,似乎對李清源的話有些困惑。他稍作思索后, 便抬頭認真地說:“那小清哥哥你就提醒我嘛。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不小心給得太多了,你就直接告訴我。我們之間,何必顧忌呢?”
李清源更加欲言又止,心想你的問題好像不是做得不好, 而是做得太好,導致我沉迷其中,每次都回不過神來。再者說,那時候我喊你,你哪里聽得進去?叫你“老公”反而讓你更興奮了,這真的是安全詞嗎?你不會又在算計我吧?
他陷入了沉思,而對面的男人則漸漸顯露出緊張的神色。
片刻后,李清源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罷了,既然你喜歡這樣做,那便隨心所欲地去做吧。反正……我能夠承受得住。”
莫無悔一愣,突然間領悟過來了。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惱地喊道:“啊!原來是那件事啊!對不起,小清哥哥,我……我一上頭就控制不住自己,真龍體質真是太麻煩了。”
若非李清源同樣身為真龍,能夠深切體會到這種體質帶來的困擾,恐怕會忍不住懷疑莫無悔的話是否只是借口。
李清源還未開口,莫無悔便急切地繼續道:“我會努力克制的!這只是小事一樁,只要小清哥哥你不嫌棄我,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李清源看著那雙明亮真摯的眸子,實在無法將對方與那個暴走的男人對上。他心想,這才是小七。
不過,老是讓戀人克制,自己會不會太沒用了?李清源不太懂其他戀人之間是如何。沉思了片刻,他仿佛無事發生般,抬頭對莫無悔道:“別提這些了,關鍵是你的身體,現在如何了?快要好了嗎?”
莫無悔心中暗暗松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正在好轉呢,就是偶爾會有些反復,但我會盡力控制的。”
李清源的目光掃過莫無悔略顯蒼白的臉龐,心中怎能不明白,若是能迅速康復,對方定會信心滿滿地給出一個確切的時間。而此刻的回答如此含糊,顯然事情遠比想象中復雜。
“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好起來。需要我做什么,盡管開口。”李清源認真道。
莫無悔爽朗一笑,“嗯嗯,小清哥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小心一些,特別是在我身邊時,保持警惕就好啦。”
李清源點了點頭,輕聲道:“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好!”莫無悔目送李清源離開,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才猛然意識到,對方之前撫摸前腹的動作,若非因為懷孕,那究竟是因為什么呢?
他陷入了沉思,心中隱隱泛起一絲不安,低聲自語道:“無論如何,我必須先恢復過來。哎,這頭還是疼得要命,根本無法正常思考。天道那個賤貨,就知道暗算我。等我證道大乘,非要把你剁碎了當下酒菜不可!”-
離開洞府后,李清源心中思緒萬千,隨即前往向六魔說明了莫無悔的近況。
六魔聞言,臉上瞬間綻放出喜悅之色,連連稱贊不愧是未來的帝后殿下。
李清源原本表情淡然,但連續聽到“帝后”這一稱呼,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他心想,他們還未正式結契呢。
六魔在表達完感激之情后,便要告辭離去。魔二恭敬地行禮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先退下了。”
李清源微微一愣,抬頭再看時,六魔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為何要如此匆忙離去?他們一走,這個空間就只剩下我和小七了。”李清源心中納悶,“話說回來,小七究竟做了什么,竟然半年都無需出戰?”
雖然心中疑惑,但李清源也大致能猜到原因。那個男人手段多,行事果敢無畏。有時候他總覺得,只要是小七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
李清源低下眼眸,輕輕撫摸著下腹的位置,心中思考,自己也快要煉化完了。
接下來的三天里,李清源沉浸在修煉之中。最終,他的分身也成功突破了第七境界。雖然雷劫的規模相較于主身時小了一些,但也在情理之中。
雷劫之力助他成功煉化了最后的魔龍真元,修為又取得了可恥的進步。雖然理智上他排斥雙修,但在被迫體驗之后,他忽然發現,這其實與普通的修煉并無太大區別,只是“資源”的來源有些難以啟齒罷了。
他們二人的體質本就契合,能夠為彼此提供最適合的資源。按理說,這還節省了一段煉化的時間……想到此處,李清源不禁陷入了沉思。
“其實,魔氣對我的道體有著不小的破壞力,若非我能勉強壓制住它,哪怕只是稍弱一線,后果都不堪設想。”李清源皺了皺眉,此刻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其中的兇險。小七的提醒確實是對的,若非他實力足夠強大,恐怕早已遭遇不測……
空氣沉默了片刻,仿佛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李清源緩緩站起身,輕聲道:“算了,我還是再去看看小七的情況吧。”
他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洞府前。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心生不祥之感。地面布滿了封印符文,一股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他連忙走進洞府,只見端坐在封印臺上的黑衣青年轉過頭來,對他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小清哥哥,你又來看我了?”
李清源心中一喜,連忙瞬移到莫無悔面前,關切地問道:“小七,你恢復得怎么樣了?”
莫無悔展顏微笑,“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我感覺已經快了。話說回來,小清哥哥……你今天身上好香啊。”
香?李清源一愣,緩緩坐在莫無悔身旁,側過頭疑惑地問道:“你不是一直這么說嗎?”
“是嗎?”
莫無悔微微挑眉,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李清源白皙無瑕的脖頸,一股莫名的食欲突然涌上心頭,喉嚨干癢無比。
這不是普通的香氣……而是勾人食欲的香。他的視線定格在那里,雙眸中猛地閃過一道暴戾的血光。
李清源見他沒有回答,剛要問怎么了,突然間身體一輕,整個人被對方壓倒,背脊猛然撞上了封印臺,頭腦瞬間一片空白。等他回過神來時,側頸已經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仿佛閃過一片血色。
他呆了呆,微微蹙起眉頭,似乎感到了一絲不滿。但當他余光掃過那個如饑似渴的男人時,心中的不滿又瞬間消散。
那個男人是他放出的魔,他不喂,還有誰喂?
他沒有做出任何抵抗,反而抬起手,輕柔地撫摸著男人的背脊,手指緩緩上移,最終按在了男人的后頸上,似乎在積極地回應著對方的狂熱。男人的動作因此變得更加亢奮,他啃咬著、吮吸著,在那具雪白的身軀上留下了一道道醒目的齒痕,越陷越深,根本無法停下。
即便是強大的修士,失血過多也會致命。更何況這個男人如此挑剔,要的都是最為純凈的精血,再強大的修士也難以滿足他這無盡的貪婪。
李清源失神地想著,為何對方會越吃越餓,仿佛永遠都無法滿足一般。
正當他滿心疑惑之際,那如同兇獸般的男人已經不再滿足于單純的啃咬與吮吸,他開始從李清源的體內掠奪更多、更好的東西。
這份貪得無厭,倒是與對方少年時期常掛在嘴邊的“貪婪”二字如出一轍。而且,這個男人的學習能力驚人,一次比一次熟練,與平常的理智克制截然相反,此刻的他全憑本能行事,怎么舒服怎么來。
若是純粹的野性本能也就罷了,偏偏這個男人還帶有幾分惡劣。李清源在中途清醒過來,只覺得逆鱗被燙得厲害,心中除了羞恥之外,還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憤怒。
他開始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如此容忍對方,然而對方卻變得更加過分。不知從何處摸出了幾個鈴鐺,即便已經失去了理智,還饒有興致地將鈴鐺綁在了他的腳踝上,隨后更是讓鈴鐺響個不停。
李清源頭腦混亂,幾乎達到了忍受的極限。他趁著坐起身的功夫,用神通凝聚出誅邪劍,劍尖幾乎要刺入那男人的后背,卻在最后一刻停了下來。因為他忽然想起了華云非的話,華道友曾提醒過他,要盡量容忍這個男人,因為這個男人有些事情并非出于本愿。
他面色緋紅,耳邊傳來激烈的鈴聲,銀眸深處仿佛蕩漾著春水,最終只能告誡自己,算了,忍一忍吧。小七會好起來的,這只是暫時的。再說了,既然已經無法改變,何不……試著去享受一下呢?
他的念頭突然一轉,猛然間翻身將局勢逆轉,在心跳愈發急促中,他親自接納了那份粗猛。那一刻,男人似乎震驚了,緊接著更加亢奮,突然兇狠地撞進了至頂。
“……”
時間仿佛凝固,不知過了多久,李清源的理智才逐漸回歸。他緩緩睜開眼睛,頭腦一片混沌,幾乎無法正常思考。他慢慢轉過頭,看見男人緊緊擁抱著自己,睡得格外安穩和滿足,嘴角掛著一抹化不開的笑意。
李清源輕輕挑眉,心中自語:“怎么,這難道是你一直夢寐以求的事情嗎?仔細回想一下,你不會是在報復我之前逼你禁欲吧。”
然而,男人睡得如此香甜,又怎會回答他的問題。
真是的,哪有這樣突然偷襲的?哎,脖子都被咬疼了。李清源深吸一口氣,再次用力推開了對方,艱難地坐起身來。他皺著眉頭,低眸說道:“我好不容易才煉化完畢,你又來?明明才保證過,怎么屢教不改呢?”
李清源大怒,差點沒忍住要給男人一頓暴擊,但他還是努力平靜了下來,默默地收拾自己,并處理掉所有痕跡,確保一切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才終于離開了洞府。
剛走出幾步,他突然想起傳光珠的存在,頓時一個激靈,立刻返回洞府,將那兩次的意外記錄都消除得干干凈凈。還好對方生病后變得遲鈍了許多,上次沒有檢查傳光珠,否則一定會懊悔得要命。
“沒事了,但你怎么還沒處理好自己的事情?若是那原始魔心的問題……要不我取走它算了。”李清源猶豫不決,面色忽變,不滿地撫摸著脹痛的下腹,目光更加幽怨。他心中暗罵道:怎么比上次還滿了,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他發泄了一通抱怨之后,終于得以平靜,端坐于修煉臺上,逐漸將心中的雜念壓制下去。每當在那個男人身邊,他的心總會不自覺地陷入混亂,時而埋怨對方,時而反省自己,各種情緒交織,難以平息。
這樣的狀態,他仿佛都不再是他自己了。然而,對于修煉而言,這卻意外地成為了一件好事,尤其是在煉心方面。
的確如此。他之前的生活過于平靜,雖然靜修有其益處,但缺乏波瀾,又何談真正的修煉?要想有所長進,就必須積極面對風雨,而此刻,那個男人便是他所要經歷的風雨。
“嗯,雖然這么說小七可能會不高興,但事實確實如此。你都這樣折騰我了,我抱怨幾句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我從小寵你到大,什么都依著你,滿足你的各種要求。你要是還說我不好,甚至罵我笨……”
說到這里,李清源冷哼一聲,隨后便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修煉之中。
數日后,萬族戰場開啟,他步入其中,與一位歷史上的超級強者展開了一場生死大戰。這一戰,他大出惡氣,感覺自我都回歸了本真。果然,還是道與劍最適合他。
男人哪有劍重要!
然而,當李清源走回休息空間后,神色卻微微一變,眼中流露出幾分歉意,“啊,我怎么能這么說小七呢?劍和小七,又怎能相提并論?”
他思考了一會,心中開始想念起對方來,于是二話不說,瞬間出現在洞府前。
“小七,你恢復得怎么樣了?”他邊走邊問,卻發現滿地都是燒毀的符文灰燼。而封印臺上,那個男人似乎正在沉睡,一動不動,連呼吸都難以察覺。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急忙走到封印臺邊。就在這時,一道爽朗的聲音突然響起。
“小清哥哥,好久不見!”莫無悔立刻坐起身來,抱住了身前的白衣修士,貪婪地聞著他身上的清香,臉貼著暖玉般的脖頸,聲音低而陶醉地說:“喜歡……小清哥哥,我愛死你了。”
李清源眨了眨眼,心想這才剛見面就開始花言巧語了?哼,他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少說這些,你的身體到底怎么樣了?”
“直奔主題啊?哈哈,我快好了,就是腦子還有點暈乎乎的。”莫無悔笑了笑,隨即好奇地問道:“對了,上次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我記憶有點模糊,想不起來你上次是什么時候走的。”
李清源一呆,隨即道:“沒事,你突然就睡著了,我幫你躺下后,見你一直不醒,就離開了。”
莫無悔瞪大了眼睛,“真的是這樣嗎?”
李清源點了點頭,反問道:“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快好了嗎?”他的目光下移,緊緊盯著莫無悔的心臟位置。
莫無悔大笑起來,“當然!”
李清源抬起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小七,我覺得……你是不是該把原始魔心取出來?”
莫無悔頓了頓,思考了片刻后才道:“原來如此,他們跟你說了啊。”
“你太冒險了,從來沒有人這么做過,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李清源皺起了眉頭。
“當時……”莫無悔似乎有些一言難盡,沉默片刻才道:“說實話,回想起來,我當時可能是沖動了。剛有這個想法,就立刻付諸行動了,可能是受到了它的蠱惑吧?”
李清源沒忍住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這么厲害,怎么還會輕易受蠱惑?”
莫無悔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得不承認,我平時是有點逞能。但不管怎樣,我當時才第六境界呀,即便是龍傲天,也不能太逆天嘛。”他說完,甜甜地一笑,仿佛在說:小清哥哥,你就別糾結這件事了。
李清源眉峰凝起,眼中仿佛閃爍著劍光,徑直盯著莫無悔,令后者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莫無悔鄭重其事地保證道:“絕不會再有下次了!哪有夫君會讓媳婦如此擔憂的?我真是罪該萬死!”
李清源有點被他逗笑了,歪了歪頭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呢,咱們成親了嗎?沒有吧,怎么你就急著叫上了?”
莫無悔羞澀地垂下了頭,臉色漸漸泛起紅暈,仿佛無地自容一般。
李清源氣消了,心中也深知,他有他的道,對方也有對方的道,即便是戀人之間,也不能隨意干涉對方的選擇。
但話又說回來,這個男人在這昏暗的洞府中閉關修煉了大半年,總該出去透透氣了吧?
莫無悔低著頭,心中忐忑不安,剛要抬頭瞄一眼情況,卻突然感覺視野一片開闊,耳邊風聲呼嘯。
他猛地睜大眼睛,抬頭望去。只見那位白衣劍修從容不迫地低垂著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淡淡地說道:“你才應該叫我夫君呢。”
莫無悔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情。原來,李清源二話不說,強勢地將他打橫抱起,走出了沉悶的洞府,來到了藍天白云之下。
戀人太強勢也是一個難題。他心中悸動,卻幽幽地說:“小清哥哥,這是我的任務才對。”
李清源顯然不明白他在說什么,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你在說什么呢?你以前變身魔龍到處闖禍,我過去制服你的時候,就是這么把你抱走的。”
莫無悔頓時目瞪口呆:“啊?原來第一次竟然讓小清哥哥搶先了?”
李清源更加困惑了,心想這個抱法還有什么講究嗎?怎么連這個也要爭個先后?
小七真是在一些奇怪的事情上相當執著。他完全不在意莫無悔的糾結,抱著對方走了幾步,找到了一處風景優美的草地,緩緩將人放了下來,淡淡道:“透透氣吧,修煉也要講究勞逸結合,不是嗎?”
莫無悔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于柔軟的草地之中,清風拂面,帶來無盡的愜意。他緩緩轉頭,目光落在身旁那位白衣劍修身上,不由自主地細細描繪著對方的容顏。
他六歲時遇見對方,從此以后念念不忘。許多人嘲笑他,以他的出身,怎么可能觸及到如此高不可攀的人物,但他從未動搖過信念。他發奮圖強,歷盡艱辛,終于一步步追上了對方的腳步。
這一刻,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莫無悔呆滯的神情終于引起了李清源的注意。李清源轉過頭,眼中滿是疑惑,“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莫無悔一頓,下意識地笑了笑,柔聲道:“沒什么,就是有些意想不到。”
“嗯?”李清源面露好奇之色,“什么意想不到?”
莫無悔的目光變得復雜起來,“小清哥哥對我來說,就像是云中之月,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然而,我是否……玷污了你?”說到最后,他的眼中閃過一抹黯淡。
李清源不明白他在說什么,“我從未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你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莫無悔一愣,心中的迷茫仿佛被一擊而破。他大笑道:“是啊,仔細一想,這一路上,給我設置最多障礙的人,其實是我自己。”
李清源更加好奇了,“什么一路上?”
莫無悔輕輕頷首,“追妻路。”
李清源愣住,皺了皺眉道:“我想說很多次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認為我已經非你不可了?”
莫無悔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抬起頭,“不是嗎?”
李清源又被擊中,轉頭移開視線,心想怎么又是這招?以為每次都有用嗎?雖然確實有用……
莫無悔看著他可愛的反應,正色道:“其實沒有啦,我到現在還是忐忑不安,怕小清哥哥突然覺得戀愛算什么,道和劍才是生命的真諦。”
李清源愣住。
莫無悔繼續道:“我怕你拋棄我,怕的不得了,怕到做夢都想抱緊你,不讓你走。”
李清源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個男人兩次事后緊緊抱住自己的情景,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莫無悔低下了頭,似乎在反思,“我太害怕了,以至于時常會做些可怕的夢,夢見我對你做出一些變態的事。”
李清源好奇地問道:“什么變態的事?”
莫無悔沉默了片刻,眼神變得深邃而復雜,仿佛隱藏著某種暴戾的情緒,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我害怕你會離開我,所以……有時會夢見自己把你吃掉,跟你融為一體,這樣你就永遠不會離開我了。”
李清源目瞪口呆,突然間聯想到了那個“狼吞虎咽”的男人。原來是這個意思嗎?在某種意義上,這竟與他曾經某個瞬間的想法不謀而合。
莫無悔慌忙解釋道:“那、那是夢里!現實中我會克制好的,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本心不是……”他似乎把自己說糊涂了,著急解釋的樣子哪里像把陽界萬族耍得團團轉的大謀者,跟當初那個少年絲毫沒有兩樣。
李清源仔細打量著他,忽然抬起手,輕輕彈了一下莫無悔的額頭。
莫無悔一愣,隨即顯得更加慌亂,“啊,我真的沒有想吃掉你的意思,我、我只是……”
“笨蛋。”李清源溫聲訓責道:“一兩句話就讓你慌了神,將來怎么從容面對敵人?萬一敵人假扮成我的模樣出現在你面前呢?”
莫無悔睜大眼睛。
李清源接著道:“況且,我豈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夫君有些許缺點又算得了什么?難道你認為我只能接納完美無缺之人,而無法容忍夫君的任何瑕疵嗎?”
莫無悔仿佛被雷擊中,瞳孔劇烈地震顫著,心中涌動著震撼與感動,更有前所未有的欣喜若狂。
“啊,小清哥哥,你叫我夫君了!”他興奮地喊道。
李清源一頓,面色瞬間泛起一抹緋紅,仿佛要開口收回那句話。
但莫無悔怎會給他這個機會?他猛地撲向李清源,緊緊抱住白衣劍修的腰,撒嬌地說道:“好嘛,小清哥哥說的都對,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明目張膽地做壞事了?”
李清源被他撲倒在柔軟的草地上,睫毛輕輕顫抖,目光緩緩下移,撞上了一雙肆無忌憚的眸子。
……或許周爺爺說得對,這個男人的無法無天,都是他一手寵出來的。
但他又能如何?只好收下了。
思及此,他眸光漸漸柔和,抬手輕撫對方的背脊,任由對方撬開他的唇舌,任性地玩弄他的逆鱗-
半個時辰后,李清源打了一個瞌睡,于是便由莫無悔把人抱回洞府。
“嘿,到如今你還這般縱容我,若我是個壞人可如何是好?”莫無悔垂下眼簾,語氣中帶著幾分幽怨,“其實,我有時反而希望你不要太寵我,因為我這個人啊,真的很不經寵,一寵就容易‘壞掉’。”
莫無悔自顧自地笑著,將白衣修士輕輕放在洞府的床鋪上,細心地為他整理好被褥,然后溫柔地將他橫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修士的麻煩之處在于對時間的感知,誰能想到,他們一時興起,竟會在草地上吻得難舍難分,足足半個時辰還覺得意猶未盡呢?
“小清哥哥,你之前說沒有親熱的想法,現在有了嗎?跟我親近,會不會讓你感覺舒服?”
莫無悔輕聲詢問著沉睡中的戀人,盡管明知對方無法回應,卻還是忍不住傾訴內心的疑惑與思索,“說起來,我上次表現不好?你似乎并不滿意,之后再未提及此事……唉,畢竟那是我的初次嘗試,盡管做了萬全準備,在腦海中反復預演過無數次,但實戰時或許還是因經驗不足而讓你感到不適了嗎?”
莫無悔眉頭緊鎖,顯然對此極為在意,畢竟對方曾明確表示過,不喜歡處于下面。
思考片刻,莫無悔譴責自己,“說好的純愛戰神呢,怎么還是天天把持不住?媳婦對你這么好,你就不能柏拉圖嗎?”
譴責了半個時辰后,他才終于平靜下來,目光溫柔地守望著酣睡中的戀人。
他沉默了許久,突然眼神一變,緊盯著對方雪白的側頸。有那么一剎那,他仿佛看到那里布滿了齒痕,鮮血淋漓。他面色瞬間蒼白,再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不過是虛驚一場。
“……難道我修煉夢道已走火入魔,竟開始影響現實了嗎?”莫無悔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在夢中,李清源再次目睹了那片寂滅的景象。他駐足遠望,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李兄,烤肉好啦。”
夢中的他身形微微一顫,隨即轉過身,目光落在那張從容不迫的笑臉上。
那個男人英俊非凡,氣質成熟穩重,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賴他,將一切托付于他。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非凡的男子,此刻正親手遞給他一串香氣四溢的烤肉。
夢中的他目光垂落,身體仿佛本能般接過了遞來的烤肉,緩緩移至唇邊,慢慢地嘗下口。
“嘿嘿,人啊,還是得吃點東西才有滋味。”男人歪著頭,笑容溫暖而富有感染力。
也正是在這一刻,他猛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他們所在的地方過于安靜了,舉目望去皆是荒寂,令人心生蒼涼之感。
這個世界……好像就剩下他們了。其他人早已不在,舉世俱寂。
夢中的他緩慢地吃著,對面的男人始終看著他。突然,男人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李兄,我們相識已久,你對我……究竟作何感想?”
夢中的他動作一頓,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呆呆地抬起頭,迎上了那雙明亮如星辰的眼眸。
“作何感想?”他重復了男人的問題,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男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盡管人已經幾萬歲了,但在此刻卻仍顯得有些拘謹。
“我只是隨口一問,你不必太過在意,隨便說說就好。這世界太過安靜,只剩你我二人,若不找些話題聊聊,怕是要無聊死了。”
夢中的他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以你如今的修為,又怎會因無聊而死。”
李清源在旁觀看,心中暗自腹誹,夢中的自己真是不識情趣,都已幾萬歲了,卻還絲毫不懂人情世故,滿心滿眼只有修煉之道。
對面的男人顯然被這番話逗樂了,隨即笑道:“李兄啊,你的性子還真是萬年不變,回想往昔,初見你時,你便是這般模樣了。”
李清源心中詫異,暗想“萬年不變”,那豈不是成了頑石一塊?
而夢中的他對此卻毫無所覺,依舊淡然地回應:“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是‘不忘初心’。”
李清源難以置信,實在難以想象世間竟有如此古板之人,難道真的是年齡越大就越固執?想到自己未來幾萬歲時,是否也會變得如此“返璞歸真”,他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但對面的那個男人果然不愧“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對此也只是笑了笑,繼續道:“不變,確實難能可貴,經歷了那么多風雨還能保持初心,尤為不易啊。”
李清源心中的詫異更甚,心想:你這都能圓回來,甚至還繼續哄著,真是厲害。
夢中的他則是謙道:“不,不變也意味著沒有長進,或許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居然也有自知之明。李清源心中嘀咕。
男人豪邁一聲,毫不在意地說道:“李兄何須長進?如今的你已然屹立于大道之巔,哪里還有什么不足之處?”
李清源再次呆住,心想:原著里的小七也這么會哄人?
夢中的他則道:“無悔,你總是太過抬舉我,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修士罷了。”
李清源莫名啞口無言。
男人搖了搖頭,“怎么可能,李兄啊,雖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但有時候你這么說,反而是一種打擊。”
夢中的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低下頭,滿懷歉意地說:“對不住。”
李清源看著他們一來一回的交談,幾次想要插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不禁開始對比自己與夢中的小七,雖然夢中的他們默契自然,但似乎缺少了他們之間的那份親昵。這是為什么呢?
嗯……這也正常吧。畢竟他們是兄弟,而我們是戀人。李清源突然恍然大悟。
只見夢中的他突然抬起頭,第一次主動發問道:“無悔,你屢次提到的‘要說的話’究竟是什么?”
男人愣了愣,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和不好意思,片刻之后才緩緩道:“等打贏了再說。”
“為何非要打贏才能告訴我?”夢中的他十分好奇,目光緊盯著對面的男人。
男人突然放聲大笑,“因為我想給你留點念想嘛。”
夢中的他一頓,心中似有不滿,低聲道:“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被人故弄玄虛。”
男人眨巴著眼睛,一臉誠懇地問:“別人或許不行,但我也不可以嗎?”
夢中的他身形微微一僵,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過了許久才勉強擠出一句:“你……例外。”
男人聽了這話,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許久才平復下來,轉而聊起了另一個話題,“對了,李兄,你想成仙嗎?”
李清源聽到這里,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夢中的他輕輕點了點頭,反問道:“身處這個大世,誰能不想成仙呢?”
男人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其實,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要適合成仙。”
李清源和夢中的他同時愣住了,不明白這話從何說起。
而那男人繼續說:“若世間只能有一個人成仙,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李清源瞪大了眼睛,夢中的他心中也泛起了層層漣漪,都不太明白為何男人會突然這么說。
夢中的他忍不住問:“為何不能是你?”
男人淡淡一笑,“當然,是我也挺好,但若只能有一個人,我更希望那個人是你。”
他說話時的雙眸深邃如淵,與他輕松的語氣截然相反,好像那不是隨口一說的話,而是一件極其重大的事業。付諸一切都要實現。
李清源心思一陣混亂,回過神時,夢境已經破碎了。他滿心困惑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身來,沉聲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而且,他為何說的是‘若’?”
他隱約感覺這個用詞不對勁,但一時半會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另一方,洞府外。
莫無悔正在優化傳光珠的符紋,這是一件細致的工作,要細心慢慢來才行。
他的目光不時掠過一些記憶畫面,臉上時而浮現出溫柔的笑容,嘴里喃喃自語:“小清哥哥真是的,怎么每個動作都那么可愛,直戳我心呢?尤其是那份倔強,哈哈,他雖然表面淡淡的,但勝負欲其實比任何人都強吧?”
爭強好勝的媳婦,可愛!
他尋思著,即便媳婦之后再也不跟他親熱,那也沒什么所謂,純愛還不好嗎?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動作猛然一頓,難以置信地盯著傳光珠中顯現的一幕畫面。
第105章 第 105 章 “他……是我的戀人。……
暴虐的魔氣剎那間席卷了整個洞府, 莫無悔的雙眼猶如被血海充盈,此時此刻所受到的刺激已然無法言喻,他幾乎被窒息感淹沒, 雙拳緊握至指節泛白, 掌心鮮血淋漓,恨不得殺了他自己。
傳光珠的記錄曾被刪除過, 但那個人不知道, 他還設置了備份, 為了以防意外。
他全身劇顫, 雙目赤紅。突兀間, 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記耳光-
幾乎同一時刻。
李清源仿佛有所感應, 轉頭凝視著被烏云壓頂的山巒,眉頭微蹙, 疑惑道:“魔氣又重了,小七發生什么事了嗎。”
心念電轉間, 他已瞬移至山峰之前, 然而欲再進一步時,卻愕然發現自己被無形的力量拒之于外。
究竟發生了何事?
李清源心頭猛地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祥預感。
他瞳孔猛地收縮, 正欲不顧一切闖進禁制,眼前突現黑光一閃,一道神念隨之傳來。
那是小七的神念。李清源連忙抬手,將神念輕輕拈于指尖。不知為何, 他竟有些不敢打開。
李清源深吸一口氣,面色蒼白,最終鼓起勇氣,緩緩開啟了神念。
男人疲憊而沙啞的聲音緩緩流淌而出,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刻骨銘心的痛楚。
“小清哥哥, 我什么都知道了。”
李清源渾身一震,不祥的預感在腦海中如驚雷轟鳴,他面色愈發慘白,輕咬嘴唇。
“我對不起你。你說得對,我確實太過逞強。明知自己此刻不宜親近于你,卻還是未能遏制內心的沖動。你一定想說那是你主動闖進來的,不關我的事,但我依然無法原諒自己,因為我是世上最了解你、最知道你有多寵愛我的人。”
李清源的眼眸震顫,從那男人的言辭中感受到了無盡的懊悔與自責,仿佛他正處于崩潰的邊緣,隨時可能殺死自己。
“我最不愿傷害的就是你,然而我卻做出了這等事。我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男人,思想扭曲,情緒失控,與瘋子無異。周老頭說的對,我不過是個粗鄙的草莽,何德何能配得上你?在你身邊,我只會成為你的累贅,玷污你的純潔,甚至讓你偏離你的修行之道,我……是你人生的災難,或許根本就不該遇見你。”
李清源的眼眶泛紅,心痛如絞,恨不得讓對方停止傾述。
“你定會心疼我,不愿我再繼續說。但……我無法直面我所犯下的過錯,因此,在我學會控制自己之前,我選擇遠離你。抱歉,身為你的戀人,我卻不能在你身邊,你不要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這或許需要十年,甚至更久,但我會盡力做到,你無需掛念我。”
“笨蛋!你到底在說什么?我從未責怪過你!”李清源終于忍不住喊道。
然而,那個男人仿佛早已預料到他的反應,緊接著說:“我知道你并未怪我,但我無法原諒自己。我會回到你身邊的,在此之前,你要專心修煉,在萬族戰場上大放異彩,把握這百萬年難遇的良機,以萬道錘煉你的劍道,走出屬于你的道。這才是身為大世第一人的你,應當追求的不是嗎?”
李清源雙拳緊握。
對方竟輕輕一笑,繼續安撫道:“安心吧,十年、二十年,對于我們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你一旦沉浸于修煉就會忘記時間,說不定等你出關之時,我早已成功煉化了原始魔心。”
“哪有那么容易。”李清源低聲道。
“至于天道之事,你可以在修煉之余略作探查,我覺得我們無需過分畏懼它。它的手段必然受到諸多限制,否則在我們尚且弱小之時,它便已出手了。我自會深入調查,待到重逢之日,我們再共商對策。你或許要問,為何不能時常聯絡?那是因為我怕自己忍不住想要見你,所以這段時間……我們還是減少聯系為好。但請放心,我會時刻留意你的情況,對了,你不要亂在外面找替身,若是我知道了,我會忍不住出來殺了他的,不要做那些會令我失控的事情,好嗎?”
“你就這般決絕嗎?”李清源低下頭,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喻。
“對了,你之前提到你的主身也來到了陽界是嗎?那正好可以去劍族祖星游歷一番。我路過時曾匆匆一瞥,劍族雖已落寞,但仍留存著一些珍貴的傳承。陽界還有許多值得探索的地方,以你第七境界的修為,應能暢通無阻。我會在暗中守護你,放心去闖吧。”
男人的語氣漸漸變得溫柔起來。而李清源眉頭緊鎖,心中涌動著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別難過或自責了,我很快就會控制好自己的,只是在此期間無法親近你罷了,我永遠與你同在,好好修煉,我期待著你一劍開天,為我們開辟出長生之路。”
話音落下,四周陷入了長久的沉寂。李清源神色黯然,喃喃自語道:“是我錯了嗎?或許,我不該闖入你的閉關之地,否則你也不會受到這種刺激,以至于十年、二十年都不敢與我相見。”
他心神紛亂,不知所措,本以為成功藏住了,但那個男人心思何其細膩,終究還是發現了真相,而且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嚴重到對方竟因刺激而不愿與他面對面告別,寧愿選擇徹底控制自己之前不相見。
這份決絕,實則是對他自己的一種嚴酷懲戒。
“你不愿與我交談,也是擔心我會再次試圖安慰你吧。你真的如父親所說,偏執又愛鉆牛角尖,凡事喜歡追求完美。”
然而,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即便他主動尋去,對方也定會婉拒相見。
李清源緩緩垂下眼簾,首次深刻體會到了戀愛的艱辛。過分的寵愛不可取,過分的忽視同樣不行。看似好事卻是壞事,無論多么為對方考慮,都可能招致意想不到的惡果。
這,竟比修煉還要困難百倍。
“我……或許應該給你一些時間,讓你平復心情,對嗎?”
李清源抬起頭,這才恍然驚覺周圍的景致已然變遷,面前的山峰不知何時已化作了一片灰蒙蒙的荒野。
仔細一想,他們之間真的是聚少離多,在這短短幾十年里,分別的次數已數不勝數,總是難以長久相守。他不禁遐想,若他們只是普通人,而非修士,是否早已結為連理,日日相伴?
他目光低垂,凝望著逐漸暗淡的傳光珠,沉默良久,突然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歸根結底,還是我的實力不夠強大。倘若我擁有足夠的力量,又怎會讓你承受如此多的痛苦?無論是那魔心之困,還是你的所有猶豫與苦楚,我都能以一劍為你斬斷!”
李清源的眸光閃爍,道心非但沒有動搖,反而更加堅定不移。
“十年、二十年又如何?我會耐心等待你的歸來。到那時,我們再戰一場吧?許久未曾與你切磋了,有時候,我覺得再多的言語,也不及一場實戰來得痛快。”
他忽然輕笑一聲,仿佛心中的迷茫已經盡數斬去,他對著遠方的虛空,語氣堅定而溫柔地說道:“我會獨自努力,待到重逢之時,定要成為一個讓你心服口服的戀人。”
“話說回來,本想與你分享我方才所做的夢,但……罷了,我還是留一道神念給你吧。”
言罷,李清源迅速鎮定下來,轉身回到洞府,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修煉之中。次日,他的意識一轉,瞬間與主身相連。
其實,即使沒有對方的提醒,他的主身也已經踏上了前往劍族祖星的路途。為了避免因外貌與“日神族神子”相似而帶來的麻煩,他變幻成了“林源”時的容貌。經過十幾天的日夜兼程,他終于抵達了劍族祖星。
當他腳踏實地,舉目四望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蕪之景。時間正值秋日,寒風呼嘯而來,帶著幾分蕭瑟。
盡管眼前之景看似平凡無奇,但李清源卻在空氣中隱約捕捉到了一縷劍意。他微微蹙眉,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仿佛已經預感到了什么。
“看來,有高手在此等候,欲與我切磋一番。”他心生興致,順著劍意的指引,來到了一處村莊。村門口,一群小孩正在嬉鬧,他們一看到李清源,臉上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李清源低頭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瞬間仿佛領悟到了什么,紛紛驚呼:“好厲害的劍修!”
李清源直言來意,隨后,一位高手悄然出現在他面前,對他和藹一笑。那雙渾濁的眼眸深處,隱藏著凜冽的劍光。
李清源心中大為詫異,心道:“陽界竟有如此大乘期的劍修?”
老者輕撫胡須,笑道:“我不過是個老不死罷了,早已退出大世的爭鋒。如今,我唯一的興趣就是傳道授業,將我所學的劍道傳承下去。”
李清源目光誠摯地望著老者的雙眼,恭敬地開口問道:“我并非劍族中人,但斗膽請問前輩,能否賜教一二?”
老者聞言,非但不以為忤,反而微笑著向李清源躬身行禮,姿態謙遜,“請閣下不吝賜教。”
周圍的小孩們瞪大了好奇的眼睛,滿臉詫異,似乎從未見過村長對人如此恭敬有禮。
兩人來到一片空曠的荒野之上,李清源手中并無實體之劍,老者亦然。到了他們這等境界,切磋已無需借助外物,往往只需目光交匯,便能洞察對方的深淺,決定勝負。
李清源面色平和,道袍隨風輕輕飄揚,他全神貫注,仿佛已將全部心神凝聚于一劍之上,周身流轉著淡淡的道韻。
老者凝視著他,神色凝重,隨后嘴角突然溢出一絲鮮血,坦然承認:“我輸了,真是好劍。”
李清源則似有所悟,眼神中閃過一抹喜悅,隨即恭敬地回應:“論及劍法精妙,前輩才是真正的高人。”
老者爽朗大笑,“劍法不過是技藝罷了,技藝再高,若無道心支撐,終究只是無根之木。我年近萬歲,從未想過會敗在一位年僅幾十歲的年輕人手下。”
李清源正欲開口,老者卻打斷了他:“這一切,果真是如那場夢所預示。”
李清源不禁一愣,驚訝地問道:“夢?”
老者點了點頭,似乎有些疲憊,不顧形象地坐在了地上,緩緩講述:“我曾被譽為劍族有史以來最強的天才,自信在劍道上無人能及。然而,在我十幾歲那年,我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個面容模糊的男子對我說,我終將敗在一個年輕人之手。”
李清源聽得目瞪口呆。
老者微微瞇起眼睛,繼續說道:“我當時自然不信,于是更加刻苦修煉,不斷突破歷史記錄,一生經歷無數起伏,到老年時血氣已衰,只能龜縮在這個小村子里。我本以為那只是個夢,我都快死了,怎么可能還會敗?沒想到,你還是來了。”
李清源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追問道:“那個男人,他究竟是誰?”
老者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個夢,對我來說太過深刻,它如影隨形地伴隨了我一生。有時,我希望它是假的,有時,我又希望它是真的。這種矛盾的心情,直到我遇見你的那一刻,才終于得到了解脫。我應該感謝你,因為你解決了困擾我一生的最大謎題。”
李清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說到夢,他只能想到小七……
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繼續道:“我在夢中與那個男人有過一場賭約。他告訴我,若我輸了,就要將劍族自古以來最為珍貴的傳承贈予你。現在,你就收下吧。”
話音未落,老者抬手輕輕一推,虛空中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涌動。
李清源低頭一看,一枚古樸無華的戒指靜靜地飄在他的面前。這枚戒指看似普通,宛如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但仔細端詳之下,卻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磅礴劍意。這并非某一位劍者的劍意,而是劍族歷代強者劍意的匯聚與傳承。
如此重要的戒指,老者卻毫不猶豫地贈予了李清源。
李清源微微一愣,沒有立刻伸手去接。
老者見狀,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枚戒指是劍族的秘寶,原本不應傳給外族之人。但你是例外,你的劍道造詣已臻化境,你完全有資格擁有它。”
李清源抬眼望向老者,猶豫道:“可是……”
老者打斷了他的話,“不要猶豫。那個男人似乎正在籌劃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而你的出現正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計劃?”李清源眉頭輕蹙,心中涌起一絲疑惑。
“具體是什么計劃,我也不清楚。”老者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沉重,“夢中的他告訴我這些后,目光便投向了一片混沌之中。我從未見過那樣深邃而復雜的眼神,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所要做的事情,恐怕是一件關乎整個寰宇、關乎所有生靈存亡的大事。因此,這枚戒指我必須交給你。”
李清源似乎明白了什么,鄭重地收下了戒指,并承諾道:“我會妥善保管好它的。”
老者欣慰地點了點頭,心中的大石仿佛終于落地,整個人都變得釋然了許多,眉宇間的郁氣也隨之消散了大半。
“如此,我便算是完成了與他的約定。”說完,他轉身欲走,腳步輕盈,似乎渾身的擔子都已卸下。
李清源連忙叫住他,問道:“您與他的約定,若是您贏了,又會如何呢?”
老者腳步一頓,隨即爽朗地大笑起來,轉身對李清源說道:“其實也沒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有如此神通。”
李清源沉默片刻,唇邊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眼神堅定地說道:“他叫莫無悔。”
老者瞬間愣住了,眼睛瞪得滾圓,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李清源再次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緒,然后繼續道:“他……是我的戀人。”
老者更是直接愣在原地,片刻后才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
告別了老者后,李清源并未急著離開劍族祖星,而是選擇了一處幽靜的洞府,開始靜心修煉。以他如今的境界,一念之間便能布置出契合他修煉的道場。
他端坐于石座之上,神識瞬間沉入戒指之中,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一種頓悟的狀態。一晃眼竟然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當他從頓悟中回過神來,睜開眼睛時,周身已經彌漫著凌厲至極的劍意,劍道八重天對他來說幾乎觸手可及。
這枚戒指中記錄著成千上萬的劍道感悟,每一代最強的劍修都在其中刻下了屬于自己的劍道烙印。這些烙印中,最古老的竟然可以追溯到第三紀元,甚至第二紀元。一縷劍意而已,竟然能橫跨時間長河,留存至今,這讓李清源感到無比震撼。
而更令他難以想象的是,在這眾多的劍意之中,似乎還隱藏著一道更為久遠、更為古奧的劍意。只是以他目前的境界,還無法完全領悟這道劍意的奧秘。
“那道劍意,難道就是劍道八重天的極致嗎?為何我感覺它還在此之上?”
“劍道八重天已是大乘期的劍道巔峰,若是還在此之上,那究竟會是什么境界?”
“近乎于仙?”
李清源愣了愣神,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夢中那個身影,低聲自語道:“話說回來,夢中的我們究竟達到了何種修為,竟能與天道相抗衡?那絕非大乘期所能企及,想必我們雙方都已步入了近仙的領域,只差一步便能登仙。”
他沉默了片刻,也不知為何要聯想到自己。那縷古老的劍意,與他什么關系?
“罷了,與其思考這些暫時沒有答案的問題,不如潛心修煉。只要我變強起來,突破大乘乃至近仙,你一定不會那么煩惱了吧。”
李清源眸光深邃,再次堅定了自己的道心。不久后,他成功掌握了分心二用的技巧,實現了分身與主身的同時行動。分身前往萬族戰場,以萬道磨礪己道;而主身則留在陽界,四處歷練,全心全意地修煉一劍。
半年后,李清源終于出關,與老者——劍雄道別。
劍雄似乎早已知曉他并未離開,依舊以和藹的目光望著他,突然道:“話說回來,我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李清源一愣,心中好奇,不知老者所言何事?
只見劍雄從虛空中緩緩取出一柄劍,鄭重地介紹道:“這是上古十二靈劍之一的屠魔劍,現在我贈予你。”
李清源的目光落在劍上,隨即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屠魔劍不是一直在大夏神朝嗎?難道大夏神朝所藏的那柄竟是仿品?
劍雄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沉思片刻后道:“我并非隨意贈劍,只是覺得我們之間有緣,似乎……這柄劍本就該屬于你。”
李清源神色一僵,已經并不意外這種話了。他坦然收下,心有所想。
老者繼續介紹道:“顧名思義,這是一柄專門用來屠魔的劍。我族祖先曾用它與域外天魔交戰,守護陽界安寧,對我們而言,它還是一柄圣劍。”
李清源抬頭望向劍雄,問道:“您將它贈予我,若是劍族日后……”
老者輕輕搖頭,打斷了李清源的思緒,“域外天魔,如同道之陰影,歲歲年年,綿延不絕,修士之力越強,它們亦隨之壯大,道高一尺,魔也高一尺。對付它們,非一劍之力所能及。而這柄劍,在你手中,或許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李清源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會好好使用它的。”
“后會有期。”老者微笑著告別。
李清源駐足于劍族祖星之外,凝望著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良久,才轉身離去。
第十柄劍已得,只差兩柄便能集齊上古十二靈劍,屆時究竟會發生什么事?一絲疑惑在他心頭閃過,但隨即被堅定所取代。
十余日后,陽界邊緣,萬里邊疆之上,數以萬計的修士堅守于此,他們或出身名門望族,或孤苦無依,只為在這戰火紛飛之地立下戰功,換取一絲修行資源。
這一日,域外天魔蠢蠢欲動,幾度險些沖破防線,它們身形龐大,宛如無盡黑霧匯聚,形態萬千,卻無一不擁有無數觸手。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道深邃的紫色劍光劃破天際,如閃電般斬斷了天魔伸出的觸手。黑血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震撼了在場的每一位修士。
他們驚訝于這突如其來的援助,卻不知是誰出手相救。
片刻之間,域外天魔的攻勢被平息,邊疆之上,人們議論紛紛,卻始終無人知曉那神秘劍光的來源。
“聽說爹以前就住在這一片,時不時出手解決域外天魔之危,被這里的人稱為守護神,備受敬仰。”
這些天里,李清源打聽到了不少關于“白狼至尊”的事,突然之間很想見到那個人,然而對方不知何時才能走出仙魔墳場。
“父親也真是,為何要讓爹去那種地方?雖然說吵架一時上頭,也不至于這般吧……”
他搖了搖頭,將這些思緒拋諸腦后,轉而專注于眼前。此刻,他正身處一家熱鬧的茶樓之中,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喧囂的鬧市。就在這時,一陣討論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萬族戰場開啟已經將近六年了,魔神族的震撼出世,月神族的銷聲匿跡,真是讓人感慨萬千啊。”
“最讓人震驚的還是龍族吧?只有兩個族人打到了萬族第一的位置,甚至連他們自己的種族也被他們鎮壓在下面。”
“說到實力深不可測,還得數魔七。你們看了他上一場的戰斗嗎?那場面簡直太恐怖了,他徒手就將月神族的歷史第一強者劈成了兩半!”
李清源頓住,恍然間領悟回來,心想:“是啊,小七只是不能與我見面,又不是不能與所有人見面。他在萬族戰場上與其他強者對戰,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然而,當他回味過來這句話時,心中卻又泛起了嘀咕:“我們是戀人,為何反而不能相見?這真是太奇怪了。”
李清源心一動,起身離開了茶樓,前往鬧市購買了一顆記錄著“魔七”所有戰斗場景的記憶靈球。回到客棧后,他獨自一人,靜靜地觀賞著“魔七”在萬族戰場上的每一次出場。
看完之后,李清源心頭發酸,更加難以接受“別人能見,唯獨自己不能見”的現實。這難道就是小七之前所說的“妒忌”嗎?
李清源在床上煩躁地翻了個身,一把抓起傳光珠,幾次欲言又止,內心充滿了掙扎。
自己該說什么呢?
沉默良久,他的目光空洞地望向上方,發呆了好一會,最后忍不住說了一句。
“小七,我有些想你了。你何時才能好?”
話音剛落,他心中忐忑不安,急忙將傳光珠移到一旁,蜷縮在床上,半晌沒有動靜。
半個時辰過去了,依然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他皺起眉頭,平躺在床上,繼續觀看“魔七”的戰斗錄像。隨著時間的推移,對方的實力進步顯著,但始終用魔氣遮掩著身形與面目。
他不曉得這是為什么,但既然是小七有意為之的,其中一定有什么道理吧?
待到重逢時,一定要狠狠問他是什么回事。
想到這里,李清源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然而,當他看到下一場戰斗時,笑意瞬間凝固,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
“對面的修士如此絕色,他不會真的下不了手吧?”他在心中嘀咕。
但還沒等他抱怨完,那位絕色修士就已經被徒手擊殺。
“……”
房間內陷入了一陣沉默。
片刻后,李清源有些歉意地說道:“是我錯怪你了。”
看完所有的戰斗,李清源心中評估著,“小七現在應該已經是第七境界初期吧?”
跟他境界差不多,但具體如何仍不得而知。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更加努力修煉,否則說不定真的會被小七追上。
半個時辰后,李清源全神貫注地投入到修煉中,隱約間似乎觸摸到了劍道八重天的意境。然而,他總是覺得還差那么一點,卻又不清楚到底差在哪里。他困惑不已,越是深入思考,思緒就越發紛亂。最終,他忍不住打了一個瞌睡。
夢中仍是那片熟悉的光景,他們身在一片天地碎片,四周望去,全是寂滅。
面前的男人笑著問道:“李兄,你覺得要怎么才能成仙?”
夢中的他沉默了片刻,緩緩答道:“或許,將人道磨礪至極致,方能觸及仙道之門。”
男人饒有趣味地望著他,反問道:“然而,我們已磨礪至此,難道還不夠極致嗎?”
夢中的他又是沉默片刻,接著回答道:“或許還不夠。”
男人哈哈大笑,“李兄啊,你的想法總是那么耿直。”
夢中的他微微一頓,抬起眸,道:“那你認為,成仙的關鍵何在?”
“集齊一件至關重要的東西。”男子目光深邃,語氣中透露出一種神秘感,“天道不過爾爾,它之所以如此強大,難以摧毀,皆因它占據了那件東西。”
夢中的他不知想到什么,沉聲道:“但那樣東西,早已被它完全占據。”
男人凝視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萬一,我有辦法得手呢?”
夢中的他微微側首,似乎有些懷疑。
男人皺起眉頭,抱怨般道:“李兄啊,你什么都好,唯獨在某些時刻,對我缺乏足夠的信任。記住,只要你堅信我能做到,即便再艱難,我也定會拼盡全力,不負你所望。”
李清源愣住,夢境隨之破碎。片刻后,他困惑地坐起身,喃喃道:“他們說的是什么東西,原著的小七最終得到手了嗎?”
盡管仍舊謎團重重,但他漸漸地有持無恐。因為仔細一想,對方不是親口說了嗎,那一戰贏的會是他們。
“小七從來都是言出必行的。”
“可是若我們贏了,怎會有如今的情況?”
“莫非,‘那一戰’并未真正落幕,至今仍在進行之中?”
李清源的瞳孔驟然收縮,思緒豁然開朗,心中的不安漸漸消散。
他似乎又領悟到了什么。他們之間的諸多隔閡,根源或許就在于他對莫無悔的信任不足。
或許在仙藏的時候,莫無悔本有能力獨自走出道則空間,但他不夠信任對方,親自進入將其帶出,無意間剝奪了對方的一次重要歷練,令對方心有瑕疵,以至于對方煉化魔心發生意外。
而他還是不夠相信對方,又一次干預了對方,最終導致……
李清源似有所悟,但隨即又喃喃自語:“然而,信任的‘度’又該如何拿捏?”
片刻之后,李清源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悟。明悟固然重要,但經驗同樣不可或缺。他們成為戀人不過短短時光,期間的些許摩擦又算得了什么?慢慢積累經驗,及時改正,關系自會日益堅固。
想完,他如釋重負,心情輕松了許多,隨后,他抬手一招,傳光珠便飛至手中。
原本并未抱太大希望,但當他打開神念查看時,眼中卻閃過一絲驚喜。只見傳光珠中傳來簡短卻深情的四個字:“我也想你。”
李清源低聲道:“你要么言簡意賅,要么一說一大堆,讓我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又是半年的潛修。正如莫無悔所說,天道并無什么動靜,或是想要有所動靜,但實在無力造作。
陽界雖然偶爾會有風波,但總體上還算平靜。
李清源在修煉中幾次險些觸碰到劍道八重天的門檻,漸漸對這一意境有了深刻的理解。他的修行不急不躁,時而積極進取,時而暫停下來,溫故知新。
兩年過去,陽界對李清源來說已經不再是那個陌生的異界。他獨自闖蕩,偶爾因為路見不平而得罪一些大族的尊者大能。
他們修煉的舊法所得的大乘期實力,在他看來遠遠不夠“大乘”。他們的道法粗糙無比,毫無細膩可言。而李清源以仙氣加持,即便是尊者境的高手,甚至是至高強者,也能一戰,甚至能將其擊退。
在這期間,他斬殺了幾個金族的大能者,徹底得罪了這個龐然大物。但這正合他意,因為金族正是滅他問天宗的罪魁禍首之一。他的崛起之路,從葬滅一族開始又有何妨?
不知不覺間,“三十年之約”竟然已經過去整整十年了。在陽界的時族祖星上,街頭巷尾熱鬧非凡。
時族曾是極其強盛的種族,也曾有時神族的稱譽,神通廣大,神秘無比。然而,自某個歷史時期起,時族卻開始走上了衰落之路。他們仿佛被天地所棄,神通越來越難以施展,最終幾乎淪為了一個毫無血脈之力的普通族群。
這一日,一位白衣修士駐足于一家茶樓之前,臉上露出疑惑之色。因為茶樓之上的牌匾,赫然寫著“三玄茶樓”四個大字。
這是三玄茶樓的分店?還是僅僅巧合同名?
他心中納悶,正當此時,目光所及之處,一位紫袍青年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看到白衣修士的到來,紫袍青年忍不住開口:“你果然還是來了。”
李清源如何會不認識對方,直言道:“封前輩,竟然是你?”
封懿點頭,傳音道:“此處人多眼雜,我們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詳談吧。”
片刻后,李清源目光緊緊盯著封懿,仿佛在詢問:封前輩,龍爺爺他老人家可好?
封懿輕咳一聲,道:“他在戒指里呢,他要我跟你問好。”
李清源連忙道:“怎么會,應該是我先向龍爺爺問好才是。”
“哈哈,客套話就不必多說了。”封懿笑道,眼神中充滿好奇,“話說回來,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李清源于是緩緩說明,順便也說了他與莫無悔之間的事。
龍爺爺在戒指里靜靜聽著,聽到莫無悔終于告白時,他唇邊浮現了笑意,但后來逐漸皺起了眉頭。
封懿的眉頭也是時皺時舒,不知重復了多少次。最后,他長嘆一聲:“原來如此,他又來了。”
李清源一愣。
封懿輕描淡寫道:“他在仙藏之時便已如此,習慣于隱忍克制,寧愿壓抑自我,也不愿主動邁出那一步。兩次無意間對你造成傷害,對他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刺激。說實話,即便是自閉個百年,也不足為奇。”
李清源低頭陷入了沉默。
封懿又道:“你切莫因此而感到虧欠于他,他便是這般性情之人。外人看他似乎飽受痛苦,可說不定他正樂在其中,就喜歡這樣的愛。”
李清源聞言,不禁有些愕然。這樣的心思,著實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
“他性格上確實有些偏執,我們看著他長大,對此早已心知肚明。”
封懿飲了一口茶。
李清源討教道:“封前輩,你覺得我當時最應該怎么做呢?”
封懿垂下眼簾,“這個問題我也難以給出確切答案。世間之事,十全十美者又有幾何?即便是我,也無法保證自己作出的選擇就是完全正確的。”
他雖未明說,但李清源已能聽出,他指的是將龍爺爺關起來的事情。
李清源心中有所觸動,又問道:“那我現在是不是只能等他自己走出?”
封懿點了點頭,“我理解他,他那個人,除非能夠完全掌控自己,否則是絕不會出來見你的。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這性格從小便如此,誰也改變不了。”
李清源垂眸。
封懿安慰道:“沒事,我和你龍爺爺鬧矛盾的時候,一百多年不見都是常有的事。他既然答應了三十年之約,就一定會按時出現的。”
李清源輕輕應了一聲,又請教道:“封前輩,你覺得我對他的愛,與他對我的愛是對等的嗎?我是不是還沒有他愛我那樣愛他?”
封懿笑了笑,“小清啊,你知道嗎?越是深愛對方,便越是覺得愛得不夠。在我看來,你已經做得足夠多了。只是,任何感情都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就像我跟你龍爺爺,也是磨合了幾萬年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李清源一時間目瞪口呆,隨即恍然大悟般地問道:“封前輩,你們是否已經心意相通了?”
封懿聞言,猛地一陣咳嗽,背脊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連忙擺手道:“小清啊,不要說得太直接。”
李清源眨了眨眼,似懂非懂,想必是龍爺爺那邊尚未點頭答應,但封前輩已然自信滿滿,覺得自己已然“勝券在握”。
這份心態倒是與小七有幾分相似。
不久后,李清源不舍地辭別兩位前輩。
“封前輩,后會有期。”
封懿笑道:“希望下次見面,便是在問天宗的結契大典上。”
李清源面色微紅,半晌說不出話。
分開后,封懿站定不動,突然開口:“小七,你跟蹤人家多久了?”
也是同時,不遠處的李清源驀然回首。
第106章 第 106 章 向天道揮刀!
人來人往, 看不清楚。那股熟悉的感覺轉瞬即逝,似乎只是自己的錯覺。李清源輕輕蹙起眉頭,駐足片刻, 終是轉身。
封懿的身軀略顯僵硬, 直至李清源的身影漸行漸遠,他才緩緩轉身, 目光復雜地鎖定了立于幽暗陰影中的那位黑衣青年。
“小七, 你至于做到這種地步嗎?連前輩都敢威脅?”
黑衣青年微微一頓, 目光轉向封懿, “封前輩, 關心則亂, 我非故意。”
封懿嘴角不經意地抽搐了一下,仔細審視著陰影中的男人, 臉上漸漸浮現出驚訝的神色。多年未見,莫無悔的實力已突飛猛進, 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或許, 萬族戰場上他所展現的實力,還遠不及他真正實力的冰山一角。
然而, 相較于這些,封懿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你為何不追上去?”
黑衣青年垂下了眼簾,眉宇間籠罩著一層陰霾,沉聲道:“你應該知道了, 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我無法原諒自己。”
“可當事人并未責怪于你,你又何必如此自苦?看你現在的模樣,小清心里又會好受嗎?”封懿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嚴厲。
“我都明白。”黑衣青年神色沉重,“就差一點, 就差那么一點我就能完全控制自己了。我會成為一個安全無害的戀人,而不是一個時常失控的怪物。”
“你啊,本以為你們成為戀人后,你的偏執能有所緩解,沒想到反而加劇了。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封懿無奈地嘆了口氣,深感棘手。
黑衣青年輕輕應了一聲,顯得格外豁達,“無妨,就差那么一點了。再過幾年,等我突破大乘期,我就能光明磊落地站在他面前了。”
封懿聞言心中不禁一顫。這份愛,沉重得連他這個旁觀者都感到窒息,更何況是身為當事人的李清源。
“封前輩,若無他事,我便先告辭了。”黑衣青年輕輕點頭,溫順而溫和的模樣,與萬族戰場上那個動不動徒手殺人的冷酷魔神截然不同。
封懿心中有所觸動,不禁問道:“這次,又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嗎?”
“嗯,我擔心他出事,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怕他……”黑衣青年的話語未竟,突然中斷,余音在空氣中戛然而止。
然而,封懿怎會不明白他未盡之意。這個男人并非對戀人缺乏信任,只是若不如此,心中的魔障便會蠢蠢欲動,難以平息。
“罷了,你們慢慢磨合吧,但你要小心,即便是小清的耐心也是有極限的,他心思單純,遠不及你考慮周全,切勿過分苛求于他。”封懿語重心長地提醒道。
黑衣青年再次頷首,隨后消去了身影。封懿沉默良久,最終對著一枚戒指輕聲說道:“別太為他們擔憂,他們都是好孩子,不過些許摩擦而已,他們會沒事的。”
試煉塔中的明艷青年抬起了雙眸。
“你說他們真的長大了?”封懿聞言大笑,“何止是長大,這才幾年啊,我們當初認為他們是陰界的驕傲,對他們的未來寄予厚望。誰能料到,不過十幾年的時間,他們便已經超越了我們的期望,甚至更勝一籌。你難道不好奇,當陽界之人知曉他們的真實身份時,會作何反應嗎?”
明艷青年微微一怔,隨即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
次日,李清源踏入了時族祖地。這是一片歷史悠久的墓地,守護在此的族人已經寥寥無幾。一番詢問后,他得知此地已歷經無數次洗劫,寶物幾乎被掠奪一空,所剩皆是那些無法帶走或不值得帶走的東西。
李清源好奇地問道:“那究竟有何物是無法被搶走的?”
一位老婦人隨口答道:“是陣法。我們時族的上古陣法,一旦踏入便無人能夠全身而退,即便是尊者級強者,稍有不慎也會被卷入時空亂流,甚至落入仙魔墳場,永無歸期。”
李清源來了興致,追問道:“我能前去一探嗎?”
老婦人點頭,“當然可以,只是或許會讓你感到有些失望,因為那里除了陣法,別無他物。”
李清源表示感激,“多謝您的提醒。”他對陣法并不十分精通,盡管帶他長大的叔叔里面有一位是陣法大能,甚至他的戀人就是陣法高手。
他過去,只是因為純粹好奇而已。劍雄前輩所說的話令他有些在意時空方面的神通。
他剛邁出腳步,老婦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轉過頭來囑咐道:“那陣法偶爾會顯現出過去的畫面,你得多加小心。”
李清源心中一動,好奇地問道:“小心什么?”
老婦人緩緩道:“它會誘惑你,有時候會像心魔一樣,呈現出你內心最眷戀的過去,引誘你步入其中,將你困在過去。”
李清源心中詫異,這聽起來就像是陣道與心道完美融合的產物。
他再次表示感謝,隨后迫不及待地走向前方。出乎意料的是,現場竟然聚集了眾多人群,大約有數千人圍在那片空曠的荒野上,或站或坐,皆目光迷離地注視著中央那片“迷霧”。
李清源眨了眨眼,仔細打量,才發現所謂的陣法其實是一團七彩鎏金的霧氣。
當中究竟有什么神奇之處?
正當他滿心好奇之際,身旁突然傳來一陣嚎啕大哭,那人嘴里不停地呼喚著一些名字。李清源微微一愣,轉而看向迷霧,竟發現其中顯現出了他與小七的過去畫面。
他眼露詫異,整個人愣在原地,那些畫面比傳光珠記錄得還要真實生動。其中一幕,是他們初吻后,他在沖一神舟上的反應。
畫面中的白衣修士面色緋紅,眼神閃爍不定,充滿了動搖。盡管被吻得心潮澎湃,卻仍矜持地告誡自己,不應該思考這些。
看上去真像一個笨蛋。明明心中喜歡,為何還要否認呢?李清源饒有興趣地看著,視線流轉間,意外捕捉到了那個男人眼神中的隱藏在“兄弟情”之下的愛戀。
在過去,那個男人問了他許多次——“小清哥哥,我是你的什么?”
然而他聽了,每次都回答“弟弟”。啊,這就是“好弟弟卡”嗎?此刻,他終于領悟了那次表白時對方話語中的微妙,換句話說……自己竟然在無意識間,讓那個男人經歷了八次失戀。
李清源心中一頓,酸楚涌上心頭,忍不住想要穿越時空回去痛罵那個懵懂無知的自己。為何如此明顯的心情,你卻視而不見?你的“弟弟”之所以如此問你,顯然要的絕非“弟弟”這樣的答案,否則又何必多此一問?
他暗罵自己,同時緊張地注視著那些畫面。畫面中,那個男人在經歷失戀的痛苦后,仍強顏歡笑,說自己沒事,會繼續努力。眼眶雖已泛紅,卻仍倔強地不愿示弱。八次失戀……這對他而言,實在是太殘忍了。
我必須向你道歉。
李清源暗暗地下定決心。他沉浸在這些畫面中,整整看了一天,直到次日才準備離開。然而,就在這時,畫面突然發生了轉變,竟展現出了他只在夢中見過的場景。
那個男人臉上依然掛著燦爛的笑容,溫柔地對他說:“李兄,我總覺得我們相見恨晚。你說,要是我們能早點相遇該多好啊。”
他好奇地抬起頭,回應道:“是嗎?你這么一說,我好像也有這種感覺。”
男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湊近白衣青年,認真地討教:“那你說,我們何時相遇才是最好的時機?”
白衣青年笑了,“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男人大笑一聲,隨意道:“我就是好奇嘛,不說點什么,這日子也太沉悶了。”
他說得對,這里目之所及盡是毀滅的景象,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活人。若是不說點話,這天地間便再無其他聲音了。
白衣青年沉思片刻,似乎給出了一個確切的時間點,但畫面卻在此刻戛然而止,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李清源只能依稀看到那個男人臉上欣喜若狂的表情,仿佛將他的回答烙印在了腦海中。
原著的小七很在意那個問題嗎?
李清源心中好奇,然而,仔細回想,他似乎并不清楚原著中他們確切的相遇時間。
等等,再仔細一想,他們的相遇似乎本身就有可疑之處。那時他年僅七歲,正在洞府中潛心修煉,突然間,面前的空間發生了變化。出于好奇,他走出洞府,一眼就看到了小七。啊,現在想想,確實有些不對勁。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清源陷入了沉思,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周爺爺對此事的解釋,似乎與“數”有關?怎么又是“數”?他感到有些困惑。他不禁埋怨起自己,為何除了練劍之外,對其他事物都知之甚少?
然而,埋怨也無濟于事。他只好平復心情,最終離開了時族的上古陣法。
殊不知,他離開后不久,一個黑衣青年便出現在了他之前的位置,凝視著時族的陣法,臉上露出了復雜的表情。
離開時族祖星后,李清源前往了水族祖星。經過三個月的激戰,水族徹底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而陽界也流傳起了一段傳聞。
“你們聽說了嗎?金族和水族遭遇了一位絕世劍修,他的實力比萬族戰場的日神族神子還要強大!”
“不會吧?日神族神子何等驚艷,一劍在手便能鎮壓萬道,外面怎么可能有人能超越他?”
外界議論聲中,李清源沉寂下來,他找到了一座人跡罕至的荒蕪山峰,盤膝而坐,繼續磨礪他的劍道。
日復一日,孤獨的修煉之路難免讓人心生麻木,即便是他也難以幸免。于是,有一天,他取出了紅塵劍,毫不猶豫地揮劍自斬,斬去了心中的那份麻木。這是一次極其危險的嘗試,一不小心就會斬到別的心,但他居然完美地完成了。不過,他也告誡自己,不能永遠依賴劍的力量,必須親自去煉化那份麻木,才能真正堅定道心。
再過三年,一朝頓悟,仙氣通達,他成功突破到了第七境界中期。那一刻,大道為之歡騰。
李清源出關之時,雙眸熠熠生輝,猶如烈日照耀大地。他心有所感,揮劍一斬,瞬間以他為圓心長出了花草樹木,舉目望去,曾經的荒蕪已不復存在。
他眉宇舒展,淡淡一笑,似乎神清氣爽。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皺了皺眉,低下了眼眸,輕聲嘆息:“偏偏你不在,你若是在,該有多好。”
他那位戀人太偏執,僅僅是為了不傷害他,居然忍得住這么多年不見。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笨蛋。
話說回來,一條血氣方剛的真龍,禁欲這么多年,恐怕早已把自己憋得夠嗆。
李清源心中思緒萬千,神色陰晴不定,喃喃自語:“這是你自己要忍的,可不能怪我不想滿足你。”
抱怨了幾句后,他離開了那顆荒無人煙的行星,前往附近一個相對熱鬧的地方。
那里的人正在熱烈地討論著萬族戰場的局勢,他有意無意地聽著,發現個人排位有了新的變化。一名原本名不見經傳的月神族族人突然躍居第三名,其名為月稀。
而眾人紛紛猜測,此人很可能是月神族神子的主身。
“隱忍多年,他終于要出手了!”
“好期待月稀與魔七的對戰,這將是一場復仇之戰!”
他們好像非常激動,而且相當篤定他們兩人會碰上。
李清源原本只想買與魔七相關的戰斗記錄,但在聽到月稀的名字后,他隨手也將關于月稀的記錄買了下來。買完之后,他莫名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背升起,心中不禁嘀咕:這是怎么回事?
他環顧四周,并未發現什么異常,便將記憶靈球收好。不久后,他來到了一間客棧,準備細細觀看這些記錄。踏入房間的那一刻,他總覺得這間房異常干凈,一絲塵埃都不見,盡管這是方圓幾百里內最昂貴的客棧,但干凈到這種程度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仿佛有第七境界的高手專門來清理過一般。不過,他很快便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戰斗記錄上。
許久未見新鮮的小七了,他要仔細看看。魔七在三年間經歷了十幾場激戰,每一場都比前一場更為激烈,對手也愈發強大,全都是歷代第一的高手,其中不乏以多欺少的圍毆。李清源看得津津有味,心中眾多感慨,時不時念叨著:“小七是不是又長高了些?他再不注意控制,咱倆的身高差可就越來越大了。”
他觀察得極為細致,即便是分毫的變化也逃不過他的眼睛。然而,他并未注意到,在他話音剛落時,整座客棧微微顫抖了一下。
“你那肉身現在應該已經堪比上古靈器了吧?難怪你咬我的時候一咬就破。”李清源再次發出感慨。就在這時,他察覺到了客棧內的一絲微妙動靜。
“地震了?”他愣了愣,隨即釋放感知探查了一番,卻發現并無異常。先看完魔七的對戰記錄后,他終于打開了月稀的戰斗記錄。不知為何,就在他觸碰記憶靈球的那一刻,外面突然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而下。
“……”李清源的目光從窗外收回,低落在打在窗欞上的雨水上,心中涌起一陣疑惑。他轉頭打開了記憶靈球,觀看了片刻后,終于明白了為何所有人都堅信月稀就是月曦。因為兩者的相似之處實在太多了,尤其是那個“化道之道”,一道化萬道,這無疑是月曦最擅長的手段。
“他真的沒死,而且實力還在飛速提升。”李清源皺了皺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覺。他看得出來,月稀的實力中似乎隱藏著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那并非月稀自己修煉得來的,他有時候好像被什么東西控制了一樣,渾身煥發神光……”
李清源頓了頓,心中跳出了兩個字“天道”。似乎事情要有新變化了,小七對此會怎么看?
他試圖代入小七的視角去思考,最終得出結論:小七必然會出手解決月稀。
上次沒有逮到月曦的神魂,小七就已經暴跳如雷了,這次下手估計會更狠一些。或許,下一場對決就是他們的決戰?
他了解他那個從小急性子的戀人,除了關于他的事情外,小七在其他事情上從不隱忍。
“我也只好把這件事交給你了。”李清源語氣淡淡,起身走到床邊,愜意地躺下,側臥著繼續端詳手中的記憶靈球。
“啥時候才能見面啊。我真的想你了,你別再克制了好嗎?我以后會聽你的話,你不讓我做的事,我絕對不會做。”他低聲嘀咕著,因為太久未見,思念成疾,難免有些幽怨,然而,對著這傳光珠,他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或許,他可以試著激怒對方,讓對方憤怒地跑出來找他算賬。但是,他又做不出找替身這種事來,除了對方之外,他對其他人都沒有任何興趣,更不用說去碰了。
李清源左思右想,都覺得沒有合適的辦法。那個男人仿佛就是上天專門為他設下的煉心之局,讓他時刻煩心、擔心、牽腸掛肚。
思緒紛亂間,李清源只好坐起身來,開始修煉靜心之法,試圖壓下心中的雜念。然而,修煉之后,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瞌睡。
夢中,他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那個男人。
“李兄,你醒啦!”男人聲音中帶著幾分喜悅。
“怎么了?”他問。
“沒什么,就是看見你醒來,我心里特別高興!”男人一本正經地說著奇怪的話。
哪有因為看到一個人醒來就如此高興的?莫非是孤單久了,內心有些變態了?
“哈哈,不要這么看著我嘛。”男人突然正色起來,眼睛一亮道:“對了,我今天又想到一個新問題。”
“什么新問題?”他好奇地問,心想對方最近怎么這么多問題。
男人摸著下巴沉思片刻,突然道:“李兄,若我成了魔,你會生氣嗎?”
“無緣無故的,你怎么會考慮這個問題?”他皺了皺眉,顯然不喜歡這個假設。
男人淡淡一笑道:“只是個假設嘛,你不覺得魔克道嗎?殺天道不難,難的是摧毀天道,若我成了魔,或許就能徹底摧毀天道了。”
“別考慮這么危險的事情。”他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
“就是個假設而已!李兄,你就不能回答一下嗎?”男人這么大年紀了,說話間居然還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讓人……不禁覺得有些可愛。
他沉思片刻才道:“說不上討厭,只是覺得麻煩。你若是成了魔,這恐怕會比天道還要棘手。”
男人聞言大笑,挑眉道:“怎么會棘手呢?我即便是成了魔,也會乖乖聽你的話的。”
那男人玩笑般的語氣,讓人難以將其所言當真。但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警覺地問道:“你是不是在暗中計劃著什么麻煩事?”
“啊,這么快就被你發現了嗎?”男人瞪大了眼睛,故作輕松地笑道,“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李兄你不用太在意。”
“跟你在一起這么多年,你覺得我能聽不出你話里有話嗎?”他不滿地說道。
男人聞言一頓,面露難色,“我倒是想告訴你,但告訴了你就可能無法實現了。總之……你還是相信我吧!”
他沉默了片刻,鄭重道:“不要試圖成魔,那極其危險,即便是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男人眨了眨眼,反問道:“可若是為了實現我們的目標,我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成魔呢?”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那就由我成魔吧。”
男人瞪大了眼睛,仿佛被李清源的話震驚得呆住了。
他轉頭看向他,問道:“無悔,你怎么了?”
男人回過神來,眸光閃爍,隨即笑道:“你不讓我成魔,自己卻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成魔。”
他頓了頓,目光轉而看向面前一片寂滅的世界,“只要能讓一切恢復原樣,別說成魔了,就是讓我萬劫不復,我也在所不惜。”
男人瞳孔一震,身形微微顫抖,低下了頭。
夢境戛然而止。李清源睜開眼睛,驚魂未定,許久才緩過神來。這個夢境中的對話究竟意味著什么?原著中的小七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清源心煩意亂,緩緩地坐起身來,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眼眶已經濕潤。一起身,便有一滴淚水猝不及防地滑落。
“……”
他對于其他事情尚存疑慮,但唯一確定的是,原著中的小七和眼前的小七一樣,都是那種動不動就以身涉險的笨蛋!
李清源沉默許久,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有人高呼:“魔七對戰月稀,好戲來了!”
李清源瞳孔頓縮,下意識道:“這么快就開始了?”
小七未免也太雷厲風行了吧。他即刻起身,身形一閃便出現在最近的一處觀戰臺上,抬頭仰望上空那幅緩緩鋪展開的壯闊“畫卷”。
只見,一位擁有絕色面容的月神族青年傲立于山崖之巔,氣質超凡脫俗,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漠視塵世的淡然。
而在幾里之外,一位身披魔氣的黑衣青年懸空而立,魔氣繚繞,遮掩了他的真容,但那雙透露出駭人氣息的眸子卻異常醒目,仿佛能洞察世間一切。
身旁有人驚道:“兩人之間好恐怖的殺氣!月稀無疑就是月神族的神子,他若在這場對決中再敗,月神族恐怕將永遠失去翻身的機會!”
“戰斗即將爆發,魔七這次還能再創奇跡嗎?據說月稀的化道之道已經修煉到了極道八重天的境界,舉手投足間都能釋放出尊者級別的恐怖攻擊。”
周圍觀戰的人群中,許多人對魔七并不看好,主要是因為月稀在上一場對決中展現出的實力太過驚人,才第七境界中期便能隱隱散發出至高的威勢,這樣的實力怎能不讓人心生敬畏?
這無疑是一場牽動全陽界目光的對決。月神族的祖星上,幾乎所有人都在密切關注著這場戰斗,而月燁更是不用多說。與月神族關系密切的幾個大種族也極為關注這場對決,他們對月稀充滿了信心!
月燁突然開口,道:“諸位放心,月稀這場對決絕不會輸,他必將魔七鎮壓!”
在一片喧鬧之中,一位白衣修士沉默不語,他的眼中仿佛只有那個懸浮于空中的身影。
突然,對戰一觸即發,畫面仿佛在一瞬間崩碎,連音族的高手也無法捕捉到雙方交談的模糊聲音,只知道他們的言辭異常激烈。
啪!
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傳來,緊接著,畫面逐漸穩定下來。眾人的目光聚精會神地鎖定在這一幕上,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月燁等人面色略顯蒼白,提心吊膽地注視著戰況。
緊接著,煙霧散去,那一幕震撼了陽界。
啪!啪!一連串清脆而響亮的巴掌聲在空中回蕩!
黑衣青年單手拎著青衣青年,正手反手,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抽得狂風四起,虛空為之震顫,仿佛連天地都為之動容。
眾人瞠目結舌,這場對決竟然沒有絲毫懸念。魔七雷霆萬鈞般出手,一巴掌就擊碎了月稀的道,甚至還在不停地泄憤!
眾人清楚地聽見了,魔七喊在口中的話是——“賤人”!
他居然敢辱罵月神族的神子為賤人!月神族的神子,那可是無數人心中的神,陽界眾多年輕一輩的憧憬與向往啊!然而,在魔七的口中,卻成了一個賤人。那劈里啪啦的巴掌聲比雷聲還要響亮!
這一刻,整個陽界仿佛都陷入了沉寂,天地間只剩下那清脆的巴掌聲在回蕩。
月稀不是不想反抗,而是魔七實在太強大了。魔七硬生生地抽碎了月稀的道體,將陽界曾經的第一人活生生地打死了。
這、這怎么可能!
月神族的祖星上一片死寂,月燁目瞪口呆,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整個人癱軟在地。
而就在這時,魔七突然冷笑一聲,單手抓住了試圖逃離他掌控的神魂。
那一刻,仿佛天道都為之憤怒,萬族戰場內狂風大作,空間劇烈震顫,雷雨交加,宛如一幅毀天滅地的末日景象!
月稀的神魂被魔氣瘋狂侵蝕,發出了凄厲的悲鳴。
天道似乎試圖營救月稀,但魔七卻毫不畏懼,揮刀橫斬。斬道刀的神威瞬間爆發,鎮壓了天地的躁動,讓一切重歸平靜。
天空仿佛滴下了血淚,旁觀者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渾身卻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仿佛目睹了一個極其恐怖而震撼的畫面。
“魔七竟然敢向天道揮刀!”有人失聲尖叫道。
“他這是反了天了!他怎么敢這樣做啊!”
陽界的眾人震驚不已。日神族內部也是一片嘩然,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月燁終于回過神來,面色慘白如紙,仿佛自己的神魂也被抽走了一般。
魔七何等可惡!我月神族的崛起之路豈能被他如此輕易地斬斷?我不甘心……
“我不服!”月燁突然咆哮,狀若鬼神下凡,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畫面中的魔七,嘶吼道:“待到萬族戰場關閉之日,我月神族必傾全族之力,誓要將你碎尸萬段!”
恰在此時,魔七仿佛感知到了月燁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月神族的神子已隕落,但這僅僅是開始。你們屢次覬覦我的愛人,待我離開萬族戰場,定要你們月神族舉族俱滅。”
話音未落,整個陽界為之震動。
魔七竟公然向月神族宣戰,揚言要毀滅整個月神族!
太狂妄了,他以為他是誰?月神族,作為僅次于日神族的超級大族,族內強者如云,更有至高強者坐鎮,豈容他人如此藐視?
即便你是魔神族的神子又如何?魔神族早已不復當年之勇,你哪來的底氣挑戰月神族?
月燁怒發沖冠,雙眼幾乎噴出火來,恨不得立刻沖進萬族戰場,將魔七挫骨揚灰。
可是魔七居然還在火上澆油,“是萬族戰場保護了你們,否則我早就殺光你們了。”
此言一出,無數人倒吸一口冷氣。這魔七,簡直是狂妄到了極點!
月燁當場暴跳如雷,嘶吼道:“魔七小兒,你竟敢如此囂張!老夫不僅要取你性命,更要滅了魔神族,摧毀你們的祖星!”
其聲如雷鳴,灌注了大乘期的修為,恐怖的聲波席卷整個月神族祖星。
就在這時,一道浩瀚無匹的神念自魔神族祖星傾瀉而出,瞬間穿透無數人的神魂,仿佛要將整個陽界都籠罩其中。
“誰敢動我魔神族神子一根汗毛?!”
蒼老而洪亮的聲音在無數人耳畔炸響,如同驚雷橫空出世,嚇得至尊級別乃至至高級別的強者都面色蒼白,渾身顫抖。
這道神念來自魔神族祖星,而且其背后隱藏著實力恐怖的至尊級別強者!
一個跨越了無數歲月、活了幾個紀元的至尊?!
眾人雞皮疙瘩瞬間遍布全身。
月燁更是首當其沖,他被那道神念直接沖擊,整個人如遭雷擊,幾乎魂飛魄散,踉蹌著癱坐在地,臉色慘白如紙。
誰能料到,魔七的背后竟然站著一位如此恐怖的至尊強者!月燁心神大亂,月神族眾人也是面露驚恐。
卻在這時,魔七突然開口,“大祭司,用不著你動手,我出萬族戰場后親自收拾他們。”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嘩然。魔七身在萬族戰場,卻仿佛能洞察外界的一切,這也未免太神通廣大了。
這一刻,整個陽界仿佛都陷入了呆滯之中。
魔七其人簡直逆天!
然而,更令人震驚的是,那道來自魔神族祖星的聲音竟然恭敬地回應道:“遵命,殿下。”
眾人再次感到頭皮發麻,一位活了幾個紀元的至尊強者,竟然對魔七如此畢恭畢敬!
這顯然不是僅憑“魔神族神子”的身份所能做到的。
魔七,他至少擁有著近仙級別的驚人潛力!
眾人心中紛亂如麻,既恐懼又慶幸。恐懼的是魔七的強大與兇橫,慶幸的是自己至少沒有主動招惹過他。
然而,這份慶幸很快就被擊碎。
魔七突然笑道:“至于其他人,也別以為自己能置身事外。與我有仇的人不在少數,其中有些人甚至曾以卑劣手段圍攻我的長輩和前輩。待我離開萬族戰場,自會與你們一一清算。”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眾人。
魔七這是什么意思?他與其他人也有仇?不會連我們的種族也牽扯其中吧?
陽界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忌憚不安。
盡管魔七目前才第七境界,但他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極有可能成為鎮壓一個時代的近仙級別大能!
屆時,他若要毀滅一個種族,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怎能不令人心生畏懼?
月神族此時恐怕已經坐立難安了吧。
此時此刻,唯有幾個人知道魔七所言的意義,比如說封懿。
封懿擦了擦頭上的汗,低聲道:“這小子,該不會也要替我報仇吧?”
龍爺爺沉默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當年那個被他們認為滿口大話的小孩,如今長大了,搖身一變,成為了陽界聞之色變的人物。誰能不感慨?
那孩子,內心太過堅韌,苦不怨,疼不說,獨自一人摸爬滾打,受盡了打擊與委屈。
如今仍能保持著一顆初心,這是多么難能可貴的事情。他們這些長輩看著他長大,能給予的幫助卻極為有限。
多少次,他們以為那孩子會誤入歧途,但每當這時,他總會轉過身來,露出那張不變的笑臉,仿佛任何困難都不過眼前浮云。
“還好有小清在他身邊,一直陪著他。”
龍爺爺抬起眼眸,“這兩個孩子,各自承受著難以言說的苦難,我們所能給予的寬慰微乎其微。還好他們相遇了,相互扶持,一路走到了今天。”
封懿看了龍爺爺一眼,由衷道:“無論如何,希望他們一切安好。”-
一場驚世的對決落幕。
李清源不知不覺間露出了笑容,眼神明亮若星,心中的喜悅更不必言說。
那個男人還是那么狂妄,打敗了對手后,緊接著是挑釁一界,他莫非要與一界為敵?然而,那個男人確實做得出來,言出必行,鋼鐵般的意志橫掃一切障礙。
所以才是他喜歡的男人。
李清源眼神波瀾,恍然驚覺了一件事,自己搞不好早就對那個男人有戀心了,只是不知為何沉埋了下去。他的眼睛總喜歡看著對方,心跳會隨著對方的一舉一動而快速,這不是戀心是什么?
“我早就把你當戀人看了,只是我愛而不自知,一直沒有發覺嗎?”
“要這么說來,我之前一直在煩惱著什么呢?我對你,本來就有戀人之間的愛。”
李清源點了點頭,似乎對自己非常滿意。他仔細回想,發現一切都要追溯到仙秘的某一天。他當時明明已經對那個男人心動了,但那個男人莫名其妙說什么弟弟,還說兄弟之間不能什么云云,以至于他被搞糊涂了,困在所謂的“兄弟情”之中不知所措。
“如此說來,那還是你的錯。等重逢那日,我定要找你討一個說法。我才開始喜歡你,你就否定我的心情,這個罪過很大吧?”
李清源笑了笑,隨后轉身離開了觀戰臺。
回到客棧中,他目光轉向傳光珠,盯視許久,終于忍不住問道:“小七,你到底何時才能好,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他話音未落,守在門外的黑衣青年頓了頓,似乎張開了口-
萬族戰場中,六魔瘋狂贊譽。
莫無悔充耳不聞,他注視著戀人的情況,雙唇抿成了一線,幾乎要忍不住去見對方。
然而他只能忍下來,對著傳光珠溫柔道:“還要等一會,我也有很多事情想跟你說。對了,穿越者落在我手上了,我等會查看他的記憶。小清哥哥,我們重逢之時,我給你弄一些你從來沒吃過的東西,好嗎?”
李清源沒想到這么快收到消息,頓時面露驚喜,但打開一看,居然不是好消息。
第107章 第 107 章 劍仙
“還要再等等?你咋事這么多?”李清源語氣中帶著不滿, 心里涌出一股沖動,好想一劍砍翻萬族戰場,把他那個躲躲藏藏扭扭捏捏的戀人一把逮住!但聽對方說到時候會給他整好吃的, 他心情忽然間好了一些。
“不過, 小七說的也是,當務之急是查看那個穿越者的記憶。”李清源點點頭, 覺得一切即將真相大白, 于是便對傳光珠說:“好吧, 再等你一段時間, 若你……”
他本想說一些威脅對方的話, 但尋思了片刻, 又遲疑了,斟酌道:“罷了, 總之我會等你。不要太自尋煩惱,有困難定要找我商量, 知道嗎!”
他最后的咬字異常清晰, 故作憤怒,有些兇狠。
莫無悔聽到這番話, 嘴角上揚,似笑非笑,最后點頭道:“嗯,你到處游歷更要多加注意, 遇到打不過的強者小心不要硬拼,我們還年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李清源淡淡一笑,“知道了。”-
傳光珠靜默下來, 莫無悔眼神復雜,既有控制不住的沖動與思念,還有多年間縈繞不絕的悔恨和內疚。他那個笨蛋戀人,知道他要“吃”他,還傻乎乎往他嘴里送,他又能如何?
“安心歷練,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想完,莫無悔目光轉向面前的神魂。準確的說,是一團青紫色的火焰。
逮住這個賤人時,“天道”估計是出手了,但是力有不逮,被他的斬道刀殺了回去,說明這個賤人身上必有不能為他所知的秘密。
青焰顫抖不已,被他的目光看得如墜深淵地獄,內心已經徹底絕望。他只是不明白,為何自己如此努力了,卻還是打不過莫無悔,打不過也就算了,實力居然如此懸殊,一個照面就被徹底擊敗,他的努力究竟算什么!
莫無悔突然一笑,“不服嗎?替身就是替身,正主白月光一來,你便只配扔到陰溝里,懂?”
青焰登時氣急敗壞。可是莫無悔眼神一冷,他即刻痛苦得如同凌遲,悲嗥不止。
莫無悔不管他,抬起手便直取其神魂記憶。這一刻,虛空顫栗,空氣中道則蠢蠢欲動,然而全部被他鎮壓下來,絲毫不能造次。
莫無悔低下眼眸,右手揮動。緊接著,青焰突然暴開,散開許多的記憶畫面。
這些記憶畫面被天道封鎖,模糊不清,然而莫無悔是誰?他早有手段斬去所謂的“天道屏蔽”。
只見,他周身的魔氣剎時翻涌,淹滅了那些記憶畫面。
接著,莫無悔皺了皺眉,迅速地看完了一個名為“季肖和”的人的前半生。
季肖和,一名實力不俗但絲毫沒有名氣的演員,平時愛閱讀網文,有一日,他隨手刷到一本名為《登仙》的完結小說,三天三夜不睡,一直看到了完結章節。到這里,莫無悔神色一變,好似有些緊張,當他仔細盤看書中內容時,神色更是精彩無比,震驚占據了大半。
因為原著小說的內容竟與他的一生經歷有著如此大的差異!
他確實如他所想,是書中的主角,但那個莫小七跟他的經歷差得太遠了。首先原著的他并沒有被奪舍,因此腦袋里并沒有“穿越者的知識”,真的只是一個野小子。
當然,他的身世沒有變,依然是被奪走了龍脊以及氣運的氣生真龍,只不過他身上沒有什么龍傲天標配的戒指,更沒有遇見什么隨身老爺爺。他六歲之前待在抱樸山,對修煉之時有所向往但了解不多,更沒有遇到小清哥哥。村子出事之后,他才激憤起來,與大夏神朝正式沖突,同時到處搜羅修煉法,自己摸索修煉,在大夏神朝的追殺下艱難求生。
他二十歲左右都在下界,與大夏神朝以及下界各宗各派斗智斗勇,由于沒有周老頭、龍爺爺,更沒有小清哥哥,他的日子無比艱難,天天險象環生,在生死一線瘋狂徘徊,那時的他充滿了戾氣,針對大夏神朝的仇恨充斥于他的血肉筋骨。
他的夢想是成仙,然后消滅了大夏神朝。但由于他沒有遇到小清哥哥,他的修煉法是不完整的,常常反噬自己,其中痛苦唯有他自己知道。
終于,他顛覆了下界的大夏神朝,開始向上界進軍,也是那時,他隱姓埋名到處闖蕩,遇見了……他一輩子最好的兄弟。
與他不同,對方出生高貴,天材地寶應有盡有,雖然同為真龍,但命途竟如此截然不同。不得不說,看到那個人的第一眼,他心里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不平與妒忌,所以當著所有人的面挑戰了對方。
那是一場極其艱難的戰斗,同時也是他那一生最印象深刻的戰斗,他引以為傲的戰斗經驗在對方的強勢天賦下潰不成軍,他才明白,對方不僅是出生高貴而已,更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天才。
不,天才一詞根本無法形容對方,對方是令天才都只能絕望的存在。那一戰,他輸了,而與此同時,他內心產生了一個無比強烈的想法,想跟對方做朋友,強烈地想跟對方做朋友!
他于是死纏爛打,整整一個月纏著對方,絞盡腦汁,費盡心思,所有人都取笑他自不量力,野小子也想攀高枝,但他卻樂在其中,津津有味地做著這些事。
他觀察發現對方雖然性子清冷,但卻喜好美食,于是便把整座城的美食都搬到了庭院里,表面邀對方賞花,實則請對方品味美食。他知道,對方雖然心里喜歡,但似乎礙于矜持,不會輕易承認自己饞吃的。果不其然,說是賞花,對方便走出來了。
一場交談之后,他們心有靈犀相見恨晚,后面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真的結交成為了好友。
認識對方,是他人生轉變的開始。對方的修煉法天下獨一,玄妙無比,卻無私地教給了他。他如饑似渴地學習演練,最終完成了他自己的法,實力突飛猛進,終于脫穎而出,成為了上界有名有姓的青年才俊。
對方對他的幫助更不止于此,在對方的介紹與引薦下,他結識了道宗的眾多大能,顧遠歌、方數、書香禮,道宗三杰,圖理數理義理三大首都讓他接觸到了。他當即把握機會瘋狂學習,哪怕是喝茶的功夫都沒有,他腦子也實在靈活,什么都能學會,令他們直夸天才。
有一天,他和他的李兄去拍賣會,正好拍到了赤明尊者的斬道刀,那更是他走上無敵之路的開始。原著的他一生坎坷,機遇比他少,總是在困苦中掙扎,卻自強不息,永不言敗。后來,他與大夏神朝開戰,殺神帝的玄黃子孫,又意外殺入陽界,一路披荊斬棘,所向披靡!
同時,他也逐漸發現了歷史的真相,以及天道的來歷。
莫無悔不禁深吸了一口氣,看完原著后久久不能平靜,整個思緒都紛亂如麻。
差的太遠了,對比起來,很明顯他的人生多了一些原著沒有的東西,甚至與小清哥哥相遇的時間都提前了,這究竟是為何?這種事對天道來說絕無好處,那么只剩下一種可能……
“是你做的嗎?都是你做到的嗎?”莫無悔重復念叨,滿眼難以置信。他或許低估了那個男人,甚至還有所誤解。
看完原著后,莫無悔坐下來,消化了許久,臉上的表情近乎凝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青焰在他對面燃燒不止,每時每刻都在遭受無與倫比的痛苦。
莫無悔沉默不語,眼神閃爍不定,時而感慨,時而憂傷,甚至是嘆息,眼神復雜而沉重。他沉浸其中不知多久,才緩緩地抬起眼睛,而此時的眼神更是深沉。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神色一變,雙眸煥發光輝,自語道:“我在想什么呢?重要的是當前當下!”
莫無悔笑了笑,似乎已經壓下了心中的紛亂想法,隨即繼續看季肖和的記憶。
季肖和接下來便“穿越”了,賤人果然是賤人,奪舍了他的身體,利用他的身體賤言賤行,還逆天地模仿他的言行,接近了他的戀人!
莫無悔氣得雙眸通紅,雙拳顫抖不已,硬著頭皮看了下去,眼神時不時爆發出極其恐怖的殺意,他一旦不爽就立刻折磨那青焰。
看完之后,莫無悔幾乎給氣瘋了,咬牙切齒,差點忍不住要毆打整個萬族戰場泄憤!他狂罵不已:“賤人!你竟敢對小清哥哥下手,老子定要你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他心情平靜了那么多年,被整得差點暴走了,他無法直視那最后的記憶,也終于理解了岳父大人為何對“龍傲天”如此厭惡乃至仇恨。
必須的啊!岳父大人如此珍愛小清哥哥,你個賤人也敢碰!氣死我了!
莫無悔勃然大怒,許久才平靜下來,回過神時幾乎把青焰撕得粉碎了,好險沒有死,否則還怎么報復?
唯一慶幸的是小清哥哥沒有親近這個替身,看上去只是當個普通朋友,沒有什么身體接觸,否則,呵呵,否則!
莫無悔差點又暴怒,還好強行忍了下來,深吸了幾口氣,隨即穩定思緒,開始思考那“惡改”究竟是什么情況。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嗎?是某條if的時間線?好像不對,總覺得相對來說“簡單”了一些,倒像是一個粗制濫造的夢中世界,或許是大戰時,天道施法來迷惑他們的。
再說了,他得多沒用才會被一個異界人奪舍啊,哪怕只有三歲,但老子也是龍傲天好不好!
那么天道為何編織這樣一個世界,還費盡心思招來了一個異界人?莫無悔很快想到答案,即夢道與虛實道的結合。夢道的極致,是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也就是說,一旦夢中人沉浸其中,以為自己死了,那么自己現實中也會死。就連季肖和自己都以為穿越到了一個真實的世界,在里面耀武揚威自以為強大。
可他是什么人,他自己就是夢道高手,怎可能被迷惑?
莫無悔冷哼一聲,極其不滿,但也漸漸平復了心情,安心了些許。說實話,他對此耿耿于懷,始終釋然不了,直到看到完整的記憶,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真是有趣。但也能理解,天道是什么?萬道之尊,會夢道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說著,莫無悔垂眸,盯著忽明忽滅的青焰,“不過,看樣子你靠山要完蛋了,待我突破大乘期,你覺得事情會如何?”
青焰渾身一顫,不語,無法語。
“當然,我不會愚蠢到認為一切已經成了定局,人的垂死掙扎尚且值得小心,何況是天道的垂死掙扎?噢不,那玩意并不是純正意義上的天道,它最古老的名字……是天神,對么。”莫無悔話音未落,虛空震顫。遠方突然一陣電閃雷鳴,好像他的一席話引起了天地震怒。
然而他無動于衷,只覺得可笑。
“你也就會刮風下雨打點雷,事到如今還能嚇唬誰?”
話音一落,遠方的電閃雷鳴居然平息了,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只是一場幻覺而已。
莫無悔忽有所感,眼神溫柔,喃喃道:“小清哥哥,你堅持的道并沒有錯,只是有東西鳩占鵲巢,坐到了它不該有的位置,我們將它處理了就好,天道仍舊是天道。”
但莫無悔并未把這件事告訴李清源,因為他知道,這是對方的歷練之局,對方會自己發現的。
看完所有記憶,莫無悔忽然有些欽佩,目光掃過面前的青焰,笑道:“季肖和?我太佩服你的厚顏無恥和自以為是了,你為什么覺得躲到陽界會有贏機,還在仙藏恬不知恥地挑戰我?誰給你的自信,誰給你的勇氣?天道嗎?一個可笑的偽物!”
莫無悔破口大罵,罵得酣暢淋漓,終于舒去了心中的惡氣。片刻后,他平靜下來,對自己說:“稍安勿躁,現下還沒贏,我要抓緊時間修煉了。啊,都怪這玩意,害我險些破功,又得重新煉化魔心。小清哥哥我對不起你,但真的很快就好了,到時候我會帶你鎮壓陽界,手撕天道,再向岳父大人正式挑戰,光明正大迎娶你!”
說完,莫無悔眸光大亮,整個人英姿颯爽,前所未有之意氣風發。
對比之下,青焰徹底絕望,已經心如死灰-
幾乎與此同時,李清源心中納悶,喃喃道:“小七怎么沒什么消息,他查看穿越者的記憶就沒有什么發現嗎?對方莫非銷毀了記憶?”
他好幾次忍不住問,但強行壓下了好奇心。對方此次的一戰看似簡單,實則極不簡單,試問若局勢對換,他在場上對付月稀,能做到一招制敵,將對方徹底擊潰嗎?可能性有點低。而這說明了什么?自己恐怕會被那個男人超越!大事不妙了啊。
李清源腦內警鐘大響,立刻平復心情,沒過多久就離開了客棧,找到一顆無人的行星獨自修煉。
大事交給小七,他要抓緊修煉!
年復一年,李清源的實力突飛猛進,進展順暢無比,連他自己都震驚了,不得不強壓下來,反思道:“修煉這么快,這正常嗎?”
他的修煉法與眾不同,不能用常理衡量,到了他如今的境界,更是動不動就與大道共振,綻開漫山遍野的道花。他時而沉浸時而抽離,一剎那間以為自己靜修坐定了一百年,然而回過神來,發覺只是眨眼間的功夫。他感到驚奇,忽然領悟了時間道法的玄妙,而更驚奇的是,他在那一百年中修煉和領悟到的東西居然并非虛幻,而是真實地留在了他身上。
李清源連說不可思議,繼續這般修煉,深入領悟時間道則,有時候他以為過了一千年甚至一萬年,差點連心都寂靜了,還好他及時回過神,打破了那片死寂,回歸了真實鮮活的自己。
真是危險,一不小心就陷入其中,走火入魔了,但危險也有危險的好處,他的神魂變得出奇強大,這次不止肉身,連神魂都升華到了堪比大乘的強度,他如今修為更是已經到了第七境界后期,基礎扎實,無一絲瑕疵!
等等,自己靜修期間,外界過去多久了?李清源恍然醒悟,同步了他在萬族戰場的分身。
分身的劍道亦有大成,在他意識接通的瞬間,厚積薄發的感悟瞬時暢通,劍道八重天瓶頸已破。
那一刻,休息空間內,仿佛萬事萬物都化為了劍,空氣是劍,呼吸是劍,眼神是劍,無不是劍。他以萬道磨礪己道,終有所成,磨出了一柄前所未有的劍。
他一劍,可殺敵,可救死,可幻化萬靈,可演化無盡道法,一劍出,四海皆寂。劍化萬法定乾坤,逍遙自在盡隨心,這便是他的劍道。
他眸光一閃,豁然開朗,周身的仙氣滾滾流溢,賦予了周圍無限生機,一株草都生長成了天階靈物,有所成,有所改變,修煉的歡喜盡在于此。
李清源臉上露出了發自本心的笑容,隨后算了算,感慨道:“居然已經十幾年了?如今是三十年之約的第幾年了?”他算了算,竟是第二十五年了,那個男人如今境界如何,快要到大乘期了嗎?
李清源興致勃勃,倒沒有因為這么多年不見而如何,畢竟正如對方所說,修煉起來心無旁騖,哪里有閑心留意這么多?
話說回來對方同樣沒有什么聯系,一看傳光珠一點消息都沒有,他難道就沒有一絲想我嗎?
李清源怒了,恨不得找到那個男人大戰一場,手捏著傳光珠快把它捏碎了。
“真是可惡,還說什么深情,十幾年了都不知道喊我!”李清源皺起了眉頭,忽然一道清風拂面而來,帶著一股熟悉的香。他一愣,歪了歪頭,尋思怎么會是那個男人的味道?
但那道風轉瞬即逝,他轉頭一看,并無特別發現。
“罷了,去熱鬧一點的地方看看情況吧。”李清源走出洞府,一陣神清氣爽,不禁展顏而笑。
過了不久,他行走在鬧市中,聽著人們的各種討論,終于停下腳步,買了“魔七”的記憶光球。片刻后,他又來到那家客棧,躺在床上側臥著慢慢欣賞。
那個男人又變強了,毋庸置疑,而且看上去對魔氣的控制也變強了。有一日,他收斂魔氣出戰,仿佛平常人般出現,竟返璞歸真了一般,沒有一絲魔神族的氣息,令人感到判若兩人。
李清源心中暗自琢磨,認為對方的道肯定已經到了化境。只不過……魔是外道非道,魔道只存在于假設之中,比如天魔宗的道法,本質其實是控魔之道才對,并非所謂的魔道。然則……那個男人不會真的走出了一條道吧?
想到這里,李清源瞳孔一震,隨即回想到了過去,當時對方才六歲,卻說出了一句話——“世上本沒有路,人走多了,才有了路”。
原話是不是如此他記不清了,只是特別印象深刻,然而萬萬沒想到,對方不僅說了,還踐行了。
“魔……真的可以有道嗎?”
李清源喃喃自語,目光盯著記憶光球,反復欣賞而無一絲厭倦,一直到深夜才肯停下。他眨了眨眼,沉默不語,蓋因時間久了,又看到了如此鮮活的戀人,他的發情期似乎有些蠢蠢欲動……
李清源皺了皺眉,單手撫摸側臉,若是看鏡子,他估計會看到自己通紅的臉吧。父親說得真對,真龍一族的發情期是本源道則的緣故,即便是大乘期都難以遏制,得強大到更改自己的本源道則,才能徹底解決這一弊病。
但那是未來的事,自己今日怎么辦呢?
李清源神色一沉,十分不滿,目光落在記憶光球中的男人,欲言又止,最終抱怨道:“你是我的戀人,卻不能為我解決發情期,要你何用?”
話音未落,外面的風忽地呼嘯一聲。但李清源并沒注意到,他在納悶,“這多年了,你再如何自責內疚,也總該走出來了吧?再折騰下去,你折騰的就不是你,而是我了。”
說話間,他的怨氣何其之大,恨不得把那個男人從萬族戰場抓出來給他解決發情期,然而埋冤之后,心里只剩下想念。
“你真的好可惡,把我弄成這樣,卻一個人鎖起來,完全不管我。”他面色緋紅,薄唇張闔間吐露出了淡淡的熱氣,顯然是因為壓抑發情已久,一旦來便是來勢兇猛,再壓也不成了,吃藥也無濟于事,
他低下眼眸,眼神中閃過幾分猶豫,最終沒辦法,只好自己親自動手。約半個時辰后,他對自己惱羞成怒,為何如此簡單的事情都弄不好?他手指虛握,停在半空,隨即煩躁地翻身臥床,身形微微顫抖,再然后,他無法,只好將手摸到腰后,隨后緩緩地下移、深入。
他真是讓那個男人帶壞了,每個的動作都飽含了對那個男人的深刻怨念,過了一會,他皺起眉頭,顯然無法滿足于此。他想要的,豈是這些而已?他要的是對方的……
可惡,越想越氣了。他氣得不行,在床上翻來覆去,怨念滔天,最終居然鬼使神差地睡著了。
房間陷入了寧靜,幾乎沒有一絲聲響。而片刻后,一道黑影顯現,緩緩地走到了床前。他垂下雙眸注視著他的戀人,只見對方原本白皙的臉頰此刻緋紅一片,睡著了也仍然冒著熱氣。他眉頭微皺,下意識地伸出了手,又停在半空,不知在遲疑什么。
而那沉睡之人不知感覺到什么,突然微微一動,猛然伸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黑衣青年瞳孔一顫,回過神時已經被壓在了身下。
明日,李清源呆呆地醒來,坐起身,摸摸臉,側了側首。昨夜發生了什么,為何自己感覺渾身舒泰,精神飽滿?
他眨了眨眼,下意識地輕撫腹部,又并未察覺什么異常。就是……有些香氣,仍然縈繞著,還有膝蓋有些酸疼,體內多少留有些……
李清源頓了頓,終于領悟到了什么,面色又青又白。雖然只是猜測,但極有可能是真的。
他悶哼一聲,眼神兇狠,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過了片刻才在心中自語:原來如此,那家伙是準備大乘期再出來見我,他為何總是如此?
李清源皺眉,意識一轉,去到分身。萬族戰場接近尾聲,剩下不到多少人了,他與對方碰上的可能性極其大,到時候就能好好教訓那個弟弟了。
“但他會操縱戰場,搞不好會刻意躲過我。”然而那又如何,總會遇見的。等等,話說回來,當下勝負的關鍵似乎就在誰先突破大乘期上了。
李清源心中思考,最終點了點頭,“若是我先突破,你可絕對沒有一絲贏機,我即便是分身都能壓著你暴打。”
說話時,他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不禁感到身心愉悅,連贊道:“就這么決定了,我要在五年內突破大乘,然后壓著那個笨蛋暴打!”
這一念起,好像是一個極不得了的宏愿,話音未落,天地隱隱顫抖,似乎也在支持他。
另一方。他的主身也離開了喧鬧之地。離開的過程中,他聽見月神族內部大亂,以及各族與月神族決裂的消息,似乎還不用小七出手,月神族自己就要分崩離析了。
小七曾說過,有時候誅心比誅身還要好用。小七當年痛挫大夏神朝,將其人心狠狠擊碎,之后便任其“發展”,為何呢,因為小七預知到了,哪怕他不再出手,大夏神朝也會自行毀滅,他只要在適合的時機打出致命一擊便夠了。
這也是為何小七在仙藏“放過”了付慊。付慊是毀滅大夏神朝的重要棋子,先放任其發育,到時候再收拾不就好了嗎。
有時候,就連李清源都不得不佩服自家戀人的手段,以及那份收放自如的“寬容”。
當然,這些都不過雜念而已。
李清源搖了搖頭,很快又回到了閉關之地,進入潛心修煉狀態。他煉道,萬族戰場中的他煉劍,偏重不同,但殊途同歸。
某一日,他忽然所感,起身走出洞府,抬頭望著遠方,隨后目光低落,定在一位少年身上。
那少年本望著遠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轉頭對他莞爾一笑。
視線撞上的一瞬,李清源便知道了他的身份,萬族戰場、數論空間的主人,道號數愿。
數愿眨了眨眼,饒有趣味地觀察著李清源。雖然是少年的身形,但眼神卻格外滄桑。
李清源回過神來,向他恭敬行禮。
數愿擺了擺手,隨意道:“不必客氣,來者是客,你是我的客人。”
李清源心中詫異。
數愿道:“這是我們第一次真正的相見吧。”
言外之意,仿佛他早就見過李清源了。
李清源與對方平淡相視,問道:“前輩為何出現在此?”
數愿笑了笑,“大世尾聲將至,找個好位置觀賞。”
李清源一愣,忍不住問道:“前輩莫非還……”
數愿搖了搖頭,“不,我早已身死,只是道未消,執念未盡,想要看一看這一世的終末,與我一樣想法的人,還有許多。”
李清源神色頓變,“意思是還有跟您一樣的近仙殘念?”
數愿點頭,毫不顧忌地說:“是,可能有的還活著,你們最好小心一下,老而不死則妖,越老不死越妖,他們搞不好會突然冒出來搶奪你們的道果。”
李清源微微蹙眉,鄭重道:“晚輩明白,多謝前輩提醒。”
“不必如此客氣,你們將來的成就必會超越我,嗯,如此說來,我也只是到此與你們混一個臉熟而已。”數愿又是一笑,隨口道:“對了,我倒是沒想到,赤明那小伙先到了,他啊,藏在刀里藏久了,腦子都糊涂了,不過現在應該差不都多想起來了吧。”
李清源睜大眼睛,“赤明前輩莫非也是近仙級別的人物?”
數愿嗯了一聲,“他是,但他沒有表明,所以歷史上便沒有記載。”
李清源一呆,他原以為陰界近來沒有近仙級別的存在,萬萬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他們的赤明爺爺。
數愿微笑道:“不必在意他,他似乎在忙著鍛劍?哈哈,為了與你們結一個大道緣分真是拼了老命。”
李清源愣住,問道:“前輩,您似乎很看重我們?”
數愿點頭,依然毫無顧忌,“因為……我們都知道你們是誰。”
李清源心頭一顫,仿佛想到了什么。
數愿轉過眸子,提醒道:“不必多想,我來并不是為了影響你。”
李清源回過神,沉思片刻后,似懂非懂地回答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數愿淡淡一笑,億萬數字組成的雙眸忽而周轉,潛藏著無與倫比的數之道則。
“告辭了,未來的劍仙大人。”話音未落,其身影便已經消失無蹤,最后的四個字細若蚊鳴,難以辨識。
李清源抬起雙眸,只見面前一片空蕩。他沉默不語,似有所想,喃喃道:“劍仙嗎?如今的我還遠遠不到那一境界。”
他眨了眨眼,剛要轉身,突然停下,目光詫異地盯著數愿方才的位置。
準確的是,是盯著一柄漂浮在虛空中的無形之劍。
他知道這柄劍的名字。時空劍,又名虛空劍,它本應該收藏在玄牝宗,卻出現在了這里。玄牝宗中的那柄竟是仿造品?
李清源呆了呆,卻已經不驚奇了,“數愿前輩送我時空劍,這是第十一柄,只差一柄便集齊所有上古靈劍,屆時究竟會發生什么事?”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他沉思片刻,隨即收下時空劍,試著感悟潛藏其中的非凡神通。
半個時辰后,他渾身道韻,雙眸深處道則流轉,整個人的氣質愈發空靈且深不可測。
時空神通……這柄劍究竟是如何鍛造的?
李清源心有所感,震撼不已,默語道:“一柄劍而已,居然能斬過去,斬將來,這神通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當然,這神通并非他想發揮就能發揮,想斬誰就能斬誰,否則他一劍下去,便能把剛出生的神帝斬了。
“時空劍受制于因果,因果越重的人,越是難斬,當然,我若強大到一定境界,未必不能連因果也斬了。”說到這里,李清源不禁想起他手上就有一柄斬因果的劍——金頂。
他不禁遐想,“兩柄劍同時斬向過去,會發生什么事呢?”他沉思許久,然后對自己道:“不要思考這些麻煩事,以我如今的實力揮動時空劍,別說神帝嶄露頭角的萬年以前了,就是三年前都斬不到,何苦自尋煩惱?”
當務之急是快些突破大乘,然后贏下那個男人,狠狠教訓!
世上哪有如此躲避戀人的?還莫名其妙睡.奸他。雖然他那一早起來精神挺好,而那個男人估計只是想幫他解決發情期而已,還挺體貼的,事后好好處理了,所以肚子沒脹痛……
不!不要輕易原諒,他豈有想吃就吃的道理?
可惡,越想越過分,不行,必須立刻變強!李清源眼神冒火,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斗志,隨即全心全意地投入了修煉。
這些天里,陽界風云變幻,月神族的大亂逐漸波及了其他種族,空神族也難以置身度外。而日神族則是貫徹旁觀,一概不管外界的事,他們似乎已經做好了龍族成為第一種族,而日神族退居第二的心理準備,畢竟那戰績之差一看就追不上了,他們的人再不努力,指不定連第二都沒有!
日神族的族老想開了,“大世能排到第二第三,其實也算好了。再說了,龍族之中有我們神子在呢。”
這并非樂觀,近年里不少老不死出現,當中最低是至高,許多已經明確是至尊,更有在此之上的恐怖存在。
在那些人眼里,種族的興滅不過是一念之間的小事,萬族戰場的種族排位又算得了了什么?即便是他們日神族,今時今日也不得不忌憚三分,以免引起那些老怪物的注意。
有族老直言,“再過幾年,沒有至尊守護的種族恐怕將面臨滅頂之災。”
偏偏他們日神族的至尊不知所蹤了……
“萬族戰場結束那日,指不定會有驚天大戰。”有人突然猜測。
“什么驚天大戰?”
“誰知道呢?我猜……必是一場驚天動地、大能盡出的巔峰大戰。”
陽界議論紛紛,巨大的疑云籠罩了一界。有人認為何止有大戰,還有大禍!
另外有人推測大禍跟魔神族有關。魔神族眾所周知,與那域外天魔息息相關,指不定大禍就是域外天魔。
輿論不斷發酵,邊疆之人聽在耳里,心情愈發沉重,唯恐真的發生什么大事。
半年過后,陽界四處發生異象,有的祖星突然下起血雨,有的種族之人突然發揮不出體內的道則之力……萬年不見的怪事在這近三個月頻發,到處有人說這是末世的預兆,魔七那日挑釁天道,牽連了他們。但也有人說,那跟魔七什么關系,若是隨便一刀就能惹怒天道,天道得是多小氣的存在?
有些人找到空神族的大能,希望他們預言未來。然而空神族的大能一問即拒,異口同聲地說:“接下來的未來,哪怕只是一息過后的,都不能輕易預測。”
那些人問:“為何?”
空神族的大能又是異口同聲地回答:“因果太重了,沒有一人能夠承受。”
漸漸地,人心惶惶。傳聞,各大種族都在預備即將到來的大戰。但究竟是什么大戰,又沒有人能夠說得清。他們只知道,大戰必在萬族戰場結束之后。
“可是萬族戰場之后不是十年止戈嗎?哪來的什么大戰?”
“誰知道中間會不會還隔個十年。”
陽界修士討論不休,在如此氣氛下,萬族戰場的最終贏家尤其矚目。
“戰場里面的人所剩無幾,細數一下,只剩下二十多人了,我估計最多打三年,就能決出大世第一人了。”
“但聽說萬族戰場外還有高手,比如那位神出鬼沒的絕世劍修,里面的人贏了萬族戰場就能稱無敵了嗎?”
“比起這個,我倒是好奇,魔七出來之后,會不會真的滅了月神族?”
魔七,血雨腥風的男人,不出道則已,出道則一界震撼。其人來歷不明,不知為何跟日神族神子結親,跟月神族神子結仇。
“話說回來,以他跟日神族神子的關系,會與日神族神子血戰一場決勝負嗎?”
這個問題尤其令人在意,因為全陽界都知道魔七對日神族神子用情至深,沖冠一怒為紅顏,揚言消滅月神族。
但這可是大世,大道爭鋒,即便是道侶,也不能退讓吧?
不過,外界的議論皆沒有傳到兩人耳里。
這日,李清源出關,修為已臻至第七境界大圓滿,距離突破大乘期似乎只剩下一步之遙。他走出洞府,稍作歇息,透了透氣。回頭一想,方知自己那個戀人已經十幾年沒有聯系他了。
李清源勃然大怒,舉起傳光珠,兇狠道:“小七,不能見面也就算了,你為何甚至不聯絡我?”
對面那個男人先知后覺,連忙道:“怎會如此?我一直在你身邊!”
李清源一愣,聲音弱了下來,問道:“什么一直?”
男人委屈萬分地說:“分別時我說了,我會一直守護你。我有時是風,有時是雨,有時是你嘗過的茶杯,是你摸過的靈石,這些年來一直跟在你身邊,看你沒空才沒說話,畢竟我也怕打擾你修煉。”
李清源呆了呆,唇角淺淺上揚,顯然心情好了許多。什么嘛,原來自己的戀人一直在身邊,難怪他平時會莫名聞到對方獨有的龍香。
但他突然回過神,冷冷道:“所以那日你是故意偷吃?”
第108章 第 108 章 突破大乘期
“小清哥哥你這就太冤枉我了!我當時只是擔心你難受, 便想去照顧你,誰知道你抓住我,還壓著狂吃!”莫無悔聲音更委屈了, 微妙地帶著幾分哭腔, 好像被李清源狠狠欺負了,心情甚是悲傷。
李清源聞言呆住, 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 下意識問道:“真的嗎?”
莫無悔重重點頭, 義正言辭道:“是啊。我怎么可能睡.奸你呢?肯定會問你同意的。”
李清源一怔, 隨即面色漲紅, 眸光閃過一抹波瀾, 片刻才低聲道:“也、也就是說,是我強……了你?”
莫無悔弱弱地回答:“是。”
李清源如遭雷劈, 整個人都不好了。
自、自己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他似乎有些無法接受,但很快回過神來, 不滿地說:“小七你又捉弄我, 我不清醒,你難道也不清醒?你若不想,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莫無悔眨了眨眼,虛聲道:“那沒辦法呀,誰能把持得住?再說了,你那樣難受, 我作為戀人,怎么能不幫你解決?”
李清源聽他說得有理有據,仿佛是這么一回事,心里也只好原諒了,反正那天早上起來精神甚好。而且, 這個男人本來就是他的戀人,享用一下又何妨?就是有點在意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猶記得膝蓋略酸……
氣消之后,李清源也放心了,心想小七如此說話,還會開玩笑了,說明應該已經“忘記”當年的事了吧?真是,將近二十年才走出來,這也未免太慢了吧?
欸。等等。這家伙方才是說他無處不在,一直守護在我身邊?啊!你個癡漢!
“你說你是我嘗過的茶杯?摸過的靈石?”李清源忍不住怒問。
莫無悔一呆,只好弱弱地承認了。
李清源難以置信,心中尋思,這個男人究竟是怎么藏起來的,為何自己完全發現不了?按理說他們境界相差不大,而且他的神識已經煉到了大乘級別,對方怎么可能瞞得過?
莫無悔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道:“萬道之道隱之道,再結合化道,即便是至尊強者都未必能發現我的存在,小清哥哥發現不了是很正常的啦,而且這個狀態無法發動任何攻擊,只能潛伏著而已,沒啥好擔心的。”
李清源愣住,“你就這么萬能嗎?”
“是的!”莫無悔突然自豪起來,“我是小清哥哥無所不能的戀人,發誓為小清哥哥實現所有愿望!”
李清源心中一動,臉頰閃過一抹緋紅,渾身跟火燒一樣發燙發熱。他幽幽地想,自己怎么能被他輕易哄好,明明有很多“罪狀”找對方興師問罪的。不要輕易動搖啊!
莫無悔則是一笑,“好啦,我知道我的存在會動搖你的道心,才盡量不打擾你,近些年外面紛亂不安,天道垂死掙扎,不知會使出什么手段,我當然是希望小清哥哥快些變強,而不是因為擔心我的事而耽誤修煉。”
李清源深覺有理,點點頭道:“你不是抓到那個穿越者了嗎?知道事情真相了嗎?他究竟是什么回事?原著的我們又是什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真相了?”
莫無悔嘴角微僵,眼神略顯復雜,淡淡道:“一下子問太多了,我慢慢回答你。”說完,他微微蹙眉,似乎有些猶豫不定,斟酌再三,才接著說道:“那個穿越者確實被我抓了,他的記憶我也都看了,基本上可以肯定,他是天道招來的幫手,負責編織出一個噩夢,令我們沉溺其中,忘記虛實,甚至死亡。”
“夢?”李清源一愣。
莫無悔點頭,“是的,岳父大人看到的是一場噩夢,并非真實,之后我們再告訴他吧?在那個穿越者的記憶里,我得知了許多東西,大致知道了世界的真相,以及敵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現下……我希望小清哥哥先專注修煉,等到了大乘期,斬了天道之后,我再告訴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嗎?”
李清源皺起了眉頭,不明白莫無悔為何暫時不說,是覺得知道真相會影響到他的道心嗎?但他的道心又豈是這么容易動搖的?對方應該明白的,可是為何如此?
他不喜歡將想法埋在心里,直言問道:“為何不能說?”
“嗯……我還有不確定的地方,想著等全部搞清楚了再說,否則現在線索不齊,告訴你也只是讓你跟著煩惱,那還不如我一個人煩惱,啊,你不要太擔心,我沒事的,已經習慣了!”莫無悔笑著說。
李清源沉默不語,腦海中莫名想起華道友說過的話。這個男人總是獨自承擔這么多。些許煩惱而已,讓他分擔又如何?然而,作為戀人,他似乎也不好強求太多,對方所做的選擇應是考慮過后的最佳選擇,自己能做到的便是……相信對方,安心好好修煉。
莫無悔聽他不說話,其實心中正在著急。
而緊接著,李清源開口了,認真道:“嗯,我明白了,你到時候可要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知道嗎。”
莫無悔一愣,隨即大笑道:“那當然,小清哥哥都會知道的。”
李清源輕應一聲,話鋒一轉,“話說回來,萬族戰場要結束了,你我之間終要有一戰,到時候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莫無悔眨了眨眼,“嗯,我期待那一天。”
他們后面又聊了一些修煉相關的話,李清源提到“屠魔劍”、“時空劍”的存在,詢問莫無悔對此有何看法。
莫無悔似乎洞悉了一切,但卻沒有說出答案,只是淡淡地說:“我覺得,等小清哥哥得到第十二柄上古靈劍時,便會知道它們的真相。”
李清源歪了歪頭,心中困惑不解,納悶道:“是嗎,我感覺你似乎已經知道什么。”
莫無悔笑了笑道:“那天不遠了,小清哥哥閑暇時,可以試著感悟它們的道則以及神通,說不定會有什么收獲。”
李清源若有所思,淡淡道:“我明白。不管怎樣,接下來就是關鍵時期。”
莫無悔心有所想,語氣忽地嚴肅起來,道:“放心,我會為你護法的。”
突破大乘期并非易事,像李清源的情況,恐怕會遭到前所未有的大道考驗,那將會是一場針對個人的浩劫。唯一的好消息是,突破大乘期的雷劫最是恐怖,因此外人不敢輕易打擾,若是強行介入其中,定會觸怒大道,引火燒身。
歷史上曾有過這種例子,有人試圖干擾他人的大乘劫,結果導致道火燒身,身死道消,當然也有狠人不忌憚這些,風險仍舊存在。
李清源自然也清楚,所以他點了點頭,認真道:“我明白,我自己會小心的,不經歷風雨,怎見得彩虹,我想看到道果開花,無論如何,我會做到的。”
莫無悔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篤定和自信,唇角微微上揚,點頭道:“小清哥哥一定會成功的,到時候,我一定會親眼見證這一刻。”
李清源微微一笑,突然話鋒一轉,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道:“你要是慢了我一步,可就要輸了哦。”
“怎么會呢?哪有夫君會落在媳婦后面的道理。”莫無悔回答的理直氣壯,滿是自信。
李清源聞言輕哼一聲,心中尋思這男人為何總是如此“勢在必得”的樣子。不過,看在是他喜歡的男人的份上,似乎也只好原諒了。
說到這,他也理直氣壯道:“我要和你約法三章,在我發情期的時候,你必須立刻出現在我身邊,知道嗎?”
莫無悔一呆,隨即重重點頭,眼神中燃起了熊熊的使命感,“那當然!本人莫小七,乃小清哥哥御用泄欲工具!”
什、什么工具?好一個污言穢語!
李清源被他說得面紅耳赤,若是莫無悔此刻就在面前,他真想狠狠地敲敲他的腦袋。
莫無悔似乎也覺得有些變態,連忙改口道:“哈哈,我是說戀人的職責嘛。”
李清源這才舒服了些許,但他心中仍有一絲疑惑,因為他從未見過莫無悔發情期的模樣。對方不可能沒有那樣的時期,那么唯一的解釋就是,他都是躲起來自己解決的。李清源不禁好奇,那究竟會是怎樣的場面?
過了半個時辰,他們終于結束對話,兩人都跟對方交代了許多事。
李清源總覺得似乎還有什么事情沒有交代清楚,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只好暫時放下。最后,他只反復叮囑對方修煉時切勿急躁。
片刻后,他看著黯淡下來的傳光珠,手指輕捻,眼神溫柔如水,沉默了許久才平靜心情,喃喃自語道:“嗯,你說的對,當下最重要的是變強,等我的劍足夠鋒利,能斬天下一切敵,你也不必煩惱了。”
接著,李清源將傳光珠放在虛空,閃身出現在劍族祖星。他不想打擾劍族的族人,但他又認為,自己受益于他們,怎能不還一些大道緣份呢?若是他突破大乘成功,這片祖地會有極多好處,比如說道則升華。
于是,他找到劍雄前輩說明此事。
劍雄淡淡一笑,“這是好事,何樂而不為?我會為你護道,無需擔心。”
李清源心中一喜,卻也不免夾雜著幾分憂慮,“但若雷劫規模空前絕后,將整個星球籠罩其中……”
劍雄淡然處之,緩緩言道:“你隨我來一處地方便知,即便雷劫再如何浩大,至多也只能覆蓋半球,于我們而言,影響實為有限。倒是若你能成功突破,將對我們益處無窮。”
李清源應聲點頭,緊隨劍雄的步伐,最終抵達了一片遼闊無垠的荒野之地。
這片荒野之上,未見任何生靈蹤跡,樹木、草木、蟲鳴皆無,唯余劍影重重。劍身大小不一,有的尋常大小,有的則龐大無比,或橫臥于地,或屹立其間,更有甚者直插云霄。
數以萬計的殘劍,劍體皆銹跡斑駁,盡顯歲月滄桑。
李清源輕輕蹙眉,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涼之感。
劍雄介紹道:“此地原為古戰場,昔日八大神族聯手圍攻我劍族,我族拼死抵抗,數以億計的生命隕落,老幼皆未能幸免。最終……”
他停滯了一下,似有感傷,眼神黯淡,接著道:“他們雖已逝去,但劍意猶存,其戾氣和執念過于強大,難以磨滅,致使這片土地再無法孕育任何生靈,如今已成一片死寂之地。”
李清源抬眼望去,心中深受觸動。劍雄隨口提及的“這片土地”占據了劍族祖星大陸的六分之一,不難想象當年那場大戰何其慘烈,傷亡何其慘重。星球雖廣袤,但每一寸土地皆珍貴無比,一下子失去如此廣闊的大陸,無疑是遭受了重創。
劍雄低頭,語重心長地說:“興亡是人間常理,我們輝煌過,如今落寞了,這是常事,有的種族甚至不曾輝煌便已經消逝,那才是真正的悲涼。”
李清源一愣,思緒變得有些復雜,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這些過往,與你并無干系,無需掛懷。不過是我這把老骨頭臨終前的感慨罷了。”劍雄面露釋然之色,緩緩抬起頭來。
李清源眼神一沉,問道:“前輩,您的意思莫非是您的壽命……”
劍雄點頭,“大概只剩下五十年了吧。這時間,對凡人而言已是一生的長度,我并無遺憾,甚至還有些許期待。”
李清源沉默了片刻,突然目光炯炯,堅定道:“無需接受這樣的命運,我會創造出成仙之法。”
劍雄愣住,轉過頭,難以置信地望著李清源,似乎被“成仙法”一詞震驚得不輕。
李清源心有所悟,眼神復雜而深沉,輕聲道:“也許,我所有的天賦、經歷、感受,都是為了這一刻,為了創造出那傳說中的成仙之法。”
劍雄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最終緩緩道:“您……會成功的。”
等對方告辭離開之后,李清源這才意識到,劍雄最后用的是尊稱“您”。
“……”李清源再次陷入了沉默。
世事復雜難料,太多謎團難解,難免煩擾己心,但確實如他的戀人所說,現今并非刨根問底的時候,只要你足夠強大,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
他逐漸平復心情,踏入了這片荒蕪的戰場。無數殘劍擦肩而過,每一柄都承載著萬古不散的劍意與執念。昔日的戰斗仿佛就在眼前,數以萬計的劍修傾盡所學,誓死抗擊敵人,保衛家園。
那是一場幾乎玉石俱焚的戰斗,最終雖然取得了勝利,但族人已所剩無幾。那些幸存下來的人,面對這一切,該是何等的心境呢?
李清源不敢想象。他只知道,那一定痛徹心扉。僅僅是活下來,就已經耗盡了他們全部的氣力。
而劍雄前輩,正是那場殘酷戰爭的幸存者之一。
“……”
李清源停下了腳步,目光凝視著前方一柄殘破的巨劍。
在這無數劍中,它的劍意最為強大,生前恐怕已經臻至劍道八重天大圓滿的境界,只差一步,便能羽化登仙,證得仙道。
然而,卻只能止步于此,那位前輩死前一定極為遺憾。
李清源沉默片刻后,眉宇間漸漸舒展。那已經是過往之事,自己又能如何?
他能做的,唯有傾盡所有,開辟出一條成仙之路,以終結那份遺憾。
想到此處,李清源緩緩盤膝坐下。無需刻意布置道場,因為這片荒蕪的戰場本身就是劍修最好的修煉圣地。他一坐下,便仿佛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對劍意的感悟之中。
與此同時,他手指上的一枚戒指開始綻放出璀璨的光輝,宛如流水般的劍意從中蔓延而出,與他周身的劍意相互交織。
外界仍是一片喧囂。劍族祖星外,似有一些身影閃動,時不時有人投以目光,仿佛極為關注劍族祖星上發生的事。
劍雄端坐在山崖之巔,目光如炬,不時地抬起眼簾,威嚴地喝退那些試圖靠近的不速之客。然而,總有一些人固執地不肯離去,他們野心勃勃,似乎正暗中籌謀著什么。
但劍雄卻穩如泰山,始終未曾邁出星球一步。
半個月過去,劍族祖星上并未發生任何顯著的變化。那片荒蕪的戰場上,除了呼嘯的風聲外,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響。
忽而風起云涌,道則聚而又散,勾人心弦,卻又令人失望。
這幾天,月神族祖星似乎又發生了大事。月燁重新掌控了局面,他聯手兩大至高強者鎮壓了月神族的叛亂,同時消滅了一切試圖趁火打劫的宵小之徒。
那日,月燁瘋狂地暴喝,勢要讓整個陽界都聽見他的不甘。
“無論是魔七還是林源,只要他們敢邁出萬族戰場一步,我必殺了他們!”
此話一出,立即在陽界掀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猜測,月燁身后一定是有了靠山,而且起碼是至尊級別的存在,否則他怎么不懼魔神族大能的警告?
“搞不好傳聞是真的,那些為大世蟄伏的‘活化石們’也開始行動了。”
“他們真的還活著嗎?”
“誰知道呢?萬族戰場的那些歷代第一,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指不定有什么方法能夠活到現在。”
“真的假的,別是危言聳聽吧?”
有些人心中納悶,敢怒不敢言。
只不過,那些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活化石們”到現今涌現出來,真的不會被“秩序法則”制約嗎?
時族有言,任何不屬于當前時代的生靈,一旦試圖干涉其他時代的進程,必將受到秩序神鏈的嚴厲制裁。但又有說法稱,一旦那個生靈的力量足夠強大,即便是秩序神鏈也無法對其形成制約。
另有一些人感到困惑,他們認為,只要活到了某個時代,便自然屬于這個時代的一部分,為何還會有“屬于”與“不屬于”的區分?
七天之后,陽界各地的異象愈發猖獗。風族的神通竟然也出現了失靈的跡象,他們再也無法隨心所欲地呼風喚雨,可想而知,情況更加棘手了。
更有甚者,傳言有弱小種族悄無聲息地滅絕,當有人前往現場查看時,只見其族祖星之上已是一片荒蕪,只剩下飛灰在空中飄蕩。
“飛灰”意味著什么?極有可能是整個種族的血氣被徹底吞噬,全族之人皆在短短一日之內化為烏有。
究竟是誰在行滅絕之事?人們惶恐不安,生怕滅絕之事也發生在他們身上。
與此同時,懷疑魔神族與此事有關的人不在少數。陽界原本平靜無波,魔神族一出世,世界便陷入混亂,要說此事與魔神族無關,又有誰會相信?
“一定是魔神族干的!他們勾結域外天魔,企圖逐個消滅我們的種族!”
然而,盡管懷疑聲四起,卻無人敢前往魔神族祖星一探究竟,誰敢惹活生生的至尊?
但過了不久,又有小族慘遭滅族的傳聞,其中一個甚至是日神族庇護下的種族。日神族漸漸地無法置身度外,只好派人前往調查。
不過,這些擔憂者終究只是少數,更多人最在意的還是萬族戰場。參戰者只剩下十幾位了,種族排位基本可以預知,唯獨個人排位還是未知之數。參戰者之中眼看著將有幾位突破大乘期,誰能不關注?
“萬萬沒想到,空神族居然也出了一個黑馬。”
“她的實力不在月神族神子之下,超越了當代空神族神女,卻沒能當成空神族神女,空神族的高層竟如此有眼無珠。”
討論聲中,劍族祖星終于有了動靜。空氣開始震顫,道則也在發生著劇烈的變化。
劍雄抬起眼睛,只見天空覆滿了烏云,雷光閃爍,狂風嘶吼。
“雷劫即將來臨。”他喃喃自語,神色變得異常凝重。
空氣彌漫劍意,時而溫和,時而暴戾,仿佛一個人波瀾不定的心情。
“大乘期的劍修極不容易出現,知道為何嗎,因為大道忌器,劍終究是外物,而非自身。藏道于身,比藏道于劍,更加簡單,更加合理。”
劍雄輕聲自語,隨即目光緊鎖遠方。他同樣好奇,面對這一難題,李清源究竟會如何應對。
在那片由無數利劍矗立的荒蕪戰場上,劍意如同狂暴的颶風,肆意席卷,最終聚焦于一位孤傲的身影之上。
道則如細密的蛛網,交織纏繞,以他為圓心,向四周蔓延,覆蓋了整個戰場的每一個角落。他端坐其中,宛若磐石,不為外界的喧囂所動,周身三尺之內,依舊保持著一片寧靜祥和。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正被某個難題所困擾,苦思冥想卻不得其解。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周身的那片寧靜之地逐漸縮小,道袍隨風翻飛,長發亦在空中狂舞,最終徹底融入了那片混亂的道則洪流之中。
就在這時,天際猛然裂開,一株巨大的雷樹從天而降,瞬間照亮了整個世界。
緊接著,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響起,震得人心神俱顫,連心跳都隨之加速。
劍雄的臉色愈發凝重,目光中透露出幾分憂慮。
而在陰界的問天峰上,李威云仿佛有所感應,猛地抬頭望向遠方,眉頭緊鎖,神色嚴峻。
他對面的顧遠歌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動,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忍不住開口問道:“李大哥,清兒會不會——”
“別亂說。”李威云強行打斷,轉眸掃了顧遠歌一眼。
顧遠歌一愣,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差點就禍從口出了。”
李威云在心中默默盤算著時間,沉聲道:“從那天起,已經過去了二十七年。”
顧遠歌雖然大致明白“那天”指的是什么,但還是忍不住確認道:“你是說莫無悔離開的那天嗎?”
李威云點了點頭,“那小子與我立下三十年之約,篤定自己一定會在此期間突破大乘期,然后再來問天宗問道,迎娶清兒。”
顧遠歌之前便聽說過此事,但每次回頭一想,都還會有一種震撼之感。百歲之內突破大乘期,簡直是癡人說夢,即便是大世萬道爭鋒之下走出的天才,那也實在太超乎想象了。
然而,說這話的人是莫無悔。一個言出必行的男人。
“如今已經過去了二十七年,清兒似乎也已經半只腳踏入了那個境界的門檻。你覺得,他如何?”李威云突然向顧遠歌問道。
顧遠歌陷入沉思,回憶著仙秘的所見所聞,“也許……他也快了吧。”
李威云聞言一頓,心情復雜難辨,突然間站起身來。
顧遠歌見狀大驚,連忙問道:“李大哥,你要去陽界親眼見證嗎?”
李威云白了他一眼,“顧老弟,我是那么不識大局的人嗎?陽界的亂子說不定也將波及陰界,我自然要坐鎮陰界抵御外侮。”
顧遠歌瞪大眼睛,也站起了身,肅然道:“說的是,此刻已經不是閑聊的時候了。”
李威云沉聲道:“你回去通知你們宗主,我知道你們與大夏神朝正打得難解難分,但有些危險,不得不關注。”
顧遠歌鄭重道:“是。”
片刻后,顧遠歌離開,留下李威云獨自一人。
李威云抬手揉了揉緊鎖的眉頭,低聲自語:“這種時候,你到底在哪里?清兒即將渡大乘天劫,你這個做爹的還不回來嗎?”
然而,歸根結底,還是他害得對方進入仙魔墳場,導致至今迷路未歸……
李威云不禁懊悔,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和那個男人爭吵了。
“……清兒自小便被大道眷顧,渡劫不是難事,就怕另外有波瀾。”李威云頓了頓,果然還是不放心,但他面色一變,想到了莫無悔。
那小子也在陽界,他會保護好清兒嗎。李威云陷入了沉思,長久舉棋不定,直到收到一道消息-
過了不久,劍族祖星異象頻發。浩瀚無窮的劍意如泉噴涌,引起了周圍行星的注意。
十幾位尊者趕到了劍族祖星的周圍,皆面露疑惑之色。他們不明白,劍族都沉寂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還有突破大乘劫的人。
要阻止對方嗎?若是劍族崛起,只怕又是一場復仇的腥風血雨。然而,一旦我們輕舉妄動,招致大道的反噬,那損失將遠超所得,得不償失。
他們陷入了猶豫。而此時此刻,大道異象也出現了。他們驚愕地目睹,劍族祖星之上的云海緩緩變幻,竟勾勒出一朵朵道花的輪廓,絢爛的霞光在其中躍動,猶如深海中游弋的魚群,畫面壯美而神圣。
“這……這莫非是傳說中的仙法異象?”有人不禁脫口而出。
相傳,那在大世中成仙之人,修煉時總伴隨著大道的奇異景象,每一次修為的突破,大道都會為其祝賀。
再觀劍族祖星,試問,如此異象在歷史上可曾有過記載?
他們瞠目結舌,內心更加猶豫不決。
打擾那天命之人成仙,那可是無比巨大的因果!他們承受得住嗎?
有人惶恐道:“等等,這個人若是劍族之人,那豈不是走劍道之路,成就的將是劍仙之位?”
史上第一位仙,竟是劍仙?
他們寒毛直立,渾身雞皮疙瘩,都有一種仿佛見證歷史的感覺。
但也有人冷靜地提醒:“莫要急于下定論,傳說終歸只是傳說。你們看劍族祖星上空那密布的雷劫云,其威力足以摧毀整顆星球,更別說那尚未踏入第八境界,仍處于第七境界的修士了,即便是至尊強者,也未必能扛得住這雷劫,他能否存活都是個未知數。”
這話十分在理,而且雷劫云仍在不斷膨脹,甚至外溢出來了,整個星球肉眼可見地被雷劫云所包圍,像是一場甕中捉鱉,不把人劈死絕不休止。
他們也納悶,自己也曾渡過大乘劫,但哪有如此浩大的規模?簡直空前絕后!而且,為何看上去如此來勢洶洶,天道……似乎帶著幾分惡意。但大道又在歡喜,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圍觀者們面面相覷,大多一臉茫然。眼見雷劫云鋪天蓋地而來,他們連忙閃身退到了更遠的地方。
“這雷劫一旦爆發,整顆星球恐怕都會被轟成齏粉吧?”
話音未落,一道熾烈的白光瞬間照亮了附近星宇,雷光如萬龍馳騁,傾瀉而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大乘劫就此爆發,雷劫兇悍無匹,鋪天蓋地,裹挾滅世之勢。
整整三刻鐘,它狂劈不止,劈得日月失色,舉目皆白茫茫。那仿佛不是劫,而是帶著仇恨的打擊。
當事人不知如何,但他們旁觀者無不是驚心動魄。
雷劫足足打擊了三個時辰,雷劫的勢頭才終于有所減弱。
“結果如何?他渡過了嗎?”
“不清楚,我們的神識無法穿透那片領域,那里的劍意太可怕了。”
在萬劍戰場的上空,雷劫依然未曾停歇,但似乎已漸漸力不從心。
只見,萬劍騰空,翻涌如海,而劍海的中心,則是十柄靜懸于虛空的靈劍。
它們似乎是萬劍之主,主宰著戰場的萬劍,令它們的劍意匯聚成延綿如山的長城,阻攔一切惡意攻擊。
劍意之外,是龐大而恢弘的劍氣,負責斬滅亂雷,守護劍族祖星。劍氣之中,似有數十個虛實不定的身影,他們皆是劍修,且統統是大乘巔峰的超級強者。每一位劍修的眸光閃爍之間,都有恐怖的劍意在涌動。
無人知曉究竟發生了什么,劍雄一無所知,當事人也是。
那位白衣劍修仍舊靜坐,自始至終都不曾有絲毫動靜,但他周身的仙氣已然膨脹如霧,灑落成雨,滴落入劍族祖星的土地之中。
倘若有旁人在側,定會目睹到他周身遍布的道則,每一條都繁復玄妙至極,使他宛如劍仙降臨塵世,神圣而不可侵犯。
就在這一刻,整個世界似乎陷入了沉寂。
由劍氣匯聚而成的云海逐漸散了,劍意筑成的長城瓦解了,那十柄靈劍所組成的防御陣法同樣散了。
白衣劍修微微蹙眉,眉心處隱約浮現出一道仙紋,待他睜開眼睛后,這道仙紋又悄然隱匿無蹤。他抬起頭,仰望著那片清澈透明的藍天,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原來如此,我的道并沒有錯,那不是天道,而是占據了天道之位的外物。”
雖然不知其真身,但那個東西阻攔他突破的算盤已經破碎。
李清源緩緩站起身,舉手投足間道則飛舞,虛空也隨之泛起層層波瀾。
他的氣息似乎并未變得強大,但有眼力都知道,那才恐怖!說明他才突破第八境界,便已經臻至完境,有返璞歸真的氣韻了。
他內視己身,發現自己肉身的每一寸都流淌著道則,符文密布,堅不可摧。仙氣更是仿佛與他的血肉筋骨融為一體,涌動之時霞光閃爍,一時間“云蒸霞蔚”,宛如仙境。
李清源慢慢體悟這種狀態,身心舒坦且歡喜。
“這就是第八境界嗎?實在太不可思議,太自在了。”他舉手間,道韻轟動,宛若驚雷,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讓自己不至于一舉一動皆令人驚心動魄。何謂大乘之境?對于他的修煉法,便是人與道的徹底合一,自成一道,獨立于寰宇,逍遙于物外。
他嘗試運轉神通,發現沒等自己思考,神通便已經施展完成,一念而已,物質盡碎,他此時此刻的劍意,竟然強大到了如此境界。
“難怪父親曾說,到了第八境界,任何招數和手段都失去了意義,強弱之分涇渭分明,戰斗往往一念之間便能決定勝負。”李清源點頭贊同,又補充道:“當然,除非雙方勢均力敵,強強對抗。”
他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來熟悉這種力量,隨后眸光一閃,斬斷了外界對劍族祖星的窺探視線。
那些大能者頓時捂眼大叫,有的人直接被砍瞎了眼,滿臉是血。
“那個人剛剛突破大乘期,竟然就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或許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成仙之人?”
過后,李清源現身于劍雄面前,后者瞪大眼睛,嘴巴也大張。
“你……你……”劍雄過于震驚,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李清源點頭,淡淡道:“多謝前輩護道,我已突破大乘。”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震撼得劍雄無言以對。
他其實沒做什么,準確地說,是想做什么,但后面發現,根本無他用武之地,李清源渡劫前便擁有了堪比大乘的肉身和神魂,只要不出意外,絕對能夠突破,就是雷劫的規模和猛烈實在超乎想象,儼然創造了一個歷史記錄。
說實話,劍雄好幾次以為祖星要毀于一旦,連族人都已經安頓好了。然而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成功渡劫,而且還毫發無傷。
他忍不住問:“關于那個問題,你如何回答?”
李清源笑道:“我向來藏劍于身,道自然也在身上。”
李清源告辭離開后,劍雄呆滯片刻,終于回過神來,喃喃道:“也許,他真的能創造成仙法。”
說完,他走出洞府,卻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哪有突破一場大乘劫,就能改變整個星球靈氣地貌的道理?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奇事!
與此同時,始終關注著這場大乘劫的黑衣青年淡淡一笑,自語道:“嗯,既然你已經突破了,我也得加快自己的修煉速度了。”
劍族祖星外的虛空中,李清源駐足遠眺,雙眸閃爍著道則的光輝。片刻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慨道:“大乘期之后,看待萬事萬物的感受都截然不同了。”
之前只是模糊看到的“因果”,如今更加清晰可見。他忽然想起他的戀人。
“父親說小七身上有大因果,但我卻從未以自己的肉眼看見過他身上的因果。那份‘大因果’究竟是什么?又是因何而存在的呢?”
突破大乘后,他更加深刻地領悟到萬事萬物皆在因果之中。因果不會無緣無故地存在,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才導致了“大因果”的產生。
李清源聯想到“原著”中的那個男人,心中仿佛有了一些猜測。
只是,仍不太確定。
“你真的是……盡做一些危險的事。”
李清源皺著眉頭,隨即又舒展開,淡淡道:“不過,無論如何,你最終都會親口告訴我的,對嗎?”
說完,他放心了。不久后,他來到一顆荒涼無人的星球,緩緩降落下來。站穩身形后,他輕輕捏起手中的傳光珠,溫柔道:“小七,我已經突破了,你那邊開始了嗎?”
萬族戰場中的黑衣青年輕笑一聲,“快了,等我。”
第109章 第 109 章 載入史冊
“快了, 是嗎。”
李清源并未多說什么,因為他知道,對方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
只有靜下心來全心全意打磨自己的道, 方能悟道大乘, 到達這一境界。只是有些可惜,因為這樣的話, 自己不便再隨意打擾對方。
“希望你一切順利。”他低聲自語, 隨后, 他緩緩松開手中的傳光珠。新境界初破, 當前首要任務是細細體悟, 而非急于求成地修煉。念及此, 李清源尋覓到一處幽靜洞府作為棲身之所,三天后才離去, 行走于陽界幾個熱鬧的城市。
某日正午,一股莫名的感應涌上心頭, 他不由自主地轉頭望向街頭。盡管人來人往, 遮擋了視線,但他的目光卻穿透了人群, 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李清源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之色,不由自主地呼喚:"周爺爺!"
立于街頭的白發老者聞言轉頭,隨即爽朗大笑。
不久,兩人步入一家較為清幽的茶樓。李清源開始敘述起近期的種種經歷。
周不凡表情一度精彩, 中途幾次拍案叫絕,后來面色略微沉重,最后釋然一笑,感慨道:“原來如此,你們之間發生了這么多事嗎?那日找到肉身后, 我便離開了他,萬萬沒想到,那小子居然還混成了什么魔神族神子,這也未免太驚人了吧?”
“小七從來如此,行不驚人死不休。”李清源淡淡一笑。
周不凡忍不住敘舊,繼續感慨道:“還有你,一轉眼沒見,怎么就突破大乘期了?啊,我老想著你們小時候,當時你和他兩個水靈靈的大白菜,還常常挨在一起,真是令老人心暖暖。”
李清源低下眼眸,心想小七小時候確實水靈,雖然長大了也很水靈,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便是走上了魔道,也依然明亮動人。即便是魔,也是他心中無以倫比的太陽。
周不凡忽然笑了笑,大為感動道:“但說實話,我最震驚的還是他居然告白了,我以為他會至少憋到三十年約的時候,誰能想到中間會冒出一個賤人,打亂了他的計劃呢?”
李清源眸光微變,“那時……情況確實有些復雜。”
周不凡看著李清源,心中千言萬語涌動,終于按捺不住,“小清啊,那小子從小就對你情有獨鐘。盡管他常常掛在嘴邊的是大夏神朝、揚名立萬、大世成仙,但我知道,在你面前,這些都可以被他輕易放下。他真的……愛你愛得很艱苦,連我這么愛打擊他,都不得不承認,他若沒有資格成為你的道侶,世上誰有資格呢?野小子都這么努力了,讓他如愿以償,又有何不可?”
李清源面色泛起一抹緋紅,沉默片刻才道:“周爺爺莫打趣我,我從未覺得他沒有資格,他也是我從小就認定的男人。”
周不凡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對方的坦誠著實難得。不過,也說明他們兩個現今已經相處得很好了吧?
“哈哈!”周不凡大笑,“周爺爺哪敢打趣你們啊,如今你們在陰陽兩界正如日中天,萬族矚目啊。”
李清源輕抿一口茶,低垂眼瞼道:“但還不夠,突破大乘期后我才真正意識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周不凡撓了撓臉,“你的認識實在……透徹。想我三年前剛突破大乘期時,可完全沒有你這樣的覺悟。”
李清源淡然一笑,“不過是志趣不同罷了。”
他心中清楚周爺爺突破大乘期有多艱難,天魔宗的道法被篡改過,周爺爺半生走的全是歧路,要糾正回來,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周不凡陷入沉思,“話說回來,我還真得感謝你們,若非遇見你們,我恐怕永遠沒有突破大乘的機會。”
李清源一頓,更不禁歉然道:“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爹差點殺了周爺爺。”
周不凡哈哈一笑,擺手道:“那算什么?記得我小時候跟你們說嗎?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殺生之禍,新生之福,緊密相連,總的來說,我得到的遠比失去的要多得多。”他的話語皆是真情實感,沒有絲毫的恭維之意。
李清源尋思著,是否應該現在就邀請周爺爺前往問天宗,但又擔心此舉是否過于倉促。正當他猶豫不決之際,樓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的叫喊聲。
“倒數第三戰了,魔七對陣空芙蓉!”
聲音未落,兩人幾乎同時起身,都想去親眼目睹這場戰斗。然而,剛站起身,遠處又傳來一道消息:“魔七贏了!他一招便擊敗了空芙蓉,空芙蓉毫無招架之力,直接敗退!”
兩人聞言,神色微微一變,隨即又坐回了原位。
周不凡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感慨道:“不愧是那小子,果然出手不凡。能一招解決的事情,又何必浪費時間?”
李清源感知了一下,發現差不多在同一時刻,他的分身也結束了戰斗。盡管分身尚未突破大乘期,但已經完全擁有了大乘級別的實力。他手持一柄時空劍,憑借修為碾壓對手,再施展時間停止之術,一劍便能殺敵。到了最近的幾場戰斗,他幾乎都是一照面便解決了對手,哪怕對方是歷史第一,也照樣能被他完全壓制,輕松取勝。
這時,周不凡聽到了外面一些關于魔神族的議論,面色略顯凝重。他低聲對李清源道:“小七現在身處萬族戰場,所以不容易引起事端。但一旦他離開那里,作為魔神族的神子……”
李清源抬頭,目光堅定,道:“我會保護他的,不會有事的。”
周不凡一頓,欣慰的同時心頭發酸,差點也想去找個伴兒了,好在及時收斂心神。他撫了撫自己的白胡子,語重心長道:“如今陽界異象頻生,而你們正處于這大世洪流的中心,務必萬分小心。”
李清源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我正打算調查‘飛灰’事件。”
周不凡頓時緊張,“當真?這種事極有可能是一些為了延壽的隱世高手干的。”
李清源輕應一聲,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認真道:“那是當然,周爺爺忘了嗎?不挑戰強者,又如何能取得進步?很快,我就要與他正面交鋒了,我絕不能輸給他。”
周不凡睜大眼睛,隨即心中感慨無比,“你倆從小你追我趕,現在還是如此。”
李清源點頭,仿佛在心中琢磨著什么說法,突然兩個字跳上心頭,竟是——“情趣”。
他臉頰微紅,唇線輕輕抿起,似乎想要否定這個念頭,但最終還是坦然接受了。為何要否定呢?戀人之間偶爾增添些情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更何況,小七平日里那般辛苦,給他一些獎勵又有何妨?
想到這里,他突然變得理直氣壯起來,說話也更加從容不迫。
不久之后,他與周不凡道別。周不凡再次叮囑他陽界局勢復雜,一定要多加小心。他認真回應,并提醒周不凡也要多加注意。因為他隱約感覺到,這場風波絕不會僅僅局限于幾個人,而是……
“會危及整個陽界嗎?”周不凡點了點頭,眼神中滿是凝重。
分別時,周不凡言說三年后再見,希望到時候是在問天宗的結契大典上。
李清源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腦海中已經開始盤算著到時候需要邀請哪些賓客,以及諸多細節問題。
“啊!我在想什么,事情還沒有結束,我就想著結契了?”李清源大咳一聲,連忙收斂思緒。他記得小七曾告誡過他,這種想法叫做“福雷格”,或是“插旗子”,在大戰前夕提及,實為不祥。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后,開始四處搜集情報,隨后前往那個事發的星球進行調查。眼前的景象與傳聞如出一轍,行星表面布滿了飛灰,修士與普通人仿佛一夜之間蒸發,就連家畜也未能幸免。他走在房屋之間,深感蒼涼,心情郁郁,不知為何,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突然想起了“原著”,在世界終末,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所有人都死了,其他生靈也相續死亡,舉世俱滅。是否在事情發展到那一境界之前,又曾有這么一個過程,就像大災難往往先前有諸多“預兆”。
李清源緊鎖眉頭,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與緊迫感。他必須阻止這一切,無論如何都要阻止。
他轉瞬消失,身形無影無蹤。數日之后,他又出現在另一片災難之地,情況與之前如出一轍,只是這里多了一些抵抗的痕跡。
他隱約感受到了幾縷微弱的氣息,仔細探查之下,發現那是殘留的道則之力,這種力量唯有達到第八境界以上的修士方能駕馭。
李清源的面色瞬間凝重,心中迅速盤算著對策。與小七不同,他并不擅長通過現場分析來推斷事件的真相,既然如此……
他眼神一凜,手掌中白光閃爍,一柄虛幻的劍影驟然浮現。時空劍此刻正留在萬族戰場,無法取用,但他卻能夠模仿時空劍的道則神通,施展出類似的劍術。
他皺了皺眉,身形一閃,已置身于虛空之中。緊接著,他向那座死寂的城市揮出了一劍,劍光如龍,劃破長空,直接淹沒了那座城,但并未造成任何破壞。
只見,那劍光所覆蓋的領域驟然間發生了奇異的變化,時間仿佛逆流而上,從一片死寂的空城回溯到了事發當天。
李清源清楚地看見,一位灰袍老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城中,他緩緩張開雙臂,道則之力如潮水般洶涌而出,瞬間將方圓數百里的所有生靈盡數煉化。得手之后,他嘴角勾起一抹輕笑,面容上的皺紋逐漸舒展,血氣復蘇,整個人煥發出勃勃生機。
李清源心中一震,眼神瞬間變得冰冷。然而,對于已經發生的過去,他無力改變,回溯的只是暫時的光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活化石”們?他們吞噬他人生命,為自己延續壽元,是真正的……邪魔歪道。
回想起數愿前輩的提醒,李清源喃喃自語:“這些人的目的恐怕遠不止于延壽這般簡單。他們的最終目標,很可能是我或者小七的道果。”
人人皆知,大世只有一人能成仙,若能找到那位即將成仙之人,趁其羽翼未豐,奪取其道果,或許便能借此成仙了。
這種想法很是異想天開,仿佛癡人說夢,但對于那些滿腦子只有成仙的執念者來說,哪怕只有一絲渺茫的希望,也足以讓他們為之瘋狂。
李清源自語道:“如此說來,我豈不是成了眾矢之的?”他沉吟片刻,又搖了搖頭,“但也未必。畢竟,傳聞中斬獲仙氣的是‘日神族神子’,而非我。我在外界修煉,未曾顯露過仙氣。等等,難道正因如此,他們才對萬族戰場如此關注?如此一來,日神族必將承受前所未有的壓力,那些‘活化石’們定會想方設法奪取‘日神族神子’的道果。”
換句話,萬族戰場一旦結束,將是一場大戰的開始,而萬族戰場的“止戈”說不定會被他們聯手打破。
李清源越想面色越沉重,但眼神更堅定了,人若殺我,我便殺人。
他心意已決,身形瞬間消散,出現在一顆荒涼的行星之上,靜心感悟天地至理。他要凝練出一劍,足以斬盡世間所有敵。
與此同時,在萬族戰場的深處,六魔匍匐在地,戰戰兢兢,不時地交換著驚恐的眼神。魔二聲音顫抖地問道:“歷史上從未有魔帝嘗試過這種煉化之法,殿下他……真的能成功嗎?”
魔五肅然道:“殿下可是魔神族歷史天賦第一的神子,絕對能成功!”
但是他們討論之時,“嘗試”便已經開始了。歷史上從未有過真正意義上的魔道,但是那個男人正在強行開辟出這條前所未有的道路。
數論空間一片顫抖,數字們在恐懼,大道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未知的力量,對它既陌生又排斥。留在數論空間中的每一個人都深切地感受到了這場驚心動魄的異變。
“究竟會發生什么?誕生什么?”
這是一個見證歷史的時代,走到今日,回頭一看,來路伏尸百萬,血流成河,早已不能說退就退。然而即使是見多識廣、身經百戰的他們,也對那個未知之物充滿了恐懼與忌憚。
而在萬族戰場的另一處,李清源微微仰起頭,單手輕輕撫摸著時空劍,眸光閃爍。
“既然如此,我也該開始了。”
主身突破大乘,分身也突破大乘,屆時合體起來,究竟會如何,還不得而知。他現在只想要嘗試,不,是挑戰!
不得不說,第二次突破,比第一次更得心應手了,入道極快。
李清源沉浸下來,很快忘記了外界的紛擾。
數論空間內的其他人發覺還有一人正在突破,他們的道心險些因此動搖,大世怎會有如此多的妖孽?
“定是魔七與林源無疑。”有人長嘆一聲。
時至今日,他們心中已無半點不服,唯有深深的敬意。
數論空間的某個角落,一位少年漫步于數字之間,不禁感慨:“你二人突破便突破,動靜也未免太大了些,險些讓我的數論空間都難以維系。”
數愿垂下眼簾,只見道則洶涌,分別匯聚成兩個龐大的漩渦。他目光一亮,低聲自語:“這便是太極之相啊。”
話音未落,數論空間猛然震動,這場異變甚至波及到了陽界。
這三日以來,陽界地震頻發,某些地區甚至能肉眼見到道則符文浮現。
日神族內部,日頊滿頭大汗,不斷向族老詢問:“此事可是真的?”
族老回答道:“屬實,活化石們一個接一個的出現了,他們有的強奪生命,有的獻祭自己的族人,就為了‘重活’這一次。”
日頊皺緊眉頭,“那他們的目標,便是我族神子?”
另一位族老道:“恐怕是,他們不惜如此也要重活的理由,除了成仙還能是什么?神子殿下突破大乘,道果初結,正是他們奪取的最佳時機。”
他們面色沉重,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他們絕不可能放棄神子,但族內如今僅有九位尊者,哪怕這些尊者都燃燒生命,強行晉升至高境界,也未必能抵御如此眾多的敵人。更何況,他們連潛伏的敵人究竟有多少都無從知曉。
一位尊者忍不住嘆道:“若是玄暉至尊還在,我們又怎會陷入如此絕境!”
日頊嘆道:“現實就是現實,堂兄下落不明,我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言罷,他站起身,目光如炬,掃視著在場的每一位族老,鄭重道:“諸位,你們做好為保護神子與敵人玉石俱焚的準備了嗎。”
諸老立刻抬頭,義不容辭道:“當然!”
要他們眼睜睜看著那些“活化石”奪神子殿下道果,即便是死,也絕不會退縮!
日頊點頭,雙眸精光閃爍,“既然如此,做好備戰的準備吧,月神族的月燁已經嚴陣以待,萬族戰場一旦結束,將是大世大戰的開始!”
“戰便戰!”一位族老豪氣干云地喊道:“我日神族何懼之有!”
次日,數論空間內的異變終于逐漸平息,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又仿佛一切都已改變。
某一休息空間內,白衣修士淡淡一笑,“劍道大成,八重天圓滿,我似乎隱約看到了更高的境界。”
幾乎與此同時,另一個休息空間,結束一切的黑衣修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跟我預想的一樣,這便是……所謂的魔道。”
他成功了,原始魔心被他徹底煉化,舉手投足之間天魔之力運轉自如。
“動不動失控、無法保持清醒”仿佛已經是昨日之事,如今的他,絕對不會再傷害到他的戀人了。
“我跟你說過的,我即便是成了魔,也會乖乖聽你的話,如今的我終于做到了。”莫無悔眼神溫柔,隨即緩緩地站起身,走出了灰暗的洞府。他魔道方成,身上反而沒有一絲魔氣,返璞歸真了一般,氣息盡數收斂。
見他出關,六魔心悅誠服,紛紛跪地,又要開始贊頌。
莫無悔擺了擺手,“你們到一邊去吧,我要和媳婦說話。”
六魔一聽,立刻撤離,消失無蹤。
莫無悔收起視線,目光轉向傳光珠。
不多時,李清源似有所感,連忙接通了傳光珠,對方的容顏瞬間躍然眼前。
二十年未見了,之前只能聲音聯絡,如今這個男人終于舍得露臉了。
李清源微微蹙眉,心中千言萬語,最終凝成一句。
“笨蛋,好久不見了。”
莫無悔一呆,隨即歉意涌上心頭,鄭重道:“下次不會這樣了,我向你保證。”
李清源盯視著他,并未提及其他事,只道:“我知道你會成功突破,現下就等著跟你打一架了。”
莫無悔輕笑一聲,故作委屈地調侃道:“小清哥哥,你怎么老想著家暴我呀?”
李清源一愣,雖初次聽聞“家暴”一詞,卻莫名領會了其意,然后不滿道:“還不是因為你?”
莫無悔羞澀一笑,撓了撓臉道:“話是這么說,我會全力以赴的哦。”
李清源挑了挑眉,大方道:“求之不得。”
莫無悔眨了眨眼,隨口道:“外面之事無須在意,接下來,你只要專注我的事就好了。”
李清源一愣,并未覺得這番話占有欲十足,而是問:“你都想好了?”
“嗯,過幾天就讓你打個痛快,在此之前可得好好磨劍哦。”莫無悔唇角微揚,語氣甜得仿佛能膩死人。
李清源聽得心頭一軟,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自家戀人說話總是一副哄人的語氣,當他是什么了?他心中略有不滿。
“磨劍自然是會磨的,你就等著吧。”
說完,他移開傳光珠,似乎不打算繼續閑聊。然而,他轉過頭去,目光仍緊緊盯著傳光珠,仿佛在期待著什么。
果然,那男人溫柔地回應道:“嗯,我拭目以待。”
李清源心一動,不知為何,此時的心情竟比品嘗了十塊桂花糕還要甜。
他有些納悶,心中自語道:“這究竟為何呢?”
片刻之后,他收斂心神,盤膝而坐,全身心投入到修煉之中。任憑外界風起云涌,他始終堅守己心,不為外物所動。
這其中倒是有一個變故,他的主身在外,意外撞上了一個“活化石”要煉化萬眾的場面。他毫不猶豫地出手,首次與第八境界的強大存在展開了激戰。
對方是至高,但他卻絲毫不落下風。經過三天三夜的鏖戰,他最終將對方斬殺。然而,當他發現那人原本是至尊級別的存在,因血氣衰竭、壽命將盡而實力衰退至至高時,他不禁感到震驚。
他甚至認出了對方,那是萬族戰場上的一代傳奇,曾是一位心高氣傲、蔑視一切低劣手段的天才。然而,如今卻淪落到要煉化萬眾以延續壽命,搶奪他的成仙道果的地步。
他來不及與對方交談,詢問其為何會走到這一步,對方便已身死道消,只留下一道怨恨的眼神。
時間何其可怕,竟然能夠如此侵蝕人心。
又或者并非時間的錯,而是執念……
念念不忘,愛也成恨。
李清源皺了皺眉,手中的銀劍微微顫抖,心中似乎生出了一絲迷茫。他抬頭望天,見天之廣闊,寰宇之無窮,心中的迷茫漸漸消散。他自語道:“最忌作繭自縛,無需自尋煩惱。”
從這一日開始,他將自己的所有困惑、迷茫、思考都融入了自己的道。他不再對這些心情視而不見甚至排斥,而是選擇坦然面對。
求道路,漫漫長夜,哪有人能不困惑、不懷疑、不后悔?哪怕是他那個戀人,也有心生悔意的時候。他希望自己的道不是強求完美、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道,而是充滿人情、貼近人性的道。
總有一種流傳的說法,認為仙人應當無情無欲,他也曾差點被這種觀念所影響,但時至今日,他終于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仙……不過是山上的人而已。
一念動,大道歡騰。分明只是一個念頭而已,卻仿佛驚動了五湖四海。
李清源呆了呆,隨即平復心情,告誡自己要寵辱不驚,周爺爺不是說嗎,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修道路上,無論遇到任何事,都不能掉以輕心。
片刻之后,他又找到了一處閉關修煉的地方。這一次,他打算一直修煉到決戰的那一天再出關。
幾乎與此同時,陰界,天河區域。
顧遠歌仰望著星辰,神色顯得異常凝重。過了半晌,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李威云。
“話說回來,李大哥,你上次為何不去?”
李威云一頓,白袍隨風飛舞。他沉思了片刻后才回答道:“因為莫無悔給我傳來消息了。”
顧遠歌一時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莫無悔?”
李威云心中五味雜陳,點頭道:“是那小子,他說他會保護清兒,告訴我不必擔心。”
顧遠歌傻眼了。此時此刻他才終于認識到,那個曾被他們各種質疑的野小子如今究竟成長到了什么境界。
李威云接著道:“他還告訴我,不必擔憂太多,陰界不會有事。”
顧遠歌不禁問道:“他連這個都能保證?”
李威云點了點頭,“雖然不知他究竟在陽界做了什么,但那小子似乎真的闖出了一片天地,如今說話更加有持無恐了。”
顧遠歌再次一愣。
最令人震驚的是,莫無悔居然能想到李威云會擔心自家孩子,這份周到……
簡直直擊岳父之心啊!
試問,哪個岳父能拒絕這樣一個體貼入微的贅婿?
李威云的面色更加復雜了,最終悶聲道:“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數日之后,陽界局勢風云變幻,日神族與月神族大軍浩浩蕩蕩地匯聚于數族祖星之上,兩軍對峙,劍拔弩張,互不相讓,氣氛仿佛一觸即發。
眾所周知,萬族戰場一旦結束,剩下之人便會出現在這顆星球。
更準確地說,是會傳送到“數族天壇”的位置。
無論是魔七勝出,還是林源奪魁,他們最終都將出現在這里,畢竟兩人之間并無生死之仇。
雙方戰艦遙遙相對,日頊面色凝重,月燁眉飛色舞,看上去月神族一方更加從容不迫。
日頊于是更加篤定,月燁必定找到了強大的靠山,否則他何以如此囂張?
兩軍隔空對峙,有人按捺不住,開始出言不遜,月神族大罵日神族天生愚昧,日神族陣營譏諷月神族神子之死,甚至模仿拍巴掌的聲音,氣得月神族將士怒火中燒,月燁的臉色更是陰沉如水。
月燁冷笑一聲,道:“你們現在盡管得意吧,萬族戰場結束后,我必將日神族從萬族之中抹去!”
此言一落,月神族軍心沸騰,叫陣聲如雷貫耳,震驚了對面的日神族,以及旁觀的其他種族。
所有人都預感到了,將有大事發生,日神族與月神族之間,將只會剩下一族。
數族祖星之上,大軍壓境,云海之中戰艦密布,宛如鋼鐵森林。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他們似乎都要在此等候,等到決戰結束。
相比之下,魔神族卻異常平靜,按理說他們的神子正是決戰的關鍵人物,他們理應有所行動才對。
日頊心中疑惑重重,不少族老紛紛傳音給他,建議他尋求魔神族至尊的支持,畢竟兩族如今也算有了聯姻之誼。
然而日頊卻猶豫不決,關于魔神族的種種傳言令他心生顧慮,尤其是最近流傳的魔神族勾結域外天魔、吞噬陽界生靈的消息……
他心煩意亂,便去一處無人之地獨自思考。就在這時,他目光垂落,發現身邊居然憑空多了一人!
“無須緊張。”魔神族大祭司語氣淡淡,說明來意:“我是來助你們的,雖然我族神子說無須我動手,但我作為魔神族大能,豈能眼睜睜看著我族神子陷入被圍攻的境地?”
日頊目瞪口呆,被對方如此輕易地近身,說實話很難不緊張。
但大祭司又嘆道:“話說如此,我也沒料到‘活化石’的數量居然如此之多,啊,我自己也是活化石,嘿嘿。”
聽他一笑,日頊心頭發涼,良久才平復心情,選擇感激道:“多謝相助。”
大祭司目光閃動,并未多言。
這一日,數族祖星匯聚了無數視線,眾人皆知,陽界最受矚目的決戰即將到來。
而傳說中的將在大世成仙的人,必是日神族神子無疑!
魔七雖然強大,但他畢竟是魔,魔不可能成仙,因此真相已經板上釘釘。林源就是那位歷史所盼的未來之仙!
眾人心情緊張中,萬族戰場的景象驟然變幻,一幅浩瀚無垠的沙漠大陸畫面赫然出現在巨大的天地投影之上。
“來了!魔七對戰林源,一場必將載入史冊的驚世對決!”有人忍不住失聲驚呼。
與此同時,所有實力強大、位高權重者皺眉凝眸,皆無比嚴肅地盯著那一畫面。
畫面中,雙方幾乎在同一時刻顯現。一方身著白衣,飄逸出塵,宛如謫仙降臨;另一方則黑衣裹身,唇角微揚,顯得從容不迫。
人們發現,魔七身上竟沒有一絲魔氣繚繞,整個人干凈利落,英姿颯爽,甚至首次露出了笑容,看著林源的眼神盡是藏都藏不住的溫柔。
那份令人窒息的深情令旁人都深有感觸,他們不禁懷疑魔七真的會對林源動手嗎?怎么看著更有可能撲上去擁抱一場?
“太可怕了,這真的是魔七嗎?跟他平時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月燁卻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沖進去殺了那個令他顏面掃地的小子。
然而,只見魔七笑了之后,那位看似清冷孤傲的白衣劍修也露出了動容之色。他的目光如同冰山融化,溫暖如春。
眾人都看呆了。日頊也震驚了,之前他還以為是魔七單相思,生怕又上演一次“奪王大戰”,但如今一看,人家完全是兩情相悅啊。
就在眾人驚疑未定之際,兩人的身影突然同時消失。
“什么?他們已經打起來了?”
無數人瞪大眼睛,然而未能親臨現場,他們什么都看不見,只能隱約看見黃沙漫天飛舞,劍光與刀光交織閃爍,虛空中不斷綻開一道道裂紋。更令人震撼的是,空氣中開始浮現出一條條玄妙至極的道則。
“這是大乘之戰,他們皆已經突破大乘!”
一群老者倒吸一口冷氣,感覺認知都在崩塌。
那兩個不足百歲的年輕人已經證道大乘,然而他們呢,還在第六第七境界!
現場,只有大乘期的修士能夠勉強看出對戰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那是道與道的碰撞,一方以自身為爐,熔煉萬道,每一次出擊都是萬道精髓奧妙,一方一心一意,一劍破萬道,劍法質樸無華,唯有利落的一斬接一斬。
饒是他們這些已經進入大乘期幾百甚至上千年的老前輩,目睹到魔七的戰斗方式都不禁心生畏懼。
試問,誰能同時修煉萬道?這樣做真的不會發瘋嗎?
突然有人喃喃道:“話說回來,我倒是想起了一個陰界強者,其名赤明。”
另外有人驚呼:“不對啊,魔七證的是這個道嗎?”
話音未落,對戰形勢大變。
畫面中,天地突然失色,厚重的黑云沉沉壓頂,裹挾無盡魔氣,肆意地蔓延開來。這僅僅是戰斗的開始,卻已讓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日頊傻眼了,難以置信道:“他真的要下狠手?”
旁邊的大祭司淡淡道:“我們魔神族的帝后一向是憑實力搶來的。”
日頊聞言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心想你們認真的嗎?當著我的面要搶我族神子?堂兄你要再不回來,親崽都要被搶了!
他們話音未落,戰場形勢大變,魔七演化萬道,又在瞬間凝成一道,刀光閃爍間,爆發出無盡道則。
一剎那而已,他一刀破空,擊穿了層層疊疊的劍氣之墻,那勢不可擋的魔道之力瞬間沖殺到劍修面前。
這是極其危險的一擊,威力之強,足以瞬間斬開衛星!
對此,劍修瞬間接招,手腕輕輕一抖,手中劍光閃耀,竟轉眼間化解了這道攻擊。
不知誰笑了,隨后兩人又戰得難解難分,空氣中盡是交纏的道則,有的正在凝聚,有的已經崩碎。
魔七手段無窮,動不動以道融道,道法之精湛令人震撼不已,好幾種道的融合更是令人拍案叫絕,比他的實力更恐怖的是他的想象力!
“他常常徒手殺人,導致我們誤以為他只懂暴力,萬萬沒想到,他在道法方面竟有如此恐怖的造詣!”
“非有驚世智慧,誰敢修煉萬道之道?”
圍觀的陽界之人都看呆了。這是何等精妙絕倫的戰斗!
就連對魔七恨之入骨的月燁都不禁動容,對魔七的實力深深忌憚。
一個貨真價實的妖孽,不走尋常路,自己開辟一條路。月曦會輸給這個人并非沒有道理,純粹是因為魔七太強了。
“魔七雖然驚艷,但林源也不弱啊,面對千變萬化、近乎無所不能的魔七,林源唯有一劍!”
“越打越激烈了,大世第一人之名究竟會落在誰的頭上。”
圍觀者們驚心動魄,好像比當事人還要緊張。只見,下一刻,林源周身浮現出絲絲縷縷的白氣。
他們當場起立,瞪大眼睛緊盯著那一幕。
“那是仙氣!林源動用仙氣了!”
白衣劍修手臂上仙氣纏繞,銀白色的劍浮現出一道道從未出現過的玄妙符文。
這時,連“活化石”們都動容了。他們眼神渴望,暴露出了赤.裸裸的貪婪。
那就是仙氣,他們求之不得,連見都未曾見過的仙氣!
緊接著,雙方的道則又一次大碰撞。一方刀光如狂風,一方劍光如暴雨,狂風暴雨緊密交織,似乎勢均力敵,但眼尖之人突然發現,林源處在下風!
他們倒吸一口冷氣,魔七的實力竟然強大到了使用仙氣的林源都無法匹敵的地步?
林源要輸了嗎?他有成仙之姿,竟會輸給魔神族之人?
“不對!”突然有個精于瞳道的“活化石”開口,當場大聲揭露:“那個林源并非真身,只是分身!”
此言一出,數族祖星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無不動容。
分身?什么意思?
那個“活化石”接著開口:“我之前就懷疑他不是真身了,剛剛的細節更是令我直接確信,那只是一具分身,他的主身根本沒有進入萬族戰場!”
眾人如遭雷劈,面色白了又白。
一具分身而已,便殺穿了萬族戰場,與魔七戰得有來有回,他的主身究竟強大到了什么境界?!
“他簡直強如怪物!”
第110章 第 110 章 大世歷史上最耀眼的存……
消息一經傳出, 陽界瞬間掀起了軒然大波,甚至日神族的眾人也傻眼了,他們面面相覷, 一頭熱汗, 都看到了彼此的震驚。
啊,原來他們神子只是分身?他們居然一直不知道!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九大尊者目瞪口呆, 全數愣在了原地。
唯有極少數人心中隱約有了些猜測。
“我聽說近些年外界崛起了一位劍道不輸林源的強者, 莫非那才是日神族神子的本體?”
“天吶, 他本體在外, 分身在內, 竟將整個陽界玩弄于股掌之間!”
“難以想象, 若他本體與分身合一,實力將恐怖到何種地步!他無疑是這大世中的第一人, 更是史無前例的成仙之人!”
眾人皆被深深震撼,此刻, 他們仿佛忘卻了萬族之間的紛爭, 一心只想親眼見證“仙”的崛起與誕生。
即便是那些并非修士的普通人,心中也涌動著難以言喻的激動。這無疑是見證歷史的關鍵時刻啊!
而月燁的臉色則陰沉到了極點, 他凝視著大世的洪流,感受到所有的“氣運”與“因果”似乎都匯聚到了那兩人身上。他們無疑是這大世的日月,萬眾矚目。但那又如何,他會成功的, 他會殺了他們,成為大世絕無僅有的那顆星!
轟然間,戰場局勢再次發生逆轉。只見那位白衣劍修手持時空之劍,劍指虛空,施展出前所未有的恐怖神通。
道則如海, 洶涌澎湃地傾瀉在萬族戰場上,連畫面的邊緣都開始呈現出數字化的跡象。顯然,萬族戰場已無法承受他這股驚天動地的力量!
“他才剛剛突破大乘期,竟能爆發出堪比至高的威勢,直逼至尊之境,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眾人瞠目結舌,緊接著,整顆數族祖星都為之顫抖,仿佛在為這位絕世強者的誕生而震顫。
面對那令人心悸的時空神通與洶涌澎湃的劍意,魔七非但毫無懼色,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雙手在空中緩緩推演,竟凝練出一面遮天蔽日的虛空鏡。
當攻擊與之碰撞的瞬間,鏡面劇烈震顫,緊接著爆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那恐怖的能量波動強烈到讓外界眾人無法直視,有的人甚至痛苦地緊閉雙眼,雙手捂面。
僅僅是一瞬間,時空神通非但未對魔七造成絲毫傷害,反而被逆轉回去,直指林源。
這時,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驚呼:“四道合一!他竟融合了鏡道、空道、力道與虛實道!”
“四種極道,皆已臻至極道八重天的境界!他尚不足百歲,竟掌握了成千上萬人窮極一生都未必能領悟的奧秘!”
這一刻,無數人的道心轟然崩塌,那是一個天才到令人絕望的存在,不得不讓他們心生敬畏。
畫面中的戰斗瞬息萬變,令人眼花繚亂,圍觀者試圖跟隨他們的節奏,卻發現思維完全跟不上那驚人的速度,不少人當場口吐鮮血,甚至暈厥過去。
“我從未目睹過這種戰斗,他們二人以道磨道,不斷汲取萬道奧義以強化自身之道……此刻,他們已然屹立于萬道之巔,成為我們只能仰望的存在了!”
“我忽然覺得,大世之所以能夠成仙,或許并非其他原因,而是因為一種托舉的力量。”有人突然感慨。
旁人好奇地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那人語重心長道:“一條道高度有限,唯有吸取學習萬道智慧,將一道一道作為一階一階的墊腳石,才能走上極巔,甚至達到天道的高度。換言之,大世的意義就在于匯聚萬道強者,磨礪并托舉出那獨一無二的存在。”
此言一出,眾人再次陷入震驚之中。這時,一個孩子天真地問道:“可是,大世的傳說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流傳的?為何我們所有人都對此深信不疑呢?”
童言無忌,但這句話卻如同一道驚雷,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那些年歲上百乃至上千的老者們彼此交換著目光,皆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啊,為何他們都對此深信不疑?是因為自古以來便流傳著這樣的傳說嗎?但那個“古”究竟指的是何時?是遙遠的第三紀元?還是更為久遠的第二紀元?莫非是第一紀元那難以追溯的時代?啊,但又有誰能真正知曉第一紀元的事情,難道是第一紀元的某位大智慧者預見了今日的未來,才留下了這樣的預言?
不,不對,問題的關鍵似乎在于,為何他們幾乎從不追問原因,而是天生就“深信不疑”?連一些大乘期的強者也陷入了沉思。而此刻,戰場上的局勢愈發激烈,那兩人打得難解難分,刀劍交響,道則翻飛,仿佛連天道都要被這驚天動地的戰斗所磨滅。
日神族的眾人看得如癡如醉,甚至有人仿佛在這一刻頓悟了什么,他們緊緊抓住這強者之戰的寶貴機會,因為對于觀戰者而言,若能領悟其中奧秘,或許就能現場頓悟!
一時間,整個陽界都沉浸在了這場戰斗的氛圍之中。那些“活化石”們更是緊張到了極點,他們熾熱的目光緊緊鎖定著那位白衣修士。
即便是分身又如何?既然分身都能修煉到大乘期,那道果同樣具有不可估量的價值。他再強大也終究是一個人,而且剛剛突破大乘期,必然還存在不足之處。他們活了幾萬年,甚至跨越了幾個紀元,難道還無法戰勝一個不足百歲的年輕人?
在“活化石”之中,幾個至尊級別的存在已經開始暗自籌謀,思考著如何在萬族戰場戰斗結束后先發制人。
幾個老者瞳孔極縮,眼神深處盡是渴望。
就在這時,白衣修士輕描淡寫地揮出一劍,畫面瞬間崩塌,萬族戰場竟被打得只剩下數字化的殘影,儼然創造了歷史!
那位近仙大能的神通延續了幾個紀元,難道要在今日崩滅了嗎?倘若萬族戰場崩塌,是否意味著這片戰場將永遠消失,種族的排位也將失去意義?
陽界為之震動,無數生靈站起身來,目光熾熱地注視著事態的發展,因為這場戰斗關乎著他們種族的命運!
畫面中,數字奔流如海,道則綿延不絕。魔七突然抽刀,猛擊劍光,隨即腳踩道則,貼著數海狂奔,轉眼沖殺到了林源面前。
他似乎在微笑,但這份笑意,除了對面的林源,無人能察覺。
此時此刻,外界的“活化石”們面露喜色,紛紛現身天壇之前。他們爭先恐后的態勢,讓天上的日神族都感到心頭一震。
他們此舉的意圖,誰人不知?萬族戰場即將分出勝負,于是他們準備搶人了。
月燁雖然表面平靜,但月神戰艦早已鎖定了天壇的位置,蓄勢待發。
人們仔細觀察,發現現場竟然有近百名“活化石”。
“太荒謬了!這些人一直潛藏不出,就是為了在大世中重活一次,搶奪他人的道果嗎?”
“無恥!還不如自斬遁入輪回,光明正大地與同代人一戰!”現場一位風族的年輕人忍不住大罵出聲。
然而,“活化石”們的聽力何其敏銳,即便相隔數千里,也能清晰捕捉到每一句話。其中一位心胸狹窄的老者猛然轉頭,目光如電,瞬間擊殺了那位年輕人。
風族戰艦內頓時血霧彌漫,風族人面色慘白,敢怒不敢言,生怕那位老者殺性大起,不僅滅了那個年輕人,還要將整個戰艦,乃至整個風族祖星都夷為平地。
其他人見狀,更是不敢輕易開口。在那些“活化石”之中,最弱的也是至高強者,至尊更是多達二十余位,誰敢輕易招惹他們?
一些種族的族長立刻開口,教訓年輕人:“圍觀就好好圍觀,切莫胡言亂語!”
“我雖料到他們人數眾多,卻未曾想到竟會如此之多,他們若聯手,毀滅整個陽界都不在話下,我們真的能守護住神子嗎?”一位日神族的族老憂心忡忡地說。
日頊的目光轉向了大祭司,只見大祭司沉默不語,血紅的雙眸緩緩低垂,仿佛在深思著什么。
日頊深吸了一口氣。大乘強者實力強悍,即便是大乘初期,也絕非等閑之輩。若非實力絕對碾壓,想要磨滅對方的道,往往需要纏斗數日之久。而今,面對如此眾多的大乘期強者,且都是歷經數萬載歲月的超級強者,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英杰,這該如何應對?
“糟糕,若堂兄再不現身,我們恐怕真的無法守住神子了。”日頊喃喃自語,語氣中充滿了焦慮。
就在這時,萬族戰場再次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道則碰撞聲。
熾烈的白光瞬間淹沒了整個世界,數字與道則在光芒中湮滅,他們的道在瘋狂地廝殺,余波轉瞬之間便崩碎了萬族戰場。眾人最為擔憂的事情終于發生了,數族祖星的虛空開始不斷裂開,大地震動,山巒崩塌,海洋翻騰。
“不是吧,他們真的把萬族戰場打崩了嗎?”
“那萬族排位該如何是好?”
在陽界億萬人的注視下,畫面轟然破碎,數字徹底磨滅。
日頊猛地站起身,大喊道:“快!保護神子!”
事態發展得太過突然,連那些“活化石”們都來不及反應,剛抬起眼眸,天壇便在一陣轟鳴中爆炸了。
“不好,我們中計了!有人在天壇暗中布置了滅絕陣法!”
“是魔七干的,那個變態,他什么時候跑出萬族戰場設局了?”
“活化石”們咒罵連連,卻驚訝地發現那陣法竟然與數族祖星合為一體,利用整顆星球的生命脈流,絞殺著任何不屬于這片土地的生命體。
他們大意了,竟有人當場喋血。
“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陣法,它原是數愿前輩所布的星球大陣,魔七只是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改造!”
“什么?近仙大能的陣法?”
當他們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為時已晚,將近二十位至高強者被融于數道,只剩下至尊或實力接近至尊的強者還在苦苦支撐。
目睹這一幕,日頊等人瞠目結舌。至高級別的強者居然轉眼間喋血了!
“這……竟是陷阱?”
“魔七連‘活化石’都敢算計?”
一時間,數族祖星之上,萬族慌亂,人心惶惶。
月燁竟然不禁慶幸,還好自己當時沒有沖動地沖下去,否則以他大乘初期的修為,恐怕瞬間就會被融于道中。
“大家不要怕,這只是魔七借助了數族祖星的‘勢’而已。”月燁大聲疾呼,試圖穩定軍心。
幾乎在同一時刻,有人驚恐地喊道:“等等,若萬族戰場真的崩塌了,那他們豈不是已經出來了?他們現在在哪里?”
轟!話音未落,數族祖星各處便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月燁冷汗直流,神識瘋狂掃視四周,急切地喊道:“不要慌,魔七剛與林源激戰,手段盡出,此時必定想要趁機逃竄,絕不能讓他得逞!”
然而,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一道凌厲至極的刀光便劃破百里云海,呼嘯而來。月神族的兩位至高強者立刻挺身而出,試圖阻擋這一擊,但遺終究未能擋住那勢不可擋的一刀!
轟!僅僅是一瞬間,月神族的戰艦便被一分為二,破碎的殘骸在虛空中四散飛濺。
月燁猛然意識到,魔七已經殺到了眼前。他急忙大喊:“請前輩速速出手相助!”
話音未落,雷道至尊便如一道閃電般劃破長空,瞬間沖進了云海深處,與斬出刀光的人大戰。
只是轉眼間而已,萬族戰場崩壞、天壇崩塌、陣法爆發、月神族遭襲等一系列接連發生,讓旁觀者措手不及,就連當事種族日神族也呆立當場,不知所措。
“我、我們神子出來了嗎?他與魔七的戰斗究竟誰贏了?”
“你還有心情關心這個?外面都已經打起來了!”
與此同時,日月神族之外的其他種族大能紛紛施展全力,拼命逃離數族祖星。
“快跑,萬族戰場崩塌,真正的大世大戰已經開始了!”
轟!數族祖星上亂作一團,強者們各顯神通,爭奪一線生機。
與此同時,天壇所在的大陸,那些“活化石”們怒不可遏,終于聯手突破了數族陣法的束縛。
“魔七小兒,你實在過于囂張!”
一個“活化石”大吼,恐怖的音波震蕩五湖四海,掃盡了面前的煙塵。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了天壇遺跡不遠處,一道劍光迎面斬來,伴隨著裹挾大道之威的至強道則。
林源出手了!
驚世大戰勝負不明,但那兩人已經沖出了萬族戰場!
諸強眼神一凜,戰意洶涌,隔著劍光緊盯著那道雪白的身影。
“管他什么萬族戰場,先奪得仙氣再說!”有人大喊道。
話音未落,一場混戰瞬間爆發。
從星球外望去,整個數族祖星都在劇烈顫抖,仿佛即將崩潰。
而月神族戰艦所在之處更是混亂不堪。
魔七堂而皇之地現身于月神族軍隊面前,并與雷族至尊展開了廝殺,他邊殺邊冷笑,仿佛在細數他們的罪狀。
“你們啊,天天覬覦我媳婦的東西,要我怎么殺你們好呢?”
雷族至尊聞言暴怒,大罵道:“小子,你別太囂張了!剛突破大乘期就敢挑釁老前輩,是誰給你的膽子!”
“好巧不巧,我出道以來,專殺老前輩。”魔七淡淡一笑,周身的天魔道則如同鬼魅般翻騰,瞬間覆蓋了整個戰場。
這場景太過恐怖,魔七才剛剛突破大乘期,竟然就敢挑戰至尊強者!圍觀者無不心驚膽顫,倒吸一口冷氣。
就在這時,有人驚呼道:“什么!竟然有兩個林源出現了?”
此言一出,眾人立刻凝聚神識,果然發現了兩道白衣身影。
一人容貌絕色,傾倒眾生,一人容貌清秀,雖然沒有絕色,但氣質極其不凡。
這時,另外有人大叫一聲,“啊,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絕世劍修!”
“果然是他,林源的主身!”
“等等,他一個人竟然包圍了一堆‘活化石’?”有人難以置信地喊道。
那個畫面太驚人,簡、簡直像在做夢啊!
一群人愣在了原地。日神族戰艦更是一片寂靜。族老們紛紛轉頭看向日頊,而日頊也張大了嘴巴,同樣想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族長,我們該去幫神子殿下嗎?”
“但是萬一打擾到神子殿下怎么辦?”
族老們七嘴八舌,讓日頊感到一陣頭痛。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一方面,魔七正在與月神族激戰;另一方面,自家的神子竟然在圍攻“活化石”。整個數族祖星都仿佛要被這場大戰撕裂開來了。
日頊頭皮發麻,舉棋不定,不禁轉頭看向了大祭司,卻發現大祭司依然保持著淡定自若的神情。
“我族神子并未給出任何命令。”大祭司平靜道。
日頊忍不住問:“難道我們就這樣袖手旁觀?他們再強大,也不可能同時對抗那么多‘活化石’吧?”
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時刻都有出大事。現實便是如此!
大祭司沉默不語,他的雙眸分別注視著兩個不同的戰場:一邊是云海中月神族與魔七的激戰,另一邊則是地面上的大混戰。
無論是哪一場戰斗,都不是他們能夠輕易介入的。
當此時,數族祖星之事已經傳遍了陽界。魔七與林源的大戰導致萬族戰場崩塌,隨后他們聯手共抗強敵,在數族祖星上大開殺戒等消息幾乎傳遍了陽界的每一個角落。
“大戰終于爆發了!”人們紛紛驚嘆。
緊接著,數族祖星顯現出了一條條震古爍今的道則。那些昔日被譽為歷史第一的強者們此刻都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他們神通廣大,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仿佛整個天地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隨意一擊,便能滅國滅族。
然而,也正是因為他們彼此都太過強大,道則與道則之間的碰撞和沖突,反而互相削弱了彼此的力量,便是他們想要圍攻,也往往力不從心。
這么多大乘期的強者聚在一起,他們之間的道則本就會不由自主地相互較量、相互排斥。
就在這時,那些“活化石”們突然選擇了聯手。
“不要再互相阻礙了,先拿下他再說!”一位手持長槍的“活化石”大喊一聲。
其他人紛紛響應,片刻之后,他們不再互相碾壓彼此的道則,而是開始更加自然地配合起來,圍攻之勢愈發猛烈。
目睹著這一幕,那位白衣修士似乎有所感應,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動作。
眾人立刻警覺起來,卻見那白衣修士甚至連手中的劍都放開了。
他這是要做什么?
答案在下一瞬間便揭曉了。突然間,百里之外正在與幾個大能廝殺的分身林源,瞬間出現在了主身的旁邊。
他們瞪大了眼睛,有人頓時嘶吼起來:“快阻止他!”
但也與此同時,白衣修士低聲道:“小七,攔住他們。”
小七?難道是指魔七?可他此刻正與雷族至尊激戰,哪里還有空閑!
然而沒等他們想完,云海之上突然一陣轟鳴,刀光傾瀉如瀑,直接橫斷了他們面前的大陸。那裹挾著魔氣的恐怖刀意釋放著駭人的威勢,逼得他們不得不連連后退。
不對勁!月神族呢?雷族至尊呢?
他們紛紛放出神識探查,卻發現月神族戰艦不知何時已經全軍覆沒,月燁血染云海,碎尸萬段,雷光也黯然失色,被漫天的魔氣徹底吞噬。
什么,漫天的魔氣?
他們瞳孔驟縮,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魔七已經轉眼間將整個數族祖星魔化,占據了地理上的絕對優勢。
他們并非沒有想過對數族祖星動手腳,但這里畢竟是一位近仙大能的地盤,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燒身。可是魔七這人何其大膽,他不僅敢斬斷萬族戰場,還敢直接端了近仙大能的老家!
這家伙太變態了,比他們這些老東西還要變態!
然而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魔化天地既已完成,他的道則將會壓制他們的道,雖然不至于占據很大優勢,但哪怕只是一點,都有可能決定生死。
思緒轉動的電光石火間,黑衣青年剎那間出現在他們面前,目光淡淡地掃過他們每一個人。
他雖一言不發,但眼神已經道盡了所有——不敢自斬遁入輪回,卑劣地存活至今,還與當世的年輕人爭鋒,算什么歷史英杰?
他們咬牙切齒,怒視黑衣青年,其中有人忍不住大罵道:“你懂什么,我這輩子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成仙!為了成仙,名聲榮譽甚至族人親人愛人皆可拋棄!”
這是他們所有人的心聲,事到如今,他們早已不是當年曾萬眾矚目的天才了,他們只是名為“成仙”的執念!
“魔七,你給我閃開!我們的目標只是林源的道果,甚至不一定非要取他性命。”一個老嫗開口,雙眸閃爍著紫光,顯然動用了心道的神通。
黑衣青年冷笑一聲,“動我媳婦,你們各個取死之道的,快去找閻王報道吧!”
話音未落,魔音震天動地。
“活化石”們怒不可遏,立刻大展神通,沖殺過去。
黑衣青年則瞬間分出數十個身影,攔截了他們所有人。
這一幕簡直可以載入史冊,從未有人能夠同時驅動如此多的分身,且每個分身都擁有大乘級別的實力!
魔七這個變態,在萬族戰場時他肯定還保留了實力!一位紫發的老者勃然大怒,爆發出極致的神威,揮手間便打出了一道足以毀滅星辰的恐怖攻擊。
其他人紛紛避讓,生怕被這道攻擊波及。
然而黑衣青年卻不躲不閃,右手輕輕一抖,瞬間斬出一道縱貫天地的刀光,竟將那至尊級別的全力一擊直接轟散。
其他人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同樣是大乘期,為何你會如此強大?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有個老嫗忍不住怒問。
黑衣青年掃她一眼,理所當然道:“為什么?那當然是因為我的修煉法與你們不同啊。”
修煉法?竟是修煉法?!
眾所周知,修煉法是陰界之人所熱衷研究的,而他們陽界之人則更偏重于俯察天地道則,烙印于自身,強化血脈之力。
然而,為何魔七會說出“修煉法”三個字!
他們瞪大了眼睛,心中不禁涌現出一個令人震驚的可能性。
“你、你莫非是陰界之人?!”
這話一出,幾乎所有在場之人的臉色都為之一變。
一個陰界之人,竟然打穿了他們陽界的萬族戰場?甚至一人獨戰他們這么多歷史強者?
“是又如何?”黑衣青年語氣淡然,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赤.裸裸的輕蔑,仿佛在說: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你們連陰界人都不如,豈不是連土鱉都不如?
他們面色更加難看了,萬萬沒想到陰界那個他們一直瞧不起的窮酸之地,竟然出了這么一個鬼才,還莫名其妙地成了魔神族的神子!
黑衣青年似乎看穿了他們的心思,突然大笑不止,狀若癲狂。他的數十個分身也同時這般狂笑起來,場面多少有些駭人。
“真有意思啊,你們奪走了我們陰界老家的大道本源,導致我們老家的天地靈氣遠不如你們。你們還反過來嘲笑我們是陰界土鱉,我今日倒要讓你們把這么多年從我們土地上奪走的靈氣全部吐出來!”
話音未落,他眸中冷芒一閃,殺氣瞬間席卷了整個戰場。
他們渾身一顫,就在這時,他們面色驟變,目光震驚地看向黑衣青年守護在后的那位劍修。
劍修虛空盤坐,道袍隨風飛舞。不知何時,他已經成功合體了!
局勢瞬間大亂,有人急了,瞬間雷霆出手,狂亂的道則之力席卷四面八方。然而也是瞬間,劍修抬眸,眼中翻涌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劍意。
那人頓時渾身冷戰,他的道竟被對方碾壓得毫無還手之力!
下一瞬,他大口吐血,與他同樣慘狀的還有十幾個“活化石”。他們的道竟全部被碾壓得幾乎崩潰!
林源……這是要站在大道之巔不成?
他們正震撼之際,白衣劍修已經緩緩起身。但他似乎并未將他們放在眼里,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黑衣青年。
他們心驚肉跳之時,黑衣青年卻一臉淡定地歪了歪頭,輕聲問道:“怎么了,小清哥哥?”
白衣劍修只冷冷吐出四個字:“殺光他們。”
簡單四個字,仿佛宣判了他們死刑。
這一刻,他們再也無法保留實力,只能拼盡全力一戰!
“不成仙便成仁!”
“活化石”們紛紛出手,各自施展出畢生絕學。
對手只有兩個人,而且還是剛剛突破大乘期的年輕人,任他們的修煉法多么非同尋常,也絕不可能能以一己之力屠殺眾人。
轟!數族祖星再次劇烈顫抖,仿佛要承受不住這股恐怖的力量。
圍觀者們此時此刻已經傻眼,不知為何,萬族戰場雖然已經崩塌,但他們仍然能看見數族祖星上的情況。
魔七竟是陰界之人,這個消息未免太震撼了!之前他們只知他來歷不明,未曾想到竟是這個答案。
“等等,林源同樣來歷不明,而且他與魔七早就相識,莫非他也是陰界之人?”
這個大膽的猜測迅速在陽界傳開,引起了軒然大波。連日神族內部都為之震驚,一群族老紛紛轉頭看向日頊。日頊額頭冷汗涔涔,只好無奈地點了點頭。
九大尊者頓時臉色大變,身體不由自主地后仰。
“陰、陰界何時變得如此強大了?”
“修煉法……這本是他們因先天不足、環境受限而被迫鉆研的東西,怎會成為魔七碾壓同境界高手的依仗?”
日頊也不明白,他唯一知道的是,這個被他們鄙視的“小道”,似乎才是真正的成仙大道,否則那些“活化石”們怎么會一個個倒下了?
日頊喃喃自語道:“不管怎樣,那些曾經去陰界燒殺搶掠的種族恐怕要有難了。魔七睚眥必報,或許他之前所說的復仇,就是指這件事。”
九大尊者面色一僵,暗自慶幸他們日神族因為不屑于攻打陰界,從未與陰界人有任何仇怨。
“但話又說回來,我們神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日頊不答。
與此同時,正如日頊所預料的那樣,那些曾經侵略過陰界的種族此刻臉色陰沉得可怕,尤其是金族、水族和心族。
金族族長金單渾身顫抖,眼球布滿了血絲,聲音低沉而絕望:“若魔七和林源在那場大戰中勝出,我們就徹底完了啊。”
不久,經過三天三夜慘烈的戰斗,數族祖星已接近半毀,景象令人觸目驚心。原本廣袤的大陸幾乎全部蒸發,只剩下茫茫的汪洋大海。
在這過程中,幾十位大能相繼隕落,或被利劍釘死在虛空之中,或被大刀橫架于海面之上,空氣中仍然彌漫著令人心悸的戰意,久久不散。
自始至終,竟無一人逃生。
在斬殺了最后一人之后,李清源緩緩落地,收起了手中的長劍。
這場戰很艱難,對方人多勢眾,若非他的戀人手段層出不窮,將那些人封鎖在了這片天地,他們還真不一定能夠將這些敵人全部伏誅。
“好累……”一道略帶疲憊的男聲在李清源身后響起。
還未等李清源反應過來,身后之人便一把摟住了他的腰,灼熱的氣息拂過他的后頸。
“小清哥哥,我出了這么大力,你可得好好獎勵我呀。”男人語氣曖昧而溫柔地調侃道,貼靠的身體幾乎要將李清源壓倒。
李清源心中一動,轉過身來,剛要開口說話,卻見對方直挺挺地倒了下來。他及時抱住了對方,然而正要詢問情況,卻見那人緊閉雙眸,似乎已經陷入了沉睡。
看樣子,他是真的累壞了。
李清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道:“你明明說要全力以赴,但在那場決戰中派出的卻是分身。雖然分身對分身才算對等,但……好吧,你做的事情總有道理。”
當然,分身歸分身,他們之間在戰斗中并沒有手下留情,只是沒有生死搏殺而已。
他垂下眼簾,回憶起那個時刻,心情不禁變得雀躍起來,語氣中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激動,“小七,你以后能不能多跟我打幾場?我感覺那樣好興奮。”
說完他就臉紅了,似乎覺得這番話有些變扭,只好小咳一聲,摸了摸唇,心中告誡自己要正經起來,思考要事!
“嗯,現下的敵人已經解決了,但他們并非天道派來的,只是一些想奪我道果的垂死之人而已。或許還有強者在外觀望,情況尚不明朗,我得找個地方安置小七,休息整頓一下才行。”
李清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時,一團黑霧突然在他面前顯化而出。
大祭司恭敬地走出黑霧,躬身行禮道:“未來的帝后殿下,魔神族祖星歡迎您的蒞臨。”
李清源微微一頓,抬起了眸子。
大祭司繼續道:“日神族那邊我已經安排妥當,他們現在無力保護您的安全。但在魔神族祖星,我可以保證您和殿下萬無一失。”
李清源顯得有些猶豫,他低頭看了看懷里的男人,尋思著,對方并未提及戰后之事,換句話說,他如何決定都可以?
“好。”片刻之后,李清源終于點了點頭。
大祭司聞言大喜,連忙施展神通,打通了一個空間通道。
李清源剛走一步,轉頭看向漂浮著數字的大海。沉默片刻后,他才道:“數愿前輩,多謝相助。”
一道少年身影在大海之中顯現。數愿眨了眨眼,笑道:“無須掛記,我也只是還一個大道緣分。”
李清源一頓,但并未多問-
不久后,數族祖星的大戰結果傳遍了整個陽界。林源聯手魔七大敗數十位“活化石”,斬殺了月神族族長,以及成千上萬的月神族精銳。其中最令人震撼的是,連那位當世的雷族至尊都隕落了。
雷火,那可是一個曾與日神族至尊爭鋒的超級強者,昔日不知為何失蹤,令人唏噓不已,萬萬沒想到,一出現就死在了魔七的手下。
至此,主宰大世浮沉之人幾乎已經確定,就是林源以及魔七!
他們毫無疑問,已經成為了大世歷史上最耀眼的存在!
“但還是令人意想不到啊,林源和魔七,怎么會是陰界之人?”
“不能這么說吧,更準確地說……兩界混血?”
此時,魔神族祖星。
“那幾十位‘活化石’雖然實力強大,但他們大多是頭腦不清醒的垂死之人。據我所知,還有一些潛藏的敵人正對您的道果虎視眈眈。”
“未來的帝后殿下,您在萬族戰場以及那場大戰中的表現已經震驚了整個陽界。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您是大世之中的第一人,即將成為傳說中的仙人。”寢殿外,大祭司緩緩陳述著當前的局勢。
寢殿內,李清源已經妥善安置好了沉睡中的男人,他坐在床邊,有所思考。
“你對此,有何看法?”李清源突然轉頭問。
大祭司誠懇道:“自然是高興!殿下有您作為帝后,定能帶領魔神族走向輝煌。”
李清源一頓,反問:“為何總要‘輝煌’?”
大祭司淡淡道:“并無比較之意,只是……我等魔神族現在人丁稀少。”
李清源似乎明白了,點頭道:“暫且不說這些,先讓他好好休息吧,他太累了,哪有人一下子分出幾十個分身的,我無法想象那有多消耗心神。”
大祭司連忙稱是。
大祭司離開之后,李清源眨了眨眼,終于不再矜持,低頭仔細端詳著他那個許久不見的戀人。
這家伙一分別就是二十年,毅力真是令人震撼,實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忍下來的。
李清源尋思著,“你表現挺好,就是太冒險了些,那個雷族至尊不似‘活化石’,是活在當世的至尊,而你居然一下子沖出去對上他,你啊,真的是哪個強挑哪個打。”
說話時,他忍不住輕捏了那人的側臉。
他自己并未受什么傷,到了大乘期之后,只要不是致命傷,都能很快治愈。他現下只是有些累,其他的并無大礙。
“你說,等你醒來我們就回陰界,還是打完了敵人之后再回?啊,這么說的話我覺得是后者,不然那些人會殃及陰界。”
李清源微微蹙眉,低語道:“成仙道果的誘惑太大了。”他未進萬族戰場前,那些人機會更大,卻并沒有動手,蓋因道果未結,即便搶奪了仙氣,也未必能留下它,再者,沒有萬道磨礪,道果如何完美?
“他們的背后或許有天道指導,但我既然證道大乘了,怎會讓他們成功?我要他們來多少死多少,用他們的血鋪就我的成仙路。”
這話或許狂妄,但狂妄又如何?他心愛的戀人又不會嫌棄。
思及此,李清源白皙的臉頰上泛起一抹緋紅,目光不由自主打量著自己的戀人。對方容貌并無變化,但那軀體似乎更加健碩,即便是沉睡狀態,手背上仍然淺淺地凸顯青筋。
他注視許久,越看越喜歡,突然納悶道:“上次啥也感覺不到,不算數。不過話說回來,你身上怎么越來越香了?”
他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待回神之時,已不由自主地環抱著對方,側臥于床榻之上,呼吸間全是對方的氣息。許是多年碰不到這個男人,他想一次碰個過癮,興致上來,喜歡哪里便往哪里摸。
莫無悔醒來時,方睜開眼睛,便看見自家戀人騎坐自己腿上,因為玩出火了,正紅著臉,想辦法熄火。
“啊……小七你醒了?這個……它,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