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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自投羅網

    許青遮試著掙扎, 卻沒有成功。對方看似柔軟的尾巴在此刻猶如銅鑄一般,緊緊地圈著他。

    “嗯哼?”

    莫東流心情突如其來地好,表情神態都能看出來,更別說上揚的語氣了。

    被困在懷里的青年眉眼低垂, 潔白的后頸就這么裸露在白虎眼前。

    許青遮在心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不明白白虎是什么意思, 但對方現在高興, 他便順著對方的意思漸漸地放松下來。

    原本緊繃的身體逐漸柔軟,莫東流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這一點,心頭一動。

    再次低頭時, 深陷在它懷里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平日里泠泠的眼眸此時緊閉著,纖長的眼睫密密垂下,在欺霜傲雪的肌膚上留下一片陰影。

    平日里的許青遮大多是不言茍笑的, 此時睡著了便顯露出了幾分恬靜。

    莫東流將腦袋墊在爪子上,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青年看,仿佛只要一閉眼對方就會消失一般。

    懷里的溫度清晰地傳到它身上, 漸漸的,一人一虎的體溫逐漸趨同,就連身上的味道也變得一樣了。

    房間里的氣氛很是溫馨, 陽光透進來, 如同一副畫卷。

    睥睨一切的神獸露出了慵懶的表情, 垂下頭去準備一同入睡。

    突然, 它猛地睜開了雙眼, 嚴重仿佛閃過了一抹冷意。

    布設下來的結界泛起層層漣漪,像是水面一般。

    察覺到有其他人的神識意圖冒犯, 莫東流扯了扯嘴角,露出尖銳的虎牙。

    它只需一個念頭, 想要探查的那道神識便被它打了回去。

    “噗。”

    三樓一間客房,在床上打坐的老者猛地吐出一口血。猩紅血跡刺痛了他的眼,不由得捂著胸口深思。

    能讓他反噬,究竟是什么人?這小小客棧竟然出現了如此高手,那明天他們……

    許青遮并不知道這件事情,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

    陽光明媚,照進房間里如同撒滿了金粉。青年坐在床上,惺忪的睡眼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竟然睡了過去……

    他抬手揉著額頭,眉眼間有些許的無奈。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在白虎身邊逐漸放松了警惕,竟然會這么毫無知覺地睡著。

    想起之前的一些往事,許青遮漂亮的眼眸一暗。

    他抬眼望了一眼客房,咦?白虎呢?

    對方不是和他在一起嗎?現在怎么不見了?

    雖然白虎修為高,但這么無緣無故的消失,青年還是有些擔心。

    許青遮連忙下床,都顧不上整理凌亂的衣領。

    不過,他剛走到門前,左側的窗戶處便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等他轉過頭回去一看,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白虎正用腦袋頂開窗戶。

    見狀,許青遮連忙過去抬手打開了窗戶。

    “你這是去哪兒了?”

    他下意識地詢問,問完后才覺得不好意思。

    對方去哪里是對方的自由,他這么問,似乎有些沒邊界。

    不過,看白虎的表情好像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甚至還姿態自然地回答他。

    “出去看了一圈。”

    莫東流從窗臺上一躍而下,落地時體型突然變大。

    “萬雪原確實有大事發生。”

    它一邊舔著爪子一說道:“月家次子要娶親。”

    月家就是雪族嫡系,次子今年二十出頭,修為如何它沒打聽,反正也不重要。

    “娶親?”

    許青遮疑惑:“難不成這么多人都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能夠吸引這么多修士,竟然只是娶親?

    這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哪怕娶親的人是月家的次子。

    白虎停下舔爪子的動作:“自然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成親那天剛好有秘境開放。”

    “看來這些人是為了秘境而來。”

    身著月白色衣衫的青年站在窗邊,窗戶微開,陽光明媚,落在他臉上如同神光普照一般。

    許青遮靠在窗臺上,抬手摸著下巴,一副思索模樣。

    “看來我們來得還挺巧。”

    既然有這么多人,那就說明這秘境算是公開的。

    想起自己還有幾種藥材缺失,說不定秘境里就有。

    青年哪怕一句話都沒說,莫東流也能猜出來他心中所想。

    “那就等明天一起進去看看。”

    白虎盤踞在客房,尾巴故技重施,如同長滿毛發的蛇一般纏著許青遮的腳踝。

    被尾巴纏繞的感覺很明顯,一開始許青遮就察覺到了。

    他低下頭,內勾外挑的眼眸中寫滿了淡淡的笑意。

    “對了。”

    莫東流打了個哈欠:“無竅宗也會有弟子來。”

    “咦?”

    這一點許青遮是不知道的,說不定還能和許久未見的同門見面。

    “帶隊的是你師尊。”

    “啊?”

    許青遮瞪大眼睛,隨即眉頭一皺:“師尊不是閉關了嗎?”

    “出關了唄。”

    莫東流打著哈欠,明天秘境那么多人,有人見過它的原型,混進去不太方便。

    想了想,只好分出一半神識,準備以人形進去。

    雖然大概率進不去秘境,不過,這對它來講都不是問題。

    人形和原型,總有一個能進去。

    而青年滿臉緊張,他下山這么久,修為毫無變化,若是碰上師尊,豈不是自投羅網?

    第42章 把脈

    雖然許青遮并沒有和自家師尊相處的時間很久, 但也從白虎口中得知對方是怎樣的一個人。

    剛拜師沒多久,自己就下山歷練,而且修為還沒有絲毫的變化。哪怕師尊知曉情況,但他還是有些羞愧。

    想到這里, 青年連忙開始打坐。

    他閉著眼睛, 感受到白虎又纏了上來。

    “我……我現在要修煉。”

    莫東流一看就猜到他心中所想, 于是懶洋洋地開口:“又不差這一天, 而且你師尊知道你的情況,不會怪罪你。”

    “話雖如此……”

    眼看徐青遮要繼續往下說,莫東流便連忙打斷了他:“好了, 在你心里難道他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這……”

    青年被問住了,薄唇微抿,看樣子有些不好意思。

    “我沒這么想。”他低下頭, 手指握著衣衫,“只是覺得我這么毫無進展,有愧于師尊的期望。”

    他抬眸看像床下的白虎, 對方打了個哈欠,并沒有因為他所說的這些話而感到不滿,而是耐心地安慰著。

    “你修為毫無進展, 難道不是因為中毒了嗎?這并不是你自己所能控制的, 不必掛懷。”

    說罷, 體型巨大的白虎一躍而上, 如同蟒蛇一般將青年圈在自己懷里。

    它趴在床上, 胡須抖動著,長長的尾巴緊緊的圈著許青遮的腰肢:“等你身上的毒解了, 該屬于你的自然會得到。”

    聽到這番話,許青遮緊握著的手緩緩松開。

    “抱歉。”他低聲道, “是我太心急了。”

    “你我之間不需這樣客氣。”

    莫東流甩了甩頭,柔順的毛發如同麥浪一般。

    它張開血盆大口,銳利的虎牙如同利刃一般。

    這副模樣若是被旁人看到,早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了。

    不過許青遮倒是習慣了,一看就知道對方是要做什么。

    于是,他抬手緩緩地撫摸著白虎的腦袋。

    柔軟的毛發在掌心摩挲著,引起一陣癢意,就像是有螞蟻在掌心爬似的。

    若是放在之前,許青遮肯定不敢這么上手。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之間熟絡了起來,摸頭也只是增進感情的手段。

    翌日

    早上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外面像是籠罩著一層薄霧似的,朦朦朧朧看得不是很清楚。

    等到臨近中午時,雨才停了下來,還沒等雨霧散盡,太陽便刺破層云露了出來。

    陽光普照,沒一會兒地面上淺淺的積水便被蒸發。整個世界如同水洗過一般,其中都帶著絲絲泥土的腥味。

    許青遮原本以為昨日的萬雪原已經夠熱鬧了,沒想到今天更上一層樓。

    若是說昨天看到的那些修士大部分是散修,那么今日便多了不少宗門弟子。

    不僅中州來了人,就連遙遠的北境都派了弟子過來。

    甚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許青遮還瞥見了幾個身著無竅宗校服的弟子。

    他心頭一動,下意識地尋找起熟悉的身影,不過并沒有什么收獲。

    大概是因為還在客棧修整吧。

    青年在心里想道,隨即便快步下了樓。

    萬雪原的客棧不少,他也不知道同宗的師兄弟住在哪里。

    還是秘境快開始時再找吧。

    無竅宗地位不低,屆時一定會在顯眼的地方。

    許青遮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依舊抱著白虎。

    對方將體型變小,一開始是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但現在看來……

    青年低頭看著趴在自己胳膊上的虎頭,對方瞇著眼睛曬太陽,一副舒適的表情。

    如今依舊維持著這種體型。看來是早就習慣了被人抱著。

    當然,這個人僅限于許青遮。

    若是旁人想過來抱它,恐怕早就被它一爪子撕破。

    在街上走了一刻鐘,許青遮知道十個不同宗門的人。

    但憑這架勢便能猜出將要開啟的秘境是多么的難得,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多人遠道而來。

    碰巧,他看到了一名無竅宗的弟子,走過去開口詢問了大家住的客棧,隨后便往那里去了。

    沒走幾步,許青遮就停了下來。

    他低下頭看著在自己懷里快睡著的白虎:“你就這副模樣過去嗎?”

    對方是郁孤山的“兇獸”,想必有不少人能夠認出它來。

    如今這個模樣被外人看到了,他又該如何解釋呢?

    青年抬手摸著下巴,一手緊緊地撈著白虎。

    莫東流睜開眼睛,眼眸之中毫無睡意,反倒是十分的清醒。

    “就這么去。”

    它打了個哈欠,雖然體型變小,如同貓一般,但這長得可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是虎。

    算了,有對方在也出不了什么事。

    許青遮在腦海中想了一瞬,很快便繼續往前走。

    “師姐!”

    走到師兄弟暫住的客棧前,許青遮一眼就望見了月落霜。

    “師弟!原來你已經到了這里。”

    月落霜揚起抹笑來,先是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眼:“沒受傷便好。”

    “你怎么找過來了?”

    “在街上遇到了一個師弟,問了問。”

    許青遮和月落霜并肩而行,一同進了客棧。

    大堂里坐了幾個師兄弟,但大部分都是一些散修。

    “你猜這次帶隊的是誰?”

    月落霜像是想起了什么,彎眸一笑,側首看著身側的師弟。

    “是師尊?”

    許青遮昨天便知道了這個,他握緊了手里的劍,神情認真了起來。

    “師尊也在這家客棧?”

    “對。”月落霜原本有些驚訝,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轉念一想,莫長老和許師弟本就是師徒,提前告知了也是正常的。

    “我去給你安排房間。”

    “不必了。”

    許青遮婉拒:“我已經定下客棧了,就離這邊不遠。”

    他微微頷首,抬眸打量了一番周圍,疑惑道:“外門只有師姐來嗎?”

    “對。”

    月落霜點點頭,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武師兄近日犯了錯,被關禁閉了。”

    聽到這句話,許青遮眉梢一挑,看表情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武攀亭在外門雖然名聲不好,但畢竟有一個外門掌事的師尊護著他,怎么會突然被關禁閉?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月落霜解釋道:“師尊本來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奈何這個懲罰是從內門傳來的,可能是他沖撞了什么人吧?”

    許青遮地垂下眼眸,仍是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既然武攀亭被關了禁閉,那他就不必去思考對方為何會這樣了。

    “莫長老就在三樓的第一間。”

    月露霜猛地停下腳步,這次出行下山,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這位長老。

    之前從未聽說過對方的大名,甚至都不知道宗門里還有這號人存在。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對方時,玄衣白發,眉若浸墨,眸似琥珀,哪怕一句話不說,只是站在那里,就讓人忍不住害怕。

    而且一路上,對方一直待在房間里不出來,或許是覺得他們這些弟子吵鬧吧。

    月落霜沒多想,只是在上了二樓之后就停下了腳步。

    雖然莫長老什么都沒做,但她還是畏懼對方,更別說上去見對方了。

    “多謝師姐。”

    許青遮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帶到了二樓,看樣子,師姐是以為他要去找師尊。

    其實,他一開始并沒這個念頭。

    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是因為許久未見而感到踟躕,還是其他的原因了。

    不過既然都上來了,若是不去問好,豈不是失了禮數。

    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三樓。

    抬眼,面前便是師尊的房間。

    想必對方早就察覺到了他的腳步聲,畢竟師尊那么厲害。

    許青遮抬了三次手,總算在第四次抬手時敲響了門。

    “進。”

    敲門聲剛剛落下,屋子里一遍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在打坐的師尊。

    這么久沒見了,師尊好像沒有什么變化。

    “下山歷練的如何?”

    莫東流睜開雙眼,裝模作樣地問著。

    被這么一問,原本有些緊張的許青遮便一五一十地將自己下山后遇到的事情都告訴了對方。

    說完后才后悔起來,他剛才那么啰嗦,也不知道師尊會不會感到厭煩。

    “修為不重要,身體如何?”

    剛才在二樓的時候,莫東游掙脫開青年的懷抱跳了下去。

    畢竟和自己待在一個房間有些奇怪,它怕到時候忍不住笑了出來,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避吧。

    “一切都好。”

    許青遮報喜不報憂,當然一路上他也沒遇到什么危險,畢竟有白虎在他身邊。

    “那就好。”

    玄衣男子屈膝,抬手撐著下巴。

    “白玉城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會有人去查的。”

    他姿態懶散下來,和外人眼中威嚴有壓迫感的形象截然不同。

    寬大的衣袖因為這個動作堆疊在手肘,露出了強勁有力的小臂。

    與許青遮一言不茍束起的長發不同,莫東流的一頭白發未束,如同瀑布一般披在身上。

    “過來。”

    像是想到了什么,屈膝坐在那里的師尊沖許青遮勾了勾手指。

    青年聽話的走了過去,但依舊在距離男人三步遠的地方停下。

    見狀,莫東流只是手指一抬,剛停下來的青年便繼續往他這邊走,直到距離拉近才停下。

    還沒等許青遮反應過來,他就抬起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許青遮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

    但莫東流修為比他高,力氣也比他大,一時之間也沒能抽回。

    玄衣男子沒說話,手指熟練地按在了許青遮的脈搏上。

    帶著薄繭的手指緊貼著細膩的肌膚,和冷漠的外表不同,莫東流的手指滾燙,摁上去的那一瞬清晰地察覺到了青年的胳膊抖了抖。

    許青遮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師尊這是在把脈,就是動作有些強勢罷了。

    第43章 搶

    莫東流一路上都知道許青遮的情況算不上好, 但他從未親自把過脈。

    這次的機會剛剛好,他手指緊緊地叩著青年的手腕,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來自人類身上跳動的脈搏。

    “師尊?”

    或許是周圍的氛圍太過安靜,許青遮就不免提心吊膽起來。

    師尊一句話都不說, 難道他的情況很糟糕?

    這么一想, 他身上不由得泛起一層冷汗。

    “沒事。”

    莫東流總算是松開了手, 大約也察覺到了自己剛才的嚴肅嚇到了對方, 于是略微柔和語氣。

    “放心吧。”

    他收手時在青年體內留下了一道自己的靈力,以便有突發情況時幫忙鎮壓。

    莫東流的修為很高,自然看得清楚。

    對方手腕上蜿蜒的黑色脈絡他看的一清二楚, 心里不免有些擔憂。

    哪怕知道這種情況可以控制,但由于是親近之人,最終還是關心戰勝了理智。

    “弟子沒有什么大礙。”

    許青遮的手順勢垂下, 衣袖遮擋住了那道印記。

    “嗯。”

    在青年眼中,師徒的關系并不算熟絡。但在莫東流眼中,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得不能再好。

    “藥材還差哪些?”

    見自家師尊詢問, 許青遮正了正神情,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不錯,按照你的速度, 恐怕再過些時日就能夠收齊。”

    莫東流修長的手指敲擊著膝蓋, 思索著接下來的事情該如何處理。

    最遲今年年底, 人類身上的毒就能解掉。當時停滯不前, 多年的修為自然會突破。

    至于誰來煉藥, 這個他早就想好了。

    莫東流掀起眼皮,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弟子:“下一年便是萬宗試煉, 屆時在南境舉行。”

    他略微坐直身子:“你剛好解毒之后參加。”

    “是。”許青遮低下頭,語氣堅定, “弟子定不負師尊所望。”

    他低著頭,因此并沒有看到坐著的男子眼中流露出了些許笑意。

    “嗯,下去休息吧。”

    莫東流揮了揮衣袖,那股有些熟悉的味道頓時撲面而來。

    “是。”

    許青遮退出房間,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咦?”

    青年低下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手,這才反應過來白虎在他過來錢就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就在附近蹲守著,他剛一出來,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從墻角竄了過來。

    “你去哪兒了?”

    許青遮壓低聲音,似乎是擔心打擾到身后房間里的師尊。

    “出去看了看。”

    莫東流自然不會把真相告訴他,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

    “秘境就在雪族后山,中午的話就要過去了。”

    許青遮一側的肩膀一沉,看著白虎熟練地爬到自己肩上。

    “看來你都打聽好了。”

    由于經常要趴在青年的肩膀上,白虎的體型一直維持在小貓大小。

    對比虎類便是剛出生不過一個月的樣子,看上去很是憨態可掬。

    “雪族……”

    許青遮陷入沉思,猶如繁星的眼睛被眼睫遮擋,一時之間看不出來他心中所想。

    “秘境可能有修為限制,你到時候要小心。”

    “嗯,我會小心的。”

    許青遮往樓下走去,剛走到二樓時就聽到了下面一陣吵鬧。

    青年的步子一頓,隨后才繼續往下走。

    “哼,以為離開這里就能重新開始?”

    一道語氣充斥著惡意的聲音向起,緊接著又繼續貶低:“不管在哪兒,你身上都流著月家的血,理應為月家做奉獻!”

    聽到這一句,許青遮眉頭一皺。

    月家?雪族的人?

    許青遮站在一樓臺階上向下望,沒想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與那人對峙的正是月落霜,對方一身宗門校服,腰間掛著配劍。

    眾弟子中,大家都知道月落霜是一個柔和的人,經常面帶笑容,很少露出此刻的表情。

    “你莫不是來誠心找麻煩的?”

    白衣女子冷哼一聲,態度沒有絲毫的畏懼。

    她再像小時候那樣,對方說什么都別信什么。

    如今,她已是無竅宗的弟子,與雪族早就沒了關系。

    月落霜周圍站了不少同門,還有幾位內門師兄師姐。

    “月雀之,你再胡攪蠻纏,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一位師姐向前一步,抬手將月落霜推到自己身后。

    雖然對方在外面是師姐,但在內門弟子眼中,卻是師妹。

    遇到麻煩事,他們自然要護著師妹。

    “你也是修道之人,難道不明白一旦拜入師門便與紅塵無關?”

    內門師姐微抬下巴,氣勢很強。

    雪族與其他門派不同,他們是一個大家族,有血緣關系牽絆著,處處都要考慮血緣以及輩分。

    “你!”

    他們人多勢眾,月雀之有些膽怯,放下一句狠話后便甩袖離去。

    “多謝師姐。”

    月落霜握緊拳頭,勉強扯出了一抹笑,她深吸一口氣,再次謝了謝周圍的同門。

    “沒事,他若是再來找你,你直接來找我們。”

    這件事就這么暫且落下帷幕,看來月落霜和月家的關系并不融洽。

    “月師姐。”

    許青遮走了過去:“秘境今日中午開啟,我到時候就不和大家一起了。”

    “為什么?這里人多,萬一遇到了什么事情……”

    “來參與秘境的名單早已定好,我只是碰巧到這里。”

    許青遮身上并未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淺色衣衫:“我以散修的名義參加,師姐不必擔心。”

    看他堅持,月落霜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叮囑他接下來要小心些。

    “嗯,師姐放心。”

    *

    離開客棧之后,許青遮原本是打算去藥鋪看看,或許運氣好能碰到要買的藥材。

    不過看來他的運氣并不怎么好,他早就習慣了。

    站在藥鋪里的男子正是剛才拂袖而去的月雀之,此時氣得滿臉通紅,抬手抓起桌子上的硯臺扔了下去。

    “月落霜該不會真的以為拜入其他宗門就能逃脫吧?”

    他獰笑一聲,也不知道和月落霜究竟有什么矛盾。

    看到這一幕,許青遮抬起的腳停了下來,準備換一家藥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這家藥鋪是月家的,想必也沒那么好。

    尤其是月雀之還在那里坐著,怕是主仆一樣。

    “你!站住!”

    身后響起命令聲,許青遮沒理會,徑直往外走。

    “本少爺說了讓你站住!”

    一道靈力從身后襲來,青年側身躲開,衣袂翩飛,猶如蝴蝶一般。

    就在他躲開這一擊的空檔,月雀之已經跑到了他面前。

    “就你!耳朵聾了?聽不到本少爺說話?”

    許青遮覺得好笑,微微回首,深色的瞳孔猶如浸了墨似的,又像是上好的黑曜石。

    “難道你說了我就要聽嗎?”

    “你知不知道本少爺是誰?”

    月雀之很少遇到這種不尊敬他的人,畢竟萬雪原是月家的地盤,平常人見了他都是恭恭敬敬的。

    他被家里人寵壞,自然覺得對誰都可以呼來喝去。

    “本少爺看見你和月落霜說話了,你們認識。”

    他語氣篤定,上下打量著許青遮,眼中閃過一抹驚艷,但很快就鄙夷起來。

    由于許青遮并未穿校服,月雀之便將他認成了散修,而且修為也不高。

    “哼,你和她是什么關系?”

    “無可奉告。”

    許青遮轉身離開,懶得和他糾纏。

    這卻激怒了月雀之,抬手便沖青年抽了過去。

    都不用許青遮出手,在他肩膀上的白虎撇見這一幕,呲著牙揚起爪子回過去。

    “啊!”

    它一爪就打散了月雀之的靈力,鋒利的指甲還在對方的手上留下道道血痕。

    “你這個畜生!”

    月雀之握著受傷的手,不可思議地看著它。

    聽到他大罵白虎,青年這才停下了腳。

    許青遮轉過身,覺得月雀之腦子指不定有點問題。

    他抬手摸了一下白虎的頭,剛準備開口,月雀之就打斷了他。

    “你這畜生抓傷了我,快點把它交給我。”

    許青遮:“……”

    他是真的有點懷疑起月家是怎么培養人了,怎么感覺……這人傻了吧唧的。

    或許是察覺到了青年有些嫌棄的目光,月雀之頓時紅了臉,抬手就要去搶趴在許青遮的肩膀上的白虎。

    但青年只是略微抬手,都沒怎么用力,就攔下了他的手。

    “堂堂月家弟子,難不成還要做出當街搶東西的事?”

    許青遮的聲音猶如清泉一般,又像是玉石碰撞聲。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聽見。

    若是放在之前,街上的人聽到這是和月家有關定會遠離。但如今街上多了不少修士,一看有熱鬧,大多都擁了過來。

    被這么多人看著,月雀之依舊挺直腰板,好像是被寵壞了:“快點給我。”

    “有病。”

    許青遮還未開口,白虎就開口說了一句,眼中滿是鄙夷嫌棄,似乎是覺得和這種傻子說話都顯得他不聰明。

    莫東流站在許青遮的肩膀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

    能口吐人言,起碼是高階妖獸。

    月雀之不由得心頭一動,隱隱有了想搶過來的念頭。

    不過,他卻忘了,憑他這一身被丹藥堆砌起來的修為,又怎么可能對付得了莫東流。

    若不是顧及著許青遮,莫東流早就將眼前聒噪的人一爪子拍到墻上了。

    它打了個哈欠,看著蠢蠢欲動的月雀之,剛想動手,就被青年一把撈在了懷里。

    “月公子這么理直氣壯,想必是平日里搶奪之事做得多了。”

    許青遮冷下臉來,莫名有些壓迫感:“雪族也算是名門正派,竟然縱容弟子做出這種事情。”

    周圍的人一聽,也樂了起來。

    “對啊對啊,難道他們都是看中什么直接就搶?”

    “那我們還去什么秘境?東西不都被他們搶了?”

    第44章 可愛

    原本還在趾高氣昂的月雀之聽到周圍的議論聲, 臉上頓時難看起來。

    “閉嘴!”

    平常誰敢這么和他說話?!

    跋扈的少年怒目圓睜,將圍在周圍的人都瞪了一眼,就像是發怒的豹子似的。

    當然,月雀之可能還沒豹子有威脅。

    在場的人目光各異, 被寵壞的月雀之自然會受不了。

    甚至還沒等在場的人接著往下說, 他自己便羞憤離去。

    離開時還沒忘了放句狠話:“你們給我等著!”

    許青遮聽到這句話頗為頭疼, 這件事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無緣無故就這么被扯了進去。

    趴在他肩膀上的白虎呼出一口氣,看樣子心情不好。

    “走吧。”

    許青遮抬手便將對方從肩膀上拽了下來,緊接著就抱在了懷里。

    他一手攬著對方, 一手摸著對方的頭:“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你生氣了嗎?”

    “沒有。”

    莫東流才沒有把月雀之放在眼里,它不滿的是月雀之的態度。

    不過是一個小小人類, 竟然敢這么對許青遮。

    哼。

    “沒生氣?”

    許青遮低喃著,內勾外揚的眼眸中顯露出幾分疑惑。

    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露出的表情有多么讓人喜歡。

    如同掛了冰霜的花一般。

    “那人看著記仇, 進了秘境小心些,莫要被他算計了。”

    “好。”

    許青遮從善如流,手指停留在白虎柔軟的毛發間, 指腹無意地揉著對方的皮膚。

    莫東流渾身一僵, 像是有電流從頭到腳穿梭一般。

    之前渡劫時的雷電粗如水桶, 它從未膽怯過。但這次, 幾乎是微乎及微的電流感卻讓它毛都炸了起來。

    “怎么了?”

    抱著它的青年雙眸微睜, 將原本眼尾上挑的眼型都睜得像是杏眼。

    “沒……沒事。”

    白虎很少露出這種有氣無力的樣子,許青遮頓時嚴肅起來, 如同拎貓一般將對方架著舉到眼前。

    “真的嗎?”

    燭黃色的獸瞳和深色的眼眸對視上,它清晰地察覺到來自人類的關心。

    莫東流愣了一下, 很快就掙扎起來。

    按照它的身手,肯定一掙扎就能掙脫許青遮的桎梏,但不知道它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猶如幼貓一般掙扎。

    直到重回人類的懷抱才安靜下來。

    許青遮抱著白虎,無奈一笑。

    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他在心里想道。

    *

    正午,陽光燦爛。

    萬雪原正中間有一座占地極廣的府邸,后靠一座郁郁蔥蔥的山峰。氣勢恢宏,一看就知道家底很厚。

    后院臨近后山的空地上幾乎站滿了人,眾人衣衫各異,五顏六色像是誤闖進后花園一般。

    許青遮站在角落,白虎沒跟著他出來,而是待在了客棧里。

    他總覺得對方這些天在忙其他的事情,但具體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長風吹來,將青年高束起的長發吹起,又輕飄飄地落下。

    他今年沒穿寬袖衣衫,而是換了一身勁裝,長發束成馬尾,身上沒有任何視頻點綴。

    這幅裝扮滿是少年意氣,尤其是許青遮抬眸時,恍如長街策馬而過。

    周圍人聲鼎沸,秘境還未開啟便有不少人組好了隊伍。當然,也有孤身一人的。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自月宅后院小道上走過來一隊身著月白色衣衫的修士。

    他們或持劍,或背琴,腰間懸掛著同樣的玉牌。

    正是無竅宗的弟子。

    他們一出現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畢竟無竅宗的名字無人不知。位居中州,但在所有宗門中也算是翹楚。

    不過這次大家注意到的并不是那群天之驕子,而是領頭的那個黑衣白發的男人。

    對方長發未束,任由微風輕拂而起,飄在身后如同四散的雪花一般。

    劍眉星目,寬肩窄腰,一身黑衣將他身上極大的壓迫感襯托得淋漓盡致。

    只需輕輕一瞥,便讓在場的人都低下了頭。這不像是一個修士,倒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

    許青遮也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得抿唇露出一抹笑來。

    師尊威武不羈,被這么多人注意到也正常。

    他現在的表情倒是有些榮辱與共,隔著擁擠的人群,師徒兩人遙遙相望,對視上了。

    對視上的那一瞬間,輕撫著的風似乎都停了下來,嘈雜的聲音也消失不見。

    許青遮一愣,他自然能夠感知道自家師尊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想了想,他對其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來。

    這抹笑讓莫東流滿意地離開目光,心仿佛被填滿了一般。

    他們姍姍來遲,站在高處的月衛斥眸色一暗,很快便起身迎接。

    “莫尊者親自前來,也不提前說一聲,也好讓我準備一番。”

    聽到這番客套的話,莫東流也只是略微側首給了他一個冷漠的眼神。

    畢竟在他眼里,眼前的人都不知道是誰。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讓他記住的,因此看到這人過來寒暄,他也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月衛斥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但畢竟身處高位,掌管這么大一個家族這么久,很快就收拾好了臉上的表情。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這次的秘境正是傳說中月家祖先當時創造的,一改萬雪原萬年來大雪紛飛之景。

    想必里面一定有什么奇珍異寶。

    眾人激動起來,目光灼灼地盯著不遠處的空地。

    就在這時,許青遮瞥見自家師尊沖他招了招手。

    思索片刻之后,他還是小步快跑過去。

    “師尊。”

    此時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還未開啟的秘境上,只有個別人注意到從角落里跑出來了一個人徑直走向了那位莫尊者。

    能被雪族族長稱為尊者的少之又少,看來這個莫尊者修為不淺。

    “在里面注意安全。”

    莫東流掀起眼皮,燭黃色的眼眸在陽光下散發出類似于琥珀的光澤。

    他伸出手指,指尖在青年潔白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他沒有多大的力氣,猶如蜻蜓點水一般,很快就將手收了回去。

    “師尊?”

    許青遮抬頭看著他,眼神充滿疑惑,這副表情怎么都看像是一只呆狐貍。

    “沒事了。”

    莫東流垂下手,寬大的黑色衣袖也順勢垂下,只露出了修長的手指。

    青年順著他的動作看了過去,目光剛好落在點過自己額頭的手指上。

    雪白的手指和漆黑的衣衫形成了極致的對比,讓人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許青遮回過神來,他握緊了手里的劍:“秘境快開始了,弟子定不會讓師尊失望。”

    他說罷揚眉一笑,轉身向開啟的秘境跑去。

    束起的馬尾在空中晃了晃,成功將莫東流的目光吸引過去。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卻只抓到了一片空氣。

    秘境開啟,人潮頓時擁擠起來。

    許青遮看起來并不著急,他綴在眾人的后面,等人進去的差不多之后才邁步。

    這個秘境還是這么久來第一次開放,許多禁制都不知曉。

    不過,剛才沖進去的人被反彈回來不少,基本上都是金丹以上的修為。

    看來這個秘境有修為限制,怪不得白虎沒有跟著自己過來。

    許青遮眼前猛的一花,等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身處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

    這片森林有些像骨哀森林,高聳入天的枝干將太陽遮擋得嚴嚴實實,森林里只有微弱的光線能夠視物。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枝葉腐朽的味道,還夾雜著些許的潮濕氣味。

    許青遮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除了他以外的人。

    這熟悉的一幕不由得讓他心里咯噔一聲,難道這次又傳送到了什么危險的地方?還是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地點?

    之前參加宗門的秘境,他也是這樣。

    許青遮嘆了一口氣,拿好劍之后便往前走。

    地面上堆積著一層厚厚的落葉,踩上去很軟,就像是踩著棉花一般。

    這個感覺有些詭異,若是前面有沼澤或洞穴之類,踩上去的第一瞬間都很難反應過來。

    因此,許青遮很是警惕。

    束起的馬尾垂在身后,隨著他的動作晃蕩著。

    周圍的空氣著實有些難聞,不過聞久了也就習慣了。

    光線昏暗,襯得他的膚色越白。

    些許陽光遺漏進來,光斑落在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整片森林安靜極了,連一聲鳥叫都沒聽到。

    就在這么安靜的環境中,一聲鳥鳴突然響起。聽這動靜,似乎離他很近。

    許青遮緊皺眉頭,扭過頭去看了看。樹葉無風而動,但并沒有出現一只鳥雀。

    難道是他幻聽了?

    雖然心里是這么想的,但那是鳥叫又響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聽上去還有幾分委屈。

    許青遮低下頭,神情錯愕,這鳥叫聲竟然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他絞盡腦汁想了想,總算是想到了。

    青年攤開掌心,眨眼間,一只毛絨團子出現在他的手中。

    時間過了這么久,他自己都忘了自己還有個契約獸。

    正是之前在千年秘境中的那只火鳳凰幼崽。

    對方和他簽訂契約之后就一直躲在契約空間中,像是在害怕什么,今天才探出頭來。

    “啾啾啾!”

    對方團成一團,察覺到出來之后才抬起頭。

    兩只眼睛圓溜溜的,也不大,如同黑豆一般。

    “你……”

    許青遮打量著它,時間過去這么久,對方也沒長,依舊是拳頭大小。

    怎么現在出來了?

    他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而那幼崽卻迫不及待地叫了起來,嘰嘰喳喳的。

    “嚇人!嚇人!”對方在許青遮的手掌上跳來跳去,“它終于不在了!”

    “它?”

    許青遮沉吟片刻,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它指的是白虎,對方之前一直和自己形影不離,怪不得這幼崽不肯出來。

    白虎也沒那么可怕啊?多么可愛。

    第45章 小紅

    盡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對于火鳳凰幼崽來說,白虎簡直就是惡魔一般的存在。

    它依舊在青年的手中跳來跳去,雖然還是幼崽,但畢竟是神獸, 自然聞到了來自青年身上的味道。

    一部分是獨屬于對方的冷冽清新, 而另一部分, 就是白虎身上那股味道。

    一些低品級的妖獸聞到這股味道恐怕會嚇得瑟瑟發抖, 在高品級的妖獸聞到這股味道便會忌憚。

    難道這是對方故意的?

    幼崽小小的腦子根本想不了太多,只想了這一些便暈乎乎的。

    它向前一蹦,剛好跳到許青遮的胸膛上。

    青年見狀, 連忙抬手接住它,生怕它摔倒了。

    “好了,有什么事待會兒再說。”

    他抬手用食指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幼崽的腦袋, 隨后便將對方揣在了懷里。

    幼崽呼吸間滿是青年身上的味道,在對方衣衫里拱了拱,便從衣領處探出了一個腦袋。

    周圍的光線昏暗, 它眨眨眼睛,張嘴就噴出了一團火焰。

    好在它現在修為較低,再加上之前一直陷于沉睡, 身上的靈力并沒有平常那么多。

    不然的話, 它噴出的這段火焰恐怕就要將整座森林給燃燒了。

    許青遮不免有些頭疼, 一時分不清這幼崽是想幫自己還是想害自己。

    “沒事, 我能看清的。”

    他抿起嘴, 似乎是笑了笑。

    越往前走,腐朽的味道也越濃。看樣子他走反方向了, 現在并不是往外走,而是往里走了。

    許青遮思索片刻, 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

    走反就走反吧。他心里想著,然后握緊了手里的劍。

    越往里走,光線便越暗,幾乎要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青年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低頭在儲物袋里翻了翻。

    等他再次抬起頭時,手里赫然出現了一顆明珠。

    這明珠挺大,幾乎有一個拳頭那么大。

    圓潤潔白,還散發出如同月光一般的光芒,將周圍照亮。

    此物為明月珠,與夜光珠不同,明月珠散發出來的光芒更為明亮且柔和。

    他一手拿著明月珠照明,一手握著劍。顧慮從容地向前走著,其實渾身警惕。

    大約繼續向前走了一百步,眼前豁然開朗。

    原本茂密的森林突然稀疏起來,被遮擋著的陽光也盡數地撒了下來。

    眼前猛的一亮讓許青遮有些不適應,他抬手遮擋住陽光,閉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后才放下手來。

    “啾啾啾!”

    坐在他衣衫里的火鳳凰幼崽高興起來,叫聲都歡快了起來。

    當真是奇怪,怎么越往里森林夜稀疏?

    許青遮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

    周圍依舊很安靜,只有幼崽的叫聲,嘰嘰喳喳的。

    “噓。”

    許青遮豎起食指放至唇邊,眉眼低垂時顯得很是溫柔。

    也不知是將他的話聽了進去,還是因為什么,本來嘰嘰喳喳的幼崽頓時安靜下來。

    安靜的環境中一陣風拂來,雖說樹木稀疏,但枝葉仍會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突然,青年溫和的眉眼頓時凌厲起來。

    一道不易察覺的破空聲夾雜在風中,緊接著便是鏘然一聲。

    許青遮反手拔劍劈開了暗器,上面泛著一層幽幽的光芒。

    不是魔修?!

    他神情一變,比之前更加警惕起來。

    這案集上覆蓋著的靈力很是古怪,既然不是魔修,那又是什么?

    許青遮漫開神識,一點一點地向外延伸,卻沒有絲毫收獲。

    難不成隱藏在暗處的人修為比他高?可秘境有修為限制,大家的行為都差不多,不應該會這樣。

    青年眉頭緊皺,抬手將探出頭來的火鳳凰幼崽摁回懷里。

    他抬手掐了個決,此決是無竅宗專門的探察決,用于探查方圓百里的妖邪,范圍以修為為準。

    不過,許青遮現在他的決與之前老師教的不同,看起來像是改良版。

    他眉眼低垂,淡淡的靈力波動在空中浮動著,片刻之后,他收回了靈力。

    怎么什么都沒有?難不成剛才的暗器是憑空出現的?

    許青遮思索片刻,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要繼續向前走,還是原路返回了。

    “啾啾啾!”

    火鳳凰幼崽再次探出頭,伸著腦袋嗅了嗅,也不知道聞到了什么。

    “好了,不要亂動。”

    許青遮摁著它的頭又摁了回去,想了想還是準備繼續往前走。

    畢竟總不能一直停留在這里,這片森林里陰森森的,單是待在這里就讓人覺得渾身不適應了。

    “啾啾啾。”

    火鳳凰幼崽語氣略顯委屈,難得那個惡魔不在,它想出來透透氣都難。

    陽光分明落在了身上,卻沒有絲毫的溫暖,反倒是從腳后跟竄起著陰森寒冷。

    許青遮雙眸微瞇,搭在劍鞘上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

    他抬眸望著前方,陽光灑落,地面上的枯枝落葉都變得干燥起來,踩上去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動靜。

    偌大的森林里空無一人,只有因為青年行走在其中。高束起的馬尾隨著他的動作飄揚,仿佛漆黑的飛雪一般。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抬眼時,頭頂的陽光已經消失了。

    看來他已經遠離了森林中心,想必繼續往前走,總能走出去。

    地面上潮濕,還有堆積的落葉,因此會滋養出不少只在陰暗中生長的植物。

    但許青遮看來看去,卻沒有發現一株能用的。

    就連一種藥材都沒有,僅有的一種勉強能稱得上藥材的,還是巨毒。

    青年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手指輕輕一揮,一道火焰便將從高枝上垂落下來的毒蛇給燒死。

    倒掛著的蛇扭動著身軀,卻無能為力。

    被火焰炙烤后散發出一股香味,對于許青遮來說,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倒是幼崽嘰嘰喳喳,看樣子是將那條烤熟了的蛇當成了美味。

    既然是神獸幼崽,想必吃了這蛇也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青年沉思,然后便用劍將那條烤熟了的蛇切成小段。

    他一手抓出窩在懷里的幼崽,然后彎腰將對方放在了地上。

    “啾啾啾!”

    歡快的聲音響起,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啄食著烤熟的蛇。

    周圍寂靜無聲,也就只有這點動靜了。

    眼看幼崽的肚子越來越鼓,都快要炸了一般,他連忙彎腰將對方抓在手里拎了起來。

    “啾啾啾!”

    “好了,可以了。”許青遮無奈,抬手在對方的腦袋上輕輕一敲,“再吃下去,你的肚皮都要撐破了。”

    說完這段話,他直接將對方塞到了懷里。

    原本是想將它塞回契約空間的,但仔細一想,對方一直待在空間里,沒有出來透氣。

    現在好不容易有時間,若是還把對方塞到那個沒有任何東西的空間里,恐怕會郁郁寡歡。

    又在身上暖洋洋的,柔軟的絨毛隔著一層寢衣都能感受到柔軟。

    揣在懷里,似乎都將周圍的陰森感驅散了不少。

    難道只是氛圍如此并沒有危險?

    許青遮一邊走一邊想,畢竟沒有危險,就沒有機遇。他的運氣這么差,想來也不會碰到什么好東西。

    盡管如此,他依舊沒有放松,從頭到尾一直保持著警惕。

    往前走了約摸半個時辰,遇到的也只是一些蛇或者蝙蝠之類的。而且還不算妖獸,只是動物罷了。

    眼看前面出現了一抹光,看樣子是要走出森林了。

    許青遮的心情不免高興起來,他抬手點了點幼崽的腦袋。

    “對了,還會給你取名字。”

    他沉思,同時也察覺到了幼崽高興的情緒。

    看來對方也想要一個名字。

    “不如……”青年絞盡腦汁,眼前一亮,“在叫你小紅吧!”

    許青遮低下頭,剛才還高興的幼崽情緒不知道怎么低沉下來。

    對方渾身火紅,這個名字還挺符合。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樣子是覺得自己取的這個名字真的不錯。

    “啾——”

    小紅有氣無力,想要反駁,但它現在又不能口吐人言,只能憑借著契約與青年交流。

    但這種交流方式又不能準確的表達它的心情,只能無奈的認下了這個俗氣的名字。

    哼!等它長大了,一定要把名字給改了!

    許青遮尚不知道小紅的雄心壯志,他快步向前走,想著等出去后再做打算。

    不過,令人沒想到的卻是他沒有出去。

    距離邊界一步遠時,面前似乎有一股墻似的將他擋了回去。

    許青遮停下腳步,抬手試探地向前摸了摸。

    果不其然,被手指摸到的地方泛起層層漣漪,正是結界。

    也不知道是被誰布下的,是剛剛布下,還是一直都有?

    若是一直都有,那怪不得森林里沒有其他妖獸,想必都是進不來。那在森林里的,恐怕也出不去。

    若是剛剛布下……是有人在針對他。

    許青遮拔劍出鞘,使出五分靈力向結界劈去。

    他如今所使的劍招正是當時師尊傳授給他的那套無名劍法,氣勢磅礴,有摧木拉朽之勢。

    但就這么氣勢洶洶的劍招落在結界上,竟然沒有絲毫變化,就像是水落在了湖面一般。

    許青遮臉色一變,動作敏捷地往旁邊一躲。

    伴隨著一聲巨響,他原本站著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坑。

    要是他沒有躲開,恐怕自己早就被碾成了肉泥。

    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快的像是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事發突然,他的所做全憑下意識。

    還好當初在郁孤山的時候,白虎找了不少妖獸和他練手。

    不然他也沒有如此敏捷的反應。

    時隔許久,許青遮再一次認識到了白虎的未雨綢繆。

    青年抬起頭,一縷青絲落在臉龐。

    “誰?”

    第46章 鬼

    周圍依舊是很安靜, 似乎都能聽見許青遮那聲致問后的余音。

    如此安靜的環境中,一陣風吹過,枝葉簌簌而動,不少還如同雪花般飄了下來。

    一剎那, 森林中落葉如雪, 漫天落葉中, 只有一位勁裝青年單手持劍。

    他鳳眼凌厲, 姣好的面容此時充斥著警惕。

    許青遮食指摩挲著劍柄,除那聲質問后,他并沒有繼續開口, 而是耐心地持劍而立。

    他長相偏冷,雖然平日里帶笑,但竟是疏離客氣, 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尤其是此時,身上的氣勢竟如手中劍一樣銳利不可擋。

    青年冷靜下來,心里絲毫不慌。拿著劍的手穩得不行, 另一只手垂在身側,掌心突然出現一張符篆。

    他能忍得住,但深藏在暗處的人卻忍不住了。

    落葉仿佛停在了空中, 一瞬間, 一個渾身冒著黑氣的人, 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沖了出來。

    像是射出的箭矢一般, 沒有猶豫地直刺向站在那里的青年。

    許青遮抬眸, 纖長的眼睫密密匝匝。

    鋪天蓋地的惡意撲面而來,這下他能果斷地確定, 此人絕非正道之人。

    對方修為看不出深淺,要么是修為在他之上, 要么是身上配有隱藏修為的靈器。

    短短幾瞬,許青遮腦海中百轉千回。

    他抬手,將剛才拿出來的符篆扔向那人。

    青年只是在試探,卻沒想到襲擊他的人還真怕符篆,竟然躲開了。

    離得近了,許青遮看清了襲擊他的究竟是何人。

    一個披頭散發,渾身冒著黑氣的人,幾乎形銷骨立,十指瘦如竹竿,指甲長數寸,看上去竟比匕首還要銳利。

    青年反手持劍,擋住了對方一擊。然后迅速后退幾步,再次揚劍而來。

    略窄的劍身上覆蓋著一層火焰,又如同幻影一般。

    許青遮平日里很少用木系法術,若有用也只是當做繩子捆綁來用。

    大多時候,還是用火系法術,畢竟這個傷害較木系法術更高。

    當然,也是因為他之前并沒有學到較好的木系法術。若是對上那些木系單靈根,恐怕就會落了下風。

    那人被火燙到,手指頓時冒出黑煙。

    隨即,對方發出一聲嘶吼,如同瘋了一般直沖許青遮而來。

    看著對方身上的靈力波動,想必那層結界也是對方設下。

    為何要殺他?

    許青遮想不明白,他劍招使得爐火純青,卷起地面上的落葉,又有靈力注入,那片片落葉猶如飛鏢一般鋒利。

    “啊——”

    對方長嘯一聲,緊接著便如同一團煙霧般消散在他眼前。

    許青遮一愣,抬眼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

    經過剛才的一番對打,他心里隱隱有了猜測。

    看那人的樣子,既然不是魔修,想必就是鬼了。

    只是他對鬼了解不深,沒想到對方竟然在大白天也能出現,而且還不受絲毫的限制。

    許青遮眉頭緊皺,就在這時,他感到背后一涼。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團火焰便在他背后炸開,無比準確地擋住了那只鬼的偷襲。

    許青遮心里一驚,緊接著冒出一層冷汗。

    他快速地轉身,此時無比慶幸小紅在身邊,不然剛才就喪命于此了。

    與魔修不同,鬼似乎沒有實體,刺過去的攻擊在接近對方的那一瞬時,對方便如同煙霧消散。

    看來尋常劍法對這鬼無用,那只好……

    青年收劍入鞘,雖然這劍之前是師尊的配劍,但在他手里似乎沒有發揮出完全的作用。

    還好他儲物袋里還有不少符篆,除去一些其他用處,對付鬼魂還真是正好。

    經常斬妖除魔,這倒是他第一次面對鬼魂。

    黃色的符紙猶如天女散花般向那鬼魂飛去,不過,那鬼魂的修為也不低,幾個轉身便躲開了大部分符紙。

    不過,依舊有一些符紙擊打在對方身上。符紙與鬼魂身體接觸的一剎那,頓時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

    許青遮這次出手像是惹怒了對方,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鬼魂長發如同鋼鐵一般豎了起來。

    身上的黑氣也越來越濃,一看就知她怨氣極重。

    要么將這鬼魂除掉,要么將那結界破壞。

    許青遮思索片刻,一邊掏出符紙對付鬼魂,一邊伸出一根手指往旁處一點。

    他的動作很隱蔽,以至于那鬼魂都沒有發現。

    她現在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許青遮身上,只盼著能夠盡快將對方殺死。

    在這里待了這么久,總算是有人來了。那么,便成為她的替身一直留在這里吧!

    原本滿是眼白的眼睛頓時充斥著血跡,乍一看很是嚇人。尤其是現在日漸西垂,森林里的光線也越來越暗,沒一會兒就會如同黑夜一般。

    在夜里面對鬼,好像比白日里還要滲人。

    好在許青遮膽子沒那么小,躲開鬼魂的爪子后,順勢往旁邊一滾。

    他抽劍出鞘,反手一劈就將一棵樹劈斷。

    這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長出來的,枝干略細,葉子還是嫩綠的。

    許青遮的動作很快,眨眼間便將那枝干削出了尖頭。

    這枝干似劍非劍,又不像是尋常見的箭矢,頂多算是有一尖頭的棍子。

    所以說是剛長出來的,但勉強夠用。

    青年一手握著樹枝,一手撐在地上站了起來。

    他抬手握著那樹枝,足尖一點便憑空而起。

    桃木辟邪,雖然之前沒有沒有遇到過鬼魂,但許青遮心里也記著這一點。

    于是不久前便趁著對方不注意在那里的一株剛探頭的桃樹催發,然后趁機來對付鬼魂。

    見狀,那鬼魂似是生了氣,卻又畏懼人類手上拿著的桃木枝。

    雖說這桃木的年份不高,但總歸是有點用的。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讓自己平白無故地受傷。

    但許青遮卻用桃木枝為劍,所使的劍招也是師尊教授于他的。

    如此一來,便在這場斗決中占了些許上風。

    鬼魂咬牙切齒,她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夕陽。

    太陽落山了。

    在最后一點兒光消失后,許青遮無比清楚地看著面前的鬼魂修為大漲。

    難不成對方還真的是白天受了限制?可他白天那架勢看著也不像是修為受限。

    許青遮心都涼了半截兒,眼看著對方眼紅得快要滴血,他緊握著手里的桃木準備殊死一搏。

    當然,他身上有那么多保命的東西,應當不會死在這里。

    想通之后,許青遮一躍而起,特意削尖的枝頭直沖著那鬼魂的心臟而去。

    卻不想,對方竟然伸手抓住了枝頭。

    肌膚與桃木接觸的地方發起滋滋的聲響,還伴隨著升起的黑煙。

    看來桃木是真的有用,只是對方已經有些不在乎了。

    鬼魂一手緊緊地抓住桃木,另一只手成爪狀掏向許青遮的胸口。

    青年的修為一直壓制在筑基后期,而眼前的鬼魂修為相當于金丹后期。

    一人一鬼的修為相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許青遮能與對方糾纏這么久已經算是不錯了。

    感受著體內蓬勃的靈力,他微瞇雙眼,心臟砰砰直跳。

    實在不行,便在這里突破吧。

    他一直壓制修為,就是擔心體內的噬脈散毒素反噬。

    可現在情況緊急,突破也只是早晚的問題,前幾日他便察覺到自己已經有了要突破的跡象。

    壓制這么久,他也快壓制不住了。

    之前尚有白虎在他身邊,可現在……

    青年眉眼低壓,看來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松開手,原本握著的桃木枝變到了鬼魂手里。

    這一突然的動作,倒是讓那鬼魂一愣。

    就當她愣住的這一瞬間,許青遮動作如疾風般掏出一張符傳貼在了鬼魂的心口。

    “啊!”

    一直很少出聲的鬼魂大喊一聲,心口處燃起熊熊大火,還伴隨著噼里啪啦的電閃雷鳴聲。

    許青遮貼完膚之后便迅速后退,他雖然不是什么捉鬼的道士,但無竅宗也算是一系的。

    青年拔出之前收起來的劍,食指輕輕在劍身上一抹,原本銀白的長劍便蒙上一層火,卻散發著金光。

    深呼一口氣之后,許青遮緊握著劍,快步襲來。

    他又擔心自己奈何不了對方,于是將儲物袋里的符紙不要錢似地扔了過去。

    鬼魂躲閃不及,被許青遮一劍刺中心口。

    這次他用了十足的力氣,調動渾身靈力匯聚在劍上。

    就算殺不死這鬼魂,也會讓對方受重傷。

    好在他的符紙都是白虎塞進去的,品階高,見效也快。

    就連鬼魂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失手。

    若是她碰到的是一年前的許青遮,自然會得償所愿。

    青年手上用力,一件將鬼魂刺了個對穿。

    身后的結界如同琉璃般破碎,有風吹來,卷起地上的符紙和落葉在空中飛舞。

    看著鬼魂的身影漸漸消失,許青遮總算是放松下來。

    “呼——”

    他幾乎筋疲力盡,失力的一瞬間立刻撐著劍半跪下來。

    還真是……

    他咳嗽幾聲,等緩過來之后才站起來。

    這個鬼魂也是難纏,也不知道對方在這里待了多久。

    看結界已破,青年收拾好之后便邁步準備往外走。

    運氣真是不好,一開始就遇到了這么難纏的。

    甚至最后除了渾身疲憊和一些傷之外一無所獲。

    第47章 突破

    許青遮遮閉上眼睛, 深吸了幾口氣之后才冷靜下來。

    罷了罷了,就當是試煉吧。

    他翻出一個丹藥吞下,又掐了一個凈塵訣。

    等到身上的小傷愈合后,他才繼續往前走。

    出了森林之后豁然開朗, 不過天已經暗了下來。只有一輪明月高懸, 月光灑落, 倒是明亮。

    青年將小紅塞回懷里, 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森林。

    他沒說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啾啾啾!”

    小紅倒是活躍了起來,伸著腦袋往前, 仿佛前面是吸引它的東西似的。

    許青遮無奈,只好順著它往前走。

    等他走了約摸一刻鐘之后,出現在眼前的便是一片花海。

    五顏六色的花朵遍布在草地上, 就像是織了花紋的地毯一般。

    這看著也沒什么奇怪的,怎么小紅這么激動?

    許青遮半蹲下來,食指輕輕地扶起一朵垂下頭來的花。

    白如雪的手指與顏色艷麗的花朵緊貼在一起, 看上去讓人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他左右仔細觀察了一番,依舊沒有看出來這里有什么值得掛念的。

    不過原本說在他衣領中的小紅卻是跳了下來,它小小的一只, 甚至還沒他拳頭大。

    跳到花海里之后很快就被雜亂的花草遮蓋住了身影, 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許青遮原本是想將他捉回來的, 但看它如此激動, 便任由它去了。

    只見小紅埋頭向前沖, 所經之處花草分分往兩邊分開,顯露出了一條路徑。

    許青遮半蹲在原地, 等小紅快要跑出他視線后才起身追上去。

    小紅看起來不大,但跑起來的速度還挺快, 沒一會兒就隱沒于花草叢中了。

    他也是快跑了幾步才跟上對方,但看對方興起,便沒有阻止。

    最終小紅停在了一片看似沒什么問題的地方。

    “啾啾啾!”

    它歡快地蹦蹦跳跳著,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一樣。

    許青遮半蹲下來,順著對方的目光撥開那片草叢。

    底下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祝拇指大的小草。

    這個小草看起來和尋常的草沒有任何區別,只是葉子泛著一層紅。

    難不成是什么靈植嗎?

    許青遮有些不確定,但看著小紅歡快的樣子,應該是什么貴重的東西。

    他抬手正欲將那種小草采下來,身后便傳來了一聲呵斥。

    “住手!”

    聽到這聲呵斥,許青遮緩緩抬眸。

    花海之中,漸漸露出一張比花還驚艷的臉來,眉似遠山,眸若星辰。

    剛剛出口制止的那人都愣了一瞬,不敢高聲語。

    “你……你……”

    他結結巴巴了半天,最終還是在許青遮疑惑的目光中回過神來。

    “這是我們的地盤,你趕緊走。”

    大概是因為看許青遮身上并沒有任何門派的校服,這人便將他認成了散修。

    再加上那青年長得實在是好看,他說話時的語氣都柔和了下來。

    聞言,許青遮笑了一聲,宛如百花盛開,身后的花海都淪為了陪襯。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你們的地盤?”

    青年身似青松,說話時的語氣不急不緩,給人一種從容不迫的感覺。

    “大家都是來參加秘境的,談何而來你們的地盤?莫不是將雪族視為了囊中之物?”

    “你!”

    許青遮抬手輕輕拍去站在衣擺上的灰塵,他微抬起下巴,但看上去并沒有倨傲的感覺。

    “難道閣下還要把所有來這里的人都趕走嗎?”

    “你!”

    對面的少年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氣急敗壞地開口:“我可是紫光閣的弟子!這里就是我們的地盤,你再不走的話,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聽完他說的這番話,許青遮眉梢輕抬。

    還真是巧,沒想到又遇到了紫光閣的人。

    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他不由得笑了一下。

    “紫光閣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大派,眼下竟要以多欺少。”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放在了腰間的長劍上。

    見狀,對面的紫光閣弟子也警惕了起來。

    這片花海從外表上看平平無奇,若不是小紅帶他來這里,許青遮還發現不了異常。

    可這群紫光閣的弟子如此篤定,想必早就知道了這里會有寶物。

    想到這一點,許青遮更不會離開了。

    且不說先來后到,單是在秘境里,向來就是憑本事。

    看那群紫光閣的弟子咄咄逼人,許青遮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白玉城遇到的那群人。

    難道他們紫光閣的人都是這種態度?

    想到這里,青年抱拳。

    紫光閣的人看見之后還以為他要知難而退,不由得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可誰知,那人抱拳后便拔出腰間長劍。

    “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閣下執意如此,那就各憑本事了。”

    話音剛落,他便仔細看了看對面的人,加上一直開口的那個少年一共五個人。

    修為最高的是金丹初期,最低筑基初期,看樣子是一個五人小隊。

    好在許青遮手里有不少東西,不然他還不敢直接和對方叫板。

    雖然他的修為看上去是筑基后期,實則有金丹期,只是一直壓制著沒有突破罷了。

    青年單手持劍,站在花海中,猶如一副畫卷。

    “呵。”

    紫光閣的那群人并沒有將他放在眼里,此時看他拔劍出鞘也只是哄笑一聲。

    畢竟在他們眼里,對面的青年也不過是一個散修,若不是這次秘境沒有門派要求,對方恐怕還進不來。

    因此,幾人望向許青遮的眼神中夾雜著些許的鄙視與高傲。

    “師兄,還是我來吧。”一個紫光閣的弟子向前一步,高抬著下巴,“不過是一個散修,還不至于師兄動手。”

    話音剛落,他就出了手。

    這一舉動倒是讓許青遮有些發笑,不過他并沒有因此生氣,若是經常因為一些不必要的人生氣,豈不是會將自己氣炸?

    他輕飄飄地抬手,看似沒有力氣,實則準確無比得擋住了對方刺過來的刀。

    許青遮動作行云流水,十招之內便將人打趴在地。

    他持劍的那只手微微下垂,劍身橫在趴在地上的紫光閣弟子頸處。

    “如此,閣下還要繼續下去嗎?”

    被打趴下的紫光閣弟子腦袋發懵,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頸邊的劍發寒,甚至都能感受到上面的冷意。

    怎么可能!他們兩個的修為分明差不多,他竟然會輸給一個散修!

    大概是看出來了他心中所想,許青遮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青年手一動,那弟子的脖子上便出現了一道血痕。

    “等等!”

    雖然許青遮并沒有要殺他的意思,但他的動作卻嚇到了對面那群紫光閣的人。

    一開始開口的那個人果斷出手,手下絲毫不留情。

    好在許青遮一直注意著,這才沒有被他偷襲成功。

    許青遮低下頭,覺得自己真是倒霉,每次遇到紫光閣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眉頭緊皺,還沒等他開口,對面的人便如同惱羞成怒一般沖著打了過來。

    青年先是后撤了一步,在紫光閣的那群人眼里卻是他怕了。一時之間不由得自滿起來,心里不知道將人貶低到什么地步。

    許青遮握緊了手里的劍,眉眼疏冷,氣勢和剛才相比都不一樣了。

    這邊植物很多,于是許青遮便用了木系法術,雖然攻擊性不高,但控制性很強。

    只見從地下鉆出數條手腕粗的藤蔓,毫不猶豫地直沖向那群紫光閣的弟子。

    “師兄!”

    有幾個人被綁在原地掙扎,而他們口中的師兄卻將藤蔓砍成幾段。

    許青遮不久前才和鬼魂打了許久,此時有些力不從心,不過表面上卻看不出來。

    他捏著一顆丹藥吞下,原本快要枯竭的靈力頓時充盈起來。

    見他吃丹藥,那名紫光閣的師兄眼神一變,思索糾結了片刻,突然掏出一件靈器,緊接著又吞下一口不知名的丹藥。

    在吃完藥沒多久,他的修為頓時暴漲。

    從金丹初期到金丹中期,一直漲到金丹后期才停下來。

    許青遮臉色一變,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這么做。這種丹藥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增加修為,但對經脈和身體有些許損害。

    他們頂多是萍水相逢,也沒什么仇恨,不至于這么做吧?

    青年腦海中千回百轉,數十招下來確實有些力不從心。

    他眉頭一皺,咳嗽一聲。

    “哼!”

    修為暴漲的紫光閣弟子緊緊地盯著面前落了下風的人,眸光一閃。

    這次成功了,他一定能拜入長老門下!

    這么想著,他攻擊也越來越快,絲毫不留后手,一副要將人打死在這里的樣子。就連身后的幾名師弟都愣住了。

    許青遮一手持劍,一手控制著藤蔓偷襲,向來潔白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幾道血痕。

    他抬起手,正準備回防時動作突然一頓。

    體內的靈力開始沖動起來,一直壓制著的突破也隱隱有了要破碎的跡象。

    糟糕,怎么會在這個時候突破?

    許青遮臉色變得格外難看,天邊轟隆一聲,原本還月色皎潔的夜空頓時烏云一片,還能聽到陣陣雷鳴。

    “轟!”

    一聲雷聲響起,緊接著便是腕粗的閃電直直劈了下來。

    第48章 金丹

    “糟糕!”

    紫光閣的弟子們紛紛瞪大雙眼, 想要快步逃離雷劫中心,卻因為藤蔓而困在原地。

    尚能活動的那名紫光閣的師兄咬緊了后槽牙,他藥都吃了,豈能半途而廢!

    至于許青遮, 他已經到了突破的地步, 自然不會亂跑。

    “轟隆——”

    一聲, 雷猛地降落, 氣勢洶洶,像是要將地面上的一切都摧毀。

    由于靈力涌動,許青遮現在的情況有些危險。前面是虎視眈眈的對手, 頭頂是劈下來的雷劫,體內還有壓制不住的毒。

    他挨了一道雷劫后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白皙的臉此時更加蒼白, 唯有唇是血紅的。

    天很暗,許青遮長發披散地站在雷劫中心,此時宛如鬼魅。

    他掀起眼皮, 深色的瞳孔平淡無波,卻嚇了紫光閣的那名師兄一大跳。

    眾人抬眼看了看雷云,沒想到竟然是金丹雷劫, 可這架勢分明比尋常的金丹雷劫更恐怖。

    想必挨下這幾道雷劫, 不死也半死了。

    就在他思索的片刻, 又劈下來一道雷劫, 架勢比剛才那一道還要厲害。

    許青遮周圍的花海已經變得焦黑一片, 還散發出了一陣火燒后的味道。

    挨了兩道雷劫,原本還能站立的青年頓時半跪下來, 臉色蒼白無力,唯有那雙眼睛明亮如初。

    “師兄!”

    “師兄我們快走吧!”

    被藤蔓纏住的幾人滿臉驚恐, 生怕雷劫劈到自己。

    聽到身后師弟們的呼喚,李欽以糾結片刻。他自然看出來了這雷劫與眾不同,恐怕稍有不慎就會喪命于此。

    “走!”

    他打量了一番此時沒有動靜的許青遮,對方身上的衣衫破舊,看樣子撐不過去。

    罷了,還是逃命要緊。

    想到這里,他抬手將身后困著師弟們的藤蔓斬斷,隨后便連忙御劍而行。

    以許青遮為中心的花海焦枯成片,儼然成了荒地。

    青年爬在地上,緊閉著的眼睛費力睜開。

    體內的靈力不斷涌動著,試圖沖破一直壓制著的禁錮,而經脈的毒素也趁機而動。

    他單手撐地,試圖起身。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鼓起,一副要炸開的模樣。

    頭頂的雷云轟隆作響,這么大的動靜在秘境里的不少人都看到了。但見這雷劫來勢洶洶,大部分人都不敢過來。

    許青遮深吸一口氣,感覺呼吸時渾身疼痛。

    他勉強半跪著,一手撐著地,一手從儲物袋中掏出丹藥塞嘴里。

    丹藥剛剛入喉,一道雷再次劈了下來。閃電幾乎要將這一片天地都照亮似的,就連月光都遜色三分。

    許青遮未撐地的一只手向上抬起,使勁渾身靈力來抵擋劈下來的雷劫。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他用靈力凝結起來的護罩頓時四分五裂。

    “咳咳咳!”

    許青遮擦去從唇角溢出的血跡,在紙白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青年抬眸仰望著空中還在蠢蠢欲動的雷云,眼神堅毅。

    既然被迫突破,那就一定要成功!

    他撐在地上的手指已經深陷泥土之中,原本窩在他懷里的小紅也連忙回了契約空間。

    只剩最后一道了,撐過去就好了。

    許青遮不斷地在心里告訴著自己,生怕撐不住昏了過去。

    他不斷地吃著補充靈力的丹藥,身上的衣衫破成了碎布,裸露在外的肌膚也焦黑一片,看上去和枯木一般。

    體內的靈力很快充盈起來,但天上的那片雷云卻一直沒有動靜。

    難不成還在醞釀?

    想到這里,許青遮苦中作樂地扯了扯嘴角。之前那幾道雷劫就已經讓他半死不活了,若是最后一道威力加強,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撐下去。

    渾身經脈在毒素的陣痛以及靈力涌動時的舒緩中反反復復,許青遮沒發現自己肌膚的毛孔已經開始滲血。

    此時的他格外得狼狽,卻平添了幾分凌亂美。

    頭頂的雷云越積越厚,就在許青遮抬眸看向時,腕粗的雷飛快地劈了下來。

    “轟!”

    周圍的樹木四分五裂,花海也被劈得泥土翻起。

    這架勢,恐怕很難保住命。

    許青遮心里也知道這一點,他仰面抬眸,束發的發帶早就成了碎片,焦了的長發散在身后,正隨風飄揚。

    難道修為只能這樣了嗎?

    青年眼神逐漸渙散,甚至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雷劫比別人的嚴重。

    就在他要陷入昏迷時,那道雷劫已然來到了他面前。

    就在這時,他眉心一熱,一道虛影凝結在眼前。

    玄衣白發,負手而立,正是莫東流。

    “師……尊?”

    許青遮意識不清,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只見浮在半空中的虛影抬起一只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揮,那道雷劫便被他輕而易舉地擋下。

    頭頂密布的烏云緩緩消散,一直被掩蓋的月亮總算是露了面。

    那道虛影慢條斯理地收回手,隨后便將視線落在了倒在地上的青年身上。

    *

    “咳咳咳!”

    光線昏暗的山洞中,躺在石板上的青年緩慢地睜開了雙眼。

    許青遮眼前一片漆黑,渾身酸軟無力。

    他側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原本被雷擊打的焦黑的肌膚已經恢復了原狀。只是頭發短了一截,除此之外并無大礙。

    那雷劫如此恐怖,他竟然成功了?

    青年自己都有些詫異,回想起失去意識前看到的那道虛影,他一怔。

    難道真的是師尊來了?可這秘境不是有修為壓制嗎?

    回想起進秘境前師尊在自己眉心的那一點,許青遮頓時恍然大悟。

    他抿唇,蒼白如月的臉顯露出幾分的內疚。

    都怪他修為太低,連進秘境都要讓師尊操心。

    想到修為,許青遮閉上眼睛,渾身靈力通順地流動著,而丹田處赫然出現了一顆金燦燦的內丹。

    咦?

    他睜開眼,掀開袖子看著手腕上的黑線。

    和之前相比,這條黑線又長了一寸。

    回憶起不久前毒發時的疼痛,許青遮呼出一口氣,從儲物袋里掏出一瓶丹藥。

    這藥還是師尊昨天給他的,雖然不能解毒,但可以緩和疼痛壓制毒素。

    作用和之前泡的藥浴差不多。

    青年單手向后撐,坐起來之后便將挽到手肘處的衣袖放了下來。

    突然,許青遮的動作一頓。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被雷劫劈了幾道后他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了。

    可他身上現在穿的衣服確實干干凈凈,只不過看上去不像是他的風格。

    該不會是師尊給他換的吧?

    一想到這點,許青遮臉頓時變得通紅,尷尬得手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

    他緊閉雙眼,纖長的眼睫微微顫抖著,彰顯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真是羞恥。

    青年握緊了雙手,不過很快就松開手了。

    身上的衣服如雪一樣白,衣擺滾著紅邊,行動時搖晃著宛如血海翻滾。

    他記得自己的儲物袋里有這么一件衣服,還好是他自己的衣服。

    許青遮長舒了一口氣,他坐起身來,寬大的衣袖垂下。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他抬眼望了一下外面,陽光普照,大概是第二天了吧。

    這秘境一共三天,里面有不少藏寶的地點。

    昨天整整一天,他都沒有任何的收獲。唯一算得上收獲的便是被迫突破了金丹。

    想到這一點,許青遮立刻起身。

    他從儲物袋里翻出一枚固元丹吞下,原本用的差不多的儲物袋此時幾乎放滿了東西。

    除了法寶和丹藥外,用完的那些符篆也給他補上了。

    許青遮心里一軟,知道這是誰干的,不免感到溫暖。

    之前他也曾羨慕過別人有師長照顧,如今,他也有了。

    *

    一泓清泉旁,藤蔓從枝頭垂下,如同芊芊玉手拂水一般落在泉水中。

    岸邊長滿了散發著淺色螢光的小花,若是等入了夜,這一片便如同星空一般。

    一柄長劍刺破寂靜,緊接著便是一道白影。

    許青遮輕飄飄地落地,緊接著便彎腰撿起被劍釘在地上的妖獸。

    這只妖獸看起來不大,大概有兔子那么大,渾身布滿鱗片,嘴巴尖尖的,沒有耳朵,頭頂豎起兩根角。

    長得既不像穿山甲也不像鹿,生性膽小,逃跑能力很強。

    若不是許青遮已經是金丹期,怕還追不上它。

    此妖獸名為追風甲,大約是因為身上布滿的鱗片和穿山甲很像而得名。

    許青遮抓他也只是因為他的角可以入藥,剛好就是噬脈散解毒方子里的一味藥。

    追風甲在他手里掙扎著,還吱吱地叫著。聲音尖銳,聽得人頭疼。

    許青遮思索片刻,反手握劍用劍柄敲在了追風甲的腦袋上。

    清脆一聲之后,剛才還吱哇亂叫的追風甲頓時垂下了腦袋。

    敲暈它之后,許青遮也沒換工具,直接用手里的劍將追風甲頭上的兩只角給割了下來。

    他環顧四周,隨后在湖邊將對方放下。

    “還差五種。”

    青年站在泉水邊,拿出藥方仔細看了看。

    剩余的五種藥材距離此處很遠,其中還有兩種可遇而不可求。

    許青遮嘆了一口氣,小紅探出頭,然后蹦到了他的肩膀上。

    這個位置之前一直被白虎占據著,小紅覬覦很久了。

    昨天那白虎突然過來,雖然只是一道虛影,但它一眼就認出對方來。

    畢竟他娘親經常給它說,看到白虎就趕緊跑,對方喜怒不定,就喜歡吃它這種肥美可愛的幼崽。

    還好對方很快就離開了,不然他才出來散了一會兒氣,若是再回到契約空間,早就被悶死了。

    “啾啾啾!”

    它歡快地在許青遮的肩膀上跳來跳去,聲音雀躍,聽上去像是在唱歌。

    “對了。”

    小紅突然被一只手摁住,柔軟的絨毛傳來溫暖。

    “你昨天突然往花海里跑,發現了什么?”

    第49章 山洞

    被質問的小紅圓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 就是不敢去看許青遮。

    看到它這幅模樣,青年無奈極了,只好抬手將對方從自己的肩膀上拽下來:“還想瞞著我?”

    他挑了挑眉梢,想起昨晚看到的那顆小小的靈植:“你把那靈植吃了?”

    許青遮看不出來那靈植究竟是什么, 但既然小紅認識, 那應該是挺好的靈植。

    至少是對于小紅來講是有用的, 不然對方也不會趁亂將靈植吃了。

    想到這里, 許青遮兩根手指捏著小紅的后頸皮就將它給拎到了眼前。

    “嗯哼?”

    長相俊雅的青年雖是眉眼帶著淺淡笑意,但眼底卻毫無一絲笑意。

    此時的許青遮看上去有幾分白虎的氣勢,大約是和對方在一起久了。

    小紅渾身一顫, 雖然它還是個幼崽,但有傳承在,自然不是什么蠢貨。

    自己雖然是對方的契約靈獸, 但也是趁亂契約,對方恐怕對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更別說還有一個“惡魔”在旁邊虎視眈眈了。

    “啾啾啾!”

    想通之后,它連忙為自己辯解, 生怕許青遮一個不滿意就將它交給那個“惡魔”處置。

    若是落到對方手里,別說小命了,怕是連一根毛都留不住。

    聽完小紅的陳述, 許青遮這才松開了對方。

    他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似的將小紅放回自己的肩膀上,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對方細軟絨毛的觸感。

    “下次記得要告知我一聲。”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 原來昨晚小紅吃的靈植是泛靈草。

    對人沒什么大作用, 倒是對靈獸妖獸一類的有很大用處。主要是來增加修為鞏固修為。

    仔細一想, 確實很適合小紅。

    不過,既然對人沒什么作用, 那紫光閣的那群弟子是為了什么要占據那片花海?

    青年滿臉疑惑,就連肩膀上的小紅在啄他的頭發都沒有注意到。

    罷了, 若是因為其他原因,對方想必還會來,倒是再弄清楚也來得及。

    *

    根據以往的經驗,許青遮倒是可以猜測出幾處藏寶地點,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運氣一般,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一定有寶貝。

    但……總要一試。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凌亂的衣衫,隨機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照著經驗往南邊去了。

    這個秘境名為萬雪秘境,就是以萬雪原而得名,據說當年月家老祖宗仙逝之后在此時留下了一道虛影。

    若是能得到這個機遇,恐怕除了寶物之外還能得到對方的傳承。

    這讓不少人躍躍欲試,尤其是一些散修。

    盡管知道他們可能爭不過那些有門有派的,但還是要爭取一下。畢竟本來在資源上就落后那些門派弟子一截,也只好在這種地方下手了。

    一路上,許青遮還遇到了幾個月家弟子,看樣子只是一些籍籍無名的弟子。

    對方可能不知道自己和月雀之的事情,見到他也只是多看了幾眼,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做。

    “呼——真好。”

    許青遮仰面看著天上不少御劍而行的修士,對于現在平淡的經歷還算是滿意。

    畢竟他之前經常遇到危險,卻沒有絲毫寶物所得。

    青年聳聳肩,似乎已經習慣了。

    小紅一開始還在他肩膀上待著,不過走著走著就縮回了契約空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越來越多的緣故。

    往這邊來的人這么多,應該是有什么寶物現世。

    這么一想,許青遮也準備過去湊湊熱鬧。

    眾人來到一片空地,面前是一座不算高的山峰,峰頭不尖,是圓的,像是一個碗倒扣下來。

    許青遮站在角落,仰頭看著,心里不由得想道:“這座山怎么看上去那么像墳塋?”

    他左看右看,越看越像。

    難道這就是月家老祖宗的葬身之地?

    青年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的人,一些修為不高的散修和他一起站在末尾,那些世家大族以及名門正派皆站在前面。

    許青遮還看到了同門的師兄師姐,有幾位很是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在人群中,他還看見了月落霜。

    對方也是月家人,此時站在這里,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是對這里沒有任何留戀。

    這讓許青遮不由得好奇對方之前在月家過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想起月雀之對月師姐的呼來喝去,想必過的不是很好。

    說曹操曹操到,許青遮的視線還未從同門師兄師姐身上移開,一道熟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這里可是我們的地盤,自然是我們先進去!”

    說話的這人正是月雀之,此時正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說道。

    大家都看出來了這里有機緣,說不定還能得到傳承。

    月家老祖宗修為不低,當時能將一個家族轉變為門派,可見實力之強。

    不過,站在前面的哪位不是大宗大派出來的?對于他說的這番話不由得嗤之以鼻。

    其中有人開口,語氣中滿是嘲諷:“既然是你們自家的地盤,又干什么讓我們進來?”

    說話的人雙臂環抱,絲毫不顧及月雀之:“還是說你們月家是故意收我們的禮品?”

    萬雪秘境與其他秘境不同,雖說月家族長邀請了其他人來參加,但大家還是意思意思地準備了禮物,權當進來的門票了。

    月雀之聽到這番話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你!”

    “雀之!”

    當月雀之要開口時,一位身著青衣的男子從他身后走出來。

    “小弟嬌縱,說話不好聽,還請各位見諒。”

    許青遮聞言將視線落在了他身上,只見那男子比月雀之高了一頭,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模樣很是穩重。

    這人是誰?

    就在這時,許青遮突然發現月落霜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對方在面對其他月家人時都未曾失態過,可一聽到這人的聲音就流露出些許的僵硬。

    青年垂下眼眸,并未多想,只是在心里有些擔憂。

    眼看著幾人就要因為月雀之剛才的那句話吵起來,一位紫衣女子開口勸道:“大家一起來秘境,何必多此一事?豈不是讓別人笑話?”

    幾人都是大門派的內門弟子,平日里都恪守門規,此時因為一件小事吵起來著實讓人頭疼。

    許青遮并未開口,只是看著前面的幾人商量著如何進入山洞。

    周圍的幾個散修低聲憤憤不平,覺得這秘境簡直就是被這群人給控制了。

    但讓他們想辦法打破山洞又不肯,支支吾吾地說什么那些人修為比他們高,資源也好,自然要迎難而上。

    許青遮側目看了他們一眼,扯了扯嘴角,并沒有說什么。

    這個空擋,前面的師兄師姐們已經商量好了對策,只聽一陣轟隆巨響,原本堵著洞口的巨石轟然倒塌。

    誰都沒想到竟然會這么順利,外面竟然連結界都沒有。

    山洞口露出的那一刻,原本沒有絲毫動靜的人立刻起身飛去,竟然是想趁亂第一個進去。

    但站在前面的哪個不是天之驕子?見狀抬手甩出一道法術就將他打落。

    “大家早已商量好了,難不成想反悔?”

    出頭的人被攔下,剩下那些原本蠢蠢欲動的才按耐下心情,眼睜睜地看著前面的眾人進去。

    “哼,我們最后進去,那好東西不都讓他們拿走了?”

    “你說是吧?”

    旁邊的人看向許青遮,一副要得到他認可的樣子。

    可誰知這人竟然沒理他,只是略微轉過頭來瞥了他一眼。

    “切!”

    許青遮抬腳往前走,像是被聽到身后人的聲音似的。

    他走得慢,等走到洞口時外面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

    站在洞口向里望,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一絲一毫。

    這么黑?

    他倒不是怕,只是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況,一時之間有些踟躕罷了。

    不過都到了這里,再猶豫的話也來不及了。

    這么想著,許青遮便從容地踏入了山洞。

    剛踏入山洞,眼前便猛的一亮,仿佛閃電劈在眼前似的。

    許青遮抬手遮擋在眼前,緩過來之后才緩緩放下手。

    看到山洞里景象的第一眼,他就愣在了原地。

    周圍長滿了散發著五顏六色的礦石,晶簇布滿了山洞,宛如仙境一般。

    地面上的晶簇旁偶有幾叢小草,伴隨著幾朵小花,山洞中間是一片閃著光的湖泊。

    打眼望去,這山洞也就約摸兩個房間那么大,但現在只有許青遮一個人。

    之前進來的那些人呢?難道不見了嗎?

    他蹙起眉頭,形狀漂亮的眼眸中映出一大片閃閃發光的晶石。

    這晶石許青遮并不認識,之前看的書里也沒有提到過。

    空蕩的山洞中只能聽見滴水聲,滴答滴答得響個不停。

    青年緩步走到湖邊,垂首向下望。

    湖水清澈,無比清晰地就能看到湖底的卵石和水草。湖面不知道是洞頂晶簇的倒影還是有什么生物,隨著波紋蕩起,散發出幽暗的光芒。

    許青遮臉上落下光板,晦暗不明。

    他思索片刻之后,蹲下身試探地屈指敲了敲一堆晶簇。

    篤篤幾聲之后,晶簇沒有絲毫的反應。

    青年臉上表情沒有變化,不過準備收回手時,不小心瞥見了手指上站著的東西。

    他抬起手置于眼前,仔細看了看。

    剛才敲過晶簇的手指此時正散發著淡淡的熒光,他手指本就如玉一般,如今布滿熒光,乍一看還以為是會發光的玉石。

    是沾上了東西嗎?

    許青遮身上擦了擦發光的手指,竟然不是沾了東西。

    “……”

    手指會發光也沒什么好的吧?

    他瞪著自己的手指,隨后緩緩閉目。

    算了算了,就當是……多了照明的工具吧。

    第50章 月家人

    許青遮只當是手指沒有任何事情, 垂下衣袖后便平靜下來。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山洞,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的山洞口不見了。

    此時還真如他進來前所想的那樣——成了墳墓。

    一想到這一點,許青遮后背發涼, 一股寒意從腳后跟直沖天靈蓋。

    他動了動垂下的手指, 滿滿地將神識放了出去。不過還沒片刻, 神識就如同碰到了墻壁一般被打了回來。

    看來這個地方有結界存在, 難不成他真的走運了?這里就是月家老祖宗的葬身之地?

    雖然這么大一個山洞里只有他一個人,之前進來的人都不知道去了那里。

    或許山洞口只是一個傳送陣,想起剛進來時的眩暈感, 許青遮不免在心里猜測。

    青年回過神,看著猶如星空一般的山洞。假如這里就是月家老祖宗的葬身地,那么棺槨呢?

    他一步步地走著, 幾乎將這個山洞每一寸土地都仔細看了一遍。但地面上除了晶簇就是花草,根本沒有絲毫奇怪的地方。

    回到岸邊后,許青遮望著一汪湖水, 面露沉思。

    湖面泛著漣漪,這里并沒有什么洞口,哪兒來的風?

    他俯下身來仔細地盯著湖面看, 幽暗的光倒映在眼眸中, 時間長了竟然有些頭暈。

    青年猛地閉上眼睛, 隨機默念起心訣。

    念了一兩遍, 感覺到清醒過來后他才睜開了雙眼。

    不對勁。

    他起身, 離湖邊遠了些許。

    湖水很清澈,里面有什么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是一些石頭和水草, 就連魚蝦都沒有。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許青遮手搭在劍上,輕輕地敲著。

    他并沒有感受到陣法的存在, 既然如此……

    青年安靜片刻,然后便抬起一根手指沖著湖面勾了勾。

    原本生長在湖底隨波飄搖的水草立即晃動著,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將湖底搜刮得干干凈凈。

    突然,許青遮收回了手指,一株水草纏繞上一顆晶簇,用力將其拔了出來。

    頓時,平靜的湖面涌動起來,湖中心形成了一個小水渦。

    與此同時,湖水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約摸一刻鐘之后,原本清澈見底的湖水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了布滿石子和水草的湖底。

    許青遮小心翼翼地下了湖,雖然湖底有些泥濘,但他用木系法術給自己做了一個毯子,避免泥沾上鞋子。

    湖底遍布的石子看上去雜亂無章,實則亂中有序。從岸邊往下看的話,就能看出來這些石子組成了一個圖案。

    許青遮心中了然,不過還是有些不明白。因此,他走到被拔掉晶簇的那個地方,半蹲下來仔細觀察。

    還沒等他仔細看,原先吸走湖水的那個小洞便緩緩龜裂,隨即裂開。

    許青遮足尖輕點,快速躲開,衣衫在空中紛飛,猶如一朵花。

    在岸邊站定之后,只聽湖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一陣塵土飛揚,湖底坍塌。

    居高臨下看得更清楚,不算大的湖底出現了一個約摸一丈寬的大洞。

    看樣子好像可以進去。

    許青遮扶了扶掛在腰間的配劍,沒有絲毫猶豫地便從那個窟窿跳了進去。

    眼前一片漆黑,他渾身緊繃,穩穩落地后指尖彈出一團小小的火焰。

    火焰縮小,卻也照亮了這一小片。

    許青遮沒急著往前走,前面的路又窄又矮,看上去像是一條甬道。

    兩側的墻壁陰冷,借著火光仔細看還能看清磚石上的花紋。

    如此精致,想必他是真的來到了月家老祖宗的葬身地。

    那么許青遮剛開始就沒想錯,這根本不是山洞,而是墳塋。地面以上的不是石頭,只是封土。

    看清楚之后,青年掏出一顆沒用的靈石往前拋了過去。

    咚的一聲,靈石落地,狹窄的墻壁上頓時噴出數道火焰。

    看來有機關。

    畢竟是月家的祖宗。

    許青遮微嘆一口氣,做好所有準備后便抬腳往里走。

    甬道很矮,他經過時要彎著腰,避免碰到自己的頭。

    走了大約半刻鐘,眼前才豁然開朗。

    眼前的墓室布局和房間一模一樣,書桌書柜都有,只不過正中間放的是一口石棺。

    許青遮邁步上前,一踏入就感到了些許壓力。

    他沒彎腰,強撐著,哪怕冷汗快要打濕背后的衣衫。

    青年冰姿玉骨,面容沉靜,當真如松柏一般。

    他雙眼看著石棺,正在思索接下來該怎么辦。

    不是說月家老祖宗留下了一道虛影嗎?他怎么沒看到?難道是說有什么觸發條件嗎?

    青年快步上前,站在石棺面前。

    石棺上有紋路,但不是常見的卷草紋之類,更傾向于符咒一類。

    許青遮圍著石棺轉了一圈,隨后在頭廂看到了一顆寶石,閃閃發亮。

    里面還充斥著濃郁的靈力,剛接近時就能感受到從里面蔓延出來靈力。

    他抬起手,剛想著碰一下看看,但手剛伸到半空就停了下來。

    “咔噠”一聲,許青遮解下腰間的配劍,反手握著用劍柄輕輕碰了一下那顆寶石。

    一聲機關運作聲,寶石向下壓。

    聽到這動靜后,許青遮快步向后躲,誰知竟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他一愣,渾身戒備。

    片刻后,墓室里依舊安靜如初。

    難道真的沒什么?

    向來也是,甬道的機關也很一般,只要是個身手還不錯的人就能躲開。

    許青遮走到書柜前仰頭看,這上面除了一些尋常的書之外就是各種各樣的秘籍功法,各個品階的都有。

    原本他還在懷疑這個墓室的真假,此時看到這些秘籍都有些恍惚了。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聲輕響,驚動了負手站在書柜前的許青遮。

    他立刻轉過頭,便看到了懸浮在石棺上的老者。

    對方發須皆白,但臉卻沒有絲毫蒼老,看上去大概四十多歲。

    對方眼眸中沒有絲毫笑意,目光如炬,身上的氣勢極強。

    許青遮垂下的手不動聲色地放在了劍柄上,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寂靜在周圍蔓延,很快,那老者開口:“月家的孩子?”

    對方醒來第一眼就看到負手站在書架前的青年,身姿綽約,氣質出眾。

    一看就是他月家的孩子!

    許青遮剛聽到這句詢問時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不是。”

    他語氣委婉,回答后又仰起頭看著對方,姿態從容:“晚輩無竅宗弟子。”

    “無竅宗?”

    月老祖皺起眉,盯著許青遮不知道在想什么。

    見對方疑惑,許青遮便將秘境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月老祖聽罷輕嘆一聲:“罷了。”

    他留下的這道虛影根本撐不了多久,本想著見到自家孩子傳授給對方,沒想到竟然是個外人。

    “你過來,我將傳授與你,至于如何頓悟,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聽到這句話,許青遮心里一喜,畢竟他很少這么走運。

    青年剛往前邁了一步,月老祖就像是想起來了什么,連忙開口:“不過……”

    聽到轉折,許青遮眉心一跳,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月老祖雙手背后,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既然要接受我的傳承,那你便拜我為師吧。”

    “什么?”

    許青遮吃驚道,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淺淺一笑:“抱歉,晚輩已經有師承了。”

    “哼,那又如何?”

    月老祖笑了,十分自信地開口:“你師尊是誰?難不成還能比我厲害?”

    他蹙起眉,略有不滿地瞪著眼前不知好歹的青年:“小子,你可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想拜我為師嗎?”

    身為化神期尊者,且不說在北境,單論整個修真界他也是可以排的上號的。

    若不是不想讓自己的傳承浪費,他才不會傳給一個外人。

    許青遮聽出了月老祖語氣中的不滿,心里咯噔一聲,手下意識地就放在了劍上。

    “晚輩早已拜師,不會再拜任何人。”他說完之后也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于是略緩和下來,“師尊對我照顧頗佳,還望尊者見諒。”

    接連被拒絕下來,月老祖再好的脾氣也被消磨殆盡。

    他冷笑一聲,知道和一個小輩較勁兒沒什么意思,但好勝心上來了。

    “你師尊是誰?”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能比得過他!

    許青遮表情有些為難,但還是開口回答道:“晚輩師承無竅宗莫東流。”

    “哼,無竅宗莫……”

    月老祖本想嘲諷一二,話剛開口就突然清醒過來,連忙將接下來的話打住。

    “莫……莫東流?”

    他語氣微微上揚,聽著有些不可思議。

    “對。”

    這幅模樣讓許青遮不由得心生懷疑,對方這個樣子,難道是和師尊有仇?最起碼是認識師尊的。

    月老祖咳嗽幾聲,心里一陣后怕,沒想到面前的這個青年竟然是莫東流的弟子。

    那兇獸不是不收徒嗎?怎么蹦出來個弟子?不對,他死了這么久,對方說不定換了念頭。

    一瞬間,月老祖的腦海中思緒萬千,但表面上還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算了,既然你已有師承,那我就不勉強了。”

    雖然已經死了,但月老祖依舊不敢得罪莫東流。畢竟那個兇獸,只要惹它不高興了,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來。

    既然對方會收眼前的人為徒,那么心里肯定對著小子很滿意。按照對方的性格,極其護短,要是被它知道自己想搶它徒弟,說不定都要將他墳給刨了。

    月老祖還是想安安靜靜的,為此只好無奈嘆氣:“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他一邊說還一邊摸著胡子,眼中滿是愁緒。

    罷了罷了,外人就外人吧!實在不行他就給家里人托個夢,讓對方入贅,這也算是月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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